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 苏门六学生
这之后,宋神宗还将这句话亲手写在了勤政殿的屏风上,以供自己时时观看。
“你这个小子,净给朕出难题。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僭越的要求。”宋神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道:“不过,鉴于你这个要求也是为了百姓着想,朕答应你了。”
宋神宗在心里面想着:小子,你也不要太得意。便接着说道:“朕看不如这样,不如把王巩掉到金溪县当这个知县如何?”
可惜,蔡道并没有上当,这种事,提出来就已经非常过份了,更何况他一个小孩子哪敢在官家面前轻易推荐人选啊!之前的蔡玄、张叔夜和宗泽,一个是他的堂兄,虽然不是什么历史名人,可见过几次面,也算是了解一些他的秉性,其余的两个人都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牛人,即使蔡道这个历史文盲也听说过他们两个。更何况,这三个人选还是通过孙觉老爷子才被举荐上去的。
“陛下,您愿意继续折腾王巩王知县,那是陛下自己的事情。不过,王大人到任好像到任还不到半年……”剩下的话,蔡道并没有说出口,可意思已经在明白不过了。宋神宗既然已经不打算追究乌台诗案,那就不能继续调整王巩的官职。
宋神宗知道,如果自己真得这样做的话,就很容易给人留下眦睚必报的印象。更何况,王巩本身的罪责肯定比不上苏轼这个主犯。
“好吧!小子,不如你也给朕举荐上几个贤才,如何?”
“陛下,您就不要继续斗贫道了,贫道连字都认不全,有从哪里认识什么贤臣啊?”
“让你说就说。那个张叔夜和宗泽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朕不知道啊?”宋神宗有些生气地责问道。
“什么……”蔡道听了宋神宗的话大吃一惊,自己好心好意给孙觉举荐的人选,居然就这么被老爷子给卖了,而且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解释,难道告诉宋神宗,自己是个穿越人士?
经过左思右想之后,蔡道决定,还是将这件事推到那个莫须有的师傅身上,说道:“陛下,贫道当初也就给孙老爷子举荐了三个人而已,一个是蔡老相爷的儿子,另外两个人却是梦中梦到的,在梦中,这两个人可是像寇准那样的宰辅之臣。”
“那你怎么不直接举荐给朕呢?”
“陛下,贫道这不是怕吗?再说了,贫道就是说了,您也信了,可是,他们如今无官无职,又没有考中进士,又如何能够让朝中的百官满意呢?还不如举荐他们到孙觉老爷子的属下办事呢。”蔡道不无委屈地辩解道。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宗泽年纪稍大点,二十七八岁,有志于边事,二十岁之后,一直都在边疆游历,可他在岁的时候才中的进士。没有蔡道的突然举荐,他还在外面飘着呢?
张叔夜今年才刚刚二十出头,他出身官宦世家,长大后以祖荫刚刚入仕任兰州录事参军没有多长时间,一个荫官出身的人,不知道要熬多长时间才能被高高在上的皇帝知道这个人。
谈到人才,蔡道实在是忍不住向宋神宗抱怨了起来:“陛下,像宗泽和张叔夜这样的贤才,举世难寻。可是,治政能力稍差一等的人才并不少,其实,这些人一直就在您的治下,可就是因为出身、磨勘和党争,有很多这样的人被埋没了。”
“哦!你直说,让朕知道一下那些被朕埋没的贤才。”石得一觉得蔡道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一直再给他使眼色,可是,蔡道好像根本就没有觉察到似得,这时的宋神宗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说道。
“陛下,贫道听闻,民间有一个苏门六学生的传闻,后来,贫道进京之后,才知道,其实应该是五学生才对。比如已经中了进士,却一直在地方上磨砺的两位,黄庭坚和张耒。
这位黄大人可是因为真正的神童啊!据传,他在七岁曾做过一首牧童诗:“骑牛远远过前村,吹笛风斜隔岸闻,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长大后,他的诗文可以和苏大胡子齐名,听闻他如今在太和任知县,官声如何,您一问便知。不过,千万不要蔡相爷和章相爷,这两人可是和苏大胡子不对付啊!
张耒这个人更惨,熙宁六年中进士以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一直在县尉和县丞这样的官职之间打转,而且这七八年间还不是在一个地方当官,贫道听闻他为官清廉自守,多次各地转官,凭着微薄的俸禄让他家境每况愈下,经济拮据,生活困窘。
晁补之,元丰二年的进士出身,如今还在澶州任司户参军,官声怎么样,这贫道倒是不清楚,可是,贫道听说,他当年参加开封府考试和礼部别院的考试的时候,全都得了第一,您也亲自褒奖过他。他即便当不了亲民官,到国子监当个教授也可以吧。
最后,还有一个陈师道,他其实曾巩的学生,年轻的时候,曾经得到过苏大胡子的指点,所以,才被传成了苏大胡子的弟子。就在去年,曾大人可是亲自向您举荐过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史属员罢了,居然就因为他是布衣出身,结果没有被接纳。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这个陈师道还是官宦人家,就是荫补也能给他补一个官职啊!”
说完陈师道,蔡道的话戛然而止。
苏门六学士,被蔡道说成了苏门六学生,是因为还有两个人没有中进士呢?学士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能用的。
“喂!副总管大人,怎么不说了,你刚才不是什么六学生吗?怎么只说了四个人,你可不要欺负本王不识数啊?”小赵佣正听着高兴,蔡道突然听了下来,他便急不可耐地站出来责问起蔡道来。
小赵佣的话,也把宋神宗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所以,也没有责怪小赵佣的失态之举,心中只是奇怪,他这个儿子年纪虽小,可为人一直都很沉稳,怎么一遇到蔡道就像换了一个人呢?
“陛下,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刚刚年过三十,虽然有才,但事科举太晚,已经名落孙山两次了,‘山抹微云’这首词,您听过吧!还有一位年纪尚青,提早告诉您,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不是蔡道不愿意说,而是剩下的这两个人不适合当官。
在苏门六学士中,李廌年纪最小,没有经过科举的磨练,起码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当官。
第195 安排
在苏门六学士中,李廌年纪最小,二十刚出头,没有经过科举的磨练,起码在这个时候,他并不适合当官,尤其是亲民官。
诗言志,歌咏言。
秦观这个人,在苏门六学士中,传闻不少,名声也仅次于苏轼。可是,作为苏东坡的弟子,一代豪放派词人宗师,他的学生也就是秦观本人却是婉约派词人的大家。
从秦观的词中,几乎无处不是‘淮海秦郎天下士,一生怀抱百忧中’。蔡道觉得,这个人就适合和柳永一样,奉旨填词就行了,当然,比起品性来,秦观还是比柳永略强一些,让他当个国子监教授也挺不错。
至不济让他当几任知县,唯独就是不能让他当更大官职的亲民官。
山抹微云,这首词虽然比不上苏轼那些极为出名的词作,可是,比较那是一代词宗。秦观的这首《满庭芳》相较于其他人的作品来说,实在是太出名了。
宋神宗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山抹微云’君呢?
对于蔡道刚才故意没有提起的这剩下两个人,此时的宋神宗和小赵佣在心中都还是认同的。所以,并没有继续在追问下去。
“陛下,您既然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了,贫道这就告退了。”蔡道见众人都不说话,便请示道。
这已经是第三次要离开,前两次都被人搅了局,蔡道现在非常想要离开这座让人压抑的宫殿。
“嗯!你们都下去吧!”宋神宗挥挥手,有些疲惫地说了一声,又低声吩咐石得一,道:“去,查一查。”
“诺!”石得一闻言,唱了一个诺,就立即转身匆匆离开了勤政殿。
查什么,宋神宗虽然并没有说得太明白,可石得一跟得时间久了,他自然明白官家的意思。
查,黄庭坚的官声,
查,张耒,特别是这个张耒。
为什么这么一个勤勤恳恳、清廉自守的有才之士,却一直只能在县尉和县丞的位置上兜兜转转,始终都升不上去。这还是在宋神宗熙宁年内亲取的进士。
如果真是这官做得差,还情有可原,就是罢官免职,别人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可是,这么一个官员,如果真像蔡道所言的那样,到目前为止居然连一任知县都没有能够当上。
事实上,一个为官清廉的官员,他即便没有什么治政能力,他就是一个好官。这其中要是没有党争的原因,说出来,恐怕当朝的执政们和吏部尚书自己都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晁补之,这可是他宋神宗亲自看好的人,元丰二年的进士,三年过去了,现如今也的确是到了该给他升值的时候了。一个司户参军,官名虽长,权柄也不小。可这个官说穿了就是个辅官,做得好,没有什么功劳;做得不好,罪责就是他的。七品的官职不低了,却还是比不上一任**品的县令。
还有就是这个陈师道。
曾巩那是什么人,宋神宗能把编纂国史的这个重任交给他,可见官家是多么的器重。能够同时得到两位大学者的青睐,足可见他本人的绝对是学识卓著。而且,他还是官宦之后,即便家道中落,也应该给他一个荫补的机会。就在去年,怎么就连一个小小的编纂国史的属员,都没有给他呢?
蔡道说得情况并不难查。
石得一很快就从吏部和皇城司的存档那里获取了有关于这几个人的一些情况。
从黄庭坚这里,开始的时候,就出了岔子。
从吏部存档中可知,黄庭坚在太和县的官声并没有蔡道说得那么好。上级给他的考评一直都很一般。
不过,皇城司的存档里却记载了不少有关于这个黄庭坚不同寻常的情报。
其中有一条信息,十分有意思,这引起了石得一的主意。也正是这条信息让这位大太监心中对于这个黄庭坚有了很大的改观。
近几年,在王安石两次罢相之后,宋神宗又重新重用变法派官员,吕惠卿、蔡确和章敦等官员先后颁布了不少新法,在执行征收盐税的政策过程中,颍州所属其他各县都争着占多数,而唯独黄庭坚所执掌的太和县并没有这样做。
既然没有了丰厚的盐利,上交的赋税也自然会减少。他的上司,他的同僚能给黄庭坚什么考评?如果这考评能好了,那才是真见鬼了。
这样一个官员,顶住了执政的压力,能够平易治县。在如今的大环境下,就是顶风作案,消极应对变法,的确是很难升官的。
看到这条信息,石得一就动了一点小心思。
既然官方都给了差评,而蔡道又首先举荐的是他,那么不如就把他调到开封府,担任雍丘县的知县,近距离观察一段时间。
什么是一个好的地方官,不同的皇帝和宰相都有不同的理解。
石得一,自然是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他也有自己不同的理解。变法固然不错,但如果官员没有能力认真执行的话,那还不如一动不如一静呢?
并且,石得一,他本人就是开封雍丘人,这也算是为乡里乡亲的谋一些福利罢了。何况,黄庭坚是江南西路洪州人,基于大宋朝官员的回避制原则,他并不能到江南西路任何州县当官,就更别说金溪县的知县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石得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罕见的在每个人的抄录的资料最后,又让人客观的写下了评语,以及建议。
这么做得话,既能隐藏自己的小心思,即便宋神宗发现了他这点小心思,也能免去宋神宗的猜忌。
张耒,这个人的确如同蔡道说得那样,真得混得很惨。时间说得并不准确,他在县尉和县丞的位置上兜兜转转了整整九年的时间。
整整熬了九年的时间啊!
一个有才华的人,寒窗苦读十年,二十多岁中进士,虚度了九年的光阴,就在各地各种小官职中转悠。
在这个位置的官员,从来就不会有人关心他们做得好坏与否。不过,为人清廉倒的确是真的,过往那些上司和同僚们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这个人不清廉。
这种事,都不用出汴梁城,只要随便派个人到下去一查便知。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副手,汴梁城里,在职的官员中有不少是他曾经的上司或者同僚,如今都已经官升数级了。可还是有不少人敢于说真话。
他们对于张耒这个人的品性都是赞不绝口。
张耒,无疑就是金溪县知县最适合的人选。
至于晁补之和陈师道,他们二人都是资历太浅,可以暂时调入京师,安排一些差事先干着。等三年之后的科举之后,再给个官职,试一试他们的能力。
这就是石得一对于这六个人,给出的不同意见。
宋神宗看到资料和评论后,的确是有些诧异,但是,宋神宗经过仔细的阅读之后,也基本认可了面前这些资料上的判断。
前面四个才子,也许文学上的成就很大,但是,从他们过往的执政经过来看,的确是比不上那个宗泽和张叔夜。
其实,如果不是西夏经常犯边,如果不是二人资历太浅,如今还没有中进士,如果不是关中地区的屯田工作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宋神宗此时此刻就恨不能把他们二人调入京师,供自己任用。
为什么要说基本呢?
因为在金溪县知县的人选上,有了变化。
宋神宗毕竟是皇帝,他有自己对这些人的判断,也有自己的考虑。
张耒的确是金溪县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宋神宗还是觉得太过于亏欠这清廉自守的好官了。他准备先把张耒急召入京,再和他深谈一次,看一看他的执政理念。
作为苏轼的弟子,想来他也是同样不会赞成自己的全面变法。如果和孙觉、苏轼持持同样的政治主张,能够接受小蔡道的建议,在关中地区实施屯田计划,那么,宋神宗准备直接任命张耒为凤翔府的知府。也算是补偿这位清官这么些年来的坚持。
至于,金溪县知县的人选,宋神宗决定就选陈师道。就像蔡道说得那样,既然能够同时得到苏轼和曾巩二人的赏识,又是曾巩的弟子,他无论如何也要给这位亲信大臣一个薄面。富弼当初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就是通过制科,举茂才异等,才步入仕途的。
想到这里,宋神宗决定立刻重开制科,让那些饱学之士都推荐自己的弟子参与进来。
第196 我蔡道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宋神宗就立即做出了决定——重开制科,让朝野内外的那些饱学之士都推荐自己年长的弟子参与进来。
那个陈师道也完全可以走这样的路子。
当然,年轻人还是不要参与其中,宋神宗对于此次制科设定的年龄界限就是二十六岁。
对了,还有童子试,也应该扩大范围,增加人数和年龄的限制。
不过,在大宋,科举之道始终才是真正的正途。而制科仅仅只是选拔人才的一种补充而已。
最后,除了极个别的人选,其他人即便通过了制科的铨选,也不会立即就授予正是的官职,这些人将来就是被派往各地推广蔡家种植技术的主力军。
官名,宋神宗都已经想好了。
汉代有农校尉,农都尉。至三国时期,魏国曹操甚至设立了诸如:屯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这么等级分明的官职。
所以,新官职的全称为典各县、州、府农事,简称典农丞。
大宋名臣当中,由制科进身为官员的,也就是寥寥数人而已。
当然,这些人如果自持身份,不愿意接受这个职位的话,宋神宗根本就不会让这些人通过制科的。
同样的,那些愿意参加童子科考试的孩子,也要送到保育院中,进行再教育。
蔡道之前就曾经禀报过,他想扩大保育院里孩子的规模,会免费收留一些穷苦百姓的孩子入内。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只需要教他们识字和识数就行了,其中如果有学习优异的孩子,希望官家派一些大儒前来授课。
而且,蔡道自己提名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选。
这种事,宋神宗自然会大力支持,到时,他自会派人去请一些有名的大儒前去讲学。而不会像以前那样,直接授予这些通过童子试的神童们同进士出身,除了第一名以外。
前几任皇帝这样做,是希望籍此来显示本朝文化昌盛,可是,从实际的结果来看根本就是揠苗助长。真正从童子科中进士,且成为一代贤臣的,整个大宋也只有晏殊一人而已。
而且,晏殊中进士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
……
宫中事情算是尘埃落定,制科和童子试的好消息也快要传播到全天下。
蔡道并不清楚这些。
他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举荐,自己的几句话。苏门六学士的人生轨迹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同时改变的,还有饱学之士却很多屡第不中的人、很多像方仲永那样的孩子,他们都有很优秀的才能,却因为没有机会参与童子试而被埋没的命运。
特别是李廌,他是华州人,因为年纪的问题。宋神宗并没有把他诏进京城,而是将他推给了孙觉,让这位老爷子搁在身边任事,再考察几年。
作为苏轼的好友,孙觉自然会鼎立相助。
离开皇宫内院之后,蔡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几个跟班根本就没有回保育院等着,而是一直呆在皇城之外等了自己一夜。
蔡板倒是聪明,可是,他一个人根本就拗不过哥哥蔡桶和自己喜欢的大姐姐花兰溪。
“唉!”看着萎靡不振的三个傻孩子,蔡道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回家!”说完,挥手让大家启程,他自己钻进了马车车厢,一起回保育院。
走了大半个时辰,蔡道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他们在汴梁城的家——保育院。
没想到,大门之外,那些保育院里的胡公公,小太监,小宫女和那些孩子们都列队站在外面,看样子是在欢迎自己归来。
离开小半年,蔡道几个离开的人,并没有多少的感触,可留在保育院中的人却是度日如年。
蔡道一直呆在这里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是自从蔡道离开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个小道士才是这间保育院的主心骨。
不只是他们,那些被蔡道招募来种田的佃农也对蔡道是感恩戴德。
秋收的时候,是蔡道没有在这里。
那黄橙橙的稻谷和高粱,让这些种了一辈子粮食的佃农,如同看到了神迹一般。一亩能产三石以上的粮食,这在中原地带是亘古未有的奇迹。
即便是问遍汴梁城周边年纪最大的农夫,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高的亩产量。
蔡家的种植方法虽然只在艮岳这块地方小范围推广,但是,真正的产量就摆在众人的面前,蔡道‘运财童子’已经传遍了整个汴梁城。其实,不管是保守派,还是变法派,那些佃户中间就有各方派出的人。秋收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把高产的消息想方设法的传递了出去。
看到蔡道、蔡桶和蔡板安然无恙地归来,他们中间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
“兄弟姐妹们,我蔡道又回来了!”蔡道站到马车前,平复了自己心情,挥舞着双臂,大声地喊道:“今天大家一定要好好地休息,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好了,散了吧!”
……
蔡家的神童、妖道、妖童、运财童子,无数个外号强加给一个六岁的孩子,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六岁的孩子,却无形之中搅动了整个朝廷局势的人。
孙觉虽然调任地方,任用了几个没有功名的无名之辈,却只用了一个夏天的时间,大大缓解了整个关中的确缺少粮食的现状。而那几个无名之辈更是做出了那些同辈之中高中进士没有做出来的功绩。
而苏轼更是在和西夏的大战中,辅助刘昌祚赢得了一场防守反击的大胜。不贪功,通力合作,正确的应对策略,都是能够取得这场大胜的关键条件。
蔡道的父亲蔡卞在延安府面对西夏大军偏师,没有贪生怕死的死守城池,也没有贪功冒进的争功,整个行事的过程,也算是中规中矩。
昨天,蔡道的归来,就已经惊动了许多大臣的神经。他还没有进京的时候,就已经让天下的粮商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让一些前途光明的官员,变得前途暗淡。
很多人都在打探,今天早上,在勤政殿中,宋神宗、两位皇子和蔡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样的对话,就连高太后和向皇后都一直在关注。
可惜,在当时,宋神宗吩咐石得一,把勤政殿周围把守的禁卫、太监和宫女全都赶出了十步以外,这个时候,有没有录音机和窃听器,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记录当时四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就这样,搅动风云的一次君臣之间的谈话,就这么被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也成为了大宋朝,继‘斧声烛影’之后,有一个不解之谜。
第197 世家子
就这样,在大宋的历史中,原本并不存在的搅动满朝政治风云的一次君臣之间的谈话,就这么被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也成为了大宋朝,继‘斧声烛影’之后,有一个不解之谜。
昨天归来的时候,蔡道第一时间去看了小迷糊,她身上的重伤已经痊愈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过来。
自从蔡道离开后,蔡小丫就负担起照顾小迷糊的重任。
不过,他却没有原谅她的意思,进房之后,一点也没有搭理这个便宜妹妹的意思,立刻就把她撵了出去。
望着一直昏迷不醒,像是熟睡,却又紧皱着小眉头,一副受气包的小样子。小迷糊眼角眉梢和脸盘子并没有张开,不过,即便以后大变样,也不会太漂亮,可是,这个样子看到蔡道的眼中,让他这个有着大叔灵魂的小孩子禁不住怜惜不已。
蔡道费尽全力替小迷糊做了一次全身按摩,这也是他如今唯一能够做得事情,保持全身的血脉畅通,这样才能保正小迷糊醒来后正常的成长,毕竟她本身也是个小孩子罢了。
第二天,在大朝会上,宋神宗向群臣公布了自己的两个决定,重开制科,和扩大童子科的范围,并且在明天秋收之后同时进行。
事情虽然很突然,但是,这件事任何大臣都不可能站出来反对,不然的话,谁就可能成为全天下人的公敌。
而蔡道昨天回到保育院,没有理任何人,一个人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美美的睡了一大觉。旅途的劳累、对着那不让人省心的父子三人,都会让他感到身心疲惫。
他那三个手下更是如此,在内宫的门外足足等了一夜,早就疲惫不堪了。
大朝会还没有散朝,这两个好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汴梁城。
人们在议论这件事的时候,立刻就有人将官家的这两个决定和昨天官家父子三人和蔡道会面的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有不少人对这样的论点嗤之以鼻,可也有不少人对此深信不疑,虽然没有人知道官家和蔡道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但是,他们也提出了自己的佐证证明了这一点——蔡道写给方仲永的那首打油诗。
因为王安石的那篇《伤仲永》,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位坠落人间的过气神童方仲永,可是,这首打油诗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官家的第二个决定。
有识之士经过深思之后,不难想到,如果当初方仲永在刚成名的时候,就参加童子试的话,根本就不会出现《伤仲永》中的情节。他最终即便成不了晏殊,也会成为蔡伯俙一类人。
而这两个恰恰就是方仲永拜访的两位神童。
至于第一个决定,也在一个月后,因为苏门四学士同时入京,也从这一点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关于那天早上的谈话,有很多人想要知道翔实的细节。可宋神宗和小赵佣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人敢逼问他们。
赵泌是目盲的孩子,所以,他自小就是个闷葫芦。而这个孩子因为自己的缺点,天生的早熟,自从和蔡道认识之后,便对同样身有残疾的蔡道同病相怜。所以,哪怕就是高太后亲自过来逼问他,他没有说出半个字,更没有向宋神宗去告状。
他只是在第二天,就得到了宋神宗的允许,出了皇宫内院,来到了他的自由之地——保育院。这可是小赵佣怎么求也求不来的优待啊!
至于石得一,那就是宋神宗身边的一条忠犬,就会杀了他,也绝对敲不开他的嘴。
所以,有很多人将目标指向了蔡道,他也是唯一一个权势最小的人。
不过,想要从蔡道那里得到消息的人注定要失望了。因为,第二天,就有两尊大神进驻到了保育院之中,这两位的身份一摆,吓得附近那些宵小之徒立刻隐匿了行迹。
一个是见证蔡道出家入道的曹国舅,另外一个是当朝的宗正大人。一个贵戚,一个皇族,就挡下了任何的牛鬼蛇神,在这两个人面前,高太后的面子都不好使了。只要蔡道不再进宫,高太后就是有再高的权势,也奈何不了他了。
这两尊大神来,一是奉了官家的命令,给蔡道和保育院保驾护航,二是为了自家的利益。
不像王安石变法那样,触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蔡道在艮岳试验田的大获成功,自然就引起了这些大家族浓厚的兴趣。
没有人愿意同能给他们带来实际利益的人做对,即便曹国舅也已经出家入道,也超脱不了家族的束缚。而且,他此次来,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使命——替赵泌出家入道,让蔡道收下赵泌这个小师弟。
这件事,蔡道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让一个人根本不会参与到皇位之争的皇子拜自己为师兄,说出去让人倍有面子,更何况,不管是谁最终继承了皇位,也得对自己这个毫无威胁的兄弟保护有加。
曹国舅和赵宗正此次来,身边跟着不少年幼的皇族子弟和世家的子弟,蔡道偷偷地向曹国舅问了一下大致的情况,其中年纪最大的也没有超过十岁,大部分都是六七岁的样子。
当然,那些娇生惯养的骄子爱儿基本上是不会来到这个有些低贱的场所,他们的父母也舍不得自己的爱子到这里吃苦。所以,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家中的庶子,或者同蔡道一样,不受父母待见的儿子。
不过,这其中,自然就有例外,曹国舅的长孙曹虎、狄家的长孙狄亮(也就是狄安的长子),狄咏的长孙狄明,还有赵宗正第二个孙子,这都是根正苗红的嫡子。
而潘家对这件事并不是太重视,送来的孩子也只是庶支中的几个孩子。
其实,蔡道对于汴梁城中这些世家大族给保育院中加塞子,并不排斥,狄安狄大叔又和自己那么熟,替他管教一下儿子,也算报了恩。可是,这三家的三个嫡子嫡孙都放到蔡道这里,可就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蔡道只好皱着小眉头,对着两位长者说道:“曹道长,赵宗正,你们既然把自己的嫡孙放到这里,贫道就把丑话说在前面,在保育院的范围,我就顶多就保正他们不会受伤,吃苦是肯定的。如果他们自己乱跑出去,一旦出了安全问题,那可就是你们自己的责任了。”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接收这三家的嫡孙。
赵宗正闻言,就有些犹豫,虽然他带来的是自己的第二个孙子,但那也是自己的嫡子嫡孙啊!
可曹国舅听完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他用手指着那群孩子当中那个又高又壮的孩子,别看他在这群孩子中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其实这个胖大的孩子今年也才六岁而已,只比蔡道小了几个月而已。那几个真正年龄大的孩子,反而没有他高。
“哈哈哈!贫道求之不得啊!小蔡道,你只要能够降住虎儿,怎么折腾他都行。如果他自己跑出保育院的大门,不用其他人收拾他,贫道亲自打断他的双腿。虎儿,你过来,快来拜见你师傅!”曹国舅是满带笑容说出这番话的,可是,他的态度却非常认真。
曹国舅的手一直指着那个胖大的孩子,直到他乖乖地走到自己的面前。
蔡道闻言,立刻满头的黑线,话说,这辈分是怎么论的。自己一个才六岁的小道士,又有何德何能收徒弟呢?“曹道长,这辈分到底是怎么论的?而且贫道入道尚早,学艺未精,又有什么德行收人做土地啊!”他这话,说得坚定无比,看样子是丝毫没有同意的可能。
替自己那个莫须有的师傅收赵泌为徒弟,这还可以操作,可是,让如今的蔡道收徒弟,那是坚决不可能。
曹国舅刚想要解释几句,当事的另外一个人曹虎却先不乐意了。
“爷爷,我曹虎,堂堂曹家的嫡孙,凭什么要拜这个罗锅子为师呢?”曹虎非常不乐意,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动手修理一番面前这个满脸坏笑的小子。
“虎儿,慢着……”曹虎自小天生神力,他这么一出手,曹国舅吓了一大跳,生怕自己的孙子伤了蔡道,那此次来就不是在结恩了,而是在结仇了。
曹国舅却没有想到,最后被修理的人居然不是蔡道,反而是曹虎。
第198 驯服1
曹国舅万万却没有想到,最后被修理的人居然不是瘦弱的蔡道,反而是有一些功夫功底的曹虎。
先出手的是曹虎,却有人后发先至的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蔡道身边的哼哈二将,蔡板身子骨弱,自然当不了这个挡箭牌,可是自小跟着蔡道一起训练的蔡桶,别看他长得跟头熊似得,小空间里的动作却异常的迅捷,反应也十分灵敏。
曹虎刚有动作,就见蔡桶从旁边窜出来,举起双手立刻就擒住了曹虎的双手。一向自认为神力无敌的他,先开始还能拽着蔡桶的身形左右晃动。可是,仅仅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就败下阵来气喘吁吁地任由蔡桶抓住自己。身大力不亏,可是,娇生惯养的曹虎实在是虚的可以。
“大桶子,把他放开!”
整个过程,蔡道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这么看来,曹虎的力气的确是超出自己的预期,可是,这么虚的假虎,就是不用蔡桶出手,他也有信心几招之内就把曹虎放倒在地。
“哼!这傻子也就是仗着比我年纪大,算什么本事。罗锅子,有种你亲自下场?”蔡桶闻言放开了自己的手,这个曹虎的力气没有完全恢复,可嘴皮子上却一点不饶人,不服气地说道。
曹国舅和赵宗正看状,都没有动,也没有继续出言阻止曹虎继续胡闹的意思。
其他孩子,特别是狄家的两个孩子,他们都在一旁冷眼观察着蔡道,这个和他们同龄,却已经誉满天下的神童,在他们的心中还是十分鄙夷蔡道这个搅乱他们生活的罗锅子的。
曹国舅的沉默,让曹虎误以为是得到了祖父的纵容,于是,他叫嚣的更厉害了:“罗锅子,别以为你种了几亩薄田,大家就都当你是神童了,就你那笔烂字和那几首不堪入目的打油诗,还是不要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你这个罗锅子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当我的师傅啦!”
“哦,曹虎是吧!不愧是将门虎子,贫道的字和诗词写的的确是不好。可是,又是谁告诉你,当我的弟子是跟着学习诗文的呢?”蔡道笑吟吟地回答道,说完,他还故意挑衅地用手朝曹虎的方向招了招。
一照面,蔡道就被骂了三遍的罗锅子,心里面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毕竟,一个六岁的身子,装着三十多岁大叔的灵魂,又怎么会跟一个小屁孩子一般见识。可是,蔡道如果不露一手的话,又怎么能够震慑住其他的孩子呢?所以,他才会故意摆出一副挑衅的样子。
曹虎在家的时候跋扈惯了,对面那个罗锅子居然这么赤果果的挑衅自己,他如何能够忍得下去。
就见曹虎顾不上自己的体力并没有恢复,一个恶虎扑食猛地向蔡道的方向扑去。蔡道则像傻了一样,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狄安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非常诧异,因为一向紧张自己的公子的两个手下——蔡板和蔡桶也是抱着双臂冷眼观瞧,丝毫没有替蔡道解围的意思。
就在曹虎的拳头快要打到蔡道的面门的时候,就见蔡道一只脚轻轻地一转,以差之毫厘的距离躲过了这一击。与此同时,转过身来的他一个简单的抓手,伸出手抓住曹虎的一条胳膊往他往前冲的方向一送,同时伸出一只脚一拌。就见小曹虎瞬间变成了空中飞人。
一直飞出六米开外,落地后,一个狗啃屎又在地上滑出去了三四米,这才算完成了整个动作。
其他大人和孩子只是看着神奇,甚至有的人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蔡道具体做了什么动作。可狄安的儿子狄亮和侄子狄明看到蔡道的动作后,瞳孔猛地一缩,两个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遇到高人了。
这个动作,他爹再给教武艺的时候,也经常用之修理他们。可眼前的这个小道士使出来居然比狄安的动作还要快捷、流畅,毫不拖泥带水。而且,双方都是六岁的孩子,曹虎自幼生得胖大,蔡道却生得有点瘦弱,曹虎却被顺势扔出这么远。
实在是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
曹虎他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脸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被地面蹭出来的血溜子,身上的绸缎衣服更是染满了灰土。不过,这小子也是硬气,忍着痛,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唇,硬是没有哭出声来。
他还是老样子,大吼一声一个黑虎掏心就朝蔡道继续冲了过去。这种不动脑子的行为自然还会遭遇同样的结果——成为空中飞人。
不过,蔡道还是在之后的几次中玩出了一点小花活。为了防止曹虎继续伤到面部和牙齿,他在顺势牵引冲过来的曹虎的过程中,拉着手臂硬拧转了曹虎在空中的姿势。
不知道这个世空的朝代有没有令狐冲,可‘屁股着地平沙落雁式’这个招式已经重现江湖。
一模一样的过程,一模一样的结果,曹虎被蔡道整整的摔了三次。
小孩子毕竟体力小,曹虎先是和蔡桶较了一炷香的力气。随后又被蔡道戏弄了一刻钟,他现在累得根本爬不起来了。浑身上下的肉无处不疼,特别是第一次在地上滑行时蹭出来的血溜子,更是疼得要命。
他本人更是羞得不敢见人,从躺着的姿势一骨碌转身趴在地上,用宽大的袖子捂住自己的脸。就这么趴在那里疼得直哼哼,既不起来,也不求饶。
曹国舅看在眼里,当然非常心疼,再怎么混账淘气,那也是他的亲孙子。可是,他也知道,如今年纪还小也倒罢了,可是如果不尽快扭转他全身的坏毛病和习性,这爱惹祸的性子,长大后,即便想做过富贵闲人,怕也是很难吧!整个曹家这一脉说不定就会败在他的手中。
所以,明明看到了亲孙子当众受辱,曹国舅还就是硬忍着没有出声阻止。
“蔡桶、蔡板,去把曹公子扶起来。哦,对了,小板子,谨防有诈,先拉住你哥,你先去找一根粗一点的棍子,让你哥用力在他屁gu抽上几下试一试,看看他还能不能够动弹。”蔡道见曹虎趴在地上耍赖,也被气乐了,忍不住笑着吩咐道。
他还真没有想到,曹虎这小子真还有点无赖劲,这么一直趴着不是耽误事吗?总不能大家伙什么事情都不干吧?所以,他又故意出了一个损招。
曹虎一听要被人打屁gu,还是那个傻大哥动手,立刻被吓得爬起身,出溜一下蹿到曹国舅的身后,用怯怯的眼神看着那个让他又恨又怕的罗锅子和那个傻大个。
第199 收服2
曹虎一听要被人打屁gu,还是面前这个傻大哥亲自动手,他立刻被吓得爬起身,出溜一下就立刻蹿到了曹国舅的身后,眯缝着一双小眼睛,用怯怯的眼神看着那个让他又恨又怕的罗锅子和傻大个。
蔡板知道蔡道是在开玩笑,可蔡桶并不知道啊!
一时间没有注意,他一把没有拉住自己的哥哥,所以,眨眼之间,蔡桶就从房子后面拎出了一根小臂粗细的齐眉棍,眼瞅着就要朝着曹虎的方向走去。
“蔡桶,你先站在一边。”蔡道赶忙又吩咐了一声,叫住了蔡桶。
“啪……啪!”随后,蔡道便冲着曹虎鼓起了掌声,大笑着说道:“不愧是将门之后。曹道长,别的先不论,这孩子身上的硬气实属罕见啊!”
这话说得很漂亮,周围的人,不管老的少的,看了那么久的戏,就连赵宗正这个老人精也不得不赞成蔡道的这句话。
曹虎这孩子虽然武艺很稀松,他的脑子也比那个叫蔡桶的浑人高明不到哪里去,可是,他的性格还真是硬气的出奇呀。
这孩子即便受了不轻的伤,还受了这么大的羞辱,从头到尾,到目前为止居然一直没有哭出来,他的神经实在是太粗大了。
赵宗正又扫视了其他几个孩子,看得出来,蔡道这么一出手,真还把这群小兔崽子给慑服了。
仔细观察,就不难看出,连狄家的那两个孩子的脸上也是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这两个孩子从小就一直再习武,可是,从他们俩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这两个孩子是从心底里怕了蔡道。
蔡道只是修理曹虎一个人,就慑服了现场所有的孩子,甚至还包括那些孩子的护卫,不得不让两个老家伙对他再次刮目相看。
其实,真正的实情是蔡道仅仅只会这么一套动作而已。
就是这套唬人的动作,当初也只是为了训练蔡桶的反应速度,蔡道才练得纯属无比的缘由。
蔡桶虽然有些迟钝,但是天生的力气不小,身大力不亏吗!不过,他并不是像曹虎那样天生的神力,自小也就是顶多比同龄的孩子力气大一点而已。他今日之所以能够单凭自己的力气就能够制住曹虎,那是因为他是经过了蔡道给他一个人制定的系统锻炼,这才有今日这样的成果的。
吃得好、睡得香,人迟钝一点,却是心中毫无杂念。比起正常人来,他也许在初始的时候,学东西比较笨,比较慢,可是,蔡桶一旦掌握了蔡道交给他的动作,训练起来就比其他人更加认真。
如果只是单纯的比较力气的话,在他的面前,就是大上二三岁的孩子也几乎都不是他的对手。
从五岁起,蔡道就开始单独和蔡桶一起训练。单凭力气,蔡道自然不够瞧得,可是,要论到动脑筋,蔡桶和蔡板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别看蔡道使出来这么轻巧而连贯的动作,却是经过了千锤百炼之后,才铸就了今日的成果。
“两位长者,贫道之后还有要事要做。这些孩子,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之后,你们就不能再插手,一切由我负责。孩子们,你们当中要是有不愿意留下来的,可以说出来,有皇子在这里,他们两位也不得阻拦。贫道这里再说一遍,保育院可是延安郡王代管的地方,生活在这里可是非常苦的,任何人都没有得到优待的可能。”
“好了,贫道在这里给你们一炷香的考虑时间,过时不候。”蔡道说完,蔡板很有眼色的拿出一个小香炉,放到桌案上,真点上了一炷香。
“小道长,你的那个什么要事,我们二人难道就不能够参加吗?”蔡道拿皇子赵泌出来当挡箭牌,赵宗正并没有生气,他本人也向看一看蔡道之后究竟要做什么,所以才有此一问。
蔡道的话本身就给了这些孩子极大的震动,赵宗正出言却问得是其他的问题,居然没有反对。
这下子真还让这些孩子们开始动摇了起来。
其实,赵宗正和曹国舅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赵泌在这里就是一尊谁都不能忽视的大佛,他也的确在这里吃了不少的苦头,却始终没有任何的怨言,甚至还是甘之如饴。
曹虎当然是头一个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受苦、继续遭受罗锅子折磨。现在的他,都已经被罗锅子和手下的那个大个子欺负出了心里阴影了。他才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鬼地方,何况,他爷爷还要让他拜那个罗锅子为师。
可是,他刚想要站出来,就看见一向慈眉善目的爷爷,竟然用恶狠狠地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赵宗正看到后,也自然是有样学样,那些宗室的子弟全都不想留下来,可全都被赵宗正的眼神给吓退了。
结果,最终离开这里的孩子也就是潘家的那几个。
曹潘两个是大宋两个最古老的武将世家,其底蕴根本是狄家不能够比拟的。他们彼此之间,有的时候既是竞争的关系,而有的时候却又互为奥援。
不过,这次的事情,潘家并不是太重视,一个罗锅子,一个目盲的皇子,又如何能够入他们的眼。所以,潘家仅仅只是派出了一个小小的管事引领着他们家族的队伍,很明显就没有把这次的事件放在心上。而那个管事根本就约束不住任何人,即便是那仅仅只是几位庶出的公子罢了。
曹国舅虽然是世家的带头人,却也没有义务替潘家管教他们自己的孩子。
“赵宗正,您和曹国舅当然可以参与。不过,贫道接下来忙得事情,无非也就是一些农田里的杂事罢了。那个地方不通车马,道路也不是很顺畅。你们两位年事已高,万一累出个好歹来。贫道可是吃罪不起啊!”蔡道婉拒道,这番话说得也的确是实情。
曹国舅知道赵宗正这个老小子想要偷师蔡道的种田之法,因此,他便站出来替赵宗正解围道:“无妨,我们二人量力而为。如果半道上真累了,原路返回便是。何况,身边有护卫跟着,你小子大可以放心,不用管我们二人。现在就可以出发了吗?”
既然曹国舅把话说道这个份上,蔡道如果继续阻止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见过几次面,蔡道知道曹国舅这个人秉性不错,得罪了他还倒罢了。可这个赵宗正却是第一次接触,还是小心应付才是,何况,蔡道说得并没有错。
“没错,就是现在。蔡板,收拾东西,立刻出发!”蔡道吩咐一声,冲着两位老人拱了拱手,自顾自的钻进了自己的马车。
保育院中的那些男孩子们和小太监早就被训练出了样子,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列好的队伍,一个个有条不紊的跟在蔡道的马车后,徒步走出了保育院的大门。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算是看出来了,眼瞅着,除了蔡道和赵泌这两个孩子可以搞特殊之外,其他人想要达到目的地,必须要徒步走过去。
保育院的院落就在艮岳之内,而蔡道当初在规划种植地域的时候,就把大豆的种植基地放到了保育院的附近。因此,时间不大,众人便来到了那片已经收割了的土地。
种植冬小麦,第一个步骤自然是要选择种子。
在孝慈里的时候,最简单实用的选种方法就是盐水法。
蔡道虽然不能够直接参与到食盐的贩卖当中,却可以自己制盐,供给蔡府日常食盐的消耗。这样做,既可以节省平日里银钱的消耗,也可以用自制的食盐调配溶液,用盐水法选择出早晚稻的种子。
在老家的时候,盐水法选种,是最有效、也最便捷选择种子的办法。
可是,汴梁城毕竟属于内陆城市。在这里,对于老百姓,食盐本身就是一种必备的奢侈品。也是任何一个成熟王朝最重要的税源之一。
这种过往简单实用的法子在汴梁城却成为了一种奢望。
蔡道可没有那么多的钱浪费,去购买纯度本来就很低的食盐。
不过,他提前就已经相处了另外一种更加简单,省钱的方法。
那大蒲扇扇风,那些被虫蛀或者干瘪的种子会被吹得更远,而近处的种子就是筛选出来的。
如果保持住适当风力的话,的确是比盐水法选种更加便捷,不过这样做当然也有不小的弊端。比如,压在底下的坏种子就无法去除,有些在大蒲扇跟前的种子也有可能被吹走。
第200 大事
如果保持住适当风力的话,的确是比盐水法选种更加便捷,不过这样做当然也有不小的弊端。比如,压在底下的坏种子就无法去除,有些在大蒲扇跟前的种子也有可能被吹走。
第二个步骤,就是播种了。
这个步骤相对上一步,更加磨练人。
万事开头难,这个过程的开头非常繁琐,整个过程当中也极为无趣。
首先就是犁地,给皇家做事情,自然不会光用人力。二十头大牯牛拉着曲辕犁,在熟练的农夫牵引下,努力地在田中犁着地。
有牛在手,等蔡道领着孩子们将种子全部挑好之后,这些农夫就把地都犁好了。
放眼望去,沟垄纵横,整齐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其次,就是播撒种子了。
因为是试验田,所以,并不能向过往一样,随意的播撒种子。
蔡道带着手下的这些男孩子和小太监,一步一步、一垄一垄的播种。
每亩地播散多少种子,每粒种子之间的间距具体又是多少。种植的过程中,蔡道让人将这些东西做了详细的记录,并且,他还为此制作了不少记录的工具。
最为常用的就是皮尺,就是以大宋的‘度’为标准制成的。
开始的时候,这项工作实在是太过于繁琐,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每一个做这项工作的人都被折腾地苦不堪言。两位老爷子仅仅只盯了一亩的进度,就不得不告退了。
实在是太熬人了。
他们年纪已大,实在是受不了这番折腾了。
这两位走了,可他们却把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王公和世家的子弟留在这个地方。
好在,蔡道也并没有强人所难,让他们参与到其中的意思。
光是第二个步骤就用去了小半天的时间。
到了中午,日头还是狠毒,为了防止自己手下的这些小太监和孩子们中暑。蔡道便下令,行动暂时终止了。
这个时候,自然是午饭时间。
这也是大宋朝汴梁城城市居民比乡下农夫强的地方。一般乡下每户人家一天也就是吃一顿饭。而汴梁城的百姓,只要是日子过得去的,基本都是一天三顿饭。
午饭是由花兰溪带着那群小宫女做得,而之前一直管着这件事的苏姑姑终于能放下这个她并不擅长的差事了。
午饭很简单,葱花大饼、咸菜、虾皮海带汤,花兰溪再给蔡道主仆三人和赵泌的饼中夹带了一点私货——卤好的上等酱牛肉。不是蔡道吝啬,而是如今他猪场还没有形成规模。那头野猪王还在猪场里辛勤的耕耘,想要见到成效,起码还要等到明年的夏天。
可惜啊!
没有辣子。
蔡道净过手之后,先是喝了一口汤,接着就从花兰溪手中结果香喷喷的葱花大饼,直接蹲在地上急切地吃了起来。
蔡桶和蔡板也有样学样,一左一右蹲在他的身边,开始吃饭。
蔡桶能吃,这是个人都能够看出来,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长得像猴崽子似得的小子居然也是个能吃的主。三个孩子,转瞬之间就消灭了他们面前的三张大饼。
人在进行剧烈劳动之后,饥饿感十分的强烈,因此吃东西也觉得是最香甜的。
这时,躲了半天的那两个老家伙又过来凑热闹了。
他们也不客气,不用下人帮手,就上前拿起大饼和虾皮海带汤,又吃又喝了起来。
眼看着这些粗鄙之食,那些贵公子们自然是不屑一顾。可是,看着两个大人、小太监和孩子们吃的香甜无比,他们又不是铁打的,自然会知道饿了。
看样子就知道,那个罗锅子并没有给他们单独准备任何的吃食。
打头的曹虎以及赵宗正的二孙子都想要发作,可是,两位位高权重的老爷子都在啃着大饼,他们也只好偃旗息鼓了。
狄家的两个孩子见不是事,便首先放下自己的架子,从竹篓里拿过大饼和咸菜。
对于‘自甘堕落’的两个人,用曹虎的话说就是‘暴发户’,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哪怕就是饿着,也不会跟那些小太监和乡巴佬吃同样的饭。
别说,经过蔡道调教的侍女,手艺就是不同。
葱花饼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面粉很普通,可和面的时候,花兰溪将一些采集来的野菜剁碎,揉进了面里。烙饼的时候,她是用猪油抹得,上面还散了一成黑芝麻。
看起来、闻起来、吃起来都非常的好,咀嚼起来,脆香适口。
咸菜,蔡道选择的就是后世的大头菜,经过腌制过后,入口清脆爽口。
虾皮海带汤,不过寻常之物,只是里面放了一点点紫菜和香菜,喝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食物准备的很充足,不过,蔡道还是让大家只吃上七成饱,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因为下午的工作,更为繁重。
需要播种的试验田还有很多,蔡道这次是打算将所有耕种过大豆的土地全都利用起来。
所以,他给了所有人半个时辰避暑消食的时间。
……
半个时辰之后,孩子们继续刚才的工作。
用皮尺量好距离,沿着地垄,在标注好的地方挖一个小坑,撒下种子。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就有人做好记录。
而那些小太监则有了另外一项工作。
也就是第三个步骤,除草施肥。
经过铁犁犁过的地,自然是能够消灭一些田间地头的杂草,不过,杂草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彻底根除的。还是需要人在每寸土地上将它们一一拔除,包括它们的‘尸体’也得全部搜集起来。
这些东西既是庄稼的大敌,也是上好的天然肥料。杂草搜集起来之后,装车运到粪坑边上,倾倒在里面。经过几天发酵之后,自然就会化成肥料。
这个时候,花狻猊也带着自己的兄弟,牵着牲口,拉着装水的车子,来到这里。这是蔡道早就让人吩咐过得。
在施肥之前,还得先在地里浇些水。这个工作,除了蔡桶之外,其他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完成。
所以,蔡道只好,也只能把这个工作交给花狻猊的那些兄弟。
这些过往的闲汉自然是有一把子力气,这段时间又是蔡道供养着他们,自然不用再过以往那些及一顿饱一顿,还要受人冷言冷语的日子。
所以,运水浇水的工作,交给他们,很快就完成了。
接下来,就轮到初步的施肥了。
到了这一步,别说是那些饿了大半天的贵公子们了,就连曹国舅和赵宗正也自然是更加受不了了,因为那个味道实在是太串了。有不少孩子经过不了这个打击,直接连早上吃过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第201 堂兄和堂弟
到了这一步,别说是那些饿了大半天的贵公子们了,就连曹国舅和赵宗正这历尽风云的大人物也是如此。因为那个味道实在是太串了,只要是个人自然都受不了。
一大半孩子实在是经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当场直接连早上吃过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这里面,也包括刚刚唯二吃过东西的狄家贵公子,他们两个吐得那是个浑天暗地,就因为他们吃过饭,所以比其他人吐得更厉害。
曹虎却又一次刷新了人们对他的认识。
这位神经粗大的公子一下子又成了一众孩子当中的焦点人物。
别的孩子闻见这个味道,不是正在吐,就是捂着鼻子和嘴,离那些小太监越远越好。而曹虎也的确不是个凡人,只见他指着狄亮、狄明和那些泼洒粪肥的小太监,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被那冲天的臭味影响到。
蔡道走到曹虎的近前,用满意的眼神看着对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嗯!不错!乖徒儿,为师很满意你这个徒弟。”
曹虎被蔡道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蔡道刚拍了他两下,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似得,噌的一下蹦到了一旁,用厌弃而惊恐的眼神看着那个罗锅子。生怕对方又出黑手对付他。
爱好中文网
早上的时候,蔡道已经把他摔出了心理阴影了。他如今见到蔡道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得,何况,他爷爷还坚决把他留在这里,当这个罗锅子的徒弟。
对于这些孩子们的反应,蔡道才不会放在心上,又不是他要求这些孩子留在这里的。他还在心里做好的打算,以后的岁月里,到这里的每一个男孩子,都必须做今天小太监们做得差事——泼洒肥料。除了赵泌之外,他自己以身作则的话,谁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当然,今天劳动过后,蔡道还是会给这些被大人们逼过来的孩子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今天他们不走的话,明天蔡道就会把他们身边那些管事、仆从和护卫全都赶走。
至于安全问题。
开玩笑!
当今皇帝的次子赵泌就在这里,即便他是个盲人,可身边也少不了保护他的侍卫。
到时候,蔡道就会让这些孩子们深切地感受一次不劳而无获的后果。
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个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人——开封府尹蔡京,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子。
看那两个孩子的眉眼,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堂兄和堂弟。一个是后世昏君宋徽宗的宠臣大哥蔡攸,另外一个就是蔡翛,在两蔡家行五。蔡京的第二个儿子蔡鯈早些年已经夭折了。
按说,这个时候,其他人哪怕是王珪、蔡确和章敦来,保育院门口的侍卫也不会放心的。可就是蔡京来这里,其他人还真不好拦阻。
谁让他是蔡道的亲大伯呢?
“哟,府尹大人,你怎么有闲暇到访这个地方?你这个亲民官到此有何贵干呢?”蔡道已经出家入道,在明面上,他自然不会在称呼蔡京为自己的大伯,也抹不开面子和这个潜伏的大奸臣直接罩面。所以,曹国舅也没有客气,他直接出面
应付蔡京。
“呵呵呵。看到国舅大人亲自送自己的嫡亲孙子到这里受教育,京又怎么落于人后呢?更何况,道儿自入汴梁以来,一直没有同这两个兄弟见过面。趁此机会,让他们兄弟多亲近一下,不是更好吗?”不愧是一代大奸臣,蔡京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语调十分的自然、坦然,丝毫看不出其有任何的做作之处。
“哈哈哈!”曹国舅是什么人,早就见识过比蔡京更牛掰的大臣,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一边大笑,一边指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曹虎:“你这个侄子可是相当的不凡啊!明府啊,可就不知道,你那两个宝贝儿子能不能和这小子亲近的起来。你看,老夫这个顽劣的亲孙子都被他收拾的凄惨无比。虎儿,老夫回去之后就让你爹给你改一个名字?”
“爷爷,老虎这个名字挺好的,为什么要改啊?”曹虎紧紧地拽着曹国舅的衣襟,昂着大脑袋不解地问道。
“哼!”曹国舅故作生气地看着这个亲孙子,不解恨地说道:“看你那副熊样子,把曹家的脸都丢尽了。依老夫看,干脆就改成曹鼠算了。”
其他人自然知道曹国舅这是在开曹虎的玩笑,可谁知曹虎这小子真虎,闻言便急切地说道:“爷爷,我不要改名,我这就把这个罗锅子给打趴下。”
说话的同时,就见他撸胳膊挽袖子,看样子的确是想要和蔡道在比划比划。
“你还过去干什么,挨打啊!你这个傻孩子,等把本事练好之后,在报仇也不迟啊”曹国舅生怕自己的亲孙子再受欺负,一把就把曹虎的衣襟拉住,在他的耳边小声地劝解道,就连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曹虎这才消停了下来。
“呵呵,老曹,别光说是虎儿了,我看到这孩子就不错了。你看看!他这还没有亲自出手呢?咱俩带来的这些孩子一下子就躺下了一大半。我们这些皇家和世家的子弟真是欠管教啊!”赵宗正看着这些受不了一丁点臭气的孩子们,心中就憋着一股气。
他管着宗正府,一直在管着宗室里的事物,他也当然知道,大宋朝皇室宗亲的现状不堪,其实也是皇帝所希望看到的。可是,仅仅是闻了一点臭气,就能吐成这样,这次带来的这些子弟以庶子居多。他们没有继承爵位或者得到荫补的资格,本应该发奋图强。
可从他们的表现看来,这些庶子或者不受重视的嫡子们的素质也实在是太差了,一丁点苦都吃不了,就别指望他们将来能够发奋图强了。
“无妨!京相信这两个孩子是识大体的。”没有理会赵宗正话中的揶揄之意,蔡京平静地说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的两个儿子。
一个淡然的眼神,就把他的两个儿子吓了一个哆嗦。
蔡京不知道,他的两个儿子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作为仙游蔡家的嫡长子,蔡攸其实本身并不受蔡京的宠爱,主要是蔡京的发妻早卒,生了两个儿子就撒手西去,此子蔡鯈也在前几年夭折,就剩蔡攸一个人,在京城的蔡府之中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况且,并不只是身份的问题,蔡攸在学识和书法上都比不上这个小他好几岁的‘亲’弟弟。再加上蔡京身边有枕边风吹着,他平时一旦有一点小的过错,就会被那个女人安排的下人无限扩大。蔡攸如今在家里根本就是度日如年,经常无端端就受到父亲大人的训斥,无非就是一些小过错罢了。
反观他自己的三弟蔡翛,和蔡攸是同父异母,他的母亲就是蔡京续弦的夫人。
有亲娘和没有亲娘的孩子,蔡道单从二人的装束以及面色就能够看出来。
不过,这毕竟是他大伯自己的家事,他一个后辈也根本操心不着,不是吗?
所以,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蔡攸就打算和这个在蔡家排行在三的三弟好好的亲近一下。他还真得巴不得就此离开那个有些冰冷的蔡府。
如果,能够干脆就一直这么长久地住在保育院中,那就更好了。
这就是蔡攸此刻心中真正的想法。
蔡攸年纪虽小,但却也有些不小的野心和眼力,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宋徽宗不得志的时候,就一直在结交这位当时比较轻佻的皇子了。
试问,汴梁城中还有谁会不知道,保育院虽然是有蔡道当家,可是,它实际的总管可是当今的皇储——延安郡王赵佣啊!有这么一个轻易就能接触到未来皇帝的地方,里面就是有刀山火海,蔡攸也坚决会想方设法地留下来。
而蔡翛的心中则是另外一种想法,这也在无形之中影响了他对蔡道的态度。
蔡道什么出身,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身为二叔的嫡子,却在年幼的时候,被扔回了老家。他不但身有残疾,且从小就一直没有良师教导他。光看他外间流传的笔墨,那两笔烂字和几首不堪入目的打油诗,实在是给蔡家这个书香门第抹黑啊!他这个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天生就和这罗锅子亲近不起来。
这次要不是父亲逼着自己一起过来,蔡翛才不打算结交这有血缘关系的罗锅子呢!
第202 小暴动
这次要不是父亲逼着自己一起过来,蔡翛才不打算结交这有血缘关系的罗锅子呢!
蔡道前世是个宅男,但也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他只是同两个堂兄堂弟打了声招呼,就不难看出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
蔡攸,他的大哥,很热情,而且是无端端表现地非常热情。相反,这个蔡翛表面上也很有礼貌,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么做无形中曝露出他想要和蔡道疏远的态度。
对于这一点,蔡道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
到了这个地方,哪怕就是他亲大哥来了,一样也要守他的规矩。
何况,这二人还只是堂兄堂弟而已。
对于自己的态度热情的,蔡道有无数个小办法照顾,对于自己态度冷淡的,蔡道即便不给他小鞋穿,这样的世家子也很难在这个地方呆到三天以上。
这就是蔡道自己的判断,之后的事实印证了这一点。
第一天,就这么在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第二天,没有曹国舅和赵宗正跟着,蔡道终于亮出了他的獠牙。
不论是谁家的孩子,必须和保育院中的孩子和小太监们一起参加劳动。
反抗、沉默、赖在大通铺上不起来。
没关系。
没看到保育院大门口和正堂外挂着的匾额吗?
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不劳无获’,在在烈日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派这些皇家和世家的庶子们过来,不单单是曹国舅和赵宗正的建议,其实,这也是经过宋神宗默许之后的动作。
这三个高人是想要在称量一下蔡道的能力。
保育院建设起来的初衷就是接受汴梁城中那些年纪尚幼,没有人照料的流浪儿和孤儿。食宿两个方面自然也不会太好。
吃的方面,蔡道让人只保障食物的基本口味和数量,而住的方面,整个保育院就只有三个正堂是好房间,东西两厢都是大通铺。
谁想要搞特殊,想要住单间。很简单,柴房、猪圈和茅厕,在保育院里,这些地方都是单间,绝对不会有人跟他们抢。
而且,这时候再想要离开,已经晚了。
机会在下午的时候,蔡道已经给过他们了,自己的选择就只能自己受着。
晚上的饭食更加粗糙,黑面窝窝头,咸菜和稀饭,又有大多数的孩子拒绝吃这些东西。
孩子中,蔡攸、狄明和狄亮倒是吃的甘之如饴,曹虎也吃了,他那是饿得,天生神力带来的副作用就是饭量大,一个六岁的孩子,平日里吃得比一个壮汉吃的还多。
吃不吃,不甘蔡道的事情,反正他只给了这些孩子半个时辰的晚饭时间,过时就收摊了。
曹虎倒是贼胆大,想要占据正堂那三间正房其中的一间。
左侧的正房是蔡道和他手下的房间,看到那个傻大个闪动的身影,曹虎压根就没敢往那里凑。
右侧的正房有侍卫把守着,这小子一打听,这位更不敢惹,这里属于那个‘瞎皇子’。
至于中间那个房间,曹虎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不过,他还是试着打听了一下。
如今正房里,的确是没有主人,可是耳房里却住得是两位副总管胡公公和苏宫女。
曹虎在这里探头探脑的,苏姑姑是个恬静之人,并不理会他。而胡公公是急性子,看着曹虎在眼前转得眼晕,就半是揶揄,半是生气地说了一句话。
曹虎听完,吓得差一点尿了裤子,他立刻蹿到了东厢的房子,自己找了一个靠墙的地方,蒙上被子呼呼大睡起来。别人倒是想要问一问曹虎打探的结果,可是,曹虎回来之后根本就不理会他们。
胡公公说得那句话很简单。
原话是这样的:“中间这个房子,自保育院建立以来,一直都没有人住进去过。娃娃,你要是有胆子就进去。被褥都齐全。不过,这里一直都是给总管大人预留的房间,娃娃,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呢?”
第二天,还是同样的节奏,早饭倒是比较丰盛,香喷喷的大米饭、大白菜炖猪肉、每人还有一个煮熟的鸡子。
早饭后,如果有谁不愿意参与到劳动之中的话,就没有午饭,下午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处理方式。
于是,三天之后,那些宗室和世家的子弟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蔡道对他们的迫害了。
经过一夜商量之后,第四天一大早,这些孩子开始集体‘小暴动’,想要把大家伙集合起来,一起反抗罗锅子的‘暴政’。
这里面就包括他那个便宜的堂弟蔡翛。
对于这些孩子的小把戏,蔡道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孩子的确是人多势众,可要论起武力,几十个孩子加在一起,一个蔡桶就能够把他们群斗给收拾了。况且,这一次的行动,小霸王曹虎、狄家的两个小公子并没有参与到其中。
老辈的武将世家都说狄家是暴发户,其实,狄家的人自从狄青死后,一直谨守本分,习武以强身,学文以养性。比其他的武将世家,家风不知道要好多少。
狄明和狄亮这次没有参与,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到这里的使命是什么,完全没有必要参与到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当中。而曹虎则不同,来了三天之后,从最初的厌恶,居然慢慢地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人就是这么的神奇物种。
曹虎在家的时候,大人他不敢惹,可是同龄的孩子比他小的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比他大的又比不上他的力气。小霸王并不是一个开玩笑的绰号。所有人都怕他,所以,从小就没有任何孩子敢和他玩。这也自然让他成了整个家族孩子当中的孤家寡人。
可是,到了保育院,白天有蔡道和蔡桶压着他,曹虎根本就不敢造次。至于晚上休息的时候,世家子弟都住在东厢的一间房间里,你曹虎敢欺负其他的孩子,蔡道根本就不管。
蔡道也并不是一味让这些孩子干活,对于这些世家子和宗室子来说,学文就如同喝水一样简单。所以,在晚上闲暇的时候,蔡道会给大家伙教一些简单的数学,将一些历史小故事,让大家玩一些游戏。
经过三天时间的磨合,曹虎感觉累虽然是累了一点,可是,他也从同那些孤儿的关系变得融洽了,更是从中感受到了一点从未感受过的当孩子王的乐趣。
所以,对其他世家子和宗室子此次联合行动,其他孩子以为曹虎必然会参与,也就没有提前征求他的意见。
而曹虎在这里呆的这么有趣,根本就不想回家。就是知道了这次的行动,也根本不会参与其中的。
第203 三年1
曹虎在这里呆的这么有趣,根本就不想回家。就是知道了这次的行动,也根本不会参与其中的。
对于这次的行动,蔡道早有耳闻,可他应对的方法非常简单粗暴。凡是参与闹事的孩子,全都撵出了保育院,即便没有赵泌在这里,他也会将参与暴动的孩子全都赶出去。
这一次,凡是被赶出去的孩子,谁来求情也不管用,而且,蔡道这次的处理结果也极为公正,他连自己的堂弟蔡翛赶出去了,其他人又能如何。
蔡道对听闻消息之后探访他的曹国舅和赵宗正明言,人可以继续往这里送,他是来着不拒,可是,凡是从这里被赶出去的孩子,保育院一概不再予以接收。
有人就是不信邪,将孩子改变了装束,想要蒙混过关。可惜,他连大门口的进不去,就被蔡道手下那个对人面孔过目不忘的孩子认了出来。最后,这大人被一群侍卫乱棍打了出去。
试验田的工作非常紧急,因为蔡道此次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几乎耽误了种植冬小麦的时间,所以,他这次才会赶得这么紧。
不过,在经过一段磨合和熟练之后,大家伙干活的时候,动作越来越纯熟,分工协作的能力也是越来越强。
终于赶在冬耕期结束之前,蔡道带领着一帮孩子和小太监完成了这项艰巨而意义重大的任务。
……
冬去春来,夏末秋尽。
时间来到宋神宗元丰八年,这一年也是宋神宗,这位改革意志并不坚定皇帝史实中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年头。
几乎是这段历史文盲的蔡道并不知道这一点,不过,宋神宗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渐渐不支,宫内外甚至有传言,官家眼看着就要命不久矣了。
这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不是秘密的秘密。
当然,这个传言在第一时间就被开封府衙役、禁军和皇城司三方面压制了下来。
这三年之中,无论是朝堂内外,远在八闽大地的家乡,还是倭国九州岛的那三个小国的土地上,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整个大宋国,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元丰六年,司马光修完了《资治通鉴》,上呈给朝廷。
第二、还是元丰六年,本来因为元丰五年的大胜,宋神宗重新生出了在自己的任内覆灭西夏的想法,因为一个书生误国,导致战事大败。这也是宋神宗病情加重的根本原因。
第三、就是蔡道的冬小麦种植法在整个中原取得了重大的成功。
经过事实的证明,在充足的肥料和水分的支持下,那些凡是密植冬小麦的土地,都获得了超乎想像的丰收,最高一亩地居然收获了近五石粮食。
这和蔡道种植水稻的时候,当然没有办法相比较。可是,这次的试验对于整个北方的农业发展意义非常大。如果北方的农民都严格按照蔡道的方法种植冬小麦的话,肯定会大大地解决一直都困扰着大宋朝的一个难题——北方粮食供应不足。
整整三年的时间,中原虽然偶有旱涝灾害,却无法抹杀这种种植方法带来的巨大收益。而与此同时,蔡道的‘藏富于民’计划也得以顺利的实施,来自大辽国的耕牛如今已经几乎充斥了整个中原。
相反,如今的国库之中并没有留下多少粮食。多出来的粮食都被蔡道收购下来,酿酒换了辽国的特产了。
而有关蔡道也发生了三件事情。
首先,在蔡道的怂恿之下,保育院最终在第二年秋收之后就搬出了内城。
艮岳这块‘大肥肉’终于还是被建成了皇家园林。这也是蔡道‘藏富于民’计划中的另外一条计策。
经过变法派的努力,宋神宗自登基之后,从国库和内库的空空如野,如今那些空着的仓库早已经被填满了。
可是,蔡道还是知道之后的事态具体的发展。为了在宋神宗过世之后,不给保守派留下太多的积蓄,让他们一直骂着变法派的人,却用着变法派积攒下来的东西,勉强维持大宋国。
这个‘藏富于民’计划,就是势在必行。
一方面,蔡道在明面上进谏宋神宗,用国库中多余的物资和辽国交易,只交易一种货物——耕牛。接下来,由蔡道派人借用他的名义,出面将所有的耕牛全都买下来,再以较低的价格卖或者租给中原那些愿意相信他这个‘运财童子’的老百姓。
另外一方面,蔡道在暗中怂恿宋神宗,让他把内库中的钱财也都花出去,作为一个在文治和武功上都有建树的皇帝,没有一个游玩的皇家园林,实在是不合时宜。
于是,蔡道才会把艮岳和保育院那块地都让给了宋神宗。由皇家的内库自己出钱,蔡道在汴梁城的外城东北角,圈占了一大片的土地。在第二年秋收之前,早就破土动工。
最终留在保育院的世家子和宗室子总共也没有超过五十人,这其中就包括曹虎、蔡攸,狄明和狄亮,这四个孩子经过近一年的磨练,身体变得更加壮实了。
其余并没有出现什么惊才艳艳的孩子,不过,能够坚持下来的多是一些性格坚韧之人
而蔡攸更是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他没进过蔡京的允许,在曹国舅的主持下,和赵泌一起出家入道,成为了蔡道的师弟。
第二年,秋收的时候,试验田取得了空前巨大的成功。这也引起了很多有志之士和那些注重家族利益的世家的极大的关注。
首批被吸引来或者说是被强迫来学习经验的人,就是蔡道向宋神宗举荐的苏大胡子的弟子——苏门六学士。
苏门六学士,其中有三个是进士出身,且官职在身,陡然俱被招入京师。
这件事本身在朝野之中就掀起了巨大的轰动。只要是在文坛混得不错的,就没有不知道这六个俊彦都和苏轼有关联,其中五个人都是苏轼的弟子。
可是,让人猜疑不定的是,自从他们入京之后,宋神宗却一直没有给他们立刻的官职,他只是跟每个人都深谈了一次,便把人扔进了保育院之中。
对于这几个俊彦的感官,宋神宗觉得这六个人的文学才能的确是很强。特别是黄庭坚,这个人虽说是苏轼的弟子,可他的字、他的诗词、他的文章一点都不比苏大胡子逊色,唯一欠缺的就是他的词作之中并没有多少十分出彩的作品。当然,这是相较于苏轼和秦观的作品而言的。
而谈论到做官的本事和见解,张耒无疑是其中的翘楚。即便他如今的官职还是比不上黄庭坚和晁补之的大,可要论起执政的经验,他们两个人是拍马也赶不上张耒的。
而且,经过石得一手下的皇城司的一番查探。
蔡道对他的评价完全属实,甚至是略有不足。
张耒的确是受到了当朝执政们的打压,这才一直在县尉和县丞的位置上兜兜转转呆了整整九年的时间。并且,他也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清廉的官员。当官九年,却仍然一贫如洗,却又甘之如饴。当时,张耒进京觐见皇帝的时候,身上穿得是家里那件‘最新’的官服,也是补丁摞着补丁。
同样是为赵家打工,宋神宗看到这样的官员,对于他的遭遇,如何能够释怀呢?
看看满朝吃的脑满肠肥的宰辅们,再看看又黑又瘦的张耒,宋神宗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
其他三个人相较于黄庭坚和张耒来说,实在还是稚嫩了一些。
所以,宋神宗并没有急于授予他们官职,在休息了几天之后,反而把他们先后都派到了保育院。
就是想让他们几个先和蔡道接触一下,观察一下这五个人的执政理念。
如果他们几个能够和孙觉一样,接受蔡道那一套种田的理论,并且准备在自己任职的地方加以实践的话,宋神宗并不会吝惜官职,甚至还会给予他们更大的担子。
可是,他们几个如果也和保守派一样,对于一切和变法的事物都持反对的意见,更加不会接受蔡道这个小孩子的意见的话。
宋神宗顶多也就是给黄庭坚和张耒略微提升一下官职,晁补之调回京畿附近的属县在感触啊一番。
而那两位没有进士出身的——陈师道和秦观。就得等到明年了,制科开始的时候,这二人必须拿出自己的真才实学,去和天下的才子们争取这次蔡道替所有人争取来的机会。
第204 三年2
而那两位没有进士出身的——陈师道和秦观。就得等到明年了,制科开始的时候,这二人必须拿出自己的真才实学,去和天下的才子们争取这次蔡道替所有人争取来的机会。
至于年纪最小的李廌,宋神宗到没有难为他的意思,他本是华州人,又没有官职在身,所以是第一个进京的。宋神宗把他派到保育院,呆了整整的十天,这才将他送到了孙觉那里,让这位坐镇关中的老臣安排一些差事,磨练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至于他能够在蔡道那里看明白多少东西,那就要看他自己的理解能力,和之后在地方上实践时候的感悟了。
有关国家的三件大事。
元丰六年正月正旦,司马光上呈了那本由他主持编修的书,并被宋神宗亲自命名为《资治通鉴》。几个月之后,宋神宗下旨擢升司马光为资政殿学士,而范祖禹为秘书省正字。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宋神宗知道司马光的本事,也就是修修书,当个御史。掌军和亲民官都不是适合。而司马光看好的范祖禹也同样如此。
比较讽刺的是,当初,王安石就非常器重这个范祖禹,可惜的是,这个人跟在司马光身后,一心只知修书,根本就没有搭理过拗相公。
元丰六年,宋神宗本欲发大军继续征伐西夏。
因为蔡道的献计献词,没有了沈括继续呆在延安府,没有了徐嘻这个大宋朝版赵括的继续领兵,元丰五年也就没有了永乐城的惨败。这也是蔡道在事后才知道的情况。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计谋,一路人马一次小小的的防守反击,只一路就消灭了西夏国大军整整五万人马。
西夏国损失的人数既不会让整个西夏国元气大伤,可也会让西夏国忌惮如今大宋国的势力,选择隐忍并且潜伏起来,以待将来。
可是,苏轼和大将刘昌祚合作无间,干出得成果实在是太过于出色了,让刚刚熄灭的覆灭西夏国雄心壮志的宋神宗又重新燃起了心中的***。
希望刚刚升起,宋神宗就被自己选择的人泼了一盆冰凉彻骨的冷水。
历史上永乐城之战大败的罪魁祸首有三个——沈括、徐嘻和种谔。
沈括是祸端,徐嘻是祸首,种谔却是犯了一个领军将领不应该犯得大忌——拥兵不救。
如今,沈括虽没有被降职,却被彻底的调离了前线。
可徐嘻和种谔却被同时安置到了熙和路,大军就驻扎在五路伐夏中得到的兰州。
原本如果只有种谔在兰州的话,西夏人想要偷袭兰州,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有徐嘻这个大宋版赵括在,就让西夏人的大军找到了这么一丝破绽。
西夏国的统帅虽然智商不及种谔,却也不是个易与之辈。
先是派大军袭扰会州,种谔亲率大军救援。而后,西夏国就派偏师围住了兰州。
此时的兰州,刚刚才被大宋国收复一年多,城墙残破不堪,五路伐夏时的大军虽然因为中官李宪而保存了下来。可是,已经被种谔带走一半大军,留下的将领有能力也不少,却不得不临时接受徐嘻这个半吊子文官的辖制。
在西夏军围城前,就探知了这一情报,却不敢出城进攻,只敢婴城自守。还振振有辞地说什么:“王师不鼓不成列!”
他竟然还亲自执刀,自率亲军监督兰州城中的将士拒战。
先机已失,唯一的生机就这么白白的错过。等到西夏大军彻底围住兰州的破烂城墙,宋军将领们看到城外越聚越多的西夏国大军的时候,就知道大势已去。
说起来,种谔带走近半的精兵,并不算中计,因为他直面的就是西夏国的统帅,大军也足有十多万人马。不过,西夏国为了雪元丰五年惨败泾源路之耻。也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这次出征的时候,在袭扰会州的大军中掺杂了近半的女兵。这样,就为攻击兰州的大军留下了充足的人马。
种谔带领大军在会州附近和西夏国军队对峙了整整七天的时间。等到他发现对方的怪异之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兰州被攻破,又重新被西夏国所占据。这样惨烈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熙和路。
“书生误我!”这是种谔得到消息后,吐血昏迷过去前说得最后一句话,也是这位在宋夏边境上征伐一生的老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的打击面有点大,可是,听闻这句话的读书人并没有责怪这位老将军。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句话中的书生指的就是徐嘻。
仅仅过了一个月之后,急怒攻心的种谔就这么死在了病榻之上。
没有了永乐城之败,他的一生还算是圆满。虽然从结果论上看,兰州之败,种谔逃脱不了关系。可实际上,宋神宗和朝中的大臣心中都明白,此次战败,真得和种谔关系不大。
错就错在,徐嘻,这个宋神宗和吕惠卿共同赏识的书生。很多人都为了这个人劝谏过宋神宗,不宜重用于他。
蔡道入境之后,也曾经直言不讳地指责宋神宗,胡乱任用只会纸上谈兵的徐嘻。而‘大宋赵括’这个外号,就是蔡道给他取得。
可作为一个皇帝,宋神宗始终坚信自己的眼光,虽然没有继续坚持修筑沈括和徐嘻共同建议的永乐城,可还是将徐嘻派到了兵力最为精锐的熙和路。
这个草包居然和那位千古笑柄宋襄公一样,在战争中坚持古礼。同样面对的是蛮夷之国,同样的食古不化。结果自然也是一样。
兰州城破,能够从中突围的将领和士卒根本十不存一。幸好,兰州城由于收复时日尚短,朝廷还没有来得及移民于此。也就避免了像原本史实中永乐城之败,导致近十万民夫和工匠失陷在西夏国的屠刀之下。
有逃出来的将领和士卒作证,宋神宗再想包庇战死的徐嘻,蔡道首先就不会答应。得知消息后,蔡道亲自写了一道奏折,恳请宋神宗严惩徐嘻。
朝中的大臣,不管是保守派亦或是变法派,也没有人出来帮腔,徐嘻虽然是个文人,但他根本不是由正途出身。当初只是在自己的策书中谄媚地说了变法的好话,便从一介布衣,变成了如今的镇守一方的大臣。更何况,他的后台——反复无常的吕惠卿已经倒台了。
对此情况,宋神宗不得不严办已经战死的徐嘻,将他的家人贬到了岭南。已经病死的种谔作为主将,举措失当,降官一阶。
第205 死了的和没死的
对此情况,宋神宗不得不严办已经‘为国战死’的徐嘻,将他的家人贬到了岭南。
死了的是徐嘻和种谔,没死的是王文郁和王浩。
其实,这次的兰州之战实在史实中真实发生过的战斗。
可惜,由于蔡道的乱入。
原本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的兰州之战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
原本兰州大胜的功臣——七百破十万的王文郁,在五路伐夏惨胜之后,只跟随着他的主将王浩,和中官李宪一起被贬去了河东路。
而原本死在永乐城之战的徐嘻,就成了这次兰州之战惨败的罪魁祸首。
唯一受此牵连的就是主将,已经病死的种谔,作为熙和路经略使,他举措失当,中了西夏军的奸计,带走了把守兰州的大军,兰州守备力量变得脆弱不堪,导致了降官一阶。
当然,种谔也不算无辜,他在原本史实中的永乐城之战中,因为很徐嘻不听自己的劝阻,而迁延不进,永乐城被围的时候,他也拥兵不救。导致永乐城大败。
比较倒霉的,就是那位已经被调往他地的沈括,他最终也没有能够逃过惩罚。就凭他过往对徐嘻的赏识有加,其他人也不会饶过他。
由一州的知州再次被贬为筠州团练副使,随州安置。也开启了他一生之中最为灰暗的日子。其实,说起来,这件事对沈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这让他可以远离朝堂上的党派之争,也可以潜心研究学问,著成华夏第一部百科全书《梦溪笔谈》。
另外一位曾经举荐过徐嘻的大臣,吕惠卿已经贬无可贬,宋神宗便下诏永不叙用这个还算是有能力却权欲极重反复无常的大臣。
元丰六年二月,兰州城被破,蔡道上了一道措辞激烈的奏折,宋神宗的病就是这么来得。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此次大败之后,宋神宗旧疾复发,原本的那点雄心壮志也彻底消磨殆尽了。
结果就是,原本对蔡道宠遇有加的宋神宗,突然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起来,冷淡二字都有些轻了,官家的态度甚至变得极为冷漠起来。
更为糟糕的是,皇储延安郡王赵佣原本对蔡道的态度就时好时坏,他认为宋神宗这次旧疾复发,罪魁祸首就是蔡道,正是因为他的那道奏折才引起的。
底下的那些大臣们都没有出面强谏这件事,他一个无官无职,身上只有寄禄官的小孩子居然敢参与这种事,民间知道的自然是一片叫好声,可是无论是官家、后宫、皇子或者大臣们都对蔡道感到厌恶已极。
所以,这位未来的皇帝对蔡道的态度已经变得极为恶劣。
在所有人的眼中,蔡道的前景堪忧啊!
……
文臣中,又有死了的,和没死的。
元丰六年,活了八十岁的富弼死了。
可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曾巩。却因为蔡道,而活了下来。
曾巩母亲的病逝。很有可能就是这位学识渊博的长者身体突然过世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不好,在蔡道的提醒和帮助下,老夫人病情痊愈,蔡道再积极帮助曾巩调理身体,这才算是将曾巩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当然,蔡道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起码,他为自己的蔡氏学堂找到了这么一位名声远播的山长和良师。
曾巩,号南丰先生。建昌军南丰(今江西省南丰县)人,后居临川,是南丰七曾的魁首人物。他出身儒学世家,名臣之后。
在宋仁宗嘉祐二年,由欧阳修亲自主持的科考,才进士及第。自进入仕途之后,就一直在地方上亲民官和史官的位置上打转。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吕公著的一番不负责任的评论,‘巩行义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导致明明为政廉洁奉公,勤于政事,关心民生疾苦的曾巩,一辈子他未能当上丞相。
天下宰辅,非韩即吕,这是宋仁宗给大宋国留下来得一个极大的隐患。
反而是吕公著他自己,其实也就是个庸庸碌碌的官僚而已。
如果他本身为政清廉,那还好说。
可是,吕公著偏偏出自世家大族,没有在地方上穷奢极欲、巧取豪夺,就不错了。如果不是靠着名相吕夷简的威名,朝中又有那些世家大族的帮衬,他本身也就是百里之才而已。
窃据高位这个成语,说得就是这样的人。从中也不难看出,这位志大才疏的宋神宗,其识人用人的能力可见一斑。
陈师道是蔡道和这位大文学家联系起来的桥梁,蔡道自陈师道进京后,就借着这位才子是曾巩的弟子的由头,拜访了这位大文豪。
其实,这段日子,曾巩已经很久没有见客了。
早在元丰五年四月的时候,宋神宗擢升曾巩为中书舍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向宋神宗提出了想要致仕的要求。
所以,蔡道能够见到曾巩,还真是靠着陈师道和曾巩的师徒之情。
刚一照面,蔡道就发现曾巩的气色非常差,和他过世的爷爷一样,居然都已经有了中风前的征兆了。在得知曾巩老母亲也正病重的时候,蔡道就提出去拜访一下老夫人。
人年龄大了,身体的零件难免出问题。
曾巩老母亲此次病重却并不是这个原因。
蔡道经过观察和询问后发现,老夫人其本身并无大病,仅仅因为一时的不注意,一个小小的感冒,最终引发了比较轻微的慢性肺炎。
而这个症状居然还让给老夫人诊疗的名医给诊断错了,这位名医一直是按照伤寒的病症来治疗老夫人的病症的。
发现这个事情之后,蔡道并没有犹豫,反而是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认知告诉了曾巩。
原本,以蔡道的年纪,他自己都不相信曾巩这位见识渊博的长者能够相信自己的话。
可实际发生的事,却大大超出了蔡道自己的预料。
曾巩不但撵走了那位神医,还请求蔡道给他的老母亲开药治病。其实,曾巩自己也一直在怀疑这位神医,当初一个小小的病症,他的继母如今看样子居然已经快要过世了。
肺痨在后世都能治愈,更别说慢性肺炎了。
可这个时代并不是后世,也没有抗生素。
蔡道没学过中医,自然不会开什么药方子,也不敢乱开方子。
好在老夫人慢性肺炎的症状并不明显,呼吸还算顺畅,并还不需要吸氧。
药补不如食补,得慢性肺炎的老人既要吃的有营养,补充病人的体力和气血,还要吃的易于消化且味道清淡一些。
蔡道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黄连放入江米熬成的粥中,平时再辅以用枇杷叶煮制而成的汤汁,清咽润肺。
当然,蔡道毕竟不是医生,他也不敢大包大揽,还是劝曾巩再去延请以为善于一直慢性肺炎的大夫,在诊治一下。对症下药,病才能够好的更快一些。
曾巩毕竟不是凡人,他亲自进宫向宋神宗求了一位太医来给自己的继母诊治。
结果,就同蔡道说得一样,老夫人的确是得了慢性肺炎,而不是伤寒。如今之所以看着病势沉重,是药三分毒,就是因为吃药吃了那么长的时间,结果到最后才发现吃错了药。
如今,老夫人的病还是以调理为主,那位太医在看了蔡道给老夫人开得食补药方之后,赞不绝口。
曾巩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并没有把蔡道做得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自然也包括这位想要认识食补方子主人的太医。不过,这位太医还是开了一个调理的方子交给了曾巩。
就这样,原本病势沉重、已经准备好寿衣寿材的老夫人居然就这么活了过来,而曾巩也因此活了下来。
本来应该取名为‘汴梁小学’,如今,蔡道也只能够开一间‘蔡氏学堂’了。
蔡道原本给这座学校请得山长是晏殊的小儿子、著名的词人——晏几道。可是,原本也有这个意向的晏几道在听说蔡道失去宠信,并且学堂降格的消息之后,就装作闭门谢客,蔡道又接连去了两次,居然连晏府的下人都不搭理他了。
这也就是蔡道出手救活曾老夫人的真正原因。
不然的话,就是傻子也知道,明明两人交情不深,刚见面就在人家的家中随便质疑那位老中医的诊断,这可是大忌啊!
万一,老夫人就这么病死了,蔡道可是要担权责。即便曾巩愿意饶过‘年幼无知’的蔡道,可南丰七曾中的其他几位大能也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绕过蔡道的。
元丰六年七月,艮岳秋收之后,京师东北角那块地上,就突然多了一座占地极广、规模宏大的学堂——“蔡氏学堂”,它的第一任山长就是曾巩,南丰先生。
第206 蔡氏学堂
元丰六年秋收之后,京师东北角那块地上,出现了一座占地极广、规模宏大的学堂——“蔡氏学堂”它的第一任山长就是曾巩,南丰先生。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蔡道呢?
蔡道三顾晏府,居然连他的一个下人都敢这么做。所以,他才憋着一口气,托陈师道拜见了曾巩。
这才是蔡道去刻意交结曾老爷子的真正原因。
这座蔡氏学堂,是蔡道自己全额出资建造的。如今也只是建成了一个大致的框架,其中有很多蔡道设想建造的设施还没有开工。而且,时值夏秋之交,汴梁城又到了多雨的季节,并不适合开工,再过三个月就是冬季。所以,等这座学堂的设施真正完备起来,也得等到明年夏天了。
有了名师,蔡道再招取学生就不难了。
曾巩的名声那可不是盖得。
紧紧蔡氏学堂刚开始招生头一天,一大早,学堂的大门口就一下子聚集了上万人。
之所以在第一天就能够聚集这么多人,是因为“蔡氏学堂”的办学宗旨,原本就不是招收那些有志于科举的学生,蔡道把第一次的招生目标反而是放到了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身上。
蔡道在再开馆之前,就在汴梁城外城的北部和东部放出消息,说‘运财童子’蔡道将开办一座学堂,山长自然是曾巩。
学堂中将来开设的课程将会是五花八门。
刚开始,蔡道也不打算太过于离经叛道,只要教授孩子们的就是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出自《周礼·保氏》:“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通五经贯六艺中的六艺。
这就是学堂开业之处,教授学生们的主要内容。
而其中的重中之重,是书、御和数。
大部分孩子毕竟只是凡人,老师能力再高,名声再大,教的再好,可是,学生们自己具体能够学到什么东西,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天赋、悟性和毅力。
如果要是有人愿意学习射术的话,蔡道也会请来射术高手来教这些孩子。
但是,大宋国如今的政治生态,当兵的天生就是下等人,没人权。那些老百姓们宁可让孩子们学一门手艺,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将来当一个没什么出息的大头兵。
因此,蔡道也顺应形势,把‘射’这门课改成了百工课。只要让这些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接触木工、铁匠、种田、养猪羊、医术、厨艺之类的技术工种。
蔡道开设这个学堂的根本目的,主要就是让这些孩子学一些手艺,在离开的时候能有一个谋生的手段罢了。
当然,其中如果有天资聪颖,能够读的进书的孩子,蔡道还是会把他们引进科举之路的。
可是,蔡道都没有想到自己和曾巩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一下子就来了上万人,而且,看样子,大门口外的人群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看这样子下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蔡氏学堂’师资力量不足,设施也不尽完善。蔡道原本打算第一年只招收二到三千人。可是,看外面的人群,现在就已经聚集了不下五千个孩子。
蔡道当机立断,立刻开始招生。
不过,看眼前的局势发展,必须给招生生源增加了限制。
所以,经过考虑之后,蔡道写了一个告示,让人贴到学堂门口两边的围墙上。
派花狻猊和另外一位嗓门极大的兄弟,告知那些焦急等待的父母和孩子们。
饭团探书
只要内容大致也就有三点,
第一、年龄,限定在五到七岁之间;
第二、每户只收一个孩子,而且,特别规定,要招收年纪稍大的那个;
第三、只招收外城的孩子,只招收北城和东城的孩子。
这一条规定古怪了一点,不过,蔡道也是由自己的考量。毕竟,学堂位于外城的东北角,南城和西城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蔡道不可能把这些孩子一直圈起来,节假日,他们还是要回家看完自己的父母的。
保育院已经另择地方安置,蔡道却与它脱离了关系。
那些在汴梁城收养的孩子,以及蔡道在孝慈里时收养的那二十个男童都被留在了新的保育院之中。而那些宗室和世家的子弟基本上也回归了自己的家族。
蔡道身边只剩下花狻猊和他的兄弟们,以及以花兰溪为首的那些蔡道在孝慈里收养的八十一个女孩子们。
小迷糊还在沉睡之中。
幸好有这些年纪不大,却已经识字明理的女孩子们帮衬着,招生这件事才渐渐的平稳下来。
看到告示,有人高兴的欢呼雀跃,有人哀叹连连,甚至有人抓住花狻猊的脚脖子苦苦哀求着什么?
不过,蔡道本身就是在做一件大善事,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诉求。
那些孩子被挑中的家长,满带喜悦地离开了,可学堂门口的人群却并不见减少。
时值中午,蔡道经过点算,此时,学堂已经招收了三千个六到七岁的男孩子。
在招收下去的话,蔡道的这个学堂根本就消化不下去。
所以,蔡道不得不起身,站在登记时用的桌子上,大声地说道:“汴梁城的父老乡亲们,学堂初建,老师都没有凑齐,真得已经收不下学生了。你们还是散了吧!”
蔡道喊话的时候,面前那些老百姓还是很自觉的闭上了嘴,仔细倾听这位神童的话。可惜的是,他这番话,并不能够打动这些人的心,无法满足这些为人父母们的诉求。
“我,蔡道,在这里承诺。明天的秋收后,只要是来这里报名的,本学堂不再设置限制,一律招收。”其实,蔡道自己也知道刚才的话,并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他只是想让大家静下来而已。
承诺一出口,底下的老百姓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位小道长信誉还是很好的,大部分人就打算就这么带着孩子离开。
谁知,这个时候,蔡道有开口了:“当然,不再设限制,并不是没有限制。如果你明年已经年满十七八岁,本学堂还是不会招收的。倒时,贫道可是要到开封府尹大人那里验看户籍的。”
这下子,那些迁延不走的人,一下子全都散了。
蔡氏学堂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
可是,为了应对之后朝局的巨变,蔡道所做的不仅仅是这么一点而已。
第207 事与愿违
可是,为了应对之后朝局的巨变,蔡道所做的不仅仅是这么一点而已。
宋神宗授予蔡道的寄禄官,已经从原来的八品的宣节校尉变成正七品次一等的致果副尉。这次又是连升三级,这就算是酬谢其进献种田和酿酒之法的功劳。
可是,是个人都知道,武官的寄禄官升的再高,顶多也就是每月多一些死的俸禄,地位还不如最低等级的文官从九品将仕郎。
然而,就是在那道奏折的事件之后,蔡道连升了三级的寄禄官,却丢掉了身上唯一的官职——保育院副总管,宋神宗一怒之下却连不在编制内的职司都掳夺掉了。
对此,蔡道在上那道奏折之前,心中早有预料,并没有为了失去和宋神宗以及皇储赵佣亲近的机会,觉得很难过。
最是无情帝王家。
其实每一个深陷朝堂的人都听过这句话,更是有无数的官员深深体会过这样的下场。蔡道的外祖父——拗相公王安石就是这么一个极为典型的例子。
如果历史上的宋神宗真是一个念旧的人,就不会连续两次将王安石罢相了。
用之如蜜糖,弃之如敝屐。
最后一次罢相,虽然是因为王安石自己的死了儿子,心灰意冷之下。可这未尝不是王安石深深地体会到了宋神宗赵顼的冷漠和无情。
还是那句话,用之如蜜糖,弃之如敝屐。
每一个宋神宗治下的大臣,对这句话都深有体会,这位皇帝虽有雄心壮志,却是志大才疏,自己本身没有力挽狂澜的霸气和能力,还没有识人用人的眼力。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也亏这位不要脸的皇帝真是好意思,当初,他居然将自己和王安石比作刘备与诸葛亮。
如鱼得水!
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
历史上,真正能够做到刘备和诸葛亮那样的,少之又少,特别还是大一统的王朝里,那更是凤毛麟角了。
如果他和王安石的关系也算是如鱼得水的话,诸葛亮就是活过来,也会哭晕在厕所里吧!
想想也是,蔡道已经无私地将酿酒的技术和种植冬小麦的技术全盘献给了朝廷,没有一丝一毫地保留。
这次事件,宋神宗心中的怨恨、责怪,再加上蔡道上奏折之后,自己选择了沉寂,让这位极为功利的皇帝觉得蔡道已经江郎才尽,变成了另外一个方仲永。
所以,用之如蜜糖,弃之如敝屐。
掳夺职司才仅仅是第一步而已。
蔡道当初的提出过得很多请求也都被宋神宗在暗中将之一个个的终止了。
比如,蔡氏学堂。蔡道本来想要在汴梁城中兴建一座大型的小学,如果能够冠以皇家之名最好。可是,到了最后,还蔡道自己的出了一大笔钱,从建筑的建造到师资力量,宋神宗和官府没有出过一份力。如果,蔡京不是蔡道的伯父的话,征地都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到最后,蔡道出得主意,得到的艮岳那一整块地,想要在汴梁城外城中交换一块地。结果却就变成了东北角那块缺少河流的贫瘠之地,而且,原本蔡道要求的面积也大幅度缩水。
保育院中唯一一个还算是讲义气的曹虎,还想要和蔡道继续到蔡氏学堂里厮混,可是,却被蔡道赶回了家。曹家百年豪族,自有私塾教导子弟,更不缺少名师教导。可是,蔡道知道,接下来,朝堂内外将要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曹家这样的武臣世家能够参与的、适合参与的。
宋神宗被自己气得旧疾复发,以他的气性和身体,究竟能活几年,谁也说不清楚。况且,大宋朝的皇帝本身就没有高寿的。官家一旦过世,皇储赵佣年纪太小,不能秉政,后宫中的高太后势必会垂帘听政,任用保守派大臣独揽朝政。而这时,司马光又恰巧著完《资治通鉴》,他就是当朝宰相的不二人选。
变法派的大臣肯定还会像历史上那样,全都被贬谪到烟瘴之地的岭南。
所以说,以如今的状况,谁跟蔡道再牵扯在一起,谁就会跟着倒霉。蔡道身份太过于特殊,不但惹怒了皇储赵佣,还是变法派大佬王安石的外孙,干将蔡卞和蔡京的子侄。
因此,在秋收之前,蔡道就让花狻猊那些当初为他拼过命的人,将他们的家人全都遣散出京。目的地,已经在稳固建设中的夷洲岛。而那些受雇于蔡道的农夫,只要还愿意跟着他干的人,也全都离开了汴梁城,他们的目的地却是河东路最南部的中条山地区。
中条山对统治它的国家意味着两种重要意义:金库与兵器库。
而对于大宋,还有另外一种更为重要的意义——防御屏障。
大宋失去了幽云十六州,坚若磐石的太|原城也被拆成了零件,整个山|西几乎毫无屏障可言。
宋太祖赵匡胤本来想要迁都洛|阳,而中条山就是西京洛|阳的一道天然屏障。
宋神宗死后,蔡道必然会被贬出汴梁城。而整个大宋的江山之中,他不管到了哪里都会混得非常好。除了河东路。
因为后世的山|西,除了煤矿之外,土地贫瘠,水源又少,而且也是遍布山地。可用来耕种的土地极小。而且,这里地处内陆地区,无海可依,发挥不出蔡家海上的优势。
蔡道那点农业知识在河东路根本就反不起太大的浪花。
蔡道大胆猜测,恨他的那些人肯定不会让他安生的过日子。
河东路无疑就是一个能够让他的名声大损的绝地。所以,蔡道才未雨绸缪地将人派往了中条山地区。
提早实施蔡道制定的一个计划,为自己未来的河东路执行提前铺路。
其实,蔡道早就上那道奏折之后,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这么做,也并不是无谋之举,根本原因,还是蔡道自己不愿意继续呆在汴梁城中了。
可是,谁知道,事情的结果却事与愿违。宋神宗大怒之下,实升暗贬了蔡道,却一直都不肯答应蔡道提出离京的请求。
第208 大宋文官惯用的手段
可是,谁知道,事情的结果却事与愿违。宋神宗大怒之下,实升暗贬了蔡道,却一直都不肯答应蔡道提出离京的请求。
幸好,蔡道暗中操纵的藏富于民计划并没有被废止,不论是变法派或是保守派的大臣,俱都认为和大辽国换取耕牛是有利可图的。
收购粮食、制成美酒、贩卖到辽国换取耕牛和极少量的战马,这些蔡道都已经插不上手了。而且,那些耕牛最终只有极少的数量能够流入贫民百姓手中。可是,不管是谁在主持这件事,仓库中的粮食的的确确地在减少,而大宋国北方耕牛的保有量也在大幅度的增加之中。
所以,即便蔡道从这件事中被剥离了出去,计划却仍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元丰六年,畿内大旱,河北诸路又一次遭遇蝗灾。
可是,有了去年中原大熟打底,各地官府又在监察御史的监察下,补足了常平仓。
所以,即便按照蔡道种田的方法,畿内的土地在大旱之年也无法获得增产,大部分普通百姓还是在家里储备下了充足的粮食应付灾年,其手中也有了不少钱财。所以,畿内的土地即便减产较为严重,汴梁城内外也并没有出现往年那样的大规模的流民。
想当初,蔡道进京之后,曾经拜访过蔡确,并向这位八闽的前辈提供自己的意见,就是专门把分属于不同派系的低级官员,划片派往容易出乱子的地区,属于保守派系的全都派往了河北诸路,属于中间派系的派往西北地区,而属于变法派系的全都派往了更容易出乱子的河东路和齐鲁地区。
当时,蔡确和章敦还不理解蔡道这样建议的真正意义何在,不过,之后,蔡确在安排官员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按照蔡道的建议就这么做了。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只过了一年的时间,效果便显现了出来。
天下最容易出问题,也就是最容易出政绩的四个地区,西北地区,中间派系的官员在孙觉和苏轼的率领下,做得是风生水起。
河东路和齐鲁地区本是较为贫瘠的地区,相对于河北地区,那是山多地少,可是,在这一年之内,除了极个别州县以外,俱是风调雨顺,再加上变法派的低级官员都对推广蔡道的种植技术极为感兴趣,所以,这两个地方也都如同西北地区一样,取得了丰收。
相反,连续两年遭遇蝗灾,河北诸路百姓的情况可谓是雪上加霜。
宋神宗亲自指派郑侠从汴梁城调拨一批粮食通过水路运往大名府,救济因蝗灾而流离失所的饥民。
郑侠就这样,再一次被派到了河北诸路抗击蝗灾的第一线,最终的结果却是差强人意。
画流民图的时候,郑侠倒是做得非常得心应手。可是,轮到了他去处理流民问题的时候,这厮就采取了以往大宋文官惯用的手段,应对河北诸路的灾民。
大宋文官惯用的手段,既简单,又残忍。
先是派重兵把守住边境和各个府、州、县的城门,特别是黄河,这样做,既可以阻止流民进入河北诸路的各个城市之中,又可以阻止这些流民越过黄河,就食于京师。他甚至还联合河北诸路上上下下的官员一起欺上瞒下,强硬的按下了这次蝗灾对河北的影响。
经过蔡确和章敦的精心调派,河北诸路的府、州、县的主官几乎都变成了保守派的官员,他们遇到这种情况,即便不是郑侠前头,他们自然也会是异常齐心。
老弱病残不是死在了家中,就是死在了流转于路途之上。官府的确也在路上派发了救灾粮食,可所派发的数量不但不足以满足所有的灾民,而且,这些救灾的粮食在派发到各级地方官府的时候,被保守派的官员和地方小吏们一层层的搜刮,很多都被贱卖给了去年因为蔡道插手,而蒙受了巨大损失的大粮商们。
结果就是,救灾的大锅中一直都煮着发出糜烂腐败的救灾粮食,可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是死了很多,而那些因为蝗灾失去土地的幸存下来的百姓都是一些身体强壮的汉子,他们最后俱被招入厢军当中。
这就是大宋文官处理流民时惯用的方法。
老手段,老方法,却异常的好用。
河北诸路也有变法派低级官员,不过大多不是主官而已,他们对这些人的手段了然于心,只是将情况详细地上报给了自己的‘老板’,就在一旁冷眼旁观。朝中的大臣们也自然是知晓这件事的,包括喜欢装糊涂的‘三旨宰相’王珪也十分清楚。
掌握着皇城司的石得一,虽然对地方上的监控没那么严,也同样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可是,不论是忠心耿耿的是石得一,还是什么都依从宋神宗的王珪,这一次都对郑侠以及河北诸路的官员的所作所为三缄其口,仅仅就只瞒着宋神宗一个人而已。
原因非常一致,石得一和所有大臣也都不希望在自己任内,再有任何大规模的流民进入京畿地区,所以,俱都冷眼旁观郑侠以及所有河北诸路官员们拙劣而丑陋的表演。
蔡道知道这件事吗?
自然是知道,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他虽然也痛惜河北诸路的无辜老百姓们的遭遇,可也是爱莫能助了。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向宋神宗上奏折的权利。再说,他对于宋神宗已经彻底的失望了。即便身边有曾巩这样的重臣在,蔡道也不想再去管这种事情。他还想让这位大文豪多活几年,最起码在被人贬出汴梁城之前,在帮衬自己几年的时间。
说到底,天南地北的百姓,那都是他赵宋治下的子民,和蔡道有没有任何的关系。蔡道穿不穿越过来,这些该死的百姓还是要死。皇上被蒙在了鼓里,文武百官不急,石得一这个大太监也不急,他一个七岁的孩童着什么急呢?
自从被掳夺走身上唯一的官职之后,蔡道就已经变得心灰意冷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宋神宗还在位,只要不是仙游县、夷洲岛和水泊梁山出问题,他对任何事情都是三缄其口。
天下百姓受苦的多了去了,又不是河北诸路一地的百姓们在受苦,天有不测风云,大宋的疆域之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各种的灾祸,只不过是没有像河北诸路这么集中罢了。
起码来说,因为蔡道的原因,中原地方的老百姓基本上都能吃上几顿饱饭了,没有在青黄不接的时候,继续再饿着肚子在地里干活。
大部分底层百姓的生活也逐渐在变好,而且,在这元丰年的最后三年中,中原地区迎来了宋真宗引进占城稻之后和宋仁宗息事养民四十年之后,大宋国迎来了第三次人口大爆发。
蔡道刚从周边的百姓家里就能够感受到民众的喜悦,这三年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生孩子。
因为他的几个举措,已经活民无数,蔡道又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郑侠连续两次出师不利,他在官员和士绅中的声望反而大增,可官中侠的名号却在畿内地区和河北诸路,这两处大的地区百姓们的心中,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料。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一次,民众自发的传颂着一首童谣。
侠之大者是硕鼠,为国为官不为民。
蔡道没有想到但是,郑侠他人没有在汴梁城,却也给他找了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