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 收粮进行时4
幸好,到了蔡道约定的第十五天的正午,狄安带领着的那两队禁军押送着十几辆牛车匆匆地赶到了水泊梁山。不过,蔡道和百姓们一看到这些禁军们打扮,就知道半路上肯定出事了。
这两队禁军盔歪甲斜,不少人相互搀扶着,身上还缠着染血的布条。蔡道仔细观瞧,就连狄安这员猛将居然也刮了彩,这位小将跟了蔡道一路都没有出过事,这次,他那张英俊的小白上上居然被划出了一道伤痕。看样子,肯定是弓箭造成的划伤。
蔡道上前刚准备询问,狄安率先说话了:“御武副尉,其他别说了,先让你的人给受伤的弟兄们治伤。”
看他这火急火燎的样子,蔡道就知道他们一路上肯定遇到了大事。
不过,狄安就是再着急,有些话该问还是要问一下:“狄将军,东西没丢吧!”
狄安听了这话就是一皱眉,感情这小子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手下的这些大头兵,刚知道担心那些钱了。
“你把路上的消息传回京城了吗?”蔡道看到这个受了点小伤的帅锅想要翻脸,便立刻问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哎呀!”狄安听后吓了一大跳,这个问题他还真得疏忽了,东西虽然没有丢,但是两支禁军队伍遭到了不小的损失。光顾着担心受伤的兄弟了,兹事体大,他居然忘了将这件事禀报给朝廷了。
之后,在知道东西没有弄丢,蔡道便没有继续再和狄安多说什么,吩咐留守的禁军把人和东西安置在早就布置好的营盘,并且开始给大家伙做饭,而让自己手下那些孩子给这些受伤兄弟疗伤。
可惜的是,最近一段时间,蔡道没有完成任何的主线任务,所以,手头上除了宋神宗赏赐的几根百年老参之外,是一瓶大理白药也没有,都在上一次他被偷袭的时候,全都给手下用完了。
幸好,那位田御医还真有几笔刷子,他本来就擅长刀箭伤,硬是凭着蔡道给他那一小瓶大理白药,研制出了类似的刀箭伤药。当然,研制出来的药因为成分含量的不同,其药效自然比不上系统出品的大理白药,可是,比起后世工厂里量产出来的药效也不遑多让。
究其原因,还在于这个时代的中药都是自然生长的产物,任何一味中药都是要讲究产地的,哪像后世那样,大部分的中药都是农民在自家田地里种植出来的。
收拾停当以后,蔡道再也顾不上打理狄安这群禁军。
狄安认为蔡道光认钱,而忽视了这群为其任务而拼命的禁军兄弟。可他哪知道,蔡道现在比他的处境更难,水泊梁山是不小,可一万多号老百姓聚集在一起,更像一个火山口,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大规模的冲突,把蔡道自己和手下这些禁军爆的渣都不剩。
如今的首要任务就是发钱,因为这些善良的老百姓能够等这么长时间,已经快要到了极限,如今狄安他们一到地方,那些百姓们势必会知道,蔡道如果不立刻发钱的话,后果连他自己都难以预料。
安排好手下去通知宋大诚以及其他各个小片营地的头头。宋大诚这个表面忠厚的读书人昨天就赶回来水泊梁山,也不知道这厮从那里弄来的粮食。当初和他一起离开的十几个老百姓,这一次每个人都弄来了一百五十石的粮食,而他自己居然运来了一万多石的粮食。当他们进入营地的时候,在水泊梁山的整个营地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当然,凭借他们当初的那点人根本运不来这么多粮食,所以,这一次随同他们一起来的都是他们的留在家里的家属,老婆孩子齐上阵。
蔡道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感叹他们的心真大,狗屎运也真好。水泊梁山周边虽然没有大团伙的土匪或者山贼,可也并不太平,小股的土匪或者山贼还是有的,这一路上万一碰上个劫道的,那不是要血本无归了。这万一在碰上那些流动的悍匪,说不得还得留下大部分的人命。
忙活了一番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这一日的黄昏时刻。明明知道时间紧急,也第一时间通知了聚集在水泊梁山里的百姓,可蔡道还是故意拖延了时间。他到并不是向要赖账,而是,想要等一等他自己的手下,看明天蔡家运送铜钱的是不是能够及时运到水泊梁山。
为了报答宋大诚这些人对于自己的信任,蔡道把他们排到了队伍的最前列。
领的铜钱越多,在这些朴实的老百姓眼里就更觉得震撼,引发的效果也就更好。当然,蔡道也把实情告诉给了宋大诚。该给他们的铜钱现在可以给他们,可是,稍后,这些铜钱还得交还给蔡道,因为,他并不准备把这些成色非常好的铜钱就这么分给这些老百姓。
蔡道明言,如果宋大诚以及跟着他的老百姓不答应的话,他立刻吩咐人将刚刚运抵的铜钱重新收拾一番,官府办事,每贯铜钱少上那么一二十文钱实属正常。好在,宋大诚还算明智,满口答应了下来。
第一个自然是宋大诚。计算下来,他带来的粮食刚刚好,一万一百五十石,宋制量一石五斗,零头每斗是二十文,而那一万石则是每斗十五文,总计765贯。看起来好像是不多,可宋神宗给予他们的都是足陌的铜钱,一贯铜钱整整一千文,而不是大宋约定俗成的一贯770文。
接下来,就是随同宋大诚一起二次运粮食过来的老百姓,他们每个人都是一百五十石,最终也就是每人得到了十五贯钱。
黄橙橙的铜钱从大箱子里面拿出来,对于宋大诚这个读书人,老百姓并不羡慕,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他面相老实的读书人也是个不小的地主,还是在郓城县手眼通天的押司,也就是官员们常说的小吏。可当一大串一大串塞到那些和他们同样身份的老百姓手中的时候,众人是一片沸腾。
留下来得人都是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大部分人家中根本备不齐骡马,就更别说牛车了,所以,这些老百姓根本就不可能运送过多的粮食过来。眼看着这些人拿着大把的铜钱过来,他们能不眼热吗?
而宋大诚这些人之所以能在第二次运送这么多粮食过来,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老家离水泊梁山非常的近,另外一方面就是全家齐上阵。连跟蔡道同岁的小孩子也能扛个五六斤粮食。这才把每个人的限额凑够。
终于和宋大诚以及他家乡那些老百姓交易完,蔡道却突然指示收摊了。
这下子,众人便不愿意了,其中就有人鼓噪着大家伙闹事,想要立刻拿到钱。
可是,蔡道手下的铁柱一解释,在一看看天色,大家才知道,如今已经快要天黑了。眼看着就要看不到,人家收摊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蔡道并没有说不再进行交易,明天一切继续。
就这样,大部分百姓就准备离开,其中有胆大贪财的问道:“小道长,我们现在回家再运一些粮食过来的话,您还会不会用这么高的价格收购粮食啦?”
众人一听,立刻停下了脚步。
蔡道早就预料到老百姓当中,肯定会有大胆之人站出来有此一问的。他也早就考虑过,如果蔡家的船舶今日到达的话,他又不是傻子,势必不会在继续维持这么高的价格。真说起来的话,在如今这个年景一斗十文钱的价格,就已经是非常良心的价格。
可是,如今蔡家运送铜钱的船舶仍然没有到水泊梁山,蔡道又不想把手中那些成色非常好的铜钱就这么花出去。所以,他只好暂时答应这些百姓的这个要求。
第180 郓城县
可是,如今蔡家运送铜钱的船舶仍然没有到水泊梁山,蔡道又不想把手中那些成色非常好的铜钱就这么花出去。所以,他只好暂时答应这些百姓的这个要求。
人多口杂,场面变得乱糟糟的,蔡道就是想要说话,其他人也听不见,所以,蔡道便示意手下的铁柱站出来维持秩序。
“闭嘴!”铁柱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丝毫不怵,一嗓子就把近万人的队伍个震住了,虽然底下那还是有人在说悄悄话,但是,众人还是能够听清楚这厮的话,只听他大声吼道:“乱什么乱,既然你们这些家伙都求着洒家的公子,就立刻把你们的臭嘴闭上!公子有话要说,不愿意听的,就马上滚蛋。”
这一下子,这万人的队伍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铁柱这话当然不可能让所有人害怕,这些老百姓大部分的确是被铁柱这个大嗓门给震慑住了,其中还有人肯定心中不服气,可是谁也不想放弃再次发财的机会,所以,大家伙才会全都静下来,就是想听一听蔡道到底要说些什么。
“想要回家拿粮食继续运过来卖,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贫道有言在先,既然你们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这一次的价格就不会像他们一样,还继续维持每斗二十文了。而且,刚才的那波人的确是占了便宜,这路上并不太平,家离这里近的还倒罢了,可要是离这里太远的话,万一路上劫道的,带着一大家子过来,东西没了还好说,可万一家人让土匪山贼抢去,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贫道在这里奉劝你们,见好就收。你们回去之后,再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这句话。”
“好了,说了那么多,贫道也说说这一次的条件吧!
第一、下一次,你们运来粮食的收购价格是每斗十五文,超过十五石的,每斗十文。
第二、还是十五天的限期,超过这个日子,一律按照每斗十文的价格收购。所以,家里离这里实在是太远的人家,就不要考虑继续到这里贩粮了。当然,你们当中如果有谁有本事在附近收购粮食的话,也可以倒卖到贫道这里,见粮就付钱。
不过,如果让我发现这里面有带血的粮食的话,不但没收粮食,而且杀无赦。你么不要真当这些禁军是摆设。
第三、愿意留在这里定居的人,也可以留下来,或者把家眷一起迁到这里。
回京之后,贫道打算向官家购买这块地,作为试验田。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初告诉过你们,在家乡的时候,老百姓们送了我一个外号——‘运财童子’,是因为贫道三岁的时候,在八闽那个穷地方,只带了四个半大小子,就把家中的一亩地,种出了六石的收成。南方可以一年种两季粮食,下半年,管家将家中的田地全都交与贫道打理,到了秋收的时候,上百亩土地,平均亩产超过五石……”
说道这里,蔡道的话戛然而止,闭上嘴转身突然离开了。其实,他把必要说和不必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下面就全看这些老百姓自己该如何选择。
如果让蔡道自己选择的话,他宁愿这些百姓少赚一点,也不愿意看到这些善良的老百姓因为一点小利,而在路途当中遭遇不测。
狄安这员猛将带着两队禁军,这还是在黄河以南的大宋境内,都遭遇到了强力的突袭。
更别说这些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旦在返家的路上遭遇强盗或者山贼的话,丢钱都是小事情,很有可能丢掉他们的小命。
不提这近万的百姓如何选择,蔡道返回自己的营帐刚准备休息,狗子就来传信,说那个宋大诚前来拜访。
蔡道劳累了大半天,有心不搭理他,可是,谁让他想要收回那些崭新的铜钱呢。所以,他只好强打着精神,接见了宋大诚。
“小大人,鄙人已经把自己和村民分到的铜钱都搜集起来了,请您派人查收一下。”除了对自己的称呼还是让人非常不满之外,在蔡道这个孩子的面前,宋大诚还是非常小心恭敬的。
蔡道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看了看宋大诚的脸色,觉得他似乎还有疑问,便问道:“嗯,好吧!宋大诚,你还有什么事吗?”
宋大诚闻言似乎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鼓起勇气,抱着双拳向蔡道行了一个大礼,这才说道:“小大人,如果鄙人带着村民前来投靠的话,您会不会收留我们这些人呢?”
“哦!”听了宋大诚的话,蔡道觉得非常地诧异,问道:“宋大诚,据我所知,你可是郓城县的押司,家中良田百亩,衣食无忧,根本就不需要到贫道这里讨生活呀!水泊梁山这个地方,将来肯定会实施军事管制,有一队禁军将会被派驻到这个地方。而且,原则上,这里只收无地的百姓,像你们这些有地的地方豪绅,是不会被接纳的。”
“原来如此。小大人,鄙人告辞了。”宋大诚听了蔡道的解释,回了一声,便苦着脸,转身想要离开。
既然提起了这个话头,蔡道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离开,虽然不知道宋大诚是不是宋将和宋清他爹,也不知道真实的历史中,那个三十六盗的宋江是不就是郓城县人。可是,经过这几天的仔细观察,蔡道认定这里是个战略要地,对大宋朝廷防卫辽国没有丝毫的用处,可是,一旦被歹人占据的话,势必会酿成大祸。所以,他有必要防患于未然啊!
“宋大诚,你别急着走。给我说道说道,你为什么想要迁徙到这里定居,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究竟又是如何考虑的?”
“唉!一眼难尽啊!”宋大诚感叹了一句话之后,并不想道出实情,可是,他看到蔡道双眼之中流露出咄咄逼人的眼神,就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实话的话,这孩子一定会派人去询问自己村里的乡亲。所以,他干脆彻底放开来,详细地把自己以及村民的遭遇说了一边。
原来,郓城县现任县令姓韩,这个人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他既不是进士出身,也不是靠父辈荫补得来的官职。可不知怎么的,他居然一下子就成了正是的七品县令。根据路边社的传闻,他虽然不是相州出身,可却是大名鼎鼎韩琦的一个远房亲戚。
‘贪’这个字已经不能形容他的风格,贪得无厌,贪得非常凶残,这县令刚一上任,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财,真是瓜地三尺啊!多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第一把火就烧向了那些欠税的人家,如果不是穷得实在是揭不开锅了,那户青白人家敢于欠国家的税款啊!
特别是前些年,郓城县的主官逼迫百姓,把王安石的青苗钱全部应借给百姓。最后的结果,其中有不少百姓被青苗法和欠的税款逼得,只能是卖地、卖儿卖女,家破人亡。
如果,蔡道当初到此地,敢把自己是王安石外孙这件事说出来的话,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郓城县的老百姓说不定就会聚集起来,把他给赶出这里。
如果是这样,顶多是欺压百姓,还闹不出太大的风波。
可是,转过年来,这位韩县令陡然发现其治下的百姓已经是刮不出任何的油水了,原来,那些失地的百姓不是逃出了郓城县地面,就是到了地主家里当了佃农,根本就找不到人。
第181 韩扒皮
可是,翻过年来之后,这位韩知县陡然发现其治下的百姓已经是刮不出任何的油水了,原来,那些失地的百姓不是逃出了郓城县地面,就是到了地主家里当了佃农,根本就找不到人。
而水泊梁山这么一个飞地,真还就成了一个百姓们躲藏的好地点,如果不是蔡道突然带兵占据了这个风水宝地,真还有不少的山贼或者土匪想要占据这里。
这位韩知县也是一个妙人,居然搞起来摊派,每村每乡都有村长和里长,如果百姓交不起租税,那就把租税摊牌到这些村长和里长,甚至是没有功名在身地方豪绅的头上。
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摊牌、摊牌,说到底还不是让这些还算富裕的村长和里长替那些已经被逼得家破人亡的老百姓补缴税款吗?
韩扒皮,这就是整个郓城县给这位知县取的诨号,他的大名早就已经冲出了济州,传遍了整个京东西路。
可再怎么天怒人怨,也没有办法,谁让这个知县他姓韩呢?
仁宗朝之后,大宋国的宰相有一个说法,那就是非韩即吕,吕家指的就是许国公吕夷简的后人,吕夷简本人就是官宦之后,是三登相位、太子太师吕蒙正的侄子;而这个韩却并不是韩琦,而是韩亿的八个儿子。
可若论对英宗这一脉功劳最大的臣子,那就非韩琦莫属。宋英宗能够接替无子的宋仁宗,登上大宝之位,出力最大的就是韩琦;而宋英宗病重的时候,又是韩琦劝谏他,立当时的颖王赵顼为皇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宋神宗。
这也就难怪,在韩琦逝世之后,宋神宗贵为一国之君,会为一个臣子亲自御撰墓碑:“两朝顾命定策元勋”。不论韩琦本人在政治和军事上的功过是非,单凭他两次成功劝说两位皇帝立储,稳定了大宋国的政治生态。抱着这样的大腿,谁敢惹啊。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在整个京东西路根本就不是秘密。上至转运使,下到他的直属上司济州知州,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安排手下的厢军小心戒备。一旦郓城县闹起了民变,只要不蔓延到他们的治下就行了。厢军名为各地州府县的常备军,可实际上就是一群饥民混编而成的杂兵。只要不是太昏庸的官员都知道,这些人能防守住自己的城池就是万幸了,指望他们评定叛乱,那肯定会连累自己的。
至于郓城县如果真得闹出了民变,谁把这个韩扒皮派到郓城,谁来擦这个屁gu,反正韩扒皮的顶头上司——济州知州和通判都不敢直接处理这件事,他们已经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的上报给了朝廷。而朝廷居然对韩扒皮的这个人不闻不问,他们两个也是无可奈何,至于是谁把文书按下来的,那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该知道的。
更绝的是,原来的转运使因为怕惹祸上身,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告病致仕了。新来的转运使就是新瓜蛋子,上一科的进士,当地方官没有几年,在任的时候运气不错,风调雨顺,考核的时候给了个绩优。可是,他本人却没有什么后台,这才被一向古板大宋吏部超规格提拔为坐镇一方的大吏。
这个官场不是菜鸟的菜鸟,一上任倒是也接到了很多前来状告韩扒皮的状纸,这些都是郓城县本地的豪绅们做得。他原本也想做个好官,可是,韩扒皮把自己的名帖一递上去,他就立刻偃旗息鼓了。他就再是个菜鸟,也知道自己根本动不了韩家的人。这才想清楚自己只做了一任知县就被突然提拔的原因。
没看到转运副使、判官和提点刑狱公事不是和他一样的新瓜蛋子,就是些棺材瓤子。
蔡道听完以后,只能叹气,大宋朝为了防止大唐后期藩镇割据,武夫当国的局面,不但大肆压制了武将们手中的权利,降低了士兵们的待遇和尊严,还给予了文官过高过大的权利,甚至是任意妄为的权利。他一个无权无职的武散官又有什么办法。
焦挺他爹,还不是韩琦看狄青得志,找了个由头就随便杀了。
对了,蔡道想到焦挺,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可以带消息给焦挺,让他在倭国雇佣一个女武士,也就是风魔樱花那样走忍者流派的武士,到大宋国暗杀这个韩扒皮。想必,蔡道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身在海外的焦挺的话,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做这件事的。
暗杀大臣,特别是文臣,在任何朝代都是大忌,可是,这个韩扒皮不但在民间民愤极大,还是芝麻绿豆般的小官,即便他的后台再大。碰到这样事情,韩家遮掩还来不及了,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调查这件事。至于暗地里,蔡道一点也不害怕,如果女武士行刺成功,即便是死了,韩家的人也查不出蛛丝马迹。没死的话,那就更加简单了,乘船回到倭国,谁又会知道。
可是,如今焦挺他人在海外,传递消息,找人派人都需要时间,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宋大诚带着村民就这么回去的话,蔡道给他们这点钱肯定落不到他们自己的手中。可蔡道如今知道郓城县的近况,就更不敢把郓城县的村民收进水泊梁山了。
这块地算是块飞地,并不完全属于郓城县管。所以,蔡道如果把这块地从宋神宗手中讨了过来的话,周围的州县还真管不到这个地方。可是,蔡道如果贸贸然把郓城的百姓都放到水泊梁山里,就给韩扒皮口实。
文武殊途,在大宋国,以文制武,蔡道根本就不管跟韩扒皮顶着干。
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宋大诚,蔡道沉思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说道:“宋押司,你要知道,贫道是个出家人,在这里兴建试验田,可并镖师就一定会一直就呆在这个地方。况且,贫道本身虽带着官职,却是个武臣。你们如果进驻到这里,一旦那个韩扒皮过来要人,贫道该怎么办?我就是官职再高,也抵不过一个九品的文官啊,何况他还是个七品的知县。”
“唉!这都是命啊!小大人,鄙人也就不难为您了。”
蔡道连忙喊住了宋大诚,有些生气地说道:“等等,你这么大个人了,一点点耐性都没有。贫道是对付不了这个韩扒皮,可是贫道却有办法解决你们的难题。先听贫道把话说完。贫道是不敢和这个韩扒皮做对,可有人敢啊!你说一说,这济州属县里,有没有一个知县和这个韩扒皮不对付,或者和他家事相当的知县。”
宋大诚想了想,好在他也算是个官面上的人,如果蔡道去问其他老百姓,这些人真还不一定能够说出知县的名字,就是不知道姓什么也一点不奇怪。
他唱了个诺,小心地说道:“启禀大人,这济州一州四县,金乡县、任城县、巨野县、再就是郓城县。这个任城县的知县是个老大人,在这个任上一代就是十几年,居然一直也没有升过官,也没有调过任。自韩扒皮上任后,听说这位老知县一直就在知州那里状告他。而金乡县的知县姓吕,年纪很轻,好像听说是吕老相公家的什么亲戚。不知道这信息对您有没有用啊!”
蔡道听完大大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宋大诚的话,继续问道:“嗯!你说的这些信息都非常有用。那么,你再说说这两个知县的官声如何,还有那个巨野县的知县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大人,说句实话,那两位大人的官声也就一般,如果没有这位韩扒皮比着,他们说起来也都是贪官。相反,那位巨野县的知县倒是个好官,四个属县当中,也就是金乡县的百姓还算过得好一点。可是,巨野县是济州州治的所在地,知县做得再好,那也是在知州的眼皮子底下。而且这个知县一向胆小怕事,几乎都成了济州知州和通判的出气筒了,就连知州属下的官员和小吏都敢欺负巨野县的知县。而巨野县的县丞、主簿那都是地方豪绅,地位自然比知县要高的多,也就根本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所以,没人敢指望这个窝囊的知县替他们作主,州城里就连打官司的人,也不会去巨野县衙告状。”
第182 解决的办法
“所以,整个巨野县的老百姓都知道,根本就没人敢指望这个窝囊的知县替他们作主,就连那些在州城里打官司的人,也不会去巨野县衙口告状。可自从韩扒皮到任之后,别说是巨野县了,就是任城县和金乡县都成了济州老百姓眼中的福地了。”
原来如此,蔡道忘了那个谚语了:三生不幸,知县附郭。巨野县知县即便再有抱负,碰上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也难怪无所作为,也没人指望他会替百姓做主了。而从韩扒皮所作所为看来,这个济州的知州也不是什么好官,起码他就没什么担当。
对于那位已经致仕的老转运使,蔡道还是十分尊敬的,既然制不住这么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还不如像他那样挂冠而去呢?像济州知州这样管不住下属,却又恋栈不去的昏官,没一点担当不说,也就净会欺负老实人。将来,如果韩扒皮真得激起民变的话,哪里会有他的好处啊!
他倒是写奏章弹劾韩扒皮,可却没有什么实际的举动,如果他真得拼着这个官不做的话,朝堂上的相爷们也会考虑到实际的情况,不是将他调走,就是将这惹祸精掉到相州附近,就是要让韩家人看一看他的这个亲戚是如何做官的。可是他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想要强行甩锅给朝堂上的相爷们。
真到了无可挽回境地的时候,不但朝堂上相爷们不会接锅,连韩家的人也不会记得他的好,禁锢终身都是轻的,丢官罢职,被贬到岭南的时候,不知道他会不会思索自己之所以会落到这副田地的原因了。
听完宋大诚的讲述,蔡道综合这些信息,胸有成竹地说道:“嗯,解决的办法,倒不是没有,贫道想到了很多。不过,最有效的方法,其实你们郓城县的百姓已经做过或者再做了。那就是,郓城县的百姓们,凡是活不下去的都可以全部迁移到金乡县去。”
“小大人,为什么不能到巨野县呢?任城县知县不也是在告韩扒皮的状吗?”
“事情坏就坏在这个济州知州的身上。百姓们都迁移到巨野县,先不管他们如何生存,贫道问你,如果韩扒皮向这位知州大人要人的话,他会这么做。这里面有很多户籍就在郓城县,这件事情,知州本身并不占理,况且他还非常惧怕韩家的人。而那个任城县的知县其实和那个知州本质上是一类人,他向知州告了那么多次,没有得到答复的话,完全可以越级向转运使,甚至是朝廷上奏,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其实就是和知州打着同样的算盘,因为他已经预料到,郓城县肯定会闹起事情来,一旦牵连到了任城县,到时有那些状纸在,就可以让知州强行替他背锅啦!”
“嘶!”宋大诚当了这么多年的押司,自然是听闻了一些关于知州的传闻,其为人还真和这位小大人说得差不多。可是,那位任城县知县,他还真没有看出来,这位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当初,从旁县听闻知县不断弹劾韩扒皮的时候,宋大诚还真以为这位县令是个好官,可是,经过蔡道这么一剖析,他才算看清了这位县令的真面目。不过,如果没有韩扒皮这位知县兜底,大家都忘了任城县知县以往的行事和为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官啊!
“光搬到金乡县还不够,还要派人在济州到处散布一个传闻,就说这个姓吕是吕夷简相公家的亲戚,如今怕了韩扒皮,准备把郓城县逃到金乡县的百姓们全都遣返回去。当然,如果有能力的,也可以出离开济州。只要出了济州,他就是韩琦的亲儿子,也没有人理会他了。”
“小大人,这真得能行吗?出州的我明白,可是,为什么要散布这个传闻呢?如果那个姓吕的真怕了那个韩扒皮的话,原先逃出来的百姓可就要遭罪了。”
“知州和任城县知县其实心里面都明白一个道理,如果韩扒皮继续这样盘剥郓城县百姓的话,早晚会引起民变。这也是他们不但上书弹劾韩扒皮的根本原因。而那个姓吕的知县,不管他是不是吕家的人,也不管他到底害不害怕韩扒皮,一旦这个传闻散播出去的话,他势必会反其道而行之——对知州和韩扒皮的指令和要求根本不予理会。有时候为了面子,文人也会硬撑到底的。”蔡道又给宋大诚解释了一番,说道:“贫道说得办法,你愿意去做,就立刻做,不愿意,我这里也不会收留你们。好了,你开走吧!”
“小大人,鄙人告退。”宋大诚也知道自己打扰了蔡道休息,冲着他长了一个大大的肥诺,这才带着满脑门子官司离开了他的营帐。
蔡道吃完晚饭休息,宋大诚回去和自己的村民们商量对策,其他的百姓们一部分安下了心,如今蔡道手里有大把的铜钱在,明天就能领到属于自己的卖粮钱和多日来开荒的工钱了,他们能不高兴吗?
还有一部分胆子大且家离水泊梁山比较近的百姓则连夜离开了,这些人眼馋宋大诚极其村民的收获,都急匆匆赶回家继续往这里运粮卖粮了。对于这些人,蔡道早就有吩咐,只要保持好秩序都可以离开。至于半道上会不会遇到劫匪,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
这一夜,除了那些不甘心、接连离开的百姓,大家伙基本上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狗子就来禀报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消息是蔡家运送铜钱的战舰终于驶抵了水泊梁山,而坏消息就是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
自己的钱终于到了,蔡道固然高兴,可是,他真正关心并不是这些冰凉的铜钱,而是那些为了自己的事情,拼死拼活的禁军士兵们,那些因为他而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鲜活生命。有时候,蔡道禁不住会想,如果自己没有穿越到这个时空,这些人还会不会死呢?
这是一个无法证实,也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
经过事后统计和救治,狄安所率领的两队禁军,一共伤亡了超过三分之一。因为得到了蔡道手下那些孩子们的及时救治,最终死亡的士兵总共也就是十个人,除了一个伤势过重死在营地里之外,其他全都是在遭遇偷袭的当场以及半路上死得。
而受伤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光是受了重伤的士兵就超过了一百余人。田御医仿制的大理白药还真是起了大作用,如果不是半道上就在伤口上撒了药,那么死在路上的士兵就会更多。
第183 收粮结束
而受伤的人可就海了去了,光是受了重伤的士兵就超过了一百余人。这还是当初田御医仿制的大理白药在途中起了,真还真是起了大作用,如果不是半道上就在伤口上撒了药止了血,那么死在半道上的士兵就会更多。
昨晚,在得出了这个伤亡最终报告之后,狄安就连夜派三波快马带着奏折前往京城,他要尽快上奏遇袭这件事情。在遇袭之后,他在路途上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却忘了,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就应该在遇袭之后立刻上奏这件事。禁军可是皇帝的脸面啊!
说到底,狄安这次是有点意气用事了,光顾着生气、想要替死去或者受伤的兄弟们报仇,如果不是蔡道提醒他的话,真还就有可能把这这么重要的事情给耽误了。
这下子,根本就不用蔡道再次提醒他,狄安一个人冷静下来想一想,终于对整件事了然于胸了。
这次的血海深仇如果当场没把偷袭者全灭了,还真就肯定再也找不到这些胆大包天的主了。因为,这些胆敢袭击禁军队伍的狂徒,指不定是哪个世家大族看自己不顺眼,想强抢了这次押送的铜钱。如果,这些铜钱真得丢在自己手中的话,就是宋神宗想要庇护自己,也完全没有办法。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狄安知道,叔叔狄咏根本就不可能继续保着自己,能够不连累整个狄家就都算是好的了。
反而是蔡道对于这件事处理的很冷静,眼下最主要的就是保住那些受伤禁军们的小命,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现在的结果,经过孩子们清洗、处理、包扎之后,的确是救活了不少禁军。到水泊梁山之后,仅仅只死了一个禁军。
可事情的关键是,却是之后的几天,如今这天可还处在夏天之中啊!而且,看这鬼天气,即便到了秋天,秋老虎也还得肆虐上十几天。
由于四面环着水,水泊梁山上的天气相较于其他地方,非常的湿热,这么多受伤的士兵聚集在这里,有没有有效的消炎药,其伤口非常容易感染。
这才是外伤真正的大敌啊。
别看,现在才死了十个人。可蔡道心里清楚,如果没有消炎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禁军里死亡的士兵将会变得越来越多。
蔡道越想越后怕,连忙吩咐道:“狗子,你立刻去把狄将军请过来。快去!”
“诺!”狗子答应一声,连忙走出营帐去寻找狄安去了。
时间不大,狄安急匆匆赶到了蔡道的营帐,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御武副尉,你到底什么意思,既然自己有铜钱垫底,为什么还向官家要了那五十万贯铜钱?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无端端害了这么多禁军的兄弟!”
“少废话,我自己做得事情,究竟是不是欺君之罪,自有官家去判断。用不着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如果,你愿意上告就去告吧!”蔡道一听狄安过来居然不问缘由的兴师问罪,差点被他给气乐了。
他也懒得跟狄安解释,心说这位大叔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自己的船刚一到地方,他就能猜到上面装得是铜钱?究竟是瞎猜之后,来诈自己呢,还是这个家伙刚才就闯进了自己的船舶,这才发现了这个秘密呢?对于这一点,蔡道是拿不定主意。如果不是这两个原因的话,蔡道还真想不出来其中的缘由。
思索了片刻之后,蔡道接着说道:“你如果不管手下的死活的话,就继续在这里关心那些钱。今天,贫道可是非常忙碌的,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瞎耽误功夫。”那说话的语气,别提有多么不屑了。
蔡道一句话,就把狄安剩下的话给顶了回去。士兵们伤口容易感染,对于他这个当了十年的老军伍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一个困扰当时全世界军队的难题,而如今身边又并没有随军郎中。狄安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只能依靠这个六岁的娃娃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憋屈的狄安忍了好大一会儿,看蔡道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慢调丝缕的吃着早饭,这才问道:“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那些受了伤的士兵,只要是还能够动弹的,立刻启程去济州,想办法进入巨野县。如果知州不让你们进城的话,就在城边租一些民房。你可以派人进城找巨野县的知县帮忙,千万不要找那个知州。这个地方,缺医少药,而且天气湿热,很容易引发伤口感染,这里根本就不适合那些受伤的士兵养伤。缺多少钱,我补给你。快点去安排吧,我家的战舰一会儿搬完东西,你就可以征用,不过,千万不可以把战舰开到巨野城的视线以内。”既然狄安主动开了口,蔡道本来也就不想刁难于他,便说道。
“好!”听完蔡道的话,狄安转身就要走。
蔡道连忙叫住了狄安,说道:“等等,狄将军,那些之前保护我的禁军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官家可是一再强调,末将和你汇合之后,那些士兵立刻就要赶赴大名府的。”狄安停住脚步,奇怪的问道,而且,那些士兵已经接了宋神宗的旨意,自己也管束不了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详细的情况,我会禀报给官家知道的。这么多铜钱放在这里,肯定会引起百姓或者其他禁军的觊觎,你一旦离开,其他人,也包括我在内,根本就镇不住剩下那些个兵痞。还是之前那些士兵兄弟知根知底,用着放心。一旦铜钱发放完毕,你把战舰归还给我,就不用担心这些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其实蔡道已经和带队的那个将领谈好了条件。
如今这个位副将也算是升官了,从狄安的副将,一下子升了两个品级,也就是七品的武将。这次陪同蔡道一起出京的副将,除了诈死的焦挺之外,其他人全都升了官职。
“你既然谈好了,又何必告诉我。多此一举!”抱怨之声还未散尽,狄安的人已经远远的离开了。
之后的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蔡喜这次给蔡道准备的铜钱虽然杂了一些,但都是大宋朝出品的官方制钱,百姓们自然认可。
而战舰上的伙计经过蔡家的培训也都认一些字,识数。蔡道就派他们跟这近万人的百姓进行交易,昨晚的确是走了上千人,可是,昨天禁军押送铜钱到达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附近一直在观风、离得近百姓和豪绅们得到消息之后,连夜就运着粮食赶到水泊梁山。
即便这些后来的人再也得不到每斗二十文的高价,可就是每斗十文的价格在如今的京东西路,那也是天价了。整个中原的丰收,不但没有给百姓们带来任何的喜悦,反而给这些善良的百姓带来了恐慌。
以往,满大宋地界,只要不是遭灾的地方,除了汴梁城,也就是关中地区需要粮食,还是因为蔡道这个搅局者,让孙觉老爷子带着宗泽、张叔夜和蔡玄这三个干将执政关中,使得这里在今年也得到了超乎寻常的丰收。
所以,除了汴梁城周边以外的大粮商们和豪绅们,他们如今连自己库中的粮食都卖不出去了,又何谈花钱去收购别人的粮食。
就这样,‘送财童子’蔡道奉了皇储殿下赵佣的命令,在水泊梁山以十文钱的高价收购粮食的传闻,是越传越广。先是流传到整个济州,花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传到京东西路其他州府。甚至于到蔡道离开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从更远的地方将粮食运到水泊梁山。
来到这里最远的老百姓居然有河北以及淮南的。
这些淳朴的大宋朝老百姓,靠着落后的运输工具,跋山涉水运着自家的粮食来到水泊梁山,仅仅是为多赚那么一点点卖粮食的差价。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昭示出那些保守大臣的无能或者他们本身就与那些当地的粮商沆瀣一气。根本就没有把宋神宗的旨意当成一回事。
最终,蔡道又在水泊梁山耽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才大体上将收购粮食这个任务近乎圆满地完成了。
可是,变法派和保守派的新一轮政争才刚刚开始。
第184 收粮后的处理结果
可是,变法派和保守派之间新一轮政治争斗这才刚刚开始。
变法派大臣举荐的人选,其中大部分的监察御史还算是忠于职守。
他们都严格按照蔡道制定的规则,利用常平仓这个平台,用每斗十文钱的价格收购百姓手中的粮食。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是一方面大大缓解了百姓们因为粮价大跌而引起的市场混乱,另一方面,也有效的遏制了当地官员和豪绅、世家联合起来,利用常平仓上下齐手的行动。
当然,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即便蔡确、章敦和蔡京亲自选取的人选,最终还是有人出了纰漏。有的人刚一下去,就立刻被当地的豪绅利用美人计或者金钱要挟或者收买了,还有的人根本是个书呆子,对方只是派出手下那些狡猾的胥吏,就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别说常平仓了,就连到底应该如何收购粮食这件事都知之不详。
书呆子自不必说,这些人本身就不通实务,眼高手低。他们自己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以后根本就难堪大任。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说得就是这样的书呆子,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得到变法派大员的举荐,还不就是因为他们自己当初的官声尚可,且本身在文人当中名气也不小。
当然,成功完成这项艰巨任务的人非常多,他之所以能够成功,一是严格自守,循规蹈矩,虽然也避免不了有聪明人利用蔡道制定的规则其中的漏洞投机取巧。可是,这些规则也是蔡道刚刚编出来的,能在短时间内相出对策的人不简单,却只是少数人而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点,通过这次的事情,宋神宗第一次真正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相较于变法派举荐的人,保守派大臣们举荐的那些临时的监察御史,可真就出了大问题了。
他们到了地方上以后,不管是当地的官员或者当地的豪绅,其中极大多数人都和当地人勾结在一起。表面掩饰的功夫做得的确是不错,大把的铜钱花出去了,常平仓也都被今年的新粮食塞得满满当当。本来这次的任务是要收购老百姓手中的粮食,可是,事实的结果是,原本应该得到实惠的人却一点也没有从中得益。
有蔡道这个异类参与到其中,根本就不需要他特意做任何针对的事情,便立刻让他们原形毕露。
蔡道在收购老百姓手中粮食的时候,不但详细地登记了粮食的数量,还登记了他们的姓名、家庭住址,以及籍贯。大宋朝由于户籍制度并不是太严格,所以,其中前来卖粮食的人当中还是有一些人属于流民的范畴。
回到汴梁城之后,蔡道把这个记录交给宋神宗,什么也不必说,这位官家一看就气得火冒三丈。蔡道只是负责收购运河沿岸的粮食,结果,很多家离着运河几百里远的百姓也跑到水泊梁山来卖粮食。
要知道,蔡道最后出得价格虽然比官府常平仓的价格高了五文钱,可是如果算上这一路上的消耗的话,这五文钱的差价根本就不能弥补这其中的损失。
可是,到底是什么才导致这些老百姓跋山涉水、宁可自己承担路上的损失,也要把粮食卖给蔡道,反而不是官府的常平仓的。
结果,宋神宗拿着记录上那些原地方老百姓的住址,和那些被派下去的监察御史监督常平仓的详细州县一对比,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这些老百姓,其中大部分都是保守派大臣举荐的人所在的州县,而那些变法派举荐的人,人数很少,且绝大多数已经被自己的举荐人给举报了。
看到了这个结果之后,宋神宗这才相信蔡道当初的判断。保守派已经形成了一个隐形的党派,这些通过姻亲关系联系起来的北方世家大族,一直都在欺瞒自己这个君主。
他也第一次真正反思整件事情,以往,拗相公王安石的变法也许有错,可那也是稳固他赵宋的江山,可是,这些保守的大臣之所以联合后宫、潘家、曹家、高家、以及那些各个时期的高级武将世家,反对变法,并不是因为变法真得就有那么大的危害,仅仅就是因为变法触动了他们自己家族的利益。
至于他赵宋的江山,在那些大臣看来,根本就是排在他们自己的利益之后。
想当初,仁宗、英宗过世之后,府库、内库空空如野的景象,宋神宗是再也不敢回想了。如果,那个时候,西夏、大越和辽国一起联合在一起进犯大宋国的话,没有充足的粮草和金钱,他一个皇帝应该拿什么去抵御这些敌人的呢?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是宋神宗贵为皇帝,也没有办法更改这些保守派举荐的监察御史坐下的丑事。法不责众,用在这里充满了非常讽刺的意味。
既然结果无法更改,可是,宋神宗还是可以把这些人全都撵出朝堂。即便是那些新科的进士,也在这次的风波中受到了牵连。几乎所有保守派举荐的人,不是被驱赶出了朝堂,就是被冷挂起来,既得不到生前,还有官无职。只能无助的呆在京城里,等候着那遥遥无期的空缺。
宋大诚离开的时候,蔡道又给了他一个选项,那就是可以用这一次得到的铜钱,换取老百姓种田急需的耕牛。
蔡道搜集这么多的粮食,不是准备库存,而是用来多蒸一些烈酒,用来和辽国的商人换取大量的耕牛。对大宋国,辽国一直都在限制马匹的买卖,即便是匹公马,只要是卖给大宋国的,肯定在出国界之前就会被阉割了。而耕牛却一直没有做任何的限制。
之所以,辽宋没有进行大规模耕牛的交易,根本原因是宋国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商品和辽国进行交易。辽国上层贵族所需要的奢侈品,只需要用宋国贡献的岁币购买就行了。
在北宋年间,市面上一头耕牛的价格大致在万钱左右。大约是宋徽宗时,许景衡有《墨牛图》诗云:“一牛动是万钱值,墨指一作何纷纶。安得田家真有此,坐令四海无饥民。”
万钱在这里是个虚数,一头牛的市场价格并不是一定就非得要万钱,但也并不是有人说得平均最高价格是十贯。在宋朝,一贯铜钱是770文,而不是1000文。
所以,在大宋朝的最鼎盛时期,一头耕牛的市场价格大致也就是十贯钱到十五贯钱不等。具体的市场价格就要看交易时的详细状况。
第185 坐腊的济州知州
所以,在大宋朝的最鼎盛时期,一头耕牛的市场价格大致也就是十贯钱到十五贯钱不等。具体的市场价格就要看交易时的详细状况。
对于这个消息,宋大诚自然是大喜过望,他不但满口应承,而且,在当场当即就付了十头耕牛的钱。回去之后,他的那些村民也都一个个积极响应,也都纷纷下了订金,从蔡道这里购买耕牛。经过宋大诚和他的村民刻意传播之后,济州、江东西路的不少老百姓也加入了购买耕牛的行列。
一千头耕牛轻轻松松地就被预定了出去。除了宋大诚每斗耕牛只收了八贯之外,其他的百姓一头耕牛,蔡道收了他们五贯的订金,货到之后再付其余的钱,总价是一头十贯钱。当然,如果愿意一次付清总价的话,只需要九贯钱。而且,蔡道这一次没有再对附近的豪绅和世家设限,只要信任他,敢付钱的主,蔡道全都把钱收下了。
这还是在韩扒皮的影响下,郓城县人没有敢过多参与的结果。
现在的蔡道名声,已经响彻了在水泊梁山周边。虽说这次的粮食收购行动,是挂在皇储赵佣名下的。可是,周边的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次主导这件事情的主角就是蔡道本人。
宋大诚回去之后,立刻将按照蔡道所出的主意把整个村子的人全都迁移到了金乡县的亲戚那里。
他不光是自己离开,还把这个方法通过私下里传遍了整个郓城县。
金乡县吕知县是故去的吕夷简老相公的侄子之类的亲戚,却怕了韩家的人,他想将之前就已经逃到金乡县的郓城县百姓全都遣返回郓城县。
这样的传闻突然之间就在整个济州传得是沸沸扬扬,甚至是京东西路的整个官场也都在私下里谈论这件事情。
这一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事实上,致仕的那位老转运使倒是了解其中的内情。
金乡县知县虽然姓吕,却和吕夷简所在的家族没有丁点的关系,反而是那个韩扒皮却的的确确是韩琦家族中没有出五服的子侄,在韩琦还在位的时候,他靠着关系,侥幸中了末榜的进士。这才有机会干上一任的知县。可是,那位吕知县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明知道自己和吕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和韩扒皮硬干下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智者所为。可是,这位吕知县被这些流言逼得不得不应战,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个人的事情了。这关系到两家顶级官宦世家的颜面。
当然,金乡县的这位吕知县也不是个傻子,他一方面放开县界,接纳郓城县的百姓,一方面,他接着吕家的名头,也派人将其中一些送到其他州县。毕竟,金乡县容纳百姓的人数有一定的极限,一旦超过这个极限,势必会影响到整个金乡县的正常运转。
这其中,宋大诚起了非常大的作用。最为郓城县的押司,他带头将自己村中的百姓一起迁徙到金乡县。便立刻向吕知县进言,以沉默应对韩扒皮,以实际行动大量收纳百姓,既可以向外界昭示自己和吕家的确有关系,也可以防止郓城县一旦发生民变,牵连到金乡县。
如果郓城县周边的百姓都跑光了,韩扒皮这个知县也就做到头了。
任城县的知县也不是个善茬,这家伙年纪大了,对于什么韩家或者吕家也根本就无所畏惧。他不但一直向济州知州告状,而且花大力气吸纳郓城县的百姓。
这么做的理由更是奇葩,这位知县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升迁无望,便想在任期之内大捞特捞一比。县域内的百姓多了,赋税自然也就会跟着大幅度增长。所以,他做得比吕知县更积极。
不过好在,这个老贪官做事还是比较讲究的,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自然知道应该如何贪污而不会引起或者激发百姓心中的怨气。更何况,有韩扒皮那个棒槌在前面顶着,他这点小小的贪墨根本就不算个事。
明明丰收,又有蔡道在水泊梁山花大价钱大肆收购粮食。可韩扒皮却发现,每日贪污来的钱财却是越来越少。百姓手中的钱财本来就少,现在丰收之后,除了粮食就是粮食。往日和他一起倒卖常平仓和县库中粮食的粮商们也都偃旗息鼓,全都躲着不见他了。
这些粮食之所以躲起来,
一方面,是现在因为粮食丰收,蔡道拿着圣旨在运河两岸高价收购粮食,一定程度上扰乱这些粮商们以往做买卖的节奏;
另一方面,宋神宗派下来的监察御史到了郓城县,蔡确和章敦自然知道韩扒皮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所以,他们都不会把自己的人扔进这个火坑。于是,新科进士赵彦道就被华丽丽的被派到了这个鬼地方。
这家伙纯粹就是书呆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他的策论中,对于变法或者保守两派都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倾向,这也是宋神宗挑选他为进士的原因。他倒是并不畏惧韩家的权势,可谁知,满怀抱负的他一到郓城县就被韩扒皮安排的胥吏带到了沟里面了。
蔡道在水泊梁山的时候,韩扒皮想钱想疯了,居然带着手下想要从蔡道这里收一些‘保护费’。大宋国官场中讲究的是以文制武,无论是蔡道还是狄安都不敢,也不能管得了这个该死的家伙。
可是,蔡道当初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好了,水泊梁山属于巨野县和郓城县之间的一块飞地。如果没有四周围环绕的水域,这块飞地还好划分,可是,如今却成了这两个县之间的争议之地。
韩扒皮一来,蔡道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水泊梁山归属于巨野县管辖。韩扒皮如何想要收取‘保护费’的话,先要拿出证据。
事后,蔡道还专门派人给巨野县的知县送了一百贯新制的铜钱,一方面是犒劳一下这位帮着照顾伤员的知县,一方面,看一看这知县究竟是不是个窝囊废。
经过三个方面这么一挤对,新来的转运使到京东西路别的州府转悠去了,其他什么副使之类从官也全都躲了清闲。
这下子,压力一下子全部都转移到济州知州的身上,变得鸭梨山大,一向和他争权夺利的判官抢先告病在家。
任城县的老疯子和金乡县的吕知县,虽然名义上都是他的下属,可是,姓吕他不敢得罪,老疯子都准备致仕了,还会在意他在考核时候的意见吗?
蔡道这一路似乎是个软柿子,水泊梁山上说不定还真有逃到这里的郓城县中的老百姓。可是,当他想要下令的时候,却在巨野县知县这里卡了壳。
同在一个城池办公,这窝囊废知县一直被州衙中的官员欺负。可是,如果让韩扒皮进入水泊梁山干涉那里,这就开了一个很坏的先例。两县县界的争议,除非宋神宗亲自下诏做出最后的裁决,不然不管是任何人,甚至是当朝的所有丞相的话都不管用。
谁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松口,谁就是巨野县的罪人,那是会被自己属县,上至官员,下至走卒唾骂的。
至于,济州知州想要驱赶跑进巨野县周边的郓城县百姓。
这件事,巨野县的知县倒是不会拦着,不过,他也向知州明言,赶人的事情,县衙是无人可派,谁下得命令谁去干这件事。县衙没人,的确是事实。以往,州衙把同在一城的县衙欺负的太惨了,别说衙役了,看门的都只是找了一个孤老头。没工钱,只管饭。
临到出事的时候,需要巨野县出面,知县却找了这么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可就是这个借口完全就是事实。
这也算是种恶因,得恶果。
第186 韩扒皮的结局
这也算是种恶因,得恶果。
韩扒皮这个人仗着韩家的势力,的确是有些狂妄了。
他修书给京东西路的转运使和济州知州,一方面状告那两位知县,一方面让知州出面,命令巨野县知县出面澄清水泊梁山的归属问题,以及驱赶呆在州城和巨野县内郓城县百姓的相关事宜。
这位知州有心不听自己这下属的话,可是他不敢,生怕得罪了韩家的人。可是,如果真得由州衙出面派人驱赶郓城县的百姓。那么,他的名声就全都完了。
一个知州不但管不住自己的属下,却还要听任自己的下属驱策,而且任何人一旦和韩扒皮这个臭名昭著的昏官联系在一起,其后果真得不堪设想。
当然,能当上一任知州的人都不是傻子,济州知州更是老奸巨猾。人当然是要派的,不过,坚决不能由州衙的任何官员出面,他强令县衙一位不入流的小吏出面,领着州衙的衙役将以往默许在巨野县逗留的郓城县百姓全部赶回原籍。
可是,谁知道济州知州自己却碰到了阳奉阴违的事情,那个巨野县小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一面拖拖拉拉的带着人下到地方上执行知州的命令,一面却派人在整个巨野县将这个消息提前散布出去。这下子是捅了马蜂窝了。
能逃到巨野县的郓城县百姓,那都是在这里有亲戚的。那时的亲戚关系可不像后世那么冷漠,只认钱,谁家没个三灾六难的。消息一经传播,先开始大家伙都以为只是谣言,可谁知第二天那个小吏就开始赶人了。
这个小吏首先出手的对象,就是逃到州城里讨生活的郓城县百姓。当然,百姓大部分都是善良的,可还是有一部分属于无赖、闲汉,他们不事生产,在郓城县县城搞不到油水,就来祸害济州城。他驱赶这些毒瘤,既得到了声望,也算是完成了一小部分知州的命令。
这些人被押送出了巨野县,事实摆在眼前,分散到巨野县周边的郓城县老百姓这下子不用人驱赶,都急匆匆的从巨野县再次跑到临县,反正只要是韩扒皮仍然是郓城县的知县,他们是坚决不回郓城县。
这下子,被赶回郓城县的百姓倒是不少,可几乎全都是无赖和闲汉,这些人不但产生不了任何价值,反而会把纷乱不堪的郓城县搅得更是鸡犬不宁。
在水泊梁山有条不紊的收购粮食的过程中,蔡道也主动将这里面归属于郓城县的老百姓礼送出境,让他们迁往其他州府,临行前,他还给每户人家赞助了两串小钱。
毋庸讳言,他这么做,就是怕了那个韩扒皮,不想给对方留下任何的口实,来干涉水泊梁山之后的建设。毕竟,他和狄安都只是低级武官而已。
不过,蔡道在听完宋大诚讲述之后,就立刻想办法派人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远在海外的焦挺。让他在倭国雇佣杀手,行刺这个巨贪。
前面提到过,宋神宗和宰相们在派出监察御史监督州府县利用常平仓收购粮食的时候,都在暗中派人了解自己派出的每一个监察御史的行为。那么,很快,郓城县的情况也自然被摆到了官家和丞相们的案头。
蔡确和章敦在得知这个情况以后,还是像以往一样将文书移交给王珪,这位三旨宰相还是会将之隐匿起来。而宋神宗得知之后,大发雷霆之怒,可是,他自己也好真得出面惩治韩扒皮,毕竟他自己和父皇宋英宗能够登上宝座,韩琦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
就在宋神宗准备下旨意将韩扒皮招进京师,准备给他安排一个闲散官职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郓城县知县韩扒皮被歌姬行刺而死的消息。
死了个贪官,还是死在了歌姬手里,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可是,保守派大臣们却籍此对当朝的宰相们口诛笔伐,不管韩扒皮的官声如何,他毕竟是一介文官。不过,宋神宗既然已经了解情况济州和郓城的情况,自然不会让这些人颠倒黑白。
借这次行刺事件,宋神宗下旨,将济州知州废禁终身,济州判官也被罢官。那位刚刚到任的京东西路转运使也被降职,就任新的济州知州,而那位‘刚直不阿’的吕知县则被升为济州判官。
金乡县知县由巨野县知县调任。官员在本州之内平调,并不是太常见,可是,脱离了知州直接辖制,这也算是对这个窝囊废县令在关键时刻硬顶着那个糊涂的知州的一种奖励吧。
韩扒皮就这么不光彩的死了,他搜刮的那些钱财大部分都进献给了他的本家,而剩下的全部都进了宋神宗的内库。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把这些钱都交还给那些因为韩扒皮而流离失所的老百姓。
……
整个中原范围内,监察御史们利用常平仓收购老百姓的粮食,这次的行动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各地的效果不尽相同。
大体上,变法派举荐的人选基本上都完成了官家和宰相们交与他们的任务,其结果相较于以往,要好很多。当然,这是没有和蔡道在运河周围收购粮食的行动做比较。
而保守派大臣们举荐的那些人选,则是乏善可陈。到了地方,还是换汤不换药,还是和以往一样继续用常平仓和官府的钱来和当地的世家、豪绅做交易。
他们不知道的是,宋神宗对于这些都心知肚明,也通过这一次的事情真正认清了那些保守派大臣的真正面目。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就可以完全不顾及赵宋江山的稳固。
特别是那个郑侠,他这次也是被派往地方上担任监察御史中的一员。
蔡确和章敦经过商议之后,决定把郑侠派往保护派大臣的老巢——西京洛阳府,而洛阳府属县则派专门一些平日里刚直不阿的官员去监督常平仓的运作。
当初,郑侠背叛王安石,投靠了司马光,所以,他这次来到洛阳府,有心为百姓们做主,可洛阳城中的那些大佬们如何能够放过他。
大部分保守派大臣们又如何看不清如今的形势?
可是,一旦牵扯到自家的利益,亲属们便不肯让步。他们当中又有几人能够不顾及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呢。司马光只顾着在他地洞里修书,家里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养子司马康。
郑侠到任后,有心拜访司马光,商议这件事,谁知见他的还是司马康。洛阳耆英会其他大佬们也都有样学样,本人全部都不出面,事情都交给自己的小辈去做。
结果,郑侠在洛阳是寸步难行,监督的结果就是洛阳还是像以往那样,常平仓内收购的粮食根本就没有一粒是属于老百姓的。
相反,被派到属县的那些品级很低、声望也不及郑侠的官员,却一个个都完成了任务。
如果没有对比的话,洛阳府的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那么对郑侠的行为也就没有多少感触。
可是,如今既然有了对比,而且还是近在咫尺。
有对比自然就有伤害。所以,在事后,郑侠才发现,这一下子他可被坑惨了。
第187 收粮后的处置
有对比自然就有伤害。所以,在事后,郑侠才发现,这一下子他可被坑惨了。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是蔡道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留给郑侠的一个礼物,这句童谣,无形之中对郑侠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先开始,郑侠并不太以为然,对这种小手段嗤之以鼻。可是,自洛阳之行结束后,回到汴梁城,他就猛然发现,如今他自己不但在官员中声望大减,在老百姓眼里也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比起江湖传闻的运财童子蔡道,那就更是星光比烛火了。
洛阳府更是把他贬的一文不值。
蔡道还没有直接出手,只是在半年前留下的一个后手。在丰收之年,郑侠却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蔡道对于这件事肯定非常高兴。对于蔡确和章敦这两个大佬的政治智慧也是有了第一次最直观的感受。
运河两岸收购粮食和众多监察御史参与的常平仓收粮,大体上维持了一个月就基本上结束了。
这些任命时间还不到一个月时间的监察御史们,其中不少人有了一个华夏史上有记录以来第一个光荣的职称——临时工。
保守派大臣举荐的人选,其中超过九成都没有能够成功转正,除了那些新科进士以外,这些人忙碌了一场,最后连一根官毛都没有捞到。郑侠这个倒霉催的,非但自己名声在西京洛阳地区臭了大街,回京之后,又被宋神宗挂了起来,别说具体的官职了,宋神宗根本就没有再召见过他。
而变法派举荐的人选,其中只有不到一成成功的转正为正式的监察御史。这个比率其实已经很高了,毕竟监察御史的人数本身并没有定数,只是随着官家的意愿来确定。宋神宗当然不会把这么一个重要的部门全都置于变法派麾下,广开言路是大宋朝每一位皇帝的必备品质。
剩下的其他人选,有七成有了具体的官职,各个部门都有,除了个别表现突出的人选之外,其他都由吏部相关人员拟定。
其余的两成,一部分被腐蚀拉拢的,不用宋神宗处理,蔡确和章敦对于这些反骨仔深恶痛绝,就把他们全都贬到了岭南。
而那些纯粹的书呆子,有后台的被安排到京城当教谕,没有后台的全都被安置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主簿,这也算是人尽其用了吧。
反而是蔡道得利最大,宋神宗把整个水泊梁山赐给他,当然不是封地。只是交与他临时管理,旨意上还说,不论是济州知州,或是巨野县、郓城县都不得干预这片土地的运作。不过,宋神宗也不是白白把这块地送给蔡道,他还是设置了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整个水泊梁山上面的土地,不管能不能种地,最终每年都要上交给国家两倍的赋税。这里指的不仅仅是田税,还有其他苛捐杂税。为此,宋神宗还特意派了户部中属于保守派的官员前来测量整个水泊梁山的土地面积,好以此作为征收赋税的依据。
水泊梁山是在宋朝才真正行成规模的,根据当地每年水文情况,实际土地面积还会不断的变化。所以,这位领头的保守派大臣老老实实的测量完之后,还从实际测量的结果当中,特意减了一成的征税土地面积。
不过,蔡道并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水泊梁山实际测量的面积越大,到时候,收获的成果就更加能说明他自己的能力,完全对得起‘送财童子’这个外号。
为了感谢那些在偷袭中舍死忘生,牺牲或者伤残的禁军,蔡道还专门请旨,将伤残的禁军,以及他们的家人,还有那些丢掉性命禁军们的家属全部都都安置到了水泊梁山。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如果在没有任何兄弟,对于他们的家人无疑是一个灾难。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自从进入汴梁城之后,又有多少这样的‘伯仁’有意无意的因为他而死呢?对于这一点,蔡道自己也算不清楚。可是,他只要知道一个,就要想法设法的帮助他们或者他们的家人。
这就是蔡道这个吊丝男做人的原则。
宋神宗看到他的奏折以后,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也是无可无不可。还是童言无忌,如果蔡道今年到了十五岁的话,他自己的脑袋会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被砍掉,谁也说不清楚。
还好,他只有六岁。
对于这样在别人看来相当苛刻的条件,蔡道却高高兴兴地当着传旨人的面接着旨意。不是他自大,这点赋税,在他看来,仅仅凭借水泊梁山上田地里耕种的粮食就完全够了。
一个月的时间,蔡道除了在铜钱运抵之后的最初两天里,参与了几次之外,其他时间也并没有闲着。
他那时主要的任务就是酿酒,毕竟收了这么多的粮食,再将之运到汴梁城并不划算。即便水泊梁山通着运河,可是这些越收越多的粮食,如果不用来酿酒的话,又能卖谁呢?
去年,大宋国的河北地区和大辽国的南|京地区都遭遇了蝗灾,可是,今年,幽州居然和中原一样获得了极大的丰收。经过大宋国使者的观察,大辽国田里庄稼的长势居然比河北地区还要好。
所以,蔡道就安排自己从孝慈里带来的酿酒师傅和在整个运河两岸招募的工匠,在收粮的同时,一面开垦荒地,一面建立非常大的酿酒厂,铸冶厂以及酒具厂。
酿酒厂自然是酿酒,铸冶厂是利用金属铸造酿酒的工具,酒具厂是制造陶器和瓷器,用来盛纳酿好的美酒。蔡道打算酿造就是二锅头。这种酒酿造方法相对简单,口感辛辣,非常适合严寒地带的人饮用。
这就是蔡道打算在暗中实施的藏富于民计划的根本。
用美酒从大辽国换取金银,以及大量的耕牛。如果遇上寒冬,蔡道也可以把通过辽国商人把美酒卖到更远的游牧民族,换取他们的特产,以及以往被冻死的那些牛羊的尸体。冬天,北方非常寒冷,是个天然的大冰箱,如果这些东西经过及时处理的话,完全可以运送到大宋国。
这些东西可以谨献给宋神宗,让他把肉分给禁军作为新年、节日的赏赐,既能改善士兵们的体制,也能获取其他的利润,比如羊皮、牛骨之类。
借着宋神宗暗中的指令,皇储延安郡王赵佣的名头,蔡道打算三年之内在整个北方推广他的种植技术,以及养殖家禽或者牲畜的技术。
最主要的就是推广养猪的技术。因为,一旦大宋境内养猪的规模不断扩大,生猪的出栏率和长成速度就会大大提高,猪肉的价格势必也会大幅度降低。而此时,被调任到泾原路早在被贬到黄州之时,已经研制出东坡肉,大大增强了猪肉的可食用性和口感。
一旦引到普通百姓大量、经常食用猪肉,既可以增强普通百姓的体制,也可以减少百姓平日里对粮食的食用量,以及对羊肉的依赖。
失去了河套地区,以及幽云十六州,大宋本来就缺少牧场,羊的主要来源就是和辽国、西夏和吐蕃进行交易,大宋官方和百姓养殖的效率并不高。
一头猪,如果技术推广顺利的话,这就可谓是一举而三得。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蔡道将这三个工厂建立起来,可是,酿酒的这件事,他就顾不上了。
第188 烈酒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蔡道将这三个工厂建立起来,可是,酿酒的这件事,他就顾不上了。
好在从家里带来的这位酿酒师还算是靠谱,在建立酿酒厂的时候,根据蔡道记录的方法,他就已经成功酿制出了二锅头。当然,他拿来的样品根本就入不了蔡道的眼,无论是口感、度数、颜色都比不上后世勾兑出来的正统二锅头。可是,如果和大宋国最烈的美酒相比较,那就是仙酒了。
看着眼前的还有些浑浊的二锅头,蔡道命人把狄安招了过来。
“狄将军,尝尝这个酒!”
狄安看了一眼蔡道,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怒气,他跑前跑后,既要忙着救治那些受伤的士兵,还要带着禁军维持好秩序。可自从到了这个鬼地方之后,这个鬼孩子只露了两面就不见人影了。谁知道,这小孩子家家的居然酿起了酒来。真不知道官家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一个外行人,能酿出什么好酒,狄安是这么想得,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直接随手拿起酒坛子,猛喝了一大口。
“噗!”结果,这一口酒好悬没有把狄安给辣死,略显浑浊的酒液顺着嘴巴,沿着咽喉,流进身体,沿途像火烧般,一下子就让年轻的小将军喷了。
先开始,烈酒入口的时候,狄安真以为这是蔡道给他喝的酒里面下了毒药了,可随着烈酒慢慢流入身体,并且迅速被吸收,一股眩晕的感觉涌上心头,直冲顶梁。
仅仅是一口没有完全喝进去的酒几乎就让狄安差一点喝醉了。
狄安感到不可思议,可蔡道觉得这厮酒量实在是太浅了。刚才,他已经抿了一点,感觉非常不满意,因为这个酒的度数实在是有些低了,大约也就是三四十度的样子,而且有些浑浊。实在是离他理想中的二锅头有很大的差距。
“如何?”蔡道眯着眼睛,看着白面小将陡然变成了红脸大叔,嘴角挂着不屑的神情。
对方那副鬼样子,明显是看不起自己,狄安自然能够看得出,可是,他现在无暇理会对方的态度,因为这个酒品相虽然一般,可是,实在是太好喝了。
而且,狄安迅速想得到了这个烈酒的价值。他之前一直在纳闷,蔡道收了这么多粮食,一直也没有在水泊梁山里修建任何大的仓库,把所有收到的粮食都运回汴梁城,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因为他离京的时候,有消息说今年中原各地大丰收,就连汴梁城里的仓库都被装满了,现在工部和户部还在合力加盖更多的粮仓。
根本就没有必要把粮食运回去。
有了这个酒,狄安才真正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将所收到的粮食全都酿成烈酒,而且,早在汴梁城的时候,就听说,这个孩子跟辽国驻汴梁城的商人有联系,难道他是想用这些美酒换取辽国的马匹。
如果真要用这些烈酒换的话,狄安相信,上百匹马还真能换得回来,甚至于对方会赠送给他一两匹没有经过阉割的宝马良驹,因为他知道辽国的商人和贵族根本就挡不住这个烈酒的诱|惑。可是,如果是上千匹马的话,那就根本没有任何的希望。
这么多粮食酿出来的酒的数量肯定也会非常多,他又该如何消化呢?
卖给大宋的商人,这种酒在北方的确是有很多的销路,可是,到了南方的话,可就没有任何的竞争可能性。
“不错!真得很不错。御武副尉,你这里还有更多的这种酒吗?剩下的我全包了。”狄安自己首先就受不了它的诱|惑了。
蔡道先抬起小手,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摇着头说道:“两贯钱一坛,而且现在就只有这么一坛,不二价。狄将军,贫道奉劝您一句,在没有喝惯这种酒之前,千万不要像刚才那样,喝得太急太猛。那样的话,对于这种烈酒来说,可实在是太浪费啦!”
“真小气!”狄安嘟囔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银子,大致有十两,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钱,洒家给你了,多出来就是订金。别以为我不清楚,你那些粮食的用途。”
他还真不客气,蔡道拿起那块银子,并没有向后世电视剧或者电影上那样,把银子放在嘴里面咬一咬,试一试银子的成色。银子也是重金属,他才没有这样的癖好。
既然自己手下已经大致摸索出酿造二锅头的方法,蔡道也就放心了,他此刻心中怀疑,自己刚才向狄安报的价格是不是有些太低了。
不过,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因为,蔡道在指点一下这个酿造师,看看能不能找出方法,把这个就的品相和度数在提高一些,那么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把烈酒的零售价格大幅度提高。
嗯!和辽国换取耕牛的时候,一斤装的烈酒换取一头没有经过阉割的公牛,或者两头母牛。至于冬天被冻死的那些牲口,可以用粮食或者美酒换,那些之前没人要的东西,想必也并不值钱。
至于大宋国内,蔡道打算零售价格卖到十贯一坛,而且只是一斤装的小坛子。批发价格,可以给大客户打九折,至于那些打算将美酒卖到西夏或者青唐的商人,蔡道可以给他们最优惠的价格。
对了,蔡道手下的这位酿酒师也姓蔡,名字叫做蔡杜康。听说他父亲就是个酒鬼,所以他才有了这么个名字。那个蔡狗子就是他的本家侄子,所以,蔡道才知道的这么详细。他为人忠厚老实,一辈子都在酿酒厂打转,所以根本不虞被别人挖走。
一天之后,在蔡道的亲自指点之下,蔡杜康又成功酿出了度数更高的烈酒,可是,酒色浑浊度问题还是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当然,在蔡杜康和狄安看来,蔡道对新出来的这酒,实在是太吹毛求疵了。如此美酒,有那么一点点残渣不是很正常嘛!因为,市面上,除了一些果酒之外,只要是粮食酿造的酒都会有残渣。
蔡道在后世自然不是酿酒的砖家,他也没有亲自动手酿过酒,仅仅是看书知道通过蒸馏的办法来获取高度酒液。但是,这并不表示他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用棉布或者绣布多层过滤的方法,就可以大大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可是,成本的问题却成了更大的一个问题。
用绣布过滤,不是不可以,不过过滤出来的美酒如果卖不出五十贯的价格,可就有些亏了。毕竟,绣布本身的价格就很高。
至于棉花,在如今的大宋国,还没有推广开来,南方北方踪迹难寻,也只有在琼州岛上那个渺无人烟的地方才会有它的踪迹。
前几年,在孝慈里的时候,蔡道也通过海商得到了一些种子,而且已经试种成功了。可是,蔡道想要在北方种植成功,还需要时间去验证。推广那就更是大问题。
而且,最主要的问题是大宋国的国土本身就很狭窄,中原地区和长江中下游流域,种粮食尚且不足,哪里还有多余的土地用来种植棉花啊!
在没有见到实际利益之前,一向信任自己的宋神宗也不会支持自己大范围推广棉花的种植的。所以,当得知官家将水泊梁山整个交给自己管理,蔡道可真是高兴坏了。
不过,在安排好一些事物之后,蔡道不得不带着孩子们离开水泊梁山了。因为,秋收完毕,艮岳那块地也该到了耕种冬小麦的时节了。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
第189 回京
不过,在安排好一些事物之后,蔡道不得不带着孩子们离开水泊梁山了。因为,秋收完毕,艮岳那块地也该到了耕种冬小麦的时节了。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
回程的时候,蔡道一行人所带的行李还没有原来多。
那些从倭国劫掠来得宝物和书籍早就被另外一队禁军送进了汴梁城,这一次,是通过陆路运输的。开始,不是没有人提议,这些东西应该由运河运输,这种方式相对于陆路来说,简便,消耗少,且速度也相对要快不少。可就一点让蔡道和狄安共同否了这项提议,安全问题。
如果还像上次一样,禁军的队伍半道上被人偷袭,陆路上,众人可以用大车结成圆阵防守,这次他们可是带着神臂弓和一架床子弩。在陆地上,他们就是陡然碰见了辽国精锐骑兵,对方也别想讨得了好处。
如果是在河流之中,那么安全就成了以个天大的问题了。
对于这一点,两人在长崎外海的经历早就已经深有体会了。
松浦党,作为积年的海盗团,海战经验丰富,如果真得和蔡道的战舰真刀真枪的斗起来。他即便仗着战舰高大,结构稳固,水密隔间的技术也让自己的战舰没有那么容易沉没。可是,即便赢了对方,也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人员伤亡。
蔡道仅仅凭着一百多名,训练时间平均不超过两年的海豚突击队,就一下子凿沉了几乎整个海盗团的主力战舰。
如果,藏在暗处的敌人也和自己来这么一手,单靠蔡狗子和铁柱两个人,根本斗不过这些常年在黄河和运河中讨生活的水匪。
没有了贵重物品,蔡道一行人也都感到了轻松。
可是,宋神宗还是不放心蔡道的安全,他在得知狄安率领的队伍又遭遇偷袭之后,就又加派了一队禁军前来接应他们,特别是蔡道。
按照旨意,狄安第二次带来的两队禁军中的一队,让其中的一半禁军驻扎在这里,一方面是防备有土匪或者山贼打这块地方的主意,另外一方面,宋神宗干脆就打算把这些受伤的士兵沙汰出禁军的队伍,顺势就变成屯垦兵。
其实,留下来的多是一些老弱和在偷袭中失去了继续作战能力的士兵。
蔡道对此并没有太计较,只要把水军训练好,水泊梁山就不会害怕任何的悍匪和山贼的进攻。大宋的水泊梁山,说穿了就相当于内陆地区一座孤岛。四周围都被水路环绕,一旦打不过对方,留下来的人呆在水泊之中,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上面的人。
水泊梁山的重要性,还是他专门上奏给宋神宗和各位丞相的。这块地方,有见识的人只要亲眼看过之后,都会明白他的担心。
这才是宋神宗将水泊梁山交给蔡道管理,并派出一小队禁军的根本原因。
由于种植冬小麦的时间比较紧急,所以,蔡道脱离了大队,跟着新来的将领抢先出发,赶回了汴梁城。
又是快到黄昏时刻,蔡道才进了城。他有心先去保育院休息一下。可是,他还是小看了他自己如今的地位。得到蔡道入京的消息之后,哪怕宫门已经落了锁,宋神宗还是命令石得一,顺着宫墙用吊篮将蔡道吊进了皇宫。这让外面那些探听消息的人唏嘘不已。
这种宠遇,哪怕是王安石的亲孙子或者宋神宗亲弟弟的儿子来了,也赶不上这个小妖童分毫。
不过,大多数人也觉得理所应当,知道艮岳那块地详情的人心中都有数,如果换了其他皇帝在位,也会对这个孩子宠遇有加的。更何况,现在不管是变法派或者保守派都知道了,之前常平仓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蔡确的主意,完全是这个孩子的一封信,才引起来的。
“陛下,贫道急急赶回京城,您也总得让贫道休息一晚上再说,贫道真得已经很累了。再说,这风尘仆仆的,也不适合见您不是吗?”蔡道苦着脸,看着面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父子俩。
“哈哈哈!”蔡道此次之行实在是太惊艳了,每到一地都会卷起天大的风波。所以,宋神宗就是喜欢看这个神童委屈的样子。小的十分的开心:“好了,朕此次召你进宫,就是想让你今晚,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日好早一点向朕禀报具体的行程。”
“陛下,这不合适吧?”蔡道装作惊慌不安地样子,仓皇地朝四周望了望,“这里可是皇宫呀,贫道毕竟是个外臣!”
“怕什么,朕的地盘,朕说什么就是什么!”宋神宗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就谢谢陛下了,贫道告退!”一路行来,即便他坐得是马车,可也实在撑不住了,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石得一早就得到了吩咐,让一个小太监领着蔡道到了一座有些偏僻的偏殿休息。落锁之前,让他进入皇宫,已经算是破例了,所以,一直跟着他的那几个手下都被挡在了宫外。
蔡道是真得累了,顾不得洗漱,躺在床上沾枕就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蔡道就被几个小太监早早叫醒了。
这次在觐见宋神宗,就不能像昨天那么随意了。晨起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需要沐浴更衣。好在现在是夏末,天气甚热,蔡道哪怕就着凉水洗澡也不会感冒。看见沐浴用的水桶,他支开其他小太监,自己美美地洗了个痛快。
之后,吃过皇宫中的早点,就被人像牵线的木偶一样引到了勤政殿。
今天不是大朝会的日子,宋神宗也给赵佣和赵泌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都听一听这个小子在这小半年时间里一段经历。
赵泌就是宋神宗那个目盲的儿子,以往,宋神宗是不会想到让他参与到这些事情的。可是,自从他把赵泌放到保育院之后,经过蔡道的调教,以及和那些保育院中孩子长时间的相处,完全摆脱了以往的自闭,变得非常爱笑,身体也变得比以往非常健康,除了失明的双目以外,体格和脸色看起来甚至比赵佣更加健康。
这可能是因为赵泌不需要和赵佣一样,每日还要在一群老学究的环绕之下,学那些之乎者也。
赵佣也和这个弟弟相处的十分融洽,赵泌就是表现的在出色,也不可能威胁他皇储的身份。
蔡道来了之后,看这个架势,赵佣和赵泌那个兴奋劲,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个天昏地暗,肯定是脱不了身的。所以,他也不客气,嘱咐石得一给自己沏了一大壶茶叶放在自己的身边。开始讲述这段时间自己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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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话,想要骗过一国的皇帝,即便蔡道是个小孩子,也并不容易,好在后世电视、电影中都说过,说九分真一分假的谎话,肯定能骗过最聪明的人。
蔡道就是这么做得,他自己的经历详细的说了一遍。九分真,一分假,比如倭国九州岛的事,诱敌来攻,水鬼破敌,主动进攻,分兵掠地,这些没有丝毫的隐瞒和添油加醋的炫耀。可是,蔡道并没有把后续的事情说出来,贩卖人口、化身海盗劫掠高丽国沿海地区。
这些都不是泱泱大国应该做的事情,如果让那些老夫子们知道蔡道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对他口诛笔伐。不把他赶出汴梁城,绝对不会罢休。
蔡道本是吊丝,没有口舌之利,幸好有系统给他的‘巧舌如簧’的二级技能,这才将自己的行程精彩的讲述了出来,不光两个小皇子,就连宋神宗也听得双眼之中异彩纷呈。
说完倭国之行后,蔡道刚要说一说在运河两岸收粮的事情,宋神宗却主动让他停了下来。后来,他才知道,这件事因为牵扯到党争,这位慈父并不想让两位皇子过早的知晓这些事。特别是赵泌,这位长相英俊却目盲的皇子,以后一辈子能够长命百岁就不错了。
“副总管,你让人攻下了倭国三县之地,留下的人能够守住那片地方吗?还有,你真得就放心那些倭人吗?”
第190 纵论
“副总管,你让人攻下了倭国三县之地,留下的人能够守住吗?还有,你真得就放心那些倭人吗?”
这话自然是赵佣问的,蔡道讲述的时候,他恨不能以身代之。一直呆在汴梁城里,一天到晚要背那些拗口的儒家经典,对于赵佣这个孩子还是非常煎熬的。
特别是有了蔡道和自己的弟弟赵泌这两个坏榜样在前,赵佣又如何能够甘心,只有他一个人乖乖地静得下心听那些老儒们的课,被这些老学究们摆布。
自从蔡道离京之后,赵佣借着自己是保育院总管大人的身份,隔三差五的就要到艮岳那里去巡视一番,美其名曰尽职尽责。
赵佣把问题提出来了,蔡道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有心说实话吧,生怕对方听不懂,还会因为自己嘲讽他。
宋神宗开出了蔡道的犹豫,便鼓励道:“孩子,但说无妨。”
“陛下,那贫道就直说了啊!”宋神宗既然开了口,蔡道就不再顾忌,说道:“陛下,两位殿下!
贫道也不知道那三个县究竟守不守得住,不过,那个所谓的肥前国肯定会被高木家牢牢掌控的。高木新佑卫门这个人,懦弱、没有主见,缺乏魄力,可是他恰恰是一个非常适合的守成之主。而且,只要高木党将水军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那么,即便倭国那位所谓的天皇御驾亲征,也绝对拿不下肥前国。
至于,贫道任命的那些倭国知县啦、城主啦、其中肯定会有人反水,可是,他们大多数人出身贫贱,和天皇代表的势力水火不容。先开始,即便他们想要投靠过去,本州岛上,那些一向高高再上的贵族也不会接纳他们的。可是,如果他们受挫之后,再想招降那些人,会投降的人就会大大减少了。
我最不放心的人恰恰不是那些倭国人,而是咱们大宋朝的那些镖师们。若论武艺,他们比不上倭国那些用生命在搏杀的武士,论治政能力,他们只是镖师,接触过的人无非就是些商人或者衙门的小吏。而倭国的那些流浪武士,少部分人是家道中落的贵族,大部分人都曾经投靠过地方的豪强。还是见识过如果治理属下的百姓的。”
对于那些八闽的镖师,还有一个缺点蔡道没有说出来。他们,特别是赵大虎这个人,一贯的有奶便是娘,之前遇到好的机遇的时候,就果断抛下了自己的雇主金钱。如果不是当时蔡道急需人手,根本就不会要这些吃里爬外的人当自己的属下。
蔡道将自己离开倭国的消息刚一公布,他就把进献给蔡道的东西,大大得减少了。他们那点节操甚至还不如那个猪肉丸。
两位皇子又问了蔡道几个问题,也都得到了他相应的答复。不过,他们毕竟是孩子,问得都是一些并不太重要的问题。
最后,宋神宗问了蔡道一句话:“孩子,你带着船队到倭国,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就是去卖你家乡里那些东西吗?”
当然还有其他目的,可蔡道的实际打算并不能够完全说给宋神宗听。
蔡道故意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回答道:“陛下,去倭国。当然是为了贸易。大宋国在您的治下蒸蒸日上,维持整个天下运转不仅仅是田地里那点田税,更为重要的是商税。您可能不知道,福|建路那里人多地少,特别是沿海地区,基本上每个豪绅世家都会维持一定规模的船队,偷偷地到倭国或者高丽、大辽国进行贸易,获利非常丰厚。贫道带着小狄将军,就是让他看一看海上贸易究竟能有多么大的利润。”
说道这里,蔡道装作口渴,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偷眼看了一下宋神宗的脸色,这位官家的脸上并没有很明显的波动,可是,从一些小细节里面,比如宋神宗不小心把袖子里一只紧握的拳头露出来了,他这才看得出官家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清楚,可以不想继续纵容下去。
“陛下,这还只是东部和北部的贸易路线。海上运输,其实最重要的是南方的航线,我大宋国最为重要进口商品——香料就是由南方的岛屿传过来的,而且,南方的贸易一直被大食国的海上商人所掌控。贫道听说一句关于江浙地带的童谣,以往,苏常熟,天下足,变成了苏常熟,天下富。陛下,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是为何?”宋神宗并没有发问,问出这个问题的是赵泌,赵佣还在那里思考,并没有被他的话牵着鼻子走。
蔡道也并不是真得在卖关子,立刻说出了自己理解的答案,道:“苏常地区土地肥沃,水源充足,自唐朝安史之乱后,那里渐渐就取代了关中八百里秦川,成了天下最为重要的产粮区。隋炀帝时期建成的大运河的起始点,就是杭州,而大宋朝汴梁城之所以能够养活那么多的人口,就是苏常地区一直在给这里稳定的供应粮食。可是,如今,……”
“是不是,随着海上贸易利润的攀升,当地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豪绅或者文臣世家忽然发现,他们的土地用来种植粮食的收入,还不如种植茶叶或者桑树。因为茶叶、生丝和丝绸的价格远远高于粮食。”一直在沉思的赵佣突然出言打断了蔡道的话。
“延安郡王睿智,您这话,算是说出了贫道心中想要说出来的话。”蔡道拍了赵佣一个小小的马屁,心中也的确是有些惊讶赵佣的聪明,他自己可是穿越者,对于这样的问题自然很明白,可是赵佣只是从自己的几句话中,就能够推导出这样的结论,
他看得出来,自己赞美的话,让这个小皇储非常地受用。
“蔡道,什么是进口商品,还有,如果苏常地区不再生产粮食了,我们汴梁城里又该吃哪里的粮食啊?”就在赵佣高兴的时候,赵泌突然问道。
“嗯,第一个问题很简单,进口商品指的就是我大宋国领土之内并没有产出,或者产出极少的商品。比如,大食国商人贩卖给我们的香料,还有大辽国、西夏国和大理国贩卖给我们的各类马匹。这些东西都属于进口商品的犯愁。相对应的,还有出口商品,我大宋地大物博,还是有很多非常值钱的商品,比如说,铜钱、丝绸、瓷器和茶叶,这些都是北方那些游牧民族和大食国商人非常需要和喜爱的商品。”
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时候,蔡道并没有朝着赵泌说话,而是,转向了宋神宗,表情严肃的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陛下,两位皇子,贫道的确是有这方面的担忧。运河上游的粮食产量肯定在逐年降低,一旦那些遭遇旱涝灾害,肯定会影响到汴梁城的稳定的。这并不是件小事,您不可不察啊!”
第191 下半年种植计划1
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时候,蔡道并没有朝着赵泌说话,而是,转向了宋神宗,表情严肃的说道:“至于第二个问题,陛下,两位皇子,贫道的确是有这方面的担忧。运河上游的粮食产量肯定在逐年降低,一旦那些遭遇旱涝灾害,肯定会影响到汴梁城的稳定的。这并不是件小事,您不可不察啊!”
“朕知道了。”宋神宗听完蔡道的建议,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不过,您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贫道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想办法解决汴梁城一直都非常依赖南方粮食供应这个首要问题的。”蔡道说这话的时候,昂着小脑袋,小下巴翘着,挺着小胸脯,显得信心满满。
“哈哈哈,你有信心就好。不过,你小子之前既然立了那么多功劳,不给你点赏赐怎么能行呢?”看着蔡道那副怪样子,宋神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完,他便冲着石得一点了一点头。
“蔡道接旨!”石得一会意,赶忙上前,拿出旨意,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蔡道为宣节校尉,……钦此!”
还是老样子,寄禄官的官职升了,又赏赐了他金银、财宝、书籍和绸缎若干。这是蔡道从圣旨里听出来的大体内容,至于其他文绉绉的话,其中的每个字蔡道都听出来了,可是,把它们组合在一起,蔡道就只能把它归属于鸟语的范畴之内了。
不过,蔡道当时并不清楚那个‘宣节校尉’具体是个什么品级的寄禄官,下去后,问过给他带路的小太监才清楚,感情这个武散官还是属于八品的范畴。
宣节校尉已经是八品官职中最高等级了,这也是文官们没有反对的原因。即便宋神宗、王珪和蔡确在看好蔡道,可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得到更高的寄禄官,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的那些功劳如果搁在其他成年人的身上,就是加封个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宋神宗也并不会因为蔡道年龄的原因,就这么抹杀掉他的功劳,这位皇帝还专门让石得一给他准备了一个功劳簿,记录下蔡道做下的事情,以及因此而得到的每一个功劳。一旦蔡道成年,这些就是蔡道升官的依据。不过,如果让蔡道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肯定会嗤之以鼻。
功劳簿能不能兑现,关键是要看宋神宗到底还能够活多长的时间。如果明天就驾崩了,高太后和司马光那群人不杀了自己就算是好的了,还提什么功劳之类的话。
这也是蔡道下定决心参与到收购粮食行动中的真正原因,高价收购粮食,当然能够让百姓获利,也能够缓和社会矛盾。
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蔡道可以通过这件事,将自己那个‘运财童子’的名号传遍了整个运河两岸。虽然他是顶着赵佣的名号在做事,可老百姓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心中自然是清楚,是谁亲自出面在这丰收之年,还用非常高的价格收购他们的粮食的。
事实上,蔡道已经做到了,而且完成的非常完美。这里面郓城县原押司,如今金乡县押司宋大诚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是他最初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积蓄上几年时间,他在民间的声望就会到达一个顶点,一旦宋神宗驾崩,保守派的大臣们就算是再恨他,也不敢像屠鸡杀狗那样将他杀了,顶多就是流放岭南,甚至是琼州岛。这对于别人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可对于蔡道来说,他还巴不得宋神宗现在就把他贬到琼州岛那里去呢!
……
听完了让人昏昏欲睡的圣旨,蔡道不敢失了礼数,连忙俯下身子三拜九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贫道蔡道谢主隆恩。”
“平身吧!”宋神宗轻轻地说道:“田里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蔡道知道宋神宗这是再问艮岳那块地,秋天里准备如何播种冬小麦的计划,这个计划他早在水泊梁山的时候,就已经拟好了。既然官家这么着急的问起来,他连忙从怀里掏出自己写的一道奏折,递给了石得一。
宋神宗接过奏折,展开一看。字数并不多,内容却非常丰富,这是他对蔡道这个孩子感到神奇的另外一个方面。
以往,在蔡道还没有入京之前,宋神宗每次看到朝中那些大臣们所写的奏折,觉得个个都是文采斐然。可自从看到蔡道所写的奏折,就猛然觉得过去看得奏折,满篇文采掩盖了其本身都是废话的事实。抽出任何一个大臣的奏折,仔细看一看,写的非常多,涉及的事物却说得很少。
而且,官职越高的官员,文采越好,废话就越多,奏折中真正想要说得问题就越少。甚至于有的大臣写的过千上万字的奏折,宋神宗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其中的主旨到底是什么。比如,三旨宰相老滑头王珪还算稍好一点,他的奏折满篇废话,但主旨就是一个——按照官家说得办!
这其中的意味就非常值得让这位锐意改革、削弱相权的皇帝深思了,难道这不是大臣想要独揽权利,让自己成为宋仁宗那样垂拱而治皇帝吗?
蔡道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奏折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文采可言,可是,其中的内容丰富、遣词造句言简意赅,极合顺畅,逻辑清晰。而且,他在有些地方还制作了一些表格,将一些重要的数据罗列出来,让宋神宗对于他在奏折中提到的事情,就有了一个更为直观的印象。
作为一个曾经的小会计,这才是他真正的强项,
宋神宗在教育皇储赵佣的时候,就曾经将王珪、蔡确和蔡道的奏折给他。不用问,在喜好学习的六岁孩子,也不可能完全看得懂王珪和蔡确奏折中的意思。可蔡道每一道奏折,赵佣都能够看得明白。
宋神宗看完这道奏折,顺手就递给了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赵佣,并且吩咐道:“皇儿,看完之后,你必须要向这个小子提出三个问题才行!”
“诺!”赵佣答应一声,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为了不然自己丢分,蔡道一贯是用隶书书写的,宋神宗认得,他并不奇怪,可是,没想到赵佣小小的年纪居然也能读的懂。这就是说明这位皇储大人也是一个小神童啊!
其实,赵佣之所以能够认得隶书,还是拜蔡道所赐。为了观看自己唯一能够读懂的奏折,他花了很大的力气,这才认得了不少隶书所写的字。
“为什么不在其他那些田中也播种冬小麦呢?”赵佣看完之后,立刻就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也是宋神宗想问的。
“陛下,两位皇子。在北方,大部分的土地往往都是一年只能种植一季的粮食,甚至于,有的地方三年才能种两季粮食。这根本的原因在于北方水少,而且一些土地并不肥沃。皇城旁边那块地,原本不是荒地、就是宅基地,其实就是块生地,土地贫瘠,即便是上了肥料,也难以获得丰收。还会影响后年的守成。”
“那为什么种植大豆的土地就可以继续播种呢?”赵佣提出的这个问题并不难,可回答起来却要让蔡道费一些思量。
“恩……这个”果然,蔡道从绣墩上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这才回答道:“这个问题,贫道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是师傅在梦中告诉我的。相较于其他农作物,凡是在种植过大豆或者苜蓿的土地上继续种植粮食的话,收成肯定会比其他的土地要高一些。至于其中的原理,贫道并不理解,师傅也没有告诉。”
真正的原因,蔡道当然知道,不就是固氮蓝菌吗?
第192 下半年种植计划2
真正的原因,蔡道当然知道,不就是固氮蓝菌吗?
这就是蔡道狡猾的地方,一旦涉及到科学问题,他就把问题推到自己那个莫须有的师傅身上,牵扯到神秘学,其他人也就自然不好继续问下去,哪怕他是官家。
如今在勤政殿内,除了目盲的赵泌之外,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位皇储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生气,有些无奈,还有一点点不服气,“那你为什么不在那些土地上全都种上大豆?还有这个试验田是什么意思?”
“皇儿,你这可是问了四个问题啊!第一个问题,朕知道答案。对了,泌儿,你知道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吗?”
“父皇!是不是因为亩产量的问题呀?”赵泌没想到宋神宗会问自己,可他还是鼓起勇气地回答道。这个词自然是学自蔡道,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是很自信。
不过,赵泌一说出‘亩产量’这三个字,宋神宗和蔡道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赵泌居然真得能说出最正确的答案。
没错,就是亩产量的问题。大豆,虽然有肥田的效果,可是这种作物的亩产量一直都不高,在后世华夏农业已经非常发达的时候,大豆的亩产量也就是平均不到五百斤的水平。这和水稻、小麦的亩产量比起来,想差的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只是为了肥田而舍弃产量更高的小麦或者水稻的话,结果肯定是得不偿失。
在大宋,领土本就狭窄,休耕的可能性很小,轮更才是解决北方地力不足最合理的解决之道。
见赵佣还是很困惑的样子,蔡道主动解释道:“种植大豆的土地一亩也就能收获大致一到两石的样子,可是水稻和小麦则不同,一亩就能收四五石。如果光是种植大豆,田地倒是肥了,可百姓们到时候应该吃什么啊?所以,想要种植大豆,恢复地力,只能采用轮更的方法。这样,既得到了粮食,也不耽误下一年土地继续的耕种。”
“至于试验田的含义。其实,是因为贫道能力不足而采取的一种措施。贫道在南方长大,在孝慈里的时候,只种植过水稻、大豆,还有一些蔬菜。对冬小麦、粟米、高粱这类粮食作物的习性并不了解。给田地里施加粪肥,虽然也能够起到增加地力,提高亩产量的作用。可是,应该如何在一亩地上合理种植冬小麦和粟米,这一点,贫道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这一下宋神宗和他的两个儿子算是听明白了。
“那么应该如何试验呢?”这次是小赵泌问得,和蔡道呆的久了,让他想要了解关于这个神奇的同龄人的一切。
“说起来并不复杂,可是操作却并不容易。试验田,关键就在于试验两个字。这当然是一句废话!”说道这里,蔡道故意说了一句冷笑话,没想到,面前的三个人,笑点有点低,居然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等到三人笑够了,蔡道这才继续说道:“比如,一亩地里面应该撒多少种子,每粒种子应该埋多深,每粒种子之间的间隔又应该是多少,还有,每亩地应该撒多少肥料。这些都需要记录,而且给农田上肥、灌溉这两个步骤都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操作和记录,并且,一直要等到明年秋收的时候,才能最终确定最佳的种植方式。”
最后一个最为重要的一点,蔡道故意停顿了一下,放在最后才说:“还有,有些田地,在种植冬小麦的过程中,不会继续施肥。”
“这是为何?”蔡道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宋神宗便随口问道。
“陛下,原因其实很简单。中原其他地区,乡下的老百姓,人口没有城市里多,养得的牲口也没有多少,他们自然没有那么多肥料来肥田。所以,给田地里面施肥,这么做在如今并没有多少推广的意义。顶多就是让个别有权势的人得利罢了。”
“不过,陛下,您也无需担心。光是选择好种子、在每亩地里合理有效的种植播散种子,就能够提高每亩的亩产量。而保育院那块地,实际就是用来试验的。贫道之所以要了那么大块地方,就是想让其他人看一看实际的效果。因为土地的规模越大,收获时刻的震撼效果就越明显。贫道如果只是小块种植的话,其他人也不会信服。”
“真要是那样,陛下,您还会信任贫道吗?”蔡道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询问宋神宗,其实他们彼此在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没有实际大规模推广的意义,宋神宗又怎么会如此宠遇他这么一个六岁的孩子呢?
“那好!你小子就快点去办这件事吧!”宋神宗心里也自然清楚,蔡道说得就是事实。可他又不能在自己的两个儿子面前说得那么直白,所以,他就想把这个可恶的小子立刻赶出去。
“陛下,贫道在走之前,肯定您一件事!您当初分派给保育院的小太监有些太少了。如果明年冬小麦秋收的时候,也取得了成功,那么,你如果把他们派往各地,这么一点人根本不够分配的。而且,不管是小太监,还是禁军或者武将的子弟,身份都太低。到了地方上,那些文官出身的知州、县令,通判能听他们的吗?”
“根据贫道这次在水泊梁山的观察所得,那些地方上的文官十有九八不会打理他们。陛下,这可不是之前常平仓的事情即便有了您的圣旨有不少的官员会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行事。更有甚者,说不定就会有那个文官像当初的韩琦那样,随心所欲的将您派下去的人杀了。”
“如果被杀的人真得有罪,也就罢了。可是,如果双方只是意见不和,对方不愿意一个太监或者武臣在农事上指手画脚的话,那死的人岂不是很冤。仅仅是会为了一个小太监、禁军士兵的儿子或者武臣的儿子,您难道会杀了那个文臣吗?即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知县!而且,您的旨意,并不一定就能够约束住底下的那些文官。”
“够了!”石得一听着蔡道越说越离谱,低低地喝了一声。
“竖子,敢尔!你……”小赵佣也忍不住了,从自己的绣墩上站起来,上前用手指着蔡道的鼻子,气得浑身直哆嗦。
本来,宋神宗也是非常生气的,可是,石得一和小赵佣这么一跳出来,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宋神宗出言制止了石得一和赵佣,并且挥手把勤政殿中的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一个人呆在大殿时候,宋神宗忍不住会想起宋仁宗。
这位被成为只会做皇帝的圣贤之君,究竟是不是贤君,经过这么多年,宋神宗已经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了。
这还是身边的人,他虽然知道石得一和赵佣刚才的举动是在维护自己的威严。可是,如果他这个皇帝真得威势慑人的话,石得一又怎么敢出言呢?
这一切还是因为自己曾经崇拜的皇帝——宋仁宗。
说到底,还是当初宋仁宗对于那些文臣太过于骄纵。
蔡道的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第193 一个问题
蔡道的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用文臣辖制武臣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呆在汴梁城里的文臣,他们居然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有了对武臣生杀予夺的权利。当初,韩琦在杀焦用的时候,对方又不是拥兵造反,不经请示就敢擅自诛杀武将。不但寒了武臣们和禁军们的心,也让皇帝的威信遭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在汴梁城周边,宋神宗可以全力支持蔡道的试验,还有他的伯父蔡京也会在暗地里替他保驾护航。可是,出了汴梁城,那些经过训练的小太监、禁军子弟和武将子弟,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用。
大宋朝的文臣天生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偏见,比如一个小小的县令,他有可能会听取县丞、主簿、幕僚的意见,甚至会受乡绅或者小吏们的蒙蔽、摆布,可是,一旦武夫或者太监想要站在他们的面前指手画脚的话。大宋朝皇帝赐给他们的屠刀就会架在这些人的脖子上,不讲究的人就会像韩琦那样,先砍了再说。
这些人可不怕皇帝的贬谪,反正他们自己的脑袋非常的安全,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丢掉。
这样的政治生态环境,指望那些被强行派下去的太监或者武夫们能够尽心尽力,根本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宋神宗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蔡道既然现在提出来,他不得不解决这个让人十分头疼的问题。
“蔡道,你想要些什么人,多少人?”宋神宗不得不把人留下来,询问道。
“陛下,这人,肯定是要的。不过,这一次,贫道想要的是那些刚刚参加完科举的进士,或者国子监里的监生。当然,这只是贫道一个人的想法,贫道不需要您为此专门下旨意,只需要派人一个个询问一下,这一切是本着对方自觉自愿的原则。如果没有一个人愿意,贫道也就不再强求向您要人了。”
“不过,陛下,有一点贫道要说清楚。一旦冬小麦的试验成功,明年的这个时候,之前您交给贫道训练的那些小太监不能派到汴梁城和长安府以外的地方。您知道开封府尹蔡京是贫道的亲伯父,孙觉孙大人也很照顾,有他们照应,这些人即便做不成事,却也性命之忧。”
“唉!”宋神宗叹了一口气,蔡道说得话让他感到异常的刺耳,可这个六岁的孩子说得话句句在理,便只能颔首答道:“好吧!朕答应你的要求。”
“贫道告退!”得了旨意,蔡道深施一礼,转身想要离开勤政殿。
就在这个时候,目盲的赵泌突然站了出来,听声辩位拦住蔡道的去路,冲着宋神宗的方向说道:“等一等,父皇,儿臣也想要问蔡道长一个问题,可以吗?”
“哦!”宋神宗看了一眼自己当这个儿子,因为目盲,赵泌一向比较自闭,虽然到保育院一段时间之后,情况缓解了一些,可是,听照顾他的太监禀报,自从蔡道离开后,他显得有些郁郁寡欢。蔡道这么刚一回来,这个儿子居然表现得这么活跃。
这也难怪宋神宗会感到奇怪。
“好吧!你问吧!”宋神宗也想要听一听小赵泌究竟会问蔡道什么问题?
“小道长,本王听闻,你这次返乡的时候,拜访了老神童蔡伯俙,可是,你又为什么会去拜访方仲永呢?虽然,他过去也是个神童,可如今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农民了。”赵泌问着问题,一只手却一直拉着蔡道衣襟,根本就没有放手的意思,好像生怕蔡道逃走似得。
“这个问题,答案很简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贫道好奇罢了。”蔡道说完,转身朝着宋神宗躬身问道:“陛下,贫道斗胆想要问您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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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吧!”宋神宗没想到小赵泌居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而蔡道居然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陛下,贫道听人说,蔡伯俙和何正臣一样,都是不到十岁就参加童子试,被两位先皇敕封同进士出身的。”
“不错。”
“那么,贫道假设,方仲永如何生在您的治下,如果他在成名之前或者刚刚成名的时候,就进京参加童子试的话,您会不会给他和蔡伯俙、何正臣相同的待遇呢?”
“这个……”蔡道的话,不但难住了宋神宗,也把石得一、赵泌和赵佣都给难住了。
这个问题之所以难回答,是因为牵扯到了宋仁宗和蔡道的外祖父王安石。
一直以来,方仲永给知道他的人的印象,都被王安石那篇《伤仲永》给固化了。从这篇流传千古的文章中不难看出,王安石的论点就是,方仲永从一届神童堕落成为平凡的百姓,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就是因为方仲永那个贪财而没有见识的亲爹。
一个‘伤’字,刻画出了方仲永既悲情,又可怜的脸谱式的热人物。
可是,方仲永堕落了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没有人向蔡道这样,从这么独特的角度真正地思考过方仲永的遭遇。
其实,方仲永之所以跌落凡间,他的父亲固然有错,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宋仁宗和当地的官府没有真正的重视这位神童。
宋仁宗没有重视,也许是因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见识了过蔡伯俙年少成名,却没有什么真正的本事,所以,对什么神童根本就不重视。
可是,何正臣呢?
他也是年少成名,可无论是文才,还是做官的能力,也只能算是中人以下的水平。宋仁宗却亲手为他作词,可见,君臣之间的关系非常好。
从这两点,就可以看出,很可能在方仲永刚刚成名的前几年当中,宋仁宗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直到王安石写出这篇文章,方仲永已经是个凡人了,谁又会关注一个失去了才气的人呢?
考虑了一会儿,宋神宗还是对这三个孩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如果在本朝真得有方仲永那样的神童的话,朕当然会敕封他同进士出身。当然,你小子就是在有才,朕也不会给你同样的待遇的。你那笔臭字和并不工整的打油诗比当初的方仲永可是差多了。”
“陛下,贫道自己的缺点,自然十分清楚,也从没有妄想过。”
“小道长,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回去拜访他呢?”
“你……”蔡道没想到自己的答案并没有让赵泌满意,只好继续胡编道:“那好吧!王子殿下,贫道拜访方仲永,第一的确是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第二是想拜托方仲永一件事。贫道是想通过这位年龄很大且已经过气的神童在乡间的名声,推广蔡家种田的技术。既可以让他扬名乡里,又可以通过民间的力量,将蔡家种田的秘诀传播到全天下。”
“陛下,您设想一下,如果当初在仁宗皇帝治下,从一个神童变成了凡人,而他又在您的治下重新变成了一个既有学问,又能够造福乡里的大贤人。那么,江南西路的百姓们会如何看待方仲永,有如何看待您呢?全天下又如何看待这样的事情呢?”
果然,宋神宗就知道蔡道实在胡扯,不过,他这话,不管是谁在皇帝的位置上坐着,肯定都会听得心情愉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小子,说吧!你又有什么要求啦!”宋神宗一听蔡道恭维自己,就知道他必有所求。
“陛下,臣的这个要求可能有些僭越。不过,这可是您先提出来的,皇帝陛下您金口玉言,想必不会反悔吧!”蔡道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宋神宗居然先给了自己承诺。
“说吧!”
“贫道斗胆,请您给金溪县赐一个好的知县。方仲永即便再有名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名声已经出不了乡里了。所以,推广起来肯定会非常缓慢,而且,如果在碰到当地官府责难的话,说不得会起到反效果。如果是这样的话,贫道非但没有帮到他,反而会害了他。毕竟,治政之本,在于知县。”
“哦!治政之本,在于知县,说得好啊!”蔡道最后的这句话,命题实在是有些大,让宋神宗沉默地感触了很长时间之后,这才出言赞叹道。
这之后,宋神宗还将这句话亲手写在了勤政殿的屏风上,以供自己时时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