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杀戮于寂静中绽放
拍摄的第二天下午。
许鑫带着郭凡早早的来到了片场。
他到的时候，其他剧组成员连人影子都看不见。
别墅门并没有锁，许鑫进去之后，就闻到了一股……也不知道是不是甲醛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
这也正常。
这别墅毕竟只是电影拍摄布景，材料当然谈不上多好。
“把窗户都打开。”
随着他的话，郭凡点点头。
俩人分头把一楼的窗户尽可能的都打开，而二楼则交给了苏萌。
窗户都开了之后，三人重新退了出来。
顶着太阳，许鑫带着墨镜开始在别墅四周查看。
并不是查看环境，而是透过别墅的玻璃，观察起来不同角度的“镜头”该怎么处理。
此时此刻的烈日顶天，在他这名导演的眼里，其实已经化作了静谧的黑夜。
黑夜之中，他的眼就是尺。
就是镜头。
脑子里甚至都出现了别墅的拆解结构图。
这些别墅的结构被拆解成一个又一个视角不同的房间，而他则一边观察，一边在脑子里继续复盘、搭建、甚至是改动与实践着今晚要拍摄的这场打斗戏的内容。
剧组今天白天不上班，晚上就两场戏。
一场，是混混来袭击MR威克，不仅袭击了他，还顺带打死了他的狗。
而另外一场，就是这场袭击的戏份。
乍一听很简单……可实际上，许鑫估摸都不一定拍的完。
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拍动作戏。
镜头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建立于他的“臆想”与这些天无实物的走位观察。
具体效果如何，不到真正拍摄的时候，谁也不知道。
光是否合适。
明暗对比是否合适。
演员的动作、击打感、枪械格斗的美感等等……
这一切，都必须要等正式拍摄时，才能够知晓。
而他对这第一场格斗的戏，其实远比整个电影剧本里的其他打斗场面，要在意的多。
甚至在他的概念里，这场戏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它代表着电影里面阶段性的转变、故事的开端、以及全影片叙事风格的定式。
MR.威克怎么处理这些来袭击的杀手，在后面他同样会处理其他人。
并且，作为电影专注力黄金时间的开头十五分钟，如何用一段精彩的打斗戏给观众带来深刻、强烈的风格与印象，可太重要了。
更何况是一部动作片。
但房间里面味道太大，这一时半会儿的肯定进不去，得等空调开一会儿，通通味道后才行。所以这个节骨眼，他就在外面看，在脑子里继续完善着自己对于这场打斗戏的重视。
这时……
“叮叮叮叮。”
许鑫脚步一顿，扭头看了郭凡一眼。
郭凡手忙脚乱的赶紧把手机给调整成了静音。
许鑫收回了目光，继续隔着窗户，盯着别墅客厅的方向，眼神重新失去了焦距。
郭凡看着妻子发来的微信语音，直接选择了挂断，接着在聊天框里问道：
“怎么了？许导在工作，我不好接电话。”
孙冉回复道：
“没事，我刚睡醒，想和你说下。一会儿我带着爸妈去办签证。我怕我怀孕不好过啊……万一领事馆那边以为我要在美国生孩子怎么办？”
“没关系，许导今天上午就和派拉蒙的人说过了，你直接去双唯，那边有派拉蒙的海外务工手续。”
“哦哦，那就好。那房子住哪啊？”
“科比家。”
“……？谁？科比？……踢足球那个？”
“是打篮球！他和许导是邻居，许导说了一下，咱们可以住圣莫尼卡海滩那边，那边科比有套别墅。”
“啊？！别墅？”
“对。都安排好了，你和爸妈就踏踏实实过来就行。”
“可我还是有点担心。美国那边好乱啊，真的合适么？”
“美国这边对穷人来讲，很乱。但对富人区的人而言，就是天堂。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放心吧，许导都帮咱们安排妥当了。”
“^_^，好吧。”
“嗯，赶紧吃早饭吧。记得蒸燕窝啊，许导说那燕窝吃了孩子皮肤特别白，你看暖暖和阳阳的皮肤就知道了。我工作了。”
孙冉没有再回复。
这时，郭凡听到许鑫说道：
“客厅这里的光对比度要刚好能让约翰·威克像一种蠕动出现的影子。”
他赶紧点头：
“好。”
说着，拿出了笔记本给记了下来。
作为导演助理，显然，他同样要承担一部分导演的工作。比如……记录导演的灵感。
俩人在别墅外面兜兜转转了一圈，等房子里味道散的差不多了之后，许鑫带着他重新走了进去。
而刚进了别墅那充满设计感的大厅，许鑫的脚步就一顿。
过了大概十来秒的功夫，他扭头对郭凡问道：
“假如说，你现在是约翰·威克，面对现在这个环境，你会走哪一边？左面？还是直入厨房？”
郭凡一愣。
下意识的观察起了四周环境。
首先，俩人站的位置是走廊尽头。
在往前一步，就是空无遮挡的客厅，而右边则是楼梯间的犄角旮旯，左边则是国内基本很少见的开放式厨房。
开放厨房与走廊是用一个L型的艺术墙阻隔划分。
而厨房那一侧，还有一排很有设计感的落地窗，那是通往院子方向的。
是客厅的主要光线来源。
他几乎没什么思索的就说道：
“右边，楼梯转角的犄角旮旯，更适合躲藏。”
可他说完后，许鑫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只是微微摇头：
“你再想想。”
郭凡一愣……
心说“正确答案”总不能是厨房吧？
客厅和厨房一样，都没什么遮挡……
而仿佛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许鑫来到了厨房这边，说道：
“MR.威克有着把任何环境都能变成自己主场的能力。更何况，这里是他的家，可以说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你看，我斜对面，落地窗的方向，就是晚上咱们拍摄的主光源所在区域。这里刚好和咱们的位置是一个对角线。而杀手从四面八方进入，光，是斜着投下来的，你会第一时间看到什么？”
“影子？”
郭凡下意识的回答完，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
“噢~~明白了。”
“没错，在厨房，视角最大，观察的东西最多。人虽多，我们却要用环境营造出来一个哪怕他1V12，都极为有利的地形。这场戏，是暗处的较量。我们得营造出来一种杀手们不知自己何时死亡的紧迫感。”
听到许鑫的话，郭凡纳闷的问道：
“怎么听上去MR.威克跟个反派一样？”
许鑫耸耸肩：
“杀手从来都不是一个自诩正义的职业，不是么？他只是老了，退休了，但仍然改变不掉他是一名杀手的事实。所以在这个故事里，没有正义感可言，它只是一场复仇，不死不休的那种。这种气质要在影片里贯彻到底的。没有犹豫，没有妥协、商量、有的只是源源不断产生的仇恨，它会越来越多，最后推动观众的情绪……直到最后彻底爆发出来。”
或许是话赶话的，气氛到这了。
随着许鑫和他聊着对这部影片的认知，他忍不住再次说道：
“我可仍然感觉这戏的天花板不高……”
“确实，故事太单调，也没什么深度。但……爆米花电影，大家看着爽，也是一种本事嘛。观众可以接受一百二十分钟的苦大仇深……但也有花钱买票进电影院就是来寻求一份轻松的。从需求方面而言，两者不分高低贵贱，同样的，电影也应该如此。”
许鑫说完，继续往前走。
顺着MR.威克的击杀路线走。
一点点继续完善着自己心里的想法，甄别晚上要拍的镜头好坏。
郭凡一边跟着，一边环视四周，思考着他自己眼中，这个故事该怎么表达。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许鑫坐在沙发上点了一颗烟继续思考。
郭凡则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妻子给自己回信息了。
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碗跟细粉丝一样的黏糊燕窝，玉米、鸡蛋、以及两个炒菜。
“蜜姐送的这个燕窝真的挺不错的，口感特别好。”
看到这条信息，郭凡心说那是……你也不看看这燕盏多少钱一个。
“刚才有个人打电话，说是双唯的员工，来送手续的。我不用去啦。”
“已经拿到手续了。还有两盒燕盏……刚好前面送那两盒要吃完了，我还说淘宝呢，这下不用啦，嘿嘿。”
“/呲牙，被投喂的感觉太过瘾啦！！”
看到这些消息，郭凡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夹着烟沉默不语的许鑫，没来由的一阵感叹。
他当然不会自恋到，觉得自己是什么“天选之人”。
让许导和杨老师对自己这么好。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种事无巨细的关怀，是出自杨老师那经营人脉时的本能。
啧……
想到这，他愈发感慨。
甚至感觉自己这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
连对自己这种小人物，人家都能做到关怀备至，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杨老师这人真的……真的厉害。
……
夜幕降临。
别墅内外重新站满了所有《约翰·威克》剧组的成员。
包括这部戏的反派配角，也就是杀掉威克那只狗的卢瑟夫扮演者阿尔菲·艾伦。
今天就两场戏，拍完就收工。
一场就是卢瑟夫带着几个小弟去威克家里偷车、杀狗。另外一场戏就是小队袭击威克的家。
在试镜过程中，阿尔菲·艾伦这位演员给许鑫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虽然这哥们长的不咋地，但确确实实是属于那种戏路子很正、很好的类型。
单凭试镜时，对角色的把握，其实许鑫就已经比较心仪了。更何况，乔治亚还很青睐他。
归咎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对方也是个星二代，不仅仅是父母，姐姐好像还是一名挺厉害的歌手。而乔治亚和他的父亲也是老朋友了，在老钱的世界里，老朋友的孩子自然也要关照。
所以在和许鑫一起试镜完对方后，就跟许鑫道明了原委。
当然了，肯定没有那种“你选他吧”这种言语，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许鑫听懂了。
本身表现就不差，在加上有这一层关系。
许鑫自然很乐意卖个人情给对方。
更何况……这哥们人挺踏实的，身上那种老派演员的味道很浓，非常传统。
上戏就演，下戏就自己一个人待着，哪怕今天没他的戏份，也会早早过来候场。
许鑫很喜欢这种敬业的演员。
这点比上戏就演，下戏就知道撸狗的基哥都强。
在看多了基哥被狗狗舔脸而不嫌弃的场面后，许鑫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妻子和他来个贴面礼了。
没办法，嫌他埋汰。
此时此刻，三个五官同样立体的光替演员，在根据灯光师的要求，在一点点的找光。
基努抱着一会儿就要“死”了的安迪爱不释手。
许鑫光听他那“你是爸爸的乖孩子”的话语，就直起鸡皮疙瘩。
不自觉的远离了他。
这场戏其实很容易拍，许鑫的工作重心放在灯光环境的营造之下。
晚上没有自然光，所有电影镜头都是靠灯光所堆砌。
而这一幕，许鑫的要求很简单。
“暖光。”
一个最简单的用光线映照威克心境的场景设定。
妻子送的小狗黛茜还活着，那么威克的心就活着。
他的心情就是周围的暖色灯光。
无论是床头灯、还是别墅里的灯，都用这种暖黄的光晕来衬托。
紧接着，狗被卢瑟夫杀掉，打晕了威克。
而等威克再次醒来时，灯光还亮着。
随后，当他埋葬了狗狗，花了一个白天调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卢瑟夫的背景等等，在晚上12人的杀手小队到达之后，约翰·威克会关闭掉最后一盏暖黄色的灯。
而这段时间里，许鑫会采用渐近的处理手法，让整个影片别墅阶段的光线一点点由暖黄变作冷清，循序渐进的来到了最后一盏台灯前。杀手小队到达，整装待发重新复出，回归到大名鼎鼎的“MR.威克”身份的杀神，在一片黑暗中，完成了回归与蜕变。
就像是他对郭凡说的那样。
郭凡觉得这故事的天花板不高。
许鑫也觉得如此。
但……复仇这个主题，从来就不需要什么很高的天花板。
就只有八个字。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很快，所有场景布置好，演员也就位。
在各部门全部准备完成后，场记打板，正式开拍。
昏暗的暖黄光下，威克被人一球棒打倒，躺在了地上……
……
今天的第一幕拍摄的很顺利，几位演员的出色表演，让整段被袭击的戏，在晚上8点出头就完成了拍摄。
唯一可惜的就是安迪始终不太配合。
不过也没关系，剧组在基哥躺倒的旁边贴了一块绿幕。
到时候后期抠个狗狗特效就完成了。
当然……还有一种土办法，那就是喂药。
给狗喂个安眠药，保准它能昏迷五六个小时。但这种行为在好莱坞这边是严令禁止的，稍有不慎，动物保护协会就会让许鑫吃不了兜着走。
入乡随俗的他自然也没什么当刺儿头的想法，反正抠狗狗静态图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花费多高的成本。
捎带手的事情。
而当第一幕拍摄完后，除了拍摄相关人员，其他人都退到了别墅外。
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二楼楼梯前。
许鑫站在陈虎旁边，听着他和基哥，以及那几个群演沟通走位。
这些动作，在这几天时间里，团队已经重复了许多遍，况且这段戏并非一镜到底的拍摄，是有充分的调整时间，一幕一幕的按照顺序完成就行。
老陈和基努沟通，许鑫听了一会儿，确定没问题后，就找到了一旁的乔纳森。
而作为导演助理的郭凡也赶紧递上去了自己的记录本。
“乔纳森，这段戏的对比度要强，这点很重要。”
“许，对比度过强，画面很容易失真的……”
“相信我，我会让莱塔那边配合你。这里有三组弱光，每一组弱光我都要威克看上去是一团在黑暗中蠕动的影子……来，我们重复一遍镜头路线组……”
很快，摄制组这边也沟通完成。
最后许鑫找上了基哥。
已经换上了西装，手上拿着一把HKP30L手枪模型的基努·里维斯看了他一眼，说道：
“放心吧，许，我们会完成的很快。”
许鑫微微点头。
心说有自信就行。
但他还是不忘交代一声：
“记得，别多开枪，15发子弹。”
他这部电影采用的是完全写实的战斗风格……虽然只是枪械模型，但激发的时候，手枪的撞针还是会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HKP30L的弹夹容量是15发9毫米子弹，也就是说，基努只能扣动15下扳机，随后就要换子弹。而后期要根据他每扣动一下的动作，搭配上枪火特效，以及子弹的声音。
可不是那种一把手枪跟无限子弹似的，随便玩、随便打。
这面的一套动作都是设计好的。第一个人开几枪，第二个人开几枪，什么时候换弹等等。
而基努·里维斯听到这话后，笑着点点头：
“放心吧，许。”
“OK。”
他都这么说了，那许鑫也就不再多言。
当所有人的战术手枪模型、手电筒、头套……甚至西装和血浆包都准备完成后，许鑫重新回到了监视器前。
“呼……”
他也轻舒了一口气。
这是他的第一部动作片。
甚至包括《风声》在内，在这之前，他没有任何动作片执导经验。
这场戏其实对他而言也有着一抹别样的意义。
就在今天，他将彻底从一个“文戏”导演，变成“武戏”莽夫……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嗯，这么一琢磨，还挺带感。
“演员准备好了么？”
“OK，导演。”
“1号，4号摄影机？”
“已经就位。”
“好，各部门准备，三，二，一，ACTION。”
……
穿戴整齐，西装革履，但却和绅士无关，反倒是因为一套纯黑西装，颇有些参加他人葬礼意思的MR.威克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关掉了床头的台灯。
夜魔，回归。
手里面的手枪散发着冰冷的触感，粗粝的手指与虎口的老茧每一次摩擦中，似乎都带着对忆往昔的回忆。
那回忆里满是硝烟的味道，以及无论如何挥之不去的铁锈味道。
可威克的双眼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或者不忍。
关灯，转身。
明明身在落地窗前，明明外面的花园里还亮着灯光。
可他却如同一团影子那样，一步便消失在了窗户的范围。
无声无息。
黑夜此时便是他最好的掩护与伪装。
他就这么轻轻走入了黑暗，身影再次出现在细微的灯光下时，还带着伤口的脸上，双眸中就只剩下了一种平静。
他今天，要杀掉一些人。
干掉一些人。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他不会滥杀无辜，但也不会心慈手软。
苏格拉底说，通往地狱的路往往由善意铺就。
那么。
他的善意，就是开枪时，干脆一些。
尽早送他们下地狱。
于是，在灯光下露出冷峻面庞的MR.威克重新遁入了阴影。
不知为何，今夜的光特别亮。
今夜的黑也特别深。
明明在灯光下能看到他那双充满杀戮与冷静的眼眸，可伴随着他退后的一步，整个人便如同消失在了黑暗中。
再也无法辨别。
可那群懵懵懂懂闯进来的杀手还不知晓。
就在他们的头顶，死神，已经降临。
首先是第一个。
杀手们似乎训练有素，三人互为犄角的慢慢走上了二楼。
无比安静的氛围中，忽然，柔和月光照耀下，楼梯拐角的阴影里，一团黑影伴随着一声“咔哒”的枪火声涌现。
“咔哒。”
爆头而死。
其他两个杀手刚刚反应过来，装载着战术手电模块的手枪还没转过去，就被一只胳膊架住。
阴影化作了名为“夜魔”的男人。
咔哒。
第二枪，打中了第三人的腿。
在人类本能的吃痛反应下，第三人跪倒在地，而被架住胳膊的第二人只感觉到腹腔一痛。
“咔哒。”
他本能弯腰，刚好送到了手枪的枪口下。
莫桑比克射击术的核心思路下，一枪解除敌人反抗能力，第二枪精准爆头。
可是，他们有两个人。
那就两枪。
咔哒。
咔哒。
两声枪响后，五发子弹，以非常标准的近距离射击动作，解决掉了三名敌人。
而就在这时，MR.威克察觉到了楼梯转角处的手电筒光线。
手中的枪直接瞄准了上楼的空挡。
就在敌人刚刚冒头时……
“咔哒。”
第六枪。
接着，他没有给第七个敌人冲上来的机会，与二楼那空间虽大，但却只有一条走廊可供隐蔽的路线不同，他选择了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打了一个微妙的时间差，悄无声息的落地一楼后，瞄准了察觉到的敌人。
“咔哒。”
七发子弹。
五名敌人。
但这个家伙很走运。
他还能挣扎。
可是马上……
“咔哒。”
第八发子弹送入了他的头颅。
而此时此刻闻讯赶来的杀手们手枪上的战术手电模块，就是最好的灯火。
从枪口之中飞出的飞蛾，义无反顾的顺着光的指引，钻入到了第六名敌人的脑腔之中。
夜魔直接穿过了走廊，抵达了厨房。
那是光的尽头。
他保持着警惕，并没有因为敌人的弱小而放松，也没有因为敌人的人数而慌乱。
弹夹之中剩余的8发子弹显然不够应付未知数量的敌人。
于是趁着这会儿有时间，他悄悄的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夹，并且按照陆战队的传统，没有打光的弹夹重新放回了腰带之上，以备不时之需。
接着，他再次看到了战术手电的光。
敌人很近。
就在墙边！
于是，他单手持枪，以一击势大力沉的劈砍，让敌人刚刚冒出来的枪口下坠，随后一记手刀照着敌人的喉咙处砍去。
在对方一手抬枪，一手捂住喉咙时，以标准的桑搏三大种类中，在面对危险时才会启用的极限桑博术中，可以瞬间对人类脊椎造成不可逆转伤害的提肩摔，把杀手狠狠的投向了地面。
对方吃痛，眩晕。
可还来不及调整时，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但马上感觉到了手电筒的光束后，始终死死控制住对方持枪手臂的他又瞬间变作了制服擒拿，锁住敌人的胳膊后，空出来自己的枪，对准了光源处。
敌人冒头，“咔哒”。
击毙之后，他单手指着被脚踩住，不停挣扎的敌人。
“咔哒。”
随后再次遁入了黑夜。
趁着敌人找到他之前。
没有什么侮辱智商的手枪对射。
也没有让自己陷于任何险境。
MR.威克用冷静的枪法，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战术动作，以及充分发挥的地形优势，把这一场看似是多人包围一人的场面，一举颠倒，变成了一场猎人与猎物的逐杀。
枪火隐去，静谧的黑暗重新包围住铁锈的味道逐渐沸腾的别墅一楼。
他手持HKP30L，隐匿与黑暗，耐心等待着猎物的落网。
黎明未尽之前，他要结束这场杀戮……
不留活口。
推书一本，运营官推荐的，大家瞧瞧。
1018.时来天地皆同力
夜晚11点。
郭凡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看着那边许导在给化作杀神的基努·里维斯指点动作。
逐渐的，疲惫开始涌现。
不过他还顶得住，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许导和基努·里维斯的沟通都是英文，他听不太懂，只能看着许导的比划动作，猜测出个大概他在说什么。
应该是刚才的动作出了问题。
确实……基努能看得出来，也有点累了。
其实很多人有一种错觉，就是觉得拍电影很轻松。
实际上一点都不轻松。
首先，等待就是一个需要适应的过程。
就比如今晚拍这段戏。
或许在电影里，观众看到的片段最多一分钟、两分钟。但这一两分钟的镜头，却都是导演在镜头之中精挑细选最好的片段，搭接到一起，呈现给观众。
而为了最完美的镜头，演员同一个场景可能需要演三遍、五遍、十遍……
其次，它并不是一口气做完的。
比如这段打戏，从楼上击杀三名入侵者开始，期间一共转换了至少11个机位，同样的动作，演员们少说重复了一二十遍。
为的就是在导演需要多角度呈现时，把他所需的全部给予。
更何况……调整机位、调整灯光，试错、试拍等等，都是需要时间成本的。
观众在荧幕上看到的每一秒，背后都是剧组工作人员以秒数的平方、乃至次方的时间来完成的辛勤成果。
不过好在……今晚的进度很不错。
团队的配合很默契，所有人完成动作的尺度都非常标准。
几组镜头下来，无论是质感还是画面都非常出色。
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到收尾的徒手格斗最后一名入侵者阶段。
拍完之后，今天的任务就可以收尾了。
快么？
其实很快。
7点多开始拍摄，到现在才4个小时。
真的挺快了。
但这种速度在郭凡看来，有两个硬性条件。
第一就是团队的默契程度。
无论是作为摄影导演的乔纳森，还是三名灯光导演相互之间的配合，以及道具师、枪械师、动作指导等人……这些人都很专业。
显然，派拉蒙这次为许导组了一个相当棒的剧组。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郭凡从第一个镜头开始，看到了摄影师和灯光师互相配合之下，把那种黑暗夜幕下的光暗对比给表现的十成十……就知道这团队里的人技术水平都是顶尖的。
至少，比较国内，他们的水准都在一线的行列。
这个剧组，很厉害。
第二，就是许导了。
或者说，这个优秀的团队能各司其职的发挥出自己的作用，贡献出自己的职业水准，离不开许导。
许导是天才。
这是圈内的共识。
至少在天朝圈子里是共识。
而郭凡跟其他同学、同行们吃饭喝酒的时候，聊起来许导，大家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可能在过几十年后，许导一定能在天朝影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毕竟，他还不到三十岁。
果然也觉得如此。
可好多说这种话的人，其实都没在许导手下待过。他们只是知道许导厉害，却不知道他到底厉害在哪。
郭凡其实也不知道……或者更精准一些的说法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许导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
拍《山楂树》时，他还是个研究生。
从法学院毕业后，在旅游卫视干了几年，放不下心中的电影梦，毅然决然报考了北影的研究生。
选到了于教授作为导师后，他压根就没想到还有许导这一层关系。
而进入到《山楂树》剧组后，虽然那时候也没拍过电影……但平常跟着剧组干活，看着许导在那忙活……大家的共同认知就是，许导特别会拍。
他有种把天地万物都容纳到镜头里，化作自己东西的和谐之感。
他眼中的世界……一定很精彩吧?
尤其是刘一菲饰演的静秋反反复复走在那条老桥上的画面。
那种山烟、水汽、独桥与女孩的和谐画面，到现在都是他最喜欢的电影镜头之一。甚至手机歌单里，那首《BELLACIAO》已经在几经删改的库存中，稳坐交椅。
许导真的很善于呈现镜头美感，就像是张导一样。
但……以现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山楂树》还是多了几分匠气。
不过这份匠气更多的是在剧本上面，故事上面……而许导那边也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些。
如果让现在的自己评价，那么，《山楂树》的镜头是要大于静秋的演技，大于故事性的。
而他的想法也符合许多人对许导的认知。
老谋子的门徒，一脉相承的镜头美学。
这是他这几年的想法。
可现在……
看着还在那比比划划，不停纠正基哥、和乔纳森说明取景等工作的许导……郭凡却罕见的有些茫然。
因为……这部戏开始，他竟然有些看不出来许导厉害的地方了。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可……现在的许导颇有些无懈可击的意思。
影片的细节，镜头的细节，场景的搭建……甚至是最关键的，他对电影画面的本能……
好像都融合在了一起。
说不上来哪里特别特别的厉害。
可是……哪怕知道《约翰·威克》是个天花板不高的故事，但看完了今天摄影师和演员们按照许导规划的拍摄路线、镜头切入的角度、以及打斗时的动作后……哪怕电影还没完成，可一种很古怪的……共情感还是不可抑制的出现在他心头。
哪怕他同样为剧组的一员……他就是电影的“缔造者”之一。
可看着这些拍摄过的镜头，仿佛这一刻置身于影院，看着经历过丧妻之痛、丧狗之苦的退役杀手重新踏上了复仇之路，他竟然有种共情的快感。
这种感觉真的挺离谱的。
毕竟，现阶段的电影还在拍摄，演员随时随地能打破第四面墙。
可偏偏他心里已经有了这股共情感。
而这份情感，不是他喜欢基哥、也不是他觉得故事有多好……甚至说更过分一些，他可是看过剧本，可以剧透后面的故事走向的人。
偏偏，他共情了。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喜欢这些拍摄片段。
喜欢这些还没有后期加上枪火、鲜血特效、甚至色彩都还没经过精调的镜头。
明明是自己拍的，却如同在看一部电影。
或许，这就是许导厉害的地方吧。
以前，他最擅长的是镜头美学。
而现在……他哪一样都不差。
哪怕连第一次接触的动作戏，可……剧组的人在按照他规划的路线行进后，每一帧，都那么合适的恰到好处。
这就能说明问题了……
郭凡拍完一部电影后，回顾往昔……发现自己最头疼的其实就是镜头。
导演，就是剧组的大脑。
摄影师是眼睛，场务是手指、布景师是衣服、制片人投资人是五脏……每个人各司其职，但总指挥却需要大脑发出指令。
郭凡这部片子，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自己设计的分镜头拍不出来效果，只能重新设计，多次返工的繁琐之事。
而他问别人，发现别人也这样。
“分镜头肯定要调整的嘛，谁能保证自己的镜头就是最完美的？不可能的嘛……”
这是同行的原话。
可放到许导这却变成了庸人的借口。
人家不需要调整。
真的一点都不需要。
按照许导的话来讲，他已经来这边好几次了，把所有镜头、路线、该怎么运镜都在脑子里模拟了无数遍。
这话听着简单，可实施起来却完全是郭凡所不能理解的层次。
就像是今晚这场戏。
许导也不是没纠错过，比如刚才那一幕，他就把机位调整的更高了一些，在走廊里和人搏斗的时候，还可以看到黑暗中那几具躺倒在走廊边缘的尸体。
而通往门口的走廊，也宣告着MR.威克这条复仇之路暂时告一段落……或者才刚刚开始。
但许导这种偶尔改，和包括自己在内的经常改，概念可不一样。
前者最多是精雕细琢修饰瑕疵，可到自己这种凡人这，就纯粹是摸着石头过河了。
“啧……”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多么酣畅淋漓的一场复仇盛宴……
虽然只是开胃菜，可都忍不住生出如此感慨……那真等到这片子拍完，得是什么样？
要么说枪火才是男人的浪漫呢。
正琢磨着，那边已经沟通完的许鑫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脸色千奇百怪正在发呆的郭凡，也没理会，而是喊道：
“OK，各位，准备开始吧。”
他才懒得管郭凡脑子里想什么呢。
赶紧拍完，回家睡觉。
都快12点了。
……
“OK，结束，各位辛苦了。明天中午见。”
《约翰·威克》拍摄的第二日结束。
许鑫在检查了一遍所有拍摄的镜头后，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以及调整后，宣布了下班的命令。
下班收工，许鑫拿出了手机给妻子发了条消息：
“我这边工作结束了。”
“才结束？今天这么晚？”
“白天没上班，拍夜戏来着。”
“哦哦，我在横店呢，这会儿去摄影棚找冰冰姐。晚上约着一起吃饭。”
“就你俩？”
“肯定不是啊，baby和黄小明也在。”
“那行吧，你们吃，就别等我了。”
看到这条消息，坐车里正往横店的摄影棚里走的杨蜜翻了个白眼。
心说废话。
等你吃？
真等你，我得从D饿成A。
也不知道你在皮什么……
索性连老公的消息都懒得回，她放下了手机，看着横店摄影棚基地那气派的门头，对孙婷说道：
“婷婷，你说这里和咱们拍《环太平洋》的松叶厂哪个更气派一些？”
“唔……”
孙婷想了想，说道：
“感觉都差不多。不过我听说横店明年还要启动一片厂区，建造的都是六千平以上的影视拍摄场地，好像还有水下拍摄的……这么一比，加拿大那边和咱们就比不了了吧？”
杨蜜没回答，伴随着商务车过了减速带的震动声，她看着园区内那些厂房，自顾自的嘟囔道：
“真快啊……我和你许哥刚认识的时候，横店最大的厂棚也就不到一千平方。你在看看现在，真是了不得了。”
孙婷同样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可不。
那会儿自己人生中第一台车，还是桑塔纳呢。
可惜……早知道那台车不卖了。
不管咋的也是许哥和姐具备纪念价值的车……当时卖了不到四万，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当明星助理可真好，这种福利待遇都有。现在琢磨琢磨……当初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呢。
眼瞅着……这都七八年了啊。
感慨着时光荏苒的助理开着车来到了16号摄影棚的停车区。
杨蜜下车后，也没什么隐藏自己的意思。
这边都是同行，有啥好藏的？
自顾自的往摄影棚里走。
而守在摄影棚门口的安保先是一愣，随后赶紧拿着对讲机说了几句，接着快步走了过来：
“杨老师，您好。”
“你好呀。”
杨蜜甜甜一笑：
“我来找冰冰姐。他们拍完了没？”
“还没呢，您请您请，就在里边儿。”
“诶，谢谢啦。”
在保安殷勤拉开侧门之下，杨蜜走了进去。
入眼就看到了一片用绿幕与假山搭建的场景。
绿幕成片，而一头白发的冰冰姐和黄小明、包括一群人正站在……一处类似山寨大门口的石壁旁边，两边似乎正在对峙。
看样子是正在拍摄。
那杨蜜肯定就不能打扰了。
对着两个看过来的剧务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不用过来，她扭头对孙婷问到：
“这片子的特效是谁接的活？”
“追光。”
孙婷也压低了声量：
“物理特效和CG都是追光。”
“造价呢？知道多少么？”
“这倒不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太贵吧？聪哥上次提了一嘴，说是又麻烦又不赚钱……”
听到这话，杨蜜便微微点头，刚好另一边洞窟模样的布景没人，她便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拿出了手机。
其实摄影棚里，所有人肯定是严禁携带任何拍摄设备的。
更何况，杨蜜这种属于是外来者，来探访的，更得守规矩。
但谁让她和许鑫是两口子呢。
没看那俩本来要过来打招呼的剧务，在她抬手的动作下，都不敢过来了么。
她在这里，或者说在所有西北圈投拍的影视剧剧组里，都属于绝对的特权阶级，想干啥就干啥的那种。
更何况……就算没有西北圈这一层关系，就凭借目前《环太平洋》在国内力压《钢铁侠3》，夺取了8.2亿票房，最终票房很可能来到8.6到9亿这个级别的绝对女主咖位，她也能横着走了。
现在想找她拍戏的人，能从午门外跪到前门大街去。
而她正往那边没人用的布景处走，刚好路过那边拍戏的外围，就听见了站在布景间里的演员有人用中气十足的声音，来了句：
“一航！你果然被抓来压寨了！”
“……”
杨蜜脚步一顿，嘴角一抽。
心说这是哪个弱智编出来的台词？
《白发魔女》这片子应该是一部悲情戏吧？
她扭头看了一眼。
不过也没在意。
悲情戏里自然也可以用一个诙谐的角色插科打诨一下。
还挺讨喜的。
至于这片子到底咋样这种事情……开玩笑，她什么能耐自己心里最有逼数了。
让自己演，没问题。
但片子好坏，没看到完整剧本时候，她也不好判断。
而这会儿她来到这片布景前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见识过了《环》那标准的好莱坞工业巅峰特效体系后，她自问心里多少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如今只是想对比一下，看看追光的特效制作咋样而已。
可看过之后，却大失所望。
她发现……都不用看手机屏幕里的呈现，光是用肉眼，就能看出来，这布景处处都透露着一个字：
“假。”
这种假其实也不是说跟香江那边那种特效一样，看着就知道是搭建的。
但质感什么的还真是比不了。
她是见过《环》的特效是怎么弄的。
其实老美也不至于多精细……就比如怪兽进攻香江那场特效，那些建筑废墟就是真的废墟，是铲车推着一堆建筑废墟给填满的。说是物理特效，其实和实拍没啥两样。
但……问题是人家的东西全啊。
建筑垃圾，科幻垃圾……人家可都是当道具一样储存在仓库里。
拍一些丛林探险类的题材，虽然他们也会用实拍，但在选择这种自然界环境的道具特效上面，也是精益求精，一点都不会马虎那种。
到不是说自己崇洋媚外，而是纯粹的……这活干的就不行。
太粗糙了。
想到这，她拿出来了手机，先是从屏幕里再次观察了一下这处洞窟布景，再次微微摇头。
比肉眼看好一些，但还是差强人意。
于是。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她拍了几张照片后，一股脑的给老公发了过去。
“追光这活干的有点糙，我说实话。”
“虽然不知道工程造价如何，但……如果以好莱坞那边的工业对标，差的挺多的。”
“这还是拍下来的，实际上肉眼看着更差。”
“如果到摄像机里，估计效果也会一般般。”
发完，她满眼遗憾的收起了目光，摇了摇头。
可惜了。
啧……
正惋惜着，手机里震动了一声。
许鑫发来了消息：
“？”
“你有病吧？这种布景怎么可能是追光做的？”
“这种场景搭建要用追光的人，你知道造价多高么？这片子物理特效不归咱们，你还记得乔迪么？”
“记得啊，环的特效公司里一个程序猿。”
“他是专门负责物理特效的，追光的物理特效方面还比较弱，我俩一直有联系，想把他拉过来。但那是后续的事情，《白发魔女》这片子的场景搭建跟追光没关系，再说，一个古装片用物理特效镜头？他们也烧不起这个钱。你看的应该还是道具厂家搞出来的东西。”
许鑫发完了语音后，就听郭凡好奇的问道：
“许导，咋了啊？”
“杨蜜，去《白发魔女》剧组探班去了。”
许鑫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给了他：
“给，你看。”
郭凡放大了杨蜜拍的照片看了一眼，说道：
“这场景确实不是专业特效弄出来的。”
“对呗，那个蠢女人什么都不懂，看到场景搭建，就认为那是物理特效……”
“……”
“……”
这话说出口，苏萌和郭凡嘴角都抽了抽。
郭凡是无语。
苏萌则想的更简单。
以后你敢再扣我五百，我就告诉姐你说她是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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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郭凡想了想，忽然说道：
“许导，您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拍大片儿啊？”
“你指的大片是怎么样的大片？大投资？大制作？还是纯粹的工业体系上面的一项浩大工程？”
本来他是打算闭目养神的。
但这会儿郭凡的话题刚好也聊到了他的痒处。
于是调整了一下坐姿，没等对方回答，继续说道：
“如果是前面的……那咱们已经再拍了。你不用和好莱坞比，动辄一两个亿美元这种，那没比较意义。他们的人均收入呢？对吧。所以从这方面来看，其实咱们比他们……还差了些，但差不了多少。而且随着市场的越来越繁荣，投资体量也一定会上去。所以，就目前而言，所谓的大投资的片子，已经在拍了。就投资而言，追上去其实就是早晚的事情。不过……”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你如果指的是类似《环太平洋》这种能体现好莱坞工业体系的工程，那我给你的答案则是……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
许鑫长叹了一声：
“咋可能知道呢？……你想想看，目前咱们国家有拿的出手的科幻片么？”
“……并没有。或者说有科幻片，但没有那种完全架空、脱离现实层面的科幻片。”
随着郭凡的话，许鑫再次点头：
“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意思。其实你要说特效技术……咱们肯定也不够。但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去年好莱坞这边乔治·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在一个论坛上说过，好莱坞如果在继续这种投资越来越大的模式，迟早会内爆。”
“这……没听过。”
“嗯，你没听过也正常。”
许鑫也没说自己有一篇论文的事情。
没必要。
好像他多想显摆一样。
“这俩人在好莱坞的影响力不必多说，他们提出这个观点后，大公司也开始控制成本。但资本主义嘛，就是这样。大家已经习惯了高工资，你控制成本，还想精益求精，自然不可能。所以从去年……或者说今年开年开始，追光这边陆陆续续接了一些好莱坞的小活……都是外包的那种。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
郭凡这时候就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清澈且愚蠢了。
看着他那摇头的模样，许鑫就知道，他显然没想通。
也不藏着，直接说道：
“说明好莱坞特效产业方面，正在转型。说白了，他们开始走开源节流的路线了。把一些更多的活，交给费用低下的国家来做，提高他们的利润。”
“……这很资本主义。”
“没错，但咱们需要的就是这个。我跟公司里说的就是，这种活，有多少接多少。他们只要过来指导，哪怕不赚钱，咱们都做。无论是物理特效、还是CG技术，我们把模型库积累起来、工作经验积累起来，把他们当成石头，摸着他们过河，这样等技术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咱们自己就能在特效领域突飞猛进。”
郭凡有些惊讶：
“您已经在做了？”
“对啊。”
许鑫点点头，反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没事花几个亿大笔的投入，买特效公司，升级设备，扩招人员是为了什么？”
“……我以为您是要做国内特效的龙头老大……”
许鑫都无语了：
“我真指望国内的市场，我得饿死……至少现阶段是这样的。”
说着，他摇了摇头：
“这公司我也没指望赚钱，并且，重点是，这一年几千万的亏损，我能亏得起，别人不一定亏得起。反正我赚钱容易，这活就我来干呗。宁可先亏点，也要让咱们自己有一条可以超车……不说超车吧，至少能赶上的捷径。
你要问我，咱们国家自己什么时候能做类比好莱坞那样大规模工程的科幻片，我给你的答案就是我也不知道。
这玩意一来要大投资、二来要好技术。
比如我。
钱，我有。
而现在我的公司也在大力学习技术。
现在万事俱备，我就只差时间这股东风了。
等什么时候积累的差不多了……”
许鑫的话头又一顿。
郭凡忍不住扭头看去。
就见黑暗的车厢之中，许导的双眸里，是一抹……无论怎样的黑夜，都难以掩盖的辉光。
辉光中带着坚定。
坚定中有着执着。
执着中满是自信。
自信中是一片无悔的坚持。
“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
“到时……”
“时来天地皆同力。”
“天朝科幻电影的门，咱们这一代人提起来的这一脚，一定能把它踢开！”
明明只是闲聊。
可不知何时开始，他的话在郭凡耳朵里却好似振聋发聩一样的怒吼。
震耳欲聋。
1019.全靠衬托
杨蜜要是能听到老公的话，肯定高低得竖起个大拇哥，赞一声：嗬！您老人家的觉悟可真高！
还得用最地道的京片儿说的那种。
可惜，她这会儿听不到。
甚至还有些想笑。
因为她刚好看到了黄小明脸上那种霸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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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
她眼里带着几分嫌弃，看着对方演的卓一航与白了头发的练霓裳在那“飙戏”，心里嘀咕了一句：
“师哥这演技可够奇怪的。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明明《合伙人》里面，她看到了对方很扎实的学院派的路子，无论是台词的拿捏，亦或是和其他两个主演同台时，各种尺寸的把握，都恰到好处。
属于相当相当扎实，符合他现在的身价与地位的那种标准演技。
可这部戏里……怎么完全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哥啊，您老人家能不能低下那45度角扬起的头颅来？
你下半部分的脸宽，一仰头，显得脸型特别臃肿，整个人看起来就显老，还略带点油腻……
怎么这么明显需要避免的缺点，您老人家还跟个宝贝一样，特地展现出来？
在人群后面，杨蜜看的是一脸古怪。
不过她肯定也不会去提醒，毕竟在片场里面，导演只要觉得没问题，那么……就肯定没问题喽。
更何况她还是个外人。
于是，她就在旁边这么看着，看着美美哒冰冰姐演完戏，导演喊了CUT，最后一群人乌央乌央的解散，场务、道具开始准备下一场。
而梁冰凝在重新补妆的时候，才听王东莹提醒她，杨蜜来了。
她立刻四下张望，就瞧见了站在犄角旮旯里的杨蜜正笑眯眯的对她招手。
但却没过来。
显然，这会儿是工作时间，过来打扰也不合适。
梁冰凝心里也有数，重新补完妆后，就立刻奔下一个布景。
这处摄影棚很大，剧组搭建了多个布景，并不用等多久。
但在上戏之前，她还是对王东莹说道：
“去打个招呼，我估计还有一小时左右就能结束了。”
“好的。”
王东莹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蜜姐。”
“嗯，进度怎么样？”
“还可以，估计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能拍完了。”
“噢~行，那莹莹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作为艺人助理，这种职业在艺人工作时，必须要做到形影不离才行。尤其是拍古装戏，戏服本身穿起来就麻烦，要是艺人渴了，或者是需要递个剧本之类的，得随时在那等着。
见蜜姐这么说了，王东莹也就不多聊。
不过很快她就一路小跑着给杨蜜送上了剧本：
“蜜姐，这是备用剧本，您要是无聊的话，就先看看。”
“嗯，好。”
杨蜜接了过来。
刚好她对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也挺好奇的。
《白发魔女》……她最早的记忆，还是童年时期的哥哥和林青霞呢。
王东莹给拿的剧本并不包括详细的台词剧本，而是故事剧本。
她翻开津津有味儿的读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了一声：
“蜜蜜。”
下意识抬头一看，发现是头套还没摘的黄小明。
“师兄。”
杨蜜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接着很自然的打趣了一句：
“没看到baby是不是很失落？”
“哈哈，别闹。”
黄小明摇了摇头：
“她那边也结束了，正往这边走呢……你们电影什么时候开？”
“那得看这两天哪天是吉利日子了。好像今天和明天日子都不咋地。”
听到杨蜜的话，黄小明显然也不意外。
因为他已经从女友那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自然谈不上迷信……但有些时候，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同样不小。
西安的城隍庙统领天下城隍，西影厂的剧组这几年一直顺顺当当，大家都恪守着挑个吉利日子开机焚裱祷告城隍这约定俗成的规矩。
哦对，还有乖乖。
自从许鑫把这玩意带过来发扬光大后，大家眼瞧着他是拍什么火什么，连带着“乖乖”的需求也日益增大。
别的不提，从西影厂往这这边运送的设备之中，两大箱乖乖已经是刚需了。
甚至都已经列入了西影厂的设备器材库常备补充清单中。
黄小明微微点头，说道：
“那我去卸妆了。”
“嗯，今天完事了？”
“还没，下面还有其他人两场夜戏……你要和导演打个招呼不？”
“等一会儿呗。”
她看了一眼那边正指着一处拍摄地在和工作人员沟通的张之梁，微微摇头。
“张导工作还没结束呢。”
“行，需要介绍你就跟我说，我卸妆去了。”
“好。”
黄小明离开，杨蜜又看了一眼坐在化妆镜前卸妆的冰冰姐，索性把剧本放到了一边。
这时，孙婷颇为好奇的问道：
“姐，故事咋样？”
“挺不错的。虽然没看完……但很不错。张导确实有想法，原版的练霓裳和卓一航，其实更像是儿女情长的武林情史……嗯，姑且这么定义吧。但这一版本编剧开头就直接切入到了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红丸案，省去了前面的繁琐，并且安排的还很巧妙，挺让人耳目一新的。”
杨蜜给出了自己的点评之后，语气顿挫了一下，接着说道：
“不过……”
在孙婷好奇的目光中，杨蜜微微摇头：
“可能是我的错觉？这故事里不仅有江湖上的儿女情长，还有家国天下……甚至家国天下大于儿女情长，总感觉给的太满了啊。故事有点……很典型的，你许哥观点里那种既“既要又要”，感觉拿到手里都沉甸甸的……这时长怎么均衡？”
“呃……”
听到这话，孙婷想了想，说道：
“那要不要给许哥看看？”
“拉倒吧，他现在忙的脚打后脑勺呢。在说，张导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家国天下他很擅长，你是不是没看过他之前的作品？”
“没……”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最后一个太监》，拍的挺不错的……哦对，还有《笼民》，那可是有资格角逐香江最好的电影前十名的存在……”
说到这，她忽然有些纳闷：
“咋？想当演员啦？关心剧本的事情。”
“那倒没有。”
孙婷赶紧摇摇头：
“我就是觉得冰冰姐那造型可真好看。所以好奇这故事到底咋样。”
“唔。”
随着她的言语，杨蜜也瞟了一眼冰冰姐那边的方向。
确实。
俺姨美呆了。
她心说。
至于这个故事……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张导又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更何况厂里的制片人在这盯着呢。
应该问题不大。
……
关于《白发魔女》的制片人，杨蜜就知道是厂里一个叫李宾的人。
具体什么资历之类的，她也没去了解过。
等张之梁那边忙完后，杨蜜这才去打了个招呼。
不过也只是寒暄，点到即止。
又跟其他人寒暄了一会儿，孙婷来提醒：
“姐，BABY来了。”
杨蜜一扭头，就瞧见了带着棒球帽，穿着一条牛仔裤，长袖卫衣的杨颍。
她看杨颍，杨颍也看到了她。
赶紧挥了挥手，眉眼含笑的一路小跑：
“姐。”
“嗯，忙完了？陆导怎么说的？”
“没咋说，最后选了一套素白带轻纱的款式，还挺好看的。”
杨蜜微微点头。
心里默默记下了陆阳的小把柄。
心说以后高低得用“你喜欢BABY这个类型”来讹对方一顿饭。
至于把“北斋”这个角色给BABY……她倒没啥特殊的想法。
给呗。
一个花瓶而已。
于是顺势一指：
“师兄在那边呢。”
可谁知杨颍却没过去的意思，只是微微点头应道：
“嗯嗯……姐，谢谢您啦。”
“怎么？”
就见杨颍压低了声音：
“昨天我刚接到南方周刊的电话，四小花旦的事情。”
“噢。”
杨蜜笑着点点头：
“不选你还选谁？你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嘛。”
“……嘿嘿。”
随着这声夸奖，杨颍到底没崩住，笑出了声。
杨蜜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就在想……当初那个十八线的伴舞小野模，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啧。
带着几分感慨，她催促了一声：
“行啦，赶紧去吧。某人都要成望夫石啦。”
杨颍看了一眼冲她微笑招手的男友，用力点点头：
“嗯嗯。”
说着一路小跑了过去。
看着她那捯饬的几步，杨蜜心说这俩人瞅着还挺甜。
而且这眼瞅着就要修成正果了……还别说，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
或许吧。
心头带着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她笑着朝那边卸完妆的梁冰凝迎了上去，甜甜的喊了一声：
“姐~”
然后在心里给公公说了声对不起。
爸。
闺女冒犯了。
……
“姐，咱俩一个车吧，不跟这俩人一起。”
“那肯定，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俩人一边打趣着，一边同乘了一辆商务车。
王东莹要开另外一辆车，所以没跟着。
上了车，梁冰凝就从包里拿出了面膜，往脸上一贴，靠在了座椅上。
还递给了杨蜜一张。
说实话，杨蜜也是挺服咱姨的保养意识的。
那真的是面膜不离手。
哪怕有十分钟的空闲，都得贴一下。
她赶紧摆摆手：
“我就不贴了。”
“嗯……你也得注意一些，过了30岁，皮肤老的特别快。虽然这些只是补水，但长年累月也能比别人年轻个几岁。”
“知道。我就是今天出汗了，贴了不舒服……姐，这戏你感觉拍的怎么样？”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问。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戏从6月份开始拍，到现在，已经拍了三个多月了。进度算是比较慢的那种剧组，慢工到底出了个什么活，这会儿在闲聊，肯定得问问。
可谁知梁冰凝在听到了她的话后，却给出了一个很奇怪的答案：
“说实话，我现在心里也迷糊着呢。”
“……啊？”
“真的。”
靠躺在车里的绝对一番点点头：
“这戏拍的太累了，各种跳跃……有的段落拍，有的段落不拍。弄的我直迷糊。”
“有的不拍？……跳戏？”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和张导合作。但……这不现在也接近尾声了么，我的戏份差不多快结束了。这两天我检查剧本，发现我有大概二三十幕都没拍……或许后续会补？不清楚。主要是之前不太清楚张导的风格，身为演员，咱们也不好多问。”
“应该不至于不拍了吧？我下午看了下剧本故事，感觉挺完整的。就是感觉稍微有点满，这电影时长可能超过2小时了……”
“谁知道呢。反正质量有厂里把控，我就听吩咐就行呗……诶，对，下个月你要不要跟我去米兰？”
“干嘛？”
“时装周呀，咱俩去瞅瞅？”
“算了吧。我得带孩子呢，许鑫下个月也回不来。况且……下个月我这能不能完事还两说呢，谁知道这戏啥情况……”
“嗨，这简单，让陆阳集中拍和你有关的戏份嘛。这点特权还没有？”
“嘿嘿，我也这么想的……”
话题顺理成章的转了个方向。
车子也朝着横店城里驶去。
……
其实梁冰凝和杨颍不算特别熟。
但吃顿饭的交情肯定有的。
更何况这几个月和黄小明相处的也挺不错，俩人也是山东老乡，一顿饭吃的并不生分。
但要说再多的亲近……还真没有。
哪怕杨蜜不说，梁冰凝只是看杨颍这一路的“起势”，多多少少也能分析出来一些东西。
可被小瞧十几岁就在娱乐圈里混的女人的头脑。
而饭局上聊的最多的，其实并不是电影，而是副业方面。
杨颍比较好奇梁冰凝打算怎么发展副业。
这事情自然也不是什么机密，梁冰凝一边啃着那注定胶原蛋白无法被人体吸收的鸡爪，一边随口说道：
“副业这种事情，其实说到底，还是和你自身的人气与商业价值相绑定。至于怎么发展和规划……老实讲，分你怎么看。你如果人气特别高，那就是带动副业创收。但如果你的商业价值还没开发的特别完善，我建议你先暂时不要碰。你要做的不是用副业创收来切割你的商业价值，而是要把自己经营成物以稀为贵的存在。咱们女演员，其实收入的天花板就是商业价值。它决定你的收入上限。”
作为华语艺人里绝对的天花板，C位中的C位，梁冰凝的话，其实对任何一个想要膨胀自己商业价值的女演员来说，都是箴言一般的存在。
因为人家就是自己从一无所有奋斗到今天的。
作为目前娱乐圈里，唯一一位女演员被冠以“爷”称呼的人，无论在国内还是国际，她的商业价值和影响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她能说出来的东西，肯定是经过了市场检验的法则。
只有她不想说，一旦说出来，那么几乎可以说是不需要验证的金科玉律。
这就是范爷的含金量。
杨颍认同么？
她可太认同了。
因为这几乎和她的理念完全一致。
但也略有差别。
甚至，她觉得自己的思想，比对方要更超前一些。
人嘛。
有时候就是这样。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一年学说话，一辈子学闭嘴。
对杨蜜而言，她的“闭嘴”是和那时候还叫许叔叔的父亲学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风大浪，就是很简单的一次外出吃饭，那会儿她和老公还没订婚，但却已经跟着“许叔叔”参加一些酒局了。
“许叔叔”介绍自己的时候，会说：
“这是呢家蜜蜜。”
不是什么“呢儿滴女子”、或者“三金滴女朋友”。
就是一句“呢家蜜蜜”。
然后……那些现在看来或许稀松平常，但当时来看，各个都是千万富翁的叔伯长辈们就会变得对自己特别亲切。
而有一次，有一位饭局上的人喝多了，嘴特别碎，絮叨……似乎是因为一些压力，在酒喝多了后，有点发泄的意思，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家事。
大家也都在安慰，什么看开点，或者想开点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而饭局结束，回家的路上，“许叔叔”告诉她：
“这人学不会闭嘴，你以后遇到这种喝点酒就喜欢耍滴人，离远点哇。”
听话听音儿。
这话别管“许叔叔”是吐槽还是什么。
但在她这，就成了“闭嘴”的意思。
她就是这么理解的。
除非是真正亲近的亲朋旧友，否则无论什么话，放到私底下说。
就咱俩，没外人，聊点掏心窝的。
多一个人，有些事情都要做到闭口不谈。
所以，这么多年，杨蜜私底下和傶薇聊过她未婚夫撒谎的时候喜欢三重否定，和刘一菲私底下聊过公司怎么看待她和诗诗的资源重叠问题，也和诗诗聊过俩人例假怎么做才能同步……
但唯独……这些事情她没有在存在其他人的场合下聊过。
酒桌、饭局、人际、交往……
其实有些事情的道理是共通的。
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
越是人多的饭局，其实聊的东西越没有什么营养。
聊的再多，也只是在这一个饭局里找存在感而已。
老公和别人聊事情，无非也就最多三五个人，而这三五个人至少都得和要聊的这件事有关。而对自己而言，女孩子的心思其实要更复杂，所以一对一的聊会更好。
这是她的习惯。
但杨颍显然不这么认为。
在听到了冰冰姐的话后，发现对方和自己这“伟大的头脑”不谋而合后，带着一股……说是跟对方炫耀也好，表达自己和商业价值NO.1的女明星思维同频的雀跃也罢。
总之，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和冰冰姐想的一模一样。不过还是有点差别的，其实我最近也有在理财，但我把理财的方向大多数都放到了投资方面。尤其是互联网投资，我觉得现在就是第二个窗口期，而咱们的商业价值也不怎么会受到影响。”
她眼眸微亮：
“我最近特别关注投行的一些动向，也认识了一些人，想着以后可以试试走金融投资的方向，您觉得怎么样？”
杨蜜保持着夹菜的动作，舀了一勺老醋花生米。
而梁冰凝的瞳孔之中倒影着杨颍的笑颜。
脸上同样是微笑：
“我觉得不错，金融投资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理财方面而言，还是比较有活力的。”
说完，她端起了红酒杯：
“来，咱们碰一个吧。”
四支红酒杯碰到了一起。
杨颍喝了一口酒后，说道：
“小明哥认识不少做金融投资方面的人，有在大投行当管理的，有做私募的……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一开始我也什么都不懂。但和他们接触多了，也算了解了。”
“嗯。”
梁冰凝笑眯眯的再次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了黄小明：
“说起来投资，我记得在华义的时候，你不是和几个人一起弄过什么……红酒庄生意么？现在怎么样了？”
“没做起来。”
黄小明微微摇头：
“挺可惜的。”
“当时都谁来着？”
“我、贾艿亮、刘行、老伍……”
“贾艿亮和李晓璐最近怎么样啦？我挺久没见他了……”
咯吱吱咯吱吱夹了几颗花生米到嘴里，感受着花生和醋的味道，杨蜜瞥了一眼冰冰姐。
嗯。
还别说，这家店菜味儿不孬。
接着，她再次端起了红酒杯：
“baby，咱俩的好日子也没几天啦。”
听到这话，明显话题还没聊够、显得有些意犹未尽的杨颍赶紧拿起了杯子：
“嘿嘿，可以下工了之后喝呀。”
“我看剧本，你的戏份还挺琐碎的，你确定你有时间？”
“也是……唉，确实，北斋这个角色戏特别碎……”
红酒杯轻碰到了一起。
……
“咳咳，baby，要不要上我车啊？咱俩一块走……哈哈哈哈哈……”
在黄小明哭笑不得的目光中，杨蜜打趣了一声，和梁冰凝一起冲手拉手的俩人挥手作别。
晚宴在最后的玩笑声中结束。
大家乘车，各奔东西。
“哈……唔。”
上车，杨蜜便打了个哈欠。
这会儿刚9点出头，但她已经有些困了。
四个人今晚一共喝了两瓶。
别人咋样不提，反正对梁冰凝而言，半瓶红酒跟没喝一点区别都没有。
而商务车的侧门玻璃是封死的，俩人上车一关门，就没了寒暄离别的必要。
某种程度来讲，还挺人性化的。
而就在她的哈欠刚打完的节骨眼，梁冰凝一声叹息：
“唉。”
杨蜜扭头看了她一眼，就听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这人现在有个毛病，看到或者听到……甚至遇到一些喜欢犯蠢的人，我就浑身不自在。甚至想死……”
“嘿。”
听到了大狐狸的言语，小狐狸一声轻笑。
自顾自的说道：
“有些事情嘛，王八看绿豆。只要俩人看对眼了，那谁也不能说什么。”
梁冰凝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以，这俩人婚事定下来了？”
“还没吧……但我看也差不都了。唔，婷婷，他俩在一起多久了？”
开车的孙婷想了想，说到：
“三年了，姐。我印象里是《风声》庆功宴俩人第一次遇到，算下来三年了吧？”
杨蜜有些恍惚，对梁冰凝说道：
“三年，咋说也差不多了。”
“唉。”
梁冰凝又是一声叹息。
可杨蜜却乐了：
“哎呀，行啦。一顿饭而已。杨颍这人其实就这样，看似有小智，实则心里挺自卑的……其实她对我的情感特别复杂，又敬我，又怕我。然后现在呢……觉得自己事业也走的挺不错了，这四小花旦马上也评选上了，各种作品也都不差……《英雄本色》里不是有句台词么，说什么……我不是想证明我多了不起，只是想证明我不比别人差。”
梁冰凝直接翻了个白眼：
“我虽然上了岁数，但也不是一个区区还不是四小花旦的人能碰瓷儿的吧？这家伙……今天我紧着转移话题，还和我聊事业、聊副业……还行，倒挺聪明，知道不跟我聊片酬。”
“哈哈哈哈……”
杨蜜笑的更开心了。
而看着她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梁冰凝愈发无奈：
“你啊……我是真猜不透许鑫和你在想什么，你说你推这种人出来干嘛？你随随便便拉出来个别人。拉刘一菲不行？华义也不是什么底线强硬的人，两边说和说和，成就不比她高？你拉个跟你离心离德的人出来干什么？给自己上眼药？……还把四小花旦的名额给她一个。你心咋那么大呢？你知道这次的名额出来，人家得说你吃相多难看么？”
“因为滕讯需要我拉动双唯的市值，来增加他们的影响力嘛。马上要换股了，外界要预估双唯的市值，和真金白银的市值膨胀比，流言蜚语算什么？”
“那杨颍呢？你干嘛非得推她出来？”
“因为我要不把她推出来，北斋这个角色，可能就是唐烟或者诗诗的了。”
梁冰凝一愣。
眉头微皱……
随后恍然大悟：
“哦对，我想起来了。去年丝路电影节，郭靖明好像是想找你演林萧的。”
“对呗。”
杨蜜耸耸肩：
“还是那句话，姐，我俩各取所需而已。”
“……”
梁冰凝无言。
翘着腿，把头扭到了外面。
横店的万家灯火、霓虹闪烁之中，车厢中响起了她的声音：
“也是，没她们的烂，怎么衬托出来咱们的好？”
杨蜜无言。
本就如此。
1020.回马枪
杨蜜送梁冰凝回到酒店后，俩人就分别了。
没啥特别的寒暄。
只是有着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她自己返回酒店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眼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敲响了导演房间的房门。
虽说深更半夜的，自己一个良家妇女，敲导演房门有些不好看。
但是吧……人家和未婚妻住一起，不就没关系啦？
看着打开门的陈姝，杨蜜毫不留情的吐槽了一句：
“你俩还让不让人休息啦？大半夜的，干嘛呀？”
“嘿嘿嘿。”
陈姝笑的有些心虚，赶紧把这尊大佛请了进来。
而那边正坐在凌乱无比的茶几前，不知道在忙什么的陆阳也赶紧起身：
“蜜姐。”
“闲话少说，直奔主题，说吧，找我干嘛。”
杨蜜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拿起了旁边一瓶矿泉水给拧开了。
喝完酒，口渴。
拧矿泉水的功夫也不忘继续在那吐槽：
“先说好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哈哈哈，不不不，不要钱。预算够了，哪能要钱呢。”
陆阳赶紧指着单人沙发：
“您坐。”
“我可不坐。”
杨蜜往墙上一靠：
“我看你小子找我准没好事。婷婷，别关门啊，一会儿方便跑。”
在孙婷憋着笑的目光中，陆阳无比尴尬。
但还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蜜姐……能加点戏份不？”
“想都别想！”
杨蜜压根就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拒绝：
“大哥，我闺女一口一个陆叔叔的喊你，你就这么舍得让我们母子分离？加戏免谈！我就那几场戏份，拍完我就开溜。你别闹啊……这戏baby才是女主角，我最多算个女二，还是下苦人，您老人家可怜可怜我，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
“……”
“……”
“……”
这话一出，包括孙婷在内都无语了。
好家伙……
下苦人这词儿可真有年头没人说了。
还有……您老人家一定要这么“糟蹋”自己的名声么？
谁敢真拿您老人家当屁？
不要命了？
而杨蜜见导演不说话，继续问道：
“是不是没啥事啦？没啥事我睡觉去了。”
“别啊……姐，亲姐，咱商量商量行不？”
“哥，你是我哥，行不？”
杨蜜脸一垮：
“哥，您就看在您这小侄子小侄女还没长大，离不开我这个娘的份上，咱别加了，行不？拢共就那么四五场戏，还都是大戏，文戏武戏全从我这出我就不说啥了……你还加就真说不过去了啊！就这么多吧，我和孩子保证的，最多十天，肯定回家。你这没选到好日子，都推迟两天啦，我回去两个小家伙指不定得怎么闹腾我呢！想都别想，听到了没？”
“这……”
陆阳低头看着自己和陈姝重新设计的几幕让丁白缨这个角色很出彩的戏份，满腔热血全破灭的他张了张嘴……
最后也只能点点头：
“那行吧，当我没说。”
“对嘛。原本这个角色其实就可以。虽然从剧情上而言，她推沈炼去烧案牍库入局……但实际上，她这个角色的悲情属性已经很全了。她是陆文昭的师妹，为的就是除掉太监魏忠贤，推朱由校上位。最后朱由校翻脸不认人，她的愚忠也只是陪爱慕的师兄一起去死而已。这角色的人物质感都在，我觉得你再添一些东西，也仅仅只是锦上添花了。过犹不及。”
“……唉。”
陆阳一声长叹。
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咋样？
更何况，确实是锦上添花。
丁白缨这个角色的基本骨架已经成了，皮肉俱在。确实如同她说的那样，再添，也不过是添一根金钗、添一块银佩而已。
考虑到暖暖和阳阳……
“那好吧。”
杨蜜呲牙一乐：
“嘿嘿，那没别的事了？”
“……没了。”
“那我休息去了啊？明天有啥事没？”
“有，张振来了，得套下招。”
“好的，没问题。”
杨蜜挥了挥手：
“晚安啦。”
说完，她掉头抓着孙婷的手就跑：
“快，婷婷，赶紧走，再不走就走不掉啦！！”
“……”
孙婷一阵无语，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对陆阳、陈姝挥了挥，哭笑不得的跟着杨蜜这个“小女孩”开溜了。
而等俩人走后，陈姝看着陆阳面前的那几张草稿纸：
“咋办？”
陆阳耸耸肩。
“戏里见。”
陈姝一愣……
随后露出了无语的模样：
“先说好，蜜姐要真给你埋横店，每年清明十五，我来给你上坟。”
“嘿嘿嘿嘿。”
陆阳得意一笑。
但马上这股笑容就僵住了。
应该……不至于吧？
……
其实和《约翰·威克》一样，只要是电影里的动作场面，无论天朝还是好莱坞，亦或者是全世界的剧组，出演这一幕的演员们在私下里都要进行对招练习。
套招必须要学会，要熟悉，否则无论是双方个人的安全考虑，还是镜头的美感都体现不出来。那这一幕在观众眼里就会大打折扣。
《绣春刀》也是如此。
而这部戏里沈炼的打戏也颇多，好在张振并不是什么啥都不会的白丁。
恰恰相反，在准备“一线天”这个角色时，他练就了一身不错的八极拳本事。而连带着，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包子油条烧饼麻花之类的，也都可以说是熟练掌握。
所以，对导演而言，与这么一位有功夫傍身的演员合作，其实要比那些不会功夫的普通人要顺当许多。
至于杨蜜……
更别提了。
虽然《一代宗师》里面一线天的戏份被王导砍了个七七八八，但这俩人在这部戏里合作过之后，双方是什么水平，大家心里都有数。
于是，当6号这天，杨蜜来到了剧组租用的练习室里，看到已经在那做准备活动的张振后，俩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毕竟是曾经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好兄弟，情分肯定是在线的。
而对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后，杨蜜就朝着旁边正拿着本子翻看的平头男人走了过去；
“桑导，您好。我是杨蜜，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听到声音的平头男人下意识抬头，看到杨蜜后，赶紧合上了手里的本子，笑道：
“蜜姐，您好您好。我是桑林。”
江湖规矩。
不以年龄论高低。
杨蜜这咖位……30多岁的人喊一声蜜姐，没毛病。
敬称得有嘛。
桑林，《绣春刀》的动作指导。
至于履历……其实挺厉害的。
或许名声不太显，但实际上，他和包括程龙、李联杰在内的大咖都合作过，哦对……吕克贝松他也合作过，史泰龙的《敢死队》他也是动作团队的一员。吴雨森的《赤壁》上下两部，他也是动作指导之一。
履历肯定没问题的，也很厉害。
而桑林对杨蜜也很了解……原因无他，于诚惠老爷子在这些习武之人的心目里，地位是很高的。
尤其是老爷子自己独创的那门《螳螂穿林剑》，行家看一眼就知道门槛不低。
于诚惠老爷子也收徒，不过徒弟里影视圈的比较少，大多名声不显……而杨蜜的名气显然是最大的那一个。
老爷子辈分高，“剑圣”的名头在那摆着。
别说自己作为影视圈的人，看到杨蜜这种大咖该摆怎样的态度……哪怕是武术圈的人，看到了杨蜜，也得拿出恭敬的态度来。
不然杨蜜较起真来，那天知道多少人得喊她一声小师叔或者师祖。
俩人握完手，杨蜜说道：
“今天几组动作？是我俩自由发挥？还是？”
“呃，不是的。”
桑林赶紧打开了本子，说道：
“今天主要是丁白缨和沈炼在竹林之中的那一幕，以及片尾结局里那场乱战。不过您今天就和振哥把您二位对战的招数练熟就行，乱战主要是张驿老师、雷加音老师他们。他们没啥武术底子，得多磨合一下。”
“好。我俩的动作是啥？”
杨蜜答应的很痛快。
可马上就惊了。
“您俩的动作一共三个部分，一个是倭刀术对阵绣春刀，期间还要搭配李媛、吴小亮二人饰演的您徒弟丁翀、丁泰俩人合围的阵型，以及枪术和拳脚。”
“你先等会儿。”
杨蜜仿佛于慊附体一般，直接拦住了桑林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纳闷的看着他：
“桑导，您没拿错剧本？”
桑林有些不解。
心说这话啥意思？
就听杨蜜说道：
“我剧本上，竹林那一段，就是我一刀斩断了沈炼的绣春刀，就结束了啊……什么枪术……拳脚？我咋不知道？”
“？？？”
这下轮到桑林疑惑了。
直接展开了手里的资料本：
“您看，这里有啊。”
杨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上面有一行字：
“斩断了沈炼的刀后，丁白缨问他也是萨尔浒战役幸存之人，为何技艺如此生疏。随后斩断一截竹子丢向了他。自己也拿起了一根，摆出了架势。
以大开大合的战阵杀敌之枪再次击败沈炼后，她丢掉了竹子，继续摆起了徒手的招数，要把沈炼的武功与自尊心全部击垮。”
“……”
杨蜜嘴角一抽。
好好好。
陆阳。
姓陆的。
你这么玩是吧？
你玩阴的是吧！？
在桑林的瞩目下，她微微点头，答应的很痛快：
“好的。”
这会儿，接近四百平的练习室里，不仅仅有张振、桑林，还有其他热身的动作演员、替身。她肯定不能说啥……否则可能前脚拒绝，后脚“耍大牌”的印象就落在大家心里了。
她只能答应。
然后用一个“那我去热身了”为借口，退到了一边后，给陆阳发了条信息：
“陆导，问您个事情。您是不打算回燕京了吗？”
想了想，觉得还不过瘾，她又发了一条：
“你家江底有别墅吗？”
然后琢磨自己这语情语境……怕对方不理解，她又发了一个表情：
“/微笑”
陆阳回了么？
那是万万不可能回的。
实际上他第一时间就瞧见这三条消息了。
看着那微笑的表情，这会儿只觉得后脊梁骨上一层白毛汗。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那躲桌子底下的玉皇大帝。
蜜姐这会儿不是还没打碎凌霄殿的牌匾嘛。
那就在等等。
等她什么时候真要拿自己当人肉沙包，自己就直接润到美国请如来佛祖。
如来佛祖要是管不了，那他也不回来了。
大不了就是一句“兄弟们，又要到饭了”……
反正自由的美利坚养活他肯定没问题……
不过，该打的预防针肯定要打的。
于是，他赶紧给许导发了条信息：
“许导……要是蜜姐来打我了，你可得救我啊！”
这会儿是早上9点出头，许导那边是下午四五点钟，肯定还没睡觉。
而事实证明，许鑫确实没睡觉。
刚好他也才拍完了一条。
看到陆阳的消息后，却想都不想就回复了一句：
“别开玩笑了，兄弟，咱俩不太熟。”
心说怎么什么人都来碰瓷自己？
这人谁啊？
不认识。
自求多福吧您馁。
……
“蜜姐，您好……我是您的粉丝，能跟您合个影么？”
“可以呀。”
“谢谢您。”
“没事。”
笑眯眯的和一个男武指再次合完影，送走对方后，已经见怪不怪的她长舒了一口气。
再次活动了一下一些必要的肌肉时，桑林走了过来。
“蜜姐。”
“诶，桑导。”
“嗯，问您个事儿。长枪方面，您有涉猎么？”
“有。”
“您一般用多长的？”
“唔……看桑导你要我怎么用。我不会打短枪……”
桑林一愣。
短枪。
就是两米以下的“长枪”代称。
五尺也好、六尺也罢，无论是几尺几寸，都可以用短枪来称呼。
而一般影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士卒拿的武器，或者是一些红缨枪其实都是这个尺寸。
方便、轻、好拿。
也叫“小花枪”。
而之所以桑林会错愕的主要原因就是，对方竟然不会短枪？
那她用啥？
总不能……是长枪吧？
长枪的长度可都是两米五以上的。
这是根据《手臂录》的标准枪形制而定。
八尺以上为长枪。
九尺七寸以上为“杆子”。
也就是大枪。
杆子就别提了……那玩意没特意练过，一般人都使不动。
所以，他压根就没往杆子上面考虑，而是有些惊讶的问道：
“您会用长枪？”
“会，但控制不好力度。”
听到杨蜜的话，桑林并不惊讶，反倒觉得理所应当。
甚至，在他的概念里，对方所谓的“控制不好力度”应该就是用起来比较吃力。
于是笑着说道：
“那您把您大概会的，给我演练一遍成么？我看看怎么给您和振哥套招。”
“行啊。”
杨蜜也答应的很痛快。
一边活动着胳膊、手腕、一边跟着桑林朝着兵器架那边走了过去。
兵器架附近时有武指在对练的，得到了旁人的提醒，发现桑林和杨蜜走了过来后，这群年轻人就赶紧退到了一边。
然后就听杨蜜一边走，一边跟桑林说道：
“小花枪我不是不会，是没打过。师父领我入门的时候，给了我一根三米二的白蜡杆，我就是从九尺八寸这个长度开始练习的。至于枪术套路，我打的其实也特别少，主要打的流派就是形意大枪。”
“六合枪么？”
“对。不过不是套路版本的六合枪……我打一下桑导你看看就知道了。这套形意六合枪其实和八极六合枪一些套路是一样的，都是明朝那时候流传下来的路数……”
“嗯嗯，那您先用您擅长的来，我看一下。”
“好。”
杨蜜点点头，走到了兵器架前目光扫视了一圈。
白蜡杆是别想了。
或者说，白蜡杆有，但像师父那种一点点养出来的杆子根本不可能。
好的白蜡杆，想养出来可太麻烦了。这木头虽然柔韧性好，但在某些层面而言，也特别娇气。
隔一段时间，就要泡水，还要抹油，阴干。这些还都是最基础的保养工作，想要弄出一根好的，能跟主人做到意随心动的白蜡杆，没有个三五年功夫弄不出来。
她那白蜡杆是老头送的。
送出去的时候可把老头给心疼坏了。
直言：
“我就这么几根宝贝，你可千万爱惜点。”
所以，对杨蜜而言，真正的白蜡杆跟眼前这些所谓的用白蜡木做成的白蜡杆，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但……勉强能用。
在众人的瞩目下，她走到了兵器架前，拿起了一根比较顺眼的包头棍后，双手正握，气沉丹田，腰一拧：
“嘿！”
“呜~”
只见这根应该是三米左右的白蜡杆包头的部分忽然如同活过来一般，自发的绕了一圈。
“……”
桑林看的眉心一跳。
？？？
抖？
抖大枪？
女的？
……还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
瞬间，他心里就泛起了阵阵荒唐。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别说桑林了。
这群武指里，还有几个杨蜜的备选替身。
都是女孩。
在看到了杨蜜抖的这一下后，也懵了。
？？？？
啊？
她……她在抖抢？
啊？？？？
这股震惊的情绪才刚刚冒出来，却见杨蜜微微摇了摇头。
似乎很不满意的说道：
“这杆子……太干了，缺保养，用起来不舒服。我就简简单单来几个小架，好吧？从最基础的来。”
说完，她似乎还觉得有些不舒服，转动了几下脖子，又活动了一下肩膀，还拧了两下腰。
似乎觉得都不行。
最后干脆直接脱掉了自己身上那件拉链连帽衫，露出了里面的T恤。
再次活动了一下后，眉头依旧皱着。
然后……她站在练功场中间，在众人的瞩目下，站桩立定，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时，桑林注意到了她握枪的位置。
尾部。
等等……尾部！？
您老人家不会是要……
正琢磨着……
“嘶~~~呼！”
随着一口气呼出，本身一直握着尾部枪感的杨蜜登时发力，一杆三米多的白蜡杆直接以双臂平端、伸直的方式，被提到了半空。
“！！！！”
那几个替身女孩都看懵了。
或者说，所有人都看懵了。
不是……我看到了个啥？
杨蜜？
杨蜜竟然能端枪？
要知道，这种端枪其实在各种枪术之中，都是最基本的一个动作。
或者说，这一招基础训练目的是为了让持枪之人学会发力。
你光用胳膊、手臂，这枪或许你能提起来，但你绝对坚持不够久。
要用全身，用脚、腰、核心、肩膀……这些肌肉群一起来发力，才能把枪端起来后，维持一个非常平稳的姿势。
而这种训练方法，通常是男人的选择。
女人基本选不了。
因为力气不够。
就算能端起来，持久力也不行。
可……能端起来，本身也足够惊人了啊！
别说女人了，一般普通男人力量不够，可能最多也就端起来一下，接着就会被枪杆带动重心，导致枪头垂了下去。
可杨蜜她……
相当稳！
至少持续了三五秒，相当相当稳！
整个身子都不带动的。
然后……
枪头开始抖动了。
她现在和横摆的长枪是出于平行状态，双手自然伸直、抬高、握住枪杆，两个肩膀开始有规律、小浮动的一前一后的抖动。
而这股抖动的力传递到白蜡杆上面，直接让它如同灵蛇一样，整个枪身也开始小幅度的前后摇摆。
乍一看就像是白蜡杆活过来一样。
然后……
包括桑林在内，一群男武指的嘴巴不自觉的成了“O”型。
我日！
这下，真见功夫了。
一般人练这招，身子会抖的如同筛糠。因为这一招的要求就是手臂不动，纯靠腰劲来“拧”。
会拧，说明核心会发力了。
真要打起来，别人靠胳膊，你靠核心。
别人胳膊有多大劲，打你就有多疼。
可会用核心力量后，一拳可以调动全身的力量。
那就不是一个量级，属于专业人士的范畴了。
可现在……
竟然在一个大明星身上，看到了专业人士的影子！？
闹……呢吧？
这不扯呢么？
而就在他们的惊讶中，杨蜜抖了大约十五秒。
接着似乎力竭了。
可大家却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还行……您老人家要跟那些老师傅一样，抖个三五分钟，那我们真得给您磕一个了。
正琢磨着，却见这位大明星脸上出现了一抹舒爽。
“嗯，还行，活动开了。不然腰老有点酸……”
白蜡杆枪头杵地，她对着桑林展颜一笑。
又微微活动了一下腰，感觉到那股酸楚已经开始消退后，说道：
“那我先打几个基础动作吧……”
说着，胳膊一抬，双手一挑，垂在地上的白蜡杆再次凭空漂浮。
然后……
“哼！”
“呜！”
“哼！”
“呜！”
一下，一下，一下……
伴随着她发力时的轻哼，三米多的白蜡杆一前一后的开始对着虚空扎了起来。
扎枪。
拦、拿、扎。
枪的三大基本功。
攻防兼备，浑然一体。
其中所谓的“扎”，其实就是“刺”。
一前，一后的基本动作却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戚继光《纪效新书》说：杨家之法，手执枪根，出枪甚长，且有虚实，有奇正；有虚虚实实，有奇奇正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故曰二十年梨花枪无敌手。
所谓的“其进锐，其退速”，就是扎枪的最基本要求。
杨蜜扎的快，退的疾。
三五下的功夫，那发力的劲头就再次让他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别的不提，光看那枪头的拧劲、抖动的程度，就知道……这枪每一下，劲都是从腰上发的。
枪为什么是百兵之王？
因为它入门门槛最高，同时也是最难练，练好了也是最难防的。
它能在冷兵器时代的东西方战场称霸千年，靠的就是一寸长一寸强的至理。
在你还没打到我之前，先被我扎死了。
同时，枪练的好不好，也是最容易看出来的。
普通人扎枪，因为枪长的缘故，力度不均，控制不到位，扎出去的枪散乱无章。甚至也会出现枪头的抖动，但那种抖并非是杨蜜这种旋转的拧劲，而是力竭的体现。
真正的行家，真就跟杨蜜一样，你拧个枪花，别人就知道你手里有没有活了。
而杨蜜有么？
废话！
这三米多的枪扎的这么稳，这些武指都不见得能做到……或者说哪怕做到了，如果不是经年累月的练习，也达不到她这种频率与稳定性如一的境界。
先别管扎刺时的力度如何，最起码，人家知道怎么发力，怎么调动身体，以及这基本功……是相当相当的扎实。
绝对的行家！
这种人……我们给她当替身？
导演您确定是替身而不是陪练沙包？
闹呢吧。
她比我们还厉害呢啊！
几个女替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作为专业领域的人，竟然被服务的对象给正儿八经的上了一课。
这让我们怎么活？
……难怪她那么上镜，并且那么喜欢穿无肩的礼服呢。
合着那被大家盛赞的肌肉线条是这么来的！？
正琢磨着，那边杨蜜似乎觉得不过瘾，原本的扎枪忽然在扎出去后，来了一个隐蔽上挑！
上挑，回刺！
人还没转过来，枪头已经调转刺了出去。
最后伴随着转身的力度，在空中一个加速……
“咚！”
白蜡杆的包头布直接把她身后的假人给捅飞了出去。
一个群演下意识的爆了句粗口：
“我操！回马枪！”
1021.对比
“……”
“……”
“……”
除了这一句粗口以外，兵器架这边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所有人都看傻了。
目瞪口呆。
反倒是那边正在练习最后大结局的群战戏，和几个武指在套招模仿战阵拼杀之术的雷加音、张驿几个人附近，几个武指发出了一声声“卧槽”的动静。
看着那被捅出去的假人……甚至有人已经下意识的摸到了自己的心口。
这特么要是真被扎一下……要死人的吧？
桑林也同样看傻了。
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在那气喘吁吁调整呼吸的杨蜜，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剩下了一个反应。
这人……我能指导？
我能？
我……配？
大哥，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人家这腰马，人家这基本功……
我教的了？
我凭啥教啊。
她教我还差不多。
这咋办？
因为张振比杨蜜提前来了一天，在第一天的时候，桑林就和张振交流了一下……虽然那会儿导演只是给了个刀法的动作指示，并没有拳脚和枪术。但俩人在碰面的时候，也来练功室里看了下。
张振会啥，桑林心里有底。
可眼下呢？
就凭这两招，张振不得被打出屎来？
他正琢磨着，就听杨蜜说道：
“我会的枪术其实就这几样，套路什么的我真不熟，就三点，拦、拿、扎。师父的原话是枪术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把基本功练好，别让别人近你的身就行。这套枪法其实就是岳武穆十三枪里的基本构成，四面八方、中间一点。十二点、十三面。所以比较强调空间感。并且，岳武穆十三枪毕竟是脱胎于战阵枪术嘛，所以花里胡哨的东西基本看不到。”
一边说，已经调节好呼吸的她微微耸肩，问道：
“行吗？”
行吗？
桑林心说您老人家还用问？
可特么太行了啊。
或许枪术他不行，但作为专业的武指、动作导演，在看到这回马枪的刹那，他脑子里就已经构建出了一套最后以丁白缨回马枪一举定胜负的套路来。
不过……
“您得试试小花枪。或者……至少得试试长枪，杆子的话，这动作不太好设计。”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讶，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杨蜜点点头：
“那我用长枪吧，花枪不适合丁白缨。”
“啊？……为什么？我觉得花枪反倒更好操控，更合适这场面。”
见导演有异议，杨蜜自然要表达出来自己的观点。
于是，手里提着杆子放回兵器架，拿起了一杆对她而言负担更轻松的包头棍后，继续说道：
“你想啊，丁白缨出身军伍，修的是倭刀术，是戚家军之后。和陆文昭是同门师兄妹，而他们俩脱胎于军阵……军阵和武林的枪术是有区别的。武林中的老话说：拳成兵器，就莫习刀枪。也有人说要先练拳脚、再练刀枪，拳为百艺之基。
其实这两点的意思都讲的很清楚，说白了，兵器就是拳脚的延伸。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这话自然没错，但你想啊，放到军中，其实并不合适。因为军人要求的是最短时间内形成战斗力，要求的招数全都是简单、高效、一击必杀。最重要的是，修习的时间要快，要速成。
谁会给你在前期那么长的时间先练习拳脚？岳武穆十三枪的总纲里就有这么一句话，叫：枪锋既出，不可善退。所以，十三枪才有别于其他枪法，不存在那么多花招，讲究左拦右拿，迅猛速疾。
我觉得丁白缨应该是这种类型，哪怕是一介女儿身，但她的所有招数，追求的都应该是一种极致的杀伤。你要用小花枪的意思我了解，那样打起来会很好看。但她能一刀斩断沈炼的刀，本身就说明她的风格就不存在什么花哨。想用枪来，可以，但绝对不能打的那么花哨、越好看，越浪费时间。
所以我觉得最好是“啪！”的一下，可能观众还没反应过来，胜负生死已经分出来了。”
手里攥着一根略短的包头棍，杨蜜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接着再次摆摆手：
“至于拳脚，老实说，更是没必要。纵观全剧，沈炼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小卒子，逆不得天下大势不错，但他并非是那种自尊心极度脆弱的人。一场胜负，只是把他卷入到了一场阴谋里，他后面拿出真正的绣春刀不也代表着他并没有气馁嘛。所谓的打碎自尊心的打斗……略显拖沓了。不好。”
她说这话倒不是出自所谓的“不想加戏”。
导演在剧组自然有权利增加或者减少戏份的。或者说，整个故事的把控，都是他和制片人的决定。
演员们可以说出对角色或者对戏里某些片段的理解，但却无权替导演做决定。
而她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丁白缨是什么样的人，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张非常立体的面具脸。
模板流嘛。
用的时候，往脸上一扣就完事了。
突出一个神格面具。
但，如何雕刻、塑造这张面具，却只能她自己来。
雕刻出来后，在开拍时，根据导演的不同要求来调整。
但作为雕刻人，她肯定是要有一个明确的方向的。
这话说给桑林听，同时在遇到陆阳后，也要说给他听。
刀、枪、拳，打三场？
不现实。
太拖沓了。
也太刻意了。
充满了匠气。
至于陆阳会不会同意，杨蜜也不知道。
还是那句话，演员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但采用不采用，那要看导演。
可观点却必须要有。
桑林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奈何，他也做不了主。
导演让设计三场打斗，他还是得继续落实。
而人家行家已经露了一手，接下来就该轮到他这个武指来表演了。
于是，他微微点头，说道：
“那您先休息一下，你们俩，上来，蜜姐，您看下我设计的动作。”
“好啊。”
本以为还用自己打一套形意六合枪的杨蜜一听，把兵器归架，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退到了一边儿。
就挨着自己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女替身。
几个女替身这会儿不自在极了。
妈妈，救命。
需要我们替身的女演员比我们更像是替身啊……
太特么厉害了啊啊啊啊啊！
姐姐杀我！！！！
我是杨蜜姐姐的狗！！！
太飒啦！！！
……
《白发魔女》剧组。
中午，收工。
黄小明拿出了手机，看到了几条微信。
都是一些琐碎事情。
包括女友的。
上午10点半多钟，女友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起床啦。刚醒，睡的好舒服。”
10点40多：
“我想吃南马肉饼了，你忙完给我回信息，我看要不要给你带一份。”
11点25：
“我吃完啦，没等到你的消息。我回酒店啦。”
11点28：
“【图片】”
“诶？你看，咱们上次聊过的那个别墅盘我看到了广告了。好像开了呢，我现在去看看，酒店不管咋样，还是不方便。”
“你下午有事没？要是没事，你过来找我吧？咱们一起看。”
“看到后回我。”
把女友的信息收入眼底，黄小明看了眼时间。
11点42分。
他想了想，说道：
“我刚结束，看别墅没意义。”
他刚发过去，杨颍那边秒回：
“为什么没意义？房地产是个风口啊。买来哪怕是投资都不会亏。”
黄小明有些无语：
“不是投资亏不亏的问题，咱们来横店，肯定是要拍戏。拍戏你不跟剧组住酒店么？导演要找你聊戏，或者是剧组要开个会，对个台词围读之类的，你难道还从自己房子里跑过来？”
“可以白天聊啊，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总要区分开的嘛。”
黄小明更无语了，刚要打字回复，这时，化妆师走了过来：
“小明哥，我帮您把头套摘一下吧？要吃饭了。”
“嗯，好。”
他微微点头，接着转过了身，把手机对准了嘴巴：
“你先别买，最多看看就算了。我下午可能要忙到三四点钟，到时候咱俩见面说……话说你今天不去剧组的？”
说完，他直接坐到了化妆椅上，让化妆师开始帮他摘头套。
妆肯定不用卸的，但横店现在还很热，带个头套是真的闷的慌。
虽然麻烦了些……但作为男一号，这点小特权肯定是有的。
这时候就不得不羡慕一下冰冰了。
他心说。
人家染个头发就行。
太幸福了啊……
一边琢磨，他也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
不过却没拿出来看。
化妆师就在脑后，看到这些聊天记录总归是不合适的。
很快头套卸完，他起身后拿起来了手机。
“不去啊，后天才开机呢，这两天都没什么事情。”
“……那你不看看剧本？”
他带着几分荒唐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后天开机，这几天不赶紧找找状态，竟然还有心思去逛街？
可惜，杨颍没回复。
那边的梁冰凝喊了一声：
“小明，来吃饭，张导找你。”
“哦好。”
黄小明赶紧应了一声。
算了，先管好自己吧。
张之梁找他和梁冰凝，是聊一下下午的戏。
下午就一场戏，但有些需要表达清楚的地方，俩人得稍微注意一些。
导演和俩主角的餐肯定要丰盛一些。
三个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完，下午的戏该注意的地方也都讲的差不多了。
2点上班，中间这一个多小时，大家可以回房车里休息一下。
临出摄影棚之前，梁冰凝说道：
“下午这场戏拍完，我打算去《绣春刀》的剧组，你去不？”
黄小明一愣，问道：
“不是后天才开拍么？”
“剧组现在都在练功房。蜜蜜他们都在套招呢，我打算去瞧瞧。礼尚往来嘛，陆阳也是三……许鑫比较看重的导演，你跟我一起吧，大家认识一下。”
“没问题。那咱们是不是得买点探班礼啥的？”
“我都准备好了，那到时候咱俩一起？”
“好，一起。”
黄小明点点头。
这种事情他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
一来……剧组都在练功房。
冰冰应该是以为杨颍也在……可实际上她却不在。
但这话他没法说。
说出来，人家得怎么想？
好家伙一个剧组都在准备，在这戏里严格意义上而言，是女主角的人却在逛街？
别人会怎么看她？
或者说……怎么看自己？
自己不要面子的？
二来，连师弟都看重的导演，他去结交一下，肯定不会错。
所以这次肯定得过去。
只不过在这之前……
回到了房车里，他直接拨通了杨颍的电话。
“嘟嘟嘟……喂？”
“喂，你在哪？”
“喂？……喂？……我这信……好……”
“听得到吗？”
“……”
嘟嘟。
电话被挂断。
很快黄小明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样板间信号不好，一会儿说，我先录一下样板间的视频，等出去后给你发过去。这别墅真不错。”
黄小明直接就无语了。
“下午我要去你们剧组探班，你要没啥事，就赶紧回剧组吧。别人都在那准备呢，你逛街？合适么？”
“我没逛街啊，我在看咱俩的房子。而且练功室在老园区，那边太热了。”
“我说了我不买！你首先是个演员，其次才是个投资商！”
“我买，我挺喜欢这个房子的。”
“……”
黄小明这下终于有些火了，直接换成了语音，语气里已经带上了火气：
“现在是这房子的事情么？你以后打算怎么的？来横店拍戏直接住进这里？那导演找你怎么办？投资商找你怎么办？演戏又不是拍完就结束，私底下导演不找你沟通的？你不和其他人对戏的？我说了你先不要看这房子，人家全剧组都在练功室里面忙，大家在套招、练习、磨合，为电影做准备，你在这逛街看房子？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你是来拍戏的还是来买房的！？”
他语音发过去了之后，杨颍大概等了一分钟，回复了三个点。
接着又发来了一条：
“好，我一会儿就回去，行了吧？”
这条消息，黄小明没回。
正在气头上呢。
懒得回。
哪怕对方的态度已经软了下来。
但……
这不也是应该的吗？
……
下午3点出头。
“OK。冰冰，小明，辛苦了。下一场。”
听到张之梁的话，黄小明和梁冰凝也没说什么。
反正俩人今天的戏份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其他人的。
各自卸妆。
不到3点半，俩人的车已经一前一后的开出了厂区。
《绣春刀》剧组租用的练功室就在另一片园区，并不远，开车十来分钟。
很快，车子抵达后，王东莹赶紧下车撑伞。
打开车门时，梁冰凝正按摩着脸颊。
显然，哪怕只是十分钟的时间，她也贴了一贴面膜。
看起来Q弹Q弹的。
润得很。
王东莹撑着太阳伞，把阴影彻底笼罩了冰冰姐后，俩人才往练功室里走。
梁冰凝一边走，一边纳闷的看着这片产业园区，纳闷的对王东莹问道：
“怎么是老园子？这边空调也不凉啊。”
作为九几年开始就混迹于横店的演员，她可以说是见证了横店电影产业园的变迁史的。
所谓的老园区，其实就是横店最早规划的产业园区。
总占地六百来亩，很小。和新园区那两千多亩不可同日而语。
但优点就是便宜。
缺点也同样的。
设施老旧。
尤其是练功室这种环境，当时选了个向阳的朝面，各种基础设施都是千禧年左右建的，可以说很落后了。
而听到这话，王东莹来了句：
“应该是预算不够吧？陆导……毕竟还没什么特别能拿出手的成绩，预算应该批的有限。”
她这话合情合理。
但却也不合理。
毕竟……
蜜蜜还在这呢。
可实际上王东莹却真没说错。
虽然许鑫拍板了这个项目，但预算方面，厂里给的并不算多。
一切以性价比为考虑前提，陆阳还是个喜欢抠细节的人。在加上明星阵容的片酬压力……五千万的预算已经是厂里给面子了。
不然得话……要不是许鑫拍板，他可能5000的预算都拿不到。
给一个没名气的导演大预算？
别说西影厂了，这圈子里任何一个投资公司都不可能做到。
还是那句话，你得先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有与能力匹配的待遇。
这时，黄小明问道：
“买的东西呢？”
“早就送过去了。一个剧组几十号人，我还能亲自提啊？”
梁冰凝哭笑不得，带头走进了练功室。
说是练功室，其实是一个占地六百来平的小厂房。
有足够的挑高，不然很多兵刃抻展不开。
推门走进去后，迎面就是几台大功率的电风扇呜呜的吹着。
而门口的保安见有人进来，下意识的起身……但发现是梁冰凝后，又重新坐了下去。
他的三角凳旁边，还放着一大杯柠檬茶呢。
这就是人家送的。
可惜……自己不是剧组成员，否则还有两盒茶叶能分呢。
这时，王东莹一指：
“姐，蜜姐在那。”
梁冰凝顺着方向看去，就瞧见了手里拿着一根包头棍，正和侧对自己的张振俩人持枪对立的杨蜜，旁边还站着陆阳，以及一群……应该是替身的青年男女。
“小明，陆导在那边，咱们过去吧。”
听到这话，黄小明微微点头。
跟着梁冰凝往那边走，可眼睛却始终在巡视。
baby呢？
找了一圈没看到后，他拿出了手机：
“我到了，你在哪？”
嗡。
“你到了？好，我现在过去。我在园区门口的甜品店里给你买甜品呢。”
“陆导，蜜蜜、张振。”
“诶，冰冰姐，您好您好。”
黄小明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梁冰凝那边已经跟陆阳打了个招呼。
他肯定没法回信息了，把手机装兜里后，脸上带上了一抹微笑。
可目光却落在了头发都有些打绺，并且灰色的T恤领口处都已经颜色见深的杨蜜身上。
蜜蜜的漂亮自然不用提。
但这不是让他注视的原因。
蜜蜜漂亮，baby也漂亮。更何况……说实话，蜜蜜太聪明了。
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一想到师弟天天和这么一个人精一样的女孩在一起，一举一动可能都会被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眸洞悉……
光是想，他就觉得压力山大。
扛不住。
他之所以看对方的主要原因，就在于那领口处的汗水。
显然……对方已经出了很多汗。
练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
没来由的，他心口有些堵。可脸上的笑容却不减，握住了陆阳的手：
“你好，陆导，我是黄小明……”
“陆导，你们怎么在这啊。看把我家蜜蜜热的……”
梁冰凝和陆阳在厂里也见过几次，关系也说得过去，所以语气自然不用避讳什么。
那边刚和黄小明握完手的陆阳有些尴尬：
“这……冰冰姐，确实预算有些不够了。得省着来嘛。”
梁冰凝依旧一脸“不悦”，摇头说道：
“那可不行，那我得老心疼我的奶茶钱了。快，莹莹，给送水的打电话，今天下午的凉咖啡都记陆导账上。”
“啊？……哈哈哈，行，没问题，哈哈哈……”
陆阳笑的那叫一个大方。
而杨蜜则微微摇头：
“那不行，陆导可是导演，到时候给我和张振穿小鞋咋办？……师兄，师妹想喝凉凉的咖灰……”
“……”
黄小明嘴角一抽。
心说你还咖灰……
“请请请！”
说完，扭头给自己助理一使眼神：
“快，买咖灰去，记得多兑点水，便宜！”
“噫！！”
杨蜜一脸嫌弃。
“小气！”
“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彼此距离迅速拉近。
不过在寒暄之后，俩人就退到了陆阳和桑林那边。
杨蜜和张振继续在练功垫上套招。
梁冰凝和黄小明只是来探班，肯定不能打扰别人工作。
而黄小明看着杨蜜手里那根包头棍，颇为纳闷的对陆阳问道：
“陆导，蜜蜜的武器要用这么长的枪？她舞的动么？”
话音未落，那边准备重新开始的杨蜜已经双手持枪端平。
黄小明嘴角一抽……
随后陆阳的声音响起：
“小明哥是不知道……蜜姐这水平……用桑导的话来讲，距离武英级别，就差一纸证书了。尤其是上午，她有一招回马枪把我们剧组的武指们都给看呆了……”
话音落，两根长棍已经交击在了一起。
张振攻，杨蜜守。
左挡，右拦，显得异常从容。
而在张振招式用老之际，杨蜜一个反击，包头棍就朝着对方的胸口扎了过去。
张振好像提前知道一般，侧身躲闪，接着把包头棍的棍头探地，飞快朝着杨蜜跑了过去。而杨蜜也同样未卜先知一般，托枪撤退，甚至比张振的速度还快。
在退了几步后，手往后一抓，长枪顺着惯性快她一步向后飞去，接着在电光火石之间，杨蜜抓稳了枪，一个扭身……
一招异常潇洒的以退为进的动作后，凌厉的回马枪来到了张振的脸前面。
而张振也刚好在半步的距离停住了身形。
“OK。”
刚才还在聊天的陆阳点点头：
“就这样，到时候振哥在往前挪一点，竹子会准确的抵住你的喉咙……”
俩人的动作其实都是练习，有完整性，但节奏却并不快。
可作为演员，随着陆阳的话，黄小明眼底似乎已经出现了这俩人打斗时的场景……
还别说。
他暗暗点头。
这一套动作下来，招式凌厉，简洁，几乎在毫秒之间就分出了胜负。
很不错啊。
视觉效果相当具备观赏性！
顺着这个想法，他回忆着这一套动作里，最让他惊艳的那一招回马枪……对梁冰凝低声说道：
“我怎么感觉这个武指导演，比咱们剧组的还厉害呢？”
梁冰凝耸耸肩。
“武指谁厉害，不好说。但蜜蜜这一招确实是真功夫……啧，以前去她家的时候，看她无论刮风下雨都在那一个人叮叮咣咣的练，还觉得没必要。可现在这一招……不是我瞧不起别人，包括我在内，咱们这行的女演员，除非是专业的，否则能做出来这动作的，应该不超过这个数。”
黄小明看着她竖起的三根手指头，露出了深以为然的模样。
确实啊……
虽然他没怎么见过蜜蜜练功。
但她和于老当初可是在自己和刘一菲的剧组里结缘的。
那会儿的郭襄拍个动作戏，可没少被导演训斥。
可你再看现在……
这才几年的光景？
还真是……大不一样了啊。
而这份不一样，就如同冰冰所说，真的是夜以继日、一点一滴的打熬与磨练中，才开出的花，结出的果。
别的不提，就冲这份坚持，都值得学习，与敬佩。
正琢磨着，忽然，后面有人喊了一声：
“小明哥。”
他扭头一看……
就瞧见了穿着个松垮卫衣、牛仔短裤、卫衣半掖进短裤里，踩着一双帆布鞋，头上还很用心的扎了个那种麻花辫头型的女友，正笑颜如花的看着他。
两只手里还拎着几杯甜品。
显然，这甜品不仅仅自己有，其他人也有份。
如果放到平时，黄小明肯定会挺开心的，觉得女友又懂事，又识大体。
但……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眼里重新浮现出背后的蜜蜜那大汗如雨的努力模样……
再看眼前的女友……
别的不提，光是那麻花辫的造型，和精致的妆容，少说也得忙一个钟头吧？
可蜜蜜在上午却已经开始耍回马枪了……
“……”
一时间，他无言无语。
思绪万千。
1022.宣判
强烈的对比，让黄小明心里升起阵阵名为差距的涟漪。
但他却并没说什么。
这么多人呢，无论怎么样，面子得有。
况且，女友也没吃独食，而是大家都有份，拎的还不少。
他赶紧帮着接了过来，开始分。
结果刚要分给杨蜜，却见她摆了摆手：
“我先不吃。张振吃不？”
同样额头见汗的张振也摇摇头。
其实学了武就知道，医武是不分家的。
虽说练家子冷热荤素不忌，但在练功的时候，老师傅们都会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冷饮方面显然也是其中。
用比较科学的解释是吃的太凉，会引起血液集中胃部升温，导致气血供应不足。
但用中医的解释就是大热忌寒，伤身。
俩人显然都明白。
于是，杨蜜见状，直接说道：
“那歇一会儿吧。桑导，把刀术让演员们演一遍？”
因为刀术的对战最为简练，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什么样。这一天就忙活俩人对枪和对拳了。
虽然她也发表了打三场太拖沓的意见，但已经豁出去打算住黄埔江底的陆阳显然不打算放过她……非要坚持有备无患，上了一套拳术。
磨磨唧唧的……
想到这，杨蜜翻了个白眼，坐到了练功垫一边喝了口温水。
桑林则让旁边两个武指来到了垫子中间。
俩人一人持塑料雁翎刀，一人持塑料苗刀。
电影里丁白缨用的戚家刀道具组还在赶工，估计得明天才能拿回来。
俩人站定中路，雁翎刀摆出了单手持刀的模样，而另一名武指则负手持苗刀而立。
看的杨蜜嘴角一抽……
好家伙，这姿势可够中二的。
逼格满满。
“准备，三，二，一！开始！”
随着桑林的倒计时，那名手持雁翎刀的人直接持刀慢跑。
因为是演示阶段，所以动作都很慢。
而冲到了苗刀哥们身前一步后，他保持着身体的运动轨迹，单手持刀缓慢下劈。
苗刀哥们直接拔刀……不过因为苗刀的刀身很长，他拔出来的动作虽然……挺自然的，可看的杨蜜眉头却一皱。
接着，这人用并不太舒展的动作，拔出刀后，侧身，让雁翎刀落空后，侧身弓马，一手持刀，另一只手辅以下压刀柄的动作加大力度，打到了落到练功垫上的雁翎刀刀背上。
“好，停。”
让俩人维持这个动作后，桑林说道：
“这就是剧本里丁白缨一刀劈断沈炼佩刀的动作。导演要求的是简洁，所以我没有设计过于花里胡哨的东西，躲闪，下劈，一刀断刃。这个动作还是挺简单的。”
说完，他看向了陆阳。
一旁的陆阳微微点头，看着杨蜜和张振说道：
“这招对你俩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蜜姐你要注意一下，我们找了两个姐您的替身，发现苗刀其实女孩子由于身高的优势，不太好拔。所以到时候你用的戚家刀也会短一些……”
杨蜜一愣，纳闷的问道：
“短？怎么短？戚家刀刃身三尺八寸、柄一尺寸，长五尺，开刃一掌。往小了，那还是戚家刀么？”
“但女孩子不好拔啊。”
陆阳解释道：
“我们第一批刀剑出来后，替身已经试过了，拔起来特别困难。男的都难。这把就是模具之一，姐您没看到么……”
他指着拿苗刀的那武指：
“他一米八多的个子，拔起来都有些僵硬。这里我是打算后期剪辑的……”
“那是他拔的不对。”
杨蜜翻了个白眼。
对桑林，她没法说什么，毕竟不太熟。
但对陆阳就没啥心理负担了。
腿一发力，从盘腿落座的姿势挺了起来身子后，她一边嘟囔着：
“所以说，让你多做点资料，实在不行，你问问我师父也成啊。偏不听……现在露怯了吧？”
一边走到了那名武指面前。
“来，我告诉你们这刀怎么拔。”
接过了那把归鞘苗刀后，她先是抽出来了半截，看了下形制后，点点头：
“确实做错了，这是苗刀，苗刀的弯曲弧度要比戚家刀大，戚家刀当时之所以一掌开刃，主要是倭寇的刀比明制刀具锋利，但硬度不够。并且，戚家刀沿用苗刀造型，但却改过，可劈砍，也可直刺，全刀只开刃一掌，兵卒就能握着其他没开刃的地方突刺倭寇。所以它要更直一些。”
解释完了这两点的区别后，她右手持刀，对自己对面的武指说道：
“你再来一遍，速度和刚才一样。”
手持雁翎刀的武指点点头，重新退了回去。
三二一开始。
他慢步来到了杨蜜面前。
持刀下劈。
就见杨蜜直接侧身，左手放到了右手拿着的苗刀刀柄处。
但她却不是左手抽刀，而是右手发力。
与其说是抽刀，倒不如说是抽刀鞘。
当左手握住刀柄后，她的右手直接把刀鞘给“拉”飞了出去。
刀鞘瞬间飞走后，她却并没有过多的大幅度开合动作，只是做了一个类似抽鞭子一样的“抡”或者说“挥舞”的动作。
塑料刀身在她身前抡了个小幅度的半圆。
“哒！”
两把塑料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了脆响。
“……”
陆阳一愣。
就见依旧保持着弓步压刀的杨蜜抬头看向了他：
“瞧，戚家刀，是这么抽的。它抽的不是刀身，是把刀鞘抽走……你们的概念首先就错了。”
说完，她摇了摇头，站直了身子，对武指说道：
“你按照这个线路重新来一遍正常速度的。”
“呃……”
武指愣了愣，赶紧点头：
“好的，那您小心些。我还是一步的时候下劈。”
“嗯。”
杨蜜挥了挥手，示意他落位。
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捡起来了甩走的刀鞘：
“这动作简单，我重新来一遍，陆导你看看行不行。要是行，那就定这个动作吧，还挺帅的。”
说完不等陆阳回应，人已经重新站好。
“来吧。”
武指点点头：
“您小心。”
说完，看到杨蜜的点头回应后，他持刀直接冲了过来。
然后……
“喀啦。”
“呜！”
“咔！”
侧身，甩鞘，下劈！
一招帅气的拔刀斩后，得到的结果是雁翎塑料刀的前半截直接被砍劈了。
可换来的是众人的惊艳与沉默。
尤其是杨蜜侧面的那几个武指。
他们看着蜜姐那因为发力，而变得纤细、紧绷的足跟、脚踝、小腿与大腿那紧实的肌肉线条……
脑子里浮现出刚才她从抽刀，到下劈时那又美又飒的英姿……
“啪啪啪啪……”
刚才在心底发誓要当蜜姐的狗的那俩女替身本能的鼓起了掌。
姐姐太帅了啊！
啊啊啊！！
姐姐杀我！！
泰裤辣！！
杨蜜扭头看了俩一天的时间，瞅她的眼神都不对劲的小迷妹，呲牙一笑，随后站直了身子。
道具的损坏她倒没放在心上。
后退了一步后，熟练的挽了几个刀花，随后把刀往下一甩，扭头又看了这俩小迷妹一眼。
俩姑娘争先恐后的起身，赶紧接过了姐姐的刀。
杨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刀得这么拔，这动作就不用剪辑，一气呵成。咋样？”
“……”
陆阳无言。
一边点头，一边看向了桑林。
这种美感……
绝对够了。
人家又露了一手，桑导，您得锦上添花了。
桑林眉头微皱。
惊叹的看了杨蜜一眼，点点头：
“嗯，我明白了，蜜姐，您休息一下。我重新设计一下这个动作。”
说完看向了其他武指：
“刚才这分解动作都看明白了没？看明白的人跟我过来，咱们重新设计一下。”
……
“呼……累死了。”
重新瘫坐在梁冰凝身边，杨蜜摇了摇头：
“姐，你们那边今天都拍完了？”
“嗯。”
梁冰凝点点头，看了一眼汗津津的她，说道：
“晚上咱们去吃什么？”
说完，她扭头又看向了和黄小明坐一起的杨颍。
“baby想吃什么？”
“火锅怎么样？”
杨颍刚说完，几乎是同一时间，杨蜜说道：
“不吃了吧，我回去得看剧本儿。”
“……”
杨颍登时无语了。
而见梁冰凝扭头看自己，杨蜜摇了摇头：
“家里孩子在等着呢，这几天好好准备准备，把我那几场戏拍完，我得找好状态。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
梁冰凝想了想，微微点头：
“那行吧。那就不吃了。”
“嗯。”
杨蜜应了一声，补了一句：
“你们要吃就去呗，不用带我。我可不当那个扫兴的人，我是有点累了。baby想吃火锅？……”
她话音未落，黄小明那边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人，他飞快起身离开。
而杨颍那边也摇了摇头：
“不吃啦。天也够热的，吃火锅还上火。”
别管心里想的如何，她说的到也通透。
“确实，我最近也有点上火，皮肤感觉特别干……”
梁冰凝的话直接揭过了这个话题。
其实她也没想大家还凑到一起吃饭，但这会儿眼瞧着要下班了，该客套的肯定得客套。
更何况她是姐姐。
而眼下蜜蜜给了个台阶，那肯定就顺着往下走了。
别的不提，真要吃饭，她也是拉着蜜蜜单独吃。昨天那顿饭她就吃的味同嚼蜡。今天再凑一桌？
可算了吧。
而三个人聊了几句上火和皮肤保养的问题后，黄小明回来了。
第一句话就是：
“商量好晚上吃什么了么？”
梁冰凝摇头：
“改天吧。改天咱们再约。”
听到这话，他点点头，答应的异常痛快：
“行啊。”
……
忙碌一天，终于结束。
出了不知道多少汗的杨蜜告别了梁冰凝他们，直接坐上了车。
回到了酒店后，她洗了个澡，刚出来，就瞧见了孙婷带着按摩师正等在套间的客厅里。
而酒店的床也铺好了毛巾。
她直接趴了下去。
伴随着按摩师的放松按摩，只觉得这会儿自己昏昏欲睡，于是对孙婷说道：
“帮我把手机静音吧。”
坐一边的孙婷点点头：
“好的。”
随后，整个卧室都安静了下来。
她有点累了。
但孙婷肯定不会走。
或者说，就算走，也得等按摩师离开后才能走。
很快，按摩师按完的时候，杨蜜那边已经睡着了。
告别了按摩师后，她帮杨蜜把被子盖好，走出了卧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蜜就听到了一声：
“姐。”
有人喊自己。
她下意识的睁眼，看到了门口的黑影。
愣了愣后，点点头：
“咋啦？”
“陆导打电话问您吃完饭了没，吃完的话，剧组要开个小会。”
“呃……”
因为还没睡醒，杨蜜的情绪显然是有些懵的。
但还是很快应了声：
“嗯，现在？”
“对，现在。”
“几点了？”
“刚7点。”
“……好。”
虽然满身的疲惫，但她还是爬了起来：
“帮我找套衣服。”
“已经找好啦。”
“嗯。”
迷迷糊糊栽栽愣愣的，杨蜜走进了卫生间。
再次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贴面膜。
很快换上了一套松松垮垮的衣服后，她打着哈欠，把面膜敷到了脸上，跟着孙婷一起走了出去。
“暖暖和阳阳回家了吧？”
“到了，本来要视频的，我说姐你睡觉了，暖暖还挺不高兴的。”
“她练琴了没？”
“练了，婶儿给我发过视频了。”
“嗯……”
家长里短的聊了一会儿，来到了酒店的小会议室门口。
杨蜜说道：
“弄点吃的，你也没吃吧？”
“没……弄清淡一些？”
“别，肉，弄点肉吃。练了一天，中午也吃的不咋地，晚上不吃顿肉能行么？”
“好。”
孙婷答应了下来，都没跟着进去，目送杨蜜走进去后，赶紧去安排一会儿的晚餐去了。
而杨蜜走进会议室时，发现人已经到了不少，各部门的导演都在，包括张振、张驿、雷加音他们也在。
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来晚了，赶紧告罪：
“对不住对不住，我迟到了……回屋睡了一觉，要不是婷婷喊我，我可能一觉睡到明天了。”
别管咖位如何，在剧组里得维护导演的权威。
这是她的行为准则。
哪怕她要把陆阳沉进黄浦江，那也是戏拍完后的事情。
如果在剧组里她藐视导演，就等于藐视许鑫……肯定不合适。
而听到这话，陆阳笑道：
“没事的。我们也才刚到。”
“嗯嗯……面膜我也不揭了啊，这会儿脸肯定肿的，我得在各位面前维持一下我的青春无敌美少女人设。”
“哈哈哈……”
一阵阵哄笑声响起。
张振也揉了一把脸，问道：
“还有吗，我也想贴一片。”
“少来这套！想蹭我面膜？门都没有！”
“哈哈~”
俩人打趣了几句，陆阳说道：
“人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吧。这个会是跟大家说一下接下来的拍摄计划……”
听到他的话后杨蜜耳朵一动。
下意识的环视四周。
人到齐了？
杨颍呢？
“咱们开机之后，就是重头戏，要先把大结局拍出来。就是最后的群像戏，陆文昭、丁白缨战死、北斋逃脱、沈炼被伏。这段戏拍完，就是丁白缨和沈炼的戏，争取在三天之内全部拍完……”
陆阳说着自己的拍摄计划。
而杨蜜则低头拿出了手机，给孙婷发了条消息：
“问问橘子，baby为什么没来参加会议。”
“好的，姐。”
酒店楼下，正打算去买点姐爱吃的菜回来当晚餐的孙婷翻找出来了橘子的微信。
发了一个数字：
“1”
很快，橘子秒回：
“1”
好了，暗号通过。
橘子要是回个“2”，说明不方便。
其实这是孙婷玩魔兽世界带出来的习惯。
有什么事找好友私聊时候，不会跟其他软件一样，发个什么“在不在”之类的。
在WOW里，给人发密语，只要是朋友，或者是团队组人的时候，都是“1”。
1是同意，2是不同意。
这是WOWER约定俗成的规矩。
接着，孙婷的电话响了起来。
见状，她一边接通，一边点开了录音键。
“喂，橘子，你在哪？”
“姐，我在粤海吃饭呢。”
孙婷一愣：
“粤海？那个海鲜火锅？”
“对。”
“怎么在那？陆导喊开会你们不知道？”
“知道啊，但BABY姐跟陆导请假了，回不去。”
“为什么？”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和蜜姐分开之后，上车后，我就听baby姐问小明哥：老陈现在做的挺大的吧？小明哥说：对，几部电影都赚钱了，算是立住脚了。你晚上想吃火锅？那咱们就定火锅吧？
baby姐答应了之后，俩人又聊了下电影的事情。小明哥说：老陈要是找你拍电影，你别答应的那么快。baby姐说：明白，我得让他落我个人情。就说我片约很满，很忙的。
聊完了这些，我们就来这边吃火锅了。我和小明哥的助理在大厅里吃的，他们一共六个人在包厢里。
然后就在刚才，大概十来分钟之前，baby姐给我发消息。我把消息给您转发过去，您看一下。”
“嗯。”
孙婷应了一声，打开了微信后，就看到了橘子发的消息：
“橘子，你来包间，当着大家的面说姐，陆导找你，剧组要开会，所有人都在。现在，马上。”
看完这条消息后，孙婷继续说道：
“然后呢？”
“然后我就进了包厢，当着那些人的面说了这话。baby姐就装作很惊讶的模样，还挺为难的。看了一下那几个人后，说：你跟陆导说，我这边有点事情，可能过不去了。帮我表达一下歉意。”
“……”
孙婷下意识的嘴角一抽。
一下子就明白了杨颍的意思。
合计着……让陆导给她做了个顺水人情？
当着这几个人的面，表达出：为了和你们吃饭，我都耽误了工作。
让大家落你个人情呗？
“小明哥还挺惊讶的，还劝了一句：要不你先回去？其他人也劝，说要是有事就先忙，没关系的。baby姐就摇头，说什么：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中途离去不好。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要是电影开拍后，她肯定要专心拍戏，但这会儿剧组还没开拍，他乡遇故知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之类的……那几个人看着可开心了。就是小明哥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他没表现出来，但我看出来了。”
“……”
孙婷算是彻底无语了。
想了想，问道：
“你觉得黄小明提前知不知道陆导喊她？”
“以我对他的了解……”
橘子那边停顿了一会儿，说道：
“应该不知道。因为在车上的时候，小明哥还在和baby姐说蜜姐的努力程度。说他们在《神雕》剧组的时候，蜜姐拍个功夫戏特别费劲，老是做不好，曾经那几个特技师吊威亚的时候还给蜜姐穿过小鞋……
结果这才六七年的光景，蜜姐私底下就努力到这种地步，真的挺让人佩服的。说什么姐是他见过最敬业的演员之一，说让baby姐多学学，真的该好好努力了……我觉得他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没道理前脚说完这话，后脚就让baby姐跟他一起出来吃饭，忽略掉陆导那边。
况且，他不高兴时候的小动作我知道，我能看出来。应该是baby姐没提前和他说，直接在饭桌上做的决定。他又爱面子，人家都夸他找了个好女朋友……他有火也不会当面发的。不过我可以留意一下俩人晚上吵不吵架，要是吵架了，说明小明哥是真不知道这回事。”
说完，橘子问道：
“婷婷姐，要不……我晚上再去确认一下？”
“不用了，我大概了解了。你现在酒店外面？”
“对，旁边也没什么人，您吩咐就是了。”
“emmm……”
孙婷想了想，说道：
“也没事。你好好吃饭吧。消息记得删了。”
“嗯嗯，我知道的。”
“好，就这样吧。”
嘟嘟。
电话挂断。
孙婷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进了一家餐厅。
……
8点出头。
会议结束。
杨蜜自顾自的回到了房间。
进屋后，就瞧见了沙发上坐着的孙婷，以及摆在茶几上的加热保温餐垫上的几个外卖盒子。
“弄的什么？”
“清蒸鲈鱼、酸辣土豆丝、红烧牛肉、蒜蓉西蓝花、还有个老姜鸭煲。”
实话，这菜其实挺多的。
俩女人一顿饭四菜一汤，怎么看也吃不完才对。
但任何人都不能低估一个习武之人的饭量。
不吃，就没力气，没力气上哪供的上气血？
并且，孙婷也很贴心的没点主食，而是用酸辣土豆丝替代。
土豆可是优质碳水。
杨蜜点点头：
“快快快，开动，我都饿了。”
孙婷赶紧打开了外卖盒子。
杨蜜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块红烧牛肉后，微微点头。
显然菜的味道不错。
而孙婷也倒了一杯用养生壶炖出来的莲子银耳羹给她。
就听杨蜜问道：
“问清楚了么？”
“嗯，问了橘子。”
把手机里和橘子聊天里，杨颍发的那条消息，以及电话的录音都拿了出来。
杨蜜一边吃，一边听。
当听到橘子的那段“他乡遇故知”的描述时，杨蜜的筷子头顿了一下。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笑出了声：
“哈哈~”
一边笑，她一边夹了一筷子鱼肉。
兴许是饿了的缘故，吃的那叫一个大快朵颐。
而等录音放完后，杨蜜一边吃，一边问道：
“你最后想和她说什么？”
“想给她点奖励来着。但一时半会儿没想通给什么。”
“唔……”
杨蜜一边夹着鲈鱼那所剩无几的一半鱼肉，一边思索。
片刻后问道：
“橘子有男朋友了没？”
“有了吧？……这事情我不好问呀，姐。”
“嗯……橘子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对吧？她弟弟多大来着？”
“今年好像刚大一。”
“她老家我要是没记错，是江苏的，对吧？”
“嗯。对，是盐城的。不过是不是江苏的不好说。”
“……”
杨蜜顿时无语了。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不团结的话不要说！”
“嘿嘿~”
“橘子在燕京的房子落实了？”
“对，翰林乐府三期，96平，明年年底交房。”
“那在她老家送她两套房吧。不管是给她哥还是给她弟弟，亦或者是二老养老，怎么都行。两套一百二的，让她自己去分配。年底送，告诉她，我心里一直惦记她呢。”
“嗯嗯，明白了。”
孙婷一边点头，一边拿起了手机，把这个事情记录了下来。
紧接着，她看到姐还用筷子在捅那条一侧已经吃光了、没肉了的鲈鱼，就要拿筷子帮忙给鲈鱼翻个身。
可杨蜜却摆摆手：
“不吃了，有点腥。”
说完，她也拿出了手机。
孙婷一开始还没多琢磨，可马上就听见了杨蜜的话语：
“二孬，忙呢?”
二孬？
许志哥？
紧接着又听到了一句话：
“我和你说个事情。杨颍的资源现在都有什么？”
孙婷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接着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就听蜜姐继续说道：
“她现在有点飘，这种人，继续投资源下去，有隐患。停了吧，把资源给娇娇吧。”
没来由的，孙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听到了姐的最后一句话：
“嗯，那就这么说。具体的等见面在聊呗……对，全停，她在其他人那咋样我不管，云图这边，什么都不给了……好，那就这样……嗯，挂啦。”
嘟嘟。
电话挂断。
孙婷瞄了杨蜜一眼。
发现蜜姐脸上是一片风轻云淡……
仿佛做了一件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样。
随手把那条明明已经吃了一半的鲈鱼外卖盖子，给盖上了。
如同盖棺定论一样，宣判了那剩下的半条鱼……
死刑。
明天出发去上海，后天去参加阅文年会。第一次年会，有点紧张啊……
1023.区区一幕
可悲之人的可怜之处就在于……有些时候正是春风得意，殊不知光鲜亮丽的前路坦途下，根基却已经腐朽溃烂。
而更可悲的地方是，他们连怎么腐朽溃烂的，都不知道。
一切盖棺定论后，杨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把饭吃完后，便什么都不管了。
孙婷该收拾就收拾。
她捧起了剧本，做起了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括弧：少妇版。
而孙婷在收拾完了外卖的盒子后，也没着急走，而是查起了江苏-——YC市的房地产情况。
至于为什么多加了一个江苏……姐说的嘛，不团结的话不要说。
十三太保永远是江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是亲如一家的陌生人。
而查询了一下后，发现盐城的房价还真不算贵。
12年的房屋均价才4900多。
一些适中的地段也不过七八千。
她倒不羡慕蜜姐给橘子的福利……橘子这些年真的出了不少力。
杨颍不防她，并且作为助理，对方出入的场合都会带着她。和什么人见面，聊了什么，她都能很及时的反馈给公司。
说白了，人家当卧底当的很合格。
对社团忠心耿耿。
该奖励的肯定要奖励。
而每每她经手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总会想到许叔叔。
他的话……真的是人生箴言。
让手底下的马仔能赚到钱，别人才不会背叛你。
但不能让他们手里握着太多钱，否则随时会背叛你。
所以，姐很少给现金奖励，而是通过一些褒奖，给一些和金钱有关，但却又特别实用的东西。
比如房产……
在对方家乡的一套房产，三五十万，却能起到绝对不会后院起火的作用。
啧……
许叔叔真的太厉害啦。
带着感叹，她把一些楼盘信息、均价之类的消息汇总，都发到了杨蜜的手机上。
这会儿时间也9点多了。
她才起身说道：
“姐，我把盐城的一些楼盘情况都摸的差不多了，发您手机上了。那我回去休息啦？”
“嗯。”
杨蜜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不过马上想起来什么，抬头说道：
“婷婷，你吃不吃冰棍？”
“？”
孙婷一愣。
就听她继续说道：
“弄两根冰棍吧？我吃老冰棍，要奶油味儿的。”
“好的。”
孙婷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出了屋子。
酒店多的酒店人已经少了许多。
她一路下楼，走出了酒店后给自己买了根巧乐兹，又买了几种口味的冰激凌，以及姐特别交代的两根奶油老冰棍，提着一兜往回走。
刚走到礼宾台，就看到了一台熟悉的商务车。
车门拉开。
橘子先下了车，接着转身，扶着看起来有些醉意的杨颍一起走了下来。
孙婷愣了愣，赶紧打了个招呼：
“baby姐？”
听到招呼，脸颊绯红的杨颍一扭头，看到了孙婷后，也是一愣。
随后笑嘻嘻的说道：
“哈喽婷婷……买的什么呀？”
“呃……冰激凌。”
孙婷刚回答完，就见杨颍的眼睛亮了起来：
“什么口味的？”
她话都说到这了，孙婷能说啥？便把塑料袋打开了说道：
“baby姐，给。”
应该是喝了不少的杨颍把头凑近后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了一根奶油老冰棍：
“我就吃这一个就可以啦。嘿嘿……”
孙婷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继续问道：
“橘子，伱吃不？”
“我就不吃了。”
周鞠赶紧摇了摇头。
接着，三人一起往酒店里进。
孙婷“随口”问了一句：
“姐您这是喝了多少啊？”
“没多少，不到半斤，还喝了点红酒。啊哈哈~”
“这……厉害。”
“哈哈哈……”
在橘子那脸色愈发古怪的表情下，杨颍笑着走进了电梯。
很快，楼层到达，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杨蜜的套间是剧组里最大的，在楼层的最边上。孙婷是目送杨颍和橘子进了房间后，才拿着房卡打开了杨蜜的房门。
关门后说道：
“姐，刚才在楼下碰到baby姐了。”
正看剧本的杨蜜抬起了头。
孙婷继续说道：
“她喝了不少，自己说的，半斤白酒，一些红酒。喝的醉醺醺的。”
杨蜜面色如常的点点头：
“嗯。”
接着接过了孙婷递过来的冰激凌袋子，哗啦哗啦的翻了两下后，纳闷的说道：
“咋就一根奶油味儿的啊？”
她吃雪糕向来习惯是一口气两根，一根根本不过瘾。
婷婷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啊。
然后就听见了一句：
“刚才看我拿个冰激凌的塑料袋，baby姐挑了挑，挑走了一根……”
这下，杨蜜的眉毛竖起来了。
奶奶个腿儿的，岂有此理！
敢抢我雪糕！？
“明天跟娇娇说，让她去云图报道！问问许志有几个正在接洽的代言，让许志给她拿下来！”
你不敬业，最多我断你前途。
你抢我雪糕？
好嘛。
老虎的屁股你也敢摸！？
非治治你不可！
……
这个夜，无论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第二天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而对杨蜜来讲，这一天是很平静的一天。
上午看剧本，下午桑林那边把动作设计好了，她和张振又去了一趟练习室。
俩人练习了一下午，把三套设计的动作彻底熟悉了之后，时间就来到了晚上。
然后……
一夜无话。
9月8号。
农历八月初四。
百无禁忌。
周日，是个好日子，适合开机。
《绣春刀》的剧组热热闹闹的举行完了开机仪式后，随着那张黄裱焚烧奏天，代表着剧组的工作正式开始。
而陆阳的导戏路子其实算是许鑫手把手带出来的。
所以杨蜜从他身上能看到很熟悉的影子。
虽然要集中先拍自己的戏，但第一天他却不疾不徐，捡着一些轻松的镜头片段来拍。
比如赶路。
比如碰面寒暄。
一上午的时间，杨蜜都是看客。
但其他人却可以通过这种琐碎的镜头，一点点的热身，提高自己的状态。
比如雷加音和沈炼的对手戏。
俩人一开始还磕磕碰碰，但随着几场戏对下来，那种镜头感就已经找了出来。
而对杨蜜和张驿这两位金熊最佳男女，这些戏其实都没什么压力。
这剧本就不是那种需要特别深度诠释的故事。
俩人上午虽然坐在一起待机，但都是各自忙各自的，谁也没吭声。
形同陌路。
但大家都知道，这俩人有着自己的一套找状态的方法，所以也没人来打扰。
就这样，上午拍了四五个可能放到电影里加在一起也就两三分钟的镜头，下午的时候，剧组来到了租用的客栈茶楼里。
这段戏，是杨蜜和张振的戏份。
讲的是丁白缨让沈炼去烧锦衣卫的案牍库，沈炼发现了那本宝船建造的名册，察觉出来宝船被动了手脚后，联想到了丁白缨后面这一伙势力就是为了这本册子而来。
赴约后，他要见北斋，但丁白缨却想要直接杀掉沈炼。
沈炼明白了原来北斋和丁白缨是一伙的，而现在案牍库烧毁，丁白缨要毁尸灭迹了。
于是点明册子并没有烧毁，他要是死了，那本宝船名册会自动送到锦衣卫手上。
丁白缨投鼠忌器，最后选择放过了沈炼。
开拍之前，陆阳照例来到了杨蜜和张振身边。
看了看杨蜜……
又看了看张振……
他掂量了一下，直接找到了张振：
“振哥，我和您聊聊戏。”
张振点点头。
“一会儿沈炼和丁白缨碰面后，俩人要始终处于一种剑拔弩张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
一旁已经化完妆，穿着一身古风的杨蜜充耳不闻。
这会儿剧组都还没清场，在加上天气炎热，俩人就在客栈里面，坐在这几张桌子附近。
张振坐的很随意，但杨蜜却坐的大马金刀。
腰板挺的很直。
整个人眼睛半眯着……似乎在休息，又似乎在宁神。
但这种外人看着都累的姿势，从她落座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动过。
而等了一会儿后，陆阳和张振沟通的差不多了，转身看向了杨蜜。
先看对方那真叫一个坐如钟的姿势，又看了看她的妆容，以及隐隐约约感受到的那股气质。
想了想，凑到了旁边。
和张振那种详细沟通不同，他直接说道：
“蜜姐，一会儿你们俩先演一条，哪里不对，咱们再沟通，你按照你的想法来。”
一听这话，杨蜜眼皮从耷拉的状态缓缓睁开，看了他一眼后，说道：
“那给我弄个茶碗。开拍的时候，你和李媛他们说，我放下茶碗，他们就出来。”
“行。”
陆阳答应的非常痛快：
“还有什么？”
杨蜜想了想，说道：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她压低了一些声音。
这会儿剧组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忙。
她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肯定要避讳一下人。不然其他人看到陆阳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模样，难免会生出什么“这导演没啥水平”的想法。
所以，她得悄悄说。
但俩人的思路其实并不冲突。
她有她的想法，陆阳有陆阳的。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戏霸的意思。
但……戏霸从来也不算是个贬义词。
只能说，她现在对自己诠释的角色，心底是有些高于标准的要求。
导演对故事有概念而杨蜜也是跟着许鑫熏陶的这几年，让她在解析人物，甚至剖析场景的时候，要比单纯的演员多了一层空间感。
这戏怎么拍好看，怎么表演能达到脑子里那个“许鑫”的要求。
这是她的想法。
和陆阳无关。
到时候等拍完了，让导演自己分辨就是了。
如果自己的好，那就用自己的。如果导演觉得不行，让她怎么演，她就怎么演呗。
至少，她和那些真正的蛮不讲理的戏霸比起来，还是能沟通的。
所谓的凌驾于导演之上的想法，她从来就没有过。
于是，俩人嘀嘀咕咕。
嘀咕完了后，陆阳又找张振嘀咕。
接着是通知其他演员。
忙碌了一圈下来，包括上午没啥屁事的杨颍在内，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客栈里面。
因为一楼要拍摄，所以大家多在二楼待着，把一楼最后那一点位置留给了导演和监视器、摄影机这些器材。
而对于这些剧组成员来讲，他们有些人，和杨蜜合作过。
眼里多是期待。
蜜蜜的戏，他们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只是期待她这次会带来怎样的表演。
而那些第一次看到杨蜜、跟她合作的人则完全是好奇了。
于是，在大家的屏息凝神中，陆阳喊出了清场准备的消息，站在杨蜜面前两步远距离的张振深呼吸了一口气。
而反观杨蜜……依旧坐在椅子上。
腰背挺直。
信手拿起来了茶碗。
她坐在桌子右侧，茶碗自然也在桌子右边。
但她却是用左手拿的。
右手看似很悠闲的搭在桌子上。
可却和那把同样放在桌子上的戚家刀距离只有半根手指都不到。
显然，如果这个场景是真的，那么，无论丁白缨想做什么，都可以第一时间摸到自己的刀。
“啧。”
监视器前的陆阳砸吧砸吧嘴。
细。
可太细了。
她刚才要是不说，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种细节。
带着几分满意和期待，他带上了耳机，喊道：
“各部门注意，准备……”
“三，二，一，ACTION！”
……
丁白缨坐在椅子上。
双腿开阖于一步的距离。
这对女子来说……尤其是程朱理学当道的明朝女子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可偏偏，她依旧选择了这种坐姿。
腰杆挺直。
沈炼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位武艺高强的女人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同时，他的目光飞快扫向了桌子上。
看到了对方那看似放松，可实际上却始终保持着随时可以抓住刀柄的右手。而左手单手端着茶盏，也不过是伪装而已。
包括那如菩萨低眉，看似无有焦距的双眸。
他的眼眶肌肉略微抽搐了一下。
同时，目光飞快看了下方。
距离……有些近了。
而就在他思付之时端着茶盏的丁白缨缓缓开口：
“那把火，我看到了。”
语气平静，无悲无喜。
可沈炼却直奔主题：
“北斋呢。”
丁白缨并未回答。
没有任何言语。
她只是低头吹了吹茶盏中漂浮其上的茶叶，浅尝了一口后，微微侧身，左手端着茶盏放到了桌子上。
而也正是她这小幅度的侧身之际，见她看似放茶盏，可却暗合最适合坐姿发力侧身抽刀的姿态摆出来，沈炼的右脚飞快向后退了半步。
他的身子依旧维持在原地，只是重心和发力点变了。
如果这时丁白缨抽刀，那么最快的招数，就是横斩。
自己是左手拿刀，反手之下，这一刀无法用兵刃抵挡。
所以他必须要把重心换做右腿，丁白缨如果抽刀，那么他就会集中自己的全部力量于右腿，朝着左后方蹬出一步，拉开戚家刀的横斩距离。
俩人从碰面开始，到现如今。
看似平平无奇，可实际上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给对方……
或者说，丁白缨没有任何破绽。
而沈炼却在开始的大意之后，通过自己的心思，把这股破绽给重新弥补上了。
这一刻，俩人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你动，我便动。
敌不动，我不动。
全是心思。
全是算计。
可若不这样，那么，这些破绽便会在那未知的下一秒，要了自己的命。
一股肃杀之意虽未显现，但却已经开始在暗处酝酿、弥漫。
暗潮涌动。
绵绵不绝。
而就在这时……
“叮。”
茶盏放到桌面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一个讯号。
沈炼的四面八方，刚才那些看似忙碌的小伙计却一个个面露凶光，手持蛋刀，翻过桌椅，把他和丁白缨给围困到了中间。
这时，沉闷的声音响起。
沈炼没有回头。
因为他听这声音就知道自己的背后，站着那个使用狼牙棒、出身边军的丁泰。
可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神色，甚至都没有扭头瞥视。
只是一直把目光放到了丁白缨身上。
其他人，不足为虑。
眼前这个人，才是最让他忌惮之人。
而面对这围困之局，显然，对方不想和他善终。
但……
没关系。
他并非无勇无谋之人。
凝视着丁白缨，他在这肃杀之意如若实质的氛围中，一字一句的问道：
“郭真，是被你灭口的吧？”
始终如同菩萨低眉，没有暴露过任何内心情绪，甚至在诸人围困沈炼时，也只是仿佛做了一件稀松平常之事的女子，终于抬起了那耷拉下来的眉眼。
眼里出现了一丝惊讶。
看着她，沈炼继续说道：
“没想到，他做过内官监的掌印太监。他在宝船上动了手脚，差点害死了皇上。”
可丁白缨却似是没听到一半，依旧坐的不动如山。
只是眼皮重新耷拉了下来，掩盖住了所有内心的情绪，问道：
“你想如何。”
沈炼的目光从对方的右手上挪开，落在了她的脸上：
“宝船纪要在我手里，拿它换北斋那女孩。”
丁白缨握着刀的手一动不动。
声音从唇齿之间传出：
“那女孩不在这。”
可听到这话后的沈炼却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看着她，语气之中的警惕渐退。
“你和她是一窝贼。既然你拿不定主意，让你背后的主子来见我。”
“铮！”
丁白缨不知何时放到了戚家刀上的手稍微用力，长刀出鞘一寸。
伴随着这声动静，围困着沈炼的所有人都化作了蓄势待发的姿势。
他的背后，那狼牙棒沉闷的声响再次响起。
杀意弥漫。
这些边军出来之人身上散发的铁锈味道，似乎要把他淹没一般。
冷厉、不带任何一丝怜悯。
可这次，沈炼脸上却再也没了惧色。
因为……
他已经确定了对方的意图。
于是直接说道：
“我要是死了，册子自会送到镇抚司。”
“……”
一句话说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丁白缨身上。
仿佛在等她定夺一般。
可听到这话之后，这一场碰面之中，只有沈炼猜到了她背后有另一位大人时，才露出了警惕与惊讶情绪，其他时间都是低眉模样，仿佛毫不关心任何事的女子终于抬起了眼眸。
正式的看了沈炼一眼。
看着对方那智珠在握的模样……
她忽然笑了。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本就生的美丽，只是那一身劲装与那一把不讲理的戚家刀，掩盖了这份清丽。
仿佛她也知道自己的丽质，平常的面无表情也只是伪装而已。
而这份伪装，在这一笑中……
大放光华。
照彻陋室。
可是……
人还来不及欣赏这一份美，那光华之中便出现了其他的色彩。
悲悯。
讥讽。
不知死活。
没人理解为何这如此清丽的女子，此时此刻会露出这种表情。
可偏偏，它出现了。
就像是午后湛蓝的天空之中，出现了一朵云。
云的阴影，悄无声息的笼罩上了以为终于拨开云雾见日明的沈炼心头。
可这片云来的快，走的也快。
女子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那双满是情绪的双眸也重新的拢了下来。
于一群金刚怒目中，菩萨低眉。
“铮！”
收刀归鞘。
这次，她的右手挪到了茶杯前。
平稳的捏住了茶盏，端到了自己面前。
“呼~”
轻吹一口那碧绿茶水，浅饮一口。
“小泰，送客。”
“咔！OK！蜜姐！漂亮！！！”
陆阳的声音响彻在客栈之中。
……
“啧。”
在导演身后，和张驿站在一起的雷加音咂了咂嘴。
这戏……
看的真他妈过瘾啊！
这细节……
算是拉满了！
陆导这么牛逼？
这场景设计……
真特么绝了！
无论是张振后退的特写，还是那左右手来回捯饬的细节，甚至包括杨蜜老师脸上的表情……
绝了啊！
真的绝了！
简直就像是在看教科书一样。
明明没有任何打斗的戏份，可就这么看着俩人，他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精彩了啊！
陆导到底怎么琢磨出来的？
那种暗处杀机弥漫，似乎只要一颗火星落在炸药桶上，就能把这里炸翻天的紧张和刺激……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
太屌了啊！！！
“真精彩啊，是不，驿哥。”
他忍不住对旁边的张驿说道。
而身为金熊影帝的张驿也忍不住点头。
“嗯，确实。”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作为演员，他很清楚这场戏是怎么回事。
首先不得不赞叹一声陆导的设计。
这股镜头感……
这种空间氛围的营造感，确实是顶级的！
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恍惚间以为坐在监视器前的是许导。
因为这股“味儿”可太浓了。
许导就喜欢这种杀人不见血、暗潮汹涌的紧张感。
拍《烈日灼心》时，就是如此。
一开始演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看完了剪完的片子……通过剪辑节奏，那股紧张感简直溢出了荧幕。
许导就善于用这些细节营造氛围。
无论是场景细节，人物动作，都是如此。
陆导这简直和许导一模一样！
这场戏……哪怕是看都觉得过瘾。
他实在想不出来等陆导剪辑完，会是什么模样。
可对于他而言，更直观的却是身为演员的共鸣。
这场戏，他看的真真切切。
是蜜姐引着张振在走。
或者说，这场戏的重点压根就不在张振上面。
张振确实说了许多台词。
而与之对比，丁白缨的词少的可怜。
但……恰恰就是这几句台词，就像是一种助推剂。
丁白缨的每一句话，都带领着所有人，朝着那股杀机一触即发的火药桶前大步流星的狂奔。
情绪拉的满。
气氛烘托的到位。
演技就更别提了。
没什么大开大合的表情。
喝茶，放杯，抽刀，收刀，抬眼、低眉……
就这么几个动作。
可是该有的全都有了！
乍一看平平无奇，可任何懂行的人看一眼都知道，真是包子有馅不在褶上。
全都在馅儿里面了。
这戏……
看的过瘾！
看的舒坦！
看的自己自愧不如。
柏林影后……
她比自己更实至名归！
……
别人怎么想，杨蜜不知道。
她只是有种……筋骨松弛的舒适感。
这种状态，她很熟悉。
是她最喜欢的工作状态。
很舒服。
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但更为喜悦的是，这场戏拍完，丁白缨的戏又少了一场。
距离自己回家香自己生出来的那俩小奶娃，更近了一步。
心情是分外舒畅。
不过，她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陆阳那边。
虽然导演夸了这一条演的好，可毕竟还没确认要不要按照对方的想法再重拍一次。
得询问一下。
于是，她走了过去，看着满眼兴奋，正摆弄监视器，回放着刚才拍的各种机位镜头的导演，问道：
“这样可以吗？”
“可以！完全没问题！”
眼里的兴奋几乎快要冒出来的陆阳都压根没考虑，就直接点点头：
“完美中的完美！太到位了！”
“用再来一条不？”
听到她的话，陆阳回答的更干脆：
“不用，就这一条！太棒了！”
这下，杨蜜心里踏实了，点点头：
“那我休息啦？接下来就是晚上的戏份了对吧？”
“对。”
“好。有啥事再喊我。”
“嗯！”
陆阳答应了一声，随后目送蜜姐离开后，朝着其他人喊道：
“下一条，拍北斋在门后偷看的戏！”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就只有八个字可以概括。
迫不及待！
壮志豪情！
蜜姐这绝对到位了！
趁着情绪起来，赶紧追加一下。
趁热打铁嘛！
他是如此的兴奋……
可是。
就在十来分钟之后，这股趁热打铁的兴奋，却像是遇到了一盆冷水，被悉数剿灭。
看着镜头里各种夸张表情的杨颍，他挠了挠头……
“嗯？？？”
1024.不认
北斋的这场戏其实挺简单的。
她的视角，是在丁白缨和沈炼在茶楼里剑拔弩张的时候，在后门窥探。窥探，听闻了事情的原委后，心中有了计较。
这一会儿她还是朱由校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所以在听到了沈炼没把手册放到身上后，就想去他家里拿。
就这么一场戏。
而拍起来也非常简单。
首先，观察俩人的对话，是不用她出演的，纯粹是摄影机通过拟人观察的镜头来表达。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摄影机给她特写的时候，表达出那种“思索”、“窥探”的情绪就可以了。
其实特别简单，就几个特写，只要表情做出来，那也就是三五分钟的事情，拍完就收工，大家赶下一场。
而说起来杨颍的试镜……其实不存在试镜的。
陆阳确实比较钟意杨颍。
并且，觉得对方之前无论是她和黄小明演的那部戏，还是其他几个角色，只要他看过的，感觉都还可以。所以压根就没什么试镜的念头，直接发出了邀约。
他发邀约，对方答应。
就这么简单。
嗯……从这个方面而言，谁说导演不是追星族的？
并且，他甚至也没觉得这场戏会有什么难度。
就是几个很基本的表情而已，有啥难的？
更何况，杨蜜的出色表现还带给了他一种错觉。
主要演员都发挥的如此出色，女主角肯定也没问题啦，撒撒水啦。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异常骨感。
看着在那挤眉弄眼的杨颍，陆阳忽然觉得有些蛋疼。
那是一种偶像光环碎裂后的疼痛感。
不是……你在那皱啥眉头啊。
明明只是一个疑惑，以及明悟、心中有主意的感觉……怎么到你这却开始变成了五花八门的模样？
？？？？
他一阵无语。
可等第四遍的表情做完后，陆阳还没吭声呢，杨颍便问道：
“可以了吗？咋样？是这种表达不？”
“呃……”
一时间，陆阳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讲。
而他旁边的人堆里，孙婷眼角抽搐了一番后，左右瞄了一眼。
雷加音也好，张驿也罢，包括一会儿等着拍走进客栈镜头的张振……孙婷发现大家的表情都很古怪时，心里就踏实多了。
嗯，还行。
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她不行，那说明她是真不行，不是我的错。
于是，目送陆阳起身，拿着剧本说出那句“baby姐，这段戏是这样的……”话语后，看着对方那慷慨赴死的背影，她悄无声息的退走。
不行，真看不下去了。
一路出了客栈，在不远处的停车场里找到了杨蜜的房车，走进去后，她就看到姐在那闭目养神的模样。
没来由的一阵恍惚。
仿佛此刻座椅上躺着的是那名为丁白缨的女子。
杨蜜没睁眼，但也没睡着。
直接问道：
“干嘛去了？”
“看了看baby姐的戏。”
“感觉怎么样？”
“呃……”
孙婷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很直白，不带任何添油加醋的答案：
“一个特写，四条，还没过。”
“……”
杨蜜的眼睛打开了一条缝隙。
瞟了孙婷一眼后，重新闭合。
她已经懒得开口了。
作为看过整个剧本的人，包括北斋在内的所有人，她不说内心全都知道什么戏份吧……但也了解整体的故事流程。更何况，今天这场客栈的戏她也参与了其中。
需要用到的演员每个人什么戏份，大家都提前预习了。
北斋不就是一幕偷窥后离去的戏码么？
这种简单到几乎都不用动脑子的戏，要是还能被毙四条……
算了。
反正以后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管她呢。
于是，房车重新安静了下来。
……
很快，一整天过去。
晚饭的节骨眼，大家重新碰面后，杨蜜也没问下午拍的进度怎么样。
作为主演之一，其实她是有单独用餐开小灶的权利的，甚至……虽然不是很在乎那仨瓜俩枣，但整个西影厂的演员中，比她的餐补高的人寥寥无几。
但她没有。
丁白缨就这么几场戏，早拍完早结束。
“陆导，晚上有活没？”
她直接问道。
听到这话，手里端着两盒菜的陆阳第一时间看向了张振。
蜜姐今天就一场戏，但张振可是实打实的从早上开机之后，就一直拍到了现在。
虽然中间也有断断续续停顿等待的时候，但……好歹都工作一天了。
想加班，得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才行。
而张振也不是什么很矫情的人。
他也知道杨蜜的情况，于是点点头：
“我OK的，感觉这场戏应该会很快。”
显然，这话源自于他对自己和杨蜜的自信。
而听他都如此说了，陆阳干脆直接拍板：
“那今晚就拍吧。就这一场，三段打斗，咱们拍到哪算哪，行不？”
“OK。”
随着张振的答应，跟在陆阳身边的副导演便心领神会的去派活了。
剧组里导演说加班、演员愿意加班，其他人肯定得跟着。
哪怕辛苦一些。
于是，吃完饭，原本打算补拍两场外景就收工的剧组重新出发，前往了影视城的竹林景区。
安营扎寨、全员休息，静待夜幕降临。
而就在大家把各自的设备准备齐全时，晚饭之后就没见过人的孙婷出现，叫上了两个剧务跟她走。
很快，三人一起回来，俩身强力壮的剧务手里还一人捧着一个箱子。
“来来来，都分一下，驱蚊的。”
原来是虎牌的风油精。
来领的人人手一瓶。
但显然还没用完。
剩下的都按照孙婷的吩咐，把风油精的瓶口撬开，跟不要钱一样撒在了竹林周围。
一股子风油精的味道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非常有职业精神，明明自己今天的戏份都结束了，却偏偏跟过来的张驿颇为好奇的问道：
“这玩意管用？点蚊香不好么？”
他虽然也来过横店，也知道这边的蚊子毒。但见过的应对策略几乎都是点蚊香，哪怕是在露天上也点。
多点几盘，剩下的……就自求多福吧。
反正夏天的夜戏，剧组里面“噼啪”的动静肯定是少不了的。
偏偏，他还是个很招人恨的不招蚊子的体质。
压根对这些没什么感觉。
可见人跟不要钱一样洒风油精，确确实实是第一次。
听到这话，孙婷点点头：
“好使。当年张导许哥他们拍《黄金甲》，那会儿的蚊子比现在还多呢，就是这么来的。几瓶风油精在帐篷内外洒一圈，等一会儿，蚊子基本就不往这边靠了。”
一听是《黄金甲》，张驿来了兴趣。
他可是看过《奥运会》纪录片的。
“那会儿你在了？”
“在啊。”
孙婷点点头：
“我是《神雕》时候就跟蜜姐了。”
“好家伙，六朝元老了啊。”
张驿的玩笑换来的是孙婷笑眯眯的眼神。
可不……
我也算是六朝元老了呢。
随着玩笑，风油精一瓶瓶的减少。
那股清凉的味道开始在竹林之中弥漫。
夜色，缓缓降临。
月儿也挂上了枝头。
时间，差不多了。
竹林内。
陆阳在无处不在的风油精的味道中，重新坐在了监视器前。
实话，他这会儿其实状态并不好。
主要是有点脑袋疼。
也不知道是被熏的，还是下午眼睛被辣的。
但内心里却有种期待感。
或者说的更形象一些，有点“没看够”。
下午这俩人的戏，太好了。
好到他一直在回味。
越回味，越期待。
期待这俩人带来怎样的表演。
很快，演员登场。
今天这场戏，是沈炼在竹林追击刺客过深后，陷入埋伏，第一次和丁白缨接触的戏份。
这场戏只有一个重点，那就是丁白缨一刀斩断了沈炼的刀。
动作，俩人已经熟悉。
或者说，包括饰演丁翀的李媛、丁泰的吴晓亮，大家都很熟悉。
一会儿怎么走位，怎么打，已经了然于胸。
而杨蜜的戏其实就简单多了。
不说话，装高手……或者说，当一个不说话的高手，然后等沈炼想把她当突破口的时候，斩出那一刀。
顺带在用竹竿以及拳头教育一下对方。
但杨蜜还是那个坚持，她始终觉得刀法、拳法、枪法这么来，太拖沓了。
可导演既然想看，那就拍呗。
于是，伴随着演员落位，陆阳见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直接开始了这一幕的镜头。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饰演丁翀的李媛在前，沈炼在后，开始疯狂追逐。
这戏没什么难度，最后以沈炼一刀斩到了丁翀的后背，却发现对方的斗篷之下并非肉身，而是反馈出来了一种很奇怪的打击感而结束。
接着是吴晓亮与张振的狼牙棒比拼。
戏也没什么难度。
吴晓亮虽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但04年开始就再这个圈子里沉浮。并且，他和陆阳还是私交非常好的朋友，不然这角色也不至于落到他这。
演技非科班，但也算是扎实。
把丁泰这个角色该表现的东西都体现出来后，很快，该轮到群攻戏了。
丁翀、丁泰围攻沈炼，却被沈炼抓准机会，冲向了看似唯一的突破口，那手持长刀的神秘女人。
这段戏拍的不连贯是分开拍的。
要拍沈炼的爆冲突破，要拍杨蜜的霸气一刀。
中间的台词对话俩人都拿捏的自然不必多说，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杨蜜终于在监视器内，终于斩出了那一刀。
那令人目眩神迷的一刀。
杨蜜曾经和于老闲聊天的时候，问于老看不看武侠，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是看的。
而当她问出另外一个……其实被许多人都在争论的问题，“喜欢金庸还是喜欢古龙”的时候，于老的答案是：
“我看古龙更顺眼一些。”
杨蜜有些不解，问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
“刀光一闪，如龙在天。古龙的刀，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杨蜜很难想象，一辈子都在践行“功夫是杀人技”，朴实无华、方寸之间见分晓的师父，会说出这样带着几分诗意的话语。
可在师父口中，古龙的刀，就是如此。
比起金庸那四平八稳中正平和不同，古龙的书，气质内外都更像是一名刀客。
其实如果有人把古龙最著名的七把好刀和七位主人摆在一起，伱会发现这些人和自己的刀拥有着很多相同的共性，那就是：朴实、深沉、内敛、宽厚。
刀和剑不同，练刀，要在胸中养一口霸气。
横切竖斩，出招时绝对不能含糊。
刀，是务实的。
与剑不同，剑虽为兵中君子，但却也有花哨。
可刀却不同。
或者说，比起那些为了表演而生的刀不同，真正的刀术，鲜少有那眼花缭乱的招式，哪怕看起来最花哨的夜战八方，也不过是攻守兼备的横扫千军之技。
刀，务实。可古龙却把它写成了诗。
古龙不会武，但的刀却能让一位武林宗师心生荡气回肠。
宗师知道，自己的刀不会如此诗意。
所以才把自己想象成书中的模样。
于老喜欢古龙。
杨蜜虽然更喜欢金庸的儿女情长，但她也研究过。
刀，就应该是朴实的。
所有的动作都尽可能的简练。
但……
影视剧里的刀光是简练，会很难看。
所以，要有一份人工雕琢的诗意与潇洒。
于是，在张振劈来之时，她按照导演的要求，抽刀之后，先将起横挡。
可挡住之后，她却玩了个花招。
桑林的动作设计是，自己横挡之后，顺势下劈。可杨蜜却在这一挡一劈中，多了一个动作。
就好似黑夜之中，有人手持荧光棒，在黑暗中划出了一道轨迹一般。
她在对方招式用老的刹那，把横贯身前的刀给了一个诗意的弧度。
灯光之下，本就泛着银光的刀身，就这么忽然多了一条弯曲灵动的弧线，被她手持着，在空中有了个卸力的动作弧度，随后才化作了雷霆万钧的奔雷，在侧身之后，腰马合一，灌以全身之力，朝着下方劈了过去。
那一抹银色的弧线，就像是一挡一劈这朴实无华的两招之中，衔接、润滑的阳中指阴。
在刀刃下劈的刹那，犹如万绿丛中的一抹红。
印在了摄影机里。
也印在了所有人心头。
这一刀斩的坚决，斩的帅气。
尤其是最后弓腰下马，保持劈砍的固定动作，更是显得这一刀劈的是格外的从容。
但这一幕在摄影机与众人的眼中，却显得那么的和谐。
就如同古龙的里那般，刀客的刀都归鞘了，挨刀的人们才在那目眩神迷的刀光中，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寒冷。
“……”
似乎感受到了寒冷，陆阳堪堪回神。
看着还保持僵直动作的二人，他后知后觉的赶紧喊道：
“咔……OK！……我先看看。”
刚才那一切发生的太快，哪怕他做好了准备却还是有些没太看清。于是借助了显示器再看了一遍。
奔跑，没问题。
近身，没问题。
蜜姐抽刀、张振下劈……OK，都没有问题。
随后，他看到了杨蜜的格挡，看到了戚家刀在对方的重势下，乍一看是角力输了，实际上却是借力打力一样，借着对方的力，砍下来的一刀。
“真漂亮啊。”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然后冲着俩人竖起了大拇指：
“这条过了！完美！”
而他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确实。
这一刀……
真的太让人惊艳了。
连同为这一幕戏演员的李媛也不自觉的微微点头。
眼里是一抹敬佩中混杂着绝望的复杂神色。
她以为自己为了丁翀这个角色，已经很努力了。
可看到了蜜姐这一刀……没来由的，她心头忽然诞生出了些许的绝望。
就像是斩断了自己的武侠梦一样。
……
洛杉矶时间9月8号早上8点。
也就是天朝时间8号晚上11点出头。
许鑫打着哈欠，手里提着一壶泡好的茶水上了车。
《约翰·威克》的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无论是各个方面都进展的很顺利，他估摸着……再有个25到30天，差不多就能全部结束了。
而今天又是一个工作日，早早的，他就要赶赴现场，赶紧开启一天的工作。
看了一眼手机。
妻子除了一条“今晚加班拍丁白缨的戏”之外，就再没了其他音讯。
他也不在意，上车之后就示意苏萌开车。
顺带点了一颗大清早用来提神醒脑的烟。
心情如同洛杉矶的好天气一样明朗。
“萌萌，前天吃那个寿喜锅还不错，是吧？”
“是呢，许哥。尤其是最后面下的那个乌冬面，搭配炸剩下的油渣，感觉吃着很舒服。”
“那今天继续？”
“好啊，那我一会儿和厨师说？”
“嗯……”
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往片场走，忽然，许鑫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他愣了愣，颇为意外的接通了电话：
“喂，沫姐。”
苏萌还以为是刘墨墨，压根没多想。
“你在美国？”
“对啊，洛杉矶，这边拍戏呢。怎么啦？您老人家这蜜月度的可够久的，我印象里上次接到你的电话还是上一次。”
大洋彼岸的张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心说你这废话说的可够废话的。
“我明天去美国。”
她说道。
许鑫随口来了句：
“来呗，是你俩？还是你自己？”
苏萌这才意识到对面那个“沫姐”是谁。
“我俩。”
“哦哦……嗯？”
忽然，许鑫停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诧异的问道：
“《归来》拍完了？”
“没有，但第一阶段结束了。剩下的是冬天的故事，12月份再拍。中间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我俩就说来美国待几天。”
“行啊，我批准了。”
听到这话，张沫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发现你咋那么皮呢。”
“哈哈哈~”
许鑫笑的还挺开心，问道：
“诗诗表现的怎么样？”
“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先说假话呗。”
“假话就是超出我爸或者说我们所有人的预期。”
“那实话是？”
“符合我爸的预期。这片子给她发挥的空间其实并不多，不过火花还是有的，但按照我爸的说法，没有那么强。她还得磨练，如果心思能踏实下来，她属于勤能补拙的类型。”
听到张沫的评价，老实讲，许鑫倒不意外。
因为诗诗确实演技上面的天赋并不算高。
甚至真要比较起来，肥仙儿的天赋都比她要强一些。
但还是那句话，演员这一行，只要肯努力，红不红看命，但演技到头来是殊途同归的。
于是应了一声：
“表现的只要合格就行。她走的路还挺扎实的。”
“嗯。我爸也是这么说的。”
刘知诗的事情说完，许鑫又问道：
“那你今天给我打这电话……是想来洛杉矶玩？来找我？”
“那倒不是，我给你打电话是两个事情。这不因为时差么，只能等这一会儿聊。”
“你说。”
“第一个事情，乐视的人在接触我爸。”
“……”
许鑫的眼睛眯了一下，稍微坐直了身子，把烟头素质极差的甩出窗外后，升上了窗户：
“怎么接触的？”
“他们想做《归来》的发行商，这是第一个目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希望我爸能出现在他们今年元旦的……好像是个融资，还是什么投资会的现场。大概的意思就是我爸可以买一些股份，然后双方加强合作。
你也知道，老爷子现在只管拍电影，他的公司就是我在打理，所以他对这事情压根就没操心过，都交给了我。我这不来问问你么，我看蜜蜜和他们合作还挺紧密的。
不过你们把《小时代》交出去……我是真没看懂。所以想问问这里面是什么情况。”
“……”
许鑫几乎就是在两个眨眼的瞬间，就知道这件事自己该给什么样的建议了。
于是说道：
“《小时代》那片子是逆风给的，目的是为了换乐视更多的股份。这是对外，对内……实际上，这片子的调调和西北圈不相符，太违和了。刚好乐视很需要一些能打的电影充门面，所以两边就资源交换了一下。至于所谓的合作……可以合作，但不能太紧密。”
“怎么讲？”
“他们现阶段很靠谱，但未来不靠谱。逆风换的股份，是打算在某一时刻全部打包出售套取利润的那种。这么说，你理解吧？”
“……”
张沫那边不吭声了。
过了大概十来秒的功夫，她问道：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卖？”
“这个得问老王我又不懂这些什么融资、股票金融之类的。不过你这边要是想合作，那到时候要卖，我会提前通知你。”
听懂了许鑫的潜台词，她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赞成我爸和他们合作？”
“现阶段，百利无一害。老头把公司交给你打理，你就做呗。创收不也是业绩的一环么，更何况这圈子……尤其是今年，变化挺大的，你早点进来，搞清楚这里面的路数是怎么玩的，以后也不会吃亏。”
“但我怕把我爸绑在乐视那。”
“开什么国际玩笑。满天朝有一个算一个，谁能绑架的住他？你忒不把老头当盘菜了。”
“那……行吧，我再考虑考虑？逆风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逆风就算自己投资的电影，那也是交给别人发行。自产自销容易没朋友，不信你看看唐人嘛。”
“……好吧。那我到时候和他们聊聊，看这件事到底怎么操作。另外，还有一个事情。我打算从《英雄》开始，陆陆续续的，和张维平那边，系统性的进行一下对账。”
许鑫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啊？……为啥？”
“因为我爸吃亏吃太多了。我拉了一下他在新画面时期的流水，有好多都是糊涂账，就是特别离谱那种。一笔导演费，啥都了结了。《英雄》光全球票房就1.77亿美金，这还不包括后续DVD发行的钱……
你要是看到我爸的账本就知道了，这1.77亿美金和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甚至连合同许诺的票房分红都没有。
这不扯淡呢么？
还有包括《黄金甲》、《十面埋伏》在内的票房都是如此。我保守估算下来至少三千万起步。这钱我不可能让我爸吃亏。所以打算对账，但我也明白，他肯定不会跟我对，所以我打算直接走司法程序。”
“老头怎么说？”
“他不让。觉得没必要，过去就过去了。但这个亏我不能认，这边我已经开始找审计了。”
“呃……”
这下，许鑫的眉头是真皱了起来。
第一反应是，这钱如果开口要，那是天经地义的。
但……
他心里也没底。
毕竟张维平那小人模样，他可是见过的。
对着一个脑淤血的病人都能下手指头……谁敢高估他的下限？
“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别忘了，老头和葶姨这边……”
虽然他话没说透，但张沫却已经听明白了。说道：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个。我知道这件事有风险，但我不能认，不能让我爸吃了这么大个亏，我在那跟没事人一样。我做不到！所以……你觉得我爸和葶姨这边，够稳妥不？如果够的话，我就真开始了！”
“……”
这下，许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自然信自己老爹的办事能力。
但……
“你要不要和老头再沟通沟通？我觉得有时候钱在他这，不一定是最重要的东西，否则俩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相处这么多年……”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张沫来了一句：
“钱，肯定不是最重要的。但让我爸吃这么大的亏，我也不能认。”
“……”
这下，许鑫没话说了。
行吧。
1025.成就传奇
其实许鑫也不能说是赞成张沫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他不敢高估张维平的下限。
但是吧……这事情也得分怎么说。
在他这种“外人”来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这就和郭德刚的相声里说的一样，这世间最可恨的人之一，就是那种凡事劝你大度的人。
有这种人，趁早离他远点。
张沫是老头的亲闺女，而亲闺女替亲爹讨薪，拿回本属于自己亲爹的那份工资，天王老子来了这件事也没有错。
所以，许鑫只能提建议，而不是做出什么指导性意见。
而现在她都决定了，那许鑫唯一能做的就是思前想后的，想想这件事可能发生的后果，以及后果老头是否能承担。
挂断电话后思考了一圈，发现……这件事其实没什么隐患。
毕竟在当初办的时候，老汉可是花了大力气。
老汉一直视老头为自己的贵人。
想想确实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于老师和老头，他现在混成啥样，谁也不知道。包括自己也不敢想要是自己没做那个已经根本记不清内容的梦，那自己到底会过怎样的一种人生。
所以，张导拜托的事情，老许家肯定要全力以赴。
而全力以赴的内容中，就包括强固地产为无锡大力开发的楼盘，包括一系列基础城建在内的维护等等。
这些东西是生意，也是人情。
人情之下，好多事情都做得可以说是尽善尽美。
而那种层次下的尽善尽美，基本上不会出任何问题。否则不仅仅是老头，其他人脸上也没光。
有些事情，可以没做好。
但如果连太平都粉饰不了，那就是真正的无能了。
所以……
许鑫半眯着眼，落下车窗后又点了一颗烟。
他抽一半，风抽一半。
最后两边共同得出了一个结论。
嗯，应该问题不大。
想了一路，到达了片场，他重新整理好了心情，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而开工之前，他收到了杨蜜的一条消息：
“收工了，好累，回去睡觉了。”
……
张沫是9号到的，不过她到了洛杉矶后，也只是和许鑫吃了一顿饭。
按照孟丹青的话来讲，洛杉矶这边其实没什么东西值得玩或者去看，俩人此行的目的是黄石，只不过这边IMAX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会停留两天。
一顿饭的功夫吃完，俩人就告辞了。
许鑫再次看到沫姐的消息时，朋友圈里的她已经换上了户外服，看起来和恋人要开启一场徒步旅行。
看的许鑫一脸羡慕。
他和杨蜜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俩人就露营了一次。
还没媳妇带其他粉粉嫩嫩的女孩子露营的次数多。
毫无疑问，媳妇肯定还是爱自己的。
但从这方面来讲，应该剩的不多了。
13号这天，他接到了妻子的通知。
《绣春刀》里她的戏份全部杀青。
直接回燕京奶娃去了。
许鑫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虽然暖暖和阳阳都在逐渐习惯父母这种工作模式与分别，但作为父母，俩人还是尽可能的想要给与孩子更多的陪伴。
但电影这种事情不是你加快进度，就能快的起来的东西。
妻子的归去，只是让他更踏实了一些。
日子，就在《约翰·威克》的拍摄中，有条不紊的行进着。
一转眼来到了9月20号。
这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至少对许鑫而言如此。
但对YOUTUBE的观众而言，今天的油管上面出现了一则很有趣的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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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台卡车中间，尚格云顿那两条不讲道理的长腿横跨左右，摆出了一个非常具备美感、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字马。
好多人都被这定格画面所吸引，点了进去。
而点进去后，伴随着恩雅的音乐，是尚格云顿那充满了磁性的声音。
他就站在两台卡车的倒车镜上，声音旁白缓缓而出：
“我曾起起落落。”
“经历风雨波折。”
“这些造就了今天的我。”
他用坚毅的面容看着荧幕前的观看者，旁白的语气缓缓变得坚决：
“而今，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我千锤百炼的完美身姿，还有足以对抗物理定律的双腿。以及让我精通一项神技的心智。这些造就了这史诗级的动作……”
伴随着旁白的隐去，两台齐头倒退的卡车开始缓缓分开。
而他的腿也在卡车的倒退之中缓缓分开……
最后，成了一道桥梁……
这一幕，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人。
油管如此。
国内的优酷、土豆等等视频网站上的人亦如此。
油管上的视频起名字还是比较正常，叫做“沃尔沃——FH卡车广告——极致操控”。
而国内的翻译则更直白了一些。
“沃尔沃——成就传奇。”
不得不说，论起来翻译，肯定是国内比较好。
但国内的沃尔沃其实并没有选择推流。
因为天朝从来就不是沃尔沃重卡的主要市场。他们只是上传，但却并没有过多宣传。
反倒是油管这边，开屏广告、以及周边的小广告链接，无论点击还是观看，总是能看到这1分17秒的沃尔沃广告。
而每一个点进去观看的人，都对这个广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首先这个广告很棒，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力量、美感、情景、主题都非常明确。
但它又很特殊。
有种很奇特的矛盾感。
这股矛盾感很讨喜。
尚格云顿那种……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来的力量感，搭配背景音乐里，恩雅那柔和空灵的音色，有种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和谐质感。
甚至连台词都充满了双关语的暗示。
多重不同的元素，就在这1分17秒里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难以忘记的缓慢震撼。
是的，这广告初看其实还好。
但后劲却很大。
尚格云顿劈开的那一下腿，总会不自觉的在很多人眼前晃。
迫使他们再看一遍，然后……
留下自己的感言：
“再次重申，斯堪尼亚斯堪尼亚斯堪尼亚！！”
“OMG，我承认我被震撼到了。”
“斯堪尼亚NO.1！”
“那就让斯堪尼亚也拍出一支这样的广告，否则不要在沃尔沃的广告下面刷它，你们这群蠢货！”
“这是特技拍出来的吧？看着也太假了。人类不可能做出这种动作。”
“兄弟，你在质疑一个好莱坞动作巨星？”
“哇哦，令人印象深刻的广告！我喜欢它！”
“沃尔沃的操控性，被这则广告体现到了极致。确实如此，他们的卡车很棒！尚格云顿也很棒！我喜欢这个广告！”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导演--歌德许的名字吗？是《完美陌生人》的那位歌德许吗？”
“许狗又不吭不响的搞出了一个广告？”
“冷知识，这个广告的导演是歌德·许，他不仅是威尼斯金狮、在今年也刚获得了柏林金熊。同时，上一个广告也是沃尔沃的，XC90的广告，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直接带动了沃尔沃XC90销量涨幅百分之10以上。”
“他的中文名字叫XUXIN，XC90的广告同样很棒，链接：……”
除了一些玩梗捣乱，在这个视频底下狂刷斯堪尼亚的搞笑人才以外，其他人对于这个广告几乎可以说是赞不绝口。
不仅仅播放量节节攀升，连带着许鑫之前拍的《黑客帝国XC90》的广告播放量也噌噌的往上涨。
广告数据传回沃尔沃后，所有人都喜上眉梢。
并且，在9月20号这天结束时，把数据直接发给了许鑫。
《成就传奇》广告首日播放量：867万。
和国内那种动辄就是几亿点击不同，油管的播放量是比较真实的。这八百多万的播放量可是实打实的。
显然，观众很是认可这个广告创意。
最直观的效果，就是尚格云顿在油管上的搜索量直线攀升。
还有恩雅的那首《ONLYTIME》。
许鑫自然也收到了这条消息，不过却并没有过多在意。
实话，今天他挺忙的，下午拍的仓库枪战戏需要一些调整，下午拍了两条后，他并不满意，开始和团队研究重新调整。到了晚上下班后，他也没闲着，继续优化这些路线。
所以收到沃尔沃的短信时，根本就没在意这八百来万的播放量。
或者说，看到了又能咋样？
沃尔沃卡车无论因为这个广告卖了多少，也不给自己一分钱的分红。
但他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比如其他的汽车品牌。
作为卡车绝对三巨头的其他两位，不管是被观众在这则广告下面疯狂玩梗的斯堪尼亚，还是奔驰，他们也都注意到了这条广告的数据。
要知道，油管作为全球最大的视频门户网站，它上面的视频火热程度，其实可以说是和整个西方挂钩的。
一天八百多万的视频数据，无论放到任何刚刚发布一天的视频身上，都是一份优异的成绩。哪怕沃尔沃买了首页的位置。
但同样是买来的广告位，好多广告可能在首页上待了一天，三天、乃至一周，数据都不如它的好。
毕竟广告位是广告位，观众看不看又是另外一回事。
油管里的观众对广告容忍度高，主要原因就是它不会强制你收看某些广告。
在这种开放性的环境下，这条汽车重卡广告，竟然能达到800万的播放量？
这数字，可以说是奇迹了。
要知道……首先它是广告。其次，它是卡车广告。
这可不是什么网红发的新视频，或者某个欧巴踩着刚南斯泰偶，在那跳着滑稽的舞蹈。
沃尔沃的重卡在卡车界大名鼎鼎，但对于无数普通人来讲，也只是稀松平常的运输汽车而已。
它能获得如此多的人青睐，其实和沃尔沃本身并无太大关联。
甚至如果把这广告放到斯堪尼亚或者奔驰身上，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所以，它之所以这么火的唯一原因，就是这名导演，拍出了一条足够破圈、能把无关人士都吸引过来的广告！
于是，虽然表面上毫不相关，但暗地里，关于这则广告的一些事情已经开始弥漫。
首先，创意是哪家公司的？
这个得问沃尔沃的人。
不过并没有什么难度。
谁家车企没几个朋友？吃吃饭，或者打打电话，总是能问出来的。
其次，得了解一下歌德·许这个人。
车企对他的认知，还是上一次他的《黑客帝国XC90》。
那广告其实也很火，并且……不管怎么样，以两位亚洲人作为欧美市场的广告主演，胆子都是挺大的。
但XC90确实是因为这广告而提升了销量，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这些车企对于广告导演以及方案的审核向来是很严谨的。毕竟，一支广告拍出来，意味着不仅仅只是一家或者几家电视台投放。小了说是一个国家，大了说甚至是全球。
显然，从XC90身上，沃尔沃赌对了。
但在其他车企对于请两个亚洲人做主角的态度依旧保守。
或者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最多，就是大中华区投放一下，其他地区是万万不敢这么来的。
所以许鑫的成功对他们来讲，是事实，但也属于偶然性比较大。
可这次就不同了。
和小汽车不同，或许这则广告无法给沃尔沃带来多大的销量。但卡车从来也不是看销量的，而是品牌竞争力，以及以五年、十年为起步的长线竞争力。
用户对你的品牌认可度越高，那么卡车品牌的生命力就越强。
对于动辄就是五十万、八十万、乃至百万的卡车企业而言，生命力和品牌认知就意味着一切。
而这一则广告，虽然才播放一天，但从他们的评估而言，已经是绝对优秀的范畴了。
车企的消息灵通。
几乎是几个小时内，关于这则广告的所有消息都出现在一些关注之人的视野当中。
首先，这个广告的创意方案，并非是由某些广告创意公司出的。
而是出自歌德许自己的手笔。
沃尔沃为他提供了很多广告公司的创意方案，但都被他否决了。
然后……他就像是一个哆啦A梦一般，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这份方案，而这份方案在沃尔沃的团队那边，给出的评价也异常简单……
“所有广告方案，都不如它。在看一眼他的方案后，我们直接推翻了所有预选。”
也就是说，歌德许的方案，是最优秀的那个。
并且，这并非是第一次。
实际上，XC90的广告创意，也是歌德许自己搞出来的。
这个消息简直不可思议！
歌德许自己设计的方案！？
而且还不止一次！
一下子，许多车企的心就变得火热了起来。
而且，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
歌德许和沃尔沃汽车的代言合约，十月份到期！
虽然他还和沃尔沃有着一份广告的合约没有完成，但这两份合同是分开的。也就是说，他们不仅仅可以考察歌德许是否有成为自己汽车品牌，更是可以邀请对方来为自己的汽车品牌拍摄广告。
一个可以自己设计广告创意，并且连续两个创意都大受欢迎的导演，足以让他们动容了！
于是……
9月26号这天，《成就传奇》沃尔沃广告油管播放破亿。
成为了卡车广告中，第一支破亿的广告。
并且，它带来的影响不仅仅只是数据这么简单。
更是引起了一阵跟风。
有一些博主，在广告出现的第三天，就上传了自己的广告。
背景音依旧沿用的尚格云顿，以及恩雅的歌曲，只是拍摄时候却改成了自己手边的交通工具。
有人用两台小汽车来模仿。
有人干脆让几个哥们抱着自己来。
还有摩托车……甚至是游戏MOD。
最夸张的MOD，是一个游戏人物站在两架并排的飞机上，在空中来了个一字马。
又搞笑，又夸张。
可搞笑夸张之下，却是这则广告所产生的深远影响！
甚至已经有人下了定论。
“这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卡车广告！没有之一！”
……
“待到九月二十八，我花开来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
听着许鑫那擅自改了日期的诗句，郭凡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说您老人家看样子是心情真不错。
不过……确实如此。
《约翰·威克》的拍摄很顺利，如今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国庆前后，这片子就能拍完了。
这么一琢磨，连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并且问道：
“许导，中秋节咱们一起过吧？”
“啥时候中秋？”
“后天。”
“唔……行啊。”
说这话时，他心里还带着一些可惜。
如果能再早点拍完，他就能回家过中秋了。
“我问问基哥去不去？”
“好。”
郭凡答应的很痛快。
这些天里，他和基哥相处的也很愉快。
而就在许鑫正打算问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许。”
许鑫下意识扭头，发现是依旧穿着三件套的老钱，带着俩同样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一开始还没在意，想着应该是派拉蒙的人。
而老钱走过来后，笑着侧身引荐道：
“许，这位是宾利的加州负责人。罗伯特·文森特，这是罗伯的秘书查理。”
许鑫一愣……
但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你好，文森特先生。”
有些秃顶的中年人微笑回应：
“你好，许。我和乔治是老朋友了，他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认识的导演中最富有才华的人之一。”
“哈哈，谢谢乔治的夸奖。”
虽然不清楚这位宾利的高管来找自己做什么，但从对方的话语中能分辨出，他和乔治亚似乎还挺熟悉的。
所以聊天寒暄肯定不能太生分。
接着，许鑫又和查理握了下手后，老钱这边才说道：
“许，晚上有空么？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
许鑫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找自己什么事，但看看再说嘛。
“那我们等你。”
“好。”
和三人点头致意后，许鑫张罗着忙活片场收尾的事情。
很快，快6点的时候，一行人离开了片场。
许鑫坐老钱的车，罗伯特和查理一辆车。
他没让苏萌跟着，打算一会儿蹭老钱的车一起回去。
而上车后，司机在前面开车，老钱坐在后面直接就把今天这饭局的缘由给挑明了：
“许，宾利对你的兴趣很大。”
许鑫露出了意外，又不意外的神色。
他也知道沃尔沃的广告最近在油管上很火，还有好多人的恶搞。
只不过没想到这些车企的反应会这么快。
“他们直接找上了你？”
“是的。”
老钱选择了直言不讳：
“之前不是宣布了咱们合作这部电影的事情么，他们想接近你，要么是通过你在4S店留的那个电话号码，要么是通过派拉蒙。但前者属于冒犯隐私，后者则更正式一些。于是找到了我，想要和你见一面，聊一聊。”
说完，他颇为好奇的问道：
“许，沃尔沃的广告是你的创意团队想出来的？还是你自己？”
“我自己。”
得到这个答案后，老钱有些惊讶。
但话语里却是理所应当：
“我想也是，那广告确实很棒。他们找上你也理所应当。你的两部广告，足够让这些车企注意到你了。更何况，你和沃尔沃的合约下个月也结束了，对吧？”
“乔治，我发现你们的消息都特别灵通。这份合约是我在国内签订的，你们也能挖的到？”
“许，这就是朋友多的好处了，不是么？”
老钱笑的有些自得。
“像我们这种跟不上时代的老家伙，年轻人的好多方式我们学不会。但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们总是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方法。比如你的消息，其实并不是我挖到的，而是罗伯特他们。
依据我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天朝的宾利那边找到的人，询问了一下你的合同，接着传回到了这边。相信我，许，宾利或许是第一个找到你的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你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么，乔治。”
“WELL……”
乔治亚想了想，说道：
“许，我的建议是不要着急。小的鱼饵，是钓不到大鱼的。以我对罗伯特的了解，他虽然是美国人，但宾利这个品牌却处处充斥着英国人的奇怪傲慢。明明他们的市场一直在萎缩。但总有些自命不凡的家伙觉得现在还是上个世纪的那片海洋。你有很多选择，不是么？”
老钱如数家珍一般说道：
“通用、大众、奔驰、宝马、路虎……我相信，对你感兴趣的绝对不止一家。所以，保持联系就好，最后选择你喜欢的。”
“听上去你和罗伯特的关系也很一般。”
“哈哈哈哈……”
老钱笑出了声，看了许鑫一眼后，没接这个话茬，只是自然而然的聊起来了电影方面的事情。
“电影进行的怎么样了？”
“很不错，已经开始收尾了。”
《约翰·威克》这片子，派拉蒙派来了两位制片人。算上刘墨墨，一共是三个。
对于一部造价两千来万美元的影片而言，这个数量刚刚好。
但凭心而论，许鑫也不得不承认，他喜欢乔治亚的这种合作方式。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
他是旧时代的残党。
好莱坞从一开始的导演制，到现在的制片人制。这种制度在许鑫看来其实没什么好坏之分。
毕竟，有的导演就是喜欢乱嗨。
嗨来嗨去，成本不受控，投资方利益受损，来不及约束下造成恶果的惨案比比皆是。
而变换成制片人制后，导演的权利受到了极大的制约，成本与风险都变得可控。
从作品而言，还是很不错的。
但……
兴许是看出来了许鑫并不喜欢这种制片人制的模式。
从电影开拍，老钱就只在关键时刻出现。
比如剧组需要进入到下一阶段时，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无论是金钱、场地、技术、还是其他方面。只要剧组遇到了难处，那么他就会准时出现。
说句难听的……就跟个鬼一样。
白天你永远看不到他，但你害怕的时候，他一准儿在你的床底下。
而这种合作方式，让许鑫全程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制片方的压力。甚至连另一位制片人都对老钱马首是瞻。
没了制片人的制约，在好莱坞拍戏其实对他而言，和在国内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这一部戏拍的心里确实舒服。
可同样的，能在需要他的时候准时出现，说明至少许鑫的剧组里有一群“内鬼”，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他。
许鑫自然能理解。
但还是那句话，老钱是一个让人相处起来很难生出恶感的家伙。
这位十足的老钱、老学校确实是一位绅士。
俩人的合作相当愉快。
而这份愉快也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饭局。
这段去饭店的路，就是罗伯特留给老钱和自己沟通的缓冲时间。
所以，在饭桌上，罗伯特发出了宾利的邀约。
“许，我们想请你为我们拍摄一支广告。佣金是一百五十万美元。如果广告效果反响很不错的话，我们还想邀请你成为宾利大中华区的代言人。”
听到这话，许鑫心说老钱说的真一点都不假。
这还真是独属于日不落百年车企的“傲慢”呢。
虽然，一百五十万的佣金已经很高了。
推书一本，主角是给煤二代代写情书的……哈哈哈哈哈……
1026.英伦恶人
一百五十万美元，这价格对于一个广告导演而言，确实不低了。
或者换句话来讲，像许鑫这种导演，就算是一部电影的片酬，也就这么多。
这部《约翰·威克》，他的片酬其实才七十万美元。
已经很高了。
而如果不是他才拿了金熊，可能七十万都拿不到。
毕竟对于好莱坞而言，一个一部电影都没拍过的导演……哪怕是制片人认可，也不会开出特别高的片酬。
那不现实。
电影尚且如此，广告就更别提了。
众所周知，广告、MTV导演，在导演圈里的地位也都是处于底层的存在。
好的导演拍电影，中等的导演拍电视剧。
最没能耐的人，才去拍一些最多三五分钟就能结束的短片。
不仅仅在好莱坞如此，其实在国内也是一样的。
广告和MTV导演也就配忽悠一下那些傻乎乎的愣头青，但凡有点见识的小明星都不会理睬这种没啥实力的导演。
而在国内，一部MV或者一部广告，给到该导演的片酬也就是几万到十万左右。如果是投资特别大，能请到一线明星的广告，可能片酬要更多一些。
但也就是小六位数，不会更高了。
好莱坞更是如此。
只是他们的工资待遇更高一些。
但一百五十万这个数字，也已经是超高那一档了。
如果单纯按照广告导演的水准，肯定开不到这么高。而能让宾利这边哪怕带着点日不落帝国的傲慢，都愿意给出这个价钱的原因，在许鑫看来应该就两点。
一来，好像……沃尔沃这个广告比自己想象中要更火一些。
二来，这群吃老伦敦炸酱面长大的人，似乎真的不差钱？
不过第二点原因有些站不住脚。
也就是属于瞎捉摸的层次。
可不管怎么说吧，除了宾利那种“我先验货，后给钱”的代言人条件以外，无论是这顿饭的畅谈氛围，还是宾利开出的价格，许鑫至少不反感。
但他也没直接答应。
就像是老钱说的那样，他也不着急。
货比三家再说呗。
哪怕他刚刚入手了一台宾利，并且开着还真不错。
至于那所谓的“考虑请自己成为代言”，对许鑫而言反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吸引力。因为在那股方便的新鲜感度过之后，他想了想，发现自己这二年无非也就使用了几次这种车辆服务。
聊胜于无。
哪怕没有这项服务，地接团队也能把这些事情做好。
反倒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
于是，“等电影结束再考虑”成为了他的托词。
维持住了大家良好的畅谈气氛，一直持续到结束。
但实际上，许鑫还是低估了这群广告商的反应动向。
罗伯特，就像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奔驰、宝马、本田、雷克萨斯、甚至还有大众的另一个品牌斯柯达，都找到了他。
有的是通过国内的厂商联系到杨蜜找他的，也有直接到片场的。并且，许鑫还发现了个事情。这些能找到他的人，应该都和派拉蒙有着良好的关系。
片场有保安在，一般不会让外人进来，但他们可以随时出入，也是挺离谱的。
而他们开的价格，也基本都在一百万美元左右。
只高，不低。
但目前而言，宾利的一百五确实是出价最高的。
不过，除了日系车以外，欧美的车很少会直接邀请他成为代言人。
都是那种我出钱，你出力的形式。
偏偏，许鑫对日系车无感。
谁不知道日本车是出了名的脆？
所以，这些广告许鑫都没答应。
都是以电影为借口，给拖住了。
时间，就这么在不经意间，来到了10月。
9月30号这天，《环太平洋》正式在天朝下映。
总共上映65天，票房9.1亿。
不仅直接把《钢铁侠3》给踩在了脚下，还顺带创造了一个记录。
比起最终票房1.2亿收尾的北美票房，《环太平洋》成为了第一个在天朝票仓超越北美票仓的电影。
好莱坞的电影，在天朝打败了好莱坞。
古往今来头一份。
这个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光辉一刻，彻底写进了杨蜜的履历书，与天朝的电影历史长河之中。
从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名垂青史了。
杨蜜。
杨蜜。
杨蜜。
不知何时，圈子里开始流传起了一个绰号。
“五亿杨蜜。”
意思是，只要一部电影，找到了杨蜜加盟，那么就代表着，你这部电影的票房起底，就是五个亿。
如此绰号，号召力可见一斑。
……
“啥玩意？五亿杨蜜？”
电话另一边的许鑫有些纳闷：
“这外号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电影找到了我，保底五个亿的票房。所以，五亿杨蜜，嘿嘿嘿……”
电话另一边的少妇笑颜如花。
显然，她挺满意这个绰号的。
娱乐圈是一个需要人人带着标签的名利场。
“五亿”的名头摆在这，别人都是啥票房毒药，票房黑洞之类的，结果自己一出场，自带五亿雪花银的闪耀光环。
众口铄金之下，这标签坐实后，那以后不是横着走？
虽然她现在走路也挺横的……但横到极致，负负得正，不就能竖着走了？
所以，当这外号扣脑袋上，她是真的开心了挺长时间的。
不过许鑫却在纳闷：
“你这票房加在一起的平均数，应该不够五个亿吧？”（注1）
可杨蜜却翻了个白眼：
“要你管？我就是五亿！不行吗？！咋，你知不知道你多幸福？天天和价值五个亿的女明星睡一张床上。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姐，你搞清楚，咱俩到底谁睡谁在说这话好不好？”
“哟，弟弟，你腰子还疼着呢？这还没到三十，就萎靡成这德行了？你也不行啊。”
要是放到三年前，被这么赤裸裸的嘲讽，许鑫高低得怼回去，并且让这娘们等着。等着自己回到家，和她大战三百回合！让她看看这个家到底谁说的算。
但是现在嘛……
他就当没听到。
其实这也不怪他，要知道，他也才二十来岁，还没到三十呢。
这会儿身体正好、正年轻。
可架不住……这姐姐学武啊。
人家是有一手的。
精力充沛、爆炸、高手如龙。
和这位武林中人比较起来，自己这一枚文艺青年优质偶像师奶杀手老少皆宜荤素不忌的普通青年，还真是招架不住。
这姐们有一招……特别顶。
一般人真扛不住。
那么问题来了。扛不住咋办？
认怂呗。
老夫老妻之间，没羞没臊的事情见多了，小许鑫磕头认错绝对不丢人。
于是，认怂了的许鑫选择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免得回到家连鞋袜都没脱，就被薅进卧室关起门来进行一番毫无人道的侮辱。
借着点了一颗烟的功夫，他说道：
“我这边估计明后天就结束了。”
“……”
杨蜜也不吭声，隔着电话屏幕的眼神里全是一股居高临下的蔑视。
意思是“你继续岔开话题，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许鑫尴尬的抽了一口烟。
“咳咳，这美国烟是真难抽……诶你给我预备着的那几条中华放哪了？”
杨蜜心说少来这套。
你雪茄吧的柜子里那么明显，瞎子都能看到，你看不到？
找什么借口？
但她也没继续深究。
那话怎么说来着？
维护住男人的面子，是我毒岛杨家女人的矜持。
于是提醒了一句：
“在你雪茄吧的展柜里……今天拍的怎么样？”
刚才那个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明天最后一场戏，在晚上拍，拍威克去宠物收容站里，抱走了一条要被安乐死的狗。然后就杀青了。”
听到这话，杨蜜有些纳闷：
“为啥今晚不拍？”
“因为宾利的人正式发出了一封邀请函，邀请我参加一场他们的酒宴。我推脱不过，罗伯特亲自送来的，不然今天加加班其实也就完成了。没办法，只能等到明天。”
许鑫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杨蜜也开始感同身受了起来。
因为她这些天，也没少被这些车企骚扰。
不说推杯换盏吧，但是人是鬼都想把老公拉上贼船。
甚至还有一个叫众泰的品牌，开出了一千五百万的代言费用……好悬没把杨蜜吓死。
到不是因为钱，而是她真的想不出来老公坐在山寨保时捷卡宴上，一脚油门轰出去，得被人骂成什么德行。
“还真是群魔乱舞。你知道众泰吧？”
“知道啊，路虎极光。”
“对对对，他们又山寨了一款保时捷卡宴，想邀请你代言。我给公司商务部的人臭骂了一顿，这种合同怎么可能送到我手上？神经病啊！”
杨蜜一边吐槽，一边站了起来。
许鑫就注意到她那边的屏幕在晃动。
而原本以为妻子只是去喝水，可通过屏幕看到了铮明瓦亮的天空时，他才纳闷的问道：
“你干嘛去？”
“上你屋找个电影看去，今天下午没事情做。刚好睡个午觉。”
这会儿是洛杉矶时间的晚上10点。
也就是燕京那边的下午1点。
确实到了睡午觉的时间了。
于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再聊：
“众泰路虎极光的官司打赢了？”
“我不知道啊。不过我看大街上还有好多他们标志的路虎极光……话说那车型到底叫什么？”
“LANDWIND……路风？”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知道他们给你开多少钱么？一千五百万！全车型代言，说是什么……希望和你强强联手走向世界。指不定有点什么大病！”
这时候许鑫在屏幕里已经看不到杨蜜的人了，甚至连声音都小了许多，应该是在挑选碟片。
许鑫也不急，甚至对这份报价都懒得回应。
众泰这种山寨车企能活着，本身在他这就是一种不可思议。
路上碰到都要离远远的。
很快，杨蜜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手机内。
许鑫问道：
“看的什么？”
“《复仇者联盟》！”
“……啊？”
看着老公惊讶的模样，小少妇耸耸肩：
“最近洛基比较戳我的XP。”
听到这话，许鑫并不吃醋，只是很实诚的说道：
“我特别喜欢斯嘉丽约翰逊的屁股。”
“呸！渣男！臭不要脸！精神出轨！”
看着翻脸不认人的妻子，许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那你喜欢洛基的啥？”
“脸啊，他特别能满足我对邪恶霸总的幻想。就那种邪邪一笑，魅惑众生的感觉。”
“你这不也出轨了？”
“唔，也是，那咱俩扯平啦。”
御姐没心没肺的敷衍了过去，看着那边已经通过宇宙魔方，手持心灵法杖降临地球的洛基，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诶，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英国人真的好适合演反派啊！”
同样举着个手机回到了卧室里的许鑫随口问了句：
“为啥？”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口音？英式口音，尤其是男士，那种低沉浑厚的声音就特别适合反派。又或者是……他们更讲究细节？反派肯定要比正派更精致一些嘛。不然没法表现出那种骨子里的邪恶……”
杨蜜在那絮叨。
“精致、优雅、磁性……啧啧，洛基可真帅。”
“人家叫抖森。”
“我不喜欢抖森，我喜欢洛……”
忽然，杨蜜的声音一卡。
许鑫瞟了一眼，发现画面已经定格了。
他等了几秒，电话被自动挂断。
估摸着应该是谁给妻子打电话了，于是他直接走进了卫生间。
等再次出来时，就瞧见了杨蜜发来过两个视频通话的提示。
他直接回拨了过去。
叮叮咚咚。
视频接通。
“喂，刚才公司的人联系我。捷豹路虎那边的人下午希望约我见个面。”
杨蜜的表情有些无奈。
不用问，人家对她肯定是没兴趣的。
目的直指现在跟自己视频的男人。
而满娱乐圈谁不知道想要找到许导，先得找杨蜜。
那话怎么说来着？
欲访地仙，先找乌羊，娘子不来，群山不开嘛。
说得动许鑫说不动杨蜜，那基本不行。
但只要说得动杨蜜，许导那边就顺理成章了。
这几天国内的厂家就跟疯了一样，似乎都得到了老公十月份和沃尔沃的合作要到期的消息。
那真叫一个苍蝇盯上了臭鸡蛋……诶？
算了，就这吧。
这比喻挺恰当的。
顺着这份心情，索性她来了句：
“要不你也别挑了，看谁家钱最多，签了就是了。到时候大家都消停。”
“你说的就跟我的灵感不要钱一样。广告这东西讲究的是创意，我现在没考虑这些，你让我拿什么跟人家签？人家看重的可不只是我这个人，还希望得到我的广告创意好不好？”
许鑫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心说介娘们可真不像好银。
真以为咱老许的灵感如尿崩啊？
但杨蜜却很无所谓。
在她看来……老公脑子里的灵感就跟沟一样。
挤挤不就有了？
于是索性来一句：
“应情应景嘛……”
说着，她看着幕布里面的大反派洛基，继续说道：
“你就拍个恶搞版本的复仇者联盟，洛基不坐飞船，改坐路虎来地球，尼克弗瑞一个美国福特皮卡泥头车撞了过去，两辆车相撞，一个变成霸天虎，一个变成擎天柱，咚咚咚咚……多过瘾？”
“你可闭嘴吧。”
心说介娘们把广告策划当成什么大杂烩的许鑫一脸的无语。
说的跟她口中这些东西不要版权一样。
杨蜜自然也是开玩笑。
不过，当看到幕布上，被洛基用心灵宝石抵住了胸口而导致叛变的鹰眼时，她砸吧砸吧嘴：
“啧啧，还真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诶，你下个广告找他当主角吧，怎么样？我真心觉得他特别合适！”
“谁？洛基啊？”
许鑫随口问了一句，甚至都不用妻子回答，就知道对方在说抖森。
而丝路也顺着妻子的话跑偏了过去。
抖森这演员帅么？
肯定帅。
跟咱老许差不多。
不过多少欠缺了一份风流倜傥。
而他对对方在《复仇者联盟》里的演绎嘛……
印象最深的并不是被绿巨人抓在手里当棍子那样抡，而是对方出现在一个舞会晚宴的场合，似乎要去拿个什么金属，他穿着风衣礼服三件套从楼上下来一手杖打飞保安一颗大牙那一段。
那一幕，对他印象很深刻。
确确实实必须要承认，那一套衣服非常符合他的审美不说，抖森穿起来也是他心中最佳的穿衣模板。
想到抖森，就想到了这一幕。
而顺着这一幕，他脑子里就抠了个图，把对方穿着风衣的模样塞到了车里。
然后……
嗯？
“看着”脑子里那一脸狂狷模样的大反派坐在汽车里邪魅狂笑，顺带踩死了油门发出了一阵“哈哈哈”模样的画面。
他忽然眉头皱了起来。
“……你咋啦？”
不明所以继续盯着电视的杨蜜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老公吭声，忍不住问道。
许鑫也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看着视频里已经侧躺了下去的妻子，问道：
“你刚才说你喜欢看英国人演反派？”
“对啊。你不喜欢？”
“……再把原因说一次。”
“原因？……呃。”
杨蜜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是优雅吧。优雅而迷人的反派。你想想看，主角花费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反派面前，他满身鲜血，看起来特别狼狈。结果大反派西装革履的在一群人的保护下，端着一杯马提尼望着他。
那种傲慢……美式口音真的表现不出来。就得是英伦腔这种缓慢、低沉的语速，甚至还得带点花俏的词汇。不紧不慢的表达出自己的松弛……这是一种很棒的反差呀。
更何况，你知道对女人通杀的硬性条件就是性感的嗓音，性感的身材，性感的脸……英伦腔多性感啊，不然我学它干嘛？
而性感的身材……男人怎么最性感？就是穿正装的时候。要么军装、要么西装……
哎呀，帅的不要不要的！以后咱让阳阳去当兵吧，怎么样？咱家出来个兵哥哥嘿嘿嘿嘿……”
坏消息，她开始幻想着儿子以后穿着军装迷倒一大片迷妹，然后给自己领了个儿媳妇回家的场景发起了花痴。
好消息……
许鑫压根没搭理她。
而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杨蜜再次确认了一下：
“咋样？让儿子当兵去吧？”
许鑫这才如梦初醒，看着视频里的妻子，来了句：
“啥？”
“……什么啥？我问你呢，让咱儿子去当兵，咋样？”
可她的话却仍然没得到许鑫的回应。
并且，许鑫还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真要拍广告的话，我们找几个反派来拍，咋样？英国反派。”
“啥意思？”
“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找一些反派，来拍摄一部广告。类似沃尔沃这种一语双关。你不喜欢抖森么，这次，我给你请来！”
“……”
杨蜜瞬间无语了。
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视频里的男人……
“老公。”
“啊？”
“洛基只是我的翅膀……”
许鑫干脆翻了个白眼。
翅你个大头鬼哟。
口是心非的坏女人。
而看着他的表情，杨蜜笑嘻嘻的说道：
“这么说，你心里有灵感了？”
“嗯，有了个大概。”
“那不就行啦？……那你接下来打算瞄准哪家车企？我看看到时候怎么帮你沟通。”
“选个英国品牌吧。虽然还没想透，但灵感已经有了。这次的品牌需要英国本土化程度高一些。最好是历史悠久，自身气质优雅又狂野……”
说着说着，许鑫的话又没了。
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而默契的杨蜜已经听出来了老公的判断：
“宾利？……可你不说他们傲慢么？”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老钱说的。至于他们考虑邀请我代言的事情……或许他们觉得我需要这份代言，但压根我也不要啊。让我代言我还懒得去弄的，这几次出入公众场合，我都得配合沃尔沃，尽可能的减少自己乘坐主办方用车的次数，以及每次都要和主办方提前沟通车辆前后拍照问题，太麻烦了。”
他和沃尔沃的合同里，在出入公众场合时，要尽量选择沃尔沃出行。而走红毯这种，通常都是主办方提前提供车辆。但这时候他那边也要打招呼，告诉官方拍摄的工作人员，不要把别的品牌的车标和自己放到一张照片里。
他无所谓，但沃尔沃会找他们。
先是确认自己是否通知主办方，如果没通知，那是他的问题。但如果通知了，那就是主办方的过错了。
会追究责任的。
这点一开始许鑫没觉得有什么，但出席了几次典礼后，发现确实挺麻烦的。
也就绝了把自己套在一个品牌里的心思。
而杨蜜听到了老公的话后，便明白了意思，直接问道：
“国内宾利没找我。”
“没事，先拖一段时间吧。我也玩一出待价而沽，到时候再看。先把创意弄出来是真的~”
“嗯。”
俩人聊这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许鑫也困了。
挂断了电话后直接进入了梦乡。
临睡前的脑子里还是这份从媳妇那获得来的灵感方案。
还别说……越琢磨越有味道。
真的很不错。
……
一夜无话。
今天，就是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晚上的时候，基哥只需要闯入一家动物收容站里，处理一下伤口后，领走一条狗就可以了。
没什么压力，甚至不需要费脑子。
因为布景早在之前就搭建完成了。
上午，他索性就在家里，用电脑记录下来了下一份广告的方案。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但至少有存货，不用发愁了。
而下午，他则开始制定《约翰·威克》的后期计划。
首先就要去抠绿幕，要把一些特效镜头全部做好。接着是剪辑、配乐、修音的后期。
好消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该后期人员忙起来了。
坏消息是，他时不时的还得来美国。
因为派拉蒙的后期制作班底都在这边。
但有一点，许鑫是已经确定了的。
那就是这部片子的后期特效，将由追光来做。
不过并不是许鑫直接指定的活，而是他通过乔治亚搭接了一个桥梁。
追光愿意以远低于好莱坞这边特效技术制作成本的费用，承接一些他们的镜头渲染工作。
并且接受好莱坞的指导。
说白了，就是外包。
并且还没有什么利润。
按照许鑫和徐建他们的预估，这片子的特效镜头，如果能一次通过，满足身为导演的他，以及派拉蒙那边人的胃口，那么，这笔生意属于薄利多销。
如果返工超过两次，那就是不赔不赚。
而如果3次以上，则开始进入到亏损阶段。
可饶是如此，许鑫依旧用一个极低的价格，加上老钱的斡旋，拿到了这份合同。
原因无他，追光需要积累不同的类型片经验。
动作戏如此，科幻亦如此。
所以，这部影片在拍完之后，虽然特效镜头不多，但因为多为暗夜杀人的戏码，对环境的修饰技术还是很复杂的。
追光最需要这种基础却繁琐的活来积累技术经验。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布景间内，处理完了伤口的MR.威克看着狗笼子标签上那“确定安乐死”的标签，颇为粗暴的打开了笼子，从里面领出来了那条斯塔福犬。
说出了那句：
“跟我回家。”
夜幕中，趔趄着的二人走出了收容站，一瘸一拐，渐行渐远。
《约翰·威克》，正式杀青。
（注1：实际上是记载着票房记录的资料在家里那台电脑，人在新加坡，章节太多竟然没查到这几部电影的总票房，就知道细纲里要写个“五亿”，太尴尬了。明天坐飞机回国，尽量不会断更的哈。）
1027.人模狗样
“我的朋友，恭喜你，完成了踏入好莱坞历史性的第一步。”
这是杀青的掌声中，乔治亚送到许鑫耳边的一句话。
“呃……”
许鑫愣了愣。
可却并没有如同对方预料那样，露出了特别喜悦的表情。
反倒有种……错愕的模样。
“怎么了？”
乔治亚微笑问道。
就见许鑫摇了摇头，说道：
“老实说，乔治，你如果不提醒，我甚至忘记了这里是好莱坞。”
“……”
这下轮到老钱无语了。
可目光却注意到了这位年轻的导演脸上的表情。
很平静。
这辈子，老钱见过许多初来好莱坞、获得了一些机会的导演。
绝大部分人，在完成了登陆好莱坞的第一部作品后，脸上都很少有特别平静的表情。
因为，好莱坞，是他们的梦。
虽然说出去有点歧视的意思，但在这些制片人……尤其是老一代的制片人眼中，好多外来的导演都有点乡下人的味道。
在感受到了这座梦工厂的魅力后，变得战战兢兢，欣喜惶恐……
而这种感受，是从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好莱坞原住民们体会不到的。
就像是那些来自第三世界的国家对美国的向往一样。
好多人都有。
十个有九个，绝对不夸张。
但……
眼前的年轻友人目光却无比清澈。
就像是在告诉自己：
“这只是一部电影。”
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
老钱怔了一下。
随后露出了笑容来。
……
“许，我需要一段时间的度假。”
抱着狗归来的MR.威克直接说道。
许鑫笑着点点头：
“懂，《瓦尔登湖》嘛。”
“没错。”
一头长发，身上带血，西装下面腿老长老长的帅基哥用力点点头。
忽然面露追忆之色：
“那个女孩的采访真的很特殊，令人记忆深刻。嘿，下次我们电影去天朝宣传的时候能不能还找她？”
“……”
许鑫嘴角一抽，没好气的来了句：
“基努，她才刚成年。”
“……？”
老帅比满眼的荒唐。
大有你在说什么的荒谬之感。
可不管怎么说吧，电影确实是杀青了。
老钱顺理成章的发出了邀请，邀请所有人去他朋友的一间酒庄里坐坐。
杀青宴嘛。
大家都没拒绝。
畅饮了半个晚上。
但却没聊什么正事。
剧组紧绷了两个月，好容易杀青，要是还要聊正事，未免有些太煞风景了。
胶片封存归档，演员度假，剧组员工休息。
但许鑫的工作却并没有完成。
在杀青后的第二天，他去了派拉蒙公司，一来是要确认一些诸如各项费用之类的手续，签上自己的名字，方便财务那边归档。二来就是整理一下特效镜头，全部带回去到逆风那边。
过几天，派拉蒙的特效部门会派人去追光那边，开始进入特效镜头制作阶段。
忙碌了一整天的时间，到了晚餐节骨眼，他拒绝了老钱一起共进晚餐的提议。
今天他有约了。
不过却并不是和什么美女佳人。
“嘿，许，好久不见。”
“乔迪！”
一间意大利餐厅里面，许鑫和在《环太平洋》时候认识的特效师乔迪·塔里奥拥抱了一下。
“电影拍完了？”
“是的，昨晚刚刚结束，今天整理了一下特效镜头，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要回国了。”
因为今天他找的这家餐厅，是一家科比介绍的，非常传统的意大利餐厅。
传统到什么程度？
它的餐前面包都是和红酒一起上。
并且还是那种普通玻璃杯，而非高脚杯。
客人可以选择用面包蘸着红酒这么吃。
按照科比的说法，这是西西里人的传统。
由此可见餐厅的风味。
而许鑫这会儿正在帮乔迪倒酒。
这餐厅不算什么高档餐厅，服务员只管帮着拿酒端菜、倒第一杯酒或者咖啡。
一杯红酒倒进杯子里，许鑫说道：
“出来两个多月了，很想念家里的小家伙，如果可以，我甚至一刻都不准备多留。最好现在就回去。”
乔迪很无所谓的耸耸肩：
“抱歉，许，我没办法理解你的感受。”
“我知道，毕竟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哇哦！……我的意思是说：哇哦！我连酒都没喝，你的攻击力就这么强了吗？”
“哈哈哈哈哈……”
许鑫说笑着，举起了杯子：
“干杯，朋友。”
“祝健康。”
乔迪举杯示意，喝了一口后，顺手撕了一条面包放到嘴里嚼。
刚好，沙拉也上来了。
这种意大利乡村风格的料理，与那种贵族老爷们的精致摆盘不同，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粗暴。
一小盆沙拉送上来，许鑫也直奔主题：
“去天朝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找乔迪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
自从来到美国之后，俩人其实并没有怎么见过面。
因为对方在忙另外一个项目，而许鑫对郭凡说的那些话也没作假。好莱坞的特效公司确实开始了降本增效。随着全球CG技术的提升，他们开始有意识的把一些繁琐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外包出去，从而控制成本，提升利润。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他们接活是美元。
但外包给别人的报酬是其他国家的货币。
一来一去，利润就不少了。
而乔迪就是那个被派去韩国的倒霉蛋之一。
用他的话来讲，就是：
“许，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天朝的食物和韩国一样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留情的拒绝你的邀请。”
这条消息之外，他还顺带加了一句：
“我法克一天吃了三顿法克泡菜法克妈妈。”
而对于这条法克元素过于浓厚的消息，许鑫感同身受。
因为他这辈子第一次吃东西拉肚子，就是奥运会时候去韩国搞了一碗生拌牛肉。
那真是“法克吃完后立刻法克肚子法克有反应法克蹲到法克窜稀法克妈妈”。
于是，许鑫发动了一点点小人脉。
帮乔迪拿到了中秋节天朝驻韩国大使馆的宣传晚宴邀请函。
之所以说小人脉就是因为，这场宣传晚宴，本身也是天朝为了让那群和天朝争中秋到底是谁家的偷国棒子们知道谁才是你祖宗，而举办的面向各界的宴会。
规格并不算高。
但没门路，一个美国人肯定不至于被邀请。
而好处就是……这场晚宴的厨师团队，都是从天朝那边过去的。
甚至为了让韩国人知道中秋到底是咋回事，连调料都是地地道道的天朝产。
乔迪参加完之后，给许鑫的回复是：
“我法克这几个月在这个法克国家吃的都是什么法克东西法克我恨辣白菜法克妈妈！”
要知道，这哥们平常是很少说脏话的。
能把他逼成这样，显然……韩国这场外包的活，已经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而听到许鑫的话后，乔迪耸耸肩：
“老实讲，从朋友变成未来老板，我还挺别扭的。但……我听说你这次给了派拉蒙一个非常低的价格，拿到了《约翰·威克》的特效制作？能跟我说说原因么？”
“原因和邀请你到追光任职物理特效总监的原因其实一样。”
和乔迪那种干啃面包不同，挺喜欢红酒泡面包这种吃法的许鑫直言不讳的说道：
“我们国家的CG技术……需要一个基础。我想为这个行业做一些事情。而想要建立一套完善的流程，以及标准化，就需要大量的实践机会。现在好莱坞的好多特效都在外包，我觉得这是我们一个追赶的机会。上次不是聊过了么，我邀请你不仅仅是因为咱们是朋友，更在于你的水准。说老实话……”
说到这，他顿了顿，忽然露出了哑然失笑的表情：
“就在不久之前，我的妻子还在和我说，她觉得我们的物理特效做的特别差。她错以为有一部电影的布景都是我们做的，搞混了置景和特效的概念……你想想看，杨已经是我们国家很顶尖的演员了，连她都会陷入到这种误区壁垒……虽然不能直接证明，但也能从侧面说明，我们在这方面做的并不好。”
“唔……”
听到这话，乔迪想了想，说道：
“许，我这次参加韩国的中秋晚宴……”
“我们的。”
许鑫很认真的说道：
“不是韩国，是我们的。”
乔迪一愣，接着赶紧点头：
“对的，我的意思就是说，我在韩国参加你们的节日，中秋，这场晚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韩国人。他叫做KIMNAMDO……”
许鑫顺着这个发音，用中文说道：
“金南道？”
“对，就是这个名字。他刚好和我挨着，吃饭的时候，看我用筷子用的很好，问我在韩国待了多久，才把筷子用的这么熟练。”
许鑫的嘴角一阵抽搐。
“我就和他说，我说我是在美国的中餐馆里学会用筷子的……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一位教授，好像还是专门研究天朝的。每年都会去你们那。然后我们就在闲聊，你知道的，韩国人总是有种……很特别的自信，觉得他们的什么都是最好的。就比如这次有人请我吃一个军队火锅……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可回去上网查了下，发现原来这道菜，是以前的韩国人吃美军的剩饭剩菜搞出来的……”
说到这的时候，乔迪满眼的嫌弃：
“我再也不会吃了。”
“……所以？”
“这个教授有些不一样。我们从食物开始聊，逐渐就聊到了我的工作。当听到我是被派来搞特效外包的活的时候，我们直接聊到了macrograph这家公司。他……应该是对我们这行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macrograph这家公司。以前是亚洲第一，甚至在世界上都能排进前十的公司嘛。”
等侍者端过来另外一份菜的时候，乔迪做出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我们聊起来这个的时候，他问我macrograph怎么样，现在在特效领域时什么地位。我估计他还是觉得macrograph是世界前十呢，然后我告诉他，他们国家这间公司虽然曾经很辉煌，但这几年其实做的很差。他们在欧美争不过好莱坞，市场份额已经被压缩到了亚洲。但现在好多好莱坞外包的活也不找他们，因为天朝这边的价格更有竞争力……他看上去很惊讶，问我：天朝现在也有特效技术了？”
许鑫的眼神一阵古怪。
心说这韩国人到底是研究天朝的，还是臆想天朝的？
接着问道：
“你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他，天朝确实现在开始承接很多好莱坞这边外包的活。虽然镜头都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他们追赶的速度很快，因为他们很善于学习与模仿。当然了，我没聊追光，我觉得这种事情毕竟是两个国家的比较，还是要保密一些。但我告诉了他天朝特效领域的一些情况。你猜猜他和我说什么？”
“说不可能超过韩国？”
“不，恰恰相反，他看起来很担心。说如果照这个趋势下去，可能韩国在某一项领域又要被超过了。”
这下，许鑫略微感觉到了一些意外：
“这很不韩国人。”
“当然，所以我才特意提起来他，因为他是我少见的那种，提起天朝不是用廉价拖鞋和山寨货为印象，反倒是有种忧心忡忡模样的人。然后……他问了我一个很有趣的问题，问我有没有想过，天朝有朝一日会在特效领域超越好莱坞……”
“……”
看着许鑫那无语的模样，乔迪乐了。
用力点点头：
“对的，许，就是这种表情。咱俩当时应该差不多，都觉得这事情很荒唐。”
可话音落，却看到许鑫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疑问。
乔迪一愣。
纳闷的问道：
“怎么了？”
可听到这话的许鑫却反问道：
“乔迪，你对这个答案是怎么想的？”
“当然是不可能啦。”
乔迪摇摇头：
“许，不是我对你们有什么歧视。其实是因为……你不在这行，所以你并不清楚，好莱坞的特效工业体系，对于电影届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从无到有，从0到一个亿。
我承认天朝电影市场的潜力很大，但……你也应该明白，任何一个行业，都是有市场容纳空间的。当容纳空间饱和的时候，其他人无论怎样挤，都挤不进来。
和钱与技术无关，纯粹是出于市场考虑。
而现在好莱坞的特效领域占据了全球百分之95以上的市场份额，有朝一日，天朝当然会诞生许多优秀的特效公司。但，市场饱和之下，除非你们的影响力已经覆盖到全球，超越好莱坞，否则依旧不可能做到世界第一。这是客观的事实。”
这话，许鑫其实并没有和他掰扯。
因为他知道乔迪说的是事实。
并且，个人而言，许鑫也从来没想过做第一。
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的人。
他想做的，就只是想帮助自己的国家在特效领域快速完成原始技术的积累。
仅此而已。
未来那么远……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前代人只能尽可能的多做一些，让后进者轻松一些。
于是，他问道：
“然后呢？”
“然后，这位金南道教授或许也看出来了我的表情，然后问了我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乔迪摇了摇头，一脸感慨和几分“荒谬”。
“他说，你没发现么，天朝人对于第一的认知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觉得他们在任何行业里，得到第一都是理所应当。如果没有得到，说明自己还不够努力……”
“……”
听到这话的瞬间，许鑫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此子，断不可留！”
这位韩国教授，知道的太多了啊！
而就在这时，乔迪的话锋忽然一转：
“所以，许，我兴趣很大！”
“嗯？”
看着许鑫露出了疑惑的模样，这哥们笑着点点头：
“天朝对我而言，是个很陌生的国家。但是，听到了那位教授的话之后，我想体验一下。想看看你们到底为什么对“第一”那么执着。虽然我觉得我自己的能力也有限，或许只能陪伴你们一段旅程。但我愿意去做，毕竟，我特别想感受一下你们的文化。想看看为什么你们什么事情都想要去争一个第一名。”
看着友人露出的笑容……
其实对许鑫而言，说老实话，乔迪是最优秀的那个么？
并不是。
按照自己的了解和判断，乔迪在行业内部的水平，其实属于中上。
但绝对不算是顶尖。
而许鑫之所以发出邀请，邀请他去追光任职物理特效方面，其实主要原因是大家相处起来很不错，尤其是自己以妻子助理的身份跟随了一整个拍摄流程后，乔迪对各方面环节的熟悉，以及设计出来的东西都非常符合他的胃口。
哪怕，他设计出来的模型组只是按照吉尔莫的要求搞出来的。
但……还是那句话。
自己不怕请不来优秀的人才。
怕的是优秀的人才不和大家伙一条心。
而就冲哥们今天这句“或许只能陪伴你们一段时间，但我愿意做”的话语，许鑫就知道，今天这顿饭，算是没白吃。
于是，笑着举起了杯：
“欢迎你，朋友。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
“嗯，我相信。”
乔迪同样举起了杯子。
庆祝这次聚会。
接着把面包也学着许鑫的模样，放到了红酒杯里。
乳白化作了一抹红色。
……
追光薄弱的地方其实还是挺多的。
或者说，天朝这边的特效技术产业薄弱的地方还是很多。
所谓的特效，从来就不单一指的是电脑技术，而是一个庞大的数字综合体。
在视觉特效这个大概念层次里，无论是物理特效，CG，亦或者是光学特效等等，天朝目前都处于起步阶段。
甚至连许鑫这个二把刀，门外汉，都能感受到这一行的差距，身在其中的技术人员就更不用提了。
好的特效，是电影工业的一环。
上需要广阔的市场，下需要成熟的技术支持。
目前看来，无论哪一样，目前天朝都还不成熟。
但……没关系。
就像是那位金教授说的一样。
我们不怕落后。
只要努力追赶，总会赶得上。
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小瞧一个在这颗星球的牌桌上上下五千年都始终坐在自己的位置，迎来送往了一个又一个对手的民族力量。
甚至，许鑫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特效领域的“救星”。
他相信，这种事情就算自己不做，也一定会有其他人做。
只不过自己提前看到了，手里还有点闲钱。
比大家快一步而已。
而乔迪这边因为还没离职，在加上一些工作签证的原因，可能要下个月才会去天朝。
至于待遇方面……
许鑫给的是和好莱坞这边对等，但稍高一些的报酬待遇，以及一份股份分红。
倒不是说他小气，如果真小气，就给死工资而不是分红了。
主要是追光不仅仅是他的公司，还有其他拥有股份的人，徐建他们的情绪也要考虑到。
而乔迪那边也答应和自己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聊聊。
如果可以，再多忽悠几个人“上贼船”。
……
10月5号。
在美国这边待了两天，布置好一切事情后，许鑫便打算起飞回国了。
而就在回国当天，有一条消息忽然被曝了出来。
并且，在许鑫落地后再次查看时，已经冲上了热搜第一。
#王斯聪、傶薇好事将近！婚礼场地曝光！#
因为时差的缘故，他看到这条天朝时间凌晨3点多出现的新闻时，还是被苏萌提醒的。
“许哥，聪哥和七哥的婚礼消息被曝出来了。”
听到苏萌的话，许鑫顶着一脸的疑惑，打开了微博。
点开了她的推送后，发现评论在天朝时间凌晨的节骨眼，才发了十多分钟的微博评论已经过了万。
这热度有多离谱暂且不提，他赶紧看了一眼内容。
“根据知情人士爆料，一直备受关注的国民情侣王斯聪、傶薇已经开始进入筹备婚礼阶段。地点选择在了马尔代夫的高端度假岛屿-——瑞吉岛。据悉，这场婚礼的规模非常小，出席的人员皆为双方亲友。记者联系到马尔代夫那边确认消息，但并未获得证实。”（注1）
这是他上飞机之前的消息。
因为杨蜜是坐飞机回去的，毕竟要带着孩子和岳父岳母一起。回国之后，又要跑一些地方，用到的飞机比自己多，所以他这次没让飞机来接自己，而是坐的民航。
上飞机之前，这消息虽然评论多的吓人，但还没挤进去热搜榜。
而在飞机上看了四部电影，睡了一觉，顺带又研究了一下《捉妖记》这个接下来拍的故事剧本后，等下飞机的时候，这话题就热搜第一了。
排队出关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搜集各种信息。
发现……
还真的是群魔乱舞。
首先就是各种媒体带节奏，什么“王斯聪婚礼现场曝光”，结果是瑞吉岛的概念图，根本看不到任何婚礼现场的影子。
然后营销号会给介绍一下这座岛屿，什么马尔代夫今年去年年底才新开发的岛屿，什么七星级，什么别墅、房子之类的……就跟特么旅游推广现场一样。
再就是也不知道哪个无良营销号杜撰出来的，什么“知情人士爆料傶薇已经怀孕”之类的。
然后就是深挖俩人的情史。
哦对，还有更过分的。
《如果傶薇和王斯聪离婚能分到多少财产》……
你就说这有多恐怖吧。
可不管怎么说，老王和七哥的热度确实是实打实的。
从俩人在瑞士车站的那一吻开始，这俩人就没从大众眼皮子底下消失过。
哪怕热度已经过了，哪怕对于俩人的成双入对都已经习以为常……可当一个娱乐圈的当红女明星，和一位家里坐过首富宝座的家中独子传来婚讯消息的时候，这种剧情……别人先不提，一些写的可乐够呛。
这叫什么？
这一波啊，叫梦想照进现实。
《霸道总裁独宠天后巨星》！
不用问，女频最近这种书的热度一定吓死人了。
“啧啧啧……”
排队等待进关的功夫，许鑫一脸感慨。
顺着话题微博继续往下扒。
结果忽然看到了一条“很刺眼”的消息。
“知情人士爆料，傶薇是许鑫和杨蜜介绍给王斯聪的。”
？？？？
你……你奶奶个腿的啊！
看着这条微博光明正大的拿着自己的照片、妻子的照片在那发微博蹭热度，许鑫算是彻底无语了。
啥叫我俩介绍给王斯聪的？
这话怎么说的跟老鸨一样。
还有……
怎么就那么多知情人士？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身边全是内鬼？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切换到了微信群。
刚打开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就看到林莄新发的一句话。
六十亿少女的梦：【老王这照片拍的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好看！】
看到这话，许鑫暂时没理会林狗这几天就增加一亿阴间粉丝的名字，而是迅速往上翻。
果不其然，刚翻了不到二十条，就瞧见了傶薇发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老王抹了个大油头，穿着一身唐装，对屏幕笑的正灿烂憨傻。
而他的右边，一袭红衣、凤冠霞帔的七哥用美人扇轻掩嘴角，满眼柔情。
“……哈。”
忽然，他轻笑了一声。
林狗。
还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人模狗样……还真的是人模狗样。
真好看！
哈！
1028.归国一日
叮铃铃。
正看着七哥发的照片，杨蜜那边打来了电话。
“到哪了？出关了没？”
“正排队呢。”
许鑫看了一眼通道。
还行，速度挺快的，他前面还有三个人。
于是压低了声音：
“老王的事情你看了没？”
电话那边的杨蜜语气那叫一个稀松平常：
“看了呀，这都热搜第一了，你吃瓜吃的也太晚了一些。”
“唔……我还没和老王联系，他在哪呢？”
“应该在燕京呢吧？前天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刚从成都那边回来，说是这两天要再去马尔代夫一趟。我估计应该还没走。”
“行吧。我现在进关，你在家等我吧。”
“嗯，你快到了喊我，我炒菜。虎哥在等你呢。”
嘟嘟。
电话挂断。
许鑫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回来了，可以约起来了，家人们。”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不到十秒钟，ID名为“我和许狗不共戴天”的某个人站了出来：
“你还敢回燕京？等着啊，护城河底下别墅装修好了，今晚我送你回家！”
许鑫吓的一激灵。
行吧。
你胖你说的对。
吓的他不敢回复了。
……
一路无话。
程虎把许鑫送到家门口后，转头就去送苏萌了。
许鑫也没用他们提行李，自己拎着进了院门，就听见厨房里叮叮咣咣的炒菜声音。
“姐姐，我回来了。”
“嗯！”
厨房里炒菜的动静一顿。
杨蜜端着个盆走了出来，把它往老公手里一递：
“给，去洗澡。”
“……”
许鑫低头瞄了一眼不锈钢盆里装的青枣，又抬头看了看呲着牙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妻子……
“双关语？”
“嘿嘿，你说呢？咱爸钓鱼去了，咱妈打麻将去了。”
她还忘记说了一句娃儿都去上幼儿园了。
于是，秒懂的许鑫端着个盆直奔屋里，还不忘扭头来了句：
“我现在不太饿。”
“我知道，我先把排骨炖上，你赶紧去吧。”
“得嘞。”
夫妻之间的默契让彼此都知道接下来该做点什么事情了。
然后……
嗬！
响晴薄日。
杨蜜拎着个黑色垃圾袋从卧室里走出来，很快又拎了两瓶矿泉水走了回去。
往被子里一拱，长舒了一口气。
“想你了。”
“废话，你想我是应该的。”
“嘻嘻~”
笑眯眯的往老公怀里继续拱。
她就用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姿势，一边听着爱人的心跳，一边打开了手机。
群里这会儿又是一百来条消息。
她一边爬楼一边吐槽了句：
“这群人天天咋那么能水群呢。我是真服了……”
许鑫两眼望天，问道：
“老王回话了没？”
“给。”
杨蜜把手机往老公面前一摆。
屏幕里是一张照片。
王斯聪裹着个被子睡的正香。
七哥拍的。
“怎么说的？”
“林狗问老王醒了没，七哥给拍了个照片。”
“我看热搜的瓜还没消停呢。”
“肯定啊，热搜第一的含金量你还不懂？不过昨晚我就跟俩人说过了，我说既然决定不回应，那就别理会就行。尤其是老王那个显眼包，言多必失，嘴里要是没个把门的，谁知道这次会不会惹什么风波出来。其实现在这样就挺好，消息走漏，大家提前知道，俩人也没什么黑料，顶多也就两三天的热度就消停啦。”
听着妻子的话，许鑫微微点头，从原本平躺的姿势，变成了侧躺。
把她的手机往旁边一丢，把妻子整个人都揽到了自己怀里。
“我发现了个事情。”
“什么？”
正感受着从后背传来的安全感，杨蜜半眯着双眼问道。
“你身上越来越香了……”
“嘿嘿。”
小娇妻甜甜一笑。
原本从后背传来的安全感，变成了前胸。
然后顺理成章的……
许鑫：“不要不要。”
杨蜜：“来嘛来嘛。”
下午快2点。
响晴薄日。
俩跟饿鬼一样的人圪蹴在厨房的小桌上，把一大碗排骨面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之所以吃排骨面，完全是因为大家都饿了，原本准备的炝锅面变成了开水煮面条拌红烧排骨的汁来吃。
甚至原本还打算炒个番茄鸡蛋的，最后也变成了砂糖洋柿子。
实在是饿的忍不住了。
而两口子这伙食标准，估摸着圈内的人要是知道了，都得疯。
大家大业的不找个保姆也就算了……连吃饭也这么将就？
要不要这样……
但……有些事情不就是这样嘛。
各得其乐。
开开心心的吃完了家里的饭，许鑫一抹嘴，跑厨房门口抽烟去了。
杨蜜把锅碗瓢盆都丢洗碗机里后，也陪着他往门口一坐。
十月份的燕京天气实际上是最舒服的季节。
不冷不热。
也是最美的季节。
杨蜜看着院子里那几颗叶子泛黄的景观树，来了句：
“咱们过两天上香山看红叶吧？”
“行啊。”
许鑫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觉得全身都有种无与伦比的松弛感。
那是酒足饭饱、身暖消淫之后的满足。
此时此刻的小院儿里，俩人如同两只坐井观天的蛙。
虽然外面天地广阔，可在这瓦蓝的蓝天之下，两只蛙身处的井中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了下来。
无言，无语。
可互相依偎的二人脸上却都是甜蜜与满足。
此时此刻。
秋意正浓。
时光恰好。
如同永恒。
直到……
“滴滴滴。”
几声喇叭打断了这份宁静。
几个月没回来，有些生疏的许鑫纳闷的问道：
“谁这么没素质？”
可杨蜜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是林狗，就是老王。”
一边说，她一边站了起来：
“饿鬼来拍门了。”
随手按了下门口的电动开关，一墙之隔的车位卷帘门发出了哗啦啦升起的动静。
许鑫这才意识到，这两声喇叭好像是催促自己开门的意思。
不过他也没动地方。
朋友来就来呗，停好车自己下来……咋的？难不成还让自己去迎接？
而杨蜜见他不动，索性自己也不动了。
重新坐在老公身边，把头往他的肩膀上一靠。
俩人就听见了“嘭”一声门响。
随后，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的大少爷从假山旁边的通道入口处走了进来。
看到了坐在门廊下边的许鑫和杨蜜，他脚步一顿。
一个多月没见朋友并没有带给他什么重逢的喜悦，而是下意识的一句：
“大蜜，我饿了，还有饭不？”
“……”
杨蜜嘴角一抽。
心说我该你的欠你的？
但她也懒得问什么“七哥为啥不给你做”之类的废话，起身后掉头走进了厨房。
排骨锅里还有，手擀面也留了一些。
刚好。
“啪。”
拍着许鑫的膝盖，坐到了杨蜜原来的小马扎上，王斯聪抓了抓鸡窝头：
“看微博了没？”
“看了，热搜王。”
听到这个双关语，王斯聪尬笑了一声。
许鑫也没继续消遣他的意思，毕竟，网上那些消息都只是猜测。无论什么七哥怀孕，还是离婚能分多少钱……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作为二人的见证者，许鑫心里至少是有数的。
接过了王斯聪递过来的烟点燃，他问道：
“七哥呢？咋连饭都没跟你安排？”
“我妈喊她吃饭，我没起，她自己去的。结果她一走，我就睡不着了……本来想点外卖的，一看群里你回来了，我就琢磨你家肯定有饭，就过来了。”
“从东山墅？”
“嗯。”
“你不说那地方住着太大么？”
“请了仨保姆，算是没那么空了。不过晚上也不行，反正住着挺别扭的。但问题是现在二环以里也没啥特别符合我胃口的房子……哦对，我联系上了37号的业主。他愿意卖，这段时间就在谈这个事情，36号的人出国了，我也加上了好友。等着啊，哥们跟你做邻居。”
“……”
许鑫顿时心里升腾出了一种搬家的冲动。
这货住在东山墅，离这里十来公里呢，还天天来家蹭饭。
这要是住邻居，以后自己怎么活？
正想说什么，叮铃铃的铃声响起。
王斯聪看了一眼电话：
“喂，七哥。……你跟妈吃吧，我不吃了，我在老许这呢。……喂，妈。……不要金子了吧？多俗啊。……那你跟阿姨商量，我是觉得俗气。……嗯嗯……晚上？我问问。”
说着扭头看向了许鑫：
“我妈问你俩晚上一起吃饭不？”
许鑫摆摆手：
“不吃了，大宝二宝都想我了，今晚我们自己吃。”
“行……妈，老许不吃，他今天才从美国回来……你俩去吧，下午我跟老许去办点事……嗯，房子的事……好。那我挂啦……你少给她买啊，现在我俩正在热搜榜上挂着呢，你要是在成车成车的给她买衣服，天知道这消息走漏了得出什么幺蛾子……嗯，挂了。”
电话挂断，许鑫笑着说道：
“俩人相处的不错？”
大少爷脸上出现了一抹光彩：
“嗯，我妈可喜欢她了。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啥？”
“前两天，我妈把给孩子的什么长命锁之类的都打好了。去我家里的时候，还翻箱倒柜的，把该丢的东西都给丢了……”
“呃……”
许鑫思维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所谓的“该丢的东西”是啥。
于是笑的更开心了：
“林姨这是等不及了？”
“我其实也挺想要一个的……总不能太晚吧？不然怕暖暖和阳阳玩不到一起。”
“这不怕，阳阳挺有哥哥模样的，很会照顾人。”
“那暖暖呢？暖暖你是绝口不提啊。”
“呃……”
许鑫张了张嘴……
有些尴尬。
而王斯聪又补了一句：
“暖暖的性格跟大蜜一样，我是真的怕……”
许鑫眼神一下就直了。
心说你不要命了？
这话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斯聪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轻咳了一声：
“咳咳。对了，过两天你是不是得和我去一趟马尔代夫？”
“我跟你去干啥？”
“你不选选景啥的？”
“没必要，到时候我带林立过去，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行吧……诶对，要是七哥真怀孕了，你那个剧本……”
“不着急啊，要是真怀了，那就等她想复出的时候再拍呗。或者她要不拍，我就找其他人。”
“那就行，她这几天都挺怕的，怕耽搁你的电影。”
“可别……要是耽搁你俩要孩子，我不成罪人了？”
俩人聊了一会儿，杨蜜那边端着一个大碗走了出来：
“吃饭吧。”
王斯聪赶紧接了过来闻了闻，笑道：
“我就说，还是你家饭香。”
“诶你等下。”
杨蜜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赶紧制止住了要吃的他，然后快速返回了厨房。
等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纸包。
“？”
王斯聪一脸纳闷，就瞧见了大蜜当着他的面，把那个小纸包给打开了，露出来了里面绿油油的粉末颗粒。
颗粒不多，但那绿油油的颜色看着挺渗人的。
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杨蜜一股脑的倒进了他的碗里，留下了一句：
“豁楞豁楞，都吃了啊，一点都别剩，不然弄死你。”
“……？？？”
大少爷瞬间就懵了，看着碗上面这绿油油的颗粒……
下……下毒？
要毒死我？
而许鑫的眼皮也抽搐了起来。
这玩意吧……他见过。
就在刚才。
成分是由谷氨酸钠、多种氨基酸、蛋白质、维生素等多种元素组成。
学名：鸡精。
品牌括弧：太太乐。
而正常情况下，鸡精是黄色的。
太太乐这种“改良”，许鑫最多也只是意外一下，也不会多想。
可问题是……
媳妇为啥偏偏要用纸来包？
白纸，绿油油的颗粒粉末搭配在一起，怎么那么奇怪呢。
而杨蜜说完这话后，也不走，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王斯聪：
“赶紧，豁楞豁楞，快点吃。面都坨了……先说好啊，我脾气不好，你吃不完，我会打人的。”
“……”
“……”
这下，不仅仅是许鑫，连王斯聪也明白了。
刚才俩人的对话，她一定听到了。
可……可是特么不至于吧？
我就说了句你闺女脾气跟你一样，你就要下药毒死我？
大少爷手都开始哆嗦了。
“老……老许……”
他刚开口，许鑫就感受到了从媳妇眼神里飞出来的那把刀……
这一刀……
是戚家刀。
根本挡不住。
于是，他赶紧劝道：
“大郎，赶紧吃了吧。这玩意是好东西，鸡精！大补！”
王斯聪都快哭了。
心说我特么也没个叫武松的兄弟啊。
武大郎还能等他兄弟武松回来。
我呢？
我等谁？
等七哥给我收尸吗？
……
“我这次大概要包四架到五架飞机去。”
“？”
躺椅上，许鑫一脸惊讶的看着友人：
“你有病吧？一个瑞吉岛能装得下几百人？”
“没啊，这次的名单满打满算就不到90个人，干嘛找几百人？”
“那你包那么多飞机做什么？”
“因为坐不满啊。从这边到马尔代夫那么远，我总不能让亲戚朋友坐经济舱吧？所以这次都包的头等舱。”
“嚯，王大爷这事儿办的敞亮！”
“嘿嘿，那你看~”
王斯聪笑的有些得意。
“伴郎呢，你找的谁？能闹吗？”
“……”
“……”
杨妈妈的话让两个老爷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鑫还没开口，反倒是王斯聪试探性的问道：
“内个……大蜜，我……姑且问您一句啊，您指的闹，包括人身攻击不？”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许鑫的赞同。
没错没错。
他也想问这个来着。
别的倒不怕，他是真的怕自己媳妇脑子一热，干出点一般女孩子干不出来的事情。
至于闹伴郎这种事情……开玩笑，伴娘都能闹，伴郎为啥不能闹？
老爷们别玩不起啊！
而杨蜜听到这话后，却直接翻了个白眼：
“滚蛋吧，看你俩那眼神……你这次找的伴郎都是谁？和我说说，我看有没有合我胃口的。”
“我能找谁！？你这不废话么？轮子、老狼、林狗，就这仨。”
“噫~~~~~”
杨蜜的鼻子直接皱了起来。
一脸的嫌弃。
来了一句很经典的吐槽：
“你也是真没见过什么细糠。怎么找这仨歪瓜裂枣？”
随后就起身离开了。
显然，这仨伴郎她不太满意。
别说闹了，光听名字都觉得粗鄙。
而她刚走，许鑫来了兴趣：
“伴娘都谁啊？七哥有啥特别好的闺蜜没？”
“你指的是上过的还是没上过的？”
“我草！”
许鑫的眼珠子一下就蓝了：
“这么刺激的吗！？能闹不！？”
“……”
大少爷一阵无语。
心说你和你媳妇真不愧是一丘之貉。
简直一路货色简直了！
“伴娘是唐烟、沈梦晨、毛小彤。都是之前拍电视剧认识的。”
唐烟许鑫自然知道，不过后面俩人他耳朵就比较生了。
不过，他倒不意外七哥竟然没请诗诗和肥仙儿。
只是问了句：
“和诗诗说了没？”
“都说了。”
而俩人的对话意思其实很简单。
伴娘不好找名气太大的，或者特别漂亮的。
不然压过新娘的风头，那肯定不合适。
倒不是说七哥丑，主要是肥仙儿人气太高，而如果请了诗诗没找肥仙儿，难免会让人觉得厚此薄彼。
索性，俩人都不请了。
没办法，女孩子的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
许鑫能懂，也都是拜妻子所赐。
否则他可能都想不到这一层关系。
接着他拿出了手机，搜了一下这俩人的名字。
发现还都挺漂亮的。
结果就听见老王的一句：
“你最好收敛点嘴角上的笑啊，你闹伴娘，就算伴娘能放过你，大蜜也不见得能放过你。”
这话听的许鑫一脸嫌弃。
呸。
说的跟我怕她一样。
咱老许有素质有原则，咋可能会去做闹伴娘这种下作的事情！
不过……
“马尔代夫签证难不难弄？是不是挺容易拒签的？”
“……”
大少爷的嘴角疯狂抽搐了起来。
“哥，人家对咱免签。”
这下轮到许鑫无语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借着点烟的功夫，吐槽了一句：
“呸，什么落后的国家！”
“……？说什么呢？什么国家？”
杨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茶壶，以及一盘子水果。
满眼好奇。
许鑫笑容满面：
“没事，我们聊印度呢。”
王斯聪头也点的跟拨浪鼓一样：
“对对对，我们在聊印度。”
要么说这俩人有默契呢。
都不用脱裤子，就知道对方拉什么屎。
而杨蜜也没在意，把水果和茶壶都放到小桌子上后，说道：
“晚上在家吃不？吃涮肉吧？咋样？”
王斯聪赶紧摇头：
“我不吃，晚上我去找我妈。”
“谁问你了？”
许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接着对妻子点点头：
“行，一会儿我去接孩子。”
“嗯，那我出去买菜了。”
杨蜜打完了招呼，直接把自己从里到外遮掩的严严实实的，骑着小电驴出了门。
她走，家里就剩下了俩人。
王斯聪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拍大腿：
“哦对。”
他拿出了手机，操作了一番后，说道：
“你把这个程序下载一下。”
“什么玩意？”
“APP，咱们上次轮子演唱会送票的那个，我让人做出来了一个APP。打算搞个泛娱乐平台试试。”
“？”
许鑫带着疑惑一边扫码，一边问道：
“啥意思？”
“大概意思就是这个平台不仅仅兑换咱们得承诺，我还试着引入了万达院线的电影票系统，包括演唱会门票等等。目前这还是前端版本，未来的模式是打造出一款综合性质的APP。
你没发现么，现在有人要想看演唱会，要去大麦网。要想买电影票，要去时光网、淘宝、万达影院……很不方便。所以我打算做个整合APP。里面包括电影票、LIVEHOUSE演出、演唱会、甚至还有线下桌游、音乐节、舞台剧等等。
做出来一个大综合的泛娱乐平台，用户只需要用这一款APP，就能对接所有自己想要购票的业务端口。这APP已经设计好了，现在在内测阶段，你这几天用它看看电影什么的，到时候给我反馈一下功能使用方面的问题。”
“……咋听上去跟大麦网一样？”
“比大麦网更综合，大麦网那个狗日的网站太他妈黑了，黄牛都快泛滥了！咱们这个到时候必须在黄牛上面狠狠地抓一下……”
没来由的，许鑫听出来了大少爷心里满满的怨念。
不过也没多琢磨。
毕竟这种事情他又不懂。
只是下载下来后，注册了一下信息，就放到了手机里没在管。
转头问道：
“哔哩哔哩的事情谈的咋样了？”
“谈妥了，三千万的融资，普思资本领投两千四百万。到时候你要跟我出席一下活动现场，利用你的名气，帮他们站台。”
“嗯，那个宅男拯救世界咋样了？”
王斯聪一愣。
宅男拯救世界？
他一阵恍惚后，才反应过来许鑫在说什么，问道：
“那个米哈游？”
“对，就是这个名字。他们的宣传语不就是宅男拯救世界么？”
“嗯……出了个还挺好玩的无脑打僵尸游戏，叫崩坏学园。我玩了玩，除了宅味儿特别重以外，都还不错。不过我没太操心，当初不就答应人家了么？钱给过去，想怎么用是他们的事情。这段时间除了第一个游戏，叫FLY什么的上线的时候，他们跟我汇报了一下，其他的我都没咋操心过。我觉得放任自流就行，就当支持大学生创业梦了嘛。”
老王都这么说，许鑫就更不可能管了。
并且他对手游其实也不怎么上心。
当初之所以决定投，纯粹也是觉得对方聊的东西比较合胃口而已。
就这样，俩人倚靠着墙根，在燕京的秋日下，一直聊到了下午4点多。
夕阳西下。
见时间差不多了，王斯聪抽完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站起身来说道：
“我拿条烟去。”
“……你自己的呢？”
“抽完了啊。”
一边说，大少爷一边跟回自己家一样进了屋。
再出来的时候，不仅仅拿了两条烟，还顺带拿了两瓶茅台。
“我草！你给我放那！”
一看那熟悉的封口，许鑫就知道是十五年以上的。
可谁知王斯聪却压根没打算还。
我看见的，拿了起来，装到了兜里，我凭什么还？
不过他当然也不能明抢：
“你先别动，哥们和你说个事情，用这两瓶酒能救你一条狗命。”
“……啥？”
许鑫一脸“你今天不放酒，就别想走出这个家”的表情。
然后就听到了一句：
“哥，这会儿快四点半了。你要是再不出发去接娃，大蜜回来能弄死你！”
“！”
许鑫猛然打了个激灵！
啊对！
今天还得接孩子！
下午忘崽茶水喝多了，把这事情给忘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掉头就进了屋，抓起了车钥匙连看都不看在那嬉皮笑脸的王斯聪，直奔车子而去。
而一直等车子离开了卷帘门，王斯聪才搓了搓下巴。
掉头看了一眼老许家存放烟酒的地方……
嗯。
好地方。
下次还来。
一边想着，他一边提着烟酒走向了自己的车。
下午5点。
幼儿园放学。
从校门里走出来的暖暖和阳阳看到了正冲他们微笑的许鑫后，姐弟俩先是一愣……紧接着二话不说的朝着他冲了过去：
“爸爸！”
“哈哈哈~”
把闺女和儿子都抱在了怀里，许鑫脸上满是畅快的笑容。
这一刻，他的灵魂……
回家了。
1029.熔岩成甲，挥焰成袍
小孩子表达爱的方式通常是很单纯的。
暖暖和阳阳也是如此。
他们对于爸爸的想念，最直观的要求就是暖暖的那句：
“爸爸，我想吃肯德基！”
肯德基自然不是啥稀罕东西，别说闺女想吃了。就是想买一家店，当爹的都能满足她。
只不过……他比较好奇。
为啥闺女忽然喜欢吃上这一口了？
结果不问不打紧，一问，俩孩子就在车里开始了诉苦大会。
什么“妈妈不让吃”、“吃了妈妈打屁屁”、“可疼啦”、“坏女人”之类的诉状，那是一纸一纸的往许鑫怀里递。
前往商场的这一路，许鑫算是听明白姓杨的这个后妈自己不在的时候，是怎么对待孩子的了。
那真叫恶毒啊！
不给吃肯德基！
不给买冰激凌！
甚至连饮料最多都只能喝酸梅汤！
什么可乐雪碧之类的就更不用想了。
最关键的是俩孩子（暖暖）还不能炸刺。
敢炸刺，她是真打啊。
这给闺女委屈的，在车上就开始指着自己的小屁屁，给爸爸形容妈妈打的到底有多疼……
可给老许心疼坏了。
于是，当在家里准备涮羊肉的杨蜜看到了暖暖怀里的一大兜肯德基的时候，一把戚家刀立刻就飞到了许鑫身上。
“哎呀！孩子不是想吃了嘛，没买多，就一点。”
许鑫赶紧帮俩娃打马虎眼，而杨蜜确实也给了老公面子。
这个面子只给你。
不过……
“许唯臻！你吃吗！”
她用最有威胁的语气，问出了一个很礼貌的问题。
阳阳多聪明。
看到妈妈那两条眉毛，就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于是立刻摇了摇头：
“妈妈我不吃，我吃菜菜！”
杨蜜满意了，许婉清不乐意了。
“不行！你要和我一起吃！爸爸！弟弟不跟我吃肯德基！”
许鑫心说闺女啊，你弟弟只想活下去，他有什么错？
你非得把他给逼死么？
于是一个劲的给闺女使眼色，意思是让她赶紧闭嘴，乖乖去吃，趁着妈妈还没发火。
可闺女就看懂了一半。
见爸爸朝着肯德基使眼色，她立刻“秒懂”。
爸爸的意思应该是让我拉弟弟一起下水。
于是从全家桶里拿出来了一块吮指原味鸡朝着阳阳的嘴里塞了过去。
阳阳多聪明啊，这种时候母后大人明显是想献祭咱俩其中的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作死别拉上我行不行？
于是他赶紧躲闪。
结果呢，吮指原味鸡没怼到他嘴里，反倒怼到了他的白色卫衣上面。
然后吧……暖暖捏的位置，还是肉最薄的那一块。
这一“怼”下去，卫衣出现了一块黄油渍不说，这块吮指原味鸡还“断”了。
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掉地上的东西只要没超过三秒都没事，从小就被爸爸妈妈教育谁知盘中餐这个概念的暖暖立刻蹲地上去捡，捡了之后还朝弟弟脸上怼。
阳阳躲闪，她就用油乎乎的小手抓阳阳的衣服。
最后，阳阳勉为其难的咬了一口后，暖暖见弟弟已经下了水，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把那块吮指原味鸡咬到了自己嘴里。
咬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有些寡淡。
她又用那油乎乎的小手往兜里掏。
手上的油渍抹着兜沿儿，从里面掏出了五六包许鑫都不知道她在哪拿的番茄酱：
“爸爸，给我打开。”
“……”
许鑫没说话，只是扭头看了妻子一眼。
然后就看到了妻子那如同夕阳一样火红的面庞。
显然，她的血压已经上来了。
而阳阳那边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孩子。
衣服脏了他并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嘴角油乎乎的不舒服，于是用袖子又蹭了蹭嘴巴。
“咯吱……”
许鑫就听见了咬牙的动静。
于是……
听到了动静的杨大林走进厨房，就瞧见了女婿和俩外孙脸都冲向了墙。
站的那叫一个标板溜直。
他愣了愣。
就当啥也没看到，拿了韭菜花和豆腐乳，默默的出了屋。
刚走出去，就听见厨房里的闺女那一声怒吼：
“谁让你偷看的！给我站好啦！站不好今天谁都不许吃饭！”
“妈妈我不吃饭，我吃肯德基。”
“啊！！！许婉清！！！！！”
同样听到动静的杨春玲走出了屋子，看着丈夫纳闷问道：
“又咋的了？”
“别瞎问。”
杨大林赶紧摇头：
“你也想罚站啊？”
谁知听到这话后的杨春玲乐了。
就像是被挑衅了一样，撸胳膊弯袖子的直奔厨房：
“我倒要看看，小丫头片子敢不敢倒反天罡！”
于是……
“死丫头你给我站好了！不许动！”
听到这声动静，看着如蒙大赦一般，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女婿、俩外孙，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
“姥爷，给你吃肯德基~！”
在外孙子那望向姐姐“你一会儿死定了，蠢货”的嫌弃眼神中，看着笑的傻乎乎的外孙女，杨大林试图最后挽一手可爱的外孙女：
“宝贝，今晚跟姥爷睡好不好？”
“我不要！我要和爸爸妈妈睡！”
“……”
“……”
“……”
两大一小看着一脸开心的傻闺女……
等死吧。
没救了。
告辞。
……
许鑫在家歇了两天。
而老王的热搜也整整挂了两天。
10号这天，热搜都没有跌出前十……你就想他结婚的消息热度到底有多高吧。
不过，任凭外面八卦满天飞，《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面却是风平浪静。
甚至刘知诗和刘一菲俩人还结伴去看了场电影。
杨颍主演的。
回来后的评价是：
“杨颍的演技还可以啊，没那么差。”
杨蜜的回应是一个摊手的表情包。
杨颍的演技到底是好是坏，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狄仁杰》的首日票房很不错，竟然有神奇的六千四百万！
这个数字有没有水分暂且不提，反正是被压制了一年的华义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在媒体上放出豪言，剑指十亿票房。
这位京圈的老大哥股价立刻开始拉升。
仿佛曾经的带头大哥又回来了。
可这一次，媒体的反应却不再如头几年那般热切。
因为……至少在2013年，他们只是西北圈的追赶者。
你先追上再说吧。
10号当天，许鑫和杨蜜一起去了西影厂，搞定了《暴裂无声》最后的录音修音工作。
至此，电影正式剪辑完毕。
当天就被厂里拿去送审了，而下一步，就是送审戛纳。
在送审之前，许鑫带着妻子，把这部电影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看的杨蜜眉头紧皱。
倒不是说不满意……而是没想到，影片的风格竟然如此的冷静和克制。
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表达。
仿佛只是用摄影机记录了一件发生在偏远山区的案件，仅此而已。
不过，她也没多问。
对她而言，这影片早就是过去式了。
10月12号。
老王的婚礼热搜终于消散在热搜榜上。
许鑫也踏上了前往魔都的飞机。
直接赶往了位于陆家嘴的追光总部。
和之前公司搬迁时，那人数寥寥不同，如今的追光员工已经超过了220人，也算是名副其实的“中等”了。
许鑫到楼下的时候，原来PO朝廷的技术总监杨文杰和徐建是一起来迎接他的。
“许导。”
俩人和许鑫打了个招呼。
许鑫微微点头，先是把手里装着《约翰·威克》母盘的箱子给递了过去。
一旁的员工赶紧接了过来。
许鑫和他们一边往楼里走，一边问道：
“项目组组建的怎么样了？派拉蒙那边的特效负责人过几天就要到了。”
杨文杰点点头：
“放心吧，许导，没有问题的。这一次选拔出来的人，技术水准都很强。这次咱们年中招聘时，还有一些从好莱坞回来的特效师都在组里面。MR.威克的特效采样其实并不多，属于慢工就能出细活的那种，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这话倒是没掺假。
《约翰·威克》的镜头，都是常见的镜头处理技术，一些特效镜头也都是属于贴图类别，比如基哥开着野马在城市里的那场追逐戏，其实就是在摄影棚里完成的。只需要在绿幕里架构上都市背景就可以了。技术门槛确实不高，但一定要做的很细致才行，否则容易被人看出来。
几个人一起上了电梯。
很快，来到了追光的楼层后，许鑫刚进门，就瞧见了“无数”个工位、电脑，以及坐在电脑前正在肝的人才们。
“许导，这边请。”
徐建指着一个方向。
许鑫微微点头，刚要迈步，忽然看到一个屏幕对着自己的工作人员正在用电子画板在画一个……自己还挺熟悉的人物。
于是，他摆了摆手，直接走了过去。
杨文杰和徐建自然要跟着，不过杨文杰还是让另外那个工作人员把装着母盘的箱子先拿到了会议室里面。
而正在用3D引擎作画的哥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后面有人，下意识的扭头，就发现了平常只在电视机看到过的脸正在看着面前的屏幕。
他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起身：
“许……许导。杨总、徐总。”
“嗯。”
许鑫微微点头，指着建模里，手持金箍棒的猴哥：
“这是《大圣归来》的建模？”
“对……对的。大圣归来的建模。我正在设计大圣变身后的铠甲。”
“嗯，我知道……看样子是明制？”
这哥们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许导连这个都懂。
于是赶紧点头：
“对的，我们参考的就是明制的铠甲……”
这哥们一边说，一边操作着画笔，点了几下后，罗列出来了十几套已经设计好了的成品铠甲。
“根据导演的要求，我们要做的是江流儿被压到了石头下面，大圣悲愤后终于觉醒时，变身的甲胄……”
“太暗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许鑫直接摇头说道：
“这些甲胄，太暗了。”
“呃……”
而许鑫看着对方愕然的目光，继续问道：
“导演的要求是什么？这段你们有做出来变身的大概采样么？”
“有，有的。”
说着，工作人员赶紧调阅出来了一段很粗糙的视频采样。
视频里，能看到主视角中，一颗巨石朝着凭空站立的人形飞了过去，随后金光从石头的缝隙之中透出，最后石块化作齑粉，接着画面切换，还很粗糙的猴子建模周身冒出金光，金光之中，有无数飞舞的小铁片一块又一块的贴到建模身上。
最后完成了一个类似机器人铠甲变身的动作后，猴子右手一甩，许鑫尤为眼熟，如同水袖一般质感的红色斗篷自动延伸，随风而舞。
“这是田导的要求，大圣会在金光中完成蜕变。而他的铠甲周围会有一道道金光……”
“所以你们才把铠甲的颜色弄的这么黯淡？”
“对的，一开始我们想过采用唐制明光铠的制式。但配色就必须要用金色，不然体现不出来那种英武。可金色和金光的色差连续做了几版导演都不满意，最后改用的明制铠甲。大圣的体态偏修长，明制铠甲比明光铠反倒更适合……”
他在说。
可许鑫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你把明光铠的样式给我看下。”
“好的。”
工作人员赶紧又一阵操作，找出来了一套光是视觉看上去，就特别魁梧的铠甲。
并且能看得出来，他们在这套明光铠的大圣上面已经花了不少心思，静态图样完成度很高。
无论是大圣的五官、明光铠的纹路，还是那铠甲四周弥漫的金光都已经做了出来。
但……就如同对方所说，金光和披肩、腰裙等地方的金色恶兽图案并不搭。
要么，不要金光。
要么，不要金色的恶兽护心镜、披肩。
而田小鹏那边显然为了更好的效果，选择了要金光，而不是金色的铠甲。
但……许鑫却抱有不同的看法。
作为一名导演，首先具备的美学基础是什么？
就是“和谐”。
不仅仅镜头要和谐，人物的美感也要和谐。
就对比而言，明制的铠甲显然不如唐制明光铠看着威武。
如同这位员工所说，大圣的身体很修长，明制的铠甲穿在他身上，给人一种“瘦竹竿”的既视感。
远没有明光铠看着那么的威武与霸气。
但大圣周身的那些“护体金光”确确实实能起到弥补作用。
可问题是……为什么一定要弥补呢？
而不是做到相辅相成？
于是，他说道：
“你们有想过，把这些金光换做其他介质么？”
这哥们一愣：
“啊？”
“我指的是火焰一类的介质。为什么一定要护体金光？”
这下，这人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因为这种事情就不是他会想的，而是导演做的决定。
许鑫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说道：
“这样，我给你一个概念，你找其他几个人试着完成下，交到田导那，让他看看怎么样。”
“呃……您说。”
他赶紧打开了文档要记录。
“我们用火焰。火焰的概念，是《西游记》里大圣跳出老君的炼丹炉里那样。但不是单调的火焰，而是熔岩……”
说到这，看着电脑里的图片，许鑫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就比如刚才那段样片里，不是有一颗石头朝大圣飞了过去么。当大石头飞到大圣面前的时候，要出现一个很强烈的顿挫感。就像是吹风机把一个行进的球给吹停。要有一种相互的力互相抵消的悬浮感。
随后，石头化作了岩浆，这个过程不能快，也不能拖沓，在化作岩浆后，这些岩浆液体会如同被操控一样，在大圣身边开始飞舞。
接着镜头拉近到大圣的铠甲细节，用一块又一块的铠甲甲片，像拼图那样镶嵌在大圣身上，而这些岩浆会在甲片四周流淌，如同丝线，最后组建成明光铠的制式后，还没有冷却的岩浆要如同呼吸一样，在这些甲片之中发出明暗不定的微光，给人一种铠甲在呼吸的感觉。
随后，大圣两肩、胸前、裙摆处的恶兽双眸也出现了岩浆的红色，而大圣的双眸就像是火眼金睛的金光……我们摒除掉过于单调的金光，采用这种红色，刚好和他最后甩出斗篷的那一下呼应，而且金色的兽头看起来应该也会很和谐……你这么做一版试试，拿到田导那让他瞧瞧。”
“……”
“……”
“……”
不知何时开始，偌大的办公区里一个声音都没有了。
连那些刚才还在工作……或者看到老板来了，哪怕在摸鱼也要表现出来我在工作的人，目光都直勾勾的盯着许鑫的方向。
是惊叹么？
并不。
他们只是觉得离谱。
因为，许导才刚来。
虽然知道《大圣归来》这个项目是许导特批的，但在制作的过程中，压根就没瞧见过许导的影子。
所以，大家可以很确定，他对这个项目……或许除了前期剧本外，其他的环节并不清楚。
而且刚才俩人的对话大家也听到了。
许导如果很了解大圣目前的进度，那就一定不会问的这么多。
而离谱的地方也就在这了。
首先，许导用最通俗易懂的描述，表达了自己的建议……或者说是需求。
人脑是个很复杂的器官组织。
但许导却用最直白的话，让这个复杂的器官组织把一幕画面呈现在聆听者的脑海之中。
岩浆、铠甲、会呼吸……
如同活过来那样。
这两年的电子设备啥最火？
废话！
呼吸灯啊！
呼吸灯为啥这么火？
废话！
因为好看啊！
为啥好看？……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好看。
而现在……许导通过话语，在大圣身上，按了一个呼吸灯。
并且……光是听话语里那种描述，就知道这样的效果，似乎真的不差。
毕竟他们比许导更早知道大圣这版明光铠造型被毙的事情。
而现在顺着他的思路一走……
这么离谱吗！？
感受着脑子里那种画面的质感，不知多少人的心头冒出了这个想法。
许导……满打满算，才进门不到五分钟吧？
五分钟，就提供给了他们《大圣归来》这部电影最后大高潮里，画龙点睛的一幕创意？
并且，这创意光是听形容，哪怕还没做出来成品，都感觉到……一定会很美！
？？？
真就这么离谱？
而就在他们震惊的时候，许鑫已经眯着眼看了一下对方的文案。
确定自己的表述无误后，微微点头：
“对，就这样，你们试试。当然了，不用说我提的建议，让田导自己来拿捏就好了……”
忽然，他话头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了桌子旁边的笔，在一沓草稿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熔岩成甲，挥焰成袍。”
写完后，笑着说道：
“中心思想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拍了拍这哥们的肩膀：
“加油，好好弄。”
随后扭头对一旁同样目光里满是惊讶之色的杨文杰与徐建说道：
“我们走吧。”
“……好的。”
徐建赶紧点头。
“许导，这边请。”
“嗯。”
……
“《大圣归来》这项目目前的进度怎么样了？”
“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左右吧。主要是初期的人物建模花了些时间，并且美术风格这边，团队也一直在找寻更合适的一种表达方式。不要太3D，但也要有人物的立体感。至于项目的完成进度……应该在明年上半年可以完成全部的镜头，等配音配乐都搞定，估计至少要到14年底了。”
“嗯，不急，慢工出细活嘛。《西游记》的题材其实在大家心中，一直都是很敏感的一个题材。太像了，不合适。不像，也不合适。这方面的美术确实比较难拿捏。这片子是追光第一部独立自主完成的动画电影，肩膀上的责任还是有的，所以包括田导在内，我就不给你们压力了，好好做，细细的做，至少，要让喜欢这个题材的所有人知道，这部电影是一部具备诚意的影片。质量高于一切。”
许鑫这话就等同于拍板钉钉。
毕竟，作为项目的直接参与者，杨文杰和徐建都知道这项目的总投资，目前依旧在“一千五百万”这个层次上。
剩下的东西，其实都是在“白嫖”。
他们之前其实也想过，万一项目拖沓的太久，占用成本过多，会不会让许导不高兴。
可今天这一番话，俩人算是吃到了定心丸。
质量高于一切……
确实，对于动画制作而言，质量确实要高于一切。
一部精心制作的动画，和粗制滥造的区别相差简直不要太大。
说白了，就像是魔人和雷火剑的区别一样。
精心制作的动画，每一个场景，甚至每一帧，都能让人感受到制作组的诚意。而粗制滥造的动画除非是故事特别优秀，观众多少能原谅制作组那肉眼可见的贫穷。否则……
绝大多数人看完了粗制滥造后，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我特么看了个啥？”
许导既然喜欢雷火剑……啊呸。
许导既然说质量高于一切，那就等于下放了一道免死金牌。
大胆的搞就是了。
……
“以上就是我对《约翰·威克》后期制作的要求。当然了，各位也不用特别有压力，我相信大家的技术肯定没问题的。而过几天，等派拉蒙的人到了，谁英文好，记得多和这群搞特效的人交流一下。趁着大家关系好，多问问，可能他们觉得稀松平常的一些事情，对咱们就具备不小的启发性。所以，不要怕出错，一定要追求进步，并且一切技术要求，都要对标好莱坞，哪怕慢一些都没关系，可一定要做好！明白了么？”
“明白了！！！”
会议室里，总共四十多个特效师整齐划一的回答道。
许鑫微微点头：
“好，今天就这样吧，加油。散会。”
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而刚出门，苏萌就赶紧拿着电话说道：
“许哥，许志哥给你打了三个电话啦，问你结束了没，要拉着你一起吃饭。”
“好。”
许鑫应了一声，对跟着自己出来的徐建说道：
“那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徐建用力点头：
“没问题的，许导，您放心。”
“我当然放心……但还是那句话，我们可以慢，可以跌倒，甚至可以走弯路。但最终的成品，一定要符合好莱坞的水准。一切要用最高标准来要求，不然……我们是追赶不上好莱坞的。老徐，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
看着许鑫那无比坚定的眼神，徐建再次用力点头。
同时心里有些感慨……
以前只是觉得许导不差钱……现在他才真正感觉到，对方的“恐怖”。
我家老板是真不差钱。
并且，我家老板是真的有心想为天朝的CG特效技术发展做一些事情。
而CG技术的发展最需要的是什么？
很简单。
钱。
以及舍得花钱的人。
想到这，他忽然觉得未来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追光每天产生的运营成本、业务量不大、亏损的金钱等等萦绕在心头的烦心事，在这一刻，好像都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嗯，那就这么说。”
许鑫拍了拍他肩膀：
“加油，好好干。我走了。”
刚才也听到苏萌话语的徐建自然不会挽留：
“好的，许导，我送您。”
“不用，你赶紧去吃饭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许鑫摆摆手，带着苏萌朝着公司的出口走去。
1030.似是而非的家
许鑫发现了一件事……许志越来越有点斯文败类的吊样子了。
他换了个眼镜框风格，眼镜片很宽，看着跟个蛤蟆镜一样，头发也烫了一下，往那一坐……身为同性，让许鑫天生就有股排斥的意思。
就好像眼前这个狗东西天天都在祸害良家妇女一样。
不过与之相比，许阳的胳膊上那条花臂看着也挺渗人的。
俩发小一个禽兽，一个野兽。
看着越来越不像好人。
而兴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奇怪，许志一推眼镜：
“看甚？”
“看你不像个好人。”
许鑫无奈的摇了摇头：
“咋弄个这样的造型哇？还有许阳，胳膊上花花绿绿的，掉档次不？”
“你懂甚，这叫艺术。”
许阳有些得意的把那条胳膊冲许鑫展示了一下：
“帅哇！”
“……”
这下，许鑫没话说了。
酒已倒满，菜也都上了。
好长时间没见的几个兄弟凑一块，那除了喝起还能有啥？
一边吃，一边聊。
许志端着自己手里的果汁杯来了一句：
“三金，杨颍的资源呢都断了哇。”
许鑫点点头：
“嗯，我知道，听杨蜜说了。那她现在咋样了？”
“不咋哇。断的只是云图，她现在不是还有京圈的关系。黄小明给她介绍了挺多人哇，短期之内影响不到甚。但长远来看嘛……”
说到这，许阳嗤笑了一声：
“那就要看她路走滴顺不顺了。一旦崴了一脚……这圈子多现实哇？想起来可就难了。”
“啧。”
许鑫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
可惜了。
她但凡能好好表现，媳妇本来还会给她消化一些下水道资源。
奈何……
逆风……或者说整个西北圈实在容不下这种不上进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人家现在离开西北圈也能玩。
又不是玩不转。
所以也没必要说什么谁离了谁不能活。
且长远着看就是了。
“不过该说不说，杨颍最近的资源好滴很哇，她工作室滴人说，自从《神都龙王》首日票房出来后，她那个弹琵琶的模样好多人可是真滴稀罕，据说广告商都快踏破门了哇。”
许志说完，许阳也点点头：
“是不假，确实好看。呢也喜欢那个造型……啊呀，这女子穿白丝应该美滴很~”
许鑫眼神一动。
说起来……媳妇也挺久没穿过这个颜色了。
嗯，回家和她商量商量，奖励自己一下。
“现在就让她给云图赚钱就是了哇。然后等差不多了，到时候把股份一转手……哦对，三金。”
许志看向了许鑫：
“唐人的股份，买哇？”
“？”
许鑫有些纳闷：
“他们卖股份了？”
“不是卖。”
许志微微摇头：
“是希望咱们收购一些。”
“？？？”
这下，许鑫是真惊讶了。
虽然他一直没怎么操心过唐人的事情……但唐人大概的情况媳妇也和他说过。
唐人这种小家庭作坊的公司，竟然希望被收购？
“是云图还是逆风？”
“云图。”
许志回答的时候，许鑫刚和许阳碰了一杯酒。
顺势给发小丢过去了一支烟后，说道：
“你们怎么聊的？”
“也不算聊。这不，厂里和台里已经架构起来影视剧平台了哇，上次和你说完，你觉得可以后，唐人就成了第一批的合作伙伴之一。娜扎不是已经被派去那个甚……《北平无战事》的剧组，之后唐人给台里送了好几个剧本。
其中还有咱们那时候看的3D动画《秦时明月》。
呢觉得吧……剧本其实也就那样，但胡謌还是有收视率保障滴，是吧？更何况，蜜蜜不是跟那几个导演关系很好。他们见呢感觉还不错，就顺势跟呢提出了一下合作。他们可以出手一些股份，两边进行一下深化合作。呢知道他们看重了甚，但想想也不算亏……”
许志说完，许鑫就看向了许阳。
都没问，只是一个眼神，许阳就明白了啥意思，直接摇头：
“他想收购，但呢不同意，觉得么甚必要。”
说完还看了许志一眼后，才说道：
“二孬觉得么撒问题，但去年唐人和诗诗滴官司才结束……就算化敌为友，也太快了哇。在说，他们那几个导演，李国利只要退休，呢算是看出来了，一个个都得散。李国利只要走，唐人的电视剧制作部门就算是完了。剩下的演员里还有谁？就剩下了一个胡謌，有必要哇？”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了手机：
“呢给你看。”
翻弄了一会儿后，他把手机递给了许鑫。
许鑫一看……发现是微信的新朋友界面，那里面包括林钰芬在内，游大志、梁胜全等几个唐人的导演都主动添加了许阳的微信。
“这是一起加的？”
“要是一起加的还好了哇。林钰芬第一个加的呢，然后问了呢一句能不能把呢微信推给其他人，呢说么问题后，她把跟她几个关系好滴人都推过来了哇。三金，你说，这是撒意思嘛？唐人内部早就面和心不和了哇。
李国利都甚岁数了？最多这两年就退了哇，他一退，导演部门肯定得散。演员部门那边，他们那个甚……劲夫才弄了个丑闻，袁宏也走了哇，娜扎这个小闺女咱也知道咋回事。除了胡謌，么人了哇。所以，呢觉得么撒必要，唐人最有价值的，在呢看来，就是一个胡謌。是哇？”
“呃……”
许阳的话让许鑫一时间不知道该咋说。
毕竟……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也没必要说。
从他的视角来看，其实对胡謌没啥恶感。
换句话来讲，对自己媳妇有好感的人多了。
更何况当初自己和她也没选择曝光，人家也不知道，并且在自己发过去了那条“她睡着了”的消息后，胡謌这人也挺人物的。
正常拍戏、正常工作，从来也没有过纠缠。
他没那么小肚鸡肠。
不至于。
想到这，他问道：
“胡謌能挖的动么？”
这下，许志和许阳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
“挖不动。”
许阳一脸感慨：
“胡謌……是个人物。呢也是最近和林导他们几个聊天后才知道，这么多年，想挖胡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开出的条件都好滴很。但胡謌就不走，当初他车祸，唐人是死保他的，这两边的情谊……掰扯不动哇。不然要是能弄动，把胡謌一挖过来，唐人谁还带他们玩哇？”
“那就不掰了吧。”
许鑫微微摇头：
“台里和厂里这次搞的这个电视剧计划，其实合作是希望更
多元化一些。不再拘泥于某些公司或者某些圈子的艺人。说白了，内容至上。过度捆绑某家公司是不明智的，也没甚必要。有竞争才能保持活力嘛……你要是觉得某个戏适合胡謌，那就让胡謌来演，可一旦合作了，难免唐人塞其他人……就算不找你，万一狐假虎威起来，人家看在咱们得面子上可能也要同意。所以……算了哇。”
听到他的观点，许志也没反驳。
其实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属于答应了不影响什么，不答应也不损失什么的类别。
而且如果是唐人盯上了电影资源，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
但电视剧才刚刚开展，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所以还是要想想的。可三金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来呗。
反正又不损失啥。
不过……
“三金，那这个电视剧平台里面，呢到时候推几个女主角……咋样？”
“……”
许鑫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着这个不喝酒的王八蛋……
这话听着咋那么耳熟呢？
就是你小子把皇军引到这的？
他没好气的白了发小一眼：
“呢先说好，演技大于一切。这是底线。”
“那肯定，这呢能不知道？”
“你知道就行。杨颍那样滴万万不能要！呢心里有数!”
听到许志如此说，又看了一眼许阳那贼兮兮的笑容，许鑫微微点头表示了同意后，不可避免的八卦了一番：
“你这是又盯上了哪家的良家？”
“搞逑甚滴良家！要是良家他才不碰！”
许阳一脸快要笑死的模样。
随后压低了声音：
“二孬他……”
三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最后……
“***！”
许鑫看着许志，满脸都是“你这个王八蛋”的表情。
许志肯定是王八蛋。
至于这些所谓的“良家”……那也只能说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吧。
还是那句话。
有些事情，在这个圈子里……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不奇怪啊，不奇怪。
啧……
……
中午这顿酒其实许鑫没喝多少。
他和许阳俩人满打满算喝了半斤。
许阳自然觉得不过瘾。
几个发小里面就属他能喝。
毕竟能喝丢一辆Q7，这种记录目前……许鑫是没听说过谁能破的。
二两酒，对许阳来讲连漱口水都算不上。
奈何，许鑫晚上还有事。
只能作罢。
而喝完了酒，许鑫就想回去休息一下。
不过没回中粮一号。
因为晚上办事要开的奥迪还在汤臣一品。
和苏萌一路回到了汤臣一品，许鑫刚进门，就打开了装车钥匙的抽屉……然后就愣了。
怎么有三把？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台是A6的他索性都给了苏萌。
苏萌连屋都没进，拿着钥匙就重新走进了电梯。
而许鑫原本是想换鞋的，结果打开鞋柜拿拖鞋的时候，发现鞋柜里有一双高跟鞋。
就放在一双耐克的女款综训鞋旁边。
他眨了眨眼，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下意识的环视四周……
还行，其他的倒挺正常。
家里很干净。
看来老汉经常
让人打扫。
不过……
他想了想，这鞋到底没换下去，而是直接走进了屋扫视了一圈。
发现了家里的几个变化。
老汉买的这套房子是七百来平的，家里总共是8室3厅9卫1厨。而他主卧还没进，就发现靠近阳台这边的老人房不知何时被改成了储藏红酒的地方。
偌大的一个卧室里，全是那种恒温红酒柜，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红酒、香槟。
老汉喝红酒？
嗤~
可别逗了。
红酒哪有茅台好喝？
所以他自然不信这是老汉弄的。
这是一个变化。
还有就是……另外一个空的房间里，多了两台跑步机，以及角落里堆放着两捆瑜伽垫。还有呼啦圈、还有那种健身球。
那么……问题来了。
老汉虽然在健身，可为啥要买两台跑步机呢？
一台跑，一台看？
他想了想，直奔衣帽间。
但这次却没发生他预想之中，男装和女装混合的场景。
恰恰相反，衣帽间里都是男装，皮带、手包、西装、皮鞋等等。
要说正常吧……也算是没啥问题。
但许鑫却发现，衣帽间里的衣服，比起以前自己住的时候多了许多。
衣服已经接近全满。
要知道，自家衣帽间可是很大的。
能把这么大个衣帽间都堆满……老汉至少得多了大几十件衣服。
想了想，他打开了衣帽间的储物柜。
第一层里是内裤，整整齐齐的叠成了肥皂快大小的内裤。
很多。
很整齐。
就是不知道是保洁干的还是谁干的。
不过……
他抽出了一条CK的内裤，看着绣着CK标志的松紧带，心说俺爹原来这么潮的吗？
一把岁数了还穿CK？
这玩意除了身材好的男人穿，显得又纯又欲（杨蜜原话）外，不管是质量还是档次，其实都挺一般的。
瞬间，他一层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哗啦”一声给亲爹装裤衩的抽屉合上后，他又打开了其他的柜子看了看……
你说巧不巧。
除了鞋柜里那两双女鞋外，衣柜里其实没有一件属于女性的衣物。
他站在衣帽间门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
最终，没有把步子迈进去。
而是原地退了出来。
来到了门口，他坐在换衣服的椅子上，忽然有些恍惚……
作为儿子，此时此刻的他有种挺奇怪的感觉。
虽然以前已经意识到了老汉的事情……但此时此刻这种除了两双鞋以外，没有任何女人生活的痕迹，偏偏又多了些改动的家……
让他不免得有些多想。
这是……尊重自己么？
没有点名，所以不会贸然的以某种身份，进入到“许家”？
是老汉的意思呢？
还是冰冰姐的意思？
还是说……老汉又有新欢了？
然后吧……他又有些很奇怪的感觉。
第一次，他有一种“这个房子不是自己家”的奇怪矛盾感。
倒不生气。
只是觉得很奇怪。
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苏萌上来。
听到敲门声后，许鑫打开了门。
苏萌一愣，心说许哥坐这干嘛？
但还是说道：
“许哥，车子没问题，而且还很干净，应该是刚洗过不久，油也是满的。”
说着，递过来了一把奥迪钥匙，把剩下的两把给放到了抽屉里。
见状，许鑫问道：
“那两台奥迪是啥？”
“一辆R8，可漂亮啦！一辆是A8，一开始我差点认错呢。”
“……R8和A8？”
许鑫愣了愣，再次问道：
“R8？”
“对啊。”
“呃……”
听到这话，许鑫想了想，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走吧。”
“啊？不休息一下？”
“咱们回隔壁。”
“哦哦，好的。”
苏萌也没多想，转头走了出去。
一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果不其然，许鑫在自家的车位上看到了那台白色的R8。
还别说。
是挺好看。
适合女孩子开。
他收回了目光，坐上了旁边的低调内敛的奥迪A6。
而就在苏萌开着车离开地库的时候，忽然，许鑫脑子里蹦出了一个事情。
这个家……以后还是少来吧。
不过马上就觉得少来其实也挺好，毕竟楼上还住着个10呢。
啧。
老汉也真是遭罪了哇。
……
回到了中粮一号，还闹了个乌龙。
许鑫有些想不起来家里的保姆叫啥了。
那仨保姆似乎也忘了男主人的模样……
两边对视的那叫一个尴尬。
甚至许鑫都忘了主卧在哪……
弄的大家更尴尬了。
但没办法，中粮这边他是真的不咋来。
最后躺在床上，他看了一眼时间……3点多了，休息俩小时，晚上去刘叔家吃饭。
一觉睡醒，5点来钟。
人也醒酒了。
他重新换了套一不见什么名牌标签，二看不到什么花哨图案的素净衣服，带着苏萌一起下了楼。
而接下来……他挨了一顿怼。
大概得意思就是“你能不能把我闺女给先忽悠回国！？”、“早就看出来你小子不安好心了”、“她要是今年再不处个对象我就把你丢黄浦江里喂鱼”……
许鑫人也麻了。
噢，合计着您老人家觉得您闺女不回家，是我的锅？
您是真不知道她在老美那边多潇洒啊？
好家伙……人傻钱多莫莉刘是跟您开玩笑呐？
最后，被灌了差不多一斤白酒，在刘叔那“下次把那个孽障带回来”的眼神中，一脸苦笑的许鑫手里还拎着两盒刘叔不吃，让带给老汉的保健品，坐上了奥迪。
车上，他给刘墨墨发了条消息：
“姓刘的，你再不着个男朋友，弟弟我就要给你陪葬黄浦江了！你看着办！”
因为时差的缘故，刘墨墨没回复。
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复。
看来美国那边的网络也挺差的。
不过没关系。
那话怎么说来着？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他走去。
10月17号，许鑫再次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而这次他依旧坐的是民航。
杨蜜要去参加金鸡奖，许鑫本来也收到了邀请，不过他以在制作新电影为借
口给推了。
自从参加完了一次分猪肉的颁奖现场后，他对国内的奖项是真的半点兴趣都没了。而这么多年杨蜜替他领奖仿佛在大家眼中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金鸡奖那边甚至都没说什么，反倒挺开心的。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两口子……杨蜜可比许鑫的名头大多了。
但这不是他选择民航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这次去了洛杉矶后，老王会在那边接到他，带他一起去马尔代夫，去看看婚礼现场一趟。到时候一起回国，两架飞机就显得有点蠢了。
所以，他这次出行是和林立一起坐的民航。
飞机上的时间还是挺无聊的。
许鑫问空姐要了耳机，打算看个电影。
谁知在屏幕里的“佳片推荐”里面，看到了排名第一的《完美陌生人》……
他瞬间就乐了。
《完美》在经历45天的“激烈”厮杀后，已经在好莱坞那边下映了。
最终的票房是3.35亿美金这个数字。
实话。
厂里和派拉蒙都乐疯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20亿的票房。
而许鑫也成为了继李桉、吴雨森、老头之外，第四个在好莱坞收获过亿美元票房的天朝国籍导演。
不过这种记录在许鑫看来没啥比较的意义。
这算荣誉么？
肯定算。
但论及艺术成就，上有老头和李桉。
论及票房，下有吴雨森。
这还不算《速度与激情》的亚裔导演等等。
这点成就还真没显摆的必要。
而《完美》他也看了太多遍，实在是有些看不进去了。
最后选来选去，选了个《憨豆先生的黄金周》……
在憨豆先生那啼笑皆非的法国度假之旅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美国时间18号上午10点多快11点，他和林立一起出了关，结果迎接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老钱和罗伯特·宾利·文森特。
“许，欢迎回来。”
听着罗伯特的话，许鑫一阵无语。
心说这里可不是我的家。
但也明白人家只是表达热情，于是笑着和他握了下手：
“好久不见，罗伯特。”
“哈哈，可不是么，许，下次你再回来，不用跟乔治说，你给查理打电话，他自然会安排你的出行的，沃尔沃有的我们自然也有。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许鑫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
“感谢。”
他这次回来其实就是为了《约翰·威克》的粗剪版本的。
追光那边利用这十来天的时间，已经把所有特效镜头做完了非常粗糙的框架结构。
就是那种只是知道这画面是什么，但却没有渲染阶段的镜头。
但也足够派拉蒙的剪辑师来进行粗剪工作了。
粗剪出来，身为导演，他自然要回来看。
然后制定精剪方案，精剪完成后，确定了需要的特效镜头，开始渲染，随后检查影片的后期，无论是配音还是配乐全都搞定后，一部电影才得以完成。
坐上了宾利后，这次，罗伯特到没有了什么广告的事情。
似乎他只是跟着老钱一起来迎接许鑫的。
而上车之后，在寒暄了一会儿，聊了聊许鑫家里的事情，洛杉矶的天气等等事情后，老钱忽然来了句：
“许，我们已经开始全力运作奥斯卡了。”
许鑫一愣……
第一
反应是，这种话为什么要当着罗伯特的面来说？
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难道……宾利这种和电影八竿子扯不到关系的车企，也能助《完美》一臂之力？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但他还是点点头，说道：
“嗯，我知道了……乔治，有困难吗？”
老钱眼里闪过了一丝光亮。
不过很快就消散了。
可心里还是感叹了一声……真的是聪明人。
接着，他微微点头：
“我们得知的消息是，那部《绝美之城》也参与其中。”
“唔……那可不算什么好消息，毕竟我在大卫奖上，输给了它一次。”
“是的，许，所以我们才需要更多的助力。放心吧，我们的公关团队会竭尽所能的。”
宾利里面，查理开车，罗伯特SHOTGUN，许鑫和老钱坐后面。
林立和苏萌坐后面那一台车。
所以，俩人说话时，许鑫看不见罗伯特的表情。
可老钱既然已经有终止这个话题的意思了，他自然也不会继续多聊。
俩人的对话就像是随口一说那般，许鑫应了一声：
“当然了，我相信你们。如果我能做些什么的话，乔治，记得和我说。”
“嗯。我会的……许，中午你想吃什么？”
“哈哈，都行啊。对于洛杉矶的食物，我总是充满了期待……”
别管是不是违心之言，总之，这个话题算是成功揭过去了。
而罗伯特也适时说道：
“许，中午的餐厅让我来选择吧，怎么样？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
“没问题啊，罗伯特。”
许鑫一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在一路闲聊中，查理开车抵达了一家法国餐厅。
而中午吃饭的时候，罗伯特似乎对奥斯卡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出了诸如“许，《完美》是要冲击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吗？”、“我对这部影片有信心，你拍的很棒”等等赞美之言。
并且，在饭局结束后，走出餐厅门的时候，许鑫看到了老钱的司机。
而罗伯特也适时提出了道别：
“许，有机会我们在聊。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也可以找我。宾利虽然只是车企，但我的朋友还是很多的……”
许鑫就像是没听懂一般，笑着点点头：
“当然，罗伯特。感谢你的招待。”
“应该的，许。”
目送二人离开后，许鑫和林立一起坐上了老钱的车。
而老钱似乎碍于林立的原因，在车上其实并没有多聊，东扯西扯的到了派拉蒙公司后，才说道：
“许，一会儿忙完了记得来找我，我们一起喝杯咖啡。”
“没问题，乔治。”
许鑫点点头，带着林立直接朝着后期部门的方向走。
而等走进了电梯后，一路上都很少说话的林立才试探性的问道：
“许导，奥斯卡公关的作用很大？”
“嗯。”
许鑫点点头：
“好电影，不公关也能获奖。但如果两部电影差不多，那么就看谁的公关更好一些，让评委产生倾向性了。”
“……”
林立愣了愣，露出了一种有些荒诞的神色。
再次问道：
“这是奥斯卡的规则？”
许鑫看了他一眼。
笑着说道：
“不，这是
美国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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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超生
林立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而许鑫看到他那恍惚的表情，就猜得到，他应该是属于对奥斯卡比较“迷信”的那种人。
也代表着很多人的印象。
世界最强国的影视文化产业最高奖项。
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背后，竟然是这么一套游戏规则。
一时间有些接受不来是正常的。
甚至说更无知、更极端一些，可能以前他也听说过所谓的奥斯卡是可以“运营”的，只不过不相信而已。而现在从自己嘴里亲口确认后，心里的金字招牌崩塌了。
或许吧……
有些事情其实就是如此。
就好像走到大街上看到了一个背影杀的美女。
啊呀，怎么看怎么舒坦。
那真是又勾勾又丢丢。
结果你加快了脚步，走到她前面，一个回眸……发现竟然是个老爷们。
那股心碎在雨中的悲情到底有多苦涩，自己最清楚。
所以说老祖宗的智慧不一般呢，早几百年就说出了那句“可远观不可亵玩”。
距离产生美。
没了距离，美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他拍了拍林立的肩头，走出了电梯。
要惆怅也是等到工作结束。
赶紧忙事情吧。
……
下午3点多，许鑫和剪辑师沟通完了精剪的思路，同时把自己需要特别展现的几段镜头的处理方法都聊完后，他这次来美国的目标其实就差不多结束了。
就这么快。
快到甚至有时候许鑫觉得，大家视频聊聊也能做完。
但事实就是剪辑这种事情，不能做到当面沟通的话，效果就是出不来。
哪怕只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事情。
从后期那边出来，他让林立去找苏萌，自己则来到了老钱的办公室里。
老钱正等着他。
看到许鑫走进来，立刻起身走到了一台咖啡机面前，一拉开抽屉，露出了里面各种各样的罐子。
“许，阿拉比卡，怎么样？”
“呃……可以。”
许鑫其实压根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阿拉比卡？阿卡贝拉？阿巴阿巴？
反正不懂。
不过很快办公室里就飘起了咖啡的香味。
而伴随着咖啡香味到来的，还有一本资料。
“这份资料你只能在这看，许。”
听着这话，许鑫点点头，翻开了文件夹后，发现是一份名单。
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名。
目前一共79个人。
有男有女，不过岁数普遍都要偏大。还不乏诸如“科波拉”等等“熟人”。
“许，你对奥斯卡的评审机制了解么？”
“知道，一级二级评选制。国际通用规则。”
他说的一级二级，其实就和丝路、包括其他电影节都一样。先是部门下属机构推荐入围，接着是会员评审。
不过有所区别的是，诸如欧洲三大，是每年邀请的评委来评选，其部门会员只是负责初审。而最终获奖名单则由邀请的评委最终裁定。但奥斯卡不同，它的最终评审，是学院的所有会员采用不记名投票的形式来评选。
而奥斯卡的总会员，目前是八千多人。
说老实话，乍一听挺夸张的，但实则不然。
它的会员并非是那种乌央乌央的大家一股脑的去参投。
而是有所区别。
比如许鑫是会员，那么他的职位是“导演”，那么他就只能评选跟导演有关的奖项。
如果林立是会员，他是摄影师，就只能参与摄影师的。
这些职能是分开的。
所以奥斯卡虽然乍一听会员众多，但实际上投票起来并不是很复杂。
而见他了解，老钱便点点头，说道：
“这份名单，是目前已经确定会在最佳外语片上面，投《完美》一票的人。”
许鑫眼神动了动，低头又看了一遍名单后，说道：
“老实讲，除了科波拉……其他人我都基本没听过名字。最佳外语片的规则不是要求所有会员投票么？而不是区分开职能。这才多少人？”
老钱微微一笑：
“许，这只是开始。并且，这些人，是一开始打算选其他影片的。”
许鑫一愣。
这话的意思是……
“许，奥斯卡的评选，是排序复选制。明白么？说具体点，比如，五部入围影片摆在我面前，我要用我自己的喜好，给这五部影片排序。
比如我把第一名给到了《完美》、第二名给到了《不完美》、第三名给到了《太完美》……而其他人则是第一名给到了《不完美》、第二名给到了《完美》……
这些选票送出后，会进行排序。如果排名第一的《完美》好评率最高，那么它就会入围第二轮。
而第二轮的评审呢，就要有一些倾向性。还记得伱的电影获得了许多同性恋群体的支持么？”
老钱一边说，一边把两杯咖啡端了过来，同时从茶几下面摸出来了一个烟灰缸。
意思是许鑫可以抽烟。
而他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制的雪茄包。
接着才继续说道：
“第二轮里面，我们要臻选一下这些电影有哪些受到媒体和公众的欢迎。也就是票房……这一点我是不担心的，而第一轮里，我也有把握《完美》一定能晋级。
那么在第二轮里面，你的优势就会逐渐被放大。
婚姻问题、同性恋群体、失业问题、友情、出轨……
你的电影里讨论的东西很多，并且每一个观点都是从角色出发，可能除了足球这一点冷门了一些外，其他的东西都是奥斯卡所钟爱的。
许，派拉蒙并不是保证你一定会获得最佳外语片……确实如同你所想，奥斯卡的评审很多，别说我们做不到了，好莱坞也没有任何制作公司能做到。
而我们的争取，一方面是要通过给与一些好处，来让那些已经不在影视圈里活跃的会员对你这部影片产生倾向性，另一方面，就是放大你电影里的优点。以及，当询问到一些活跃会员他们的看法时，发现他们对你的片子并不是最优选后，通过一些“沟通”，来让他选择你的影片。”
说着，老钱示意他往后翻一页。
许鑫照做后，就看到了“计划”的开头。
而里面有一段内容让他产生了一股啼笑皆非的无语感：
“利用同性恋群体的同理心来做宣传，给予媒体压力，让媒体不得不加入到《完美》的宣传攻势之中。”
“……”
他嘴角一抽，抬头看着老钱：
“你说过，有色人种、弱势群体是一把双刃剑。”
“当然。所以，这段时间无论我们喜不喜欢同性恋，都必须要支持他们。当然了，不是那种站台，你已经在电影里表达出了你的倾向了，不是么？”
“……”
一下子许鑫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忍不住问道：
“这些人难道会意识不到他们被利用？”
“当然会。毕竟就算是弱势群体，也是有聪明人的。但……许，你放心，他们反倒会很高兴。因为这也是为他们争取权利，不是么？”
老钱的眼眸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光芒：
“如果他们不在各个层面争取自己的权利，那么他们就一直会被当做弱势群体。而弱势群体的生存，本质就是出于上层社会的怜悯。不然为什么会被叫做弱势群体？他们如果不发声，或者说，一旦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成为主流。而不被主流所承认……许，想想吉普赛人的下场。”
“……”
吉普赛人在美国啥下场，他倒不清楚。
不过他知道，在意大利，倒是挺多小偷的。
而且属于人人喊打的那种。
“嘶……呼。”
他抽了一口烟，忽然苦笑了一声：
“原来奥斯卡是个这么麻烦的事情。”
“哈哈。”
老钱乐了：
“许，它当然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不然凭什么能坐稳世界上最具备含金量奖项，无数人追逐的荣誉宝座？许多人以为只需要拍好电影，就能获得学院的青睐。可实际上，当你获奖之后，你的电影在全球DVD影片市场上将会获得远超票房的利润，你的名气会让你彻底踢开好莱坞的大门，里面的所有演员都会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奥斯卡会给你带来金钱、名誉、甚至是权利以及源源不断的影响力。”
说到这，老钱颇为感叹的来了句：
“许，所有人都知道，奥斯卡是一场生意。但……它一本万利。明白么？甚至就连失败者都能分得一杯羹。而赢到最后的那个人，则可以狂揽所有大奖。你会成为名导，会结交无数人脉，而这份影响力甚至可以让你深深的扎根于好莱坞这片土壤，一直到你的子女、孙辈都享受到奥斯卡的余光。这种生意，谁不想做？”
“……比如科波拉？”
“是的，比如科波拉。”
“……”
得到了老钱的肯定。
许鑫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戚戚。
同时也在想……难怪当初你们的合同里强调必须要有DVD发行的分成……
啧。
果然，资本主义社会，处处是生意呢。
“那宾利呢？”
“罗伯特？”
老钱轻笑一声：
“哈哈，我的朋友，宾利只是一辆汽车品牌。但他背后的财团可不一般呢……或许是因为价格并不能打动你，他们动起了这方面的心思。许，我的建议是，当他们拿出了会加入游说团这个条件时，你的下一份车子广告，可以选择一下他们了。”
“……”
……
和老钱这一杯咖啡喝的时间不短。
一直喝到了快5点才结束。
上车之后，虽然他看到了林立那颇为好奇的眼神，但却并没有多说。
只是让苏萌开车往比弗利山庄走。
今晚郭凡还约着吃晚饭。
刚好大家一起聚聚。
郭凡和林立也不算陌生，这顿饭吃的倒是挺开心的。
电影结束后，郭凡在美国一方面是照顾妻子孙冉，另一边也没闲着。许鑫帮他跟西蒙·雷耶斯打了个招呼，让他带个翻译天天跟着西蒙的团队混。
也不要工资，西蒙那边拍摄广告经常游走于好莱坞的各大公司，拍摄现场。现在电影协会的交流学习月还没开启，他就趁着这段时间跟着团队满哪逛。
而当被许鑫问道这段时间的收获时，郭凡却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
“许导，我在外面接了个活，已经跟厂里报备了。”
许鑫点点头：
“嗯，电影？”
“对，电影。剧本名字叫《同桌的你》，青春片。”
说到这，郭凡很隐晦的看了林立一眼。
似乎想隐瞒……但最终还是没瞒着，继续说道：
“这剧本……其实挺一般的。而且很狗血，又是堕胎、又是早恋的，但……投资方给我了一个条件，给我百分之10的票房分成后分红。”
许鑫一愣，问道：
“是对赌？还是直接给？”
“直接给，我没对赌，对赌是百分之5对百分之15，老实讲……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拍成啥样，所以就没对赌。”
听到这话，许鑫微微点头：
“嗯，那也可以。不过还是那句话，未战先怯可不成，得对自己有信心才是，是吧？亿元导演。”
“……”
郭凡嘴角一阵抽搐。
心说您老人家这话不是埋汰我呢么。
许鑫倒不是埋汰他，只是觉得郭凡这种稳扎稳打的选择，很符合自己心意。
毕竟当初还是他给对方的意见。
虽然从导演角度，郭凡现在的状态是“我真的不想拍青春片”的状态，强扭的瓜不见得甜。
但一个老爷们为了妻子未来的孩子做打算，想多挣点钱。
这种对家庭的责任，肯定是没毛病的。
前提是……
“那你至少要拍一部合格的电影，而不是东拼西凑的烂片。哪怕狗血了一些，但你要对得起观众，这点能答应我么？”
听到许鑫的话，郭凡赶紧点头：
“没问题，您放心！这我肯定知道……不管咋的，也不能给咱们厂里丢人，您说是吧？”
“嗯。”
见他说的坚决，许鑫心里就踏实了。
“那就赶紧忙起来吧。这次是外面的投资商，我没法给你特别多的支持。不过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之类的，也能和我说。”
“诶，明白了。”
这下，郭凡心里踏实了。
不过……
他其实心里还有个事儿想说来着。
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还不到时候。
……
和郭凡这“一家三口”吃完了一顿饭后，许鑫别的感觉没有，就是觉得憋的够呛。
毕竟总不能当着人家孕妇的面抽烟吧？
各自解散后，他带着林立直接回了家。
19号上午十点来中，王斯聪终于打来了电话：
“老许，我到洛杉矶了。”
你猜猜他干嘛去了？
可能所有人都想不到。
他选蛋糕去了。
婚礼的蛋糕。
而王斯聪到家的时候，他和苹果的手里还各自提着两个盒子。
没空参观许鑫的家，他对林立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第一句话就是：
“来尝尝，帮我选一下。”
随后，大上午头，四盒看起来都挺好看，堪称艺术品的蛋糕摆在了许鑫家里那个……他只知道是艺术品，但具体多少钱却不清楚的艺术品茶几上。
艺术品含量过高了属于。
“都是哪几家的？”
许鑫看着这些造型精美的蛋糕，一边问，一边对走过来的佣人吩咐泡一壶红茶来。
大少爷耸耸肩：
“两家法国，一家加拿大，一家纽约。特么的，为了这婚礼蛋糕，可算是跑死我了。七哥得意吃这些小甜品，我生怕选出来不符合她口味……我在法国一天时间里吃了七八块蛋糕，在这么下去哥们真要得糖尿病了。”
对于他的吐槽，许鑫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
只是狠狠的批判了一下：
“啧，狗大户。有钱真好啊！”
“……”
王斯聪直接翻了个白眼。
心说你说的可真是人话。
而这四块蛋糕品尝下来，许鑫选中了名为“DominiqueAnselBakery”店名的蛋糕。
按照老王的说法，他也喜欢吃这个。
这个名为多米尼克的蛋糕师是烘焙界公认的天才蛋糕师，而这款精致如同艺术品的蛋糕，可是在一个什么……荣誉上留下签名的品类。
太多要素许鑫也没听懂。
但可以确认的是，很贵。
因为蛋糕得现场制作。
天知道老王给对方开出了什么价格，对方才会答应去鸟不拉屎的马尔代夫，成为婚宴团队的一员。
而许鑫也忍不住问道：
“你这婚礼到现在算是花了多少了？”
“不知道啊，没算。我拿俺爹的卡一顿刷，根本不问价格。”
“……”
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富二代气息，许鑫忍不住吐槽到：
“你还花王叔的钱？”
“废话！我倒是想自己来，但说出去不合适啊。这七哥还没怀孕呢，媒体就开始分析我俩离婚后她能分多少钱了……我要是再不拿老爷子的卡刷，你信不信，消息一旦走漏，那肯定就是俺爹不喜欢七哥，七哥嫁入豪门就是悲剧的开始了……”
“……”
还别说，许鑫竟然无言以对。
于是，指着那个花园蛋糕问道：
“这玩意多少钱？”
“不知道。9层的价格还没谈……不过也没多少钱，毛毛雨。最多十万二十万的也就搞定了。”
“……美金？”
“津巴布韦。”
大少爷直接翻了个白眼。
实在是受不了好友这股土老帽的气息了。
说的跟你家缺钱一样。
“诶，我拜托你个事情呗。”
“说呗，还用得着拜托？”
“你给我俩画幅画，行不行？”
听到老王的要求，许鑫一愣：
“啊？”
“就跟轮子和叶惠美女士那种的。我还挺喜欢那种风格的。”
“行。”
许鑫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我怕赶不及给你当新婚礼物。”
他给轮子和叶惠美女士那幅画画了小半年。
一来是忙。
二来吧……画越大，神韵越难画。
他得慎重对待。
这是他的一份祝福。
可王斯聪却摆摆手：
“没事，啥时候给我都行，家里的艺术长廊里我给你把版面最大的画框给留着。”
“嗯，好……嗯？？？”
许鑫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他：
“什么玩意？艺术长廊？啥意思？”
“诶？你不知道？”
大少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光彩：
“老爷子给了我一座法国庄园，还带酒庄那种……以前我都不知道他竟然买了个酒庄，就在阿尔萨斯。夏天咱们可以去摘葡萄玩了。”
“……”
先别管夏天是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
许鑫看着眼前这个狗东西脸上那股炫耀的神色，终于确定了……这特么怕是要画是假，你个王八蛋跟我炫耀你有法国庄园才是真的！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老王，你听过克苏鲁风格么？”
王斯聪一愣。
总觉得这个词儿有点耳熟。
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问道：
“啥意思？”
许鑫乐了。
“没事，我打算把你俩的这幅画，画成克苏鲁风格，肯定特别喜庆。”
“行啊。”
是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到这个词儿的大少爷没心没肺的点点头。
在他的概念里，老许是谁？
人类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总不可能坑自己吧？
于是，许鑫笑的更开心了。
孙贼。
等着。
要是不给你俩化成派大星和章鱼哥，我就不叫许狗！
嗷呜！！！
……
洛杉矶哪怕是十月份的傍晚，气候依旧凉爽宜人。
王斯聪带着个大墨镜，享受着夕阳的最后一份余韵，躺在沙滩椅上点了颗烟后，冲旁边躺着的许鑫说道：
“你还别说，这要是再有几个大洋马在泳池里游泳，可就更好莱坞了。”
听到这话，许鑫笑着点点头：
“没错，然后旁边还得有几个保镖。”
“对对对，那大洋马一定得漂亮，穿着比基尼，一出水那身材就特别爆炸……上岸之后裹着浴巾往你大腿上一坐。”
“然后有俩人押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过来。大洋马坐我怀里，表面佯装镇定，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太对了！哈哈哈，俩人其实是前男友前女友的关系，女人因为你的黑恶势力委身于你，男人来复仇……”
“然后看着男人那仇恨的眼睛，我对他来一句：卢克，我是你爸爸。”
“哈哈哈哈哈哈……”
王斯聪狂笑了起来。
显然，这种都市狗血复仇戏搭配上《星球大战》的剧情，让他很开心。
一边笑，他一边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旁边的果汁冷饮，感叹了一声：
“唉……可惜啦要是太阳下山，大洋马就不美了。”
许鑫耸耸肩：
“要不让萌萌和苹果来？”
“可别，萌萌都快胖的没脖子了！”
一旁同样在那躺着休息的苏萌看了一眼苹果姐。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俩人好大的狗胆！”
ψ(*｀ー)ψ
而苹果的回应则很简单。
(￣▽￣)~~*
无所谓啦。
小萌萌。
这会儿蜜姐和七哥又不在。
让俩人过过嘴瘾。
赶紧享受一下比弗利山庄的夕阳才对。
啊！
万恶的资本主义生活！
太舒服啦！！！
而一想到明天又能去马尔代夫享受阳光沙滩，苏萌也露出了开心的模样。
算了。
没脖子就没脖子吧。
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我心情好，暂时放过了你们俩！
“诶，咱们晚上吃什么？”
王斯聪拿起了手机，一边对许鑫问道。
刚才他电话响了一声。
“随便啊，你想吃啥？德州烤肉？那家其实挺不错的。要不就法国菜？意大利菜？……要不咱去吃土耳其菜吧？上次老钱带我去吃的一家土耳其烤肉我觉得挺好吃的。”
许鑫说的很随意。
可却没注意到，王斯聪那边的脸色忽然变得疑惑了起来。
先是疑惑，随后变成了不解。
紧接着是纳闷。
最后是一股不可置信的荒唐。
“老……老许。”
“干嘛？”
看着远方的夕阳，许鑫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摘掉墨镜。
盯着太阳看一会儿，然后打一个浑身通透的喷嚏。
所以回答的很是漫不经心。
结果，他听到了老王的一声：
“张导……被一个人给曝光了他和葶姨的事情……这个何君怎么那么耳熟呢？”
“……？”
许鑫的第一反应就是老王在说啥。
紧接着第二反应就是老头和葶姨是合法夫妻，有啥曝光的？
但马上第三反应就看出来了不对。
“啥玩意？”
他直接坐直了身子伸手。
而王斯聪也把手机递了过去，同时一边吩咐到：
“苹果，看看微博热搜，搜一下张导的相关话题。”
“好的。”
郭萍赶紧坐了起来，拿出了手机。
苏萌也同样如此。
事关张导，那这事儿……可不小了。
而许鑫这时候也看到了老王手机上的内容。
是七哥发来的消息，就在“爱你，休息吧，我健身去了”这句话后面，一个手机屏幕截图，截图的内容是一名叫“何君”的演员发的微博。
何君？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呢。
许鑫一边琢磨，一边看向了微博内容。
“何君V：国庆回老家得知，张一谋导演和陈葶在国内生了三个孩子！陈葶是我少儿时期在无锡少年宫舞蹈班的师姐，虽然这事在无锡算不上什么新闻了，但我还是很纳闷。-——以上内容全部属实。
以下附陈葶近照一张。
【图片】.JPG”
而照片上，许鑫看到之后就无语了。
狗屁的特么近照。
这照片，他见过。
那是老头和葶姨留的需要办理什么手续之类的，给张维平那张身份证的复印件上的照片！
“……”
他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