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觅食
走出刘家，远远的出了村口。
孙晓丽看四下无人，有点遗憾的对胡迎春抱怨，“娘，刘寡妇既然愿意赔偿，咱们干吗不先讹她一笔，然后再说离婚的事，白白便宜刘家了！”
“蠢货，眼皮子浅的东西，你以为你那点小动作我没瞧见，我不过不愿意搭理你，你要是再敢在你小弟婚事上动手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有些内情，孙晓丽不清楚，胡迎春却知道，她不能等，也等不起。
目送胡迎春和孙晓丽离开，瞧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叶小暖急匆匆的返回屋里，翻箱倒柜，她的衣服似乎不少，还有好几身压在箱子底，崭新崭新，一次没穿过。
找一身适合刘秀芳穿的衣服，端过刘秀花烧好的热水，关好门窗，简单快速的帮她擦洗干净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嫂子……”刘秀花没听见离婚的话，只看到叶小暖给刘秀芳擦身子，又给她穿新衣服，感动的直掉眼泪。
“没事，我做惯了这些事的。”叶小暖动作娴熟，并没有让人有太多不适，期间，刘秀芳一直昏迷不醒。
“小花，你帮忙看着大姐，我出去转转。”忙完手里的活儿，叶小暖叮嘱一声，拿起竹竿竹筐，竹筐里面放几块破布，径直朝山上走去。
眼下首先要考虑的还是生存问题，小花说过，村里经常有人因为吃不饱饿死。
没错，不止是不吃东西会饿死人。
有些人，吃不饱饭也会饿死。
村里的这座山，名唤牛头山，因其形状酷似牛头而得名。
一路走来，漫山遍野光秃秃的，看不见半点青绿色。
叶小暖越走越心惊。
没想到旱灾这么严重，幸好昨天下了一天一宿的雨，叶小暖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什么，快步朝山阴树丛处跑去。
果然在极偏僻的山坳处，小树林里，地上密密麻麻长着一片蘑菇，一个个小小的伞包，极是可爱。
摘下一个蘑菇，叶小暖顾不上蘑菇上面沾染的泥土，狠狠的在上面亲一口。
私心里，叶小暖其实更愿意钓鱼，这年代河水没有被污染，鱼虾蟹都是纯绿色的，吃起来口感应该更好。
何况鱼汤最补，徐美华以前最喜欢喝，她做鱼的手艺很是出色。
可惜，最近几年干旱少雨，去年至今更是滴雨未下，溪水早就干涸，现在村民吃水都是去二里地外的黄河边挑水。
蘑菇长得很好，不知不觉，摘下的蘑菇几乎快要把竹筐装满，叶小暖摘掉最后两个小的，心满意足的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没有找到肉，到底有些不甘心。
背上竹筐，边往回走，边在山上踅摸。
不止山上光秃秃的，就连山上的树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十分高的树顶依稀还有树叶晃动。
行走间，叶小暖找到合适的树杈，解开套在手腕上的皮筋，利索的绑在树杈两端，一个简易的弹弓就成型了。
“叽！叽！叽！”
几声鸟叫响起，叶小暖看准时机，迅速出手，三只雀儿就被她打下半空。
盯着手里的三只雀儿，叶小暖有些犯难，三只雀儿是她今天最大的收获，拿回去显然不可能，刘家那么多人，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还不如她吃了。
不是她吃独食，实在是她无肉不欢，又喜欢吃甜食，这年代甜食已然不可奢望，要不吃点肉，她哪有力气想办法让更多人活下去。
她不是圣母，不会说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帮原主的忙，帮她报仇雪恨，帮她惩罚害她的人。
她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无论是谁，在昨日之前，得罪原主的人和原主得罪的人，她都不计较。
昨日之后，无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换句话，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别说她没良心，白眼狼，要知道，并不是人人都愿意借尸还魂，重生在别人身上的。
尤其是像这种，没有征求过她意见，没有经过她许可的。
说白了，即便是老天爷的安排，她还是那句话，她不领情。
由此可见，叶小暖是个十足的小心眼，爱记仇，没良心的白眼狼。
闻到烤雀儿的香味，叶小暖终于把心底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她连忙伸手擦掉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食指大动。
很多人不理解，不就是个雀儿，能有那么好吃，叶小暖就曾经给人解释过：俗话说得好，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
可惜，后世环境恶化，很多动物都濒临灭绝，叶小暖也只是小时候在农村吃过，那么多年过去，她从没有再主动吃过一次。
三只雀儿，根本不够吃，索性叶小暖又找出点看着不错的蘑菇，一并烤了吃，吃的半饱，方才住手。
仔细的把火灭了，用泥土一点点的埋起来，确定周围没有分散的火星子，她才起身往山下走去。
叶小暖担心大白天回去，竹筐里的东西保不住，只好故意在山上磨蹭，只等到天色全黑，从磨磨蹭蹭往家里走去。
她实在不愿意回家，她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前世忙于工作，今生忙于学习，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现在竟然变成寡妇。
走到家门口，听到屋里的争吵声，叶小暖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
“娘，你拦着我干嘛，铁军和我离婚，我没脸活下去，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刘秀芳坐在炕上，蓬头垢面，身上依旧穿着满是泥垢的衣服，并非叶小暖给她换的新衣服。
“胡闹！”谢彩芹扶着刘秀花在炕上坐好，低头近乎哀求的对刘秀芳哭诉，“小芳，你看看咱家现在啥光景，你还这般任性，你问问你爹，看他想不想死？”
刘秀芳泪眼婆娑的望着刘老实，刘老实微微佝偻的身子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轻叹一口气。
“我是个废人，要是可以，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死，恨不得代替大年去死，可我不能死。
尤其是大年死了，我更不能死。
不是我贪生怕死，说实话，活着吃不饱饭，每天忍饥挨饿的滋味，恐怕真的死了比这个好受一百倍。”
第107章：胡闹
“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懂，你经常埋怨说，家里为啥对大年媳妇格外宽容，以前不说，以为你知道，现在看来，你是不明白。
大年成亲三天就出意外，你以为她媳妇愿意，纵然她嫁过来之前再不情愿，只要嫁给大年，那就一辈子都是大年的媳妇。
大年没了，咱们难过，她心里更难受，刚开始，我和你娘对她是有怨恨的，后来不知道谁传说她天煞孤星，你娘就心软了。
如今，我虽然是个瞎子，可有我，刘家就有顶梁柱，没有我，不说旁人，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叔伯兄弟，就能把你们挤兑死。”
刘老实絮絮叨叨，显然他说的都是心里话，说的很是动情，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到后来，竟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刘秀花拿着手绢，一手给刘老实擦眼泪，一手轻拍着他后背，脸上却哭的像个小花猫。
“你不能生，这事怪我，你出嫁前就月事就不准，何大夫说是可以治好的，咱家里条件有限，没舍得抓药，把你耽误了。
你想开些，铁军他娘答应我，你和铁军离婚，对外就说你不能生孩子，不能耽误铁军延续香火。
万一刚才我和她闹起来，她要是真的把那些难听的话说出去，你的名声可就毁了，不能生和偷鸡摸狗，那是两回事。
你可要想清楚！”谢彩芹张嘴抿了一小口蔬菜汤，满足的闭上眼睛。
“小芳，人活着最重要，没孩子不当紧，将来找个有孩子的男人嫁了，只要你心善，真心实意待那些孩子，你就算是那些孩子的娘。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刘老实嗅着空气中残留的蔬菜香气，口中生津，肚子响声擂鼓，被他用手死死的捂着，生怕被人听见。
“小花，我回来了。”对着陌生人喊爹娘，叶小暖暂时做不到，她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的身份，只能喊刘秀花。
“嫂子？”刘秀花疑惑的看着爹娘，大姐刚才说的话，她也听见了，知道她嫂子今天是故意的，当下有些迟疑，没有第一时间跑出去。
“下雨了。”叶小暖把竹筐放在院子里，径自走进里屋，要不是下雨，她宁愿站在外面，多听点内幕消息。
她不觉得听墙角有多可恶，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哼，还知道回来！”刘秀芳本来被爹娘劝的消气了，转眼看见叶小暖进屋，顿时心有怨气，冷哼一声。
“嗯，天黑了，不回来怎么办，我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叶小暖不介意刘秀芳的态度，她是个理性的人，不会轻易被别人的情绪影响心情。
“晶晶，你先坐下，我有话和你说。”谢彩芹伸手拉叶小暖坐下，触到她冰凉的手指，转身取出棉褂子披在她身上。
叶小暖依言坐下，低头打量着身上的褂子，洗的发白，看不出原来颜色，淡淡的霉味，衣领边角处隐隐有棉絮露在外面。
“晶晶，我知道你恨刘家，可今天……”谢彩芹话到嘴边，看着叶小暖娇艳如花的脸，想着那天大年得知能娶到叶小暖，那兴奋的傻样儿，实在于心不忍。
鼻子一酸，谢彩芹掉下泪来。
刘秀芳轻轻捶着谢彩芹隐隐作痛的膝盖，她的确心中有气，却不想让谢彩芹因为她责怪叶小暖。
平日里她在婆家，大姑子小姑子经常串通起来作弄她，害得她经常被婆婆责骂，推己及人，她不想变成她最讨厌的那些人。
“没事，我和你爹商量过，以后要是有合适的人家，但凡是和你心意的，不管是多远，只要你愿意，我和你爹就高高兴兴把你嫁出去，绝不会为难你。”谢彩芹擦掉眼泪，极快极轻的说道。
“娘……”刘秀花急的跺脚，她平日里受那么委屈，吃那么多苦，不就是想要留住嫂子，她哥哥最喜欢的人，她娘干嘛要让嫂子走。
“小花，你不许胡闹。”谢彩芹板着脸，严厉呵斥道。
刘秀花瘪嘴，看来嫂子注定要走了。
叶小暖苦笑，走？她能上哪去。
如今这年代又不是后世，否则，凭着她的本事，走到哪里都能有一条活路。
眼下，她别说她没什么本事，就是真有本事，都要瞒着所有人，不然她能说的清楚么？
她不想成为封建迷信之流，更不想成为间谍敌特之类，她只想好好活着。
没错，活着。
“行，等我找到可以容身的地方，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二老的。”没地方可以去，不代表她就要拒绝，应承下来，也算给她留个后路，说话办事总不好把话说的太绝对。
“噼啪！”
屋里所有人寂静无声，唯有雨声哗哗作响，冷不丁，炕桌上的煤油灯爆了个灯花，惊醒了满屋沉默的心思。
“哦，晶晶还没吃饭吧，小花，快点把菜汤端过来，早点吃完，早点回去歇着，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呢。”谢彩芹瞧着炕桌上燃烧的煤油灯，有些心疼，刚才怎么就出神了，白白浪费那么多没有。
“嫂子。”刘秀花又恢复成往日对待叶小暖的态度，恭敬畏惧，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话。
叶小暖瞧着飘着几片菜叶子的大海碗，照旧没有半点油星，对照炕桌上谢彩芹喝的那碗，她的碗里至少还有菜叶子。
叶小暖站着没动，刘秀花悄悄把袖子里的菜团子拿出来，放在炕桌上，这是谢彩芹的菜团子，她没舍得吃，和刘老实合分一个菜团子，她的菜团子留给刘秀芳吃。
大姐趁着她出屋的时候，悄悄的塞到她手里，刘秀花清楚，那是给嫂子吃的，她刚才已经把她的那半个吃掉了。
大姐嫁去外村，不是村里的人，粮食关系不在本村，吃饭当然没有她的份。
叶小暖盯着面前的两个菜团子，婴儿拳头大小，只有零星的少许面粉，干干巴巴的，叶小暖已经不止一次看她们吃这东西了。
“哎呀，刚才我在山上，挖了些野菜，小花去看看！”刘家人能舍得把仅有的口粮让给她，她不介意对刘家表现出她的善意。
第108章：蘑菇
“慢着，小花，你别去，我去。”刘秀芳拦住刘秀花，她不怎么相信叶小暖出去一趟，随随便便能在山上挖到野菜。
庄稼干旱少雨，粮食欠收，山上的野菜早被饿急眼的村民吃的干净，就是树皮都被啃得光溜溜的。
刘秀芳提着竹筐进屋，谢彩芹举着煤油灯，伸长脖子去瞧，一眼就看见竹筐里装的是蘑菇，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蘑菇，娘，是蘑菇，我嫂子挖回来的是蘑菇！”刘秀花欢呼雀跃，抢过去从竹筐里抓出两个肥实的蘑菇，塞进刘老实手里。
刘老实颤抖着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放在鼻端下，轻嗅着空气中泥土的清香，浑浊的眼眶中老泪纵横。
谢彩芹看清楚竹筐里的蘑菇，一口吹灭手里的煤油灯，刘秀华视力很好，她的眼睛已经习惯在黑夜中视物。
刘老实本就瞧不见，有没有点灯对他没有影响。
油灯熄灭，屋里陷入黑暗，叶小暖下意识就想要挣开谢彩芹的手，被谢彩芹一把按住。
“晶晶，难得你还想着我们，难得啊，好孩子，你跟我们受苦了，都怪大年没有福气。”谢彩芹拉着叶小暖冰凉的双手，捂在干瘦的肚皮上，眉角眼梢笑中带泪。
“娘，咱们啥时候吃蘑菇汤呢？”刘秀花此刻满脑子都被蘑菇的香气吸引，不理会大人纠结什么。
“你看我，净顾着高兴，把正经事给忘了，”谢彩芹没有忘记正经事，她都不记得多久没吃过东西，每天都靠野菜汤度日，看见吃的就两眼冒光。
正因为如此，她才感慨，儿媳妇竟然想着从外面往家里带吃的，这太难得了，几乎是从未有过。
刘老实虽然穷，分家的时候，啥也没有，谢彩芹带着孩子着实饿过几年肚子，自那以后，她就学会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家里的余粮撑个一年半载没问题。
偏偏她儿媳妇是个败家的，从来就知道和大爷家的亲，只知道从家里往外拿东西，从没有往回拿过什么。
今儿个，正经的第一次，谢彩芹怎么能不高兴，比知道她暂时不走了，还要高兴。
“大花，我看蘑菇挺多的，你拿出三分之一，咱们今晚吃个饱饭，剩下三分之一存起来。
另外的三分之一，给亲家姥爷送去。”谢彩芹说完，扭脸问叶小暖，“晶晶，你大姐没带口粮，娘和你大姐吃一份，你觉得娘这么安排行吗？”
叶小暖有点汗颜，据她所知，过去那年代，婆婆在家的地位就像红楼梦里的贾母一样，不容置疑。
现在家里留姑娘吃个饭，还要征求她这个儿媳妇的意见，可见刘家确实对原主挺好的，没半点苛待。
其实她从家里众人的衣着就发现，刘家老两口带着小花，衣着都是补丁摞补丁，唯独原主的衣服，没有半个补丁。
不光没有补丁，成色还挺新的。
这就说明，第一，原主不干农活。
第二，原主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嫂子，你就让大姐和咱们一起吃吧，大不了，我少吃点，我的分给她，大姐她平时对你最好了。
你还记得上次你去大姐家，吃的鸡蛋么，还有结婚时你喜欢的那条丝巾，那是大姐......”刘秀花见叶小暖沉吟着没有回答，着急的哀求。
“小花，你再敢胡说，下次给你哥上坟，你就别去了！”刘秀芳板着脸呵斥，刘秀花赌气的嘟着嘴，她陪着笑，“爹，娘，晶晶，我有点困，先回去睡觉。”
刘秀花想问，大姐，你去哪里睡觉？
刘家只有三间房，东边一间屋是儿子的婚房，西边一间屋住着一家三口，中间的屋子一张大案板，一个大橱柜，一个大锅台，还有一张小桌子。
谢彩芹知道，大女儿明显是想要先躲出去，等她们吃完饭，然后再悄悄回来。
刘老实的喘息声略微粗重，黑暗中无声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重重的叹息一声。
“大姐，你这是去哪啊，还打算回去？”叶小暖甩开谢彩芹的手，轻笑一声，带着刻薄的讽刺，“你怎么那么没脸没皮的，你婆婆都那么骂你了，你还回去干嘛，难道我们家养活不起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叶小暖摔门回屋，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原主和刘家人关系并不好，今天突然间的转变，让刘家人很意外，有点措手不及。
回到西屋，躺在床上，脑袋乱糟糟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猛然转过头，发现黑暗中，刘秀花就站在屋中央。
“小花，你干嘛呀，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叶小暖拍着胸脯，对突然受到的惊吓表示很不满。
“嫂子，咱娘说的没错，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去三哥家看过，她家没有蘑菇。
嫂子，只要你不走，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咱娘让我把剩下的一半蘑菇送去舅姥爷家了。”
刘秀花说话呼哧带喘，却难掩心里的高兴。
“等等，你刚才说把蘑菇给谁送去了？”叶小暖一把拽住要跑的刘秀花，不明所以的问。
她不记得原主有亲人啊，从哪里冒出个舅姥爷来？
“舅姥爷啊，就是我三嫂她爹，村里的何大夫。”刘秀花说完，看着一脸懵逼的叶小暖，有点着急，“嫂子以前就是在何大夫家里长大的，嫂子难道都忘了！”
“对，我都忘了，我不记得了。”叶小暖很坦然的说道。
这倒是个好借口，反正她被雷劈了，大难不死，谁敢质疑，她只需要说一句：你不信，你也被雷劈下试试！
“娘！”刘秀花哇的大哭，外间烧火的刘秀芳丢下柴火，推门而入，“咋回事，大晚上的，你又哭啥呢？”
刘秀芳担心街坊邻居听见动静，跑过来打秋风，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谁家吃点好的都是半夜三更，关上房门，偷吃。
“大姐，我嫂子说她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刘秀花哭着抱住刘秀芳柔软的腰肢，淡淡的奶香味充盈在鼻端。
第109章：失忆
了解清楚叶小暖的情况后，一家人重新陷入沉默。
之前担心有人说闲话，背她回来的刘秀峰只说是她饿晕了，谁也不清楚内情，包括刘秀花。
“小花，你嫂子真的被雷劈了？”刘秀芳不敢置信的第N次发问。
“我没有亲眼看见，是我三嫂那个坏女人说的，她一定是眼红我嫂子长得好看，胡说八道的。”刘秀花被全家人盯着，心里发虚，想把责任全都推在何翠英身上。
只听她继续狡辩着，“我在村口只发现被雷劈断的大树，我嫂子躺在下面，不过我嫂子身上好好地，连衣服都没有坏。”
“小花说的没错，晶晶是饿晕的，你三哥把她背回来，这事他做得对，咱们该感谢人家。”谢彩芹接口道，“这样吧，咱们把剩下的三分之一蘑菇，连夜给他家送过去，小花，你陪着你爹去。”
刘老实点头，扶着刘秀花的手往外走，走到门口，谢彩芹又叫住他，“孩他爹，你知道咋说嘛？”
“知道，你放心，我会拉他到背人的地方说。”刘老实眼睛没瞎之前，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物，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刘老实和刘秀花走后，刘秀芳接着熬汤。
等蘑菇汤熬得差不多了，就听见院门的铃铛响，刘秀芳跑去开门，正是爷俩从外面回来。
昨儿打雷闪电，光是炸雷就响了大半宿，天亮后被雷劈断好多大树，村里的老人都说，那是有妖怪在修炼，渡天劫，被老天爷发现，用雷劈它呢。
今夜的雨和昨夜相比，温和很多，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淅淅沥沥的下着。
蘑菇汤熬好了，放在陶罐里，刘秀芳端上桌，又放下一摞陶碗，谢彩芹拿起葫芦瓢开始盛。
为让大家吃顿好的解解馋，也为了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谢彩芹特意拿出攒很久的半碗棒子面，还有点地瓜粉，勾了芡，蘑菇汤味道更加鲜美。
每人一大碗蘑菇汤，叶小暖跟前放两碗，谢彩芹看着发愣的叶小暖，笑容中透着两分试探，“晶晶，这是咱家的规矩，你吃吧，两碗都是你的。”
叶小暖皱眉，呛人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什么规矩，折磨人的规矩么，我可吃不了那么多，万一把我撑死了，说出去就丢死人了！”
谢彩芹闻言，和刘老实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至此，两人总算是彻底相信儿媳妇被雷劈的失忆了，不然按照她往常的性格，多吃多占，宁愿一个人撑死，也不舍得给旁人吃半口。
叶小暖心中暗叹，小样儿，以为她没看见谢彩芹眼里的试探，在眼下缺吃少穿的年代，能把儿媳妇养的细皮嫩肉，白净水嫩，可想而知是如何的娇生惯养。
对于谢彩芹的试探，她不觉得反感，一家子老弱病残，要是没有个聪明的，别说将来，就是眼下的难关都过不去。
无论哪个年代，蘑菇都是好东西。
咬在嘴里，特别有嚼劲，尤其是纯野生的山蘑。
“娘，蘑菇真好吃，比肉还好吃！”刘秀花美滋滋的咬着蘑菇，喝一口热乎乎的蘑菇汤，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透着舒服。
“瞧你吃的，像个小馋猫！”刘秀芳笑着刮下刘秀花的鼻子，整理下她枯黄的长发，把碗里的蘑菇又给她碗里夹点。
“大姐，你吃吧，我的够吃。”刘秀花飞快的给大姐夹回去，不光把她之前的夹给她，有多给她夹两块。
刘秀芳举着筷子要给刘秀花，刘秀花躲在刘老实背后，刘秀芳只好把蘑菇夹给刘老实。
“大花，你也吃。”刘老实看不见，谢彩芹就给刘秀芳夹，据她所知，女儿身上好久没来了，她知道是饿的。
谢彩芹很心疼，女儿不能生，说不定就是饿的，营养不良，只要吃饱喝足，还是没问题的，于是，偷摸给刘秀芳夹好几筷子。
刘秀花看叶小暖脸色不好，趁着没人注意，飞快的夹一大筷子进叶小暖的碗里。
“吃个饭，夹来夹去的，有意思么！”果然，叶小暖啪的丢下筷子，嚷道，“不吃了不吃了，就这么点东西，还让来让去的，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她中午吃过三个雀儿，外加不少烤蘑菇，东西太少，只吃个半饱，回来路上走小半天的山路，肚里早就消化干净。
刚喝两口汤，就看见一家人除了刘秀花，谁都舍不得吃，让来让去，顿时食欲全无，不乐意的丢开碗。
“娘，我不是故意，我没用嘴咬过筷子。”刘秀花以为嫂子嫌弃她筷子脏，以前是有过的，可自打被嫂子嫌弃之后，她就不把放进过她嘴巴的筷子再放进别人碗里了。
“乖乖吃饭，不许哭！”叶小暖不等谢彩芹发话，一眼瞪过去，刘秀花立刻低头吃饭。
叶小暖拿过碗筷，重新分起食物来，除她之外，每个人都有满满一大碗，“以后吃饭，我来盛饭，谁要是不满意，谁就别吃！”
“满意，满意！”刘老实和谢彩芹不住的点头称是，心中感激莫名，刘家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哗！”屋外的雨声更大了。
“下雨啦，好日子来了！”刘老实用他无神的双眼，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里感叹道。
“今晚过后，之前的事情，不许再提，以后就让小花跟着晶晶，免得她有啥不记得的，露出马脚。”谢彩芹肚子里有点食儿，人感到精神好很多，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不少。
“没那么严重吧？”叶小暖不觉得有啥，不就是被雷劈了，她有个初中同学，他就是体质特殊，雷追着他跑，难不成说那人前世是雷震子转世。
谢彩芹盯着叶小暖，眼神复杂，看来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就不会忘记她母亲是怎么死的了。
“有些事情，小心点总没错，好在没人看见，也没啥证据，咱们不怕！”谢彩芹表情凝重。
叶小暖欲言又止，她怎么记得她被雷劈，似乎是有人看见的。
谢彩芹郑重其事的模样，还是别说了，省得她担心。
第110章：争吵
话说刘秀峰昨儿把叶小暖送回去，听刘秀花说过叶小暖的情况，回家后对着何翠英就不是好脸色。
何翠英敢怒不敢言，别看她在娘家耀武扬威的，就觉得她在婆家日子好过，其实不然。
当年她以死相逼，她娘心疼她，背着她爹逼着叶小暖答应和刘老四家的婚事，她则风风光光嫁给刘老大家的大儿子。
对亏叶小暖命硬，嫁到刘四家第三天，刘大年就一命呜呼，刘秀峰这才不嚷着要退婚。
多亏她肚子争气，嫁过来第二年就给公婆生个大胖孙子，公婆对她的态度才渐渐好转。
多亏她娘聪明，早早地就把婚事推在她死去的爷爷身上，让叶小暖只怨恨她爷，不怨恨她。
“当家的，你回来了！”何翠英看到刘秀峰推门进屋，连忙拿着毛巾给他擦身子，嘴里还埋怨着，“你看看你，身上都淋湿了！”
“何翠英，你今天又去大年家作妖了！”刘秀峰推开她，拿起水瓢咕咚咕咚灌一肚子凉水，丢开水瓢，就冲着何翠英大嚷。
“大清早的，我去大年家干嘛，你又听小花胡咧咧了，下次再见她，看我不撕烂她的嘴！”何翠英叉着腰破口大骂。
“何翠英，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参合大年家的事情，我和你没完！”刘秀峰吹胡子瞪眼睛，大着嗓门嚷嚷。
躺在炕上睡觉的孩子，被他大嗓门吓到，哇哇的哭起来。
自打三年前刘大年死后，就再没有下过雨，三年过去，颗粒无收，好多人食不果腹，全靠村里的救济粮度日。
刘秀峰和何翠英的争吵声，惊动了隔壁屋正在安排雨后播种工作的刘老达，他皱眉瞥一眼旁边坐着的女人。
刘老达婆娘顿时会意，立刻起身跑去隔壁屋，“咋回事啊儿，村里好容易求爷爷告奶奶，求着龙王爷下雨了，你们俩小祖宗就不能消停点！”
“娘，这事不怪我，你问你儿子，他刚从大年家回来，不知道听晶晶胡说啥了，回来就冲着喊，说我欺负她。”何翠英把哭醒的儿子塞进婆婆怀里，眼泪汪汪的瞧着她。
她婆婆平时最不喜欢儿子和刘老四家来往，两家当初分家的时候，闹的很不愉快，多少年的亲兄弟，几乎不来往。
“告诉你多少次，少去你四叔家少去你四叔家，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非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是吧！”刘老达婆娘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抱着孩子，气得直跳脚。
“娘，我四叔救过我爸的命，现在我四叔唯一的儿子没了，我就该多去他家帮忙，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刘秀峰难得反驳老娘的话。
“这话你别和我说，你去和你爹说，看你爹不打断你的腿。”刘老达婆娘哄着怀里的胖孙子，头也不抬的说，忽然瞥见孙子粉嫩的胳膊上一块黑印，恼恨的瞪一眼何翠英。
何翠英讪讪的假笑讨好，刚才她担心刘秀峰揍她，故意在儿子胳膊上掐了一下，把他给弄哭了。
好让儿子的哭声吸引来公婆的注意，帮她解围。
“别闹了，听见没有，你爹正在商量秋种的事情，只要这场雨够大，咱们就能把庄稼种上，来年就有收成了。
你看你俩，多大个人了，都是当爹妈的，还像个孩子，没看见你几个弟弟饿的都没力气说话，还有劲吵架。
我看你们吃饱了撑的，今晚你俩就别吃饭了，省的烦人！”说完，刘老达婆娘抱着孩子就走。
她平时最疼大儿子，她男人又是队长，有权有势的，家里自然不缺吃喝，之所以这么说，也有做戏的成分。
那晚，刘秀峰和何翠英当真没有饭吃，何翠英气的大哭，她想用孩子作伐子，被她婆婆提前把孩子抱走。
刘老实过来送蘑菇，刘秀峰不收。
“四叔，这年头谁家弄点吃的都不易，你还是拿回去慢慢吃，我帮不了你，总不能还要拖你后腿。
至于大年媳妇的事情，我不会往外说的，我压根什么都没看见，能说啥呢，快回去吧。”刘秀峰被刘秀花喊出来，躲在柴火垛旁边，和两人嘀嘀咕咕的。
何翠英佯装睡觉，无奈肚子饿的咕咕叫，听见窗口有动静，翻过身来，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
她赶紧下炕，平时她对刘秀峰看的很严，只要看不见他，她就赶紧跑到刘秀年家，把叶小暖叫到她家。
刘秀峰和叶小暖，她要不错眼珠的盯着一个人，必须保证随意能看见一个人，又不能让两个人同时出现。
何翠英猫腰来到柴火垛旁，听清楚三人在嘀咕什么，清清嗓子，咳嗽一声，“咳咳。”
“翠英，你咋出来了，快回去睡觉！”刘秀峰听见咳嗽，回头看见何翠英，推着她就往回走。
何翠英却躲开他，伸手去抢刘老实手里的竹筐，“哎呀，四叔给送蘑菇来了，多谢四叔，我最喜欢吃蘑菇。”
“四叔，你先回去，我就不送了。”刘秀峰不清楚何翠英听到多少，担心她嘴快说漏，扯着她就往家走。
“四叔，别急着走呀，蘑菇在哪里弄得，看着挺新鲜的，你刚才和秀峰说啥呢，怎么看见我就不说了，回屋唠会呗！”何翠英故意压着嗓子，声音不大，却足够三个人听见。
“我嫂子挖的蘑菇，没有你坏女人的份儿！”气的刘秀花大骂，被刘老实捂着嘴拉走了。
“哎，四叔到底找你啥事，连我都不瞒着？”回到家里，何翠英依旧不依不饶，缠着刘秀峰追问。
“没啥，不就是大年媳妇给你送的蘑菇，你俩好的一个人一样，你明天问她吧！”刘秀峰随口扯谎。
“我现在就去问！”何翠英丢下蘑菇就要出屋。
“问啥问，快去做饭，饿死人了！”刘秀峰息事宁人的哀求。
何翠英这才罢休，钻进厨房一阵忙活，不消片刻，热腾腾香喷喷的蘑菇蒸菜就出锅了，撒上点蒜水，闻着都流口水。
何翠英张开嘴要吃，被刘秀峰举着端起来，“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然今晚的蘑菇蒸菜，你一口别想吃！”
第111章：流言
“啥事，你说吧！”何翠英明知故问。
“大年媳妇到底怎么晕倒在路边的，你看见没有？”刘秀峰居高临下的问道。
“被雷劈的呗，要我说她就是千年的狐妖，我娘和我说，当初晶晶她妈就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突然出现在我家屋后的。
我娘说她穿的很奇怪，衣服只有两片布，看上去就不是好人，果然后来和走街串巷的卖货郎私通，生下晶晶。
要不是我爷心地善良，当初晶晶早跟她娘一样，被人烧死了，哪还有她现在。”像个狐狸精一样，到处勾搭男人。
关于晶晶的身世，刘秀峰以前听说过，只说她娘不守妇道，和外人私通，被人烧死，没说被雷劈的。
何翠英凑到刘秀峰耳边，悄声道，“还有你不知道的呢，我娘说，烧死晶晶她娘那天，也是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后来我爹和我爷给她娘收尸，竟然没有找到尸体。”
何翠英说到这，窗外一个炸雷响起，惊得人心慌。
“烧成灰了，当然找不到尸体！”刘秀峰壮着胆子嗤笑，真是少见多怪，大惊小怪。
“烧成灰了，总有骨头吧，骨头都找不到一根。”何翠英也是最近才听她娘说的，她娘怀疑村里不下雨，说不定就是晶晶她娘在报仇。
正是如此，她才想着赶紧把她赶出村子，省的全村人被她连累。
“行啦行啦，别胡说八道！”刘秀峰镇定心神，放下蘑菇蒸菜，捞起一块丢进嘴里，“嗯，真香，快吃吧，大年媳妇被雷劈的事情，你对谁都别说！”
何翠英眨眨眼，心中不满，“你既然如此担心她，我就偏要让她难堪，还要让她在村里待不下去！”
隔天，全村人都知道刘老实家的儿媳妇被雷劈了，还完好无损的活着，真是天大的稀奇事！
叶小暖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发生的这么快。
不时有人跑到刘四家院门口，蹑手蹑脚的往里看，就想看看被雷劈后还能活蹦乱跳的人，到底长啥样。
叶小暖干脆大模大样的站在门口，任凭大家观看，她还拉着一个人大婶唠嗑。
开口之前，身边的刘秀花特意提醒她，这是老宋家的三婶子。
“三婶子，瞧西洋镜来了？”叶小暖打趣道。
“哪里哪里，我就是听说你家能从山上挖到蘑菇，特意来问问，蘑菇长在什么地方，我也想去弄点！”三婶子讪讪的摸摸鼻子，边说边鼓足勇气，上去握住叶小暖的手。
滑滑嫩嫩的，真舒服。
“三婶子，你说话归说话，怎么还有上手的毛病，难怪上次我三叔就这样，原来你们家都有这毛病啊！”叶小暖抽出手，冷哼。
“什么，你说那老东西占你便宜了！”三婶子闻言登时炸了。
“那可不是，说来你们都是长辈，我家大年去的早，咱们乡里乡亲的，你们总这么欺负我们，可不成！”演戏谁不会，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给你讨个公道！”宋家三婶子被叶小暖三言两语打发，几乎忘了她来的真正目的。
躲在暗处的何翠英眼睛瞪得老大，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看到的，这还是那个她熟悉的木讷的闺蜜么。
她俩一般岁数，一起长大，一个琴爹亲娘亲哥亲弟护着，一个孤苦无依寄人篱下，说话办事小心谨慎，看人脸色行事。
她何曾见过她，嬉笑怒骂，巧笑嫣然的样子，就算是她，都有点心驰神往，更别说男人。
说起男人，就看见她家男人正往跟前凑呢。
“晶晶，都怪我不好，没管住翠英，让她到处乱说，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解释的。”刘秀峰听说此事，特意跑来看看。
“你是谁，咱俩熟吗？”叶小暖挡住要说话的刘秀花，她当然认识眼前的男人，说起来她的不幸遭遇，有一半是因为这个男人。
既然没有担当，当初别乱许愿，答应原主要娶她，却因为家里原因，被迫娶别人，还来原主面前卖好讨巧。
这种人就该一棍子打死才对！
“晶晶，我是秀峰哥啊！”往常熟悉的秋波变成横眉冷对，刘秀峰心痛的快要窒息，忍不住上去抓她的柔荑。
“嫂子，他是秀峰哥呀！”刘秀花不懂得男女之间的龌龊，只觉得刘秀峰不像外人欺负她，对她格外的亲近。
“秀峰哥是谁，我不认识，请你离我远点！”叶小暖猛的推开他，扯着嗓子喊，“何翠英，何翠英，你快出来，快管管你家男人，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巴巴儿跑来想干嘛！”
“喊什么，喊什么！”何翠英躲在一边的屋檐下，隔着雨雾看两人打情骂俏，心里恨得牙痒痒，谁料到叶小暖竟然不管不顾，扯着脖子喊人。
“何翠英，看好你家的狗，再让我看见，打断他的腿！”叶小暖感受到身后公婆的担忧，却没有出言安慰，只是疾言厉色冲何翠英吼道。
“何晶晶，你说谁是狗！”何翠英本来对刘秀峰的行为很生气，可她听见叶小暖骂她丈夫是狗，顿时一口气咽不下去。
“你不光眼神不好，耳朵也不好使。”叶小暖不着痕迹把刘秀花挡在身后，她担心万一何翠英发飙，遭殃的是小丫头。
“何晶晶，有种你再说一遍！”何翠英气急。
叶小暖“嘭”的一声，把大门关上。
何翠英满腔怒火没处发泄，双手叉腰，指着刘家破口大骂，叶小暖带着一家老小高挂免战牌，紧闭房门，一步不出。
全村看热闹的人恍然大悟，原来又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秀峰媳妇心里不痛快，故意散布流言，说秀年媳妇被雷劈了。
“该，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咱爹咱娘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养出两个白眼狼来！
天下男人死绝了，非扒着刘秀峰不成，可怜大年好好地后生，莫名其妙就死了。”何老二心里不痛快，指桑骂槐，暗怪爹娘当初偏心，把家产都分给老大和老三，最后两家谁都不养他，只能他养。
第112章：唢呐
昨儿夜里，趁着天黑，叶小暖连夜冒雨进山，虽然很危险，到底让她碰到落难的野鸡和野鸭，还有不少野鸡蛋和野鸭蛋。
她还找到个干净的山洞，看模样和以前在桃源村见到的山洞很像，不过她能确定不是一个山洞，因为山洞外面的地理位置不同。
她所在的村子很封闭，对外的通道只有一个，就是悬挂在山崖边的吊桥，吊桥年久失修，走在上面颤巍巍的很危险。
刘老四家住在半山腰，距离山最近，和所有人都隔着很远的距离，在家里生活做饭，除非在山顶，一般情况下，看不见。
她已经很久没生火做饭，有点生疏。
刘秀芳听见动静，爬起来，一眼就瞧见地上活蹦乱跳的野鸡和野鸭，激动的脸色通红，结结巴巴的问，“晶晶，这是哪来的？”
按说庄稼人醒得早，不过昨晚全家人难得吃顿饱饭，睡得特别香特别沉，故而谁都没有发现叶小暖半夜出去过。
刘秀芳很激动，声音有点大，屋里的其他人也被她惊醒，刘秀芳赶紧摆摆手，“爹，娘，没事没事，你们再睡会儿，我上茅房。”
谢彩芹闻言，抬眼看看窗外，天还黑着，外面还下着雨，拍拍刘老实的被窝，刘老实知道时间还早，又躺下眯着。
刘秀芳关上房门，悄悄来到厨房，压低声音问，“晶晶，你饿了么，昨晚还剩下半碗蘑菇汤，我热热你喝了。”
刘秀芳没有再问鸡鸭是谁的，她担心弟媳妇难为情，又怕她做错事，“晶晶，咱娘说了，我不能生娃不丢人，要是偷婆家东西，就会被人嗤笑！”
“大姐，我知道你没偷。”叶小暖拉着她挨着她坐下，又指指脚下的东西，“这是我在山上捡的，你仔细看看，野鸡和野鸭，不是家养的。”
叶小暖知道她没有恶意，没有刁难她，特意解释清楚。
她很欣赏这种身处困境，还能洁身自好的人，叶小暖自问她做不到，正因如此，刘家人在她看来，才会那么的难能可贵。
据她所知，家里人几乎很长时间没吃过饱饭，可当叶小暖回来，公婆还是会把吃的留给她。
得知她带回来能充饥的蘑菇，没有全部占为己有，还能拿出一多半分别原主的家人。
春秋时期，齐国国相管仲曾经说过，“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你指望他能有道德底线，那就太可笑了。
刘秀芳扯过鸡尾巴细看，果然是野鸡，她冲叶小暖歉意的笑笑，岔开话头，“我昨晚还说，趁着天黑，想要去山里看看还有啥吃的没，不知道怎么，竟然睡得那么沉。”
刘秀芳懊恼的抓抓头发，她最近真的很嗜睡，听说人饿的厉害都会嗜睡，睡着睡着哪天就醒不过来，睡过去了。
想到此，刘秀芳的脸色苍白很多。
“大姐，你来弄吧，我不怎么会。”叶小暖察觉到刘秀芳的自责，故意找事情给她做，让她减轻心理负担。
“行，我来吧，你回屋歇着，我弄好后喊你。”刘秀芳大包大揽的接过鸡鸭，此时才看清楚，鸡鸭的嘴巴被绑住了，只有身子乱动，却不发出叫声。
刘秀芳把叶小暖送回屋，又去院门口把大门关上，虽然说平时根本没有人来家里串门，尤其是外面还下着大雨，刘秀芳还是不敢大意。
谨慎些好，饿疯了的人鼻子最灵，说不定闻着味儿就能找过来。
刘秀芳战战兢兢的把鸡杀了，鸭子她没舍得杀，拴在屋下面的地窖里，天气太热，她担心吃不完浪费。
又担心一下把两个全吃掉，以后没得吃。
野鸡的羽毛很漂亮，刘秀芳想把它做成帽子，给小孩子戴，随后想着家里没孩子，就打算留着以后做个毽子，让刘秀花玩儿。
她杀鸡的动静很小，幸好昨天吃东西，有力气干活，不然野鸡挣扎的厉害，她真有点逮不住。
杀完鸡，刘秀芳把内脏洗干净，鸡血，鸡肠，但凡是野鸡身上的东西，她都留着，半点没有浪费。
天渐渐亮起来，刘老实和谢彩芹得知儿媳妇又弄回来一只鸡，激动的老泪纵横，捂着嘴呜呜呜的哭。
刘秀芳清楚，爹娘在意的不是一只鸡，而是弟媳妇的心意，她心里有这个家，比什么都强。
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人心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刘秀花被放出去守门，然后就见到接二连三的有人探头探脑，吓得刘秀芳不敢烧火，只以为她杀鸡的事情被人发现。
直到叶小暖睡一觉起来，看一家人还在吃蔬菜汤，菜团子，跑外面去看，才发现原来是何翠英搞的鬼。
“晶晶，没事吧，英子是不是知道野鸡的事情，要是知道，就把野鸡让给她吧，咱们不吃就不吃吧！”按照以往的惯例，叶小暖一定会把野鸡让给何翠英，与其等她说出来让老太太心里难过，还不如他先提出，好保持一团和气。
“爹，你怕不是我亲爹吧，你问问小花饿么，你问问大姐饿么，我辛辛苦苦上山捡的鸡，凭啥给她送去，爹，你要是不饿，我们娘四个吃！”叶小暖像打量陌生人一样看着刘老实，幸好他看不见，要不然真要被她瞧的脸红。
“老头子，昨儿都说了，以后家里大小事情，听晶晶的，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谢彩芹当然明白丈夫的心意，她却看的明白，儿媳妇是真的忘掉过去的事情，不是装的。
“哎，是我糊涂了，老糊涂了。”刘老实爽朗的大笑，自从儿子过世，他还没这么高兴过，“我给大家吹个唢呐，一会罚我只喝汤，不吃肉。”
“爹，你可想得美，鸡汤要留着给大姐和我娘补身子的，谁给你喝！”叶小暖不依不饶道。
刘秀芳忙去墙上，把挂着的唢呐递给老头，老头接过拿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开始吹起来。
屋里唢呐声盖住锅碗瓢盆的叮当声，屋外雨声哗哗，夹杂着何翠英的骂声，一派田园风光。
第113章：肉香
“当家的，你闻闻，是不是有肉香？”何翠英骂着骂着就停下来，噘着嘴，鼻子用力吸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为诱惑人的香气。
“哪来的肉香，我四叔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来的肉吃，真是胡说八道，好啦，姑奶奶，回家吧！”刘秀峰苦着脸。
做个好人怎么就这么难！
失策啊，真是失策。
“真有肉，真香！何晶晶，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偷着吃肉，你快出来，你不出来我就喊人了！”何翠英跟着婆家虽然不怎么饿肚子，要说吃饱也很难，更别说吃肉。
吃的都是麦麸之类的粗粮，鸡蛋还是她坐月子的时候，出过两回，肉沫油星半点没见着。
“英子，你想吃肉对吧？只要别再闹腾，你跟我走，我让你吃到肉，怎么样？”刘秀峰眼珠子一转，神秘的对着何翠英一笑，充满蛊惑的说道。
何翠英眼睛亮晶晶的，蹦起来搂住刘秀峰的脖子，“真的呀，你真的有肉，别是糊弄我吧？”
刘秀峰从脖子上往下拽胳膊，“你要不信就算了，你继续骂吧，我先回家了，下雨泡天的，我不陪你了。”
“我信我信，走吧，咱们这就吃肉去。”何翠英挽着刘秀峰的胳膊，亲昵的在鼓鼓囊囊的胸口蹭蹭，傲娇的冲他傻笑。
刘秀峰心酸的笑笑，想当初他答应过晶晶，会娶她，会让她过好日子，结果他食言了。
后来洞房花烛夜，他尝到男女之事，在被窝里，他信誓旦旦的向英子许诺，以后吃饱穿暖，结果他又食言了。
三年前那天，他和大年一起下山，路过易思河，大年为救他被河水冲走，他对着河面发过誓，会照顾好大年全家，结果他什么都帮不上忙。
刘秀峰觉得他就是个王八蛋，彻头彻尾的混蛋，不仅对不起救他性命的兄弟，还惦记他媳妇。
甚至回村后，他都不敢说大年是为救他淹死的，只能说他失足落水，被河水冲走。
两人回到家，爹娘抱着孩子出去串门了，正好没在家，刘秀峰让何翠英在家等着，他出去弄肉吃。
外面雨声哗哗的，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迹象。
村里人都很开心，原本死气沉沉的村子，因为下雨，顿时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奔走相告，欢天喜地。
刘秀峰走出家门，顺着蜿蜒的小路往村口走，走过吊桥，又顺着山往下走，直到来到三年前险些丧命的河边。
三年没下雨，河水干枯，露出底下的河床，河沿边立着一座坟，正是刘秀年的衣冠冢。
刘秀年死后，刘家请无数人过来打捞，最后一无所获，直到第二年河水干涸，才在水底的泥沙里找到一条丝巾。
虽然没找到尸骨，仅凭那条丝巾，就能确定刘秀年的确被河水淹死了。
那是晶晶最喜欢的丝巾......
沿着河转悠半天，心里憋屈，脑子里乱糟糟的，却还惦记着给何翠英弄肉吃。
可现在饭都吃不饱，去哪里弄肉吃？
漫山遍野的转悠，干旱少雨，年成不好，村民种的粮食不够吃，开始挖野菜，野菜挖完了，开始吃树叶树皮，凡事能嚼动的，全都往嘴里塞。
大雨连着下两天，地上却只有少量的积水，剩下的全都渗进地表下面去了。
望着窗外越来越阴沉的天空，何翠英心急如焚，眼看天色不早，她男人还没有回来，她现在不想吃肉了，只想让她男人赶紧回来。
“娘，都怪我不好，我这就出去找。”何翠英抱着吃奶的儿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恨不得甩手抽她两嘴巴。
“英子，你说你啥不好要，偏偏要吃肉，村里饿死多少人，你跟着晶晶啥好样的不学，非要学这个！”王淑敏脸色越来越难看，脑袋止不住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何翠英听婆婆提起晶晶，瞬间想起要不是她闹着大年要丝巾，大年也不会去城里买丝巾，更不会掉进河里淹死。
刘达冷冷的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啪啪！”何翠英抬手抽自己嘴巴，把孩子放炕上，冒雨就往外冲。
“行啦，你就在家里看着孩子，要是小锋回来，你让小妹去村口找我，妮儿，听见没有，看着你嫂子，别让她乱跑！”王淑敏一把拉住何翠英，用力甩在炕上，指着旁边十七八岁的女孩说。
刘达两口子先是挨家挨户去找，听人说刘秀峰好像出村了，村外地方大，指望他一家几个根本不够。
只好发动全村的男女老少，出去找人，全村人气势汹汹刚走到村口，远远就看见刘秀峰被人抬着，奄奄一息。
“小峰，怎么回事，你被谁打成这样？”刘达身上毛病很多，贪财弄权，坑父母兄弟，唯一的优点就是护犊子，不管男娃女娃，他都一样的疼爱。
眼见护在怀里的小儿子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冲上去拎起一个小青年的脖领子，怒吼，“说，到底是谁打了我儿子！”
小青年被他抓的喘不过气，想要说话也没办法说话，只能瞪着死鱼眼求助的看向身边的人。
“你儿子偷了俺们村的大鹅，被俺爹发现，”挨着他的大个子瓮声瓮气的说。
大个子说话慢，刘达身后的王淑敏不等他说完，叉着腰就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儿子会偷你们村的大鹅，我儿子啥人物，会稀罕你们村的大鹅。”
刘达拉拉媳妇的胳膊，王淑敏恍然，都怪她那个败家儿媳妇，要不是她，他儿子至于跑出去偷东西。
王淑敏自知理亏，可当着外人，却不能输了气势，万一闲话传出去，以后他儿子就是有污点的人，将来还怎么接老头子的班。
试问一下，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来当生产队的小队长，谁敢保证他不会监守自盗。
“你胡说八道，你爹肯定没看清，再说就算你爹看清楚，为啥要打人！”在村里，抓住偷东西的往死里打，很正常。
尤其是她儿子还偷的是人家生产队的大鹅，那东西就好比人家的命根子，不打死他都是手下留情。
第114章：强盗
抬着刘秀峰的人，被大家伙儿挟持着进村，冒雨走到刘达家，在他家打谷场把事情说清楚。
“俺们村昨天就丢了一只大鹅，今天俺爹特意守株待兔，结果你儿子就来了，抱起俺们村的大鹅就跑。”大个子理直气壮，不像其他三个，看见对方人多，都有点蔫头耷脑的。
何翠英听说刘秀峰回来了，跑出去看到被人抬着的泥人，扑过去哭喊着他的名字，刘秀峰却半点反应没有。
“为了一只大鹅，你们就把一个人打死了？”何翠英颤抖着声音问。
“他没事，只是被抓住有点激动，俺爹怕他伤到自己，就让俺把他打晕了，估计明天早上就能醒。”大个子没说他是故意出手很重，不然的话，现在应该醒了。
“你们不是想找大鹅吗，既然如此，你们就暂时在我们村住下，等明天一早，我儿子醒过来，咱们把事情说清楚，带你们找到大鹅，再回去吧！”刘达气呼呼的吐出口浊气。
何大夫伸出两根指头，搭在刘秀峰的手腕上，然后冲着刘达点头，大个子说的没错，他气息沉稳，就是睡着了。
“住就住，找不到大鹅，我们还不打算走呢！”大个子早猜到送人回来会被刁难，没想到竟然被对方扣下当做人质，回头看看身后的三个人，“你们先回去，告诉俺爹，俺找到大鹅就回去。”
三个人不约而同把眼神看向刘达，刘达看向周围的邻居，爽朗一笑，就要挥手示意三人可以走。
就在此时，何翠英突然走到刘达跟前，“爹，他们不是要找大鹅吗，我知道他们丢的大鹅是谁偷的！”
“谁！”对方四个小青年异口同声的问。
“英子，把孩子给我。”王淑敏喊了一声，趁机走到何翠英身边，凑近她低声耳语，“英子，没把握的事情，不要乱说，不然没办法收场，你知道吗？”
“娘，你放心，我有数。”何翠英点头，她确定她早上闻到的就是肉香，还是从刘老四家冒出来的香气，要不是她，她也不至于如此。
“那你说，谁偷了俺们生产队的大鹅？”大个子等不及三人说完，急忙问。
“想找大鹅，跟我走！”何翠英带头，身后呼呼啦啦跟着不少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对方的大个子，还有三个小青年。
一行人很快来到半山腰的一户人家，何翠英用力拍打着院门，挂在门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着，吵醒了屋里睡着的人。
“爹，外面有人敲门。”刘秀芳被吵醒，抬起头喊了一声。
“我听见了，好像来了不少人，你和你娘就在屋里，让小花和晶晶别出去，我去看看。”刘实担心来者不善，不想让家里老弱妇孺担心，独自出去。
他拄着拐棍，戴上斗笠，摸着走到大门前，跟着院门问，“谁呀？”
“四叔，是我，你开开门，我进去和晶晶说句话。”何翠英率先答道。
“英子呀，有啥话不能明天白天说，大晚上的，晶晶和小花都睡了，不着急就明天吧！”刘实不想开门，能推就推。
“老四，是我，开门，让我进去。”刘达走上前，刘实听见刘达的声音，才不情不愿的把门打开。
“大哥，是你呀，进来吧！”刘实让开道。
刘达顾不上和他客气，进屋就满院子翻找，王淑敏对刘实的院子结构十分清楚，她在院外找。
“大哥，你想干嘛，家里都是女人，你带着一群人闯进去不好吧！”刘实不顾一切拦在房门口，想要让屋里的人有所准备。
“老四，我们就是来找个东西，听说那小东西跑你们家来了，我们来看看，不会乱来的。”刘达想要推开他，连续两次没有推动。
“大哥，不管找啥，总要让你弟妹，还有侄女，侄媳妇，把衣服穿上，再进去吧，你这样硬往里闯，说出去可不好听！”刘实声音不软不硬，不卑不亢，没有丝毫退步。
在外人看来，他似乎一直就是如此，顽固不懂变通。
可是熟悉他的人清楚，刘实已经生气了。
谢彩芹连忙冲他喊，“孩他爹，你进来吧，别管外面，晶晶和小花在咱们屋，他们想怎么找就怎么找，咱们管不着。”
刘实听见一家老小都在一起，率先进屋，坐在炕沿边，刘秀花拉着他，谢彩芹半躺在炕上，刘秀芳拉着叶小暖的手，把她藏在身后。
“老四，怎么没点灯？”刘达进屋后，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是习惯家里有灯的人，什么都看不见让他很着急。
“大哥可是文化人，难道没听说过，瞎子点灯白费蜡！”刘实嗤笑一声。
“老四媳妇，老四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吗？”刘达不想和刘实掰扯，说实话，他有点怵老四，当年要不是仗着爹娘还在，他还真的会输给老四。
“我娘腿脚不利索，心有余力不足，队长要是有事，就摸黑说，要是没事，就早点回去，大半夜的不睡觉，带着一伙人强闯民宅，谁知道会不会是土匪，或者强盗？
爹，我听派出所的人说，要是有人入室抢劫，打死也算白死，你说外面这伙人，是不是入室抢劫的，怪吓人的！”叶小暖慵懒的声音悠悠响起，说完打个大大的哈欠。
“侄媳妇，我是你大爷，千万别误会，我们来是找大鹅的，听说山下村子的大鹅丢了，有人看见跑到你家来了，我们就是来找找，千万别误会。”刘达不怕讲理的，就怕不讲理的。
边说边向一旁的人使眼色，身后的人自然明白，顺手递过去一盏马灯，橘黄色的灯光瞬间点亮屋子。
刘达进屋，在对面凳子上坐下，何翠英亲自动手，加入婆婆王淑敏寻找赃物的行列。
现在，想要洗刷掉刘秀峰盗窃的罪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刘实家找到丢失的大鹅，就算找不到，能找到点大鹅身上的零件也是好的。
最次找到点血迹或者皮毛，都行，只要能证明刘实家有杀动物的迹象，这就足够了。
第115章：血迹
全家人都很紧张，早上下肚的鸡肉还没消化干净，谢彩芹担心长期饿肚子，猛的吃荤腥肉食，肠胃受不了，只让没人吃婴儿手掌大小的一块肉，就不给吃了。
鸡汤用咸盐腌着，等以后吃饭熬汤的时候，挖一勺放进去，能让人馋的流出口水。
刘秀芳脸色白的像张纸一样，她听见何翠英喊了声，“爹，这里有血迹！”
刘秀芳心如死灰的闭了闭眼，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决绝，爱怜的摸摸小花的脑袋，又和谢彩芹对视一眼。
谢彩芹微不可察的冲她点点头，刘秀芳知道，不是她娘不疼她，只是她娘要照顾更重要的人。
刘秀花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中午鸡肉出锅，爹娘说先给菩萨祖先上供，然后才能吃，她实在没忍住，就在上面舔了一口汤。
刘秀花只想着是神佛祖先怪罪，让这么多人来家搜查，吓得大哭起来。
“哪里有血迹？”刘达抢出屋去，果然在灶台旁边的地方，发现一点红色的血迹，很小的一点，被眼尖的何翠英看见。
“小花，别哭，爸妈以后就靠你照顾了，要听你嫂子的话，别气人，知道没有！”刘秀芳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出去顶罪。
她相信叶小暖带回家的野鸡野鸭的确是山上捡的，问题是生产队有规定，捡到的东西归队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家的，她们悄悄把鸡鸭吃掉，必然让人嫉恨。
一定是叶小暖捡东西时，被人看见，又或者她做饭时，香气太浓，被人闻到，故意过来找茬。
看到得意的何翠英，刘秀芳恍然大悟。
对，没错。
她杀鸡的时候，何翠英就站在院门口骂人，她一定闻到了肉香。
此时的刘秀芳悔恨万分，早知道为啥不晚上再弄，真是笨蛋。
刘秀芳千般念头，一瞬间在脑海中闪过，等在抬头，又平静下来，跳下炕就打算穿鞋出去。
“大姐，你要累了就躺着，别管外面怎么闹腾。”叶小暖拉住刘秀芳，把哭闹的刘秀花塞给她，“大姐，小花胆子小，被外面的土匪吓坏了，快点抱着她。”
何翠英一步迈进屋，“何晶晶，你说谁是土匪，我告诉你，我找到血迹了，山下丢的大鹅就是被你吃了！”
刚才听她说进来的是土匪强盗时，她就想着等会找到证据，看她还敢这么嚣张不，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的。
她说完此话，双手抱胸，等着叶小暖跪下求她。
“哦，你找到血迹就说我家吃肉了，你怎么不说我家杀人了，真以为生产队你说了算，不行咱们就去公社！
我就不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人敢欺男霸女，颠倒黑白，真以为没有王法了。”叶小暖冷笑。
王淑敏阴沉着脸进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蔫蔫的大年媳妇嘴皮子这么利索，当下讽刺道，“哟，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没看出来，我大侄儿媳妇嘴皮子这么利索呢！”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就是再老实的人，要是别人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她还能洗干净脖子等着吗？”这次说话的是谢彩芹，她作为长辈，不好骂侄儿媳妇。
但是，既然王淑敏敢当着她面，骂她儿媳妇，那她就不需要客气，礼尚往来的事情，谢彩芹当然懂的。
“老四媳妇，不是我说你，就这么个祸害，你还当个宝似的，要是当初你家不上赶着娶她，大年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走了。”王淑敏眼见平时对她恭敬的弟媳妇，因为一个煞星，顶撞她，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
不得不说，王淑敏的话很能伤人。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王淑敏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骂人专揭短，这样才能往对方心窝子里戳，打人专打脸，这样才能让她知道疼。
知道丢人，知道长记性。
谢彩芹心口一疼，呼吸一窒，儿子英年早逝，是她俩口子的伤疤，平时大家尽量不提起，避免让她伤心。
如今王淑敏却大咧咧的说出来，谢彩芹身子摇摇欲坠，刘实手握拐棍青筋暴露，刘秀芳愤怒的等着她。
刘秀花睁大眼睛瞧着，放佛第一天认识她，她不明白平时和蔼可亲的大娘，怎么像是变个人一样。
青面獠牙，和吃人的怪兽一样。
“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还有句话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当初你那个不要碧莲的儿子，死乞白赖的缠着我，我都说过多少次，我就是死都不会嫁给他！
实话告诉你，就算天底下男人都死光，我也看不上你家儿子，还有告诉你儿媳妇，看好她炕上的狗！”
叶小暖跳起来，在炕上大骂，原本骂人不是她的风格，她喜欢能动手别逼逼，可问题是对方人多势众，她打不过呀。
她脚下的被子里一动一动，被她用脚死死踩住。
“何晶晶，你什么东西，一个婊子生的祸害，你竟然敢骂我儿子是狗，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王淑敏的软肋就是小儿子。
她最大的耻辱就是小儿子曾经喜欢过何晶晶，并且一直到现在还是贼心不死，这是她的死穴。
尤其是何晶晶克死刘秀年后，她更不能忍受有人在提起何晶晶的时候，说到她儿子，哪怕一句半句都不行。
叶小暖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被褥上，王淑敏向前一扑，空个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一串血珠顺着脸颊流出来。
“何晶晶，你竟然敢伤我娘，你是想死吧！”何翠英见到婆婆受伤，顿觉表忠心的时候来了，张牙舞爪扑过来就打。
手臂在半空中挥舞着，半天没人搭理她。
外屋的刘达听见动静，带人赶来，进门一看，王淑敏脸上鲜血直流，儿媳妇状似疯癫，大吼一声，就要上前。
猛然觉得腿上一疼，低头细看，才发现裤子被撕开，大腿上两个利爪的痕迹，即可见骨，瞬间被血染红，疼得他龇牙咧嘴。
第116章：希望
“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伤的我？”刘达疼的唇色发白，颤着声音问。
何翠英把公婆扶着坐下，定睛细瞧，刘家众人围坐在一起，炕沿边一只纯白色小猫咪仰着头，无辜的冲她眨眼睛。
是它干的？
她有点不敢置信，伸手指指小猫咪，忍着想要靠近它的冲动。
小猫咪眼看何翠英靠近，作势欲扑，吓得何翠英连忙后退，嘴里忙不迭的叫喊，“别进来别进来，有只猫在这里。”
外面的人虽然不明白有只猫为什么那么害怕，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去，不过既然说话的是队长家儿媳妇，他们也愿意听。
村民们本质是不想惹事的，很多人都是从众心理，被人带着去干某些事，根本不会考虑做的事情是对是错。
“老四，你长本事了，不仅偷人家的大鹅，还敢纵猫伤人，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刘达阴鸷的眼神在白猫身上来回转悠，显然是起了杀心。
“猫是野猫，不是我家养的，你凭啥说我们纵猫伤人，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偷别人的大鹅了？”叶小暖耸耸肩，表示这只猫她不认识，她很无辜。
“放肆！”刘达怒喝一声，手掌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声音震得屋顶的灰尘扑簌簌的掉落，“你是什么身份，我和你爹说话，哪里轮得上你插嘴！”
“二十年前，咱们就断绝兄弟之情，你我只是同住在一个生产队的老百姓，你来我家也是为公事。
我家的事情，我儿媳妇说的算，万事她做主。”刘实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出来的话让刘达气的心口疼。
刘达怪异的看一眼刘实，嗤笑道，“老四，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让一个女人当家做主，真有你的！”
刘实呵呵冷笑，“是啊，既然最近亲的父母兄弟，都可能为钱财出卖我，那让一个女人当家，又何不可？”
“不扯旁的，就说今晚的事，你有啥好说的。”刘达不想和他掰扯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情都是在他落户村子之前发生的，村里大多数不知道，他不想自揭老底。
“今晚的事，你带着一伙人闯进我家，你是一队队长，我是二队成员，你来我家是不是有点越权了？
至于灶台旁的血迹，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只野猫十分凶狠，既然不是我养的，能伤你就能伤我。
它可不懂得分辨好人坏人，只要靠近它的人，它都会咬的，畜生么。”刘实说着把手臂露出来，上面果然有伤痕。
白猫听见刘实骂它是畜生，不悦的冲他呲着牙。
“老四，有些事情，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想瞒是瞒不住的，我刚进屋就闻到肉香，你敢说你没吃肉。”刘达之所以敢有恃无恐，就是他敢确定，老四家吃肉了。
“是啊，有些事情，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想瞒是瞒不住的，无论过去多久，证据都会找到的。
哎，给你说件可乐的事情，最近我饿的头晕眼花，躺下就睡不醒，睡着了总做梦，梦见爹娘说，让我去他坟前看看。
你说爹娘有啥未了的心愿，非得让我去他坟前，难道是坟里面埋得有东西？”刘实说完嘿嘿的傻笑起来。
刘达心里咯噔一下，他清楚刘实的为人，两人这么多年没有当面说过话，见面都视而不见，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和他唠家常。
难不成当年那些宝贝，被他爹藏在他娘棺材里，一起下葬了。
“过去的事，说那些干嘛，我记得老院后屋有个地窖，那里咱们还没有搜过，入口在哪里，我不知道，你快带人去。”王淑敏见丈夫脸色有异，岔开话头。
刘实现在住的院子，是当初刘家来村里最先住的院子，当时战火连天，刘家特意在地下挖的地窖。
地窖的位置只有刘家四个儿子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老二和老三死了，只剩下老大和老四，地窖应该还在。
“好，先去地窖看看。”刘达站起来往外走，刘实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大哥，只要今天的事情，你不追究，爹娘的坟埋在什么位置，我就告诉你。”
刘达人精一般，听老四的话，他就明白了一切。
“老四，你果然吃肉了，而且肉还是你家我大侄儿媳妇弄回来的，果然那女人就是个祸害！”刘达一张老脸笑的像一朵菊花一般。
刘实心里苦涩，他清楚，剩下的野鸡肉和野鸭就放在地窖里，是他亲自放的，只要刘达进去，人赃并获。
到那时，不管他再辩解说东西是捡来的，刘达都不会相信，他一定会把儿媳妇弄去蹲笆篱子，还会游街示众。
大年那天进城前，开心的像个孩子，扭扭捏捏的哀求，“爹，娘，家里有啥活都留着我干，别为难晶晶，我娶她是让她跟着我享福的，不是吃苦的。”
这句话竟然是儿子最后的遗言，刘实和谢彩芹都不是善茬，偏偏儿子太孝顺懂事，两人心疼啊。
儿子过世，老伴和他对儿媳妇颇有微词，包括大花和小花，最后还是他力排众议，要求家人像对大年一样，心疼晶晶。
儿媳妇好吃懒做，吃里扒外，整天想着别的男人，家里活不干，家里的东西全都给别人，有啥都不拿回家。
三年来，他都忍下来了。
本来那天，他已经死心了，他和老伴儿说好，对她的那些好，就当她给儿子守孝三年，给她的报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哪知道苍天有眼，一道雷劈醒了儿媳妇，让她忘记过去的所有人，只记得家里人，有啥事都想着家里人。
她的心回来了，刘实就不想赶她走。
心在外，留住她人。
心若在家，人就算走到千里之外，也会回来。
刘实原本发誓也不会告诉刘达爹娘的坟埋在那里，现在他突然看到了希望，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希望。
“爹，快走呀，愣着干嘛，小峰还在家里等着咱们给他洗刷清白呢！”何翠英出去半天，屋里的人没动静，转回头冲着里面喊。
第117章：搜查
叶小暖看着老刘头的举动，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原本还想着，借口她来大姨妈，就说血是大姨妈血，她不信谁会扒她裤子看，就算真有，她也不怕。
谁让她真的来大姨妈了呢。
哪知道老刘头多聪明，早就想到这茬，竟然提前把胳膊弄伤。
她敢保证，至少中午吃肉之前，老刘头的胳膊都是好好地，没有半点伤痕。
既然老刘头都这么给力了，她也不能拖后腿啊。
虽然不清楚老刘头嘴里的信息价值如何，单看刘达闻言后眼睛都快瞪得像灯泡，就知道他有多么渴望知道。
“你想知道呀，偏不告诉你！”叶小暖顽皮的冲刘达眨眨眼，拉着她娘的胳膊，上下晃悠，“娘，咱家还有地窖，我也想去看看，不过不能带外人去！”
王淑敏眼睛立起来，“你说谁是外人？”
刘实不明白儿媳妇啥意思，又不想贸然开口，愣愣的站在那里，把脸冲着谢彩芹，无声的寻求帮助。
谢彩芹接收到叶小暖给的信息，虽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却也明白，地窖里恐怕什么也没有。
难道儿媳妇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找茬，提前把东西转移了。
可家里就这么大，能转移到哪里去。
她想不明白，却没时间多想，“老四，带人去地窖看看没什么，只是地窖是咱家的，随随便便就带人进去搜查，传出去不好听。”
刘实和谢彩芹多年夫妻，早有默契，谢彩芹平时只喊他孩他爹，和人相处都是谨小慎微，和和气气的。
很少喊他老四，只要喊他老四，说明这件事必须按照她的意思办，谢彩芹什么意思呢？
带人去地窖，说明利害关系。
“一队长，我带你去地窖可以，你必须说清楚，为啥去地窖，要是在地窖里找不到什么，你该怎么说！”刘实又变回老实巴交的样子，不温不火的性格。
“老四，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刘达对于老四的转变很意外，还没转过弯，随即就清楚对方的把戏，嘿嘿冷笑，“老四呀老四，
你呀，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到黄河心不死，我早告诉过你，女人不能当家，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既然你想要个说法，那我就给你，不过我也说好，既然不打算私了，咱们就开公审大会。”
“好！”叶小暖脆生生的回答，话说什么叫公审大会，她还没有参加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叶小暖说完，冲刘实粲然一笑，刘实嘿嘿傻乐，刘达摇头，对刘实彻底死心，心里起了赶尽杀绝的念头。
刘达老奸巨猾，他其实在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也就是说如果找到赃物，全村人开公审大会，如果找不到，那就找不到吧。
他没有任何损失，可怜老实憨厚的叶小暖和婆家人竟然没有发现他玩的文字游戏，足见他的狡猾之处。
一行人来到地窖入口，刘达抢先两步走在刘实前面，防止有人趁机做手脚，尽管他清楚，众目睽睽之下，想动手脚几乎不可能。
刘实感受到刘达的意图，内心酸楚，有些人明明是父母兄弟，为何偏偏比仇人还想要置他于死地。
叶小暖就站在刘老四旁边，以为他担心地窖里没吃完的鸡鸭，趁着搀扶他的机会，靠近他，“爹，您小心点，地窖多久没来了，里面的老鼠都饿死了，小心踩到。”
刘家老院的地窖挖得很深，当初用来躲避鬼子大扫荡的，宽敞的地窖可以容纳几十上百人躲藏。
因为是躲避战乱，地窖的入口修的十分隐秘，如果不是住在刘家的老人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地窖里空空荡荡，可能时间太长没有打开，一进去就能闻到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白石灰的刺鼻味道。
白石灰放在地窖的角落里，用来防潮用的，地窖里真是啥也没有，除了白石灰旁边的两只死老鼠。
干巴巴的，看上去死了很久。
叶小暖戏精附身，走过去蹲在地上，学着翠平的样子，“哎呀，早知道地窖里有肉，就应该把它吃掉，可惜了了。”
后边的人有吃过老鼠的，听到她的话，强忍着没吐，没吃过老鼠的，听完后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全都扶着墙吐起来。
眼下粮食欠收，食不果腹，村里肚子里根本没有东西，想吐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听的人头皮发麻。
大个子拨开众人，走上前，他以为是找到他们村的大鹅了，欢喜的蹲下，等看清楚地上的东西，勃然大怒。
指着何翠英大声质问，“你不是你知道谁偷了俺们村的大鹅吗，你就带我们来看这个，你总不会说这就是我们村丢的大鹅吧！”
“你家大鹅，又不是我偷的，你找我干嘛！”何翠英想要耍无赖，反正她男人已经送回来了，她爹给检查过没事，山下的人还能怎么滴。
“你想耍赖是吧，那好，俺不管了，让俺爹上报公社，有人偷生产队的生产物资，你就等着被全社通报批评吧！”大个子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平了，气呼呼的丢下话就走。
“别吵别吵，不就是丢只大鹅么，大鹅我们没有，我们赔钱，我们赔钱行不行？”王淑敏手头有点私房钱，被她藏得很严实，如今为保住儿子的清白，还有日后的前程，她只能咬牙出血。
王淑敏视钱财胜过生命，纵然因为儿子，心里疼的要滴血，放佛真的有人拿刀子在她身上割肉一般。
脸上被猫挠的伤口更疼，想到都是儿媳妇惹的祸事，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却看见儿媳妇和她一般，两手捂着脸，疼的倒吸凉气。
“你等着，回去再和你算账！”王淑敏一指头点在何翠英脑门上，何翠英自知理亏，不敢反驳，缩着身子躲在他爹身后。
何大夫安抚的拍拍她肩膀。
“谁要你的钱，俺们生产队丢的是大鹅，大鹅你懂么？可以下蛋的，你那点钱能生钱吗？”大个子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来之前他爹叮嘱过，给钱不要，必须要大鹅。
第118章：赔偿
“那你说怎么办？”刘达心里窝囊，一拳打在墙壁上。
这件事说来太憋屈，他儿子顶多算是偷窃未遂，对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之前丢的大鹅也是他儿子偷的。
要是真的闹上公社，他儿子顶多批评教育，根本不用损失一分一毫，对方的无理要求更不需要管。
但是，凡事前面说的再好，就怕后面有转折。
但是，要是真的闹到公社，他儿子的前程全毁了，属于有污点的人员，会被记录在档案里的，将来想当干部，做梦吧！
“俺不管，俺爹说了，找不回大鹅，不让俺回家！”大个子不依不饶，那可是生产队的大鹅，不是他家的。
“你还没玩没了了是吧，反正我家男人没有偷你的大鹅，实在不行咱们去公社，我就不信公社还能诬陷人！”何翠英憋屈死了，她本就不是好脾气，何况又躲在她爹身后，有恃无恐。
“去就去，你男人偷大鹅被俺爹抓住，人赃并获，好多人亲眼看见的，俺们村的人都是证人！”大个子指着身边的三个小子，不信问他。
身边的小子忙不迭点头。
“那你爹不是把大鹅要回去了，怎么还让我们陪？”何翠英终于抓住问题的关键，长舒口气。
人赃并获的意思，就是偷大鹅的她男人，和丢失的大鹅，一起被抓住，哪还有她男人啥事，干嘛要陪他大鹅。
“之前还丢一个！”大个子身边的小子抢先说。
“之前丢的关我男人什么事，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没有王法了是吧！”何翠英无语，什么逻辑，凭什么呀！
“哼，和你说不着。”大个子当然不会告诉她，他爹说的话，能偷一次就能偷两次，抓住一次就要让他全陪。
“老何，你说怎么办？”刘达目光灼灼的盯着何大夫，后面没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
“老何，你说怎么办，祸事是你女儿惹出来的，要不是她嘴馋想吃肉，也不会弄出这种事情。
现在我儿子被打成那样，对方不依不饶，你要是不管，那我儿子以后的前程可就全都断送了。
到那时，恐怕你女儿也会跟着他吃苦，你想清楚，我知道你有办法帮忙的，就看愿不愿意。”
何大夫踌躇片刻，对上女儿哀求的目光，想到家里那口子，又看看目光冷漠的叶小暖，缓缓地点头。
“行吧，大鹅我没有，可以陪你两只鸡，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带你去找，要是不同意，你该怎么办怎么办，我管不着。”何大夫不容置疑的说道。
他对刘秀峰这个女婿，颇有怨言，态度不是太关心，冷眼旁观事情发展，比刘达这个当事人要客观冷静。
“两只鸡？”大个子摸着下巴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两只鸡的价值，是否和一只大鹅等同，半晌后，抬头说，“两只鸡也行，不过要下蛋的母鸡。”
“可以。”何大夫点头。
“好，那走吧！”大个子催促着何大夫快走，何大夫回头看一眼叶小暖，带着大个子四人走了。
何大夫走后，刘达也准备带着众人离开，他担心事情外泄，带的人都是他的亲信。
想要让这些人保守秘密，只能给点好处，或者弄出更大的秘密，事关所有人的秘密，这样就安然无恙了。
“站住，你们就这么走了，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吗？”叶小暖恼火，把她家当成什么地方？
菜市场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玩儿呢。
“你想要什么说法？”刘达抬起的脚停在空中，扭头问叶小暖，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刘老四。
“给我爹赔礼道歉，公开道歉，当着全村的人面，给我爹赔礼道歉。”叶小暖依旧蹲在地上，仰着头，表情很痛苦，像是在隐忍什么。
“老四，你说呢？”刘达锐利的眸子斜视着他。
“滚吧，以后不要再随便带人来我家，否则！”刘老四后面的话没说完，只是恶狠狠的抓着一个锄头把，用力往地上一插！
刘达抬起的左脚放下，右脚刚刚抬起，又被人喊住，“爹，咱们不能走，晶晶那个小贱人养的猫，咬伤了咱们，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何翠英怨毒的看着叶小暖，从小到大，她明明很讨厌她，却要装作很喜欢她，她娘明明很厌恶她，却要表现的很关心她。
现在，终于可以把厌恶赤裸裸的表现在脸上，那种感觉痛快极了，像是大夏天吃一块哇凉哇凉的西瓜，从里到外舒坦。
“哦，猫不是我家的，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抓它，抓住它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它还弄伤我爹呢，我也要找它算账。”叶小暖不是喜欢纠缠的人，既然老刘头不打算计较，那就算了，来日方长。
她不相信刘达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家，尤其是老刘头似乎知道关于他的什么秘密，刘达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早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
“我不信，那只猫我以前没见过，就是你养的。”何翠英看着她光洁白嫩的脸颊，想到她可能会留下疤痕，实在不甘心。
王淑敏对儿媳妇“没抓住狐狸，反惹一身骚”的行为颇为不耻，在外人面前又不想看她吃亏，“英子，既然她说不是她家养的，那就好，
明儿开始，我找人一起抓猫，抓住后是开膛破肚，还是抽筋剥骨，是杀了吃肉，还是直接弄死，全凭咱们的意思。”
好狠的心！
所有人走后，只剩下自家人，叶小暖终于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刘秀芳连忙过去扶她起来。
“晶晶，别怕，没事的没事的，她就是嘴上说说，吓唬人的，不会真的那么做的。”刘秀芳以为弟媳妇是被王淑敏吓坏的，心疼的拍着她后背。
“晶晶，怎么啦？”刘老四看不见，把脸冲着声音的方向，关切的询问着。
“姐，你别动我，别动我！”叶小暖躲开刘秀芳的手，她蹲在地上时间太上，腿麻了，站不起来。
“咋了，到底，大花说话呀？”刘老四急切道，难道刚才人多，让儿媳妇受伤了。
“没事，爹，她脚麻了，站不起来！”刘秀芳被她滑稽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第119章：女人
回到屋里，关上房门，点上煤油灯，一家人坐在东屋炕上，谢彩芹刚才没跟着下去，见大家没事，知道其中有隐情。
“大花小花，你俩出去守着屋子。”谢彩芹有心不想让两人知道太多秘密，小花年龄太小，藏不住话。
大花心事太重，不想给她添负担。
刘秀芳应声起来，刘秀花还坐在那里，眼巴巴等着嫂子给她解释剩下的鸡肉去哪里了。
对，没错，小花只知道有鸡肉，不知道还有野鸭子。
小花跟着大花出了屋，外面，大雨不知道何时停了，满天繁星，像无数双好奇的眼睛，爬满天幕，争先恐后的瞧着人间的稀奇事儿。
叶小暖看着小花委屈的目光，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理解老两口的心思，和陆涛紧张她差不多。
“晶晶，哪去了？”谢彩芹压低嗓子，用只有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
“娘，你放心，你放心，我藏起来的东西，别说英子来了，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找到。”她不想把秘密公开，现在的处境和前两次完全不同，她在这里无依无靠的，连个熟人都没有。
只能留点保命的手段。
谢彩芹很欣慰，拍拍叶小暖的肩膀，不再多问什么。
儿媳妇能有手段，懂得保护自家人，她太知足了。
“晶晶，那只野猫没事吧，会不会被抓住？”谢彩芹忽然想到救了全家的猫咪，眼睛到处寻找，没找到踪影。
“没事儿，不用担心，那只猫狡猾着呢。”叶小暖不在意的摆摆手，要是有人能抓住巴虎，那才奇怪呢。
“我还是出去找找吧，别太大意，大嫂看着笑眯眯的，心肠狠毒，要是猫咪真的落到她手里，她说的那些就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了。”刘老四不放心，正打算出屋，就听见被窝里有磨牙声。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被窝里一团雪白的东西，正在抱着手里的骨头啃，吃的香甜无比。
谢彩芹和刘老四恍然大悟，原来东西都被野猫吃了，难怪找不到，原来被它吃掉了。
虽然是粮食珍贵，肉食稀罕，可比起家人的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
夜深人静，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中，刘老四家西屋炕上，大花和小花睡的很香，身边的被褥里却空空荡荡的。
叶小暖早就不见踪影。
此时，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对面有个通体雪白的猫咪，一人一猫谁都不说话，彼此对视着。
“你不是她。”猫说。
“你也不是他。”叶小暖说。
“能解释一下吗？”猫说。
“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我的外表和灵魂都变了，还是解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的原身哪去了？”叶小暖笑。
“你比她聪明。”巴虎叹气。
“多谢夸奖，恕我不能用同样的语言回敬你，你现在长得太像一只猫了。”叶小暖摇头惋惜。
巴虎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举在半空，却被镜子中它呆萌的样子逗笑了，颓然的放弃挣扎。
事情是这样的，早晨何翠英在刘家院外骂街，叶小暖一家人却其乐融融的杀鸡吃肉。
剩下的肉和鸡蛋没地方藏，在刘老四的带领下，叶小暖端着肉进入地窖。
黑漆漆的地窖中，叶小暖一眼就看见地窖中央有个闪亮的猫眼石，见猎心喜的她不顾身边有人，伸手去抓。
哪知一抓之下，她就被带到另外一个空间。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第一个任务世界，林子俊送给她的别墅，别墅的一切都没有变，所有的家用电器都可以用。
渐渐的她就发现不同，她不能走出别墅，从别墅往外看，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尽头。
她试着往外跑，身体像是撞在透明的气墙上，又被反弹回来。
从窗户往下跳，也是如此，拿东西往外丢，更是如此。
当她想要进一步弄明白的时候，她却再次回到黑漆漆的地窖里，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你看到的空间是我用法力开辟的，我现在好久没吃东西，没有力气再支撑异空间的维持。
想要再见到那个世界，必须给我吃饱才行。”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她在别墅里折腾大半天，回到地窖里，却依旧维持着伸手抓向猫眼石的动作，旁边的老刘头还在翻找着藏食物的杂物堆。
看来时间没变。
“好，你想吃东西，等会我们走了，你慢慢吃，记得把吃掉的骨头毁尸灭迹，不要留下痕迹才好。”叶小暖用意识和他交流。
接下来就出现何翠英带人搜查地窖的一幕，结果在地窖里什么都没找到，只有两只死老鼠，那是巴虎抓来的。
巴虎可以抓老鼠，却不会吃老鼠，这就是它现在仅有的尊严和坚持。
叶小暖美美的洗个澡，要知道她在刘家住好几天了，天气闷热，身上粘粘的都是汗，难受的要命，偏偏没有地方可以洗澡。
作为一个现代人，不能洗澡，没法搞个人卫生，恐怕比挨饿受冻更难受。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衣柜里的衣服还是她上次离开时买的，都是崭新的，没有摘吊牌的那种。
洗澡换衣服都是次要的，最最最重要的就是，她来大姨妈了，在刘家，来大姨妈用的是卫生棉。
原主之前有用过的，那玩意儿可以反复使用，用过之后洗干净就行。
叶小暖身体和原主一个身体，灵魂却不是，她很介意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刚开始没办法，只能将就。
现在有更好的选择，她才不会委屈自己。
翻遍了别墅的每个角落，竟然没找到姨妈巾，她气的抓狂。
巴虎迈着猫步，慢悠悠的走来走去，巡视着属于他的领土（客厅沙发）。
“女人，你在找什么？”巴虎看着上上下下折腾的叶小暖，开口询问。
叶小暖被巴虎的称呼刺激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巴虎以前是正太音，现在是成熟男人的声音，喊她女人的时候，她瞬间想起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样子。
“闭嘴，不许喊我女人，小屁孩装什么大尾巴狼！”忍不住打个寒颤。
第120章：吃药
在双方的友好协商下（其实是叶小暖威胁他，再敢喊她女人，以后就把他关起来，一口饭不给他吃，饿死为止），巴虎最终勉为其难的称呼叶小暖一声，“小姐姐”。
叶小暖拿起包，叮嘱巴虎，“汤姆，你在乖乖看家，我出去买点东西，等会就回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巴虎对叶小暖喊他汤姆表示很不满，抗议的举着爪子，叶小暖看都没看他，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换上鞋，拿着车钥匙往外走。
巴虎想要喊她，却比她不耐烦的挥挥手。
叶小暖穿上新衣服，背着心爱的小包包，拿着车钥匙，换上高跟鞋，兴冲冲的打算出门购物。
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前面几辈子的经验，她都没有好好逛街玩过，她总觉得她不在意物质生活，哪知只是在刘家住几天，她就快要疯了。
简直太怀念现代的物质文明了。
过去社会，科技落后，任何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
比如洗衣服，需要找水井，挑水，或者找河水，在河边洗衣服，有权有势的达官贵族，可以雇人洗衣服，皇宫不就有浣衣局。
现代就省事多了，只需要你家有电，有自来水，有全自动洗衣机，一根手指头轻轻按几个按钮，全都搞定。
又比如做饭，山上劈柴，河里挑水，烧火做饭，叶小暖每次看着火苗噗噗噗的烧着，过一会就灭，她真心无语。
“哐当！”
叶小暖又被无形的气墙给弹回来，她咬牙切齿指着大门，质问巴虎，“说，怎么回事儿，这门是摆设么？”
“我的时空传送能力有限，只能连接别墅，别墅外面的世界，我没办法。”巴虎缩缩脖子，委屈道，眼看叶小暖要抓狂，赶紧补充说，“不过，你手边的电视机，可以用的。”
叶小暖甩掉高跟鞋，走回来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电视上面开始出现各种电视剧，新闻，娱乐节目。
“什么意思，让我不吃饭，只看电视吗？”她随意按着节目，皱着眉不悦的问道。
“当然不是，你找到购物频道，”叶小暖按照巴虎说的，找到电视购物，仔细一看，关于购物的节目，竟然有上百个频道。
巴虎指着茶几上的智能手机，“想要什么，打电话就行。”
叶小暖发现，这电视根本就是后世的智能手机么，游戏旅游，影视娱乐，直播卖货，应有尽有。
叶小暖拿起手机，看向巴虎，“既然能打电话，我就不能给我朋友打电话吗？”
巴虎赶紧解释，“不能，准确来说，你的空间和别人的空间不在一个维度，你不能打电话给商家之外的任何人。
即便是送外卖的外卖小哥，和送快递的快递小哥，也只能把外卖和快递放在门口。”
它迈着猫步，走到门口，比划着地方，关上别墅大门后，别墅大门到门牌号的距离。
“早知道就该买个带花园的别墅，”叶小暖愤愤不平的骂道，忽然想起来，“不对呀，我记得那个别墅还有个院子的？”
巴虎摊摊手。
叶小暖嫌弃道，“啥也不是！”
果然，那个智能手机相当于不能打电话的平板电脑，她在手机上下单很多急需要的物品，例如内衣内裤，毛巾脸盘，方便面酸辣粉，卫生纸姨妈巾等等。
起初叶小暖还担心物品的价格，毕竟她不知道手里有多少钱，不过后来买着买着，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垫上姨妈巾的那一刻，叶小暖幸福的快要眩晕过去，尤其是可以用卫生纸擦屁股，再也不用土疙瘩，美死了。
正在床上撒泼打滚，下一刻就听见小花的声音，“嫂子，你做噩梦了吗，还是你又肚子疼了？”
“没事，嫂子肚子疼。”叶小暖就坡下驴，同时听见巴虎的声音，“抱歉哈，现实世界一天之内，你只能在别墅停留十二个小时，明天请早啊！”
叶小暖气的在炕上用力的捶打。
“嫂子，很疼吗？”小花怯怯的问，随即闭着眼睛，伸出细小的胳膊，鼓足勇气说，“嫂子，你喝我的血吧，咱娘的腿......”
“小花，你在干嘛！”一旁熟睡的刘秀芳被吵醒，她连忙拉开刘秀花，微笑着回头说，“晶晶，你肚子又疼了，等着啊，我马上就来。”
“姐，小花，你们干嘛去？”叶小暖不明所以，喊住两人。
“给你弄药去！”刘秀芳抢在刘秀花之前回答。
叶小暖更加疑惑，“我好好的，为啥要喝药？”
“你不是肚子疼么？”刘秀芳愣愣的问。
“没有呀，我没有肚子疼。”叶小暖把两人按回炕上，好奇道。
“真的没有肚子疼？”刘秀芳不敢置信。
“我为什么要肚子疼？”叶小暖更加疑惑。
“你身上不方便就会肚子疼，你平时身上不方便的时候，都会肚子疼的呀！”刘秀芳说的理直气壮，好像就该如此一般。
“身上不方便？”叶小暖想半天才恍然，她说的身上不方便应该就是大姨妈来了的意思，“嗯，没错，我刚才有点肚子疼。”
“那你等着，我去弄药。”叶小暖能感觉到刘秀芳突然间就变得面如死灰，放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战战兢兢的说完，面色凄苦异常。
她清楚有些事情，问刘秀芳没用，她不会告诉她，只能问刘秀花，她还是个孩子，心直口快，童言无忌。
“那你去吧，小花在这里陪我。”叶小暖摆摆手，让刘秀芳自己出去，在她想要拉走刘秀花之前，抢先拦住她。
刘秀芳不放心小花一个人留下，想想以前那些事，她未必不知道那些药是怎么来的，也不强求。
“小花，陪着你嫂子，不要乱说话惹你嫂子不开心，”临走前，她还是多嘴交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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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芳走后，叶小暖拉着刘秀花坐在她怀里，刘秀花羞的满脸通红，低声道，“嫂子，你身上好香啊。”
叶小暖刚在别墅沐浴过，玫瑰精油的香气十分浓郁，“小花，你想不想吃糖，只要你告诉嫂子，嫂子以前吃的药，都是哪来的，嫂子就给你吃水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