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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闰羊     奸臣世家txt下载     奸臣世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4 成绩

    所以,自蔡昭进入学堂之后,蔡道一有空闲,就盯着这孩子,让其加紧锻炼自己的身体,并且私下里传授这孩子一些在岭南如果生活的要点。

    两个蔡家既是同姓,也是同乡,蔡道也和蔡确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冲突,所有人,包括曾巩,都不了解蔡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到了蔡确和家人们一同被贬到岭南。

    所有人这才深切地体会到蔡道的深谋远略,蔡昭这才清楚的知道,蔡道那时的教导是多么的重要。

    三个大|麻烦进入蔡氏学堂之后,无论内外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可是,这三个孩子所代表其身后的势力,真正的把蔡氏学堂推到了风口浪尖。

    两个同样面对孩子的书院,相差一天开院,汴梁城里面谈论起来,自然而然的就会将两者放在一起对比。

    一个月后,汴梁小学中,就频繁地传出个别表现优异孩子的词作,虽然读起来很稚嫩,但是,一想到这些作品只不过是六七岁孩子所做,也就只剩下欣赏了。

    而蔡氏学堂,靠近的人除了能听见几声狗叫,里面一直没有传出任何的动静。

    想想也是,里面的孩子,除了蔡京的长子蔡攸和王旁的嗣子王棣家学渊源之外,其他的孩子初进学堂的时候,根本就不识字,又如何能够做出什么佳作呢?

    至于,蔡氏学堂的实际管理者——蔡道,所有人已经不对他保有任何的期望了,这位打油诗和词做得都让人不堪入目。

    现在人们好奇的是,蔡氏学堂里究竟给这么多孩子具体教些什么书籍,这么多孩子究竟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够把字认全。

    可是,探查的结果,注定让所有人失望了。蔡氏学堂封闭的太严,除了花狻猊和他的兄弟们每日往学堂里拉水、拉食材之外,整间学堂基本上是只进不出。

    这个月中,有一个胆大的人贩子,得了一大笔钱财,受人之托,试图要翻进围墙,去偷一个孩子出来,让蔡氏学堂出丑。他当然知道围墙后面有不少狗,所以,他还专门准备了不少对付狗的诱饵。

    可是,当他翻进围墙,也用诱饵醉倒了所有看家护院的狗之后,却被一群大头鹅打败了。

    鹅是禽类,看家护院的好帮手,其战斗力是不强,一个成年人对付一两只鹅,的确是绰绰有余。可是,如果当其遇到是一群鹅的时候,就是城龙来了,也只有逃跑的份了。

    这个人贩子不是成大大,自然没有逃过鹅军团的袭击,最终被花狻猊捆得结结实实,送到了开封府通判那里。这位通判大人如今已经被蔡道欺负怕了,一听是人贩子,直接乱棍打死。

    这件事以后,蔡道气得让花狻猊将所有被人贩子药倒的狗,全都杀了吃肉,顺便补补身子。他还拜托到西北地区贩酒的商人,让他们向青唐的吐蕃人购买藏獒。

    至于那些立功大头鹅,则成了孩子们当中的英雄,那些一直不愿意饲养家禽的女孩子,如今都喜欢上了这种脾气非常的大家伙。

    对于这种下三滥的小手段,蔡道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想过要去用同样的手段去报复对方。

    其实,蔡道一点也不担心,孩子们学习进度的问题,如今有了贾师傅的官人——田师傅这位雕版师在,蔡道的计划执行起来就更加顺畅了。

    之前提到的那些教材,都是蔡道花大价钱找外面的印坊直接印制的,字体当然用的是蔡襄所写的楷书。现在有了真正的雕版师,蔡道就亲自用隶书,将七本教材一个字一个字的抄录了下来,并且,还加了两个学习语文的‘神器’——拼音和标点符号。

    古时,华夏人本就缺少书籍,有些富商有钱购置了书籍,由于书籍上没有标注标点符号,即便认得字也不会断句,自然就需要找先生来教应该如何断句。

    而华夏人古时候标注一个字读音的方法,就更绝了。比如,‘田’字,用两个字天和安字来表示这个字的声母和韵母,三国志裴注中就时常能看到这样的例子。

    繁体字从来不是人学习汉语真正的障碍所在,有了拼音,每个孩子认字的速度大大加快了。

    曾巩一看到这两个新颖的工具,立刻见猎心喜,试图说服蔡道将之进献给宋神宗。

    可是,蔡道拒绝了,他不想他自己‘发明’的东西,再一次成为别人扬名的工具了。更何况,保守派掌权在即,这两样东西到了他们的手中,宣扬出去的时候,还会不会有人记得这又是蔡道进献的东西。

    宋神宗从蔡道这里‘贪墨’东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过后,居然都没有蔡道什么事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蔡道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曾巩听了蔡道的解释,也只能叹息一声。之后,他不放心蔡道所写的楷书,便自己照着蔡道所写的七本教材,又亲自抄录了一边,抄完后,让蔡道在上面加注上拼音。

    不过,曾巩这位大文豪却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标点符号,断句的事牵扯不小,一有不慎,就会招致那些大儒们的责难。还好,蔡道并没有把那些儒学经典放入到教材之中。

    ……

    一个月之后,当考校这7000名学员的时候,曾巩、蔡老儒和那五个落第的学子全都被这些学员如今的水平震惊了。

    要知道,这7000名学员,刚进入蔡氏学堂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是十足的文盲,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字。而且,这一个月当中,他们亲眼看到,蔡道是如何让这些孩子累得半死的。那么重的工作,就是一个大人也不一定能够吃得消,工作之后,他们以为孩子们能有十分之一还能够有学习的渴望就不错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个月后,绝大多数孩子居然把几本书中的字几乎都认全了。诗词他们当然做不了,可是,几位先生在抽查的时候,这些学员基本上都能背出几首他们教过的诗词。

    其实,这些儒生们还是算漏了,他们仅仅考校的是语文课的知识,可孩子们还学会了算数、如何种地、如何饲养牲畜。

    曾巩作为长着,德高望重,自然是由他先挑选学生,最后,他只挑了三个孩子,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郑国宝和袁招娣,还有一个蔡道怎么也想不到的孩子被曾巩选上了,他就是蔡板。

    其他先生选什么样的孩子,蔡道没工夫一个个去核实。孩子被挑选中本身就说明,这是双方之间的缘分,至于之后,这些第一次就被他们挑中的孩子能不能够真正的成才,就要靠他们自己的努力、天份和运气了。

    一个人的成长和成功,都离不开这三方面的因素。

    这不,蔡道如今正跟曾巩商量着呢?

    蔡道可谓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曾师啊,您还是再考虑一下。我知道,蔡板能拜您为师,那还是他的三生才能修来的福气。可是,曾师,您还是不了解这个孩子。小板子的确非常聪明,可他的那点小聪明根本就不在学习这方面,我……”

    “那你说,他的小聪明在什么地方?老夫知道,你们名虽主仆,实为兄弟。你说这番话也是为了他着想,可是,你问过他的想法吗?你想一想,他如今这个样子,难道不是跟着才变成这样的吗?”曾巩打断了蔡道的话,这还是这位老人家第一次做这么无礼的事。

第225 蔡板的野望

    曾巩打断了蔡道的话,这还是这位老人家第一次做这么无礼的事。

    “我……”蔡道被曾巩问得无言以对,不过,既然曾巩这么说了,他的确要问一问蔡板自己的想法啦!所以,他把头转向了蔡板,问道:“小板子,说说吧,你是怎么想得,说真心话!”

    “公子,我……,我想试一试?”既然蔡道直言让他说出真心话,蔡板便说了真心话,这还心中居然真有怎样的想法,这点蔡道还真是没有想过。

    “那好,小板子,曾师既然愿意收你为徒弟,那就是你的福气。一定要好好地学,不要辜负了你祖父对你的期望。不过,话说在当面,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以后知道苦了的话,你就是哭着喊着来求我,我也会让大桶子把你吊打一顿,在扔回去的!”蔡道说着,却把头扭向了蔡桶,“是不是,大桶子?”

    “弟弟,加油!不……不听话,打你!”以往非常疼爱自己弟弟的蔡桶,这一次说出的话非常坚决,同时还做了一个攥紧拳头,挥舞手臂的动作,他自己认为是在鼓励,蔡板看来那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嗯!哥哥,弟弟我一定好好学。”蔡板哭笑不得地答应了一声。

    这次,蔡道来找曾巩,一方面是来讨论蔡板的问题,另外一方面,其实是想向曾巩再推荐另外一个孩子,看双方有没有这个机缘成为师徒。与其说是推荐,不如说是这个孩子毛遂自荐,当然,他本身也有本事,蔡道才会把他带到曾巩的面前的。

    “曾师,这孩子叫方伢子,贫道希望您能收他做徒弟。他……”

    “哦!这孩子就是方仲永的孙子吗?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的话,老夫劝你还是为他再择良师吧!这次之所以只挑了他们三个,主要是因为他们都非常聪颖,即便不能说过目不忘,可其本身的记忆力非常好。老夫毕竟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时间教他们读书,只能替他们解惑罢了。”曾巩再一次打断了蔡道的话,说出了自己的原因。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如果是在去年这个时候,曾巩一定会在孩子们当中挑选更多的美玉,育其成才,可毕竟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之前又大病了一场。即便在这里调养的不错,但毕竟时间太短,远没有恢复以往的元气,一天之中根本不足花费太长的时间去教授更多的孩子。

    当然,这其中,也有曾巩对蔡道的误解,他认为蔡道是为了和王安石较劲,才会把方仲永的孙子举荐给他的。事实上,蔡道真得想和他外祖父较劲的话,根本就不会把方伢子举荐给曾巩。如果,由他自己来亲自教导方伢子,并且考中进士,成为一方名士的话,那不是更有震撼的效果吗?

    蔡道又一次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老实说,心中还是很生气的,可谁让这个人是曾巩呢?他只好忍着向曾巩解释道:“曾师,您可能误解贫道了。刚才,考校时候,你也许是了解一些这孩子的情况。他如今的学业并不太尽如人意。比如,他的到现在都没有把百家姓和诗经全部背下来。可是,您其实并没有了解这个孩子的全部能力。这孩子,如今已经把诗经中的国风和孝经全部都能够倒背如流了。这在所有孩子中,是独树一帜的成绩。即便郑国宝和袁招娣都比不上他。”

    “哦!果真如此吗?可他刚才表现的有些差啊?”曾巩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这个方伢子刚才的表现,老实说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曾师,他还只是个孩子。而且,这孩子一直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市面,心理素质又比不上那两个孩子,第一次来到大城市,一个他陌生的地方,难免有些畏首畏尾,更何况,他和您是同乡,您还是这孩子自小最崇拜的人。您说,这样的孩子见到您之后,能不紧张吗?

    这孩子有一个特长,他之所以始终背不下来百家姓,是因为他学东西的时候,不能死记硬背。比如,你把千字文交给他,也许他一生都记不下来。可是,您如果将史记中的一篇文章,以讲故事的形势交给他的话,他只需要通读一边就能过目不忘了。您如果不信的话,可以从史记中随意挑一篇故事性比较强的文章,试一试他这个能力?

    而且,这孩子并不是我向您举荐,而是他自己想要当您的学生,才求到我这里来得!”

    “哦!居然是这样!是老夫有些狭隘了。蔡道,这里老夫向你认个错。”说着,曾巩竟然起身向蔡道赔了个礼,蔡道自然受不起曾巩这么重的礼,连忙闪在了一边。

    “不过,孩子,你既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向老夫拜师,那就必须要试一试。蔡道啊!你来给他讲解一篇史记,嗯,就选刺客列传那一篇吧!”曾巩施完礼,也没有客气,立刻指派蔡道来对方伢子进行测试。

    其实,曾巩这么做,也存了一些私人的想法在其中,他还是想要摸一摸蔡道这孩子的底,顺便通过这篇文章来试一试蔡道这个有些草莽之气的孩子是如何讲解这篇文章的。

    蔡道自然不知道曾巩居然存了这样的念头,心里有些抵触这样的任务,主要是闲太麻烦。他从曾巩屋中挑出了那篇文章,并没有照本宣科,而是对照着文章,直接用口语将刺客列传叙说了一遍。老实说,蔡道真没有想到,‘巧舌如簧’这个技能还有这样的作用,蔡道没过什么脑子,居然用说评书的方式把刺客列传讲解了一遍。

    讲完之后,蔡道把书递给了方伢子。这孩子拿过书将整篇文章只扫了一眼,便将书递给了身旁的蔡板。他闭着眼在心中过了一遍,便直接背了起来。背得时候,有些磕磕巴巴,不过,曾巩听得出来,这是这孩子心里有些紧张所致,并不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方伢子背完之后,曾巩不用看书就知道这孩子背得是一字不差。不过,他还是被蔡道的说书能力震的不轻,心中既好笑,又有些生气。心说,蔡道这孩子真是让蔡家生生把一个天纵奇才给耽误了,如今的蔡道虽然还是聪明依旧,但他的确不适合在科举方面有所寸进了。

    没看他读个书,居然把市井里说书人的本事都用出来了。

    “道儿,你这么读书,别说这孩子了。你问一问,这三个孩子又有哪一个没有背下这篇文章的。”蔡道没有想道,曾巩居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其实,曾巩是在心中埋怨蔡卞和王安石,因为一些偏见,生生把这么一个好孩子给耽搁了。

    “曾师,您这就有些过了吧!让我读书的是您,贫道讲课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您如果认为没有测试出这孩子真实水平的话,可以自己测试啊!”

    “哈哈哈,不用了。老夫承认这次的确是走了眼了,我就收下你这个……”

    “等等,曾师!”就在这时,屋外突然有人插言的道,话音刚落,就见曾师的房间外跑进了三个孩子。

    其中一个孩子进屋后直接指着蔡道的鼻子质问道:“蔡道,你这次办事不公,曾师自己挑了三个学生,我等无话可说,可是,为什么你宁肯举荐这个犯贱之子,却不举荐我们几个呢?论家世、论学问,你我自问,我们王家、蔡家和曹家也是家学渊源,并不你蔡道差?”

第226 无处不在的矛盾

    “论家世、论学问,你我自问,我们王家、蔡家和曹家也是家学渊源,并不你蔡道差?”说话的是蔡昭,这个一直表现还算谦逊的孩子,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表弟,你心里也是这么想得吗?”蔡道没有搭理蔡昭,反而询问其跟在他身后的王棣,这是他的表弟,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嘛?

    “表哥,我……我也想成为曾师的关门弟子。”宁为鸡首,不为牛尾,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的思维,王棣自然也不能免俗。

    嗣子,他上面还有王桐这个亲生儿子在,所以,这个表弟在王家的身份还是有些尴尬,当初,如果把他过继到王雱的名下就没有现在这么尴尬了。真不知道他那个外公和二舅究竟是如何想得。

    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让这么小的孩子,背负上这么无奈而沉重的枷锁呢?

    当初,在知道王棣的身份的时候,蔡道对这个表弟报以相当的同情,为此,他还专门找过曾巩,商量过这件事。毕竟,曾巩和王安石的关系非常好,两个人就是同乡,也算是志同道合。

    可蔡道显然想多了,那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而不是其他,曾巩又如何能够插言呢?就是蔡道自己的,其本身也不适合管这件事,一他是晚辈,二他跟王安石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脸面都没有见过。一个非常拗的老头子,又怎么能够听得进一个孩子的话呢?

    “曾师,既然如此,这两个孩子不服气,那就让这些孩子一起比一比如何?”蔡道没有在意两个孩子对自己的责难,反而征询起曾巩的意见。

    “这样,几个孩子,你们都过来!”曾巩起身从自己的书架上取过一本书,然后招呼几个孩子一通过来,接着说道:“这是司马大人新著的《资治通鉴》,老夫在其中选取一篇讲解一遍。接着,你们在轮番将这篇文章看半炷香的时间,谁能默写的更多,老夫就选谁做自己的关门弟子。不过,老夫毕竟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必须要淘汰最后两名,如何?”

    “谨遵曾师之命!”既然给了大家一次还算公平的机会,蔡昭便无话可说,不过,这孩子已经给这件事钉上了暗箱操作的标签,始终觉得其中有什么自己还看不出来的猫腻。

    其实,根本用不着这样的比试,结果早就已经注定了。

    被淘汰的两个孩子,就是蔡昭和王棣,结果出来后,这两个孩子向曾巩行了一个礼,一言不发、黑着那张小脸离开了曾巩的书房。

    除了蔡老儒,其他五位学子各自选了五到七名不等、让自己比较满意的孩子,他们毕竟还得以自己的课业为主,三年后的科考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在蔡氏学堂也无非在这里赚点辛苦钱,顺便也免了住宿的费用罢了。

    唯一一个算是正式学堂里正式老师就是蔡老儒,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对功名早已看淡,如果,今后能够教出来的孩子全都能够考中进士的话,也算是一段佳话了。所以,他这一次选取的弟子有些多,光男孩子就选了十人,顺便还把曹秀儿也稍带上了。

    本来,曹秀儿对于自己被选上,而花兰溪和田绣儿却没有一个先生选她们非常的骄傲。可是,当她冲着这两个宿敌炫耀的时候,她们居然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田绣儿更是嘲讽道:“哎呦!大小姐,要说羡慕吧,我和花姐姐还真羡慕,可是那也是羡慕袁招娣,她可是女孩子里惟一一个曾师的关门弟子。至于,那位蔡老儒先生,他教书的水平的确比其他五位先生要好一些。可要是和公子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不过,我们还是要恭喜你,嘻嘻……”话说到一半,这个鬼丫头居然不说了,笑嘻嘻拉着花兰溪就打算离开。

    “恭喜什么?”曹秀儿听了几句,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无比,她也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便上前一把拉住田绣儿的袖子,硬拉着不让二人离开。

    “恭喜什么你不知道吗?恭喜你能离公子远点了,你跟着蔡先生学习的时候,我们二人可是在聆听公子的教诲呢!”田绣儿说话的时候,别提有多兴奋了。

    这话果然说到了曹秀儿的痛点上了,要不是旁边有其他女学员拉着,说不定,她们两个还真能打起来。

    “是这样的吗?”蔡道刚好从旁边路过,一打听她们三个居然因为这件事在争吵,还差一点上演了全武行,心中有些生气,气得不是别人,而是花兰溪。

    明知道这两个名字差不多的女孩子有矛盾,调解不了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在二人冲突加深之前,就将她们拉开呢?花兰溪最近处理事情的能力好像没有任何的提高,反而让袁招娣比的是越来越差。这时,蔡道不由得想起,还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小迷糊,这孩子如果醒着的话,一定能够这些女孩子们和睦的相处。

    小迷糊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能让身边的人,无论男孩女孩,以及大人都喜欢她。这一点,蔡道在整件学堂,7000多个孩子当中,没有找到一个像小迷糊这样天生就非常有亲和力的孩子。

    硬要说起来,蔡板有那么一点意思,本身长得虽然滑稽了一点,但他在女孩子里面混得相当不错,把他当成了半个闺蜜。而男孩子虽然有点怕他,但那也是他身后有蔡道和蔡桶给他撑腰。和他关系不错,能够称兄道弟的男孩子还是挺多的。

    对于这一点,蔡道并没有阻止的意思,顺其自然而已。当然,蔡桶虽然有些呆、迟钝,但并不是没有任何的朋友,或者拥趸。当初,在保育院的时候,他就和曹虎处得非常融洽,两个粗大神经的孩子,又同样力大无穷,没有多少话题,但是却有很多相同的爱好,比如锻炼肌肉,增加力气,比如大口吃肉。

    对于蔡桶,蔡道对他可是从来都不限制他的饮食的,可是,这孩子居然非常喜欢吃大白菜。蔡道也就不用担心他饮食不均衡的问题了。而曹虎就一直都有这个问题,这个孩子天生就爱吃肉,跟蔡桶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还是在蔡桶的影响下,改了那个爱挑食的坏毛病。至于,每天他消耗的肉,自然有曹家买单。

    曹虎离开后,蔡道担心蔡桶一个人过于孤单,就从孩子们当中,选取了十几个铁匠或者铁匠学徒的子侄,他们基本上都不是能够在文学上能有多大成就的孩子,在学堂里学一些东西,将来还是很有可能子承父业的,所以,蔡道就安排蔡桶带着他们一起打熬身体。

    铁匠可是非常消耗力气的一种工作,如果从小将他们的身体练好,对于他们长大后肯定会有帮助的。

    那两个女孩子的矛盾,蔡道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那就是让蔡老儒将三个女孩子同时收为弟子。她们几个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会改变如今剑拔弩张的状态。当然,这里面,花兰溪必须做出改变,不能一直保持着隔岸观火的姿态。

    ……

    经过一个月的整顿和收拾,蔡道构思的这间学堂基本上算是初步完工了,一些该完善的设施,也全都完善好了。

    七名儒学先生,几十名各行各业的师傅,他们的家人,以及那7000多个孩子也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规矩很多、却吃的饱、穿的暖,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第227 纸鸢风波

    七名儒学先生,几十名各行各业的师傅,还有这些工匠们的家人们,以及那7000多个孩子也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规矩很多、却吃的饱、穿的暖,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既然曾巩、蔡老儒和那五个学子收的学生多不多,他们都可以在自己的书房当中给自己的学生们授课。

    而其他的孩子,目前阶段,就只能交给蔡道自己,以及孝慈里收养的孤儿,那二十个男孩子已经交还给宋神宗安置了。而其余八十个女孩子,有一半年纪太小,还留在孝慈里。而其余四十个女孩子就跟在蔡道身边,她们从小被蔡道调教过,具备了基本的数学和语文功底,教一下这些和她们同龄的孩子,也不算误人子弟。

    那些胆子大的,蔡道就安排她们去教那些男孩子,而每个班里面都会安排一个蔡桶的那些好徒弟。没错,那些蔡道安排跟着蔡桶的孩子,如今在私下里都拜蔡桶为师了。如果谁敢在上课的时候,捣乱、闹事,这些孩子就会立即召集兄弟,将这些捣乱的孩子好好地修理一顿。

    黑板和粉笔这两样教学的神器,蔡道倒是会做,但是,如今却根本用不上。曾巩他们几个儒生,只教几个孩子,自然用不上,蔡道和那些女孩子倒是想用,可他和她们的个头都太小,力气也不够。

    就算是在每间教室里装上了黑板,如果安装的低了,底下的孩子们根本就看不到,相反,如果安装的高了,别说那些女孩子们了,就是蔡道自己都够不着,他总不能踩着高跷给大家上课吧!再说,蔡道也没有那个本事!

    至于孩子们练字的工具,蔡道自然不可能给他们所有人都准备好笔墨纸砚,7000多个人,而且笔墨纸都是消耗品,就是蔡道再怎么有钱,他也不会就这么大方的给他们都备齐了。

    所以,除了曾巩等七位儒者所教的弟子之外,其余的孩子也就只能把欧阳修当成了自己的榜样了。

    蔡道借着讲故事的机会,给所有孩子降了欧阳修的母亲郑氏用荻秆在沙地上教他读书写字,这就是这位宋代大文豪小时候的经历。

    值得让人钦佩吧!

    那么好吧!

    蔡道在教大家写字的时候,用了同样的方法,就是每人一个长长的竹竿,在大操场上站着写字。而且,这些孩子们所穿的鞋,也是他们自己编的草鞋。用脚抹掉字迹的时候,实在是太费鞋了。

    不过,他自己则是在一块可移动的黑板上,用粉笔书写了要教的字,然后把这块黑板挂的高高的,能让所有的孩子都看见。

    要知道,这7000名学员,蔡道可是没有收过他们一文钱的学费,而且还要管吃管住。他这么做,即便一向心善的曾巩也没有说什么。曹秀儿倒是向显摆她家的富足,有一次,她趁着归家的机会,将这件事对父母一说。结果,要不是曹国舅拦着,她老爹差一点打了秀儿一顿。

    也不知道谁将这件事散播出去了,一时之间,蔡道将曹秀儿教成了一个‘败家的孩子’,就成了之后数年,汴梁城静静乐道的新话题,这也就成了曹秀儿的新外号。

    当然,蔡氏学堂里的孩子都不是白眼狼,一向爱显摆的曹秀儿也是为了大家才受辱的,这一次,就连一向爱和她抬杠的田绣儿也过来安慰她。

    不过,那一声声不要在意那什么‘败家的孩子’传言之类的话,从死敌田绣儿口中说出来,她总觉得异常的刺耳。

    一个小插曲,也许会一定程度上影响蔡氏学堂的名声,可蔡道并不在意这些。

    于是,蔡氏学堂里的孩子们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刻苦的学习蔡道传授给他们的各种知识。

    蔡氏学堂里所传授的不仅仅是那七本教科书里的内容。

    在工作完成之后,蔡道让孩子们利用课余的时间,选择了自己喜欢或者自家所从事的行业,向蔡道延请的那些工匠们学习一门或者几门手艺。

    学堂里,蔡道安排每七日,都会让孩子们放松一天,大部分男孩子又到大操场上开始疯狂的踢足球。而女孩子们不满意了,这次还是曹秀儿,她又一次带头来找蔡道的麻烦。

    问得就是凭什么蔡道能够男孩子们相处这么好玩的活动,女孩子们就只能干看着。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蔡道直接照搬这个时代市面上广为流传的蹴鞠的比赛,在另外一片空地上布置了好几个蹴鞠比赛用地。

    这下子,喜欢运动的女孩子也就没有话说了,为了照顾那些比较文静的女孩子,蔡道还建议她们自己可以组织放风筝大赛,对了,这个时代的风筝应该叫做纸鸢。

    为了引起大家的兴趣,蔡道还和蔡板一起制作了一个非常巨大的蝴蝶形纸鸢,不算续尾,这个巨型纸鸢长一丈五,宽一丈,如果加上续尾的话,其长度能够达到三丈。就在大家伙质疑这个纸鸢究竟能不能飞上天的时候,蔡道特意选了一个风比较大的日子,放飞了这个巨型的纸鸢。

    当蔡桶拿着绳盘放飞这个纸鸢的时候,一只五彩斑斓的巨型蝴蝶随风飘摆,在蔡氏学堂的上空展翅飞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的玄幻和不真实。

    于是,整个学堂沸腾了,所有的孩子们全都跑了出来,就连七个儒士和其他工匠们也都步出到室外,一个个兴奋地昂着头,看着这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天空之中翱翔,如果都看到不是有绳子系在风筝的背后,见到的人真还以为是天降献瑞。让这只本不应该出现在凡间的精灵陡然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孩子兴奋的叫着、喊着、手舞足蹈、欢快的跳了起来。其中还是有胆子大的,比如曹秀儿和田绣儿这两个死敌,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她们居然为了这件事暂时地联合起来,两个女孩子就这么死死地围着蔡桶,想要从他手里抢过牵引着那支纸鸢的绳盘。

    只不过,没有蔡道的命令,蔡蔡桶根本就不可能将绳盘交给他们,即便她们两个又踢又踩,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把东西抢到手中。

    当时可是大白天,蔡氏学堂虽然地处偏僻之地,但并不意味着,学堂的附近没有人经过。

    当这支风筝飞舞在空中的时候,看见的人真以为自己看见了神迹,纷纷跪了下来,向这些巨大的、在日光中五彩斑斓的蝴蝶祈祷。

    蔡道自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可曾巩知道其中的严重性。所以,他恍惚了一会儿,立刻想到了可能要出问题,便立刻让蔡桶将纸鸢收了起来,把它深锁在仓库当中,并且在学堂当中下了封口令。

    任何人不得在学堂里再谈论起那些巨型的纸鸢,那只是一只纸鸢而已。

    也幸好这里地处偏僻,看到的人并不是太多,后来,汴梁城城中开始流传,有人看到了来自仙界的蝴蝶,并且这支蝴蝶降落在了蔡氏学堂当中。

    最终,由于说话的人没有什么分量,流言最终也只能成为流言。后来,放纸鸢就成了蔡氏学堂中又一项大家喜闻乐见的活动,蔡道让人放出了不少较小的蝴蝶纸鸢,还故意剪断绳子,让这些纸鸢飞到学堂的外面。这样,就彻底坐实了之前的流言只不过是那些人眼花,将小孩子们放得蝴蝶纸鸢看成了什么神蝶而已。

    也幸好,蔡道当时没有一时兴起,做出龙或者凤凰的纸鸢,不然,这个谎话还真不是那么好圆的。

    而那些不喜欢远动的男孩子和女孩子,蔡道又让学堂里的木匠制作出了上百副的象棋和围棋,供喜欢的孩子玩耍。他又特意从市面上招募了几个围棋下得不错的民间高手,教授孩子们下围棋的方法。

    象棋,华夏古已有之。而在各朝各代之中,象棋的棋子和玩法各有不同。象棋大体定型应该是在宋代,比如范仲淹的好友尹洙生前写过《象戏格》、《棋势》,蔡道的两个‘老熟人’,司马光也曾写过《七国象戏》,晁补之写过《广象戏图》等关于象棋的文章。

    学堂内,曾巩老爷子是围棋高手,而蔡老儒则是象棋高手。

    不过,当蔡道和蔡老儒下象棋的时候,老儒同志居然没有赢过他哪怕一盘棋。

第228 祸与福1

    不过,当蔡道和蔡老儒下象棋的时候,老儒同志居然没有赢过他哪怕一盘棋。

    蔡道当然不是什么九段高手了,而且,其中也有蔡道的玩法与这个时代的略有不同的缘故。但主要还是双方眼界不同的关系。

    在后世,象棋只不过是蔡道为数不多的一点爱好罢了,在网上和书上看过不少对局和棋谱。老儒同志的棋力就是在厉害,也比不了后世经过千年积淀的象棋技艺。

    于是,蔡道又一次作茧自如,教授课程之外,他又成为了所有学员的象棋老师。

    ……

    人在家中坐,或从天上了。

    这就话,蔡道老早就听过,也说过几次,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如今这句话却落到了他的头上。

    元丰六年底,异常巨大的灾难席卷了整个京畿地区。

    这年年末,不知从何时何地起,汴梁城周边,渐渐流行起了天花病。天花,是由天花病毒感染人引起的一种烈性传染病。这是蔡道从度娘里看到过的比较权威的解释。他在后世生活的年代里,这种病已经,也是在世界范围之内,唯一一种被人类所消灭的传染病。

    看解释,就知道,这种病在初始传播的时候,悄无生息,可一旦传播开来,其速度和烈度异常迅猛。致死率相当的高,而且非常感染年幼的小孩子,这也就是这种疾病致死率高最主要的原因。

    开始还只是流言,可是,流言一旦成为现实,人们就怕了。有能力的人,立刻卷着全部家人避到了乡间,毕竟汴梁城中人流动的太频繁了,呆在这里,极易被感染。为了活命,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和世家贵族们哪怕少挣点钱,也不愿意继续呆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蔡氏学堂里的学员,就有十几个被其家长接走的,比如曹秀儿,蔡昭,其余的都是一些大小商人的儿子。

    蔡攸自从进入保育院之后,就跟着自己的这个三弟,一直都没有归家。蔡京作为开封府尹,自然不能擅离职守,可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都送回了老家避难,临走之前,还专门派人问过长子的意见。可让蔡京想不明白的是,这个长子如今不知是真得一心向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不愿意离开蔡氏学堂。

    相反,王旁,蔡道的那个二舅舅,也不知道他是真得对自己有信心,还是根本就不关心王棣这个嗣子,汴梁城四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连远在八闽的官员都得到了消息,他那里却是毫无音讯,自王棣进京之后,居然一直都没有派任何人到汴梁城过来传递消息。

    对于来接走孩子的那些父母,蔡道并没有阻拦。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么惊慌失措。

    蔡道在开办这个全部是小孩子的学堂之初,就自然想到了会遇到这样的变故。所以,他在学堂内部饲养奶牛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喝牛奶那么简单,更为重要的就是在这些奶牛当中寻找牛痘。

    元丰六年,开学一个月之后,蔡道只用了七天的时间,整个学堂7000名孩子,他在悄无声息之间就给全部所有的孩子接种了牛痘。如果是别的病症,比如麻疹、水痘、流感,蔡道还真会束手无策,可是,如果是天花的话,蔡道就是高枕无忧了。

    不过,这种事根本无法向孩子们的父母解释,蔡道现在还不想将自己的底牌抛出。

    经过了这么多波折,蔡道算是已经认清了宋神宗和保守派大臣们的尿性,傻子才会把自己的东西交给他们。替别人做嫁衣的事情,反正,蔡道以后是不会做了。

    如果是人权主义者知道蔡道的想法,肯定会大骂蔡道无耻,为了自己的私利,一点也不顾念大宋的普通百姓。

    如苍生何?

    屁的苍生,屁的百姓。

    那是他们老赵家的苍生和百姓,他们老赵家都不顾念这些,蔡道一个八岁的孩子那里顾得了这么多啊!

    更何况,蔡道如果把种痘的方法交出去的话,苍生和百姓又有谁会记得他这个献方子的小孩子。

    宋神宗或者司马光、甚至是宫中的高太后肯定会把这个功劳安在他们自己的头上。

    蔡道如今这么做,已经悄无声息地救了7000多个孩子的命。他绝对吃得香,睡得好,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可惜的是,蔡道想躲,可事情还就偏偏找到这个貌似不相干人的头上。

    元丰七年正月,宫中传出了噩耗,宋神宗十子和七女同时夭折。

    十子的母亲是郭夫人,听称号就知道这个女人在宫中没有什么地位,可是,七女却是林贤妃的女儿,去年,本来只是个美人(宫中女人的品级)的她刚刚给宋神宗又添了一个儿子,十二子赵俣。

    若是论及在宫中的权势、地位、以及受宋神宗宠信的程度,这位林贤妃可是仅次于向太后和赵佣的亲生母亲朱德妃。

    比出身,林贤妃自然比不上向皇后,这位皇后可是真宗年间丞相向敏中的曾孙。林贤妃,南剑路人,三司使林特的孙女,司农卿林洙的女儿。而朱德妃却戏剧般的有三个父亲,生父姓崔,后父姓朱,后来其母又将其托付给一个姓任的亲戚抚养。

    这一点,还和范仲淹有些相似的地方,范仲淹生父姓范,养父姓朱,大中祥符八年,范仲淹当时是用“朱说”这个名字,登榜,中的是乙科第九十七名。

    对于这两个孩子究竟为什么夭折的,若是换做以往,人们最多也就是私下里感叹一下罢了。毕竟,宋神宗的子嗣一直都有些艰难,在皇储赵佣之前,他已经死了不少儿女了,就连向皇后唯一一个女儿也没有活多长的时间。可在这个时间点上,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这一次,宫中的消息封锁得十分严格,可有心人自然猜得出,这两个小孩子很有可能同时染上了天花。一时之间,谣言四起,宫内宫外,整个汴梁城都变得风声鹤唳。

    这之后,每日离开和想要离开这座都城的人就变得更加多了。

    不过,恐慌并没有波及到蔡氏学堂,其内部一直都很安静。

    知情的人并不多,蔡道、花狻猊的那些兄弟,以及曾巩,他们当然不会把这个情况告诉这些懵懂的孩子们。不过,蔡道即便把实情告诉这些孩子们,想必他(她)们中间也不会有太大的骚动。因为这里已经变成了其第二个家,甚至比自己原先那个家还要安全很多。

    当然,这也是因为,剩下的那些孩子们,其父母大都是贫民。

第229 祸与福2

    当然,这也是因为,剩下的那些孩子们,其父母大都是贫民。

    无论战乱,还是瘟疫,这些父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能力带自己的子女离开,他们只能留在汴梁城,即便明知很有可能是等死,可凭他们的财力又能到哪里去呢?如果真出了城,说不定会死得更快,更彻底。

    更何况,蔡氏学堂虽然也有危险,但这里一直保持着封闭的状态,如今是许出不许进,受传染的威胁比这些孩子的家里面还要安全多了。

    这个时候,郑侠开办的两个书院早就已经遣散了学生,封闭了这两所书院。万一有学生死在书院当中,他可承担不起。

    可是,这一次,不论是宫中,还是开封府,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出面辟谣。一时之间,汴梁城中,无论是官员,还是普通的老百姓,都陷入到了迷茫和恐慌之中。

    蔡京的确知道情况,但是,只要宋神宗不表态,他这个开封府尹根本做不了任何事。而宫中就更没有办法辟谣了,因为人们的猜测就是事实。

    如今,宋神宗已经顾不得去悼念已经死去的两个儿女,如今,他更加担心自己那些还在世的儿女,应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天花大爆发。

    雅文库

    就在三月底的一天,蔡氏学堂迎来了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不速之客。

    这个人就是大宋皇储延安郡王——赵佣。

    “殿下,您怎么能来这里呢?”花狻猊自然见过赵佣,虽然他比蔡道只大了几个月而已,可这一位天下第二有权势的大人物啊。

    以往,在保育院的时候,花狻猊只要见到赵佣,那必然是立刻下跪,在他的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这一次也一样,不过有些不同的是,花狻猊虽然是跪着的,也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写了一张布帛上,用一只响箭射进了学堂照壁后的一颗大树上。

    孩子们都接种了牛痘,自然不会感染天花。可外界和曾巩他们不知道缘由啊!所以,蔡道只能在表面上将蔡氏学堂彻底的封锁了起来。

    每日所需的瓜果蔬菜、净水柴碳,都是花狻猊带着人用大车赶紧学堂的第二层围墙外面,他们离开之后,才会由学堂里的那些工匠将车推进去。

    如此反复,表面上的确是完全杜绝了和外界的任何接触,况且,孩子们饮用的水一直是学堂内部的那些井里面打出来,烧开了才喝得。

    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让赵佣又是气闷,又是好奇。

    “大花啊!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你的胆子居然变得这么大,居然敢拦本王的路了。”赵佣此次来,就是急着见蔡道的,怎么能让这么一个憨货拦住自己的去路呢。

    “就是,你这个大胆的武夫,居然敢拦着我们皇储殿下,来人呐,把这事砍了,砸开大门。”这次跳出来的又是一个狗仗人势的小太监。

    看来,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蔡道之前把那个在哲宗朝权势通天的小太监赫随给废了,没想到赵佣的身后又出现了这么一个主。

    花狻猊吓得浑身发抖,他倒不是怕这个狗仗人势的小太监。而是怕赵佣听了这个小太监之言,真得让手下将大门砸开,他和兄弟们自己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到时候,真打起来的话,肯定会给公子惹下大祸。他自己这条贱命没了也就没了,可要是连累了公子和曾先生,那就得不偿失了。

    幸好,赵佣表现上气势汹汹,却并没有动,花狻猊逮住机会,他这一次总算是将话说全乎了:“殿下,您说笑了。洒家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拦您哪!洒家不是不让您进去,而是洒家自己都进不去。学堂已经彻底封闭了。不信,您看,这第二道围墙的大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如果公子和曾先生不让开门的话,那里面是谁也进不去的!”

    “孤……”赵佣一时气结,生气地问道:“那个臭道士呢?谁给他的权利,敢封学堂,敢拦着本王的!”

    赵佣说这话,就是有些不讲道理了。蔡氏学堂说穿了就是蔡道的私产,他又没有犯任何王法,自然是想封闭就封闭,就开门就看门,根本就不用问任何人的意见。

    在这种状况下,即便是宋神宗亲自驾临此地,蔡道也敢硬顶着不让这位九五至尊进入他的学堂,更不用说他这个皇储了。

    更何况,只要曾巩还在此地,更没有人敢硬闯这里了。

    一时之间,双方僵持在了这里。

    好在,蔡道并没有让花狻猊等太长的时间,院里的人自然知道响箭的重要性。不然的话,花狻猊是不会采用这种方法报信的。

    蔡道第一时间收到的花狻猊所写的布条,就知道要发生大事了。不过,赵佣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即便宋神宗真得身染重病,也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找自己啊!

    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天花在汴梁城内肆虐,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放皇储到处乱跑。蔡道可是非常清楚,小赵佣并没有得过天花,他也不敢随便往一个皇储身上扎针。

    种牛痘能够防止接种的人感染天花,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可是,蔡道也知道,这种方法并不是百分之百会成功,因为种牛痘这件事本身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它有一定概率会引发并发症,对这些特殊的人来说,反而会比真正的天花病毒更加致命。

    “大花,将殿下带到大门外!”蔡道来到第二道围墙的大门后,扯着嗓子吩咐花狻猊,可就是没有一点打开门让赵佣进去的意思。

    “公子,殿下到了。”花狻猊说这话的时候,都发着颤音。

    蔡道知道这厮是真得怕了。这厮能撑到现在,也真是难为他了。

    “好了,大花,你先下去吧!”蔡道不忍心花狻猊再在赵佣的面前遭罪,故意出言想要将他支开。

    没想到,赵佣却没有放过花狻猊,见蔡道没有打开门,就让手下看住那厮,大声吩咐蔡道开门:“谁允许他走了,臭道士,快点开门,本王有急事让你去办。”

    “殿下,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可是非常时刻,谁这么大胆子,敢把您放出宫啊!您一向不是行事稳重,怎么这次做事如此轻佻,是不是您身后的太监又向您进谗言了。”说了这么多话,其实全都是废话,蔡道一句也没有问赵佣的来意,说着说着,就开始胡说八道,甚至反而质问起赵佣。他这么说,其实就是想打发走这个祸根。

    “本王……”

    “殿下,俗话说得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的命这么尊贵,还是赶紧回宫吧!来人把刚才那个插言的小太监乱棍打死,肯定是他进得谗言。”蔡道不但打断了赵佣的话,而且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他喊来人,赵佣的手下根本不可能听他的,花狻猊那些人更是不敢动弹分毫。

    “放肆,你这个臭道士……”

    “大胆,你这个罗锅子居然敢这么和殿下说话,快点看门,不然……”

    “不然怎么样,外面的小太监,贫道这次也许会受罚、或者坐牢,可惜,你却看不到了,甚至你们这次同殿下一起乱跑的人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数了。”蔡道倒是一点不怕赵佣的威胁,他甚至出言威胁那些随同赵佣出宫的手下。

    不过,蔡道这话说得并没有错,即便这次出宫,是赵佣自己主意,可他身边的人不但没有以死相争,反而帮着赵佣混出了宫门。看在赵佣的面子上,宋神宗即便不杀这些人,他们也免不了一流三千里的结局啊!而这个小太监更是必死无疑了!

    “来人,把这道大门给我砸开。”赵佣再也忍不住了,也不想在听蔡道胡扯下去了,他立刻吩咐手下,想要砸开面前的这道门。

    “花狻猊,你站在一旁看着就行,千万不要让弟兄们动手。”蔡道大声吩咐道,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这道门是由整块铁铸造而成。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根本就别想进来。这些人也真是笨蛋,居然谁也没有发现,这道围墙其实一点也不高,只要派几个人翻进来,蔡道还真是一点折都没有。

    其实,蔡道还真没有猜错,赵佣这次来,还真的是从宫中偷偷跑出来的。不过,这次可不是任何人进得谗言,而是他自己擅自决定,出的宫。

第230 祸与福3

    其实,蔡道还真没有猜错,赵佣这次来,还真的是从宫中偷偷跑出来的。不过,这次可不是任何人进得谗言,而是他自己擅自决定,出的宫。

    他不知道的是,皇城司的人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禀报给了石得一,宋神宗自然也就马上知道了这消息,他差一点没有被气得吐了血,要不是高太后和向皇后在一旁劝阻的话,当时那些看守宫门、却又没有拦住赵佣的禁军当时就能被就地正法了。

    而且,蔡道还猜到,如今赵佣的身后,肯定跟着大批的追兵。他之所以说了那么多气人的话,并不是为了激怒赵佣,而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追兵赶到的时候,赵佣如果还没有攻进蔡氏学堂的话,这次的事情就不会牵扯到他身上了。

    赵佣此次来,肯定有大事找他帮忙,可蔡道又不是真得神仙,他没有这个义务,也更没那个能力,替这父子二人擦屁gu。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石得一正火急火燎地领着大批的禁军和皇城司的属员,一直循着赵佣的屁gu后面,直奔蔡氏学堂而来。

    还没过一炷香的功夫,赵佣没有攻破这扇表面上破破烂烂、黑了吧叽的大门,石得一就带着大票人马将蔡氏学堂的整个正门包围了起来。

    “殿下,快点跟老奴回宫,官家这次是真得生气了。”石得一走到赵佣的面前,不过他没有敢直接动手,而是冲着皇储深施一礼道。

    “不行,本王非得把那个臭道士揪出来。哪怕父皇把孤打死了,也要拉着这个狗东西给孤陪葬。”赵佣见事情败露了,却泛起了拧紧,这次冒险跑出来,就是为了找到蔡道,结果到现在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到,连一句正经话也没有说,就这么回宫的话,他这顿势必要挨的打不就是白挨了吗?

    “好我的郡王殿下,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您非得拉住我不放啊!您不要忘了,贫道今年才八岁而已,比您还小好几个月呢?那些国家大事,自有重臣操心,您犯得着找我吗?赵爷爷,求求您,饶了小的吧!”这次蔡道是真得怕了,他真没有想到,赵佣这次来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赵佣的确是闯了大祸,回宫之后,他顶多就是屁股上轻轻地挨上几板子,他身边的人可就惨了。如今,他还就是要硬拉着自己,他倒是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可万一宋神宗迁怒在自己的身上,就是有曾巩拦着也无济于事。牵扯到任何一个皇子,谁的面子都不管用。

    “臭道士,你到底是出不出来,自己看着办。反正,你不出来的话,我就不走了。”说完,赵佣还真拿出一根绳子来,把他自己绑在了门栓上。

    “道儿,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闹得这么大,曾巩终于还是得知了消息,匆匆地赶了过来。

    “曾师,来不及向您解释了!”赵佣在外面发起了牛脾气,蔡道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先安抚住曾巩,便说道:“曾师,这所学堂就拜托您了。学堂里面的那些孩子根本就不会被感染天花,所以,您尽管放宽心。不过,这个件事您不要四处传扬,而且,这里要继续封闭。有什么事,我会派人通知您的。”

    说第二句话的时候,蔡道是附在曾巩的耳边轻声说得。说完,蔡道也不理会曾巩看向自己吃惊的眼神。

    只见,蔡道如同猿猴般麻利,三两下就翻过了这道围墙。他如今只想要当面问一问赵佣,究竟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还非得一定要来找他。

    不过,石得一根本就没有给蔡道说话的机会,一见他自己跳出来,就立刻命人将蔡道塞进了一个麻布袋,扔到了一匹马的马鞍上。赵佣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放弃了抵抗,乖乖地跟着石得一上了马车,这大队人马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只给蔡氏学堂的前门留下了一片狼藉。

    曾巩问了花狻猊刚才的具体情况,以及蔡道和赵佣具体的对话内容,他自然也搞不清楚赵佣此次冒险前来的真实来意。他只能依蔡道所言,严守门户,等着宫中的消息。

    只是,他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蔡道临走之时说得那番话,学堂里面的那些孩子根本就不会被感染天花,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有信心?会不是依蔡道所言,他梦中的那个师傅所传授的,比如治疗天花的良方或者什么驱除瘟疫的符箓之类的宝物呢?

    被人装进了麻袋,仍在马鞍上,一路上颠来倒去的,蔡道很多年都没有遭过这么多的罪了。被蒙在乌漆嘛黑的麻袋中,蔡道暗自打算,这一次非得让石得一这个老货也来尝尝这个苦。不然,就算赵佣说破了大天去,蔡道也只会咬死自己什么都不会。

    蔡道毕竟年纪还小,这一路上的颠簸,如果换个孩子,即便不死,被放出来的时候,也肯定是奄奄一息的状态。结果,快到宫城的时候,蔡道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赵佣既然把人弄了回来,便急着回宫给父皇请罪,便顾不得蔡道现在的状态,而石得一不知道为什么,还想也忘了蔡道,跟着赵佣一起去见官家。

    就这样,原本此事的一个主角,就这么被人稀里糊涂扔到一边。

    进入宋神宗的寝宫,赵佣把自己的态度摆的很正,一看到父皇的影子,就立刻跪下来,重重地磕在地砖上,石得一连忙上前拉住赵佣。心说,怪不得蔡道那小子被你吓得直叫爷爷,小祖宗哟,你可悠着点,可别在外面没有受伤,结果在官家的面前磕出个好歹来。

    “起来吧!说说,到底是什么大事,要你这个皇子亲自出宫?”宋神宗看到赵佣的头上已经磕出了鲜血,有些心疼,心中的气随之消了一点,招呼一声,问起了缘由。

    不过,赵佣并没有依言起来,而是膝行到宋神宗的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失声痛哭道:“父皇,您不用瞒着儿臣,儿臣都知道了,妹妹她也身染那种病,命在旦夕。儿臣这次出宫,就是向求着那个臭道士,让他想想办法。”

    “胡闹,他只不过是个孩童罢了。那么多御医看着,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唉,如果真的治不好的话,也只是你皇妹她命该如此罢了。唉!”

    谁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夭折,可是,宋神宗已经经过这样事情很多次,甚至都有些麻木了。现在,他只希望自己其他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宋神宗闻言厉声喝道。

第231 祸与福4

    谁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夭折,可是,宋神宗已经经过这样事情很多次,甚至都有些麻木了。现在,他只希望自己其他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不过,他话才说了半截,他的声音自然而然的软了下来,甚至还叹了两声。

    “不是的,父皇。自那个臭道士入京以来,他已经做成了多少大人没有做到的事情,更何况,他的那所学堂里,到现在没有一个孩子感染天花。”这次,赵佣才说出了真相。

    “此时当真!”宋神宗闻言一惊,不过,这话问得不是赵佣,而是小心地站立在旁边的石得一。

    “陛下,这只是民间传言而已。事实上,有十几个父母已经从那间学堂里接走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曹家和蔡家也早早就把他们的孩子接走了。如今,蔡氏学堂一直都封闭着,除了他们自己,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里面的详情。老奴也派人暗中查了,这个谣言还真不是那孩子自己放出去的。而是,……”

    “你这个老货真是越混越糊涂了,在朕的面前,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吗?”宋神宗说这话的时候,就像火山要爆发的前奏。

    石得一发现后,全身直冒冷汗,连忙说道:“陛下,据臣探知,这谣言反而是那孩子的对头们散布的!”

    一听这话,宋神宗就明白石得一刚才为什么不敢说了,原来,刚刚就任尚书左丞的蒲宗孟由于连续两次说了司马光坏话,就立刻被他亲自贬到汝州。

    蔡道在汴梁城里,浮在水面上最大的对头就是郑侠,而郑侠背后的靠山正是司马光。

    这个时候,石得一要是还敢毫无顾忌地、随意地议论郑侠的话,那真是不要命了,难免会引起宋神宗的猜疑,怀疑是不是他在为变法派的大臣鸣不平呢?

    而此刻,被宋神宗硬逼出来的话,官家自然就能够听出自己的难处。

    不过,这话把宋神宗憋得半天没有话说,好半天,他才吩咐道:“朕想要听到的是事实,而不是谣言。你们进不去,可以让人趴在墙头上,问一问曾巩。既然这位老先生在里面,肯定会告诉你实情。对了,随便探查一下那些已经离开孩子的详情。”

    “诺!”石得一听了吩咐之后,连忙急匆匆赶出去交代手下立刻去办这些事。

    “说吧!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朕已经封闭了整个皇宫,这些人居然还能把消息传递进来,这些禁卫真是该死!”直到石得一走出了寝宫,宋神宗才开口问道。

    “父皇,儿臣……这是皇爷爷托梦告诉我的,还有,这次的事,是儿臣硬逼着手下和那些禁卫们做得,有什么错,儿臣一力承当。”这时,他才想起之前和蔡道的对话。

    这一次,的确是他任性,现在想起来,的确是会连累自己那些的手下和大批看守皇宫的禁卫。

    “胡言乱语,你现在也跟那个孩子学得会编瞎话来骗朕了。还有,你自己一力承担,皇儿啊!你承担得起吗?万一……”宋神宗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万一赵佣也染上了天花,那他该怎么办呢?

    他身后也有两个弟弟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皇位,而高太后又一向不喜他重用王安石和那些变法派的大臣,更不喜欢他搞什么变法,乱了祖宗的法律。

    赵佣如今也才八岁,他有个万一的话,剩下的皇子,除了目盲的赵泌之外,其他的皇子年岁更小。

    “算了,朕就免了他们的死罪!不过,皇儿,你要是想要召见蔡道,完全禀告朕,由朕来宣召他进宫呀!完全没有必要以身试险。”宋神宗有些奇怪地问道。

    “父皇,如果儿臣之前,实话实说,将这个传闻禀告给您,您会相信儿臣的话吗?说不定,您又会以为儿臣又是听了什么小人的谗言了。”那个臭道士连缘由都没问就是这么认为的,何况,他的父亲。

    “呃!”这次换做自己的儿子将了他一军,仔细想想,如果这个儿子没有使用这么直接的办法,他还真说不定随口将自己的儿子打发了。只当这是儿子的一句戏言,不然就是会派石得一去查一查究竟是谁给儿子进得谗言。这与儿子的估计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还好,这是石得一小跑着进来,打破了寝宫之中也些尴尬的气氛。

    石得一没有观察到这种气氛,而是来到宋神宗的近前,俯首禀报道:“陛下,曾先生说了,学堂当中,的确是没有任何孩子感染过天花。还有,那些离开学堂的孩子,全部都随着家人离开了汴梁城,老奴已经派人加紧出城调查去了。老奴估计,明天就能得到确切的消息。蔡家和曹家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是那两位少爷和小姐一切安好。”

    “吹大气,儿臣听说,有几个是福建的商人,他们离京的时候,是乘船走得。你这个奴婢真得能在一天之后就打听到所有孩子的情况吗?”石得一的话刚说完,赵佣就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嘟囔着。

    不过,他的这个小声,宋神宗和石得一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宋神宗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仅仅是对石得一的能力有些失望罢了。可石得一却不这么想,宋神宗将整个皇城司的力量都交给他管辖,可他对于赵佣的话毫无所闻。说明,这件事的确是底下具体办事的人出了纰漏,而他这位总管自然是难辞其咎的。

    “陛下,老奴也不求您的宽恕。老奴这就下去,就是跑死累死,也一定在三天内所有离开的孩子的近况探查清楚。”为了不失去权柄,石得一这是立下军令状了。

    “算了,你只需要探查那些京畿附近的孩子就行了。”宋神宗却出人预料的没有继续责难石得一,他知道这件事其实并不怪这个忠心耿耿的近侍,“不过,该严惩的一定不要放过。这件事并不是件小事。”

    在大宋,如果没有旨意的话,太监是无法出京的,石得一仅靠着皇城司,就能够掌握整个汴梁城的情况,就已经不错了。何况,现在人心惶惶,底下人办事的时候出了纰漏,他这个总管又如何得知呢?

    “诺!”石得一表面上镇定,其实刚才差一点没有被赵佣的话吓死,他自然不敢,也不会怨恨拆穿他的皇储。可他对负责探查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却是恨之入骨。

    听闻宋神宗居然连探查消息的皇城司都不肯放过的时候,赵佣就知道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便急忙异想天开地说道:“父皇,您如果真得要处罚儿臣的那些属下和看守宫门的禁卫,干脆把他们全贬到水泊梁山那里算了。”

    离开京城,自然没有了升官的希望,可是,这也总比把他们全贬到岭南、西北那些蛮荒之地或者战乱之地要强的多,更何况,那里还是那个臭道士建设起来的,那里的生活条件想必是不会太差。

    “好,石得一,你一会儿下去,就按照皇儿的吩咐处理。”宋神宗难得的大度了一次,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这一次赵佣出宫没有被传染上天花的条件上,所以,还要继续观察上几天,如果赵佣真得没事,那时他才能按照赵佣的建议去处理那些不称职的奴婢和军士。

    可如果结果相反的话,说不多,就连石得一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对了,石得一,那个臭道士呢?”这时,赵佣才发现,这件事的另外一个主角居然不见了踪影。

第232 祸与福5

    “对了,石得一,那个臭道士呢?”这时,赵佣才发现,这件事的另外一个主角居然不见了踪影。

    “糟了!”石得一暗道一声,他刚才光顾着担心赵佣了,进宫的时候忘了吩咐,也不知道底下的人究竟把这个小子扔到那里去了:“老奴这就是找找!”

    宋神宗看到石得一的表现后,摇了摇,这么大一个人,还有这么多跟着,居然都能把一个孩子仍不见了,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大失水准,看在是为了佣儿的份上,就饶了这老货一次,之后就没有下一次了。

    不过,宋神宗预料到今天皇儿想要办的事情,可能会横生枝节,石得一的手下万一把那个小子给惹了。这个惫懒的小子肯定会装疯卖傻,就是不办事的。

    那么,蔡道此刻到底在哪里呢?

    刚才,禁军们和皇城司的属下都是人荒马乱的,谁还顾得上麻袋里面的蔡道啊?

    于是,那个麻袋就一直驮在马鞍上,和马儿一起被牵到马厩,那个味道简直无法描述,谁闻谁知道。加之蔡道这一路被颠簸的不轻,胃里异常的难受。他又一次晕了过去,这是他一天之内第二次昏过去了。而且,还是被异味给熏晕的。

    石得一除了宋神宗的寝宫,立刻安排手下寻找蔡道,可是,这些蠢货花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居然都没有把那个孩子找到。这里可是皇宫里啊!即便就是个孩子,还是他们把人给绑进来的,这要是把人丢了,他们的后果实在是难以想象。

    别看蔡道如今丢了圣眷,可石得一非常清楚,即便是这样,蔡道在宋神宗和赵佣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要是有个万一,官家知道了的话,非得把他们的皮给扒了不可。

    就在这时,有一个年纪最小的手下,用最小的声音,弱弱地说道:“总管大人,小的隐约记得,你们刚才是不是没有把那个孩子从麻袋里面放出来啊?这孩子会不会还在马鞍上搁着呢?”

    石得一闻言心中大喜过望,激动的一拍面前的桌案,说道:“啪!对啊!来人,给赏。小子,如果真得找到了人,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很快,蔡道就被从马鞍上的麻袋里找到了。

    看见他昏迷不醒,就有人拿了一杯清水泼在他的脸上,蔡道一个激灵立刻就醒转了过来。他不醒也不行,如今可是春末,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尽呢?天气可想而知有多冷了,这还只是一茶杯的凉水,万一他还昏着的话,接下来,就不知道是用耳光还是一盆冷水在等着他了。

    进入宋神宗的寝宫之前,蔡道身上的那身衣服也被人给换了,这也是以防万一,天花这种病传染源还是不少的。

    “蔡道,对于天……”宋神宗一见到蔡道,就立刻开门见山的问道。

    可蔡道一点也不给这位皇上面子,他呕了一声,像是无法忍受的说道:“呕,陛下,容草民先吐一会儿,呕……”接着,这父子二人和石得一就都看到,从蔡道的嘴里,那是如同瀑布一样,山河落下,臭不可闻……

    “大胆,你这个……”宋神宗看到蔡道这么放肆,已经忍不可忍,站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

    可蔡道还是没有给宋神宗彻底发怒的机会,吐完之后,用身上那件小太监的袖子擦了擦污秽不堪的嘴巴,艰难地说道:“陛下,容草民在晕一……”

    话还没有说完,蔡道两眼一番,顺势就倒在了地上,不过他这一倒有些名堂,不但没有摔到,居然还翻滚着远离了他刚才吐得那摊呕吐物。

    宋神宗觉得事有蹊跷,便上前伸手探了探蔡道的鼻息,又翻了翻蔡道的一支眼的眼皮,有呼吸,不过看眼睛的确像是失去了意识,他便站起身扭向大太监,责问道:“石得一,这是怎么回事?”

    “老奴,……老奴刚才光顾着殿下了,一时之间忘了这孩子,手下人居然把他连同驮着他的马一起牵回了马厩,于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老东西也不傻,懂得避重就轻,并没有说蔡道被扔进麻袋的事情。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赵佣不要再在宋神宗面前拆穿他了,最好是已经不记得这茬了。

    “你……”可惜,石得一想法虽好,赵佣记忆力还是不错的,经过他的提醒,赵佣却猛然想起来了这一茬,刚想出言拆穿他,却停了下来,心说,谁让你总是气父皇呢,这一回就应该让你好好地吃吃苦头。

    御医很快就被传诏到了宋神宗的寝宫,来得还不是一个,而是十几个。这些个御医还都是对于治疗天花有些心得的名医。他们一进入寝宫,就发现,见到出问题的人既不是官家,也不是皇储殿下,更不是哪个皇子,仅仅只是那个传闻中的罗锅子。

    这十几个御医这才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们也听闻了皇储擅自出宫的事情,事情怕就怕有个万一。就在今年,宋神宗都已经夭折了两个孩子了,如今皇六女居然也染上了那种病症。万一,皇储在有个万一的话,他们这些个御医就小命难保了。

    宋神宗见他们进宫,并没有具体吩咐什么,只是指了指,被搬到一个软垫子上的蔡道,他们也没有敢询问,便一个个上去给蔡道号脉,望闻问切,好一番折腾,而且,他们诊断完之后,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这才由那个年纪相对最小的御医禀报道:“陛下,这孩子看脉象并不是得了那种病症,如今,他昏迷不醒,据微臣们诊断,这孩子大概是劳累过度所制。”

    这可不是劳累过度吗?

    他儿子倒是坐马车回来的,可蔡道完全是被马驮着一路颠簸着进宫的,而且这一路上,缺氧、异味、不透气,让蔡道吃尽了苦头。所以,蔡道刚才是特意装吐,接着就是装晕。不过,很可能是刚才吐得太厉害了,勾动了身上的疲惫感,最后,装晕变成了真晕。

    十几个御医变着法的折腾了蔡道一番,他其实在第一个御医看他的情况之时,就已经醒了。不过,为了能够免去接下来的麻烦,蔡道并不介意还接着装晕。

    “田御医,听说你善针,能不能把这个臭道士针醒呢?”这时候,赵佣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便从众人中找到那位相熟的田御医,出了一个有点馊的主意。

    “殿下,微臣试一试吧!”田御医的确善针,也曾经治疗过这样的病人,可是,他刚才诊疗的时候,发现蔡道还想是清醒的。当时秉着御医一贯的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没有当众拆穿蔡道。可如今,既然他已经被赵佣点了名字,自然就要试一试。

    只见这田御医上前来到蔡道的身边,从药兜里取出一套银针,先从中取出了一根最细的针,扎了蔡道身上一个用来活血的穴道。接着趴在蔡道的耳边,轻声地说道:“孩子,别闹了,刚才一针只是给你活一活血,接下来,你如果还是要继续装下去,就别怪老夫用最粗的针扎你的疼痛穴道了!”

    蔡道陡然听到这个老熟人的话,以为对方只是在诈他而已,没有理会。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用余光看了一眼田御医手中拿着的针,这根针绝对是差点所见过的最粗最长的针。

    这要是一扎下去,不管是不是真得疼痛穴道,肯定是非常疼得。

第233 祸与福6 25

    这要是一扎下去,不管是不是真得疼痛穴道,一定是非常疼得。

    “哎呦,我这是在哪里?怎么围着都是一群白胡子的老头啊?”蔡道现在的表现绝对是影帝级的,被田御医这么一威胁,他必须得醒了。

    “别装了,臭道士,是本王把你招来的。”这个时候,赵佣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了。

    “哟,这里居然是皇宫啊!怪不得,这里还都是熟人啊!田御医、延安郡王、还有皇帝陛下,贫道这厢有礼了?”虽然被人逼醒了,可蔡道还是打算继续装傻充愣,装着才发现自己如今的处境。而且,他这一次根本一点要跪下的意思,在面对宋神宗的时候,他仅仅是行了一个道教的礼。

    “本王问你,外面传言你的学堂里至今没有一个孩子感染那个病,是不是真得?你是不是有什么良方或者其他东西能够抵御那个病,已经得了那个病,你能不能救治啊?”赵佣不打算和他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把自己想问的问题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啊!延安郡王殿下,药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您说得这都是什么东西啊,贫道自己都不清楚,殿下您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可笑的传言的。而且,假如贫道真得有那么大的本事的话,那还不成了神仙了。”蔡道装傻进行时,宋神宗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仔细地观察他说话时候的一举一动,可始终看不出有一点说谎的迹象。

    “哼!就你嘴硬!石得一,你来说说!看他还怎么嘴硬!”赵佣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说不过这个臭道士的,所以干脆就把锅甩给了石得一。

    蔡道还奇怪呢?这件事这个大太监能知道什么情况呢?难道……难道曾巩把自己给卖了?不过,联想到曾巩的人品,蔡道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赵佣到底有什么底气,这个大太监能够问住自己的呢?难道这个阉人不会是想诈自己吧?

    石得一就是想诈一诈蔡道,说道:“老奴去问过曾先生,他说这个学堂中,自从开园之后,没有一个孩子感染过天花,甚至自开园之后,整个学堂里很少有小孩子会得病。”

    “这有什么,那些孩子得病少,无非就是贫道把他们照顾的好罢了,吃得饱、穿的暖、经常多做一做运动,要是这都得了病,那才是咄咄怪事。更何况,去年年底,贫道的学堂已经封闭,外间发生任何事,贫道一概不知啊!而且。你们说了半天,那种病到底是什么病啊!”什么谎话才不会让人生疑,那就是把话说得真多假少,蔡道此时说的话就是这个特点。

    田御医冲着蔡道牙缝挤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花”,原本他还想想说话‘天’字,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姓田,所以,这才临时改口的。

    “花柳病,不过也不对啊!大航海时代离得还远,亚洲大陆上应该还没有这种病啊!”蔡道装作一无所知,嘴里嘟囔着胡说八道,偷眼看了看宋神宗的脸色,看他那副快要暴发的样子,连忙装作猛然间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难道是‘天’?”他也知道在宫中不能说这种病的全称,猛然捂住自己的嘴。

    蔡道这是黑着一张脸,绕着大殿的一个根廊柱转了好半天,这才一咬牙关,冲着宋神宗施了一个礼,说道:“陛下,如果宫中真得这么不安全的话,您可以将皇子和公主送入贫道开办的学堂里,当然,必须是没有感染上那种病的。可既然有生病的,延安郡王殿下,您干嘛要问贫道呢?这里这么多御医,想必他们一定有办法,何况,贫道又不是一声,哪里会治什么天……唔!”他又差一点说漏了嘴,连忙用手堵住了最后那个字。

    缓了缓气,蔡道又说了一句话:“殿下,您这不是问道于盲吗?”

    蔡道脸色难看,他身后那些个御医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了。的确,他们十几个御医是对感染上天花的患者束手无策,陛下今年已经失去了一儿一女了,眼见得皇六女也是命在旦夕,他还是没有想到任何的办法。可是,赵佣这么做无疑是坏了杏林中的规矩,更是坏了御医这个行当的规矩。

    “孤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把皇妹的病治好,不然……哼!”眼见得石得一也说不过这个臭道士,赵佣开始直接耍赖了。

    “那殿下您还是直接让人把贫道杀了算了。”小伙伴没有办法好好地说下去,蔡道也光棍得很干脆,说完这句气话,他干脆就一屁gu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再也不发一言了。

    “父皇,您看他……”见这都吓不倒那个臭道士,赵佣也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求助于宋神宗。

    “嗯!蔡道,你想要什么奖励,只要能把朕的女儿治好,朕都答应你。”一直喜欢乱许愿承诺的宋神宗又玩起了这把戏。

    可蔡道早就把他看穿了,自然不会上当。他还是坐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您这是什么话,贫道从来就不是一个携恩求报的之人。贫道但凡是有办法,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去救治公主的。还是那句话,这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的,贫道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任何的信心,您最为九五至尊,怎么能够轻信外间的流言蜚语呢?”

    “朕当然知道你没有办法,可不是还有你的师傅在吗?何况,今日不是刚好是十五吗?”宋神宗其实也知道儿子的确实是在为难蔡道,可是他也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对呀!臭道士,你不会不要紧,今晚刚好就可以问一问你的师傅啊!”赵佣一听这话,立刻兴奋地蹦了起来,指着蔡道大声的说道。

    蔡道就知道宋神宗会拿这个话头又来试探自己,如果自己真得能够在梦中遇到神仙的话,神仙解决这种病症,肯定会是手到病除的。

    可蔡道岂能让他如愿呢!他向着宋神宗说出了这么一番话:“陛下,或是贫道以前没有说清楚,或是贫道说得,您理解出了偏差。每月十五,贫道的确能够在梦中见到他老人家,可是,师傅授予弟子的知识,向来都是师傅主动给予贫道的,却求不得的啊!”

    因为这话,后面的御医们都在暗中给蔡道点了一个赞,师傅教徒弟,向来都是给予,而没有徒弟主动去求的。

    求不得!

    “那你能不能替朕求一求你师傅,只要他老人家答应,朕愿意付出任何东西。这次这种病规模实在是太大,朕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为了我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这……”

    就在这时,宋神宗的寝宫外,闯进来一个打扮比较朴素的妇人,她两三步跑到赵佣的近前,一把抱住他,一边啜泣不已,一边小声地嘟囔着:“殿下,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外面这么危险,万一……万一,你要是有个万一,我可怎么办呀?”

    不用问,蔡道即便没有见过这位妃子,也看出来她就是赵佣的亲生母亲——朱德妃。这发自肺腑的关爱之情,就是影后也装不出来,何况,宋神宗就在旁边,她丝毫没有任何的顾忌。

    赵佣看着抱着自己的妇人,从内心里很想叫一声娘,可祖宗礼法却不允许。他也只能忍着。

    “孤没事,六妹妹现在如何了?”赵佣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这妹妹,急忙关心地问道。

第234 祸与福7

    “孤没事,六妹妹现在如何了?”赵佣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这妹妹,急忙关心地问道。

    得病的人都被关在冷宫当中,朱德妃又何从得知呢?

    也幸好,有了赵佣这个问题打岔,加之见到儿子没事,朱德妃这才慢慢地止住了悲声。

    见朱德妃哭得差不多了,宋神宗冲着石得一使了个眼色,石得一立刻会意,命令几个朱德妃手下跟过来的宫女,将她拉了开了。

    “臣妾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朱德妃此刻才想起刚才冒失的举动,连忙挣脱了拉着她的几个宫女,跪倒在宋神宗面前请罪。

    宋神宗摆了摆手,让朱德妃起来,劝诫道:“算了,佣儿没事,你今天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你要是也病了的话,那两个女儿谁来照顾啊!”

    在皇宫中,男孩就是天,女儿就是草,宋神宗也是失去的多了,才会如此悲伤的。朱德妃也知道赵佣的事还轮不到她插言,既然已经亲眼看到儿子无恙,她也可以安心的回去照顾其他两个女儿去了。

    除了赵佣,朱德妃还给宋神宗生了一个儿子——皇十三子赵似,以及四个女儿,分别是皇三女、皇五女、皇六女和皇八女。诸妃子之中,也只有林贤妃能和朱德妃在这个方面匹敌一二。向皇后到目前为止也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早早的就夭折了。

    被朱德妃突然搅了局,蔡道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可宋神宗似乎已经认定了,他能够通过梦境向那个莫须有的师傅求取良方,所以,便没有继续听蔡道解释的意思,命令石得一将蔡道护送到一处僻静的宫殿。

    入夜之前,蔡道正准备早早睡下,却突然有人到访,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来得人却是皇储赵佣的生母——朱德妃,这是蔡道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一个拜访者。

    “德妃娘娘,不知您这时候到访,有何贵干呢?”蔡道对着女人不好摆架子,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了个礼,问道。

    朱德妃也还了个礼,双手合十恳求道:“蔡道长无须多礼,我到这里就是恳请你能够向你的师傅求取良方,救一救我那苦命的女儿。”

    看来这个朱德妃并不是不关爱她的女儿,只是在其心目中,赵佣就是天是地,是她的一切,哪怕她不是皇后。眼见得赵佣安然无恙,她又可以把心思放在那个正在受苦的女儿身上。

    “无量天尊,德妃娘娘,贫道不是不肯答应您,而是贫道真得不一定能够做到。师傅曾经告诫于我,无论是仙丹或者仙法都是求不得的。只有他老人家赐予的时候,贫道才会学到新的东西。请恕贫道真得无能为力。”蔡道满怀歉意地解释道。

    “蔡道长无需如此,我也知道良方难求。今夜,你只需问一问仙师,能不能用我余下寿命的命换取我那可怜的女儿命。”朱德妃显然知道蔡道在宋神宗寝宫中所说的话,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来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她才说出了这番话。

    “嗯!德妃娘娘,贫道只能说,尽力而已。不送!”蔡道思索了真正一刻钟,才最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算是给了朱德妃一个并不十分确定的承诺。

    不过,朱德妃已经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了。她起身冲着蔡道福了福,便转身离开了蔡道休息的宫殿。

    蔡道看得出来,朱德妃说得这番话完全是出自真心,后宫中极为惨烈的争斗并没有消磨掉这个有三个父亲妇人的善心和真意。而且,朱德妃说话做事要比宋神宗真心的多。在寝宫之中,宋神宗许了半天的愿,却一直没有说出到底拿什么交换,朱德妃进来一打岔,他居然就这么把蔡道给打发走了。

    看这位皇帝的态度,就知道,宋神宗根本就对蔡道的那个梦中遇仙师的说法,有着很深的疑问,而且,即便蔡道说得是真话,他也根本一点诚意都没有。显然想空手套白狼,既想拿了好处,也不用付出太多的东西,大不了赏些不值钱的金银财宝或者那个更不值钱,却对蔡道有那么点作用的寄禄官。

    这件事,本来只是赵佣胡闹而已。郑侠在汴梁城中散布流言蜚语,宋神宗居然还当真了,蔡道看得出,这其实也是宋神宗、御医们、保守派和变法派大臣都蔡道的又一次测试而已。

    本来,蔡道原本就打算不跟这些白眼狼妥协,哪怕自己今晚拿不出任何的东西,也顶多让一些人不信任自己罢了。他们再散布任何的流言,也抹杀不掉蔡道之前做出那些功绩。

    何况,这个时代,天花是消灭不了的,可这场风波终将淡去,蔡氏学堂里没有因为天花死一个孩子,这将是不争的事实,任何人或者流言蜚语都无法歪曲它,更无法不承认这个结果。

    可是,朱德妃的来访,让蔡道改变了初衷。如果朱德妃在世的子女越多,将来,她在宫中的权势也就越大。

    在后世,很多人都说,北宋最终被金国攻破的罪魁祸首是宋徽宗、章敦或者后来以蔡京为首的六贼。可在蔡道看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如今的向皇后和曾巩的异母弟曾布。

    一代才子、北宋昏君的代表人物宋徽宗赵佶,就是向皇后和曾布硬推上龙椅的,当时宋哲宗英年早逝之后,由于他未留下任何的子嗣,在继位的人选上,章惇就明确地指出端王赵佶“轻佻不可以君天下”。

    如果朱德妃将来能够当上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的话,这个温婉的妇人的确比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向皇后强出太多了。

    所以,蔡道决定帮朱德妃这个忙,不过,预防天花和治疗天花,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蔡道自己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如今患病的六公主,并不是蔡道救治的重点,他准备想办法把朱德妃其余的子女全都诳到蔡氏学堂中,趁着他他们熟睡的时候,给这几个孩子种上牛痘,这样就能够大大降低他们夭折的几率。

    当然,这个计划肯定会排除赵佣,这个身上具备天命的未来皇帝,根本就不用蔡道去替他操心。

    朱德妃拜访蔡道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那个最有权势的男人,以及那些在宫中有权势的女人们,高太后、向皇后、还有林贤妃。

    由于朱德妃拜访蔡道的时候,命令身边的人把那个宫殿里伺候蔡道的人全部赶了出去,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宫殿里具体说了些什么。

    不过,宋神宗、高太后和向皇后只是让手下继续保持关注,蔡道仅仅是个八岁的孩童,没有能力在宫中做出什么事情。而朱德妃虽然今天已经做了两件逾矩的事情了,可他们都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关爱自己儿女的女人的正常反应罢了。

    宋神宗已经下了旨意,对朱德妃处以罚俸半年的惩罚。

    不过,还是一位嫔妃对此反应地最为激烈,她就是林贤妃。

    这个女人为宋神宗生下的子嗣数量仅次于朱德妃,而且,正月里她的女儿就是因为感染了天花夭折的。现在,她恨不得朱德妃的女儿和儿子全都死在那个疾病之下。不过,这个女人也不想一想,她所生的两个儿子,年纪都非常小,就是按照年龄排队,根本就轮不到她的儿子。

    这一夜,宋神宗、石得一和一些牵挂着这件事情的御医,他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睡。

第235 祸与福8

    这一夜,宋神宗、石得一和一些牵挂着这件事情的御医,他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睡。

    朱德妃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蔡道的计划,可他在对方离开后,居然躺下之后就马上睡着了。满脑袋的官司也敌不住身体的困倦。

    蔡道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这一天里,石得一可是把他折腾得不轻啊!

    当别人熬不过黑夜慢慢睡去的时候,蔡道却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既然睡不着,蔡道干脆就从锦被中爬了起来,拿出梳子梳着扰人的长发,缕一缕思绪,有时候,蔡道真恨不得出家当和尚去,也省得每天起床都要梳头,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为了以后的性福,还是继续当这个火居道士为妙。

    不过,蔡道既然决定真得答应朱德妃的请求,现在就得考虑应该如何想方设法地救治皇六女。

    蔡道十分清楚,即便是在后世,在过往相关的记录中,对于天花病也还没有任何可以确定有效的治疗方法。简单的说,一切做到最好,然后就是听天由命。

    蔡道毕竟不是医生,而他生活的时代天花病早已绝迹,他所了解的那些有关于天花病的资料都是自己记忆中其在度娘里的相关资料。而且,那毕竟皇女,身份不同,万一救治失败的话,他又该如何不把自己陷进去呢?这才是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

    这些都是蔡道如今要事先考虑好相关对策的事项。

    本来就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却无端端被牵扯进来,无妄之灾啊!

    蔡道拿出纸笔,现在纸上写出一些需要制备的相关医疗工具,这些东西就是用来治疗皇六女的东西。关键是这个时代技术水平的问题,有些东西,蔡道即便绞尽了脑汁也找不出能够替代的。比如静脉注射的针头,别小看这么一个小小的针头,这个就是这次治疗成败的关键。

    昨晚,已经有小太监将皇六女的医案传递给了他,从中,蔡道可知,幸好这给小女孩刚刚得病才三天而已,病情还不是太严重。之后的十天至十五天才是治疗的关键时刻。

    首先,治疗的地点不能选在皇宫,这里即便封闭的再严密,也难保不会有怀着别样心思的人,想要借助这种疾病陷害其他的皇子和皇女。这样的人处在深宫之中,危害极大,而且为数众多,根本就防不胜防。

    如果,将皇六女送出宫治疗,并且,临走的时候,将她穿过、用过、躺过所有东西全都密闭焚烧的话,既能销毁传播源头,也能消除被被陷害的可能性。即便以后真得就有人再次被感染了这种病,也绝对不会、也没有任何理由赖到他和皇六女的头上。

    蔡道选择封闭治疗地点就是以前的保育院,艮岳那块地上面早已不再种植庄稼了,可原保育院的房子并没有废弃,那些修建皇家园林的一些工匠就住在那个地方。

    值此非常时刻,完全可以把他们先都赶回家,那个地方刚刚好处在皇宫的边上,四周空旷无人居住,是内城中仅存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定好了预案,写好了所需的治疗工具和相关步骤。蔡道才愕然发现外界已经天光大亮,而伺候他的小太监在他的身边已经不知道站了多长的时间啦!

    “道长,你的事情办完了吗?”这个小太监怯生生地问道。

    “嗯!小公公,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嘛?”蔡道点点头,顺手把自己写的东西收拾好,塞入了自己的怀中。

    “道长,官家刚刚才亲自来这里瞧过你一次,见你想事情出神,便没有打扰。不过,官家吩咐奴婢,你一旦想完事情,奴婢就必须将你领到他的寝宫。”

    “无量天尊,贫道就知道今天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嗯!贫道知道了,唉,有得穿这套小太监的衣服。真是别扭啊!对了,小公公,一直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天色尚早,宋神宗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不在软玉温香中继续窝着,跑到他这里干什么,还亲自!

    打发一个贴身的太监过来传个旨什么的,不就行了吗?真是的,蔡道还想好好地睡个回笼觉呢!

    “不当贵人询问,奴婢叫名赵全。”小太监谦卑地回答道,不过他那颗小小的心脏还是有些小激动,这是第一次有人询问他的名字。

    蔡道打开这个小公公的手,自顾自的穿上了那套让他感觉非常别扭的衣服,他还是不习惯让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服侍自己,当然,他并不是歧视公公这类人,而是他非常不习惯让非女性之外的人服侍自己。如果小迷糊或者花兰溪不在自己的身边的话,蔡道也不会让蔡桶和蔡板服侍自己穿衣服的。

    “赵全公公,你是哪里人啊?”蔡道随口问道,他其实非常好奇这些公公的来源。

    “奴婢是沂州人!”突然被蔡道拒绝,这位小公公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生怕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位小神仙。

    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他们从内心里一直拒绝承认蔡道的身份,或者说是心里面抗拒蔡道可能是那位老神仙徒弟的可能性。

    可对于宫中的低品阶太监和宫女们,蔡道在这些人的眼中,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着的小神仙。

    酿酒、种田、造船等等大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蔡道全都做到了,他在汴梁城里的种种传闻流传进宫里,这个小道长活神仙的身份毋庸置疑。而且,自从蔡氏学堂开堂那一天,更是让蔡道原本已经有些沉寂的名声在底层民众中达到了顶峰。

    宫中有不少太监或者宫女在宫外也是有亲人的,即便他们有钱送自己的亲戚到汴梁小学里读书,这所官方在背后撑腰的书院对其中大部分的孩子是不收的。特别是太监的亲戚,郑侠归来之后,在得知那些孩子的身份只后,便将这些好不容易考进这里的孩子,一个个想方设法将他们清除出了汴梁小学。

    大宋的太监没有人权,即便郑侠这个如今没有任何官职的人,也不是太监们能够招惹的,所以,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忍着,根本就没有任何报复的机会。除非,宋徽宗现在就继位。

    蔡道想了想,这才想起这个沂州在哪里,他隐约记得,当初的仙游县县令就是因为政绩卓越,被宋神宗高升到了这里,虽说是高升,可这却是个苦差事啊!便说道:“沂州啊!唉!那里自古就是个穷地方啊!赵全公公,想必你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头吧!”

    “道长,过去是苦,不过,奴婢还算是幸运的,起码现在还活着。以前确实很苦,不过,托了您的福,奴婢听闻家乡这几年日子已经好起来了。特别是前年,您到运河收粮的时候,奴婢的父母还受过您的恩惠呢。”赵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之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原来如此,蔡道现在才知道,这个小公公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感情是他的父母受过自己的恩惠啊!

    “这不算什么,那一年,贫道其实也就只能做到那一步了。你的父母也算是幸运,居然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感到水泊梁山!”蔡道不无感慨地感叹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相对于中原几千万的百姓,蔡道也只能帮到运河两岸一部分的百姓而已。赵全的父母能从沂州赶到水泊梁山,真得算是幸运的了。

第236 祸与福9

    事实也的确如此,相对于中原几千万的百姓,蔡道也只能帮到运河两岸一部分的百姓而已。赵全的父母能从沂州赶到水泊梁山,真得算是幸运的了。

    “奴婢……”

    “赵全公公,我送你一句话吧!”蔡道觉得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公公也是个可怜人,便说道:“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话说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只要把自己上司交代的事情办好就成。还有,在宫中,你不管跟了谁,却永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官家。”

    “多谢蔡道长教诲!”赵全听完,非常感动,冲着蔡道唱了一个大大的肥诺。

    “走吧!小公公,头前带路。”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是收拾的干干净净,蔡道便招呼赵全走人。

    一路无话,七绕八绕之后,蔡道才再次来到了宋神宗的寝宫的宫门外。

    在进门之前,蔡道又向身前的小太监悄悄地说了一句:“赵全公公,你这名字,不管是不是父母所起,如果在宫外无所谓,可在宫中,就有些非常不合适,最好在最后加个忠或孝字。”

    蔡道的话,赵全听是听见了,可却让他一时之间没能想明白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不过,蔡道并没有继续跟这个小太监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他整了整衣冠,一个人走了宫门。

    由于宋神宗因为赵佣的事,犯了气疾,所以就干脆留在这里养病。

    门口把手的太监和禁卫并没有拦阻蔡道,他如今可是汴梁城的名人,想不认识都很难,而且,蔡道以前在汴梁城里露面的次数不少,所以,有很多人都见过这个略微驼背的神童。

    “陛下,蔡道长来了。”石得一肯定一直陪着宋神宗,所以,门口一有动静,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看到蔡道后,向宋神宗大声禀报道。

    “小道长,事情问得如何了?”宋神宗一看到蔡道走了进来,猛地一下子从榻上跳了起来,光着脚就跑到了蔡道的面前,焦急地问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陛下把鞋拿过来?”蔡道一看这情况,赶忙吩咐身边的小太监赵全。

    赵全年纪小却不傻,蔡道一出声,他就立刻跑到御塌前拿起官家的鞋子,就小跑着将鞋递给了石得一。

    石得一看着这个表现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公公的举动,心中很满意。拿鞋事小,可给官家穿鞋事却很大大,这么重要的和官家亲近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假手于人呢?

    宋神宗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急切,根本原因,他还是担心自己的皇位传承问题,这件事可不单单是他的一个女儿的事儿。

    宋神宗如今子女不少,但却十分的年幼,最大的儿子就是赵佣,今年也才八岁而已,而最大的女儿皇三女淑寿公主,这两个孩子都是朱德妃所生。也难怪这位皇帝看到蔡道后,一国之君却表现地这么激动。

    “唉!陛下,你交托的事情,贫道办得可以说是好坏参半吧!”蔡道可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所以,他一开口就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此话怎讲?”宋神宗一边让石得一给自己穿着鞋子,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蔡道耐心地解说道:“陛下,贫道昨夜问了师傅,老师倒是真得教了贫道一个方法。不过,他老人家也说了,这个方法顶多也就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还能大幅度减轻病人生病过程中的疼痛。师傅他的意思很明白,得了那个病的人,能不能活,还是要看这个人自己的天命如何!所以,贫道可以试着去治疗陛下的女儿,却不敢打包票。”

    “这……”宋神宗听了蔡道的话,心里犯起了踌躇,这和那些御医们所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那些御医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毕竟要比面前这并不靠谱的小道士有把握多了。

    “陛下,还有,贫道的师傅说了,如果您愿意将那些还没有患病的孩子都送进蔡氏学堂里的话,可保其肯定不会患上那种病。”蔡道既然答应了朱德妃,可他自己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救下皇六女,所以,他自然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尽量保全她余下的那些孩子。

    “真得!”宋神宗一听这话,心嗖的一声提了起来,一个和全部,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题,关键就是,他自己该不该信这个小道士的话呢?

    “自然……”

    蔡道刚想说话,却被人打断了。

    “无稽之谈!”

    宋神宗、蔡道以及其他人转目一看,嚯,阵容相当的庞大,除了蔡道见过的高太后、向皇后、朱德妃和武才人之外,还有不少同她们几个装束差不多的妇人,一同步入了宋神宗的寝宫之中。

    对了,向皇后手里面还拉着赵佣,这位储君完全没有昨天在蔡氏学堂外面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如今呆在皇后的身边,乖得跟个鹌鹑似得,蔡道一看到他那副受气包的模样,差一点都快笑出声来了。

    武才人名号听着霸气,只不过她碰巧姓武,去年才册封的才人,按说给宋神宗生了一个活着的皇子和皇女,最少都得是一个妃子的待遇,可谁让她生得是那个目盲的赵泌呢?蔡道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认得这位与武则天同一品级的后宫嫔妃。

    听刚才说话的声音,蔡道可以肯定,那就是高太后的言语。

    “母后,皇后,你们怎么都一起来了。”宋神宗有些尴尬,石得一就在他身边,所以,太后她们搞了一个突然袭击,也就怪不到这个老奴身上了。他转身恨恨地瞪了石得一,便不再理会其他人,而是小心的应付着他的母亲。

    自从宋神宗和王安石主导熙宁变法之后,宋神宗和高太后、向皇后的关系并不是太好,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表面上为了所谓的祖宗家法,一直都反对变法,而王安石第一次被罢相,固然是郑侠以死相争的结果,可其中也有这两个女人不停地在宋神宗面前哭诉的原因。

    其实,说到底,她们之所以拼死反对变法,还不是因为王安石的变法极大的触动了大宋朝世家大族的利益,她们根本就没有从宋神宗的角度思考过问题,其实,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家族一方。

    “听说,皇儿你病了,哀家来看看你。”高太后坐下之后,淡淡地说道。

    这话说得无可挑剔,可这么一大群妃嫔跟在您身后,又是怎么回事呢?可心中即便再有疑问,这话宋神宗也说不出口啊!

    “陛下,不是哀家说你,现在是非常时刻,外面自然会流言满天飞,你可不能随意听信一些小人之言啊!外面有那么多全天下手段高明、经验丰富的御医在,难道他们还比不上一个黄口孺子吗?”高太后这话说得有水平,不但是在语重心长地劝说,顺带着还把蔡道归属到了小人的行列。

    “陛下,臣妾嘴笨,可以后不能继续让皇子和这个孩子继续接触了。佣儿本来是那么懂事的孩子,昨天却差一点惹下了大祸。”向皇后自始至终都拉着赵佣的小手一直都不放开,低声说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向高滔滔那样,还算是给宋神宗留了一点颜面。。

    这个老姑婆,熬死了自己的的丈夫,又熬死了自己的儿子,居然还被后世尊为什么女中尧舜?真是不知所谓!还有,尊贵的向皇后,你这还叫嘴笨,那什么才叫嘴不笨呢?

第237 祸与福 10

    这个老姑婆,熬死了自己的的丈夫,又熬死了自己的儿子,居然还被后世尊为什么女中尧舜?真是不知所谓!还有,尊贵的向皇后,你这还叫嘴笨,那什么才叫嘴不笨呢?

    蔡道对高滔滔的这个称谓极为不屑,如果说大宋朝真有女中尧舜的话,那也只能是宋真宗的皇后——刘美。高滔滔跟这位传奇女子比起来,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还有,向皇后,看你这样子也真得是向敏中的曾孙女啊!也难怪,那个老东西,晚年既买了薛居正宅院,又与张齐贤争娶薛惟吉遗孀,这操行也真得没别人了。晚节不保,被皇帝贬出京城,这不是没有缘由的。

    蔡道心中一阵气苦,这件事本来就跟他没有一丝一缕的关系,硬被人挟持进了宫。好吗?现在倒好,转瞬之间,他就从一个堂上客,被人归属到奸佞小人的行列。

    蔡道人虽小,却又不是贱人,他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枉做小人。便大声地说道:“太后,皇后、陛下。贫道人还小,说的话可能不经大脑,你们这些大人物当贫道刚才放了个屁,顺便把贫道给放出宫吧。这次因为小人的谣言,贫道这才被有的人挟持进得内宫,贫道也不想来啊!既然有那么多神医在,我这个才八岁的小人也就不敢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啦。”

    “对了,太后,您一定要好好地劝一劝陛下和延安郡王。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再来找贫道了。您也看到了,贫道这背都是驼的,再轻的担子也是承担不了的。太后、皇后,陛下,贫道这就走,马上立刻现在就走。赵全,头前带路。”说完,蔡道也没有跟谁可以,拉着已经被吓傻了的赵全就往寝宫外飞奔。

    本来就不想搀和这件事,硬被人挟持到了宫中,如今,已经过了一夜,眼见得宋神宗那副样子,蔡道就知道官家还是不肯轻信自己的话,现在,高太后和向皇后更是把他当成了进谗言的奸佞小人,他又何必留在这里自讨没趣呢?

    热脸贴冷屁gu的事情,做过一次就已经很丢人,蔡道一点不想再搭理宋神宗了。

    蔡道想走,可就是有人不想放过他。

    “放肆,把他给我抓住。皇儿,他说得可是真得。”高太后也没有想到这孩子突然之间就表现得这么光棍。

    初听蔡道的话,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他在话中把自己贬的很低。可仔细一琢磨,其话里话外都是再说,一直以来根本就是宋神宗和赵佣在无事生非,硬把他这个不相干的人引入到是非当中。比如这次的事,就是如此。

    “太后奶奶,这件事和父皇无关,都是孙儿不懂事,把这臭道士带进了宫。不过,孙儿并不知道,是这奴婢硬把他绑进宫的。”赵佣还算是有担当,主动出来替宋神宗解围,可他又把一部分责任转嫁到了石得一的身上。这不,他说话的时候,用唯一那支空着的手臂直指着石得一的鼻子。

    这个黑锅,石得一就是再委屈,他也不得不背。谁让赵佣是未来的皇帝呢?

    可这个老太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看到高太后和向皇后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悄悄地擦了一头上的冷汗,解释道:“太后千岁,皇后千岁,老奴昨天出宫的时候,急着把郡王殿下带回宫中,手下的人知道殿下出宫是去找这个孩子的,所以,就有人擅作主张,将他绑了回来。老奴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老奴甘领监督不利之罪。”

    “哼!”高滔滔自然知道事情的始末,只不过是想籍此机会敲打一下赵佣和石得一罢了。

    既然事情说开了,这件事到最后,最多也就是惩罚赵佣手下的那些宫女和太监,以及在和石得一出去办事的人中找几个倒霉鬼背一背黑锅就行了。

    可让蔡道想不通的是,高滔滔既然这么厌恶自己,为什么刚才还要让人抓住自己不放呢?

    “陛下,你也看到了。这孩子在你和哀家的面前都这么放肆,继续把他留在汴梁城内,殊为不妥,依哀家看,还是尽快把他赶回乡里吧!”高滔滔这才说出了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蔡道自进京来,给保守派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在司马光眼中,他这个八岁的小孩子比他的外祖父王安石的威胁还要大的多。

    可这孩子别说他的乡里了,就是整个中原、西北、连带着汴梁城中的民望已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蔡道如今已经入道,身上还背着正七品的致果校尉寄禄官。

    大势已成,这样一个人,还是出了家的小孩子,顶着陈抟老祖徒弟的名号,即便是武官的身份,可他也是个出家的道士啊!真还不可能就一刀把他给杀了。如果,宫里的人真得这么做的话,势必会动摇大宋江山。

    既然不能杀,司马光自然知晓了郑侠办得散布流言这件蠢事。蔡道将学堂一直都封闭着,怎么可能是他自己传播的那个谣言呢?别说自己听了以后都不信,就是把这件事传到宫中,太后和皇后也不一定就能够亲信。

    所以,司马光一时也顾不得忌讳了,他连忙召集所有的亲近大臣,商议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终于让他们相出了一条计策。

    一大早,司马光将想办法将之传递到了宫中,这条计策就是将蔡道赶出汴梁城,只要离开宋神宗和赵佣的身边,无需太久,只需两三年的时间,官家就会将他渐渐地淡忘了,而赵佣根本就是个小孩子,忘性大,只要再给他找几个志趣相投的伴读,那时,谁还记得这个罗锅子呢?

    “无量天尊,陛下,太后这个建议真是英明啊!您大人有大量,还准许贫道出京吧!”让高滔滔没有想到的是,蔡道居然早就存了离开的念头。

    要不是宋神宗一直没有应允,蔡道早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这是蔡道一直以来的最高梦想。

    只要离开这里,长大后多娶几个老婆,生上二三十个儿女,带领蔡家的船队击败大食国的海商,占领整个南海诸岛,甚至整个澳洲大陆,自己建立十几二十个国家,不是更有趣吗?

    何必在这里看着这些犬儒们自己斗来斗去?

    这真是蔡道一直以来的心底里最真实的相法。

    “太后、陛下,不可啊!万万不可啊!为了妾身的儿女,臣妾恳请陛下,准许臣妾的儿女搬进蔡氏学堂里暂时居住。”这个时候,又有人出来搅局了,这次还是老熟人赵佣的亲娘朱德妃,只见她从众嫔妃中猛地跑出来,直接就跪在众人的面前,就这样,她还不肯放过蔡道:“小道长,你昨天可是答应过我的!”

    说完,朱德妃谁也不看,就是朝着高滔滔的方向不停地、重重地磕起头来。

    眼见得鲜血从她的头上留了下来。

    “我……,贫道……”蔡道看到朱德妃这副凄惨的模样,也只是支吾了两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道她不知道,高滔滔既然出面了,这件事本身已经成了定局吗?

    宋神宗、高滔滔、向皇后和小赵佣一时之间也被朱德妃这股疯劲吓了一跳,要知道朱德妃一向温婉,不论是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脾气,虽然镇不住身边的人,却也在宫中博了一个好名声。可是,她这两天的表现,难道真是疯了不成吗?

第238 祸与福 11

    可是,朱德妃这两天的表现,难道真是疯了不成吗?

    “来人,朱德妃身有隐疾,把她速速送回宫去?”还是高滔滔老道,见不是事,便连忙吩咐道。

    谁想到,这次朱德妃真是豁出去了,一听太后的话,她连忙跪爬到宋神宗的身边,抱着他的大腿,死也不松手,放声大哭起来。她额头上的鲜血不断的往下流,遮盖住了她的双眼,更是将宋神宗的衣服的下摆都染的通红一片。现场一片大乱。

    那些听了高滔滔吩咐的人这次不敢动手了,除非宋神宗亲自发话,不然,谁敢在他的身上把朱德妃拉开啊!

    蔡道见不是事,如果朱德妃真得出了事,那就与他自己的利益不符,所以,他趁着大家都愣神的功夫,来到石得一的跟前,轻声说道:“石公公,你快点命人将朱德妃击晕,用手大脖子就成,顺便将田御医快点招进宫。这血流得可真多啊!”

    “什么?”石得一也正慌着神呢?一听蔡道出得这个主意,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做不得,即便石得一自己豁出去了,可他命令谁去做呢?

    在官家的面前,打晕储君的亲娘,他只是一个太监总管而已,没有任何人敢去做这么犯忌讳的事情。更何况,赵佣还在那盯着呢?万一把朱德妃打出个好歹来,殃及的可就不是动手的人了,以后被赵佣诛九族都有可能。

    不过,他还算有点担当,偷偷地命人去多几个善于外伤的御医在外面候着,而他则站在宋神宗的跟前,不停地劝说着。只等官家的命令了。

    既然没有人敢做,事情不能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僵着,蔡道只好自己动手了。

    说实话,活了两辈子,蔡道还是第一次下黑手打晕一个女人,自然不会得心应手。他先招招手,把赵全叫到自己的身边,低声说道:“赵公公,贫道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你附耳过来。”

    赵全因为有什么大事吩咐,便依言把头伸了过去,蔡道顺势将手搭在他的颈部一侧,摸了摸颈部的大动脉,找准了位置,猛然用掌刀在自己预估的地方一切,不只是地方没有找准,还是这个小太监刚才陡然多了一下,他切得时候,用得力气并不小。

    可是对方并没有马上昏过去,而是用双手捂着刚才被切的地方直哼哼,双眼很恨的盯着蔡道。

    蔡道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个二把刀,他猛地扳着赵全的肩头将之转了个身,露出另外一侧的脖子,还是一样的动作,由于赵全之前受了一次重击,导致如今的反应有些慢,所以,这次并没有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做出任何的躲闪动作。所以,蔡道这一次的手刀切得非常准,手起刀落,人哽的一声,就昏倒在了他的怀里。

    蔡道顺势就把这个倒霉的小太监慢慢放躺在脚下,接着便急速跑到了朱德妃的近前,其实,旁边的宫女、太监和禁卫都看到了他刚才的动作,又聪明的人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若是平时,蔡道还没有跑到跟前,就非常有可能会被人一刀给斩了。

    可如今这个样子,蔡道如果真得对朱德妃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在为所有人解围,那些必须动手却又无法动手的人巴不得对方能够成功,所以,他们也就视之不见,算是默许了对方的打算,不然凭蔡道那副小短腿怎么可能在近距离跑得过大人呢?

    这一次,蔡道算的上是个熟练工了,他用眼瞄了瞄,直接就动手砍在了朱德妃一侧的那白玉般颈项上,就这样,朱德妃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声便倒在里宋神宗脚下的地板上。

    “母……德妃娘娘!”刚才一直观察这自己母亲动态的赵佣见此情景,第一时间差点喊出了心里话,不过向皇后一直都在死死地拉着他的小手,他就是相扑过去将蔡道碎尸万段,也是没有办法的。

    宋神宗刚才被朱德妃搅得心烦意乱,并没有发现蔡道那一连串的小动作,猛然间看到自己的爱妃被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子砍翻在地,大惊失色,急忙喊到:“来人啊!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子给我……”

    “先把他抓起来,关进宫中的大牢,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议吧!”高太后生平第一次出言打断了宋神宗之后想说的话,她虽然极为不喜欢面前的这个罗锅子,可她也不是老糊涂了,如果不是蔡道处理果断的话,朱德妃这么闹下去,谁都得不了好,况且,朱德妃头上鲜血一直没有止住,要不让御医赶快处理的话,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她毕竟是佣儿的亲生母亲啊!

    “嗯!”宋神宗被抢了话头,稍微冷静了一下,运了运气,这才吩咐道:“带走,石得一,快点传御医过来。”

    蔡道自然知道如今他自己的处境,还是不要反抗为妙,于是便束手就擒,乖乖地被逮捕他的禁卫离开了宋神宗的寝宫。

    “诺!”石得一应声回答道,说完,便转身除了寝宫的门,这时刚才被他派出去情御医的小太监正领着御医往这里匆匆地赶过来,这个小太监也算有点急智,知道事情紧急,那些年纪大手脚不方便的老御医也用二人抬抬进了宫。

    石得一也没有说什么,便就这么亲自领着所有的御医往寝宫内赶去,那些老御医还是让人抬着进了寝宫。

    “石公公,这是怎么了?”田御医官职较高,所以他看到寝宫中情形有些傻眼,便走到石得一的近前,悄声问道。

    石得一用手指了指朱德妃的脑袋,也是悄声回应道:“赶紧的,快去止血,至于为什么昏了,应该是被蔡道那个小子一掌看在了颈项的一侧,快点!”

    “天啊!”田御医被吓得一乍舌,那个小子真是胆大,连宋神宗最喜欢的妃子都敢动手,不管他心里如何惊讶,可该做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耽误,几个御医上前望闻问切的一通忙乎,最后,还是田御医拿出了他珍藏的从蔡道那里得来的最后一瓶大理白药,几乎全撒到了朱德妃头上的伤处,而瓶子的红丸也交给宋神宗,让陛下亲自给朱德妃喂进了嘴里。

    一通忙乎之后,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田御医害怕搬动病人影响伤势,建议最好将朱德妃就近安置到寝宫。

    而高滔滔和向皇后见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问候了几声,也不好继续再留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就更不能再说什么了,于是,她们便全都匆匆离开了。

    直到这时,有人才发现那个被蔡道用来做试验的小太监一直躺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上居然还被人踩了几脚,御医上大概看了看,石得一在一旁悄声一解释,这些御医此刻才真正明白蔡道刚才那番作为的真实意义。

    “田御医,爱妃她到底怎么了?”直到此刻,宋神宗的寝宫之中,才算是真正安静了下来,看着受伤爱妃,宋神宗就是心如刀割般痛,坐在床边,轻抚着朱德妃的青丝,声音疲惫地问道。

    田御医了解了情况,讲述了德妃如今的情况,还是想替蔡道解说一二,道:“陛下,应该并无大碍,臣听了刚才的经过,德妃娘娘应该是气急攻心,有些伤了神,才会做出刚才的举动的。至于昏迷的原因,陛下,请恕微臣直言,蔡道长此次看似砍伤了娘娘,其实是出于好意,而且,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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