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9.肉骨茶
《钢的琴》首映取得了过一千万的票房成绩，甚至还超了《观音山》一倍的票房，这让所有人有些始料未及。
要知道，他们这片子……上到导演，下到演员，论起来体量，可能加在一起都不够梁冰凝一个人打的。
是，秦海露确实是个好演员，出道就拿了影后，演技肯定没问题……
但问题是这圈子里影帝影后多了去了。
演技好的也多了去了。
这种奖项，对演员来讲，是托底。
但真正论起来号召力，还是要看知名度、咖位这些……
更何况，秦海露有的，梁冰凝有。
秦海露没有的，梁冰凝也有。
两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钢的琴》这部讲述经济已经直线下滑，尽显落寞的东北小城故事，没啥大咖加盟的文艺片，能拿出来一千一百万票房的答卷？
好多人不理解。
但……豆瓣上面一条点赞最高的短评，似乎揭示了它能取得如此成绩的原因。
“作为一个南方人，我对东北不是很感兴趣。但我很喜欢许鑫的电影。我记得他是联名导演啊，怎么成制片人了？但意外的，这部电影很好看。看到那些落寞的钢铁厂，我好像忽然能理解什么叫做“长子的痛”了。”
一句短评，收获了三千多个赞。
不少人都在下面跟帖：
“确实一开始是冲着许鑫来的。看完后感觉：哇，真的很好看啊。”
“并不是我想象之中的苦大仇深。感觉还挺有趣的。”
“《山楂树》监制-——张一谋。《钢的琴》制片人——许鑫。所以，张一谋=《钢的琴》。”
“楼上你是会列等式的。”
“头一次发现，秦海露真的挺漂亮的，感觉好内媚呀。”
“王谦源影帝头衔实至名归。感谢许导慧眼识珠，给我们带来一部如此优秀的作品。”
这些人的话，大部分都从正面或者侧面体现出了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部电影。
确实，三月份……真没啥好看的。
除了《观音山》之外，就是3月28号的周讯、陈昆的《遥远星球的孩子》。
这俩电影的演员都是票房的保障。
可如果说导演级别……真就只有一个许鑫了。
虽然对方只是制片人。
但这就和张一谋是《山楂树》的监制，促进了好多张一谋的粉丝进去电影院观看一个道理。
许鑫和张一谋走的路一模一样。
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宣传了一部电影。
而事实也证明，这部能让第一次演电影的王谦源荣获影帝的片子，确确实实对得起许鑫挂着的“制片人”的名头。
五百万的投资，带上宣传不过千万左右的成本，在首日能获得一千一百万的票房，这首周怕是要过五千万了。
西影厂再一次以小博大。
连带着辽影厂也起飞了。
而这种以小博大获得的成功，乍一看没有什么。
但真实情况却是，每个人都在这部电影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王谦源和秦海露收获了名气。
张猛靠着这部电影，彻底在电影行业里站稳了脚跟。
辽影厂靠着这一部电影，怕是能实现前面五年加一起的利润总合。
西影厂呢……从战术层面，那就是六个字：拿奖，拿奖，还是TMD拿奖。
战略层面呢，坚持走“西影出品，必属精品”品牌形象的他们，再一次为影迷心中自己的品牌地位，添加了一块响当当的金砖。
而作为许鑫自己，也可以说是赢麻了。
因为他跨出了“制片人”的第一步。
他的本职工作肯定还是导演，但《钢的琴》的票房以及影迷去电影院的心路历程，却代表着他的号召力已经不仅仅局限一“个人作品”这一项。
那么，接下来他只要继续在一些好电影、被观众接受的电影中担当制片人，那么他的号召力将会越来越恐怖。
自己的作品可以吸引粉丝。
担当制片人的作品也可以吸引粉丝。
对于圈外人，影视圈谁是金牌制作人其实并不重要。
很少有人会如数家珍一般，搞清楚、记得住那么多的名字。
但许鑫不同。
他本身自己有作品，有知名度，现在又证明了他可以带动其他作品的影响力。
以后，他就是真真正正的两条腿走路。
别人赚一百万，他赚两百万。
这种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特质，让本来就已经初具“大导演”雏形的他，事业的制高点再一次被拔高了许多。
可以说，一部《钢的琴》，让所有和这部电影有关的人都赚麻了。
这不。
24号凌晨，《钢的琴》再传喜报。
《钢的琴》第二日票房：1740万。
评分又上涨了0.1，达到了8.8。
照这个趋势，首周破7000万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从1月1号开始到现在新上映的所有电影中，8.8分以上的电影只有三部。
《武林外传》的9.0
《观音山》的9.2
以及《钢的琴》的8.8
三部高分电影，西影厂独占两部。
2011年的春季，整个影视圈似乎成了他们的独角戏。
为西北圈的繁荣，彻底开了一个好头。
……
3月24上午，许鑫回到了西安。
来到了厂里下车后，直奔办公楼二楼的小会议室。
刚推门进去，看到了里面的几个人后，便赶紧说道：
“抱歉，来晚了。”
齐雷起身迎接：
“哈哈，不晚不晚！我们也才刚到……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那爽朗的笑容，许鑫明知故问：
“齐总今天是彩票中奖了？”
这会儿还有艺创中心的其他人，他的称呼很公式化。
而听到这话后的齐雷脸上的笑容再盛了几分：
“没错没错！可不是捡彩票了吗！只不过不是我捡的，是你捡的！《钢的琴》这张大彩票！”
“哈~”
许鑫轻笑了一声，又和其他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后，才说道：
“那……希望我以后多捡几张彩票吧。另外，这彩票是沈小阳帮我买的，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才对。”
齐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那当然。”
又是一阵说笑，等苏萌帮许鑫倒满了一杯茶水后，齐雷这才开口：
“来吧，彩票的事情就先不提了。咱们还是先来说说印钞机的事情吧~”
一边说，他一边拍了下自己手里的剧本。
“许导的推荐人是郭凡和文木野？那就从你开始吧。”
“好。”
许鑫点点头：
“我之所以选他俩的原因，是因为这俩人的企划书里都把握住了这部剧里最重要的，在青春时期的那种少年与少女在互相生出好感时的情愫表达。说白了，不管是宿舍打架的桥段，还是同学之间的友谊……我觉得这俩人，尤其是郭凡，把握的都很好……”
关于《致青春》的导演最终选拔，就在他的话语中正式开始了。
其实凭心而论，《致青春》这本还挺好看的。
比起原创的剧本，西影厂天生就钟爱这种基于文学原著改编的电影。
既然能出版，说明至少在故事性上有着足够的支撑，不然肯定过不了文学编辑那一关。
而作为审核组的“二代目”，许鑫的意见对所有人来讲都很重要。
这个审核小会议，开了一上午。
一共七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着两个推荐名额。
其中郭凡和文木野的重合次数分别是3次和1次。
除了许鑫，还有俩人看中了郭凡的企划书。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能被看重三次，本身就代表着其优秀的品质。
一上午的会议开完，最后《致青春》的人选就已经出来了。
七个人，四票投给了郭凡。
除了选定了剧本的三个人外，第四票是齐雷投的。
而他也是唯一和许鑫一样，选择了文木野的另一个人。
少数服从多数。
郭凡成为了《致青春》的导演。
不过，因为是处女作的原因，为了能够把控质量，厂里还要选择一位有经验的导演担监制。
怕的就是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郭凡没经验。
但人选暂时没定下来。
同时，在会议上，齐雷也做好了一些计划。
诸如把郭凡变成一个典型，放到所有导演面前，让大家看到西影厂并不是什么论资排辈的老古板，而是有着一颗开拓进取之心的企业。
但这方面的工作就和许鑫没啥关系了。
上午完成了导演选拔的工作后，他拒绝了齐雷一起吃饭的请求，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包：
“我得赶紧走，李导还在厦门等我呢。”
听到这话，齐雷也就不阻拦了。
他知道，许鑫在为《烈日灼心》的选景在忙碌。
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
“记得啊，31号在燕京的《钢的琴》庆功宴。”
“嗯……齐哥你也想着，这次邀请沈小阳一起。得好好谢谢人家。”
“放心，我明白。”
短暂的西安之行后，许鑫坐上了飞机直接赶往厦门。
厦门、福州、汕头。
这是薛勇带回来的照片中，许鑫选定的三个拍摄点。
首先，这仨城市都靠海。
虽然较真起来，福州是距离海最远的城市，但他下属的一些县市有着非常不错的海边风景。
至少在照片上看着很不错。
他现在要亲自去和李平东一起看一下。
其实对于《烈日灼心》而言，他并没有什么野心。
自己的文学顾问陆海波把《太阳黑子》推荐过来后，他觉得故事很不错，很有深度，所以决定拍成电影。
得承认，一开始他确确实实是冲着得奖去的。
因为当时《山楂树》还没上映，并且，他觉得《山楂树》的原著故事线很单薄，而且是特殊年代的事情，自己未必会拍的很出彩。
这是他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与其说《太阳黑子》是备胎，倒不如说是“绝招”。
可自从《山楂树》拿到了银狮，打破了威尼斯电影节的记录后。
目前除了一个“最佳影片”始终莫名其妙的无缘各大奖项外，他其他的心思还真的就放下了。
而他心里的“最佳影片”也不是国内的三金。
国内的三金含金量确实也不太行。
他想拿三大的三金。
但又因为拿到了银狮，对于奖项的执着并没有过重。
所以，目前《烈日灼心》这部电影，他的心态真的挺平和的。
这部电影他从拿到原著到现在，已经二年多的时间了。
里面的每一个故事情节，每一个情绪的跌宕起伏的关键点都装在了心里。
无数次在脑中分镜头的推演，需要什么样的画面来表达……
没人比他更懂。
又因为对奖项并没有过多觊觎，他觉得自己现在……那真的是突出一个佛。
佛系的一塌糊涂。
三点多快四点的时候，他来到了厦门这家名为“美丽华”的酒店门口。
看这酒店的规模，应该是建成的比较早了。
这倒不是说他要住这，而是李平东和他约的地方。
来请他喝茶……
至于什么茶……
他和苏萌看着“花园咖啡厅”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你确定你没来错？”
他忍不住对苏萌吐槽了一句。
心说厦门人是什么路数？
不对。
李导这是抽哪门子邪风？
请自己来咖啡厅里喝茶？
“李导发的地址就是这里呀，许哥，我跟着导航走的。”
苏萌也懵了。
然后，许鑫拨通了薛勇的电话。
他是真没敢进去。
生怕自己进了这家咖啡厅后问一句“你们这有茶么”，然后被人给打出来。
不过薛勇确确实实是从咖啡厅里出来迎接的。
看到了戴口罩的许鑫，他笑着迎了上来：
“许导。”
“勇哥，你挨打了没？”
“……？”
薛勇一愣，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直到许鑫指着门牌：
“来咖啡厅找茶喝，不会挨打么？”
“呃……哈哈哈哈。”
薛勇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摇头：
“李导不让我多说，许导，咱们先进去吧。”
许鑫跟着薛勇一路走进了咖啡厅，然后找到了在小包厢里带着的李平东。
而李平东在看到了许鑫后，一边笑着起身相迎，一边对服务生喊了一句话后，许鑫才明白李导请自己到底喝的什么茶。
肉骨茶……
他只听说过，但没喝过的一种小吃。
许鑫瞬间就无语了。
我说么，为什么来咖啡厅。
闹了半天，是来吃东西的。
他哭笑不得：
“李导，我刚才差点以为我进来后会被打出去。”
李平东愣了下后，便明白了他这句话的笑点，哈哈一笑：
“哈哈哈哈，一会儿你就明白啦。要是这家不好吃，我才不会让你一下飞机就过来。信我，它家的肉骨茶很不错。吃完饭，咱们刚好去白城沙滩。那边的日落还是很美的。”
俩人的对话乍一听像是来厦门旅游的。
可实际上说的却是选景地。
白城沙滩、狐尾山公园等等，厦门这座城市的风景以及沿海周边的渔村文化都很齐全，再加上老城区的一些风貌，是许鑫首选的地点。
中午他本身就扒拉了一口飞机餐，这会儿也有点饿了。
李平东对厦门似乎很熟，他也就客随主便了。
倒茶递烟。
他问道：
“《画壁》拍完了？”
“对，已经杀青了。”
“那还挺快的。”
“嗯，剩下的就是后期制作的事情，跟我就没关系啦。你这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六七月份吧。前期先筹备一下。对了，厂里不是给您发了评委邀请么？”
听到这话，李平东点点头：
“嗯，我已经答应了。丝绸之路电影节，名字很不错喔~！我听说是你的想法？”
“嗯。”
许鑫点点头，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遍。
而李平东的脸上却露出了几分感慨。
这才几年？
07年初拍《秘密》和08年拍《风声》的时候，虽然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天分，但……这短短几年，西影厂可以说是在他加入后开始崛起的速度，简直让他有些看不懂。
特别是去年在威尼斯捧杯之后……
感觉许鑫的才华就跟压制不住一样开始井喷。
无论是作品，还是关于电影的一些规划。
从速度到效率，再到成绩……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有种……看不太懂的“起飞”之感。
明明还不到三十岁。
可他取得的一些成绩，却是很多导演可能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别的不提，光是身上那种气质……
稚嫩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意进取的锋芒。
本身还是在藏。
藏在鞘里。
偏偏那股锋锐之意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刮的人汗毛直立……
李平东作为亚洲首屈一指的摄影师，见过的大导演自然不少。导演就更多了……
拍《风声》的时候，他就发现许鑫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彻底具备了大导演的气质。
现如今，这股气质更清晰了。
……
聊了一会儿丝路电影节的事情，李平东口中的“茶”也端上来了。
“边吃边聊，诶，小许，你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南方这边天气湿热，吃一碗这个是最舒服不过的事情啦……”
听到他的话，许鑫点点头，舀了一勺“茶”进嘴里。
顿时，一股子怪味袭来。
第一感觉，像是中药里面加了点咸汤。
而顺着这个感觉，他在心里冒出来了一句话。
这汤……
下不成面条哇。
而面对李平东那“怎么样”的眼神，许鑫只能很违心的给出了仨字：
“还不错。”
“哈哈，对喔，这家是新加坡的做法。胡椒和肉桂的香味要比马来西亚轻一些，但它很甜喔……”
“……”
一时间，许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说口味不同。
勉强算能吃。
不过苏萌似乎很喜欢这股味道，坐在自己旁边笑眯眯的开始啃起了排骨。
而这时，李平东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说道：
“哦对，我忘了问你了，《烈日灼心》这个剧本，我看有三个角色。你心里有心仪的人选了没？”
“有几个。怎么？”
“辛小丰这个角色，你打算选谁？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个？”
要是别人说这话，许鑫肯定就拒绝了。
张驿为了这个剧本都准备挺久的时间了，并且，虽然试镜比较短暂，但张驿那“死刑犯”的表演，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剧本里辛小丰的一些桥段，他从确定了张驿这个人选后，已经围绕着对方的气质，设计了许多场景。
这是他钦点的演员。
但说这话的人是李平东，于情于理，他都要给面子。
于是便装了个糊涂，问道：
“谁啊？”
“邓朝。这次的《画壁》就是我和他合作的，这个演员挺不错的，演技也很扎实。后期拍摄任务不紧张的时候，我就在看剧本，他和我的关系相处的很好，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就问起来这个剧本的事情。我没给他看剧本，而是推荐他去看的原著。结果看完几天后，他来找我，问我这故事是哪位导演要拍，他很感兴趣……”
“呃……”
听到这话，许鑫无视了薛勇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了想后，说道：
“暂时还没定呢。李导觉得他适合？”
“嗯。”
李平东应了一声：
“我觉得他比较符合辛小丰这个形象。而且，脸比较正派，很适合演出辛小丰那股挣扎。”
“邓朝么……”
许鑫露出了眯眼思考的模样。
似乎在认真考量着他的可能性。
考虑了十几秒后，点点头：
“那到时候让他来试试吧。我和他没什么合作，演技方面不好评价，具体还是得看现场发挥。如何？”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邓朝的请求，还是李导真觉得对方不错。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
虽然他在好奇……邓朝应该很清楚，就凭他和京圈的关系，哪怕来试镜，自己也不见得会用。
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是打算倒灶呢？
还是说……
不知道。
猜不透。
对方想来就来吧，反正等《烈日灼心》试镜开始时，他这次是面向整个娱乐圈找男演员。
他现在是厂里的招牌不假，但却不能露出小气的模样。
至少在表面上不能。
西影厂不能，也不会去做京圈。
这是要面向所有人表达的态度。
所以这个选角尺度还是挺微妙的。
在某些方面，西北圈的演员有着天然的优势。
但从另一层面，又必须要表达出来西北圈和京圈的与众不同。
这个尺度得拿捏好才行。
毕竟他现在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导演。
没来由的，他心里闪过了老头说的一句话：
“当你站的位置越高，规则对你的束缚就越大。”
果然……
老头诚不欺我。
690.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庆功宴
凭心而论，白城沙滩的景色一般。不是说它真的景色很一般，而是说它没达到许鑫的预期。
在他的概念里，
“三人组”之一的桌生发虽然是个
“傻子”，但他想要埋下一些伏笔。不要像书里交代的那样，到最后辛小丰都死了，卓生发知道自己逃不过，索性褪去了隐藏多年的
“痴傻”角色，很突兀的死掉。剧情张力不够。所以他要安排一场海滩的戏。
前一秒还在痴傻疯癫的和辛小丰告别，下一秒等对方转身后，卓生发的眼神突兀转换。
变成了一种平静。然后这个镜头
“唰”的一下就切换。让观众有种
“我是不是看错了”的错觉。他想这么玩。所以想找一片……很有感觉的海滩。
不知道是不是被王佳卫给影响了，这个海滩是什么样的，他暂时想象不出来。
但他在想到这段剧情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关于
“海”的电影镜头片段，是《肖申克的救赎》。一句
“太平洋没有记忆”的台词跃然于脑海之中。他想找的就是……有这种感觉的沙滩。
不是什么怪石嶙峋，也不是什么金光灿灿。就是海。平静的海。而把这个想法跟李平东说了之后，李平东看着眼前这片在夕阳之下显得有些暗红的沙滩，略微思考，给出了答桉：“平静的种类还是挺多的，比如说如同死亡一样的平静。那我首推冰岛。要是想寻求那种静谧的海水，我倒觉得可以选一望无际的湖来制造沙滩。关键看你想要哪一种……”许鑫没回答他。
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这片海岸线，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看了一会儿，他带着众人往白城海滩的另外一个方向走。
有时候一片景色从不同的角度看，能多出来很多不一样的内容。他也不急。
厦门并不是最终选择，还有好几座城市要看呢。他现在是名声在外。虽然谈不上被盛名所累，但自己拍的电影，确实要愈发精益求精了。
……兜兜转转了一圈，薛勇在许鑫的吩咐下，拍了许多张照片。时间也晚了，众人便回到了凯宾斯基下榻。
酒店的人也知道他要入住，特别派了酒店的经理前来慰问。送上了果盘，以及几盒厦门的土特产。
都是凤梨酥、椰子饼这种小吃零食。东西不贵，但却显现出了诚意。显然，他们很重视许鑫的入住体验。
而再次向酒店方表达了谢意之后，他礼貌的关上了门。给杨蜜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酒店了。
杨蜜回了一句
“要打电话吗？”他回答：“不用，我今天拍了一些照片，需要整理一下。”于是，除了在10点钟的时候，杨蜜发了一条
“晚安，早点休息，别熬太晚”外，一整晚都没有打扰他。俩人在一起这么久，老公筹备电影期间是什么状态，有什么喜好，她很清楚。
所有的关心都会通过苏萌之手来实现。犹如春雨。润物无声。而在25号凌晨，许鑫再一次收到了齐雷的消息。
《钢的琴》第三日票房：1685万。大卖已是定局。……接下来的几天，许鑫和李平东走遍了厦门的各个角落。
选了不少景。就像是旅游一样。而从厦门离开后，李平东便告辞了。他这次来，除了对厦门很熟，来担当向导外，就是来见一下许鑫，大家聊一下新电影的筹备工作。
如今该聊的都聊完了，让他这种摄影大老跟普通员工一样，跟在导演身后去取景，那也不现实。
他离开后，许鑫带着薛勇去了福州。比起厦门，别看福州是省会，但它下属的一些沿海县市的渔家风貌……在许鑫眼里其实要比厦门那边更有
“乡土味”一些。在屿头乡，他还亲自等上了几座渔排去看了一下，看看这些渔民在水上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特么海边的海带都比内地好吃……好吧，玩笑话。
总之，在福州又待了三天后，伴随着《钢的琴》首周票房7160万的天花板级别的成绩，他暂时中断了前往汕头的行程。
返回了燕京。《钢的琴》还有一场庆功宴在等自己。3月31号。新装修过的秦川雅舍。
许鑫下了车后，拿着手机给杨蜜发了条消息：“我到了。”
“嗯，少喝酒，你都累好几天了。要是实在受不住，你就要一碗面一边喝一边垫垫。要是在不行，你就忍忍，饭局结束提前和我说，回家我给你下面吃。”
“下面给我吃？”
“\/色，那也行。那你快点回来~”
“\/流汗”虽然也知道这月底月初是媳妇来亲戚的节骨眼，她这几天总是特别渴。
但姐姐您是不是也得克制点？万一别人偷我手机咋办……带着一些下流的想法，他带着苏萌一起走进了……似乎比之前显得更奢华了一些的饭店。
很快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包厢门口。服务员推开包厢门，他走了进去。
“诶，说曹操曹操就到。”最先看到许鑫的齐雷笑着站了起来。见状，许鑫赶紧加快了脚步，一边环视四周，对剧组的几个主要演员笑着点头：“对不住对不住，迟到了。”然后当仁不让的在大家的笑容中坐到了齐雷旁边。
同时目光隐晦的看了秦海露一眼。直觉告诉他，秦海露的状态有问题。
她的眼睛比之前小了，并且……虽然化了妆，可却难掩一抹憔悴。以前见这姐们的时候，感觉她是那种很强硬的性格。
但今天看上去就跟被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样。不过他没问。而是收回了目光后，扭头对张勐说道：“张导，这头发得剪剪了。”张勐一愣。
下意识的薅了一把自己拿长头发。他这头发得长还不是可以留长的，纯粹是剪断之后自然长长的那种，连型都没了。
“许导说的是，是该剪了。”
“那对呗，以后可是大导演了，得注意自己的形象才是。你这看着可比嫂子老多了。”听到这话，坐张勐旁边，他的结发妻周晓丽忍不住捂住了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今天这庆功宴，大家显然都很开心。别的不提，对张勐而言，这部作品的成功，等于他彻底的在导演届站稳了脚跟。
就在今天来吃饭之前，已经有公司想要买《钢的琴》版权，并且邀请他执导改编电视剧版本了。
价格也是一个非常夸张的价格。一部电影，收获了名气，获得了利益，人逢喜事精神爽。
两口子的开心是实打实的。更何况……对周晓丽而言，许导喊自己
“嫂子”呢。能不开心么？许鑫很自然的融入到了这一桌人的气氛当中。
甚至和第一次见面的辽影厂的人，都相谈甚欢。辽影厂有点想向西影厂靠拢的意思。
不过厂里的意见是没啥必要。目前他们就这一部《钢的琴》能拿得出手，其他的作品也好，厂里的经营情况也罢，都像是东三省的缩影。
一点点的在岁月中下行。虽然大家同为兄弟姐妹，可总是有个远近亲疏的。
辽影厂的体量，西影厂暂时还看不上。而聊了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
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的沉小阳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一个脸有些生的男人。
进来后，他的说辞和许鑫如出一辙。
“哎呀，来晚了来晚了。实在对不住，堵车，这燕京也太堵了……”只不过后面跟了一句：“一会儿我自罚三杯。”罚酒其实倒不至于。
许鑫笑着招招手：“哈哈，快来快来，就等你了……这位是……”他给了跟沉小阳一起过来的人一个台阶。
沉小阳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大鹏，董城鹏，我师弟。今天我可是抱着不醉不归的心态来的，他来帮我开车。”听到这话，许鑫也好，齐雷也罢，心里都明白了咋回事。
沉小阳会缺代驾的人么？答桉肯定是否定的。所以……应该是带这个叫大鹏的人来
“凑局”的。毕竟是本山老师的徒弟嘛。面子肯定得给。再说，桌子也大，不差这一张嘴。
于是，齐雷笑着招呼了一声：“那坐坐坐。服务员，上菜吧。客人都来齐了~！”随着他的话，服务员点头走了出去。
而大鹏也坐到了沉小阳旁边。人齐了，上酒上菜。除了大鹏，在场的人也都不是生人。
在加上今天是庆功宴，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喜色。气氛相当的好。很快，等提前准备好的凉菜都摆上来后，大家的酒也都倒上了。
齐雷直接站了起来。他站，许鑫也站。然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庆祝咱们得电影大卖，为了电影的宣传，各位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是大家的共同努力，才让《钢的琴》有了如今这个好成绩。用东北话来讲：今天都是各个家人。来，各位，庆祝《钢的琴》大卖，干杯！”齐雷的话换来了所有人的响应。
众人共同举杯：“干杯！”这第一杯，用的是小酒盅。一杯酒下肚，大家落座后，开始动快吃菜。
这时，秦海露忽然来了句：“张导，齐总，我有个提议。”
“嗯，你说。”
“这酒盅有点太不过瘾了，内什么……各位随意啊，服务员，你给我换成大杯子。”她这话说的其实很豪爽。
可许鑫下意识的就想劝一句……但话到嘴边就收住了。以大家在东京电影节时候相处的那几天来看，自己说话或许在平常好使，可今天大概不管用。
而齐雷听到这话后，还是劝了一句：“咱们今天也不拼酒，量力而为。喝开心就好~”
“嗯！”秦海露点点头，可还是接过了服务员递来的玻璃杯后，把自己的二两酒直接倒进了杯子里。
行吧。那就这么来吧。很快，张勐主动站了起来，开始提第二杯酒。感谢辽影厂，感谢西影厂。
最后兴许是情绪有些激动，他看了一眼许鑫后，说道：“我最感谢的是许导……”
“诶~张导，这话不合适。”许鑫赶紧打断了他。老大哥情绪激动能了解，但有些话可不能这么说。
于是补了句：“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所有为这部电影付出的大伙才对，对吧，阳哥？”沉小阳一愣，随即笑着站了起来：“那还说啥了。干~”
“呃……”张勐愣了愣后，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反正……感谢大伙，感谢所有人……我敬大家一杯！”他也是真不善言辞。
但酒喝的却很痛快。大家也陪了一个。而放下杯子的许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海露。
好家伙，这一口少说下去了一两……连旁边的王谦源都劝了一句：“慢点喝吧？”秦海露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一口菜不吃，只是抿了一口茶水。把一切收入眼底后的许鑫更奇怪了。
这到底是咋的了？……第三杯酒，是大家一起碰的。三杯酒喝完，热菜也开始上了。
就进入了边吃边聊的节奏。聊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然后等二十多个菜全都上齐了之后，许鑫才刚刚喝了第二壶酒的一半。
也就是三两左右。可秦海露那边却已经下去了半斤多。接着直接起身打了个招呼：“我去趟卫生间。”她刚进卫生间，许鑫想了想，拿起了手机给苏萌发了条消息：“萌萌，喊秦海露的助理进来，告诉她秦海露去卫生间了，让她照顾下。”这时，他耳边响起了齐雷的一句话：“分手了。谈了8年，前几天刚分手的。”他的声音很低。
而许鑫在听到了之后，迅速眨了两下眼睛，对王谦源说道：“老王，你把她的酒倒了，换成白开水吧。”王谦源似乎也知道秦海露情况不对，许鑫说完，他便直接把对方杯子里的酒水往桌下一倒，然后问服务员要矿泉水。
服务员一路小跑着出去。秦海露的助理则一路小跑着进来。她进来后还有几分胆怯。
直到看到了许鑫指着卫生间前用来遮挡的屏风方向，这才快速点点头跑了过去。
而等秦海露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许鑫第二壶酒喝光的时候了。助理是把她背出来的，人已经不行了。
还是坐在传菜位置的董城鹏过去扶了一把，才把似乎已经到不省人事阶段的秦海露扶到了那软塌上面。
这就醉了。见状，许鑫想了想，跟张勐说道：“张导，要不……找几个人先把秦姐送回去吧。她这状态也不适合喝下去了。”张勐是《钢的琴》的导演，这种事情他来决定更好。
而张勐显然也知道秦海露的事情，点点头：“行。媳妇，要不你也跟着……”
“好。”周晓丽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而许鑫也跟着起身去了隔壁，喊了一个男司机，又把苏萌给算上，一共三女一男加轮椅，一起把秦海露拉走的。
她走了之后，张勐才叹了口气：“唉……这8年的感情，也难怪她这样……”
“张导。”许鑫微微摇头。背后嚼舌头根总是不合适的。关系熟还行。问题是大家没熟到那程度……不老合适。
于是，这个话题就直接揭了过去。大家的喝酒节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等喝了半斤的时候，也就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阶段，坐自己旁边的齐雷和辽影厂的人去
“谈业务”去了。王谦源和张勐一边抽烟一边说笑。显然，秦海露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庆功宴的气氛。
这时，沉小阳带着董城鹏走了过来。
“许导。您好您好，我是董城鹏，您喊我大鹏就行。”
“哈哈，你好。”许鑫笑着递过去了一根烟。而沉小阳这才说道：“这不挺长时间没见许导了么，在加上我师弟在燕京，我今天就说带他过来见见许导。”
“嗯。”许鑫应了一声，拿出了手机：“咱俩加个微信？”大鹏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很意外许鑫竟然会主动加自己。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沉小阳。而沉小阳则是满脸的笑容。显然，许鑫这么做，让他脸上也有面子。
俩人互相加了微信后，沉小阳就带着他坐在椅子上和许鑫闲聊。聊的都是关于《一代宗师》的事情。
毕竟王佳卫道现在还没从东北出来呢。据说张振被他折磨的欲仙欲死。
从《一代宗师》聊到了赵本山的身体，然后又聊了聊他最近演的作品。
也是话捎带话的，许鑫才知道，这个大鹏就在燕京电视台当主持人。去年4月才拜的赵家班。
酒局嘛。就这样。半斤酒下肚，什么气氛也都活络开了。最后，许鑫喝了差不多快一斤酒，饭吃到快10点，才算正式结束。
临走时的寒暄分别不必多提。倒是齐雷提醒了他一句：“4月2号，是戛纳公布入围名单的时间，别忘了。”微醺的许鑫这才想起来……哦对，我还有一部电影叫《失恋33天》……回家的路上，许鑫坐在商务车的副驾驶，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在吹风。
一边给杨蜜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往回赶了。喝了不到一斤，不算醉，就是燥的厉害。
让她洗完澡等自己。杨蜜人狠话不多。一个字没回，只是发了个空无一人的床。
显然，俩闹人精今晚跟姥姥、姥爷睡。这时，苏萌说道：“许哥，秦海露在车上哭的可厉害了。”
“嗯？”嘴里叼着烟，本来一脸流氓样的许鑫眼里多出了一丝八卦：“她不喝醉了么？”
“确实是喝醉了，一边哭，一边喊一个叫王岩的人名。哭的凶，骂的也凶……王岩是谁啊？”
“好像是她老板。”
“啊？”苏萌有些惊讶：“她和她老板谈恋爱？”
“废话，你许哥我不也和老板谈恋爱么？一会儿你老板还要潜规则我呢。”喝点酒，他也是啥话都往外蹦。
不过好在苏萌已经免疫了。她早就过了看着蜜姐拉许哥或者许哥拉蜜姐进屋的时候，就会脸红的那个阶段了。
听到这话后还自顾自的点点头：“嗯，确实。”
“确实个屁。我和你老板是合法夫妻，懂么？我俩有证的！”
“……嘻嘻~”苏萌忍不住笑出了声。许鑫呢，叼着烟，把自家小助理的笑容尽收眼底后，用力的嘬了最后一口烟，烟头很没素质的撇出去后，来了句：“笑个屁！扣你二百！”苏萌：ψψ
691.名单公布
“回来啦~喝了多少？”
“不到一斤吧……还行，状态不错。”
开头点明自己没喝多后，杨蜜立刻露出了满意的模样。
那就行。
喝多了就成死猪了。
干巴巴的，没啥意思。
这种微醺的感觉正正好。
仿佛年轻十岁，不知道累。
阿姨我啊，今晚看来有福了。
“孩子睡着了？”
几天不见闺女和儿子，没回家还好，回家后还真有些想的慌。
“都几点了，早就睡了。”
杨蜜说着，推着他的箱子进了洗衣房：
“你去冲个凉吧。”
“好。”
他直接上了二楼，用温水洗了下身子后，只觉得那股迷糊的感觉更重了。
等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了穿着松松垮垮睡裤的妻子正在往脸上抹香香。
下意识的，他问道：
“你现在多少斤了？”
“今天早上称了下，98，还有三斤。你看我的脸。”
她的正脸对着许鑫，用了一个把两侧的脸颊肌肉往口腔里吸的小技巧。
一下子，那两个饱满的苹果肌就变成了带着几分刻薄模样的高高隆起。
坦白地讲，挺丑的。
她就不能瘦……
也不对。
应该说是不能特别瘦。
不然瘦脱相了之后，就会显得脸特别的寡。
许鑫不懂这算不算克夫相，反正他不喜欢。
于是来了一句：
“拍完赶紧胖回来行不？”
“唔……看情况吧。”
杨蜜略微摇头：
“《一代宗师》只要确定我的戏份杀青，我就打算带孩子回神木住个一年半载的。练练口音，然后把皮肤晒黑一些，特别是手，想把那种……很粗糙的质感搞出来。让人看一眼，就知道我是那种高原妞，还是经常干农活的那种。”
“但还要有一种矛盾感。招娣是在大城市里打过工的人，和野男人搞怀孕了，男人跑了后回来的。她身上不仅仅要有乡土感，还要有一份农村人去城市“镀金”之后的格格不入，与……”
“带着点土味的潮流时尚。”
都不需要许鑫继续补全，她便把老公想要的感觉说了出来。
许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你……”
“最近一直在研究。顺利的话，今年待个一年半载的，明年把这部电影拍完就行。我也赶紧解脱……你这故事太糟心了。”
“嗯。”
见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工作，许鑫便点点头：
“那等我拍完《烈日灼心》后，也抓紧时间筹备。”
“嗯！”
说话的功夫，杨蜜的脸上已经抹完了护肤品。
本身她穿的就是上半身长袖，下面松垮睡裤的奇怪组合。
起身后，肚子一收，那腰就卡不住裤子了。
“秃噜”的掉在了地上。
然后她就要解头发。
“嘟！”
许鑫赶紧拦了她一手：
“我可不想听你那句话了。”
“……切。”
杨蜜翻了个白眼，来到床边，直接把老公向后一推。
许鑫整个人就“砸”到了床上。
这下是真晕了。
迷迷糊糊，天旋地转。
望着居高临下望着自己望着她的妻子，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来了一句：
“诶对了。秦海露的对象，你知道吧？”
“……？”
杨蜜有些懵。
心说大哥都这时候了，你还聊这个。
于是，她并不打算接话茬，而是打算用实际行动告诉老公：你需要保持专注。
可许鑫的下一句话已经说出来了：
“她和她对象分手了。”
杨蜜本来都探下去的手顿时停住了。
双眼放光。
有特么八卦听，谁还愿意干这个？
“咋回事啊？我记得……她对象不是她公司老板么？据说俩人谈了挺久的了。”
“嗯，齐哥跟我说的是8年。至于为什么分手，我不清楚。反正今天晚上……”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的杨蜜一声感叹：
“啧……我记得她接受燕京的一个访谈节目采访的时候，就说过。她考大学，就是为了拿个文凭，然后回去当白领，找个条件好点的老公嫁人。结果也是够倒霉的，第一任男友被李香横刀夺爱，那男的好像还是个钻石王老五呢。第二任又付出了8年青春……所以说，好好的嫁什么豪门？就该学罗霈颖，喊出那句：我自己就是豪门！”
“这不是冰冰姐说的吗？”
许鑫下意识的来了一句。
杨蜜一愣：
“冰冰姐啥时候说过？”
“呃……”
酒精让他的思绪开始混乱。
“我也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没准是大文豪说的呢。”
杨蜜也没在意。
不过……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诶？那她和她老板分手，你说她这个公司还能待下去么？我记得《钢的琴》的时候，你和齐哥不是还聊过么，说厂里挺缺这么一位青衣的。你要不要招揽招揽她，给她发个消息啥的？就别等我啦，让我再臭美几年，当几年小花旦……”
“……？”
许鑫都听傻了。
最后面那句自恋的话不提……
“我一个有妇之夫大半夜不睡觉，给一个失恋大龄大姐姐发消息？我说啥？”
“……安慰她呗。”
“你有病吧？”
“你有药啊？”
“……”
许鑫心说都啥时候了你还在玩梗。
这梗都快烂大街了。
还玩！
不过……
媳妇的建议倒是可以……
“我怕我记不住，你记下来，明天提醒我。”
“嗯，好。正事说完了没？还有什么八卦，赶紧都说出来。”
“呃……没了。”
“真没啦？”
“没了。”
“好，那办正事。”
这姐姐直接居高临下的对着老公做出来了一个蟹式展示。
一脸狂放：
“木哈哈哈哈……美人儿，寡人来了~”
弥漫的阴影笼罩住了许鑫那三分惊恐97分“你不要过来”的表情。
“不是，你咋越来越变态了啊……”
“木哈哈哈哈，哥哥，洒家小逵逵来疼惜哥哥了！木哈哈哈哈~”
……
老夫老妻吧，有时候私房话其实挺毁三观的。
当年多纯的一个人啊。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那个少女便死了。
空留下了一副躯壳被不知是李逵还是李鬼的黑扎髯占据。
也就是昨晚喝酒了，酒壮怂人胆。
否则，他真不见得下得了嘴。
而早晨醒来的时候，喊醒他的也并非是什么温柔的情话，而是杨蜜的一声高呼：
“喔吼！”
他吓的一个激灵，迅速抬头，就看到了红光满面的妻子举着手机在手舞足蹈。
“要死啊！不知道小点声？”
“哎呀，吓到你啦？”
杨蜜满眼兴奋：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先看完，再决定骂不骂我！”
一边说，她一边把手机递了过来。
许鑫发现，是她和钱鹏程的聊天。
钱鹏程在9点24分的时候，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蜜蜜，首播全国收视率1.99，市场占有率8.24。你可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大福星呀！”
杨蜜还没回复。
而俩人最近的聊天，是在昨天晚上10点，也就是许鑫回来之前。
杨蜜给他发的一条：
“钱总，两集看完了，这部剧拍的很不错，收视率一定能大爆！”
“呵呵，借你吉言。明天我拿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你。希望有个好成绩！”
看着这两条消息，许鑫纳闷的问道：
“什么啊？”
“《宫锁心玉》！”
杨蜜的脸上都是兴奋的模样：
“昨天晚上首播，首播收视率1.99呀！哈哈！”
“呃……”
因为刚睡醒，他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起身往卫生间里走。
蹲个厕所的功夫，脑子也清醒了。
穿好衣服下了楼，在两个孩子两条狗的围绕下，他抱起了闺女，冲着妻子说道：
“外界有没有人说你放走了一只金凤凰？”
“有！”
杨蜜满眼兴奋。
这要是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杨颍的剧首播1.99的收视率，眼瞅着这部剧的大火，可能会让杨颍的名气一朝火遍娱乐圈。
可杨颍已经脱离了双唯，杨蜜应该难过可惜才对。
毕竟，这是真的放走一只金凤凰的节奏。
难道俩人的友谊真就如此逆天？
只要杨颍火，杨蜜就高兴，给不给自己赚钱都无所谓？
而外人如果真这么想，那么就说明，杨蜜的目的达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兴奋的主要原因。
确实，杨颍出走后，《宫锁心玉》首播接近破2，眼瞅着就是一部大爆款，以后的事业肯定开始正式进入上升期。
乍一看，双唯放走她，就是最大的损失。
哪怕她签约了云图……可毕竟她已经无法直接带给双唯利益，作为一个公司，双唯亏到奶奶家了。
但是……杨蜜也不在乎钱啊。
她有钱。
也不对。
她其实也没“多少钱”。
但问题是俺爹有钱啊。
俺爹不仅有钱，还给俺招了个上门女婿。
并且……
“婷婷，让公司的人用我的微博给杨颍发恭喜，庆祝《宫锁心玉》首播大爆。记得语气不要那么公式化，要显得真诚、亲昵。”
她飞快的给孙婷发了一句语音。
显然，这是要开始吃俩人的友情红利了。
在杨颍微末之时，向其伸出希望之手，一把把好友拉了起来。
而为了好友的事业规划，忍痛割爱，给了她更大的发展空间。
在对方做出成绩来时，丝毫不计较对方离开后自己损失了多少，而是第一时间送上祝福……
这铁打的“仗义”人设，不就来了么？
蜜姐仁义。
大方。
敞亮。
对谁都不亏心。
这种厚道的人设与讨喜的作风，别说公众人物了，就是偶尔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所作所为，那都得竖起一根大拇指。
而杨蜜这种人设，真要有某种风波袭身的时候，就问你：你信谁？
更何况，讨喜的人设同样是最为公众人物号召力的一种。
是可以和双唯的企业形象相挂钩的同时，对于杨蜜自己也是一种保障。
同级别的演员，一个有号召力有演技，一个有演技没号召力。
导演会用谁？
说白了，外界的人越是用金钱衡量这件事杨蜜的损失，那么杨蜜获得的利益就越大。
那个当初使计，想炒作自己的小嫩模……
在她手里，如今正在一点点的发挥着本来就不可能存在，也不配被她拥有的价值。
并且，这份价值已经过了原始积累阶段。
只要杨颍的事业越来越好。
别的不提，三五年时间，滚起来的雪球，就足以让杨蜜一辈子都受用了。
她能不开心么？
而一个蹲厕所的时间想通了事情的利弊后，许鑫也就不管她了。
反正杨颍的好坏也和他没……哦不对。
“你让她朝黄小明那边努努力，尽量拿到京圈的作品，给所有人做个表率。”
“放心，我懂。”
杨蜜应了一声：
“我问问她在哪，不行晚上找她吃个饭。”
“嗯……”
见她很清楚这个阶段要做什么后，许鑫彻底不吭声了。
陪娃。
俩宝贝身上都香香的，招人稀罕的很。
……
许鑫最终还是把招揽秦海露的事情，交给了齐雷来做。
不然他真觉得不太合适。
主要是他这身份……虽然都知道他是西北圈的太子爷，可在西影厂里，他的职级毕竟还不高。
名不正言不顺。
但齐雷向她抛橄榄枝，就很顺理成章了。
4月1号这天。
他没啥过节的气氛。
也没几个人敢跟他明目张胆的开玩笑。
除了朗朗给他发了个“你咋没来参加我婚礼”的短信外……
不过许鑫就当他是在放屁。
而伴郎群里的众人倒是吹了好一会儿的牛。
聊的还都挺开心的。
至于《宫》的事情，确实在网上犹如许鑫预料那般在发酵。
大家都在说杨蜜不应该放走杨颍。
她亏大了。
甚至有的人更是直接分析出了俩人的戏路子高度重合，以后有可能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之类的论调……
越来越多的人替杨蜜可惜。
偏偏，看着她在这天早上第一时间送上的祝福，又没法说什么……
行吧。
姐姐您仗义。
我们就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这份消息的酝酿，带动了当晚，也就是《宫》在4月1号晚，三四集的收视率飙升。
4月2号早上，《宫》的收视率出来。
收视率直接来到了2.21，市场占有率是9.82。
就前面四集的收视率而言，《宫》已经突破了去年湖南台的大爆款《一起又看流星雨》的高度。
注意，是“又”。
这部剧彻底捧红了张瀚和郑慡俩人，就在人们感叹郑慡这个女孩是真的好命，年纪轻轻就坐稳了“台柱子”的位置时。
如今杨颍的出现，一下子就给了记者们一个新的噱头。
郑慡？
还是杨颍？
谁才能真正坐在那湖南电视剧一姐的位置上？
这话题……不就来了么？
这种噱头，就像是一座带着时效性的金矿。
无论是杨蜜也好，还是记者们也罢，都在挥舞着锄头飞快的攫取着属于自己的财富。
毕竟，这个话题的时间有限。
而对于许鑫来讲就无所谓了。
一个电视剧一姐……有啥用？
反正对他来讲没啥用。
但他2号这天也没走。
而是在等齐雷那边发来的消息。
今天，是64届戛纳电影节入围名单公布的日子。
法国和天朝的时差是6个小时。
名单是那边时间10点公布，传到天朝估计要接近5点左右了。
下午4点50。
正在和杨蜜一起打包一些要往史家胡同搬的行李时，许鑫的电话响了。
俩人同时放下了手头的动作。
许鑫拿出了电话看了一眼，直接接通，打开了免提：
“喂，齐哥。咋样？有结果了么？”
“有。”
齐雷的声音在喇叭里响起，但情绪并不算高：
“午夜展映单元……主竞赛和一种都没进去。”
“呃……”
许鑫愣了愣后，忍不住笑道：
“那不挺好么，至少还上了。当时我不就说了么，这个故事就是一个普通的都市情感剧本，没啥上限，也不存在什么下限。一开始我就没指望它能上什么大单元……能上午夜展映，也算是出名了，有了点曝光度，也挺好了啊。”
“……话是这么说。”
齐雷那边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
“但……我不是还一直抱希望呢么。一种单元就不说了，这剧本确实也没啥深度。但我合计着主竞赛单元至少有点希望……谁成想给弄成了午夜展映……”
“哈哈哈，不然呢？难道我还靠着这部电影再拿个最佳影片或者导演？不现实啊。”
许鑫是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就算他是导演之神，可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随便拍个被发小以扒裤子当威胁而上的电影，就要去群殴三大，吊打所有电影？
都不敢这么写。
能入围午夜展映，其实已经算是给他不小的惊喜了。
“这次有多少部电影入围？”
“一共49部。”
“那不就得了，每年戛纳那么多电影，咱们能成为49部之一，已经了不得了。没事，你放宽心，等烈日灼心拍完，我带你扫一圈威尼斯或者金熊去。威尼斯我老家，我可是那群意大利老奶奶之友，横扫金狮手拿把掐的。”
“……哈哈。”
齐雷也被他的话给逗的够呛。
略微调整了下心态后，长叹一声：
“唉……行吧。也是我太急了。不过这次也还好，咱们也不算独苗。”
“哦？还有哪部华语电影进去了？”
“《武侠》，陈珂辛的。甄仔丹主演。”
“银都的片子？”
“他们倒是想……是其他公司的，和银都没啥关系。”
“噢噢，那行，那就不算孤军奋战了，国内亲兄弟，国外父子兵嘛。”
“是不算孤军奋战，因为咱们和他们是对手。这一届就两部华语影片，都被放在了午夜展映单元。”
“……”
许鑫瞬间无语。
而杨蜜则“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她想看看，等出国了之后，到底谁是那个爸爸，谁才是儿子……
“蜜蜜也在呢？”
“嗳，齐哥，我俩收拾搬家的东西呢。没事，你们聊。”
听到杨蜜的话后，齐雷说道：
“那你俩收拾吧……对了，明天能回来一趟不？敲定一下行程。这趟你要带谁？”
“唔……”
许鑫想了想，说到：
“傶薇、文璋肯定要去的……”
他正说着，忽然看到媳妇的口型后，又补了句：
“唐烟也带上吧。至于老王那边……我一会儿问问他。公费旅游，他估计也是头一回，去凑个热闹。”
“嗯，那明天再说，你们忙吧，我开始拟剧组人员名单去。”
“嗯嗯。”
电话挂断，杨蜜问道：
“我要不要给唐烟打个电话说一声？”
“不急，先收拾好，你少偷懒。”
听到这话，小少妇不乐意了：
“姓许的！我都干一天活了！你都不体谅人家~”
“噫~~~”
“人家”这个自称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吐槽了一句：
“前两天还是木哈哈哈的李逵逵呢……洒家长洒家短的，这会儿又成人家了？”
“！”
杨蜜眉毛竖了起来，把手里的衣服往箱子里一丢：
“自己收拾吧你！”
“你干嘛去！别偷懒啊！”
“拉屎！”
“放屁！你是小仙女，你怎么会拉屎？”
“我乐意！你等着，今晚咱家加个菜！萝卜煮黄豆！这马上去法国了，让你提前感受一下什么叫法国巨炮！”
“……”
许鑫脸都绿了。
你瞧……
这就是夫妻。
外人来看，杨蜜那么漂亮，许狗死丑死丑的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家蜜蜜。
可实际情况呢？
家里这点动静，都是她闹出来的。
谁能想象得到外表人五人六的女艺人，在家里也会放屁打呼噜磨牙跟狗抢食呢。
唉……
他无奈的一声长叹。
当年那个亲个嘴都会脸红半天，俩人睡一下都会哭个梨花带雨，哥哥长哥哥短的软妹子……
算是再也回不去喽。
想到这，他一时悲从心头起。
接着快步走进了主卧的卫生间。
很快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指甲刀，对着箱子里一些媳妇经常穿的衣服领子上的标签剪了过去。
每一个都是在中间只剪一个小豁口。
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但等到她穿上的时候嘛，这些“小豁口”的“锋锐”就会变成那扎人痒痒的小针刺。
一边剪，他一边露出了冷笑。
狗娘们……
我还治不了你？
告诉你，论耍心眼，丫还嫩着呢！
今天只有这一更了，腱鞘炎犯了，两只手都是麻木的，实在写不出来了。各位见谅~
692.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三号一早。
“亲亲？”
“mua~”对着老公的嘴狠狠的吧唧一口后，杨蜜挥了挥手：“去吧，早去早回呀。”
“嗯。”许鑫点点头，又分别亲了一口自己怀里的俩大宝贝，把他们放下来后，推着箱子走出了门。
他这次是从西安直接去汕头，保守估计得走一个星期。坐上了商务车，直奔机场。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什么破歌啊，谁唱的，难听死了。换周杰仑的。”车上本来正刷手机的他听到了这跟蚊子似的声音后，无语的说道。
“呃……许哥，这是《爱的供养》，baby姐唱的《宫锁心玉》的主题曲。”
“那也换，还没你姐唱的好听呢。”许鑫吐槽了一句，催促着她赶紧换歌。
不然扣她二百！见状，苏萌赶紧拔掉了连着自己手机的aux线，转成了cd播放。
而等待读盘的功夫，她颇有些好奇的问道：“许哥，蜜姐还会唱歌呢呀？我没听过呢，好听吗？”
“和杨颍唱的一样难听。”
“……”苏萌无语了。可许鑫说的也是实话。按照周杰仑的话来讲，那就是你们两口子千万别玩跨界两栖。
会出人命的。许鑫自己唱歌突出一个走肾不走心，不管啥歌都是用嗓子吼。
而杨蜜也是如此……她唱歌的动静特别特别的
“夹”。跟老虎钳一样。那小奶音儿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用麦克风唱还好一些，就怕她洗澡的时候唱。
隔着门你听着那动静……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老公不行呢。至于许鑫……甚至王斯聪都比他强。
为此，大少爷还笑话过他几次。什么
“就你这嗓子也好意思天天去ktv？”、
“唱歌这么难听好意思拿麦克？回家养猪去吧。”之类的话语层出不穷。
许鑫一开始还懒得搭理他。可见他埋汰自己埋汰出优越感来了，就当着几个人的面问了一句：“你去夜总会为的就是去唱歌？”这话问完，在丢给对方一个
“你可真低端”的嫌弃眼神后，这个话题便彻底在哥几个那终结了。还是人家老许会玩啊。
就是。谁去夜总会是正儿八经唱歌的？要真是去唱歌的……那只能说你还太年轻。
人均消费起步三五百还得抢哥们之前挑个好看的地方，去干那六十块就能唱一下午，还能免费吃包瓜子的事情……那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今天走的比较早，到西安的时候才刚刚十点。一路往西影厂走，他拿手机刷着娱乐板块的新闻。
果不其然，随着戛纳名单公布后，《失恋三十三天》进入了媒体的视野。
毕竟是今年唯二的戛纳华语电影，本身热度还是具备的。尤其是无论许鑫还是陈珂辛，都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登上了戛纳，虽然不至于大书特书，但该夸该赞美的话语还是不能缺。
只不过……夸陈珂辛的居多。说自己江郎才尽的人也不少。就挺莫名其妙的。
许鑫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敢如此见风使舵。自己的《山楂树》还挂在后山那颗歪脖子树上尸骨未寒呢，才隔了俩月，就给忘了？
带着几分好奇点进去后，发现竟然是《33天》的情节。行吧。他满是无语的继续翻了几条。
只能说，这些新闻都很符合网易的风格。比如一个名叫东方神起的韩国男团来到了天朝举办演出，大批量粉丝挤在魔都机场，造成了交通拥堵，竟然被网易这边的撰稿人称之为
“万人空巷”、
“韩流征服魔都”……再比如某个女星整容前后的对比，明明不是过分夸张，却被扣上了
“整容失败”的惊悚标题……最后，他登上了微博。他刷微博算是习惯，在车上或者无聊的时候，刷上那么一会儿，了解一下新闻还挺方便的。
并且他手机里的是小号，纯是看客，基本只是点赞，从来不发表评论之类的。
而在进入微博界面后，刚要搜索一下关于戛纳的消息，忽然看到了热门微博里有一条推送。
#曝！刘知诗欲和唐人解约！#这条消息发表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已经获得了三千多条评论，以及1.5万赞，几十万的浏览量。
内容是这个人从唐人内部得到了消息，刘知诗想要和唐人和平解约，但被唐人拒绝，双方可能要走上司法程序了。
阅读完了微博，他想了想，直接把这条微博艾特了一下杨蜜的小号。微信通知了对方一下：“诗诗的事情上微博了。”杨蜜回复的很快：“你到啦？”
“嗯，都进市区了，一会就到。”
“好的，消息我也就看到了，传的还挺快。唐人拒绝了诗诗的报价，不同意解约。诗诗跟我说过了，要走司法程序。估计最多在一百万以内，就能搞定。你不用操心了，有我呢。”
“好。”俩人结束了聊天，许鑫也不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而是扒了一些自己关注的比较公正、客观的新闻博主，看了下今天的新闻后，关上了手机。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他的思绪略微有些发散。妻子最后的那一段话说的特别对。
现在的消息，扩散的确实是越来越快了。上一代人获悉消息的途径需要通过报纸、电视，最快也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知晓。
而到了他这一代，互联网开始兴起，按照课本上的话就是
“互联网在全球建立起了多元化的信息高速公路”。大家的习惯也一点点的从电视或者纸质媒体转换成了门户网站。
从门户网站上获取自己想要的消息。快是快，但还是有一定反应时间的。
而自从微博出现之后，这条高速公路，就像是解除了限速120的禁令一样。
消息的传播速度几乎是以分钟来计算的。速度快的让人目不暇接。就像是诗诗这件事，发生在唐人公司里，可能才不到一个小时。
下一刻已经传遍了全国。这种时效性确实太恐怖了。有时候会让他头皮发麻。
有句老话叫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世界本身对好人就是充满不公的。举个最现实的例子，一个人做一百件好事，那么只要他做一件坏事，这就叫原形毕露。
可一个人做一百件坏事，当他在101件时做了好事，这就叫浪子回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放大人性的阴暗面。可以他对这个娱乐圈的了解……这里面的好多事，其实是外人难以想象和接受的荒唐。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外表光鲜亮丽，实际内在却真谈不上什么美丽的圈子，搭配上了如今这条已经不能说是高速公路，简直可以说是量子迁跃速度的信息爆炸时代……
“用事实说话”似乎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词汇。比如自己，这届戛纳有接近1750部时长在一个小时以上的长片，以及接近一千六百部不足一小时的短片参选。
总数超过三千之数的电影，却只有49部电影入围。而自己就是这49部电影之一。
别的不提，天朝每年都会给戛纳投近百部，乃至超过这个数字的电影，可这些电影都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
自己明明入围了，在媒体口中却成了
“江郎才尽”。不知何时起，好像新闻要是没个爆点，噱头，就无法吸引观众点击浏览一样。
而所得的新闻结果也习惯性夸张。这挺容易误导别人的。好事容易被曲解，坏事更容易被放大。
在搭上这趟传播的高速快车……以及手机那越来越高清的摄像头。没来由的，他生出了一种预感。
以后怕是公众人物的一言一行，都要被人拿着放大镜在审查了。而一想到这里，发散的思维不可避免的让他思虑起这个未来。
苏萌一路开车来到了西影厂，当满面春风的齐雷看到了忧心忡忡的他时，顿时一愣：“出什么事了？”他一颗心顿时被提了起来。
而许鑫则坐在椅子上，冲他问了一句：“齐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现在的新闻越来越及时了？”齐雷一愣。
心说这话是怎么个意思？话，他听得懂，字也认识。但连成一片就不知道许鑫要表达什么了。
见状，许鑫把刚才在车上通过那些新闻思考到的事情和想法都说了出来：“……我就在想，你看啊……《33天》只是没入围主竞赛或者一种单元，我就被媒体说成江郎才尽。假如某一天我忽然就……扑街了呢？你想想看媒体会说什么？”了解了他的想法，齐雷下意识的安慰道：“不会的，你这水平还用的着担心这些事……”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许鑫说道：“许鑫让西影厂折戟沉沙。”
“……”齐雷嘴角一抽。可这还没完。
“西影厂泯灭掉了许鑫的灵性。”
“……”
“西影厂+许鑫=灾难。”
“呃……”
“还有，咱们现在的目标不说瓦解京圈吧，就说咱们自己玩自己的。可以后如果盘子越来越大，西北圈越来越好，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难免有人鱼目混珠，一锅汤里混进来了几颗老鼠屎。到时候……”说到这，许鑫的后像是抓握某种东西一样，在自己面前一横：“西北圈藏污纳垢，是娱乐圈最大的蛀虫！”
“……”在齐雷越皱越紧的眉头之下，许鑫耸耸肩：“你说吓人不？”而作为西影厂的未来接班人，齐雷自然不蠢。
他明白，许鑫说这些不单单只是想要让他们在这个信息传播速度爆炸的今天，去讨好媒体。
这种道理不至于用如此夸张的叙述手法来阐述。他肯定是另有它意。于是，他点了一颗烟。
半支烟的功夫，他对着沉思的许鑫说道：“我们不能放缓壮大的步伐。一旦我们停滞了，那么这些本来就是墙头草的人，便会毫不犹豫的重新投入京圈的怀抱。如果不能带给其他人利益，所谓的忠诚等同于狗屎。”
“没错。”许鑫点点头：“所以这也是我两难的地方。”
“并且，更难的是，谁扯下这个圈子某些灰色的遮羞布，他都会不得好死。哪怕是咱们在做，到时候也会落得个被群起而攻之的下场。”显然，被许鑫启发之后，齐雷也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东西是什么。
而他的话也很简单。这个圈子，不会，也不配拥有英雄。任何试图成为
“制高点”、
“道德标杆”的圣人，都会遭到无情的排挤与打压。说白了。为什么人家会说戏子无情婊子无意，并且把梨园行称为下九流？
原因就在这呢。这个圈子你可以伟大，可以出类拔萃。但你想让所有人都跟着你伟大？
你算老几？这是齐雷和许鑫共同的认知。只不过，齐雷是通过在进入了厂里工作后，一点点的学习，实践，经历，明白的这个道理。
许鑫则是在奥运会里，通过老头的侧面教育，以及一些先天的敏感性，早早悟得。
“我觉得……咱们现在才刚刚起步，正是招贤纳士的时候。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就算偶尔招了几颗老鼠屎，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并且，咱们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是圣人，那不现实。”
“但精神建设肯定是需要的。”面对齐雷的无奈之言，许鑫则微微摇头：“我也知道不现实。这就好像要求所有人都要大公无私一样。但我的意思很简单……齐哥，你没发现，现在的圈里，好像就只有国企才会去提出、学习先进人物的精神么？并且，哪怕是咱们厂，每年去学习的人也都是在职人员，而不是艺人。”
“……”齐雷一愣。紧接着，便随着许鑫的话陷入了深思。他知道，许鑫这话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虚言。
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思量在里面。他和田总其实都明白，这个年轻人……在某些事情上的嗅觉与敏感性远超常人。
甚至许多老油条都不如他。他天生就不该去当导演，而是该走另外一条路。
而西影厂也并非什么臃肿到不行，挪动一步都费劲的尸位素餐之台。这些人，早在西影厂最落寞的那十几年间，消失了。
陕人制陕并非空话，而是这一代陕人要带着这座电影梦工厂重回巅峰的团结与凝聚。
而许鑫今天提出来的东西，是根本性结构的调整。绝对不是儿戏。哪怕现在还不能说是思虑周全，但最起码，大家心里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
于是，他深思，熟虑。一直等许鑫点的一支烟都抽完了的时候，才问出了一个很
“不相干”的问题：“给外人看的，还是给自己看的？”
“给外人看，也给自己看。”俩人的话乍一听就像是废话。可齐雷的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
“先给外人看，还是先给自己看？”
“我觉得两边都不耽误。”许鑫再次摇头：“简单的说，给外人看，无非就是各路明星齐聚一堂，认真学习讲话精神。上面，平级，以及下面，给三方一个交代。要求肯定是强制性的，不管你在干嘛，最好的方式就是每年选一个固定时间，举行一场学习进修。而给自己看……我觉得法不责众这个词其实很不对。但偏偏有时候却不得不说，事实就是如此。所以，趁着咱们现在的人还不多，先开个好头。上行下效嘛。把这种事情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有人犯小错，那就及时悔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是有大错之人，在这场内部的学习上，一没记者，二没奸细。把艺人和经纪人都叫过来，摆出咱们的态度。好人有好人的下场，坏人趁着没坏彻底，赶紧改。而如果改不过来，到时候出了事，厂里也不会对他们起到任何帮助。而一些东西怎么给出去的，怎么收回来，分给其他人。并且大门也对他永远关闭……我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不提什么集体荣誉，集体奉献之类的。老鼠屎少进几颗，让每个人心里都知道什么是敬畏。甚至在某些层面上鼓励互相举报……”
“这样会造成混乱……”听到这话，齐雷赶紧提醒了一句。可许鑫却耸肩：“所以才要人少的时候干，才方便。人少，竞争压力就少。等到时候名声传出去，那些染了一身病的老鼠屎就算想来，也得掂量掂量咱们这是不是适合他孕育病毒的温床。慢慢的，环境就会好了……或许我的想法有些天真，但我觉得我的思路没错。如今的互联网信息传播速度这么快，谁能保证自己旗下每个艺人出了事情，都能及时反应过来做出策略和应对？那不现实。况且，别忘了……田总说过，第二波
“煤老板”就要入场了。这圈子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一旦和钱挂上了勾，那么就会滋生出更多的灰色。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浪潮当中，我们除了保持自己的清醒，别无他法。”
“……”这下，齐雷没话讲了。许鑫的话摆明了一个冷冰冰的事实。西影厂不是英雄，也救不了天下人。
以后得形势……可能维持初心不变都会变得极为困难。大家自顾不暇呢。
哪有心思去兼济天下？
“所以……强制性的学习？”他问道。许鑫点点头：“嗯，强制性。不管你手头里在忙碌什么，都要停下来的那种强制性。但时间要稍作拿捏。也可以适当给与一些弹性。但必须要来。这样对外，对内，对大家，对自己……尤其是在外人看来，至少咱们正在实施教育。但一个班级里总有些差生，真要出了什么问题，也是非战之罪，错不在我。能给大家留下这种印象，就说明我们成功了。”
“……”齐雷再一次陷入了……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沉默。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这事情，咱们得和田总研究一下。”
“但不能通知很多人。”
“是的。得先考虑周全，才能由田总亲自来颁布……”
“田总在么？”
“不在，去燕京忙电影节的事情了。打算是四月下旬公布电影节成立的消息，然后给出时间表，以及一些章程。给国内电影人一个准备。计划是8月举行，6月开始收录作品，5月份就要开始组建大众评审俱乐部。要忙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那只能等他回来在聊这个事情了。刚好，我也要去选景，等从汕头回来再说呗？”
“好……”俩人商量完，齐雷应了一声后，忍不住来了一句：“这些都是你在来的路上想到的？还是说……已经做好了计划？”
“不是说了么，在来路上看微博忽然想到的，怎么了？”看着许鑫那疑惑的模样，齐雷欲言又止。
片刻，他忽然长叹了口气：“上一次，你一拍脑袋，搞出来了云图。这一次，一拍脑袋又来了这一套。谁知道你下次会拍出什么东西来？”
“呃……”在许鑫那哭笑不得的目光中，他带着几分心有余季的说道：“要不，你少拍点？收收味儿？”
“……哈~”许鑫轻笑了一声。这怕是难哦~他是导演。导演最重要的是什么？
灵感。没办法。谁让他灵感多呢。
693.雨与光
西影厂的事，事无巨细。
西北圈的事，事无大小。
自己的根在这，眼瞅着有可能烂掉的地方，就要赶紧修补。
否则等真烂了的时候，怕是说什么都晚了。
许鑫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杞人忧天。
可既然想到了，自然要提出来。
西北圈的振兴不敢说是什么百年大计，谈不上。但时代在变化，企业要发展，在发展途中总是会碰到许许多多问题。
有的，别人想得到自己想不到。
那别人就会去做。
轮到自己想到了，自然也不会偷懒。
经过这一场谈话，俩人确定了未来西影厂作为西北圈绝对核心之下，这些枝杈树叶的精神文明建设。
只等待西北圈的头头回来后，提上日程，编入课题。
至于这课题怎么做，许鑫就不操心了。
田总的心思深着呢，这点小事对他来讲……压根不是问题。
而这个话题结束后，趁着还没到饭口，俩人自然而然的就聊起来了关于《33天》的上映一事。
送审戛纳之前，许鑫说的很清楚。
这剧本真没什么深度。
别抱什么这部电影一出，就会天下无敌的天真幻想。
而现如今入围名单公布，他的话成了真。
眼瞅着这次去戛纳就是攒口碑的，那么已经吃过一回《山楂树》上映小亏的许鑫自然明白，得学习老前辈们的先进经验。
等戛纳结束，差不多就赶紧上映得了。
热度没散，足够支撑前期票房就行。别想着卡什么日子之类的，没必要。
他这么想，齐雷也这么想。
并且提前已经拉出来了一份院线的电影排班表。
这次的戛纳是四月30号举办，5月12号闭幕，为期13天。
那就往后排呗……
五月有啥电影？
《加勒比海盗》、《功夫熊猫2》、《速度与激情5》、《雷神》……
《加》一直都是国内票房的屠杀者，肯定打不过。
《功夫熊猫》当年可是天朝最火的动画电影，如今续作归来，质量如何不提，号召力肯定没毛病。
《雷神》就更别提了。自从《钢铁侠》之后，漫威开始全面复苏，票房肯定低不了。
至于《速5》……《失恋33天》凭啥能打得过死去活来死去活过来又死又他娘的活过来的大伐木累？
哦对。
5月还有一部在当年创下好莱坞小成本神话的《宿醉》续作，《宿醉2》。
这个五月，怕是杀疯了。
许鑫估摸哪个自己也惹不起。
得，看六月吧。
一看六月，他乐了。
这不是一群软柿子？
国内的电影他直接忽略。
不是盲目，而是自信。
他一个小成本的《山楂树》都能和京圈NO.1打的有来有回，这六月下半旬开始的国产电影保护月里，似乎都平平无奇。
那就……不欺负人了吧。
《动物总动员》要上，国产电影大家去刷这个大BOSS去，我就不和你们争了。
至于前半个月里，除了一部《雪花秘扇》外，其他好像都一般般。
《雪花秘扇》是张子怡的戏。
自从泼墨那事儿之后，她基本已经在国内的圈子里消失了。
这部戏是好莱坞投拍，张子怡想不想借此翻身，许鑫不清楚。但以现在这个阶段来看，已经名不副实的国际张，见到自己也得暂避锋芒。
决定了。
六月前半程。
看看日期……六一儿童节，周三。
六月2号，周四。
黄金票房刚好能赶上个4、5、6、7这四天。
时间还挺完美的。
“那就2号吧。如何？我和金刚狼掰掰手腕去。他只要不挠我，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
听到许鑫的话，虽然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齐雷的眼神还是有些古怪。
他心说……还真是一部电影一个样啊。
明明当年大家刚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导演。
什么都不懂。
什么影视票房规则啦，宣传啦，或者是竞争对手之类的。
根本就弄不明白。
可看看现在……
四部电影之后，他已经是国内标准的一线导演，青年一辈的第一人。这话虽然是玩笑，可语气里已经彻底不见了任何青涩，取而代之的是面露峥嵘之意的自信……
啧。
这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他点点头，在万年历上6月2号这天画了一个圈：
“行。这次的宣传费用……反正世纪佳缘的赞助费已经让咱们回本了。我的意思是……你说个数。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小导演了，咱们不和京圈比，但如果这次再不宣传宣传，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唔……”
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许鑫觉得没啥必要。
《33天》拢共拍下来才花了不到900万。
算是他的电影里投资最少得一个了。
总不能900万的电影成本，1000万的宣传成本吧？
不现实。
太扯淡了。
“还定五百万吧，我觉得差不多了。”
“太少了吧……五百万也就是常规宣传，我的意思是影院的广告位……”
“太贵，不划算。八百万的电影，你还想着能多少票房？这部电影可没老头当监制，也不是啥主旋律的片子。说实话，在我心里，这个数。”
“五亿？”
看到他伸出了五根手指，齐雷下意识的说道。
然后就瞧见许鑫那都发绿了的脸庞。
夺少？
五亿？
800万投资的电影，撬五个亿的票房？
你咋不去抢？
你当这是山楂树呢？
他一脸荒唐。
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齐哥，你心是真的大。”
齐雷也乐了：
“哈哈，这是对你有信心。你拍的电影，要是票房低于两个亿，我现在都觉得离谱。”
“……”
许鑫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无可奈何的丢了根烟过去，说道：
“这次去戛纳的名单就定我，王斯聪，傶薇，文璋，还有唐烟吧。就这几个人。”
听到这话，齐雷点点头：
“好，那我打电话和他们确认一下行程日期，你这个月呢？怎么安排的？”
“选完景，我就给你打电话。空余出来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举行《烈日灼心》的试镜。剧组的摄影导演是李平东，副导演的话……还是勇哥吧。至于其他人怎么安排我就不操心了。”
“好。不过这次可能人要多一些。三月份厂里也招了不少人，前两年过来的新人也都踏实下来了。这次都放到你那剧组里去学一学。”
“嗯。”
许鑫点头答应后，看了下手表。
“走吧，到饭口了。”
“好。”
……
汕头。
汕头海湾大桥。
大桥中段，路政的工人按照200米的安全距离铺设三角锥。
让单向两车道变得只剩下了一条车道。
略显拥挤。
不过还好，这时候是中午一点多，算是海湾大桥通行车流最少得时候。
许鑫带着太阳帽，墨镜，看着放在应急车道处桌子上的监视器，略微的摇了摇头。
抬头对大桥管理处的人客气的说道：
“好了，可以了。谢谢刘主任，太给咱们单位工作上添麻烦了。赶紧让咱们得人把三角锥收了吧，我已经选完景了。”
“啊？这就选好啦？……好，那我让工人们收桩喽？”
“嗯嗯，收吧。实在是给咱们单位添麻烦了。”
“哈哈，许导不要客气啦，你来拍电影，诶，对我们汕头也是一种宣传啦。我们一定配合，努力配合！”
“哎哟不敢当，刘主任太客气了。还让大伙这么一通忙活……”
“都说啦，没有关系啦……”
眼前和许鑫寒暄的这位，是交通运输厅这边，海湾大桥收费站的工作人员。
虽然和老头那个级别还差着一些距离，但如今的他走到哪，也不再是什么无名之辈。在城市中某些地方取景，或者想要拿到拍摄许可，联系到这些相关部门后，一听是他，大家都很配合。
汕头也是如此。
一听许鑫在挑选取景地，哪怕明明没确定是汕头，但海湾大桥这边为了配合他，还是用三角锥隔离出了200米的隔离带，然后让这辆在汕头当地租来模拟拍摄环境的SUV停在这，架好摄影机来取景。
不过可惜……
虽然对方待他非常周到，并且得知了自己在取景后，汕头这边的一些领导也很希望他能宣传一下城市形象……
但汕头这边的景色并不适合。
在看了几个镜头之后，他就得出了结论。
汕头的海湾大桥取景没有厦门那边的集美大桥合适。
但他没法直说，只能和这位陪同了一中午的刘主任寒暄客套，表示还有几个地方要挑选。
最后看着工人收起了三角锥，整座大桥恢复通车后，两边结束了工作。
而上车后，许鑫第一件事就是对苏萌问道：
“萌萌，让你买的慰问品都买了么？”
“买过了，许哥。90盒水果，按照一人两盒配的。这位刘主任和管理处的其他几个领导还添了两盒茶叶。
感谢横幅也做好了，下午送去。
听到这话，许鑫放心的点点头。
送钱是肯定不行的。
所以，这些慰问品就是自己表达感谢的方式。
连工人都有，毕竟人家也辛苦了一中午的时间呢。
这时，坐他旁边的李平东问道：
“不满意？”
“嗯，不满意。没有集美大桥好。”
看着窗外的海景，许鑫点点头。
李平东问道：
“你觉得差在哪里？”
“它下起雨来，不美。”
许鑫说出了一个很似是而非的答案。
雨。
是他认定的《烈日灼心》这部片子的灵魂。
这部片子的风格，会被各种雨所定义。
之所以六月份打算开机的原因，也是如此。
如今已经是他从燕京出来后的第四天。
和李平东会和后，大家又连续走了三个地方。而这期间，闲来无事的他作为摄影导演，又过来陪着许鑫兜兜转转。
自然就聊起来了这部电影的镜头构思。
作为摄影师，他得了解导演想要拍出什么样的风格才行。
而许鑫给他的答案就是“雨”。
很王佳卫的回答。
辛小丰、杨自道、陈比觉这三个人出现的场合，要有雨。
辛小丰出现时，他要天空中布满阴云，连绵细雨不断。
杨自道开车时，坐在车里，风挡玻璃上要时而清朗，时而落下雨滴。甚至，许鑫给他设计了很多小动作。比如他开出租拉着伊谷夏时，他和伊谷夏聊天时，天气是一片干燥。但他如果笑了，天空中没下雨，那么出租车就会喷玻璃水。
而当他和伊谷夏互相暗生情愫时，他的世界会下起瓢泼大雨。
陈比觉呢。
则是雾雨。
雨下的不快不慢，但却起了雾，始终看着都是雾蒙蒙的，让人琢磨不透。
这种蒙太奇一般的表现形式，在许鑫的设定里，介乎于真与假之间。
他要的镜头画面就是“穿帮”。
比如前一秒辛小丰和伊谷春在一起时，外面还是阴雨连绵。
但下一秒，当镜头转向了抽烟的伊谷春那时，随着他的话语，窗外却是干爽的天气。
这部《烈日灼心》对天气的要求很高。
因为从《山楂树》拍到下半程，当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自然生成的条件下，通过一些诸如远山、枯树的景色来表达人物心境时……他便抛下了在《秘密》时期，喜欢用很刻意、充满匠气的布景来表达人物潜在内心活动时的方法。
说抛下也不正确。
应该说，他也成长了。
就像是武侠里的独孤求败一样。
从长剑，到重剑，到木剑，到摘叶飞花皆可为剑。
他的创意谈不上天马行空，但却一步一步朝着正确的道路上在走。
而“雨”，就是他给这部电影设定的主题。
他要让观众在电影开始时，以为自己拍了好多穿帮镜头。
但随着剧情的发展，慢慢的，他们也明白了这些“穿帮镜头”的用意。
当李平东听到了他的想法时，第一反应是：
“你想帮助观众提高对电影的审美？”
可他的话却换来了许鑫的愕然。
他并没有这种想法。
只不过觉得这种表现手法很浪漫。
他把观众当朋友。
《烈日灼心》的剧本里有很多潜在的细节。专业的人或许会捕捉到，但对于大部分观众来讲，可能不会像那么多。
大家只是走进电影院来看故事而已。
但这次，他想让自己的朋友们……像是亲身参与了一场解谜游戏一般。
虽然在游戏的末尾，他会给出所有的答案。
但却并不妨碍观众一起参与进来，感受一下这“悬疑本”的快乐。
这是他想做的。
所以，厦门6月的雨季，广州的七月，乃至湖广之地的8月之雨，对他而言都很重要。
雨，要拍的美。
或者压抑，或者疑惑，或者是挣扎的美感。
只有把这些美感都堆积在心里，接着在最后的结局时引爆，才能让包括许鑫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生出一种畅快淋漓的爽感。
就像是他在说出了自己对于《烈日灼心》这个剧本里为何有如此多的“雨”之后，在李平东那下意识皱起的眉头中，说出结局时的设想后，对方露出的那种震撼一样。
“最后，我要好清朗好清朗的一个天气。阳光，透过审讯室背后的毛玻璃照进来，照在伊谷春的后背上面。伊谷春会站在阳光里，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他的警服会熠熠生辉，那代表着司法的绝对公平与公正。但同样，他的脸却无法被人看清。因为，在那身光荣的警服之下，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他看着带着手铐穿着囚服的辛小丰时，他也会心痛。
而金色的万丈光辉同样会刺痛辛小丰的眼，因为那是他曾几何时最为渴望的模样……”
李平东和许鑫合作过两次。
他知道，这位导演是那种少见的，具有把电影的整个故事，从内心中“放映”出来的天赋异禀之人。
在他心里，他知道什么样的场景最为震撼人心。
合作过。
感受过。
可当他随着许鑫的描绘，一点点的勾勒出一个大致模糊的场景后，再结合他之前所谈论的“雨”。
一下子，他就被震撼到了。
最后收尾这一幕的场景……
会是怎样一种令人心痛却又心生向往的美？
于是，他不走了。
就陪在许鑫身边。
今年以年逾五七的他觉得，这是一部同样可以带给自己那已经足够精彩的职业生涯浓墨重彩一笔的电影。
不从0开始一点点的亲力亲为，他会对不起这部作品。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回厦门。故事开头辛小丰和伊谷春第一次搭档的戏，就定在集美大桥吧。这几天的时间，咱们把所有的取景地重新确定一遍……勇哥，如果没问题的话，直接提交拍摄申请。”
“好的，许导。”
一旁的薛勇点点头表示明白。
而许鑫则悄无声息的打了个哈欠。
他有点累了。
……
4月11号。
跑了整整8天的许鑫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但杨蜜却要出门了。
她终于瘦到了一个合格的斤数，并且超额完成了目标。
93斤。
带着这个体重，王佳卫暂时停止了东北那边所有的拍摄进城，转向了赤坎，要拍宫二和叶问最后一场戏。
走的时候依旧拖家带口。
带着娃，带着爹妈。
许鑫可以说是屁股都没坐热，一家人就到了赤坎。
而到了租住的房子之后，他却没去管妻子那边的任何事情。
天天就窝在家里，一窝，就是十天。
而这十天之中，一条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娱乐圈。
“许鑫新电影进入筹备期，4月23日将会开启试镜。该片剧本改编自厦门著名女作家须一瓜的《太阳黑子》，想要试镜的演员可通过各个渠道，向西影厂报名。”
消息就这么简短。
投资、预算之类的全都没有说明。
可也就是这么点消息，却让整个影视圈的男女演员那如同地震了一般。
许导又要开新电影了？
都不用细数他过往的成绩。
单是“许鑫”这个名字，便值得所有对自己有信心，或者想要出头的演员来搏一把了。
于是，以肉眼可见的，须一瓜的《太阳黑子》实体书订单，网络书籍下载量等等开始激增。
就连听到了消息的观众也开始把关注的目光投入到了这里。
甚至刘一菲也打来过电话，问她有没有机会。
结果被许鑫无情的拒绝掉了。
原话：“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气的神仙姐姐一朝入了魔。
好悬没来SOLO他。
但不管怎么说吧，这条消息，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砸入了一块巨石。
巨大的涟漪陆陆续续的扩散了许多圈。
而在家十天闭关，准备出了厚厚一摞分镜头草稿，同时还包括一些需要的道具大致草图的许鑫，在22号清早，和同样赶着去被王佳卫继续摧残的妻子吻别。
踏上了赶往燕京的归途。
要开始了。
694.润
“拍的怎么样？”
“还行呀，在戏园子里听戏的戏份已经结束了，就剩下我俩的最后一场。我陪他在戏园子散场后往回走，告诉他“我曾经心里有过他”之类的巴拉巴拉，然后就杀青了。不过今天没拍成，王导觉得我俩头顶的那盏灯不够黄，要换。明天看看吧，我状态保持的不错，应该可以杀青。”
杨蜜隔着电话叙述着自己这一天的遭遇，然后问了一句：
“你干嘛呢？”
“吃面。”
手里捧着一碗面条的许鑫一边发出了吃面的呼噜声，一边回应道。
听到这话，杨蜜问道：
“还剩多少？”
“这是最后一顿了……”
“呀！你咋吃的那么快啊！我走之前给你熬了两大锅的卤子，就怕伱不够吃，是给你按照三十人份给分的。你都吃完啦？”
她临走前，给老公熬了一锅西红柿胡萝卜芹菜的素面卤，以及一锅羊肉高汤卤。
都给装进了保鲜袋里冻了起来。
并且为了防止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她是论份来分的。
一份就是一顿，足足装了三十份。
她预计自己最多走个十天八天，在加上老公还能去外面吃，可以说量给准备的足足的了。
更别提她按照老公的饭量，还准备了一大兜手擀面。
同样分成了小袋子。
自己这才走了十天，咋就吃完了？
想到这，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多少天没出门了？”
“呃……天……天天出啊。就……每天都出去溜一下仔仔和妞妞。”
“你结巴啥？”
杨蜜觉得不对劲。
然后开始喊：
“仔仔，仔仔？妞妞！来来来，妈妈在这……来，你让它俩叫一声，我听听。”
“呃……”
许鑫捧着个面碗，看着空荡荡的家，干笑了一声：
“仔仔和妞妞睡觉去了。”
“你放屁！姓许的，不说实话我让人去家里突击检查啦！说！你把仔仔和妞妞给我弄哪去了！”
“……谦儿哥那。”
不得已，许鑫说实话了：
“也不是我要送的，谦儿哥你也知道，喜欢这俩狗喜欢的不行。你走了之后，就差跪着求我了。我实在挨不住他的哀求，让小饼过来接的。”
杨蜜心说你就放屁吧。
追问道：
“这么说……你这几天也没遛狗？！”
“……没。”
“也没出去吃！？”
“……嗯。”
“那你这十天都在干嘛呢？你出门一步了没！？”
“……出了。”
“去哪了？”
“就……楼下景藏湖遛弯。”
“你可拉倒吧！每次要不是我拉着你去遛弯，你恨不得把自己焊在家里面！……你不会十天没出门了吧？”
“……”
这下，许鑫不说话了。
而他不说话，杨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顿时彻底无语了。
“萌萌呢？！她这几天就没过来么？！”
“她过来干啥？还不够打扰我的……我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弄电影的事情么。就没怎么出门……行了，你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啊。”
“嘟！”
见这孙子要溜，杨蜜想都不想就踩了个刹车，问道：
“你几天没换衣服了！？”
“什么话！我天天换！”
“那换下来的衣服呢？”
“……”
许鑫又不吭声了。
“啊！！！姓许的！咱家裤衩子不都得满天飞啊！！！！”
“胡说！我自己洗过！”
“那还行……你会用洗衣机了？烘干机呢？会用么？”
“呃……”
听到妻子的问询，他脸上一下出现了些许尴尬：
“你能不能帮我淘宝买几条裤衩？”
“……为啥？你裤衩多着呢，都是我给你新买的。”
“染……染色了。”
他一脸尴尬。
说完这句话后，似乎都猜到了妻子那脑淤血的表情来。
赶紧解释道：
“就……我帮伦儿给画上色。要调肉色嘛，不小心脚踩到红颜料上面了。我以为没啥事……结果……就……染色了……裤衩都变成粉的了。哦对，还有袜子……但你别生气啊！粉色的袜子还挺好看的……哦对，还有你给我买的那几件白T恤……不过没啥事，那白体恤啥图案都没有，染了就染了，回头你能穿……”
“啊！！！！！许三金！！！！！”
杨蜜那边瞬间就炸了庙了。
以前她还挺骄傲的，觉得自己成功的把老公养成了一个啥都不会干的废物。
来，看看，姆们家的废物！
厉害吧？
我养的！【掐腰】
可现在……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了。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
你是要气死老娘是吧！
“我告诉你！许三金！你死定了！你真的死定了！天王老子来都留不住你！我说的！啊！！！我要杀了你！！”
“哎呀，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先挂了。”
嘟嘟。
电话直接挂断，杨蜜看着黑掉的屏幕，感觉自己的鼻孔、耳朵眼都开始冒蒸汽了。
直接红温。
二话不说就给他回拨了过去。
结果……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
孙贼，玩忙线套路是吧？
……
“你死定了！许三金！！！”
“（&……*&￥”
“@#￥%#%”
“■■■■■■”
他直接忽略掉了妻子那完全要打马赛克的短信，皱着眉头对电话那边说道：
“你觉得不适合？”
“对。”
王谦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歉意：
“虽然您觉得我适合伊谷春，但……我这几个月一直在。感觉比起伊谷春杨自道我更来电了一些……”
“唔，这样啊……”
许鑫也没太在意：
“那也行，后天试镜那你就试杨自道呗，没关系。”
“啊？……那太谢谢许导了。我就怕您生气……”
“哈哈，这没事。虽然你接触剧本接触的比较早，但也不是说强制要求你必须要演谁。关键不还是要看角色的诠释么。没事的。”
“那行，那我就放心了。许导，那您忙吧，这么晚给您打电话真不好意思……”
“别。多聊一会儿。”
“……啊？”
“和我说说你的角色理解，我看看你怎么理解杨自道的……”
许鑫一边恰碗里的最后一口面，一边看着微信里的“哔哔哔”和一条接一条60秒的语音，声音平静的对王谦源说道。
然后，王谦源和他硬生生在电话里聊了接近一个钟头。
终于，杨蜜那边不发60秒的语音后，他才挂断了电话。
一条语音不听，一条短信不看。
他直接回了句：
“对不起。”
杨蜜那边一条十几秒的语音又发了过来。
他仍然不看，直接打字：
“刚才王谦源给我打电话，我俩聊角色的事情呢。耽误了点时间。我去洗碗。”
又一条语音发来。
他仍然不看，回复道：
“向领导保证肯定不摔碗！请放心！”
这条发完，一条3秒的语音发了过来。
他仍然没听，而是回复了一个韩国人震怒的手势。
你瞧。
要么说是夫妻呢。
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一波叫什么？
这一波啊，叫做默契。
……
23号一早。
不到8点的功夫，许鑫便已经抵达了西大望路这边的儿影厂。
或者说西影厂。
其实现在想想，西影厂还听亏的。
这么大一片地，燕京儿影厂租下来后，除了给盖了个楼外，其他基本啥也没得到。
租金等同于白菜价。
到地方的时候，他把车停在了儿影厂的停车场。
因为来的时间比较早，这片居民的早期晨练还都没结束。
许鑫就看到挨着通惠河方向的那片小花园口，有一群老太太在跳舞。
也不知道是南里还是哪的居民。
燕京的清晨肯定是忙碌的，尤其是天通苑那边，说是人潮汹涌也不过分。
可这些或者退休了，或者当起包租公包租婆的大爷大妈却在这座国际化的城市里，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退休生活。
就连许鑫都忍不住一阵阵羡慕。
只不过……在听到了她们放的歌曲后，就羡慕不起来了。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得。
DJ版本的《爱的供养》。
他是真吐了……
伴随着《宫锁心玉》的大火，据说这部剧的收视率已经稳定在了2.6以上。
这两天好像就大结局来着。
不知道能不能破三。
这戏可以说真的是火爆到不行，网络上到处能看到各种截图，磕CP什么的。
杨颍这个名字，直接成了这个月最火的符号。
一下子跃入到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剧火，连带着主题歌也火了。
虽然许鑫这些天都在家里没出门，可好容易出门一趟，结果发现，这首歌都被做成了DJ版。
由此可见它到底有多火。
他无奈的摇头，对苏萌问道：
“这歌现在都快烂大街了吧？”
前一阵子还夸这歌好听的苏萌用力的点点头：
“嗯，大街小巷都是这首歌。我前两天去剪头发，那家店的老板也不知道是baby姐的粉丝还是其他……无限循环这首歌，我也听吐了。”
“啧。”
他砸吧了下嘴，听着那动次打次的动静，加快了脚步。
不行，大早上起来听DJ实在是太闹腾了。
也不知道这些大爷大妈是怎么受得了的。
……
一路来到了西影厂的在京办事处。
他到的时候，还没什么人。
三号厅里倒是有几个人在摆放茶杯、笔记本等一会儿他要用的东西。
这时候其实就能看出来体制内和体制外的区别了。
体制内的事情，事无大小，要做到面面俱到。哪怕是茶杯、笔记本、钢笔摆放的位置，工作人员都要用一种……类似于三角板的玩意，来到座位上，把这三角板放到桌子上，与某个标识对齐。
然后在三角板上的圆形、方形轮廓上，卡好要用到的茶杯等。
整个看起来突出一个整齐整洁。
而许鑫的到来稍微打乱了一下他们的动作。
这些人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许导。”
“嗯。你们忙你们的。”
许鑫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接着往角落里一坐，接过了苏萌递来的剧本低头看了起来。
今天之所以要选3号试镜厅的原因就在于人多。
人真的很多。
齐雷那提醒并不是空穴来风。
西影厂的艺创中心里，能够拍摄作品的导演暂且不提，还有一批是各大学院导演专业毕业的应届生，或者研究生。
招聘录用后，在厂里实习。
而这次，都被齐雷一股脑的推了过来。
意思让他们过来涨涨见识，看看许导是怎么进行电影筹备工作的。
上到试镜，下到剧务，都是他们的“实习地”。
说白了，类似足球青训队一样。
跟着一线队自家的当家球星后面，涨涨见识，增加一些经验。
所以，前两天齐雷给他发的剧组名单里，光是剧务工作人员，就多达95个。
这些人都被归类为剧务之中，在剧组里就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在加上其他剧组团队的人，这次光是剧组的随行拍摄人员，就接近二百七十人。
放到目前的华语影坛来讲……也是了不得的大剧组了。
而这两百多号人虽然不指望许鑫吃饭，但头一次管理这么大的剧组，许鑫也没什么经验。
不过好在厂里除了把薛勇派过来外，《风声》的李海平也来了。
同时，在许鑫点名之下陆阳也跟了过来。
这一次，光副导演就四个。
也就是张沫去《金陵》了，否则加上她，怕是得五个。而除了李平东作为摄影导演掌镜外，其他分镜头导演也来了4个，包括王雷在内，都投入到了这个剧组。
光是这些人，一号厅就坐不下，只能开启带舞台的三号厅。
而他低头看剧本的功夫，第二个到达的人走了进来。
看到了许鑫后，赶紧走了过来：
“许导。”
许鑫抬头一看笑着点点头：
“嗯。”
来的人是陆阳。
“陈姝呢？”
“在家写剧本呢。”
陆阳笑着说完，坐到了他旁边。
“外面来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来了多少？”
许鑫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刚8点半。
距离试镜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很多，光是能喊出来名字的演员，就不下三十个。都在等待厅里呢。”
许鑫点点头，一边看剧本，随口又问了一句：
“那个锦衣卫的故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有思路了，不过……”
说到这，陆阳顿了顿，问道：
“您觉得是正着拍合适？还是倒着拍？”
“……？”
许鑫一愣。
就听陆阳解释道：
“要是正着拍，剧情衔接会顺当很多。但要是倒着拍，花费会小一些。有试错的可能……”
“也就是说……”
许鑫回忆了一下那俩故事：
“正着拍是从萨尔浒开始，对吧？男主角从那场战斗中活了下来，成了锦衣卫……那时候魏忠贤还活着，正是权倾朝野的时候。对吧？”
“对。”
“这故事也没什么大场面吧？锦衣卫又不是正规军，他们干的事情又不是和敌人在战场上正面交锋，上哪弄大场面去？”
许鑫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心说你是不是对大场面有啥误解？
陆阳其实也挺无语的。
心说您说的大场面和我说的大场面还真不一样。
但他算是听明白了许鑫的意思了：
“正常顺序拍？”
“对呗，这样观众的接受度肯定要高一些。除非你就没打算拍续集……或者是把两个故事合并在一起。但那样也太臃肿了，故事肯定讲不好。还是那句话，新人导演在起步时，故事线简单一些，直接一些。先学会怎么讲明白故事，再去考虑复杂的事情。”
“诶，明白了。”
陆阳心里有了底，点头说道：
“那等故事写完了您在帮我把把关。”
“嗯。陆老师呢？今天来么？”
“来，刚才打电话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快了。”
作为把《太阳黑子》推荐给自己的文学顾问，陆海波肯定今天也要过来。
说完，陆阳又试探性的问道：
“许导，蜜姐那边……到时候要是剧本可以，投入开拍的话……”
“她？”
许鑫一愣。
纳闷的问道：
“你想让她演谁啊？……丁白缨？”
“嗯！”
陆阳用力的点点头：
“这角色我就是看到她练功的时候想出来的！”
“唔……”
许鑫下意识的把丁白缨的设定开始往妻子身上套。
咖位什么的，他其实倒不是很在意。
妻子也不会很在意。
她现在看剧本，主要看的就是角色有没有趣。
而丁白缨这个角色嘛……
他唯一想到妻子能感兴趣的可能，那就是……
“那你最好设计几个让她打过瘾的桥段。否则不见得好请她。”
虽然没直接答应下来，但也没拒绝。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陆阳双眼亮起来了：
“没问题！那到时候我好好和蜜姐商量一下。”
“嗯。”
俩人说话的功夫，三号厅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齐雷带头，带领着走廊里呜呜泱泱的一群人走了进来。
看到许鑫和陆阳后，他笑着说道：
“来这么早呢？”
见状，许鑫站了起来，一边迎接，一边点头：
“总不能比领导您到的还晚吧？”
“……”
齐雷翻了个白眼。
扫了他一眼后，问道：
“蜜蜜走几天了？”
“十多天了。”
“……难怪。”
看着许鑫那头发也长了，胡子也没刮的形象，他感慨了一句。
认识了他这几年，还真挺少见他形象如此“邋遢”的。
不过没婆姨在身边照顾的人嘛……这形象也正常。
接着，这群人都开始找位置落座。
人是真的多。
没多大一会儿，整个三号厅就坐满了。
最后，姗姗来迟的李平东带着自己徒弟林立快步走了进来。
人都来齐了，不需要许鑫说，齐雷便对工作人员点点头：
“让大家做准备吧，试镜十分钟后开始。”
说完，他扭头对旁边正吃葡萄的许鑫说道：
“我把咱厂的人安排在下午了。”
“也行。”
许鑫无所谓的点点头。
很快，三个工作人员一人捧着一摞演员资料走了进来。
看着那资料的厚度和数量，许鑫眼角一抽……
直接问了一句：
“全都收上来了？多少人的？”
“许导，这里面是全部试镜人的资料，一共有两千四百二十二份。”
“！”
许鑫只觉得脑子一黑……
夺少？
虽然他的工作只需要试镜剧中的主要人物，像是剧本里那最后的杀手，或者是辛小丰、伊谷春第一次一起出任务时抓捕的那几个毒贩之类的，都不需要他管。
交给几个副导演就行。
但听到这人数后，他还是觉得太阳穴一阵突突。
“六个主要角色的人数呢？统计出来了么？”
“都在这里。”
回答他问题的工作人员，把手放到了自己刚放桌子上的那一摞试镜演员资料上面。
“一共466位演员。”
“……”
其实别说他了，当听到这总试镜人数时，后面这些今天来学习的西影厂的人也都无语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西影厂不是京圈，手里没那么庞大的演员团体资源。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开启了口子，不拒绝京圈的演员……但明白人心里都知道，真正敢来的演员其实不会太多。
更多的人是在观望，真正有点业务渠道的人，基本看不着。
毕竟演员是有经纪公司的。
就算演员豁得出去，经纪公司也得考虑能不能承受京圈的“怒火”。
但这人数也够夸张的了。
而这时，齐雷凑到许鑫耳边说道：
“我其实今天还真看到一些“新面孔”，人确实来了不少。”
听到这话，许鑫先是点头，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得。
又是一场意志力的考验。
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他点点头：
“行，我知道了。准备叫第一个演员进场吧。另外，跟外面的演员说，今天集中试镜主要男角色。伊谷夏的角色放到明天，不混着来了。”
“好的，许导。”
把资料都拿到了许鑫面前，工作人员快步走了出去。
而许鑫则拿起了一号试镜人的资料。
不看还好，看了一眼后他忽然一愣，扭头把资料递给了后面坐着的陆阳：
“这人是不是《盲人电影院》的那个？”
陆阳抻头一看，点点头：
“对，是他。”
“他演技怎么样？”
“还……不错。”
陆阳思考了一下后才给出了答案。
听到这话，许鑫点点头。
很快，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梳着平头的男人走了进来，冲着所有人鞠了一躬：
“导演好，我叫周一韦，身高186CM，体重65KG，北影毕业，目前在校内担当表演系助教。我今天来试镜的角色是辛小丰……”
自己学校的助教？
许鑫一愣。
心说我咋没见过他？
但马上也就释然了……
别说这位是表演系助教了。
他连导演系的助教是谁都不知道。
但因为陆阳和自己学校的关系，许鑫还是笑着点点头，说道：
“抽取的表演片段在那边，你有3分钟的准备时间，加油。”
听到这话，周一韦愣了下，随即沉稳的点点头：
“好的，谢谢许导。”
他抽取了表演片段，看了看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他从兜里摸出了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他抽的很凶，很快。
几口的功夫，烟就下了半截。
然后，他用左手的大拇指对着烟头一捏，一抿。
黑色的烟灰，掉落。
他抬起了头，皱着眉头看向了旁边的空气……
695.SAD许鑫
看到周一韦的这个动作，许鑫略微点点头。
嗯。
细节处理的很好。
从抽烟的自然神态，到那种捏灭烟头时，虽然乍一看有些危险，但对于常年要依靠这种手段抿掉指纹的人来讲，那种习以为常的姿态，都做的很到位。
接着，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词。
虽然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但总结的却很到位。
这人的表演……很润。
接下来，他开始说词。
其实这段戏就是辛小丰和伊谷春第一次出任务的桥段。
没人给他配词，他就自己在那说。
整个表演持续了大概一分多钟，在他鞠躬表示自己表演完成后，许鑫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中规中矩。
值得晋级第二轮。
至于他有没有张驿的表演那么能打，暂时没讨论的意义。
其实按照常理来讲，他已经把辛小丰这个角色许给张驿了，在试镜的过程中，直接把这个角色隐去是最合适的。
但他不会这样做。
因为每一场试镜其实都是挑选演员的过程。
虽然这么说对这些为了辛小丰而付出努力的演员们不是很公平。
但，这些演员只要自己的演技足够硬，西影厂都会去洽谈，问对方要不要来自己的演员团队当中。
吸收进来，壮大队伍。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于是，他扭头对齐雷说道：
“演技很扎实。”
“嗯。”
齐雷同样点头，说道：
“《盲人电影院》里的表演也挺扎实的。”
“可以让他联系联系，要是对方有意愿，可以试试。他并不适合辛小丰，倒是挺适合伊谷春的。”
听到许鑫的话，齐雷明白了意思。
用自己的笔把那份资料上面“周一韦”这名字画了一个圈，投入了晋级筐里。
很快，第二名演员走了进来。
“各位导演好，我叫张颂玟，今年35岁，我今天试镜的是伊谷春……”
许鑫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资料。
广东人？
看到这个出生地，在听着他那几乎可以说字正腔圆的自我介绍，他想了想，等对方介绍完自己后，他并没急着要他去表演，而是问道：
“我看你的履历上面……你做过印刷厂工人，安装空调的师傅，服务员……还拿过广东最佳导游么？”
“呃……是的。我是1997年评上的GD省最佳导游。”
“这样啊……你现在是表演系的表演老师？冒昧问下，您教过杨蜜么？”
听到许鑫用了“您”这个称呼，张颂玟其实是比较意外的。
但反应却不慢，而是点头说道：
“教过。大一的时候，都是我负责……杨蜜女士上半学期表演课程的老师。”
“……啊？”
许鑫一懵。
而看着他那惊讶的表情，张颂玟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并且，其实我还代过崔主任一节大一新生的影视理论大课。”
“……？”
许鑫又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那我在么？”
“那节课……许导睡的还是挺香的。”
“噗……咳咳咳咳……”
许鑫一口气没捯饬上来，好悬噎住。
还真是自己老师？
好家伙……
许鑫下意识的尴尬说道：
“这……张老师，还真对不住了。我大一上半学期确实是思想有问题。”
说着，他左右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人露出的那些奇怪表情后，哈哈一笑，对张颂玟说道：
“张老师，那今天就请您给我这个学生演示一下您对角色的理解吧。您有三分钟时间，请。”
听到这话，张颂玟赶紧摇头，应了一声：
“好的，导演。”
许鑫喊他老师。
他喊许鑫导演。
这俩人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
凭心而论，试镜能找到自己的半个老师，这是许鑫没想到的。
往年他还真没这份困扰。
也算是头一份了。
不过，通过刚才的聊天，他倒是挺认可对方的。
别的不提，对于一个广东人而言，能把普通话练到这份上，不仔细听，一点点口音听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易了。
在学校时也好，包括后来自己出来拍电影也罢。
他愈发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里确实有天才演员。
但在演技的道路上，天才也只是起步点比较高而已。
演员到最后，无论天才还是笨鸟，最后其实都是殊途同归的一条路。
只要能持之以恒的去付出，钻研，打磨自己。
并且找到自己适合的那个类型。
适合的演员遇到适合的角色，那就真的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了。
而张颂玟确确实实也没让他失望。
他的演技基本功和周一韦一样的扎实，不管是台词，语气，表演，形体都有种被岁月磨砺出的沉稳、坚硬。
不过可惜……
伊谷春这个角色，他不适合。
他演的太过平稳。
反倒没了特点。
而等他演完后，许鑫想了想，说道：
“张老师，演技理论方面，我肯定不如您。但我要说下我的感觉。这是我的个人见解，不见得全对，但作为导演，基于我对我的剧本里角色的理解要求，我需要的是一个有闪光点的角色。”
张颂玟下意识的点点头，继续聆听。
他知道，许鑫肯定还没说完。
“您表演的伊谷春，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位很均衡的警察。从身为警察的心态，到言行举止，再到那股浩然正气，每一个方面都很均衡。但也正是因为均衡，反倒体现不出来我想要看到的那种特质。
如果这个角色让您来诠释，那么观众看到您发现辛小丰可能和当年那半个指纹有关系时，会觉得理所应当。而当最后伱把辛小丰绳之以法时，观众也会坦然接受。但这一点，不是我要的。”
“个人感情要混合到这件事情当中么？”
张颂玟瞬间理解了许鑫话语里的意思。
而许鑫也点点头：
“没错，您的表演，不是说过于脸谱化，而是……警察本就应该这样。但这样的警察，却不是伊谷春。所以，您不太适合这个角色，和理解无关，而是综合演技下来我得出来的结论。不过我仍然会让您晋级，因为您的演技均衡到各方面都挑不出来毛病。如果不介意的话，剧中其他的警察角色里，您可以来试试。”
“……谢谢导演。”
听到这话，许鑫摆手说道：
“不用谢，您的演技很踏实，我相信一定可以在剧中贡献出合格的表演。您辛苦了，感谢您的表演。”
“谢谢导演各位导演辛苦了。”
张颂玟礼貌鞠躬，离开了试镜厅。
而他走后，许鑫把他的资料投入到了晋级筐。
“下一个。”
“你打算让他演什么？剧本上也没第二个警察配角的演绎啊。”
“他是广东的。”
听到齐雷的话，许鑫笑着说道。
齐雷愣了愣……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幕画面。
有关张驿和张颂玟的。
然后……
他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不行。
人上了岁数，这种事情真的连联想都会起鸡皮疙瘩。
……
三四百人的主角试镜队伍，够许鑫喝一壶的。
9点开始，一上午的时间试镜了接近40人后，时间便来到了中午。
演员们怎么吃饭不用他操心。
他坐在食堂里，捧着一瓶可乐开始往肚子里灌。
“嗝~~~~~”
狠狠的打了个嗝后，一抹嘴：
“我休息间里躺一会儿去，下午见。”
对其他人摆摆手，他拿着手机离开了办事处的食堂。
躺在休息室里，他拿着手机给杨蜜发信息：
“张颂玟，认识不？”
“张老师？知道呀，我们大一的表演课老师，怎么啦？”
“他今天来试镜了。”
“啊？这么巧？他演谁啊？不会是那个GAY吧？”
看到这条消息，许鑫心说要么咱俩是两口子呢。
口味还真挺像的。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用语音发了过去后，杨蜜回了一条：
“/偷笑，他够给你面子了。当年你追033的时候，你可没少爬我们班窗户。”
“……”
一句话出来，许鑫顿时没和她继续聊下去的念头了。
心说这人咋那么膈应人呢。
敷衍的哈拉了两句，他看了下时间，给手机定了半个钟头的闹钟，闭上了眼睛。
不睡一会儿不行。
扛不住。
头疼。
一觉睡醒，精神好多了，他回到了试镜厅继续开始。
下午主要都是厂里的试镜的人。
厂里这次演员团里也来了不少人，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比起上午公式化的气氛倒是和谐了不少。
第一个进来的就是张驿。
他表演的是伊谷春让辛小丰去自首后，一条完整的心态过程。
一直到最后，他给杨自道打了电话，说出了那句“鞋可以落地了”后，表演结束。
比别人多了一年的准备时间，他的演绎挑不出来一点毛病。
许鑫又让他连续表现了几条后。
当张驿用方方面面的演绎，征服了所有人后，他毫不避讳的说道：
“辛小丰这个角色，是你的了。”
这是他应得的。
……
第一天的试镜波澜不惊。
西影厂的人用一下午都试镜结束了。
有人确定了主角，有人确定了配角，还有人被投入了晋级筐。
但更多的是淘汰。
一天结束，太阳穴隐隐作痛的许鑫拒绝了齐雷他们拉他一起吃饭的邀请。
包括张驿也好，王谦源也罢，他都拒绝了。
张驿的辛小丰，王谦源的杨自道已经确定，有一起吃饭的功夫不如赶紧回去准备角色呢。
他辞别了众人，坐着苏萌的车本来打算回家的。
但……兴许是因为面试了太多人的缘故，他这会儿最想做的不是回家休息，而是想喝点酸的，吃点凉的。
“萌萌，咱们现在是朝哪走？”
“西边，许哥。”
“……附近有啥商场之类的没？”
“有呀，前面就是建国路万达。”
“在那停一下吧。你下去给我买个柠檬茶，不要糖的那种，越酸越好。”
“好的，晚餐在万达吃？”
“不用，我没什么胃口。就停路边吧，买了之后赶紧回家，累了。”
“好的。”
苏萌点点头，很快从建国路拐到了针织街。
把车子打着双闪停到了路边后，她下车一路小跑着往商场里面走。
许鑫坐在车里觉得有些闷，左右看了看后，确定这边好像没老警，索性就下车了。
四月下旬的天黑已经比较晚了，但也没夏季那么夸张，这会儿处于一种半黑不黑的天气之下。
在加上这会儿阴天，还挺暗的。
再说了，他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站在路边点颗烟的功夫，他瞧见了万达广场靠近人行道这边有那种铁质长椅，索性就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试镜的人多，分辨的人就多。
思考多了，太阳穴就疼。
发胀。
难受得很。
他捻灭了烟，开始双手揉太阳穴。
一直揉到了苏萌拿着一杯柠檬茶和一个纸袋来到身边：
“许哥，给，我给您买了个三明治，垫一垫肚子吧。不然姐知道您不好好吃饭，又该说我了。”
“嗯……”
许鑫拿着柠檬茶灌了一大口。
却发现没啥用。
酸是够了，但却……不凉。
压不下去那股太阳穴鼓胀的酸意。
想了想，他冲苏萌努努嘴：
“想吃哈根达斯不？我请你。”
“……”
苏萌看了一眼万达一楼靠着金街方向的那哈根达斯店，劝了一句：
“许哥，要不……我去买吧您就别过去了。人挺多的。”
“也行。要……凉一点的，口味随便。”
“好的。”
苏萌再次离去。
而许鑫则把柠檬茶放到了一边，打开纸袋看了一眼，从里面拿出来了三明治。
一口咬下去……还别说，味道挺不错的。
应该是金枪鱼的。
被这一口激发了食欲，身体的疲惫遇到了食物后，食欲引擎迅速被点燃，不自觉的，他开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很快，一半三明治下肚，他又举起了柠檬茶一口气喝下了半杯。
借助水的滋润，嘴里的面包变得不那么难嚼了。
“呼……”
他长出了一口气，两条大长腿往前一伸，整个人都靠在了长椅上。
仰头长叹。
却额头一凉。
下雨了？
他下意识的睁眼，结果一滴雨掉进了眼睛里。
本能的，他不敢在看天了。
但也没走的意思。
这点雨淋头上，凉丝丝的，刚好能解除他太阳穴那股刺痛感。
于是。
当天空中落下带着几分泥土和腥气的雨点时，他周围的行人就开始急匆匆的往万达里面跑。
唯独他。
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大雨小雨他又不在乎。
继续吃着那半个三明治。
一口三明治，一口茶。
三明治吃完，一杯茶也喝光了。
砸吧砸吧嘴，他又点了一颗烟。
在细雨之中突出了一口烟雾。
头不自觉的耷拉了下来，升起了一股昏昏欲睡的疲惫感。
烟抽到半根的时候，苏萌顶风冒雨的终于买来了哈根达斯。
“啊？许哥，您怎么还在淋雨啊！快快快，咱们走……”
“这点雨怕什么？还挺凉快呢。”
许鑫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
顺手把烟头丢到了垃圾桶上面的烟缸凹槽里，跟着苏萌一起往车上走去。
上了车，他美滋滋的吃着哈根达斯。
虽然晚餐简单，但却感觉舒服了许多。
等车到了楼下，他也没让苏萌上去，摆摆手后自己回到了家。
把粉色的袜子和全身泛着潮气的衣服都丢到了洗衣房的地上后，走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他也不出屋了。
光溜溜的躺进被窝，给杨蜜发了条自己忙完了的消息。
她肯定在拍戏呢，就不打电话骚扰她了。
刷了会儿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几个哈欠下来，他就这么直接睡着了。
可问题是他睡着了，杨蜜那边却炸锅了。
起因很简单。
“咔！……过了！蜜蜜，恭喜杀青！”
“喔！！！！”
“哗啦啦啦啦……”
掌声中，终于完成了宫二和叶问的最后一场戏后，杨蜜在欢呼声和掌声中冲着众人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
“大家辛苦了。”
“谢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谢谢……”
一边道谢，一边鞠躬，最后在掌声中，剧组开始收工。
从今天开始，她的戏算是彻底结束了。
至于后续王佳卫还要拍多久……那就和自己没啥关系了。
为了俩镜头折腾了十多天，她是够够的了。
从这部戏之后，王佳卫就已经被她拉进了“黑名单”。
这辈子再演他的戏，自己就是狗！
杀青，下戏，卸妆。
脸上已经敷上了面膜后，终于，她坐上了程虎的车。
“走，回家休息了。”
听到这话，程虎点头发动了车子。
可孙婷却说道：
“姐，您先看看微博吧。”
“……？”
本来靠在座椅上闭目敷面膜的杨蜜下意识睁眼：
“谁？出什么事了？”
“许哥吃饭被人偷拍了……”
孙婷先言简意赅的把事情定了性，在杨蜜那“？？？”的眼神中，一边把手机递了过来，一边说道：
“许哥在万达门口的长椅上冒雨吃面包，被人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那样子看着很狼狈……用网友的话来讲，就跟没人要的流浪汉一样。”
“……啊？”
杨蜜更懵了。
啥叫……冒雨吃面包？
而孙婷则继续说道：
“我已经问过萌萌了。许哥试镜完，觉得累，想喝酸的。俩人刚好路过万达，她去给买的柠檬茶，并且因为许哥说不想吃晚饭，她又买了个三明治意思让许哥多少吃一点。本来没啥事，结果许哥又觉得柠檬茶不凉，让萌萌去给买哈根达斯……就这节骨眼上发生的事情。”
“……”
杨蜜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打开了孙婷保存下来的几条微博。
微博上的照片里，老公那胡茬特别明显。整个人穿着松松垮垮的卫衣，没刮胡子，两条大长腿伸直了在雨里的模样……那真叫一个颓废。
还有他大口大口吃三明治的图片，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还有他吃完了之后，在周遭虚化的行人拿手挡雨，小跑着往万达里跑的身影下，他那坐在雨里抽烟的狼狈模样……
哪怕杨蜜知道这事情是一场误会，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抓拍时机……
可真特么绝了。
弄的就跟老公真就没人管一样。
在看微博的内容：
“偶遇许鑫，怎么跟个流浪汉一样？也太让人心疼了吧。”
底下的评论：
“杨蜜呢？去哪了？不做饭的吗？让自己老公去大街上淋雨买面包啃？”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杨蜜不会做饭，在家嗷嗷待哺呢/发呆”
我谢谢你啊，这位头像是刘一菲演的王语嫣特写的网友。
“其实很正常，已婚人士到下班的时候，总想找个地方待会儿。”
“意思是淋雨了都不想回家？”
“没错，我宁可淋雨也不想回家看到我老婆。”
“兄弟细嗦。”
“不会是情变了吧？杨蜜在哪呢？”
“看前两天的新闻，杨蜜好像在广东拍戏。”
“聚少离多，这样俩人的感情要出问题的呀。”
我谢谢你啊这位头像是《疯狂的石头》黄勃表情包的网友！
杨蜜大概翻了翻，算是彻底无语了。
关掉了微博，直接给许鑫把电话拨了过去。
响了好久，对面传来了迷迷糊糊的一声动静：
“啊？……喂？”
“没事，你睡吧，晚安。”
杨蜜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无奈的往座椅上一靠。
“跟飞机说，明天一早咱们回去。”
“好的。”
孙婷赶紧点头。
然后听到了杨蜜的那声无语之叹：
“这算啥事啊？”
696.温柔的光
关于许鑫万达门口吃三明治的图片能在网上引起一番讨论，别说其他人了，许鑫自己都没想倒。
早上起来把昨天关于自己的微博都看了一遍后，他哑然失笑。
但也仅限于此了。
作为公众人物就要有被人拍的觉悟。
至于这三明治和柠檬茶咋回事……有必要解释么？
他觉得没必要。
因为解释起来反倒很麻烦。
会有人说自己欲盖弥彰，或者引出不必要的其他麻烦。
反倒不如当看不见。
更何况，手头不是没工作。
忙正事要紧。
不过，在上午他进行试镜的时候，杨蜜带着俩娃和自己母亲在超市里选食材的照片却被人发了出来。
拍到她的网友说，自己是在燕京的超市里遇到杨蜜的。
从拍到杨蜜，到看着杨蜜和孙婷各自提着一兜食材坐车离开。
几张照片一出来，紧接着又有记者挖掘到了就在昨天晚上，杨蜜所有关于《一代宗师》的剧情全部杀青的消息。
这下好了。
昨天还在质疑杨蜜在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全都没影了。
昨天杀青，今天10点多的照片里就出现了杨蜜现身燕京某超市买食材的照片。
除非是两口子刻意炒作，否则……除了杨蜜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照顾老公之外，好像没其他的答案可解了。
也就是说……
我们无形之中又吃了一波这俩人撒的狗粮？
嗨呀，许狗可真狗啊！
这狗一定是在炒作！
欺骗我们感情！
许狗实在太卑鄙了！
不过，比起网友的吃瓜，市场的反应却相当现实。
24号上午，双唯接到了一份代言人报价。
2年，一千五百万，邀请许鑫成为赛百味天朝代言人。
杨蜜听到这个消息时，算是彻底无语了。
心说这热度你们也蹭？
可这还没完。
下午刚上班的时候，公司又接到了一份意向邀约。
沃尔沃……或者说吉利沃尔沃发来的。
想要和杨蜜、许鑫俩人约个时间，洽谈一下合作。
因为上午买菜的照片上面，杨蜜离开时，依旧是选择乘坐那辆已经买了两三年的沃尔沃XC90。
而这辆沃尔沃也是俩人日常生活中，最经常出现的一辆车。
当时杨蜜刚传出怀孕的消息，就提了这辆新车。媒体在得知时沃尔沃后，就明白了这俩人追求的是安全。
而对于很多人而言，沃尔沃=安全这个品牌文化，俩人在这方面属于给“免费”宣传了一波。
这并非夸张，而是实在话。
毕竟沃尔沃在天朝的知名度并没有BBA御三家来得高。
更别提艺人们那些豪华车辆了。
有时候甚至连个二线小明星都能开个百十来万的车，而与之相比，两口子这XC90怎么看，都有些不够格在对。
而顺着这个奇怪的“不够格”，很多人知晓了虽然BBA的名气大，但在汽车界说起来安全，沃尔沃才是当之无愧的龙头。
也是从09年前后，这份文化才慢慢的深入人心。
这其中真少不了俩人的一份功劳。
一些对汽车圈子文化了解不深的人或许在以前，看到大街上的沃尔沃，会觉得这人肯定买不起BBA。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的沃尔沃似乎和大众的辉腾一样，成为了某种“低调”的代名词。
而从这中品牌文化的贡献中，连沃尔沃的人也承认，俩人其实是出了一份力的。
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们就邀请过杨蜜一次。
但那会儿他们只是发出了XC90这单独一款车的代言，俩人的费用是600万。
虽然是单一型号，但也有点低。
更何况，当时的沃尔沃还没被吉利收购，作为外企，对艺人的商业价值提升还是挺大的。
外国的月亮圆嘛。
所以，杨蜜就给回了一个报价。
俩人，一千万。或者1500万，两年全系车型代言。
沃尔沃没回复。
当时杨蜜以为她的条件被拒绝了，但实际上是沃尔沃已经开始和吉利进入收购谈判期。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而当收到这份邀约时，杨蜜的心思再次被提了起来。
意向邀约，证明需要面谈。
这次……沃尔沃的态度就降低了许多。
不在是那么“高”了。
她一边给老公擀面条，一边思考。
最后给出了同意会面的答复。
而对方的回函速度也很快，问她明天上午是否有空。
她答应了下来。
现在的她不缺代言，缺的事高奢代言。
沃尔沃虽然不是BBA，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品牌的基调倒还挺符合她的胃口的。
于是，她把这消息给许鑫发了过去，告诉他沃尔沃的人刚才找了自己。想洽谈代言合作。
许鑫明天肯定是不会去的，毕竟他要忙电影呢。
她自己去就行。
整个圈子里谁不知道有时候找许鑫不如找自己，找许鑫不见得好使，但只要自己同意了，那许鑫就一定好使。
而许鑫回复的内容也很简单：
“好，知道了。我马上试镜到诗诗了，不聊了。”
……
“伊谷夏是一束光。点亮杨自道内心的光。”
站在试镜厅的门口，刘知诗心头回忆起了蜜蜜告诉自己的角色要点。
其实她也是这么觉着的。
这束光并不是博爱的太阳，而是一盏灯火。
她没法点燃全世界，但只要点亮杨自道一个人就可以了。
以这个核心思路为起始，她在这段时间里，都在慢慢解读着伊谷夏的内心。
女孩是在一次飞车贼抢包的见义勇为中，见到了杨自道和歹徒搏斗，并且就在歹徒拿着刀冲她过来时，杨自道还救了她。
在女孩的眼里，杨自道虽然是的哥。可在心里，却是救了她的英雄。
而在杨自道这呢，伊谷夏也是他心中的一束光。
只是这束光却会点亮他内心中最恐惧的那一面。
如果按照蜜蜜的说法，或许，杨自道才是那只飞蛾。
是伊谷夏的奋不顾身，让他在多年之后，重新敢直视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
以前他不敢看。
害怕，逃避。
可被伊谷夏这束光点亮，重新看到这份阴暗后，其实他的心，从被伊谷夏冒然握住了他的手，表露出心迹的刹那，所有的阴暗情绪就已经浮出了表面。
所以，刘知诗给伊谷夏的定位，并不是剧本里简简单单的一个“外表阳光活泼，内心执着勇敢”，而是要更复杂一些。
她喜欢上了杨自道，所以会带着无与伦比包容的心态，包容尾巴，包容杨自道身边的所有人。
明明她是“年纪最小”的女孩，可在喜欢上杨自道后身上那股温柔，却像是母亲一样。
她觉得，让杨自道把自己当做如同母亲一样的温暖港湾，在这座港湾里，他那不堪的灵魂终于能得到片刻的安宁。比起单纯的当做喜欢的对象，要……更适合一些。
因为这样才会有矛盾冲突。
她对杨自道的爱，是男女的喜欢。
而杨自道对她，就像是贪恋那份港湾温暖的不归人。
俩人乍一看是一致的。
但实际情况却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终究不会有任何结果。
伊谷夏从头到尾都和别墅灭门惨案，或者是杀人犯什么的不挨着。
她只是喜欢杨自道。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很纯粹。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份纯粹给演绎出来。
剧本里，辛小丰要的港湾，她给不了。
但她可以像一个母亲那样，给予杨自道那满是不堪的内心，最深沉的温柔。
这是她整个角色理解的核心思路。
接下来就要看怎么演绎了……
想到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很快，房门打开，一个演员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了她一眼后，从旁边离开。
大概又过了一分多钟，房门重新开启：
“诗诗姐，请进。许导在等您。”
听到这话，刘知诗礼貌道谢，打开门走了进去。
……
伊谷夏-——试镜4
内容：杨自道和伊谷夏在路边吃饭。
台词：
伊：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你们打算怎么过啊？
杨：过年打车的人多，打算多赚点钱。
伊：啊？过年你都不回家？不吃年夜饭？
杨：吃，不过回去要晚一点。
伊：（笑）
杨：笑什么？
伊：你可真是个好男人。热心肠，还知道赚钱……
杨：……
伊：怎么啦？
杨：……没事。你吃饱了没？走吧，我送你回去，还得拉活呢。
伊：啊？现在就走？
杨：……
吃完饭，一起离开。
……
这是刘知诗拿到的试镜片段。
“诗诗，那边有道具……陆阳，你坐她对面去。”
许鑫肆无忌惮的展示着自己对于刘知诗的特殊待遇。
伊谷夏虽然是女一，但其实她的戏份并不能算重，而像是一个在某些关键阶段推进剧情的一个人。
全篇的戏份并不多。
在加上这是初试，自然不可能给她一个很完善的试镜故事来演绎。
那太耽误时间了。
每个人就两三分钟的戏，表演完，导演觉得有那种感觉，就把名单投进框里，晋级下一轮。
这么一遍一遍的筛，最后选出合适的。
所以她的片段并不长，甚至很笼统。
里面什么表情啊，心路历程之类的都没交代，靠演员自己的演绎来诠释。
而其他人，需要对戏的时候，都是陆阳坐在桌前跟着对。
唯独刘知诗。
连张驿他们都没这待遇。
所以，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许鑫的态度。
陆阳点点头，快步的走到了刘知诗旁边。
这戏前面有不少女演员都演了，首当其冲的道具就要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他指了一下，见刘知诗点头后，便直接搬了过来。
但接下来需要什么，那就要看诗诗自己了。
而刘知诗在道具上面挑选了一番后，两个碗，两双筷子，以及一个杯子和一个酒瓶。
其实如果要选，肯定是要选饮料的。
毕竟杨自道要开车。
但试镜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道具都上来，陆阳便坐到了一边。
而刘知诗没坐，只是把这页剧本放到了桌子上后，站在一旁摘掉了自己的眼镜。
一声不吭。
大概过了有……一两分钟的模样，她才坐到了陆阳对面。
看着许鑫微微点头后，再次安静了下来。
许鑫也不打扰。
任由她在椅子上坐了能有十来秒的功夫。
接着，她拿起了筷子。
拿筷子，虚空夹菜，放进嘴里。
如同把大象放冰箱一样的标准步骤里，她加了三个小动作。
伸筷子夹菜，瞟一眼对面的陆阳。
低头放进嘴里，再瞟一眼。
然后眼神转动了两下，筷子抵着嘴唇。
这三个小动作光看，肯定看不出来。
但许鑫看到了。
于是，他把目光挪到了旁边的液晶电视上面。
镜头之下，女孩从嘴唇处拿走了筷子后，问道：
“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你打算怎么过呀？”
这话问的平平无奇，就像是闲聊天一样。
而陆阳又不需要演技，所以只是等她问完，便配合着说了一句：
“过年打车的人多，打算多赚点钱。”
刘知诗的眼睛有些直，惊讶的情绪开始浮现：
“啊？过年还不休息？你不吃年夜饭啦？”
“吃，不过回去要晚一点。”
“哦。”
刘知诗微微点头，接着再次拿筷子开始夹菜。
这次，她没在看对面的陆阳了。
而是跟正常吃饭一样，虚空夹菜，端着空碗扒饭。
持续了大约三四秒的功夫，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动作极快的放下了筷子，拿起了那绿色的啤酒瓶，虚空给陆阳倒水。
而放下酒瓶后，她再次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后，又出现了那筷子头抵住嘴唇的模样。
而这一抵，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她的嘴角开始上扬。
一开始是小幅度，到最后是越来越大。
终于，笑容决堤：
“嘿嘿……”
见她终于笑了，那边等半天了的陆阳说道：
“笑什么？”
“我笑你你可真是个好男人。热心肠，还知道赚钱，又踏实，可有安全感了……真帅！”
“……”
陆阳没吭声。
这段他没台词。
而刘知诗在笑完了之后，又等了一两秒。
接着再次放下了筷子，拿起酒瓶继续虚空倒酒。
许鑫这时的嘴角已经露出了笑容来。
不知何时起，在他眼里，对面的陆阳已经变成了王谦源。
王谦源刚刚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而见杯子空了，伊谷夏赶紧再次给他添满……
然后呢……诗诗……你该怎么表达？
正想着……
刘知诗那边倒酒完成后，她就在盯着陆阳看。
脸上有些怯怯的表情。
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你怎么啦？”
嗯。
味道对了。
“没事。你吃饱了没？走吧，我送你回去，还得拉活呢。”
陆阳话音落，刘知诗忽然做出了一个伸手的动作。
“啊？现在？”
陆阳一愣。
不明白这是啥意思。
然后就看到刘知诗点着自己的嘴角。
那动作就像是提醒杨自道他的嘴没擦干净一样。
原来递过去的是纸巾。
而在把纸巾递过去之后，她就一直在看陆阳，看着看着，眼睛弯成了月牙，整个脸上的笑意散发着一种阳光的味道。
迅速站起了身来，朝着许鑫的方向走了两步后：
“诶？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
明明试镜片段里没有这一条，但她这一句话加出来后，从侧面却体现了杨自道那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印入了所有人的心。
一下子，那股阳光的感觉，通过本身就“有故事”的杨自道那脚步加快的“逃窜”而体现出来了。
“好，可以了。”
随着许鑫的话，结束了表演的刘知诗迅速鞠躬：
“谢谢各位导演，我的表演完成了。”
许鑫满意么？
满意极了。
他很喜欢刘知诗的理解。
和其他来试镜这个角色的女演员不同的是，她很明白，伊谷夏并非绝对的主角。
其他演员上来就喜欢把伊谷夏设定成“大胆追爱”的那种性格。
虽然剧本里也是这么写的。
但……他在剧本里真的不是想要让人去磕这对CP。
可以说，截止到目前，除了诗诗，所有人都把方向给找错了。
他要的不是让大家在电影里看到杨自道与伊谷夏的感情过程，看他们如何相识、相恋、最后成就一段生离死别杀人犯与大学生的“虐恋”的。
而是通过伊谷夏，向观众展露出杨自道那多年压抑下的内心世界。
一个人不过春节，无有归属，每日过的惶惶不可终日。
这种人在逃亡的过程中，每一天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在逃亡的阶段，当他那外人看不清的内心里忽然照进来一束光的时候，他的反应又会是什么？
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杨自道的狼狈，他的恐惧，以及那种……明明知道温暖触手可及，却压根不敢伸手的挣扎……
这才是打动人心的部分。
否则……如果在剧本里加入过多伊谷夏和杨自道的戏，那就真成不伦不类的情感虐恋了。
剧本会显得特别臃肿。
偏偏，其他人都展示错了方向。
唯独她……
唯独诗诗，找对了。
于是，他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今晚有空没？”
“……”
“……”
“……”
包括刘知诗在内，所有人都嘴角一抽。
而刘知诗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后，说道：
“你要干啥？”
“回家吃饭去啊。杨蜜做了好吃的。去不？”
“呃……好呀。”
听到这话，许鑫笑着点点头：
“行，那你直接去找她还是等我一起？”
“我直接去吧。”
“好。”
没任何演技方面的点评，许鑫摆摆手：
“跟杨蜜说，给我冰镇两罐啤酒。”
“嗯。”
刘知诗点点头，冲着所有人鞠了一躬：
“导演们辛苦了，再见。陆导您辛苦了。”
听到这话，见她还冲自己鞠躬，陆阳赶紧鞠了个大的。
心说大姐，我可当不起……
而等她离开后，不需要许鑫开口，旁边的李平东便说道：
“终于碰上一个找对方向的人了。”
许鑫点点头：
“嗯。”
接着，他毫不犹豫的把刘知诗的资料投进了晋级筐里面。
……
“叮咚叮咚。”
“诶，来啦。”
听到动静的杨蜜从厨房里走出来，打开了门。
看到了刘知诗后，丝毫不意外，只是问道：
“许鑫让你来的？”
“嗯，他让你给他冰两罐啤酒。”
“我早就给他冰上了……唔，那这酱肉今晚是不能切了。你跟我下去再买俩凉菜吧？”
“行呀。”
于是，刘知诗连鞋都没换，俩人胳膊挽着胳膊的走下了楼。
走出小区，杨蜜掏出了电动车钥匙。
刘知诗坐到后面，就听杨蜜来了一句：
“手！”
“哎呀，你赶紧走吧。”
“我不嘛，手！”
“……”
瞎姐直接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双手搂住了大蜜的腰。
“我等你到天热时候的！你敢不让我搂试试！”
“嘿嘿……”
小电驴哒哒滴滴哒的直奔旁边的商超。
杨蜜这才问道：
“试镜的结果怎么样？”
“许鑫没说。”
“我觉得肯定没问题啦。我最了解他了，他找演员，外形其实倒是次要的。只要你能读懂剧本，读懂角色，那就肯定没问题。他要的是演员自己的领悟和他的精神世界达到协同。如果达不到，无论外形多像，都不是他想要的。你就按照伊谷夏是点亮杨自道的光这一条路走到黑，绝对没问题。哪怕你演不出爱情的感觉，但只要能把握住这个精髓，那就妥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捏着好友肚子上的软肉玩的刘知诗翻了个白眼：
“你可真是许鑫肚子里的蛔虫啊！”
“那你看，摸不着他的脉，我还能当兽医？这些可都是我出卖肉体获得的经验！”
“……”
这话乍一听有问题。
可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毛病。
但却怎么听怎么奇怪。
刘知诗也不知道自己该咋吐槽……最后只能幽幽一叹：
“唉……你可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嘿嘿~放心吧，宝贝儿。等回头我就给他吹枕边风去。这角色铁定我帮你拿下来！”
“你得能吹动才行呀。”
“这有什么的？许鑫耳朵是敏感点，我一吹一个准！在说了……我吹不动，那我就拿吹风机！吹风机还要吹不动……我就拿电风扇！电风扇要是还不行……”
刘知诗下意识的捧了一句：
“怎么着？”
迎着夕阳，女人墨镜下的眼眸里全是满满的自信：
“风力发电那个大风车，知道吧？我连人带戏一起给他挂上去！”
“嚯~~~~~~~”
曲艺世家出身的女孩这捧哏捧的恰到好处。
挑不出半点毛病。
电动车带起的风吹在脸上，她眯着眼，迎着夕阳，此时此刻是无与伦比的自由。
今天就一更，带孩子检查眼睛去了。散光很高，400度。
回来时候都下午了。
心情挺差的，勉强写了6000，各位见谅。
孩子这眼睛是遗传了我的散光，我很自责。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周一或者周二有一个很好的儿童眼科大夫，去约一个号了。
到时候可能要请假一天，提前跟各位说一下，见谅。
然后关于本章上半部分，是后续展开一个小分支剧情的引子。许鑫在这个阶段往后，需要另外一种和金钱有关但又无关，却需要从侧面证明吸金能力的分支，并不是水，明天会给出答案，如果觉得水的读者希望给我点耐心，明天就会出来了。
697.戏霸
晚上快7点的时候，许鑫到了家。
“爸爸~~~~”
“诶~”
一把抄起了闺女，他奔着脸蛋就亲了好几口。
“想不想爸爸？”
“嗯！”
“爸爸也想你啦……”
他正和自己的小情人香香的时候，端着一盘花毛一体的杨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行了，赶紧去洗手。”
“嗯。”
许鑫这才应了一声，换上了拖鞋后，冲着坐在沙发上扒蒜的刘知诗扬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走上了楼。
很快换上了松松垮垮的运动卫衣后，走下楼来，他看着扒蒜小妹来了一句：
“下午的表现挺精彩的，角色理解的很到位。你刚走，李导就说了，说你发挥的很不错，角色掌握的非常精准。”
刘知诗眼睛一亮。
“不过表演还是糙了一些，需要再精进一下。你还是没脱离喜欢用眼神表达的阶段……再活一些。光是眼神还不够，下一轮得看到你的肢体以及情绪。目前还是有些浮于表面。”
“呃……”
还没兴奋两秒，她又被许鑫浇了一盆凉水。
“好。我……再努努力。”
“嗯。反正大方向是绝对有了，而且目前没出现你的竞争对手。就……这几个晋级的演员里，其实大家都差不多。你是最突出的那个。”
“行，第二轮什么时候开始？”
“不好说，这两天刚试镜了一半的人，我想着是去戛纳之前尽量都看完，然后给大家一些时间准备，等从戛纳回来就确定最终人选。你还有时间呢。”
“好。我明白了。”
刘知诗下意识的抿起了嘴。
把许鑫说的刚才自己的缺陷都记在了心里。
她不会天真的觉得蜜蜜说帮自己吹风，自己拿这个角色就十拿九稳板上钉钉了。
或许，蜜蜜做得到。
但……就当她是矫情吧。
她更想凭借自己的实力真正意义上的拿下自己的荧幕女主角首秀。
看过了蜜蜜、刘一菲的戏，作为马上加入双唯的人，她不甘心屈居人后。
偏偏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目前有限。
所以……
蜜蜜帮她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站在前方为自己导航。有了领航员，她自己也要加倍努力才行！
……
一顿饭吃完，许鑫便回屋休息了。
他很累。
别的不提，光是坐在那种硬板椅子上一天，就足够让他腰酸背痛了。
25号早上，一口气把养生米糊喝了精光的许鑫擦了擦嘴，对杨蜜说道：
“那我走了？”
“嗯……对了，沃尔沃要是价格出的合适，我就给你接了？”
“唔……”
许鑫想了想，说道：
“你看着办就行。不过……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它家的车，除了SUV外，其他系列好像都没啥竞争力吧。”
杨蜜有些纳闷：
“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印象里，它家的其他车型其实都不是很出彩那种。尤其是轿车，它的内涵都在用料和安全上面，适合你，适合我，但不见得适合大众消费者。你想想看，同级别的车里，别的车十几万，无论外形还是内饰都好看的很……”
“但不安全呀。”
杨蜜说完，许鑫便应了一声：
“没错，但……明知道日系车的安全系数低，你当年还奔着350Z去买呢，不就为了那个造型么。”
听到这个比喻，她就明白了老公的意思。
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要参加活动露脸的次数比我多，要成为品牌代言人的话……你自己琢磨合不合适。我是无所谓，沃尔沃我确实也挺喜欢的。但……你要是去代言，同样的轿车，他们除了安全外，其他的都不占优势。如果市场反馈很一般的话……知道的人明白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他们车子的锅。但有些不明白的人呢，会不会让你的商业价值打折扣？”
“……”
杨蜜一愣。
她忽然发现，老公说的好像在理啊。
原本她的视角都放在了一个“国际品牌”的车企，如果自己能拿下代言的话，对自己商业价值的提升上面。
但后续她却没考虑到。
可老公替她考虑周全了。
万一车卖的不好……
“……你先赶紧去试镜吧，我想想怎么弄。”
“嗯。”
许鑫应了一声，快步回了楼上。
换好了衣服后，先亲两个大宝贝，最后又对着妻子的脸颊亲了一口后，笑着说道：
“我走了。”
“嗯~”
许鑫走后过了十分钟左右，杨蜜那边也吃完了。
“妈，我上去化妆了。”
跟老妈打了个招呼，她也上了楼。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脸上挂着一副精致贵妇妆，穿着黑色长袖修身长裙的她提着包走了下来。
孙婷已经在大厅里等候了。
“暖暖和阳阳呢？”
“被杨叔杨姨带着出去玩了。”
“好，咱们走吧。”
俩人一起走出了家里。
坐上了那辆沃尔沃。
出了地库后，杨蜜给许鑫发了条微信：
“我刚才想了想，那我就不上了。至于你这边，我看看沃尔沃开出什么条件来，到时候在和你说。”
许鑫没回复。
因为他在忙。
忙着等待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接下来的试镜表演。
段毅宏。
意外是真的意外。
华义的人竟然跑到了自己剧组？
这又不是拍《风声》，那部戏是他的第二部电影，大家在电影没上映之前，对他的印象与其说是西影厂的人，倒不如说是老头的门徒。
虽然当时厂里已经在对外界释放讯号了，但因为老头那些导演谁都没活的跟自己一样“死板”，大家都觉得就算自己和西影厂合作，也不至于死心塌地的来“卖命”。
所以，在《风声》的时候，其实华义对他的态度还挺和善的。
真正的转变，是从《风声》上映后。
伴随着西影厂的一系列动作，大家已经成了一个整体，华义的人才对他彻底关上了门。
老实讲，对于段毅宏能来，许鑫真的很意外。
但人家确实来了。
来了。
来试镜伊谷春这个角色。
而看到他走进来的时候，许鑫就扭头看了一眼齐雷。
发现齐雷也瞪大了眼睛。
显然，他也没料到资料本上竟然会出现对方的资料。
尤其是资料所属公司那一栏。
华义兄弟四个字可是真的挺刺眼。
不过嘛……既来之则安之。
听到他自我介绍完，说来试镜伊谷春这个角色后，许鑫便按照流程，让他挑选镜头，准备表演。
而趁着段毅宏准备的时候，他还在思考……
思考对方的来意。
他对段毅宏最深的印象，其实并不是士兵突击。
而是他已经好久没见到了的于飞鸿老师的那部《爱有来生》。
他一直觉得自己欠了于飞鸿一个人情。
毕竟，在当年自己对《暴裂无声》最头疼，卡文的时候，是对方给予了自己启发。
他挺感激的。
只不过，自从《爱有来生》之后，他已经挺久没听过于飞鸿的消息了。
再加上他那健身房也不去了，雨菲教练也从健身房里离职不干了。自己一个有妇之夫也不太好直接找人家……更何况找到了之后能干啥？
他也没啥电影让人家演的。
早知道当年应该留个电话才对。
而《爱有来生》，他和杨蜜去看过。
从导演角度来讲，那部戏并不算惊艳。
只能说风格还不错，整部戏里都在散发着一种女导演独有的细腻感。
其他的就一般般了。
而段毅宏在那部戏里演的僧人，还挺不错的。
这就是他的全部印象。
正想着，段毅宏那边也准备完了，开始表演。
他表演的这段，是在对辛小丰起疑心后，俩人去抓赌。抓到的赌资，辛小丰偷拿了一部分，给尾巴凑医药费。
而在回来之后，俩人有过一段对话。
这段戏其实是伊谷春在初试的片段里最难的一条戏。
许鑫并不要求演员背诵。
可以直接念。
但念归念，期间的演技必须要在断断续续中表达出来。
之所以说是难点，是因为这场戏有两个用意。
表面上看，是抓赌的赌资不对，伊谷春在和辛小丰沟通。
可实际上，伊谷春已经对辛小丰和那起当年的别墅灭门案联系在了一起，起了疑心，在试探辛小丰。
刚好，兴许是辛小丰过于激动，把手按到了伊谷春的玻璃桌面上。
而这也是剧情开始的转折点。
也就是从这时候，伊谷春拿到了辛小丰的指纹，开始和别墅当年留下的半个指纹做比对。
所以，伊谷春有一段台词，乍一看说的是抓赌后辛小丰偷拿了一部分钱。但实际上却是另有用意。
段毅宏的准备时间很长。
许鑫在看到他来之后，抽到了伊谷春最难的一场戏后，于情，这戏比较难，他给的时间很宽裕。
于理，圈子的争执暂时还落不到演员身上。
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他丝毫不催促段毅宏。
所以，这段戏他足足准备了十来分钟。
而准备完成后，许鑫扭头：
“陆阳，上！”
“……”
陆阳嘴角一抽。
周围一声哄笑。
而看着许导那“可恶”的嘴脸，他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拿着台词本走了过去。
冲着段毅宏点点头后，坐到了他布置的桌子前。
“那我开始了。”
段毅宏说完，直接放下了手里的台词本，然后开始来回踱步。
一开始，他并没有直接走到陆阳面前。
但随着来来回回的踱步，他却慢慢的靠近了坐着的陆阳身旁。
来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距离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陆阳：
“老何那个赌博案的赌资，知道是多少么？”
“知道，三十一万多，简报都出来了。”
“是三十一万两千六百。”
他继续开始游走，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实际上要比这还多一些……”
话音落，他重新走到了那个微妙的距离上面，手臂随便摆动了一下：
“喝水。”
许鑫悄然换了个姿势，盯着旁边的电视屏幕，嘴抿了起来。
心里没来由的感叹了一句。
京圈的人才是真多啊……
明明只是来回踱步，但那种警察审讯犯人的感觉却伴随着他每一次的停顿，都恰到好处的体现了出来。
这人……身上的体验派的味道很浓。
他并不是在演。
而是在扮演。
或者说，这一刻，他已经是伊谷春了。
而作为导演，看着眼前这固定镜头里的画面，已经没了什么参考意义。
掌镜的那个摄影师，也是自己剧组的实习导演之一。
但……
经验太浅薄了一些。
段毅宏已经入戏。
这种时候，整场戏的压力其实反倒来到了导演这一边。
从一个掌控者，变成了追随者。
伊谷春既然都活了，那么就不再是导演手里的提线木偶。
该跟着伊谷春的节奏走才对。
但固定镜头和对焦无法带给他这种感觉……
在这恒定的画面中，他只能听到段毅宏的台词。
但演技却因为摄影机的关系，成了制约。
好家伙……
这人有点意思啊。
“停一下。”
许鑫毫无征兆的中断了俩人的表演。
刚要说台词的段毅宏一愣，立刻抬眼看了过来。
他皱眉，眼神集中。
本来属于“辛小丰”的压迫感瞬间给到了许鑫这。
不过许鑫没在意。
也不需要在意。
对方从目前来看，表演的确实很不错。
但还不至于好到脱离自己掌控。
只不过……
他觉得对方的表演更适合大一些的舞台。
“林导。”
无视了对方不满的眼神，许鑫扭头看向了李平东的徒弟林立。
“许导，怎么了？”
“二号摄影机，手持，追着他走。”
听到了许鑫指着段毅宏的吩咐，林立在愣了一下后，迅速站了起来。
“……内个谁……”
他实在没想起来固定机位的摄影师叫啥。
“你站在10点钟方向，把画面固定到坐着的陆阳身上。”
实习摄影师赶紧点点头，提着机器就开始找位置。
“来几个人布置一下。”
很快，后面下来五六个人，开始帮林立架机位。
而段毅宏在明白了许鑫要干嘛后，也不吭声，而是继续来回踱步，在保持情绪。
大概三四分钟的样子，两台机器同时在电视讯号的分屏中出现后，许鑫说道：
“开始吧。”
很快，段毅宏的表演重新开始。
左边的屏幕上，林立手持的摄影机开始缓缓的跟随着踱步的段毅宏在小幅度横移。
李平东的徒弟，自然不是什么草包。
画面感已经合格了。
而固定机位就更不需要技术含量了。
对着拍就行。
于是，段毅宏踱步的时候，大家就看二号屏幕。
然后，当台词说起来的时候，刚刚好，他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号屏幕的边缘：
“老何那个赌博案的赌资，知道是多少么……”
他停止，林立也停止。
瞬间，画面里就有种突兀的停顿感。
同时，因为两台摄影机的缘故，段毅宏的脸，与陆阳的脸都能被捕捉。
那种带着几分紧张的画面张力开始缓缓浮现。
那是由台词推动起来的紧张感。
语气、语速、情绪，腔调缺一不可的紧张感。
至于陆阳那边……
嗯。
挺拉胯的。
但没关系。
大家都能脑补。
于是，从赌资辛小丰吞了四千五，到一段超长的关于法律认知的台词说出口，最后到段毅宏坐到了另一把椅子上示意辛小丰可以离开了。
这段戏结束。
而结束之后，林立见许导没别的吩咐了，刚要关摄影机。就听许鑫问道：
“段老师，要不要看一下？”
众人一愣。
可段毅宏却点点头，快步走到了电视前。
不用许鑫说，那个喊不出来名字的摄影师便迅速操作了一下，播放了刚才的一组画面。
这段戏大概三分多钟。
许鑫全程没说话，只是偶尔看着全神贯注盯着屏幕的段毅宏。
一直等到戏结束后，他直接问道：
“什么感觉？”
“……”
段毅宏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抹犹豫。
而许鑫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说道：
“没事，有什么想法直接提出来就可以。”
听到这话，段毅宏低头看了他一眼后，有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接着才说道：
“我觉得我给的压力太过了。辛小丰是出生入死的同事，我却像是审问犯人，拿捏的不算到位。”
对于这个答案呢，许鑫没回答“是”或者“不是”。
而是对“内个摄影师”点点头：
“好了，可以了。先关了吧。”
“好的，许导。”
瞬间，电视屏幕变黑。
坐在后面的众人一开始还不知道许导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
毕竟下一个试镜人来了后，还要打开。
可看到听到这话后的段毅宏就开始后退，后退到贴着十字标的位置后，这才恍惚间明白了许导的意思。
这话，原来是对段毅宏说的啊……
这人反应还挺快的啊，竟然能听出来许导的弦外之音。
而等对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许鑫才问道：
“我其实比较好奇……段老师为什么会来这。当然了，我问这话的主要原因是想听听你的动机，而没有其他意思。”
段毅宏也并不意外。
毕竟他既然来了，就属于“身在曹营”了。
很自然的说道：
“我在去年就读过这个故事。很喜欢这本书，听到了这本书要投拍，我就来了。这是主要原因。次要原因……也没什么次要原因，主要还是喜欢这个故事。”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许鑫似乎没继续追问的意思，直接点头：
“你的表演拿捏的很准确，之所以刚才说用力过猛，其实主要是表演和摄影在没有经过磨合的生疏感导致。下一轮试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戛纳结束之后。如果段老师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下一轮见？”
听到这话，段毅宏点点头：
“好。”
说完，礼貌鞠躬：
“谢谢各位，辛苦了。”
接着便走了出去。
而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在等他离开后，便第一时间看向了许鑫。
看是否要找下一个演员过来。
不过许鑫没看他。
因为李平东说话了：
“这人，怕是有点难搞。”
难搞？
怎么难搞？
他的话让一些人很是纳闷。
可许鑫却自信一笑：
“也不算难搞。他还在这里。”
一边说，他一边张开了五根手指。
李平东笑着点点头：
“那就行。”
“再说，有您在、有林导、王导在，我怕什么？”
“许导这帽子给我们戴的可真高。”
王雷哈哈一笑。
而齐雷则扭头说道：
“段毅宏来试镜的事情，全部保密。”
显然，这第一排的人说话虽然云里雾里的，可无论是李平东，还是齐雷都已经明白了意思。
其实很简单。
李平东之所以说段毅宏难搞，便是因为他从一些细节里看出来了这人是个戏霸的性格。
他看出来了，许鑫也看出来了。
但比他还要早。
他是在听到段毅宏被许鑫喊着过来看看表演时，才意识到了许鑫这么做的用意。
而段毅宏的表现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普通演员，可没这种敢在导演面前舞刀弄枪的魄力的。
偏偏他有……说戏霸其实不太适合。
应该说这人的性格比较“唯我”才对。
别人演戏，导演满意就行。
他演戏，得自己满意。
自己不满意，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这人就是这么个性格，所以他才会说难搞。
而许鑫的回应是：
“他还蹦不出我的五指山。”
显然，对于掌控段毅宏，他有着充足的信心。
至于齐雷那很突兀的“保密”话语，确实在听到了俩人在刚才的对话。
主要原因是段毅宏喜欢这个故事……
这个原因无所谓。
他看重的是那个次要原因。
之前他并没在意对方的具体资料，只是知道这是华义的人。
可现在听到对方那“没有次要原因”的原因后，他就意识到了……不管是对方想脱离华义，还是说有其他暂时因为关系不到位而无法开口的“难言之隐”……
都没关系。
重点是，这人有演技，也是个好演员。
那对厂里来讲就具有投资价值。
并且搞不好还能恶心华义一下……
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让所有人保密，为的就是确保华义反应不过来这件事，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再水落石出。
而这个道理，他也是听到许鑫和他的对话后才明白的。
毕竟，其他试镜演员要么是直接走人，要么是被许导拉回家里吃面条。
这种“问问动机，没其他意思”的可还是头一份。
所以，许鑫也是比自己先意识到这件事本质的人。
但这会儿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下一个。”
许鑫对门口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试镜继续。
698.火疖子
又是一天的忙碌，当许鑫揉着太阳穴回家时，杨蜜看到了他进屋，就立刻走向了厨房。
不一会儿，一杯乌漆嘛黑的饮品被端到了他面前。
许鑫也不问是什么，仰头就是一口。
然后眼睛亮了起来：
“酸梅汤啊？”
“嗯。”
杨蜜点点头，指着厨房说道：
“我给你冻了一桶，以后想喝酸的、凉的，就别去当那个悲伤的许鑫啦。家里酸梅汤有的是。”
“嘿嘿~”
来自妻子的关怀让他彻底融化到了这温柔当中。
一口气干掉了半杯，打了个水嗝后，才问道：
“聊的怎么样？”
“我答应出演。”
杨蜜耸耸肩：
“拒绝了代言，但我答应出演他们一支广告，费用是三百万。这是我的条件……”
“我的呢？”
“你的话……稍微有点复杂。”
“？”
许鑫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啥意思？”
“你代言是一个价，导演又是另一个价。”
“……导演？”
“嗯。全系列代言意味着以后你不能开别的车，我给你拒绝了。仅仅是SUV的代言，是两年一千一百万。单一类型的话，其实不算低。我对比了一下其他报价，张函予的奔驰GLK费用两年才450万。虽说奔驰选天朝区代言是出了名的小气，但你这价格也是车辆代言到顶了。
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我看中了他们的服务，全球的沃尔沃适配。意思就是以后无论你去哪，都会有一支专业的沃尔沃团队为你服务，向你提供车辆的使用、运输、搭乘等等。不计算费用，包括司机人员在内完全免费提供。
不仅仅是你，随行人员，无论是剧组演员、工作人员等等，他们都会提供车辆服务。至于这些人身上有没有车辆代言，那无所谓。坐不坐是他们的事情。但沃尔沃都会给提供。我觉得这个服务还挺好的，以后去国外肯定要方便许多。”
“唔……”
听着这条件，许鑫略微点点头：
“这个全球服务听起来是不错，你帮我答应了？”
“没，这还没完呢。”
杨蜜挠了挠头：
“我犹豫的点也就在这……他们的第二个选项还真挺香的。那就是请你拍摄广告。”
“……自导自演么？”
“这个具体还没聊，他们的意思是……第一，刚才我说的那个全球车辆服务，如果你不签导演合同，那么时间只有两年。但如果你签了导演约，则是5年。”
许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酸梅汤。
“那么……代价呢？古尔丹。”
“呸！你才是古尔丹呢！”
杨蜜啐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
“代价就是五支广告。五支广告是单独算钱的，一支的薪酬是三百万。”
听到了沃尔沃的要求，许鑫有点纳闷了：
“他们为啥找我拍广告？”
“我一开始也纳闷呢，满天朝拍广告的导演多了去了，更别提，他们的广告历来都是瑞典那边拍，然后传到这边来配音，播放。怎么会忽然找到你……而且我也有顾虑，你可是大导演，出去拍广告也不像话呀。那不是自拉身价么？”
“我可不是。”
许鑫赶紧摇头。
虽然……他也明白妻子的意思。
但平常在生活里，他其实挺忌讳别人吹捧他的。
或者说他真不爱听别人拍自己马屁。
一来是觉得虚伪，二来是怕吹着吹着，人就飘了。
总得需要一些东西来时刻警醒自己。
杨蜜也不反驳，而是打开了手机：
“然后……他们那个刘总跟我说了实话。喏，你看看，这是沃尔沃2007到2010年3年的3支广告。”
许鑫接过了手机，点开了这段总长度为3分钟的视频。
一阵音乐声中，海边停了一辆沃尔沃的轿车。
轿车上面浮现了一段话：
“最大的满足，不是享受。”
紧接着，画面切换，一个外国男人在厨房里端出来了一盘菜，镜头一转，变成了外国人一家三口吃饭的模样。
屏幕上又浮现了一行字：
“而是分享。”
紧接着画面切换，另外一个外国男人站在台上对着台下不知道在讲解什么，接着屏幕上又浮现了一行字：
“最大的成就，不是在台上。”
画面再次切换，那个台上的外国男人坐在台下，舞台上则是一个穿着宇航服的小孩在说着什么。
又一行字：
“而是台下。”
紧接着，是一位亚裔脸孔，在一场表彰会上接受众人的鼓掌。
“最大的荣耀，不是我。”
画面切换，一个年轻人穿着学士服在发表毕业演讲。
那个亚裔中年人坐在台下鼓掌：
“而是他。”
最后，三组人不停地在一辆车上切换场景。
旁白响起了一声：
“用安全、舒适、健康，给与他最大的守护。沃尔沃全新S60L，守护梦想前行。”
许鑫看完，点了下时间。
刚好一分钟。
紧接着第二段广告开始播放。
如果说第一段广告他还能理解表达的意思外，第二段就完全不知道在讲啥了。
反正就是女人的车坏了，来了个拖车拉走，一个亚裔面孔的男人对着镜头邪魅一笑，穿着西装跟个霸道总裁一样……紧接着画面切换到一台沃尔沃的S80L。
“智慧领袖的巅峰之作，全新沃尔沃S80L傲世登场……”
然后第三个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反正三分钟的广告，就一个主题：安全。
这确实也是沃尔沃的卖点。
可许鑫在看完后想了想，说道：
“他们想扩充市场，对吧？”
“没错。”
杨蜜应了一声：
“去年吉利收购沃尔沃之后，虽然经营权还在瑞典，但对于天朝市场，他们已经有自主权了。那位沃尔沃的营销刘总告诉我，现在都知道沃尔沃安全，但他们的市场趋近于饱和，需要开始转型。
他们想要打造出自己风格的沃尔沃广告，让更多人知道沃尔沃不仅仅有安全。而今年的广告，瑞典那边发来之后，他们已经否了。目前正在找自己的广告创意，定位是在今年8月份改款的沃尔沃XC60精准投放。
这次，他们想要一个很棒的创意，然后找到一位优秀的导演把沃尔沃的精神传递出去……大概意思就是这样。而在去年，他们其实就已经开始考虑请你代言了，毕竟圈子里都知道你开沃尔沃。
而这次发来邀约，也并不是要蹭热度，而是他们就是打算向你发出邀请，只不过提前一天出了你那几张照片而已。”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想要突破自己的舒适圈，不用这种……”
指着妻子的手机，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概括：
“平庸。不再用这种平庸的广告方案了，对吧？”
“嗯。”
杨蜜点点头，看着老公问道：
“所以这件事我没法做主，反倒是你的想法……咋样？”
“呃……”
听到这话，许鑫小口小口的把这杯酸梅汤喝完后，扭头笑道：
“你觉得我要接么？”
“说实话？”
“嗯。”
“我觉得可以接。虽然咱不指望这些代言挣钱，但……影响力在这摆着呢。你今天要是早上不和我说那些话，可能我都直接答应沃尔沃了。重要的不是他们给了多少钱，而是沃尔沃这个品牌。
虽然说出去有点崇洋媚外，但这圈子就是这样……至少现阶段是这样。你只要是国产的品牌，那么哪怕给的钱再多，也比不上进口货。虽然我挺佩服轮子的代言信念的，但你要考虑清楚……华语乐坛和华语影坛是不同的。
轮子可以不需要国际影响力，但你需要。你在国际上知名度越高，那么以后才会成为华语电影的脸面。并且，你的敌人不仅仅是好莱坞……国内你也需要提升影响力。”
“唔……”
听到这话，许鑫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广告，有时候确实能够帮助艺人完成很大一块商业价值与知名度的提升。
导演算艺人么？
某些层面上而言，肯定是算的。
她说的对，是可以接。
至于导演广告方面……老实讲，他到没觉得很降低身价。
反倒是觉得挺新鲜。
因为他没试过……
想到这，他点点头：
“那就答应呗，又不耽误什么。”
“是光代言？还是连导演也算上？”
“都算上。不过五支感觉有点多，三支最多了……”
“好！那我一会儿让婷婷给沃尔沃的人回复了。接下来的谈判工作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我忙活完试镜就去戛纳了。在我回来之前搞定就行。”
“好。”
一切尘埃落定，许鑫摇了摇杯子：
“再给倒一杯呗，嘿嘿。”
“少来，吃完饭再喝，饭前喝那么多凉的做什么？”
杨蜜颇有些翻脸不认人的意思。
弄的许鑫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心说您老人家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
接下来几天，许鑫都是在匆忙的试镜中度过的。
其他事情他就没在操心过。
时间一晃，4月接近了尾声。
28号，第一轮《烈日灼心》的主要角色试镜初选终于结束。
许鑫给出了复试的时间。
5月14号。
至于其他角色……他就不操心了。
反正都是脸谱化的角色，用不着管。
全权交给了李海平陆阳他们，他、薛勇、文璋、傶薇、老王、唐烟要动身前往戛纳了。
而就在试镜的最后一个人结束后，李平东还专门跟他表达了歉意。
原因很简单。
邓朝没来。
原因很简单，孙丽怀孕了。
他直接息影，照顾孕妇。
毕竟之前说好的要来参加试镜，结果放了许鑫的鸽子，李平东感觉挺抱歉的。
同时，许鑫也接到了邓朝的一条抱歉短信。
天知道他在哪拿到自己联系方式的。
不过……许鑫对这人的印象却变得好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
媳妇怀孕的消息传出，立刻就选择了息影，回归家庭。
就冲这一点，这爷们就是好样的。
于是，他给邓朝不仅回复了短信，还许诺他那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作为过来人的自己和杨蜜可以提供一些经验。
邓朝会不会觉得这是客气话，他无所谓。
至少在照顾孕妇这件事上，许鑫的态度很真诚。
……
28号晚上11点半。
燕京机场小航站楼，门可罗雀的VIP候机室。
睡眼朦胧的许鑫一脸疲惫的独自一人托着行李走了进来。
很快过了安检，来到了登机口的沙发处。
“诶，来啦。”
看起来是精神百倍的王斯聪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嗯。”
许鑫勉强的打了个招呼，接着往沙发上一坐，跟个瘫子一样，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咋累成这德行？”
“下午才试镜完，睡了一觉，还很困，头疼的厉害。一会儿上飞机我直接就睡了啊，不管你们了。”
“行啊。”
王斯聪无所谓的耸耸肩。
这次大家去尼斯，是坐他的猎鹰7X去。
比起许鑫的湾流，航程11000公里以上的猎鹰7X显然更适合一些。
可以直线缩短他们的飞行时间。
最多也就13个小时，就能抵达尼斯了。
飞机起飞时间是29号凌晨12点半，到尼斯那边刚好是早上7点多8点左右。
不过，王斯聪的飞机比起许鑫的湾流要更注重享受。
乘客拉不了太多人。
所以提前一天，苏萌他们就已经赶往了戛纳去安排一些事项了。
摆摆手拒绝了执勤的地勤美女端过来的水，他扭头看了王斯聪一眼，忽然一愣：
“上火了？”
“呃，你说这啊。”
王斯聪按了下自己的下巴。
目光从地勤妹妹的黑丝上面收了回来。
好大一颗火疖子。
“可能是天干物燥，确实有点上火了。”
听到这话，许鑫嗤笑了一声：
“嗤~我怎么感觉你是找不到女人憋的。”
“……”
大少爷瞬间无语。
而许鑫也是一脸损色（SAI），坏笑着说道：
“快，让我量量你的头围，看有没有精虫上脑，给憋大了一圈。”
“你给老子去死！”
“啪”的一下，大少爷一拳怼到了他的胳膊上。
许鑫呲牙咧嘴的感受了下力道，再次贱兮兮的点点头：
“嗯！有劲！有劲儿的很啊！”
“……”
王斯聪是真无语了。
啥意思……暂时性恐女也是我的错了呗？
自从那个他不愿意提起名字的女人离开后，他这几个月还真就一点都不近女色了。
其实也不是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但……那些女人往他身上一贴，不自觉的，他就想躲。
因为他知道……这些女人未见得是真心喜欢他。
每每一想到这，那发热的脑子就跟一盆冷水浇下来一般，完全的蔫吧了。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德行。
不过，好友说的也对。
他现在多多少少能理解那些戒L吧的吧友的话了。
一旦过了那个阶段，每天还真的是精力充沛。
洒家一拳都能轰死牛！
但这话肯定没法对许鑫说。
算了……
反正打了一拳，怎么都是赚的了。
于是，他暂时放过了弄死眼前这个王八蛋的想法，拿出了手机：
“我给你看看IG的装修进度……”
“不看。”
许鑫直接拒绝了他：
“你现在别和我说任何关于工作或者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我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那你休息吧。”
自讨了个没趣的王斯聪翻了个白眼。
你不搭理我？
好，我还不搭理你呢。
刚好，这会儿有两名机长和三名空姐走了过来。
直接走到了王斯聪和许鑫面前：
“王总您好，许导您好……”
显然，飞机已经要进入准备时间了。
许鑫礼貌点头后，便继续闭目休息。
事情都交给了王斯聪。
而王斯聪该交代的都说完后，机组成员离开。
他的目光又不可避免的奔着那仨空姐的腿上去了。
“行了，大哥，收收味儿。”
这时，许鑫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不，这种空姐的皮鞋是不透气的。穿一天……PANG臭！”
“……说的跟你闻过一样……嗯？……我草？”
忽然反应过来的大少爷一脸惊讶。
然后……
“你是真该死啊！”
“……？”
在许鑫那一脸疑惑的表情下，王斯聪起身去吧台拿冰水去了。
不行，这会儿心猿有点拴不住。
得克制克制。
结果拿个冰镇饮料的功夫，他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扭头一看……
头上还带着个发箍，素颜朝天，踩着一双拖鞋，穿着一条黑色修身打底裤，上身则是一件松松垮垮运动卫衣的傶薇正冲他打招呼：
“聪哥聪哥~”
“呃……喝东西不？”
“不喝了，许导呢？许导还没来呢？”
“那呢。”
王斯聪指了一下被大沙发“埋葬”的损友。
又看了傶薇一眼后，扭头对吧台的地勤说道：
“再拿一瓶巴黎水。”
很快，手里拿着一罐冰可乐，一瓶巴黎水的王斯聪走到了沙发前。
“七哥，给。”
“啊？谢谢聪哥。”
傶薇笑着接了过来。
王斯聪又看了一下她那素颜，问道：
“刚洗完澡？”
“对啊，洗完澡出来的。一会儿上了飞机，敷个面膜我就睡觉了……聪哥你的飞机比许导的空间大，对吧？有几个卧室啊？”
“一个，七哥，您行行好，把卧室留给我。我已经连续试镜一周了，这会儿头疼的都要炸了。”
王斯聪还没开口，许鑫先举手发话了。
“咱说好了，这次你把卧室留给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我给你喂草吃。”
“好……嗯？”
本来都答应下来的傶薇忽然一愣。
瞬间无语了。
这时，王斯聪才说道：
“没事，椅子都是太空舱，躺着睡其实和床一样，都是人体力学的。另外，会客沙发也能拆分，当成床。”
“那就行……主要我没坐过你的飞机，第一次，一会儿你教教我。我可不想第一次出国参加电影节，让人看着我的生图跟老阿姨似的。”
听到七哥如此真实的话，王斯聪笑着说道：
“我还琢磨咱们斗斗地主呢。”
“呃……”
听到这话，傶薇想了想，来了句：
“那也行，你想玩，就陪你玩呗。”
话音落，众人的沙发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没迟到吧？对不住对不住，来晚啦。”
唐烟也来了。
“……老唐，你还化妆了？”
傶薇一脸惊讶。
“……”
唐烟嘴角一抽，看着素面朝天的七哥。
心说你竟然没化妆？
不过得亏她没说出来。
要真说出口，以傶薇的性格搞不好得来一句：
“干就完了，我玩的就是真实！”
而许鑫全程都没咋说话。
他确实头疼。
没多大一会儿，带着个鸭舌帽的文璋也来了。
笑着跟众人打了个招呼。
最后是才整理完资料的薛勇。
看到许鑫后，他说道：
“许导，我这次拿来了一批演员照片，您在飞机上还可以选选……”
“……”
许鑫一脸“你是真不做人了”的表情看着薛勇。
最后生无可恋的把连帽卫衣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彻底不搭理薛勇了。
……
11点半。
众人登上了飞机。
许鑫把包随手丢到了桌子上，来了句：
“老王，我不管了啊。”
“哦好，你去休息吧。来人，给许导拿一条黄裤子！”
“……？”
听着他那阴阳怪气的动静，许鑫愣了愣：
“干嘛？”
可在听到王斯聪的话后，傶薇似乎GET到了王斯聪这句话的笑点，“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王斯聪扭头看了一眼傶薇，见有观众捧场，更来劲了。
对许鑫继续说道：
“不喜欢啊？来，给咱们许导上一条红裤子！”
“呃……噢！！”
恍然大悟这听着耳熟的话出自哪里后，许鑫无语的摇了摇头：
“神经病，各位，晚安了。”
说着，直接走进了卧室里，关上了门。
而王斯聪等他关门后，就听见傶薇喊他：
“聪哥聪哥，这椅子怎么放倒？我要敷面膜了。”
“哦，来了，我帮你。”
他走到了傶薇坐的椅子前，找到了躺倒的按钮，按了下去。
电动座椅缓缓放倒。
这期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袭来。
王斯聪鼻子动了动。
嗯，还挺香的。
这时……
“聪哥，你上火啦？”
低头看了一眼直勾勾盯着自己下吧的傶薇，王斯聪随意的点点头：
“嗯。”
“诶，那你要刮痧不？”
忽然，傶薇把手伸到了放到腿上的手包里，摸出来了一块玉刮板。
王斯聪无语了：
“你带这玩意干啥？”
“我怕水土不服，特地带上的。我这还有精油，要不要帮你刮一下？”
“呃……不用。”
王斯聪笑着拒绝了她。
“真的？”
傶薇狐疑的又看向了他的下巴：
“你这好像连白尖都看不到呢。而且还不小~”
“真不用。”
说话间，王斯聪帮她完全放平了座椅，又教了她这几个按钮的作用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没理会唐烟和文璋他们，他靠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
“呼……”
错别字1点左右更改，眼睛花了，实在挑不出来。先冷静冷静脑子去。
699.波尔多还是波尔图
许鑫一觉睡醒，外面的天依然是黑的。
但手表上的时间却是已经早上快9点了。
这是因为时差的缘故，要是直接换算成法国时间的话，现在是那边的凌晨3点左右。
大概还有4个小时，他们就能到尼斯了。
而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包括王斯聪在内，大家都差不多已经醒了，正坐在会客沙发上一边吃早饭一边聊天。
“早。”
打了个招呼后，他对空姐摆摆手，示意自己先不吃早餐。
只是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过去，让对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而薛勇看到他起来后，就加快了自己的早餐进程。
等许鑫洗脸刷牙完，他也吃完了。
直接从手包里拿出来了两大摞照片。
“……唉。”
见躲不过，许鑫无奈的叹了口气，和他一起来到了单独的会客桌前。
点了颗烟后，便从这些照片里拿起来了一沓。
就跟发扑克纸牌一样，唰唰唰的开始数。
王斯聪这时候也吃完了，好奇的凑了过来：
“这是在干啥？”
“选演员照片。《烈日灼心》的其他角色，看看那些人合适。”
作为这些人里的“菜鸟演员”，王斯聪听到这话后，看着许鑫那跟发扑克牌一样的速度，唰唰唰，一沓就看完了，下意识的问道：
“你光看照片就行？不用试镜的？”
“这些人不用。这些演员的工具属性要大于演技，只要长相、气质能靠上，就可以进入复试。到时候再判断一下能否出演就可以了。”
而说话的功夫，傶薇和唐烟也走了过来。
文璋还没吃完，并且是在边吃边不知道给谁发消息，就没动。
王斯聪呢，也拿了一沓，像模像样的看。
“怎么都是男人啊？……你这片子没女配？”
“基本上可以说没有。”
许鑫继续在那唰唰唰的丢照片。
而王斯聪那边在“唰唰唰”了几下后，却忽然卡壳了一下。
似乎有张照片挺粘手的，他划拉一下竟然没划拉出来。
最后还是用指甲把这张照片抠出来的。
见状，他吐槽了一句：
“好家伙，这人拿自己的照片是抹啥了？粘了吧唧的。”
话音落，傶薇笑着说道：
“聪哥，这人是故意的。”
“嗯？故意的？”
王斯聪低头看着手里这张艺术照，纳闷的问道：
“啥意思？”
“这些都是小手段呀。你看许导选照片，速度特别快。而演员有时候就会在自己的艺术照上面动心思。最经常用的是各种水果，往照片背面蹭一下，等果汁干了，就会粘手。自己的照片和下面的照片粘在一起后，有较真的导演，就会想你一样把两张照片都揭开。这样他的照片就能多在你眼里停留一会儿。”
“……？”
听着傶薇的解释，王斯聪显然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眼里全是意外的模样。
“还能这么来？”
傶薇和唐烟都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不仅如此，送照片的潜规则还是挺多的。这种用果胶是以前的老方法了。现在新流行的是直接冲洗特殊材质的照片。听说现在有一种磨砂纸……”
“这不。”
她话还没说完，许鑫的手一顿。
推了两下没推动这张照片后，单独把它拿了起来，递给了王斯聪：
“这就是那种磨砂纸。”
说完，继续唰唰唰。
而王斯聪在摸了摸这张照片的质感，和正常照片对比一下后，点点头：
“确实，手感不一样。”
“对，选这种材料就是为了增大摩擦力，不好让导演……跟许导这样选。”
“好家伙……”
王斯聪算是真长见识了。
都说细节决定成败，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用尽一切自己力所能及的手段，就为了让自己的脸在导演那多待一会儿？
想到这，他问道：
“这就是底层演员的生态？”
“嗯。”
傶薇单腿坐在薛勇方向的沙发腿上，应了一声：
“说白了，大家拼劲一切就是想红而已……”
说这话时，她眼里是淡淡的感慨。
“七哥也做过？”
“做过呀~这种材质的照片一张比正常照片贵三块钱呢。”
接过了他手里的照片，傶薇摩挲着相纸的质感：
“一般是贵五块，但冲洗的多，就便宜。最低是三块……当然了，我说的是几年前的价格。我一般都是冲五百张……”
“那么多？”
“这还多？照片和个人资料递上剧组可没退回这一说。在找工作期间，五百张最多也就是2个月的量。这种艺术照一般是十五块一张，五百张就是七千多块呢，很费钱的。”
她说完，那边帮许鑫整理照片的薛勇也说道：
“这还只是正规流程，有的演员走极端的话，往剧组投递简历的时候，还会带上全身的照片。男演员、女演员都有，全身照片来展示自己的身材……”
王斯聪下意识的来了句：
“穿衣服不？”
“……”
许鑫动作一顿，扭头看了他一眼。
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今天一觉睡醒，他脑袋又大了一圈。
而薛勇则笑着说道：
“有穿衣服的，也有穿的很少的。但要说起来……其实都在展示身材这个阶段。不过也会有个别脑子不好，或者很极端的人寄裸照。但这种人多半是脑子有些问题，很少见，不用搭理。”
“……”
王斯聪愣了愣，哑然失笑：
“好家伙，算是真长见识了。老许，你遇到过这种事情没？”
“没遇到过。”
许鑫耸耸肩，继续在那刷照片，时不时的挑出来一两张放到旁边，一边说道：
“试镜资料都会在勇哥他们那过滤一圈，看了长针眼的东西我是看不到的。”
“懂了，勇哥是人形滤芯，是吧？”
“哈哈哈~”
薛勇笑出了声，点头：
“没错，还带活性炭的那种。”
“哈哈哈~”
……
接下来的时间里，许鑫在那忙《烈》的事情，王斯聪几个人在闲聊天。
傶薇是第一次去戛纳，或者说第一次来欧洲。
歌手出身的她并没有什么出国经历。
而唐烟虽然出过国，但作为“雅典八分钟”的一员，她其实对欧洲谈不上有什么好印象。
但俩人对于法国这个浪漫的国度，还是比较向往的。
不过可惜的是……在傶薇的概念里，从到戛纳开始，一直到电影节闭幕，大家可能都要待在戛纳来参加电影节。
甚至连王斯聪也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为了确定一下，他还是扭头对许鑫问道：
“老许。”
“嗯？”
和薛勇正在研究剧组工作计划的许鑫抬头：
“怎么？”
“到戛纳之后，咱们就要一直待到闭幕，对吧？”
“对啊。得参加颁奖典礼，我是无所谓。但对于演员来讲，戛纳红毯还是挺能提咖位的……你要是不想走也行。”
“那去了戛纳之后，我们有机会去其他地方玩不？咱今年朗朗日的酒还没选呢。我想去勃艮第那些酒庄里看看。”
“勃艮第……波尔图是吧？”
听到这个名字，许鑫一句话把王斯聪给问蒙了。
第一反应：穆里尼奥来法甲了？
第二反应……
“什么玩意？”
“波尔图啊，法国波尔图……哦不对，波尔图好像是个足球队的名字。波尔多，对对对，波尔多红酒。”
记忆有些混淆的他赶紧更正。
而王斯聪则略微有些遗憾。
可惜了。
他还打算等老许说出“波多”俩字的时候，给他推荐几个经典番号来着。
不过，他到底是没戳穿老许那勃艮第和波尔多俩产区混淆在一起的错误。
认识时间这么久了，老许这人在某些方面的土鳖，他门儿清。
于是点点头：
“对，波尔多，不过我想去勃艮第。我大学同学有一个在勃艮第这边开酒庄的，圣诞节时候我俩聊天，他跟我说他家05年份的黑皮诺打算上市了。上学的时候，他就经常拿家里的酒招待我们，味道确实不错。我打算去买一批。”
“行啊，去呗。”
许鑫很随意的说道：
“反正闭幕之前回来就行。”
“你跟我去不？”
“我去不了，厂里安排行程了。”
而听到俩人的话，傶薇的眼睛亮了起来：
“许导，意思是我们可以自由出行？”
“对啊。”
许鑫点点头：
“咱们只是午夜展映单元，戛纳的关注度都在主竞赛和一种单元。这次戛纳其实等于《33天》的宣传，没啥奖项的压力，就不用去公关。大家参加访谈什么的也都是面对国内来的媒体，可能也就忙个三五天，剩下的时间里大家想去哪玩就去呗，毕竟出国一趟嘛。”
“！！！”
傶薇和唐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唐烟对傶薇问道：
“那……咱们不是可以逛逛巴黎？”
“确实可以逛！多买点衣服什么的……聪哥，巴黎离勃艮第远么？”
“开车的话，高速2个半小时，但我不打算走高速。从巴黎往勃艮第地区的博纳走那一路，最好是走soleil阳光公路，那一路的风景可是很美的。开车得四五个小时，但随随便便路过的一个地方都能当壁纸了。”
显然，王斯聪似乎对法国还挺熟的。
见自己说完，唐烟和傶薇俩人都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他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在留学时，跟同学一起来他家酒庄做客的经历。
从路途，到勃艮第的美食，再到各种葡萄酒。
在这方面来看，其实某种意义上许鑫还真的算是个土鳖。
土到不行那种……
最后连文璋都忍不住加入了话题。
叽叽喳喳的聊了一路，出色的演说家王老先生成功的说动了唐烟和傶薇。
俩人觉得……可以一起去勃艮第瞧瞧。
不过前提得是大家逛完巴黎。
作为时尚之都，巴黎的衣服对俩人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而老王也厚道，还扭头和许鑫确认了一下他来不来。
可惜……
许鑫是真去不了。
他的任务就是以威尼斯最佳导演的身份，顶着西影厂的名头重新活跃到欧洲人的视线当中。
说白了，如果说老头当年是靠着作品直接一头冲入了欧洲人的视线，属于“意外之喜”，那么在许鑫这个阶段，厂里已经要主动开始帮助他获得国际上的名声。
别看《33天》只是午夜展映，但他目前除了一部《风声》外，其他两部电影都进入了欧洲三大，在加上他的年龄，足以让他身上出现“炒作”的卖点了。
他要开始经营自己在三大的人脉。
所以，这次明明没进入主单元，但身上却还是时间紧任务重。
其他人想咋玩就咋玩，作为演员，她们只要出现在红毯上，被拍下了照片，拿回国内，被写在履历里就算成功。
可许鑫不同。
作为导演，作为影视圈的上层阶级，他有着比红毯更广阔的未来。
……
尼斯时间早上9点半。
众人抵达。
入关后，便在机场看到了几辆沃尔沃的XC90。
“哟？”
看着从沃尔沃上下来的郭萍，王斯聪眉毛一挑。
心说这是啥情况？
而许鑫在看到了这些沃尔沃后，就明白了……这应该是妻子和沃尔沃洽谈成功的讯号。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西装的外国人在看到许鑫后，直接迎了上来，向许鑫伸出了手，一顿叽里咕噜。
旁边的翻译说道：
“许导，您好，这位是沃尔沃阿尔卑斯省的品牌经销总经理马努·皮埃尔，收到沃尔沃总部的指示，前来为您提供沃尔沃的行程保障……”
两边一通寒暄后，许鑫这才知道，这一趟沃尔沃一共提供了9辆XC90，为许鑫此次的戛纳之行提供行车服务。
还都是6座行政版。
配有司机，以及随车翻译，道路支持等等服务。
一下子，跨国车企的底蕴就展现出来了。
而这名卡蜜尔的翻译也是其中之一。
在机场寒暄了一阵后，那位总经理便告辞了，并且祝福许鑫在戛纳的电影大获成功。
众人上车。
许鑫坐在后排，听着王斯聪用法语跟卡蜜尔交流的模样，满眼惊讶：
“你会法语？”
“安PIU~”
“……？”
看着好友用韩国人震怒的手势冲自己一边比划，一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许鑫纳闷的问道：
“啥意思？”
“一点点的意思。安~PIU~好长时间不说，挺多词都忘了。但上学的时候经常跟我们那几个同学交流。按照他们的说法，我的法语相当于幼儿园的孩子，能正确表达意思了。”
“……”
许鑫愣了愣，忍不住来了一句：
“老王。”
“啊？”
“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小天才。”
“哈哈哈~”
……
从尼斯到戛纳其实就30多公里。
但这段路，却硬生生走了一个多小时。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大家都没来过，浪漫属性爆棚的卡蜜尔在听到了许鑫竟然是第一次来法国后，便推荐走了另外一条很慢，但风景很美的沿海乡村公路。
许鑫真挺意外的……
毕竟他接触过的翻译都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
结果这姐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但是嘛……
也挺好。
确实，尼斯作为法国的沿海城市，从尼斯到戛纳这一段路的风光真的挺好看的。
按照卡蜜尔的说法，这条路经常有汽车厂商来拍广告。
沃尔沃也在这边拍过。
许鑫发现，这姐姐性格挺好的。
估摸着只要自己不乳，那么大家在这十多天时间里应该会相处的很愉快。
等到达了戛纳后，他们便入住进了戛纳最出名的贵族酒店-——马丁赛斯酒店。就在戛纳著名的科罗赛特旁边，许鑫只要推开窗，就能俯瞰地中海的风光。
还别说，真挺美的。
不过许鑫并没欣赏多久，很快，房门便被敲响。
苏萌和这次厂里的领队罗顺军走了进来。
“许导。”
“罗哥。”
大家在西影厂见过面，关系不算特别熟，但肯定也不生分。
递给了罗顺军一根烟后，他问道：
“罗哥，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咱们的电影就在电影宫里面，日期已经排出来了。”
罗顺军把一份电影放映时间表递给了许鑫。
而且是已经翻译完的。
许鑫很快就找到了《失恋33天》的时间。
5月1号，也就是戛纳电影节开幕的第二天晚上10点15分。
这是首场。
二场在3号的上午9点整。
接下来三场，四场几乎都是维持2天一场的节奏。
和威尼斯那边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的。
见状，他问道：
“他们这边就一个电影院？”
“不是，但午夜展映就只有在这电影宫一个地点。其他的位置排的都是主竞赛单元和一种单元。而电影宫一共有25个影厅，大家都是轮班来排的。”
听到罗顺军的话，许鑫想想……确实，又不是啥大热，展映还能维持两天一场的场次，也不错了。
而见许鑫在沉思，罗顺军似乎以为他有些不满意，还安慰了一句：
“许导，《武侠》比咱们好少一个轮次呢。更何况……《33天》的剧本限制摆在这，整个戛纳对咱们来讲，宣传意义要大于实际。如果能在这边取得不错的口碑，那就等于意外之喜了。”
“呃……嗯。”
见他竟然安慰起了自己，许鑫便转换了态度，笑着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这次要参加的活动呢？都有什么？”
“首先就展映场每一部电影在首次展映结束后的见面会，接着就是一些国内媒体的专访。不过……这次的戛纳哪怕是《33天》入围了，但国内的记者来的其实也不多。
毕竟咱们没啥可争的，唯一在媒体那的噱头，就是等看到两部电影的成片之后，相互比较一下。
所以，访谈并不多。咱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见一见那些片商。把电影卖出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您也得在他们面前露露脸。这些人脉都是有用的。忙就忙在这~”
“好。我明白了，那这些专访的时间罗哥你看着安排，演员那边要配合什么吗？”
“这倒没有。得看文璋他们自己的经纪公司是怎么安排的。大家的集体活动就一场……”
俩人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关于整个电影节的活动安排后，时间也来到了中午。
大家便一起去吃饭。
品尝一下戛纳的美食。
第一餐没去别的地方，就在马丁内斯的海滩餐厅吃的。按照王斯聪的说法，这个许鑫不会拼读的主厨是两次米其林星级的获得者，最拿手的就是普罗旺斯料理……
至于价格，那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一顿饭的功夫吃完，唐烟便提议去逛街。
戛纳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市，但它的街道上却有很多奢侈品牌的店面。迪奥、LV、等等，显然都是因为戛纳电影节而入驻的。
眼下去不了巴黎，那大家就一起逛逛这边的奢侈品店呗。
可惜，许鑫没啥兴趣。
衣食住行他早就习惯了妻子给安置，真要去这些奢侈品店里，最多也就能说出一句“我全要了”的话语。
还是别给天朝土豪的形象抹黑了。
见他不去，众人也不勉强。
而文璋也没去。
从云图对他的态度不是很热衷后，其实大家的隔阂就不可避免的要出现。
他不合群也是正常。
于是，满打满算，就王斯聪一个护花使者。
不过最近大少爷肾水充足，身上只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
拎个包当个下苦人半点毛病都没有。
众人结伴而去。
然后不出意外的，在天朝时间晚上11点多，《33天》主演团组团逛戛纳的照片便出现在了网络上。
也算是给这届注定和华语电影没啥关系的戛纳，提高了一丢丢的宣传知名度。
但单价瞧着照片里似乎少俩人。
许鑫和文璋呢？
这俩人去哪了？
……
文璋去哪了，许鑫也不知道。
他这会儿正享受着地中海那在夕阳下逐渐开始降温的天气，坐在露天咖啡厅里喝咖啡。
虽然时差只是差了6小时，但这会儿他已经相当于开始熬夜了。
“哈……唔。”
打了个哈欠，他砸吧砸吧嘴。
法国就这一点不好。
餐厅、咖啡馆、医院、酒吧、花园等等公众场所全面戒烟。
这让他这个烟民很难受。
早知道买盒口香糖砸吧嘴了。
正想着，坐在他对面的陈珂辛放下了手里的剧本，看着许鑫说道：
“这剧本是新东方那位老总，俞敏宏的真实经历？”
“真实经历改编。陈导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陈珂辛低头看了一眼那名为《合伙人》的剧本，微微点头：
“很不错。无论是逻辑，还是三个角色，又或者是那个时代的桎梏……都很不错。”
《武侠》的导演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700.陈导
他和陈珂辛并不是偶遇，而是罗顺军引荐的。
罗顺军告诉他，陈珂辛想请他喝咖啡。
一开始许鑫还挺纳闷，这位可以说是盛名累累的大导演找自己干啥。
但人家既然发出了邀约，他就肯定得到。
于是便答应了。
他带着苏萌，陈珂辛则只有自己一个人。
62年生人的陈珂辛已经快五十岁了，但乍一看，许鑫对他的印象就很好。
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书卷气。
与其说导演，倒更像是文人。
并且，说老实话，许鑫真的挺喜欢他拍的那几部作品的。尤其是《咖喱辣椒》和《甜蜜蜜》。
对于这位前辈，许鑫表现的很尊重。
而陈珂辛的态度也很和善，大家落座后，便笑着对许鑫说道：
“我喊你阿鑫，好不好？”
许鑫一愣，赶紧点头：
“没问题的，陈导。”
“因为我觉得这样，大家比较不陌生。我和阿星聊过你，说你很不错。”
“……？”
许鑫心说他口中的“阿星”不会是周星驰吧？
一下子，他就兴奋了起来。
而导演的敏锐目光捕捉到了许鑫眼神的变化后，他笑着又补了一句：
“你们在金鸡奖见过面，他对你的印象很深。”
“这个……哈哈~”
听到偶像夸自己，他这会儿除了笑，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而话题也就是在这开始，直接跨越了陌生的阶段，变得融洽了起来。
话题呢，主要是集中在《山楂树》上。
陈珂辛好奇的地方也就在这。
他在电影院看过《山楂树》后，就仔细了解过这部电影的来龙去脉。
虽然从采访上看到了许鑫是受到张一谋的启发，拍的这部电影。但……他拍的实在是太有年代感了，就像是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一样。
这部电影特别合他的胃口。
“我看了很多遍，现在家里还收藏过一张DVD。”
他给出了相当高的赞美。
“我很喜欢这种跨越年代的类型片。这种带着鲜明的时代烙印的电影类型，其实还蛮难拿捏的。阿鑫，你这点处理的真的很棒。”
这话乍一听有点像是老师和学生的对话态度。
但许鑫欣然接受。
别的不提，论地位，在曾经那个年代，对方好歹也是香江电影的诸神之一。
哪怕现在上了岁数，产量不如以前，香江电影也不再如同当年那般。
可上山的人没道理嘲笑下山的“神”嘛。
而他夸自己，许鑫也夸他。
并且还是真心实意的夸：
“以前我特别喜欢看《咖喱辣椒》，那时候在我家那边还是录像厅呢。《咖喱辣椒》我看了好多遍，然后还看过一次《甜蜜蜜》。当时觉得那五毛钱的门票给的太冤枉了，那片子好烂。可自从长大之后，《甜蜜蜜》反倒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了……”
“哈哈哈哈~”
面对许鑫的言语，陈珂辛开怀大笑。
一边笑一边点头：
“嗯，这很正常。这就是我刚才讲的，是时代的烙印。每一个年代，不同年龄的观众选择电影的口味也都不同的。很正常……”
俩人就着咖啡在这闲聊。
气氛相当愉快。
而聊着聊着，就从电影聊到了演员上面。
这时候，陈珂辛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
观点。
他觉得大陆以后的电影市场，就是第二个香江。
用陈珂辛的话来讲：
“老实说，我其实不太看好大陆的下一代演员。”
看到许鑫微微歪头，似乎对他这个说法有些质疑的样子后，他说道：
“阿鑫，你有没有想过香江电影演员，和大陆电影演员的区别？我指的是本质上的区别。”
听到他着重强调的最后一句话，许鑫略微思索了片刻，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桉：
“生活戏和舞台剧的区别。”
陈珂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区别。香江的这些演员可能都有很大的缺点，比如他一开始可能连走位都不会，普通话也不标准，甚至连台词都记不住。但……你总能在他们扮演的角色身上，找到日常生活中那些角色的影子。但大陆的演员却不同，他们是正规科班出身的比较多嘛，演什么都像是舞台剧。”
“但这两者其实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我一直有个观点，那就是所谓的演技天才，也只是比别人起步高了一些。最后大家走到的终点其实都是一样的。”
听到许鑫的话，陈珂辛用一种颇为认同的语气说道：
“是，这话是没错的。这两点确实没有什么分别。香江的演员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甚至好多人都是迫于生计走上演员这条道路上。他们的优势就是在于经历过后的积累。你要演的什么职业，这个职业我见过，我见过别人是怎么表现的，我就该怎么演。这样大家在荧幕上，就不会觉得很出戏。这是香江演员的优势。”
“没错，而大陆的演员绝大多数其实都是科班出身。他们有过系统化的舞台剧培训的经验。而陈导您这种所谓的“不出戏”，也是科班出身的演员在起步阶段要迈过的一个大难题。比起香江演员从小到大经历的人生百态，我们读书、考学、进修表演，毕业……这个阶段让我们势必要在今后的日子里进行很多把演技生活化的观察与磨练……”
许鑫用的是和他如出一辙的思路，在剖析着两边不同的长处与短处。
陈珂辛认同么？
自然是认同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认同许鑫的“殊途同归”观点的原因。
确实就是这样。
为什么很多刚毕业的演员大家觉得演技尬？
说白了，就是生活化的不够。
缺少观察，缺少体悟。
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便去驾驭这种毫无经验的角色，表现出来的生疏感便会传递到观众那。
可同样的道理……
“过于生活化，非系统科班出身的演员，他们很轻松的度过了第一阶段后，再想往上走，同样会面对一道坎。那就是经过系统化培训、学习，科班出身的演员已经很轻松掌握的那些技巧。
我该怎么模拟，怎么学习，怎么剖析人物等等……说白了，大陆的演员是一个瓶子，他需要做的就是填满自己。很多人会在这种“填满”之中，被淘汰出市场。
而香江的演员就像是木桶效应，他们有水，一开始积累的会很容易，可在抵达了那块短板后，他们同样也需要补全那块最短板……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的，是的，没错。”
陈珂辛一边点头，一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然后绕回了俩人最开始的问题：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说，我并不看好下一代的演员。因为……国家在越来越强大，你懂我的意思嘛。你想想看，香江才多大？一开始的演员们，大家都要从那些戏班、武行里找。
后来电影在进化，大家不喜欢人物过于脸谱化
的演员啦，于是，忽然一下，香江就多出了好多……那个词怎么形容的？……草根？忽然多出了好多草根演员。OK，大家认识了阿星，认识了四大天王，认识了发哥，那么多人。
这些人打造出了香江东方好来坞的名声，他们撑起了一个时代。但你看，二十年前，香江是这批人。现在，香江还是这些人。”
这话其实听的罗顺军和苏萌都云里雾里的。
不明白陈珂辛在表达什么。
不是说……他不看好大陆的下一代演员么？这怎么又绕到香江演员上面了？
这……跑题了吧？
难不成他要和许哥/许导聊聊香江电影没落的原因？
可他们正纳闷的时候，许鑫却问道：
“陈导您的意思是……我们也会面临这种境遇？就像是香江电影曾经的那些科班演员被所谓的培训班、生活化演员挤压了空间一样。如今大陆这边越来越多的演员都是科班出身，正在走向另一个……如同何不食肉糜一样的极端？”
“！”
罗顺军和苏萌都听的一愣。
但陈珂辛却冲着许鑫竖起了大拇指。
显然，俩人从开始聊起来这些事，精神层次就始终在同频着。
或者说，站在导演的角度而言，他们的思维是共同的。
陈珂辛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别人听不懂。
但许鑫懂。
而许鑫说的，外人或许也听着发蒙，但陈珂辛明白他要表达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点上，俩人非常同调。
而冲许鑫竖了一下大拇指后，他端着咖啡说道：
“我觉得一定会是这样。香江在我看来，就像是大陆影坛的缩影。大陆电影如今正在走向通往最好的那个时代的道路上。但当它极度鼎盛的时候，当这一代演员成为人们心中永恒的那一刻，也就代表着它在未来会经历一段很长时间的萧条期。”
“……”
许鑫这下不说话了。
而是眉头皱了起来。
没来由的，他有些烦躁。
这地方不让抽烟可太***了。
不过烦躁之余……
“萌萌，你去给我找地方买个口香糖去，卡蜜尔的电话你不是有么？”
“好的。”
苏萌快速起身离开了。
而等苏萌离开之后，许鑫又琢磨了一会儿，才说道：
“陈导，那您觉得这个周期是多久？”
“不好说。”
陈珂辛摇摇头：
“香江电影辉煌了二十年，在2000年左右开始全面走向没落。但……从2000年后，这个世界的进步让我们这些上个时代的人好多都看不懂啦……就像是这手机一样。十年前谁能想到智能机能做这么多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与其说会在什么时候没落，我倒认为，大陆电影市场的巅峰期，要比香江电影少的多。不止咱们在进步嘛，你看……”
他冲着许鑫身后努了努嘴。
许鑫扭头看了一眼后，发现是一大桌亚裔脸孔。
“韩国电影这几年的势头同样很勐，日本也不差。以前在戛纳想见到韩国人，那是很难的。但现在……他们也算常客喽。”
随着他的话，许鑫在陈珂辛脸上看到了一丝感怀与追忆并存的恍忽。
他无从得知对方是在怀念曾经香江电影的繁华，还是沉湎于过去不愿迎接新明天的抗拒。
其实无所谓的事情。
就像是俩人今天讨论的话题一样。
它的命题很大，但注定结果是无疾
而终。
因为那是未来。
再怎么厉害的人，最多也只能依靠自己基于“现在”的判断，来找寻未来的方向。
而不能跟重生一样，笃定那个不变的未来。
更何况……重生本身也是一种悖论。
因为知道未来，所以改变现在。可当现在改变的那一刻起，你重生前的未来，还是未来么？
“不过，至少新一代的导演还后继有人嘛。”
听到这话，许鑫抬头，看着他面露笑意喝咖啡的模样。
虽然明知道他在夸自己，但还是很谦虚的摇了摇头：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哈哈~”
陈珂辛再次露出了爽朗的笑意，回了一句：
“行而不缀，未来可期。”
说着，把咖啡杯伸了过来。
见状，许鑫也端起了自己这杯咖啡。
未来可期么……
“叮。”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还是记住了这位曾经在香江电影最黄金时代的导演，给自己充满善意与期待的赠言。
慢慢走吧。
一步一步那样。
而咖啡入口，感受到那股苦涩之后，他想了想，忽然扭头对罗顺军说道：
“罗哥，你把《合伙人》的剧本打印出来给陈导看看。
……
古人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在察觉到陈导很喜欢富有年代感的故事后，他让罗顺军去把《合伙人》的剧本打印出来。
其实纵观对方的电影类型，其实不难发现。
他真的是一位很喜欢从时间的变化中，找寻两地人乃至两代人，在岁月的流逝之下，以“时间”为迭代框架自然而然产生冲突的类型导演。
《双城故事》如此。
《甜蜜蜜》如此。
《投名状》亦如此。
或者用句最简单的话来讲，“时间”在陈导的电影中，特别重要。
宽泛意义上的那种。
《合伙人》目前厂里的导演还没提交上来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而对于这种讲述时代变迁的片子，许鑫觉得陈导可能会喜欢。
并且，陈珂辛听到这话后，也并没有拒绝。
虽然这种方式还挺“突兀”的。
但今天这聊天聊的很愉快，人家既然不介意自己看剧本，那他就更不会推辞了。
很快，罗顺军拿着一叠刚打印好的剧本回来了。
许鑫交到了陈珂辛手上，说道：
“陈导，这个故事您看看。”
然后，才有了对方的那一番概括。
陈珂辛看的还挺快的，满打满算，不到20分钟。
显然是就了解了一个故事梗概。
而看完剧本后，他就一个感觉。
很合他的胃口。
但这剧本是许鑫递过来的，他肯定得问一下情况。
于是便问道：
“这剧本，阿鑫你要拍？”
“我不拍，我正发愁找不到人拍呢。这剧本是厂里投资，目前正在寻找导演呢。”
他之所以这么说，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陈导几乎没拍过什么烂片。
哪怕是他涉猎的惊悚、喜剧类电影，评分也都挺不错的。
更关键的是，许鑫很喜欢《甜蜜蜜》、《投名状》当中，他对于几个主角人物情感的表现手法。
细腻而含蓄的，善于挖掘人物内心的情感。
而之所以说他喜欢用“时间”来拍电影，也是因为他镜头下的角色很多都是在经过时间的锤炼之后，性格转化的非常自然，很少有生搬硬套的存在。
这种影片的含蓄美，很符合《合伙人》这个剧本的气质。
这片子难拿捏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故事结构，其实和《社交网络》挺像的。
厂里之所以这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推荐人上来，原因就在于这些导演提交的剧本或多或少都借鉴了《社交网络》，几个角色脸谱化的地方很严重。
与其这样，那不如让对方试试。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就确定了。
这件事如果要陈珂辛来拍，那么银都肯定要过来掺和一份。
就实力而言，全香江的导演，在某种层次上来讲，都可以说是银都的后花园。
许鑫是发出邀请。
陈导要是感兴趣，那回去就得让银都的人来和他沟通。
这样大家会合作的更顺畅一些。
但如果他不感兴趣，那就另说了。
银都这一杯羹要分出去多少，厂里不会在意。
因为这部电影的最终决策权在自己。
投资多少，也是自己说的算。
只要对方能拿出来过硬的影片思路，能给厂里带来足够的口碑，那么这片子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毕竟是兄弟单位嘛。
而陈珂辛在听到了许鑫的话后，想了想，忽然哑然失笑的说道：
“明明只是约你喝个咖啡，怎么却忽然给自己找了份工作呢？”
见对方松口，许鑫赶紧补了一句：
“陈导要是感兴趣，那就拿出个方案来试试呗。这戏银都和厂里可能会合作，不过现阶段还不急。这戛纳才刚开始，陈导先忙《武侠》的事情，等回国后咱们在坐一起聊聊？”
“……”
陈珂辛先是没说话。
而是低头看着手里这份剧本，思考了大概十来秒的功夫，轻轻的点点头：
“好。”
今日无更
一觉睡到现在……脑子一片昏沉。
先汇报下情况吧。
万幸，万幸中的万幸，不近视。
视力是0.4，在这个年龄段属于正常水平。
但散光仍然高，要长期佩戴眼镜矫正，防止弱视。
今天看了两个医生，上午一个主任，下午一个教授。
结论都是一样的。
松了一大口气！
心气儿松了，下午4点多回来，本来打算睡到晚上6点左右，看能不能写出来。
结果一觉到9点。
真对不住各位了。
701.刮痧
和陈珂辛的一番畅谈，说老实话，还是挺愉快的。
更何况，他为《合伙人》找了一个目前看上去，还算挺靠谱的导演。
当然了，这一切都还是开端，戛纳才刚刚开始，好多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就能完成。
不过随着夜晚的到来，他打哈欠的次数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这会儿按照天朝那边的时间来算，已经过了凌晨12点了。
“哥，加顿夜宵。”
坐在傍晚的沙滩椅上，吹着海风，他看着妻子发来的啤酒小龙虾的照片，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姐姐也真够丧心病狂的。
拍完戏就要赶紧吃回来。
也行……
能吃是福嘛。
“那你今天不能喂奶了。”
“暖暖和阳阳都两天没吃啦。今天中午的时候，阳阳缠着我，手一个劲往衣服里伸，被我一巴掌给打走了。哎呀那小模样可委屈了……那也不行，该到戒奶的时候啦。”
“那……吃药？”
“不需要，我问了下医生，孩子既然接受性比较好，那就自然戒断，这样他们的情绪会在戒奶的过程中变得很平稳。所以慢慢来呗……你在干什么？”
许鑫直接拍了一张海岸线的风景照，发了过去。
得承认，微信实在太好用了。
可以随时随地分享自己的动态。
真的很方便。
而杨蜜在看到这张照片后，来了一句：
“？不是说那边有天体沙滩么？你没去看看？”
许鑫脸一黑，回了一句：
“？”
谁知道杨蜜也跟了一个：
“？”
俩人互相问号了一下对方后，最终，许鑫主动切断了和她的精神链接。
别人都是生怕自己老公出轨。
她倒好。
她是生怕自己老公出轨时没占到对方便宜。
真的是优秀。
……
4月份的戛纳虽然是地中海气候，但温度也并不能说特别高。
夜晚的温度通常在15到20度之间。
白天会高一些，最高能来到25度。
随着夕阳的慢慢降低，温度陆续降低了不少。
见许鑫没走的意思，苏萌便返回酒店，给许哥拿过来了一个外套。
许鑫呢……
脑子里也没想什么。
这会儿他的精神是带着点困倦的一片空白。
异常的舒适。
作为一个陕北长大的孩子，“大海”这个词，其实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陌生。
哪怕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到了不少地方。
可每次提到“大海”、“沙滩”这些，总会让这个内陆长大的孩子有股心灵上的悸动。
眼下就很好。
看着夕阳，什么都不想，大脑一片放松。
多日奔波繁忙的精神在这片宁静中慢慢舒缓。
这时，苏萌说道：
“许哥，聪哥来了。”
“……？”
许鑫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一眼。
就瞧见王斯聪手里不知道拿个什么玩意托着下巴，正往这边走。
而等他走进，许鑫这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好像是冰袋。
“去在拿杯果汁来。”
“好的。”
苏萌点点头，快步朝着吧台走去。一边走还对王斯聪打了个招呼。
而等王斯聪走过来后：
“咋了？”
他问道。
王斯聪脸上浮现了一丝痛苦，耸肩说道：
“别提了，去逛街的时候，试衣服。试了个领口周围带金属片的衣服，不合身。我脱的时候，那金属片……嚓！就刮到这了……”
“……”
看着那颗愈发红艳的火疖子，许鑫眼角抽搐了一下。
哪怕是形容，他都能理解那种疼。
痛，实在太痛了。
“没破吧？”
“我倒希望它赶紧破，然后把血挤出去。但它连个白尖都不冒，反倒越来越疼了。这不，我让苹果和卡蜜尔去给我找中医馆去了，看怎么能……弄一弄。现在火辣辣的疼。”
他一边说，一边靠在了旁边的躺椅上。
看了看前方的海面，又看了看许鑫，问道：
“大导演在这冥想呢？”
“算是吧，只不过这会儿啥也没想。”
“你看微信群里了没？”
“没，咋了？”
“老狼6号晚上要来巴黎演出，问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啊？”
许鑫一愣，便看了一眼微信群里的聊天。
发现朗朗在群里问出来6号谁来巴黎看演出的话后，唐烟和傶薇都响应的很热烈。
等他看完，苏萌也端着一杯果汁回来了：
“聪哥，给。”
“萌萌，6号那天我有事不？”
苏萌赶紧掏出了兜里的小笔记本扫了一眼，略微摇头：
“6号当天下午有一场采访，晚上是高蒙电影制片发行公司邀您参加举办的晚宴。”
听到苏萌的话，许鑫冲王斯聪耸耸肩，意思是去不成了。
接着问了一句：
“你去不？”
“去啊，年后就没见过他。而且他巴黎就一站演出，7号就得去维也纳了。你去不成了呗？这晚宴很重要？高蒙这么大个发行公司，请客吃饭肯定也不是你一个人……要不咱鸽了？”
“鸽个屁。我是代表厂里去的，两边是合作伙伴，哪里能鸽？”
带着几分遗憾，他对着话筒说道：
“6号我去不了巴黎，高蒙这边要举办个晚宴。你7号能来戛纳不？”
朗朗回的也很快。
“去不了，7号上午我就得走，去维也纳。”
“那算了，让老王他们去陪你吧，我在这边忙电影的事情。”
“那也行。那就国内见呗，我六月份就能回国，至少可以歇两三个月呢。”
“好。”
和朗朗一边聊，他一边站了起来：
“走吧？吃饭去？吃完睡觉了。”
“好。”
王斯聪用冰袋捂着下巴，跟他一起往酒店里面走去。
晚餐，大家依旧是在餐厅吃的。
因为倒时差的缘故，这顿“凌晨”的宵夜随便吃吃，赶紧回去睡觉就得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又凑到了一张桌上。
明天就是电影节开幕，64届的戛纳开幕电影，是大名鼎鼎的伍迪艾伦指导的《午夜巴黎》为开幕影片。
同时，陆陆续续的来参加电影节的各路明星们也都到了。
整个餐厅里还是挺热闹的。
正吃着，卡蜜尔和苹果回来了。
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任务未完成。
虽然大家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天朝人。
但对于戛纳这座海滨小城而言，想找一个会刮痧、按摩、针灸的中医馆还是略微有些为难人了。
俩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而听到这话后，傶薇一愣，看着王斯聪：
“我带着刮痧板呢啊，聪哥，你忘了？这还用找？我会啊~我成都人。七十二行逍遥派，忙里偷闲豁（喝）茶来。你还不相信我？”
“呃……”
听到这话，王斯聪一阵尴尬。
倒不是说他不信七哥。
主要是……孤男寡女的，刮痧也不像那回事。
反倒是许鑫，听到她竟然带刮痧板来的，一脸震惊：
“成都人都进化成能自己给自己刮痧的形态了？”
他估摸着傶薇这胳膊也没那么长，咋做到拿着刮痧板给自己刮痧的？
傶薇一愣，下意识的点头：
“能啊。我带刮痧板来，就是怕水土不服。”
“那……你也刮不到自己后背吧？”
“谁说刮痧一定要刮自己后背了？”
听到许鑫的话，傶薇一脸奇怪：
“后背刮脾俞、胃俞也行，可刮足三里，足太阴脾经也行啊。刮痧不是单纯的刮后背，而是要根据症状不同，刮的位置也不同。”
“……”
听完这些话，许鑫就一个感觉。
成都人……
好厉害。
紧接着，他对王斯聪说道：
“那你就让七哥帮帮你呗。你这火疖子越来越大了。”
“就是，精油我也带着呢，你这就是上火。刮个一次两次肯定就没事了。”
“这……”
王斯聪瞅了瞅傶薇，又瞅了瞅许鑫。
“那你和我一起？”
许鑫第一反应就是我又不刮，我去干啥？
但看着好友那眼神，他又一愣。
紧接着，豁然开朗。
他似乎理解了为啥王斯聪不找七哥了。
于是点点头：
“好啊。那吃完饭弄吧，早点弄早点休息。”
说完，把他那杯酒也拿到了自己面前：
“酒你也别喝了。”
“……好。”
听到这话，本来欲言又止的苏萌看了看傶薇，又看了看聪哥，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刮痧……
她也会啊。
早说不就好了？
当初自己能选上许哥的助理，不就因为自己的按摩技巧出色么。
只不过许哥很少让自己按就是了……
虽然她很想开口，但……
算啦。
唔。
这个龙虾真棒！(`)
……
于是，画面一转。
等许鑫来到王斯聪的房间里时，发现老王已经洗完澡了。
头发还湿着，穿着短袖、短裤。
因为大概明白了老王是想避嫌，觉得他这事办的很人物、很周到的许鑫也没吭声。
往沙发上一座，便打开了手机在那刷微博。
很快，敲门声响起。
并不是傶薇，而是苹果。
“哥，衣服已经送过去了，明天就洗干净送回来了。”
“好。”
王斯聪点点头。
而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苹果刚给许鑫把茶泡上，房门再次被敲响。
她打开门后，许鑫和王斯聪都往门口的方向看。
然后……
许鑫嘴角一抽。
来的人是傶薇。
她来是应该的，本来也没啥……但是吧……
傶薇来是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箱子。
这箱子呢……巴掌大小，四四方方，里面装着一些瓶瓶罐罐。
就这么被她拎在手里，走了进来。
一股画面感瞬间朝着许鑫扑来。
他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
巧了。
这时，王斯聪也不自觉的看向了许鑫。
俩人的目光对上了。
“……”
“……”
两个眼神在半空中交汇。
你说巧不巧，许鑫看懂了他想的。
他也明白了许鑫在想啥。
然后……
俩人的眼神化作了同样一种嫌弃。
看向对方的嫌弃。
呸，下贱！
不过万幸，傶薇穿的是拖鞋，衣服也是T恤加长裤的宽松造型。
她要是真穿个高跟鞋，许鑫可能真不好意思在这屋继续待下去了。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七哥，你这箱子……咋回事啊？”
“放精油的啊。”
听到这话，傶薇直接把箱子放到了电视旁边，打开了盖子后说道：
“这里面有过敏修复的，安神的，提中振气的，还有消炎的。第一次出国，我也不知道这边是什么情况，就带齐全了一些。”
“呃……你学过中医？”
“没。但我对这种精油、香水之类的很感兴趣。算是爱好吧，这次去巴黎，我就是打算买一瓶古董香水。下午去逛DIOR，我还问了下。我想买的那款香水是55年推出的DIORISSIMO，那店员帮我还问了下，确定巴黎能买到……嘿嘿。”
她还忽然笑出了声来。
显然，她很喜欢这个好消息。
可她的话明显触及到许鑫的知识盲区了。
他听的一脸懵。
下意识的问道：
“55年推出的香水……你是要买1955年产的香水？还是说它那个系列？”
“55年产的香水。”
“……这香水还能用？不会变质？”
“能啊。那东西其实和酒精是一样的道理，肯定是能用的。不过……一般我不舍得用。我家里也有好几瓶，都是二三十年的，用一点就少一点，我平常都是放冰箱里看着……嘿嘿嘿……”
她又笑出了声。
这下，许鑫算是明白了。
看来，这就是傶薇的爱好，就跟有些人喜欢古玩，有些人喜欢收藏酒一样。
只不过香水竟然也能当收藏品，他算是真长见识了。
而这时，王斯聪说道：
“你喜欢收藏香水的话……我帮你搞几瓶？”
“别。”
傶薇赶紧摇头：
“好的香水太贵啦，我这次就买个ISSIMO就行。其他的……以后慢慢积攒呗。”
说着，她已经从那箱子里挑选出了几款精油。
扭头对王斯聪说道：
“聪哥，你上衣脱了趴床上就行……唔，苹果，你拿个浴袍给他垫一下，别把床单弄脏了。”
“好的。”
郭萍赶紧布置。
而傶薇则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碗。
“佛手柑……三滴……罗勒……五滴……薰衣草……唔，聪哥，我给你多加两滴薰衣草，一会儿刮完你就直接睡觉就行。”
“好。”
王斯聪这会儿已经脱掉了上衣，整个人趴在浴袍上面。
很快，几种不同的精油和基础油混合在了一起。
大概有玻璃碗的三分之一左右。
傶薇直接用手指在这碗里搅合了一下，然后拿起了刮痧板，站到了床边。
然后，她把那精油全都顺着王斯聪的脊梁骨倒了下去。
把碗放到了一遍，接着说道：
“刚开始可能有些凉，不过马上就热乎啦。”
一边说，她一边开始搓自己的手。
房间里响起“沙沙沙”的摩擦声。
等手彻底热起来后，她直接贴到了王斯聪的后背两侧膀胱经上面。
瞬间，王斯聪打了个激灵。
而许鑫也露出了一种……很古怪的表情。
原因无他。
这推油手法……看着太特么专业了。
要是她能坐在王斯聪的屁股上，那就更专业了……
下意识的，他看向了王斯聪的脸。
下巴垫在手背上的王斯聪这会儿似乎有些尴尬，已经闭上了眼睛。
但许鑫却看到……他脸竟然红了起来……
噢哟！
老王脸红了？
他想了想，重新拿起了手机。
算了，还是不看了吧。
省的哥们尴尬。
不过，此时此刻他的鼻尖已经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香气。
还别说……挺好闻的。
而这边刷了一会儿微博，就听见傶薇那边说道：
“现在后背都热了吧？”
“……嗯。”
“那我开始刮了啊。我手重，你稍微忍着点，你这火气有点大，感觉出痧会很快。”
“……嗯。”
王斯聪应了一声后，傶薇拿着刮痧板开始从他后脖子处开始一下一下的往下刮。
他呢，先隐晦的瞟了许鑫一眼。
发现对方在玩手机后……
可能是觉得房间里太安静，有些不适应，便问道：
“七哥，你这刮痧是从茶馆里学会的？”
“对啊。”
傶薇一边帮他刮，一边说道：
“我爸和我妈离婚之后，我妈那会儿不得不从全职妇女变成打工族。一开始工作不好找，她就找了一个在茶馆给人添水倒茶的工作……我当时才刚出生，我爸就跑了，那时候我都是姥姥和姥爷带我。
就经常带我去茶馆找我妈。可以说，我是在茶馆长大的。那时候茶馆里好多按摩师傅，我就经常看他们弄，慢慢就学会了。然后就开始给我妈按摩……所以我才跟你说，我刮痧按摩是专业的。”
其实……这话许鑫也听得到。
但正是因为听得到，才感觉有些……奇怪。
从傶薇的话里，其实听不到对于那个没有记忆的父亲任何怨恨。
只有一种很乐观的精神。
“那……阿姨现在也退休了吧？”
“没啊，在小区门口开了个超市。现在我能赚钱了，她想干就干，不干就拉倒呗。只要她开心就好~……许导，你看，他出痧出的多快。”
听到这话，许鑫探头看了一眼。
被刮痧板刮到的地方已经鲜红一片。
很鲜艳的那种红斑点。
就算许鑫是个门外汉，也知道这种红斑点其实不太正常。
下意识的点点头：
“嗯，全是红点点。”
“对，他这就是上火。把火泄出来就好了……我那带的有菊花茶，你喝不？”
“行，一会儿你给我拿点。”
“现在吧……苹果，你给大发打电话，让她把菊花拿来。你泡一大杯，一会儿一口气喝完，好好睡一觉，起来上个厕所，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郭萍点点头去给徐大发打电话。
而许鑫则继续低头看手机。
反倒是王斯聪，这会儿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原本下巴垫着手背的姿势也变成了歪头躺着，用一种类似呓语的声音对傶薇问道：
“七哥，你喜欢收藏古董香水？还有啥其他爱好没？”
“我就这一个爱好，不过这爱好可太费钱了。好一点的香水，一瓶都要好几万……这次那个ISSIMO是八万多，可太贵了。要不是我接了几个广告，我都不舍得买。”
“你现在接一个广告的价格都够买十几瓶了，怕什么？”
“钱不是这么花的啊，得攒着，我这是遇到了好的时候。将来万一有一天我不火了呢，对吧？我这叫理财~”
听到这话，王斯聪忍不住乐了。
“哈哈……等回国我给你介绍几个专业的理财团队……”
“我可不用。人家能看上我那仨瓜俩枣的？”
“有我呢，你怕什么？”
许鑫刷微博的手指瞬间一顿。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而傶薇则一边刮痧，一边说道：
“那也不用。我觉得钱这东西就是存在银行最保险。所以我赚的钱都是放到我妈那，她存着。”
“你上银行找个理财也行啊。那边也能给到年化百分之4到5吧，这还是最低风险的。高风险的有可以到百分之7到百分之8，甚至百分之10的，也有人做。”
“我可不要……你都说了，是低风险……低风险也是风险。我觉得存定期就挺合适的。百分之3，一百万一年就是三万的利息。赚够一千万，利息能到5呢。我的目标就是先赚够一千万的现金，放银行。这样以后哪怕不行了，至少一年也有个五十万的利息，够花啦……”
“呃……”
傶薇的一番话，让王斯聪也都词穷了。
别说他，许鑫也差不多。
先不说一千万对俩人来讲意味着啥……
就单说从“眼光”来看，俩人都有办法让一千万变成好几个一千万的能耐。
甚至，这种能力做不做还要看俩人的心情。
但此时此刻，听着傶薇的话……
王斯聪怎么想，许鑫不知道。但在他这，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七哥。”
他喊道。
“……啊？”
鼻尖微微见汗的傶薇扭头：
“怎么啦？许导。”
“保持好这份心情。牢记住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哪怕在你以后大红大紫的时候，也千万别忘记。当你能看清生活的真实，那么生活就会成为你的致胜法宝。千万别忘记了，哪怕以后你会赚很多个一千万，也不能忘。”
“……”
傶薇愣了愣，忽然笑出了声：
“噗……哈哈。我记得了……借许导吉言，那就让我以后多赚几个一千万吧。”
这时，王斯聪笑着来了句：
“就怕你赚到了不会花。别的不提，就光是这古董香水，你想花光一千万都困难。”
“那不怕。”
傶薇笑的神采飞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最期待的那个未来：
“等我赚够一个亿，我就息影啦。拿着这些钱，找个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嫁了，踏踏实实的相夫教子。我花不完无所谓，可以给老公和孩子花嘛。这叫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哈哈~”
“……哈~”
听到她的话，许鑫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梦想……
但很棒。
真的很棒。
他瞟了王斯聪一眼。
可惜，后背已经斑痧一片的王斯聪依旧保持着后脑勺冲着自己的趴卧姿势。
他啥都没看到。
702.午夜巴黎
王斯聪很干脆的就睡着了。
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而傶薇刮完，许鑫“检验成果”。
俩人看着他后背那密密麻麻的红点点，许鑫来了句：
“看起来效果很不错。”
“嗯。”
傶薇显然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至于是否会生效，那就得明天早上了。
许鑫帮他把枕头拿到了脑袋旁边，而苹果也找来了一件卫衣，盖在了王斯聪的后背上，最后又把被子给他折叠到了身上。
这就算齐活了。
大家一起退了出来。
许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晚安了，早点休息。”
说完便直接回到了房间。
他也确实困的不行了，甚至脸都懒得洗，借着这股困劲，直接一头攮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
一觉睡醒，第六十四届戛纳电影节就这么开始了。（注1）
包括电影宫在内，戛纳所有的电影院尽数开放，整整49部作品轮流上映，给慕名而来的戛纳游客们带来了荧幕的饕餮盛宴。
上午9点半。
倒时差倒的不算辛苦的许鑫在楼下看到了穿着沙滩裤，白衬衫，戴个大墨镜的王斯聪。
“醒了？感觉咋样？”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了一下好友的下巴。
还别说……
刮痧确实是下火的神器。
他的火疖子已经开始冒白尖了，并且炎症区域比昨天要小很多。
显然，什么时候白尖冒出来了，这火就算下去了。
“我昨晚都不知道你们啥时候走的。”
王斯聪一边吃吐司，一边跟许鑫感叹了一声：
“不过这一觉睡的是太舒服了……吃不吃？我帮你点一份？”
“好。”
很快，一杯咖啡，外加吐司、炒蛋、炖鱼的法式早餐袭来。
俩人正吃着，就瞧见了画了个很精致妆容的唐烟来到了餐厅。
许鑫举了下手，唐烟便快速走了过来。
“许导、聪哥，早。”
“早。吃早饭了没？”
许鑫问完，王斯聪也追问了一句：
“七哥呢？”
“七哥都走了，她今天上午有个采访。早上8点出头就去录采访去了。”
说着，唐烟扭头看向了许鑫：
“许导，我中午也有个杂志采访，电影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没，别剧透剧情就行。”
“嗯，我明白了。”
唐烟应了一声。
而这边已经吃完了，正喝咖啡的王斯聪则问道：
“你一会儿干嘛去？”
“参加一场冷餐慈善午宴，去给非洲儿童捐点款。”
“……这就开始了呗？”
“没错。”
许鑫很无奈的耸耸肩：
“慈善、富有爱心，专注于公益事业，维护电影人的权益……这些表面工作我要开始慢慢介入，开始攒国际上的影响力。今天保守估计，没个十万二十万欧元出不来。”
他说的这些，都是和厂里研究后要参加的活动。
整个戛纳电影节，对影迷来讲，是一睹为快的饕餮盛宴，可对于这些导演、投资人、发行公司等等，就像是一个大交际舞会。
在威尼斯的时候没人喊他，那是因为他还不够资格。
但他既然拿到了最佳导演，说明已经具备了国际认可的资格，就必须要开始经营人脉与影响力了。
哪怕他觉得这些影响力没啥卵用。
但却不能没有。
因为你没有，别人有。那么大家都拿作品说话时，你就会处于劣势。
更何况，厂里也需要一张全新的名片。
在外国人眼里“华语影坛导演届”的新名片。
而这张名片如何具备威信，知名度，乃至诸如吴雨森、李桉这些人的地位……那就要从0开始积累了。
所以，以后的电影节，无论他带来了什么作品，私底下的日程都只会越来越忙。
当地位足够高时，他自己就是一条良性的产业链。
并且……
这就是西方世界的游戏规则。
华语电影需要回到国际舞台上，而现在的国际舞台，是西方的规则。
不得不为。
哪怕在内心里不在乎，可那也是对内，许鑫不在乎。对外，他有义务，也必须和其他优秀导演一样，用他们制定的规则，肩负起推广天朝电影的重任来。
带着镣铐去跳舞。
还要跳的牛比。
而王斯聪显然也懂这个道理，微微点头后，看向了唐烟：
“唐姐一会儿有空去看开幕电影不？”
“没，我吃完早饭就要跟纪姐汇合，她是带着摄影师来的，要拍几组照片发到国内去。”
说着，唐烟还试探性的对许鑫问道：
“许导，纪姐想约你吃个饭……”
“都一家人，那么客气干啥，只要我在，随时来找我就行。”
一颗定心丸吃下肚，唐烟的笑容变得灿烂了起来。
而许鑫这才对王斯聪问道：
“你一会儿要去看《午夜巴黎》？”
“对啊，我跟你们又不一样。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忙人，我就是来玩的。所以……”
把咖啡一口饮尽：
“回见了您。”
他从钱包里掏出来了几张20欧元的钞票，放到了桌子上。
这顿饭他请。
……
和许鑫不同，王斯聪在这边并不需要翻译。
虽然法语他不算精通，但表达简单意思和听懂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戛纳也有不少人会说英语。
甚至，他也不需要司机。
因为他有国际驾照，英法通用的那种。
这就是留学的好处来了。
更何况……他同学很多。
伦敦大学作为世界知名的学府，学术方面不提，校园内的俱乐部文化也异常雄厚。
他是UCLES（Entrepreneurssociety——企业家协会）俱乐部的一员。是属于伦敦大学内部一个商业属性比较明确，但入门门槛比较高，需要有一定“资本”才能加入的平台。
而这个企业家协会里的会员谈不上遍布全世界，但至少每一个人背后都代表着一份优渥的资产。
哪怕他毕业了，也仍然是俱乐部的会员之一。
这个俱乐部的好处有很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但其中有几种便利之一，就是他走到一片陌生的地方，只要有俱乐部的成员在，那么便会给他提供很多支持。
比如，他在出国前就给俱乐部的网站上发了一条留言，说自己要来戛纳。而当天就有人邀请他去摩纳哥做客了。
毕竟，戛纳和摩纳哥也就50公里左右的路程。
再比如，大家一起喝过酒的一位学长在听说他到了戛纳后，询问了一下行程。昨天他刚到，也就是在见到许鑫之前，刚从对方的助理那得到了一台阿斯顿马丁Vantage的车钥匙。
那位学长怕他没车用，特地让人送过来的，并且还邀请他去自己的庄园做客。
而和他关系好的那位同学则更加极端。
听到他想来自家酒庄后，干脆就要来戛纳接他。
不过被他暂时拒绝了。
第一次来电影节，还能走红毯……他也想凑凑热闹。
有句话其实说的挺对的。
只有出了国，才知道有钱人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过这一切对王斯聪而言倒无所谓。
他想看电影。
从酒店出来，他一路往西边走。
电影宫还是挺近的，一公里的距离。
刚好可以欣赏一下4月最后一天明媚的阳光。
他甚至连郭萍都没带。
这一路上游客有许多，显然，作为世界三大之一，每年的戛纳电影节都是一个增长旅游GDP的好去处。
甚至他还能看到一些亚裔脸孔。
不过对方也没认出来他。
毕竟他脸上的墨镜还是挺能唬人的。
一路来到了电影宫，他手里的冰激凌也吃完了。
可看着电影宫的排队人群，他有些无语。
望了一眼电影宫大门正上方那张《午夜巴黎》的海报，他心说这群人该不会都是为了这部开幕电影来的吧？
呸！
你们这群爱凑热闹的人！
他在内心狠狠的唾弃了一下这些人后……
紧接着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人嘛，不就是这样。
抗拒热闹，理解热闹，成为热闹。
而在排队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些引导牌。
心说伍迪艾伦的架子还是大，作为开幕影片，电影宫这边在开场就是四个电影厅一起放映。
虽然时间不同，但相差也不过十五分钟左右。
这样刚好四个电影厅就是一小时的循环，作为开幕影片也算诚意拉满了。
这讲的是个什么故事呢……
他有些好奇。
一边站在人群里，偶尔拍几张照片发到微信群里。
这时，周杰仑私聊他了：
“要去看什么电影？”
“开幕片《午夜巴黎》。”
“好看喔？”
“我还没看呢，咋？你喜欢伍迪艾伦？”
“还可以喔，我只是比较无聊，看群里没人理你，所以和你寒暄下。”
“……”
“哈哈，我去饮茶啦，看完记得跟我说好不好看。我看海报，欧文·威尔逊好像是行走在梵谷的《星月夜》下面。感觉很有趣。”
看到这话，王斯聪忍不住乐了，回了句：
“我知道你喜欢梵高，没事，你别急，哥们帮你从卢浮宫把《繁星之夜》买回来。”
“哇哦！谢谢你啦！不过我怕你买不起诶。”
“只要他们肯出价/坏笑”
“哈哈，超屌的。”
俩人正聊着，忽然，王斯聪耳朵一动。
“我去，这队伍怎么那么长？大发，咱俩还能买到票不？”
？？
他听着这声音耳熟，扭头一看……
带着鸭舌帽的傶薇和徐大发正在队伍边缘“望洋兴叹”。
“……七哥？”
他喊了一声。
傶薇一愣，紧接着眼神瞬间锁定了在人群里的他。
“聪哥？”
她快速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啊？许导他们呢？”
“他们都有事……你忙完了？”
一边说，王斯聪一边眼神扫了一下她今天的妆。
得承认，七哥今天这妆……挺漂亮的。
“忙完了，就一个访谈，不过下午还要去拍照片。这不中午了么，我心说来参观参观……聪哥，这个就是那开幕影片的队伍么？”
“对。”
王斯聪点点头，指了一下电影宫上方的海报：
“伍迪艾伦的《午夜巴黎》。”
说着，他一指电影宫旁边的树荫。
“你俩去那边等我吧。我买了票咱们一起看。”
“呃……要不让发发来吧，这怪晒的……”
傶薇看了一眼那边的树荫。
树荫下其实有好多人在哪乘凉。
但都是女的。
显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排队的工作，还是由绅士们来做比较好。
“没事，你俩去吧。”
王斯聪无所谓的摆摆手。
而傶薇这才看向了王斯聪的下巴，笑着说道：
“好使吧？”
“肯定啊，七哥出马，还有个不好？”
王斯聪耸肩，接着跟队伍一直往前走。
已经开始售票了。
见状，傶薇也就不墨迹了：
“那我俩等你。”
“嗯。”
王斯聪点点头，等俩人离开后，继续跟着队伍排队。
不一会儿，排到了售票窗口，他是《33天》的演员，本身就有戛纳发的证件，靠这个证件可以享受到剧组票名额。
很轻易的就拿到了3张票之后，看了下电影开场的时间。
第二场。
10点15的。
于是，直接对傶薇招了招手。
三人一起走进了电影宫。
刚进门，三人就看到了《午夜巴黎》的宣发海报。
傶薇看了一眼后，说道：
“这海报好眼熟啊……是……谁来着？”
“《繁星之夜》-——梵高。”
王斯聪给出了答案。
“对对对……我就说怎么看怎么眼熟。聪哥你真厉害~”
听到七哥的夸奖，王斯聪轻笑了一声，看了下引导牌后，带着她俩继续往前面的二号厅走。
而这一路上的见闻，其实对傶薇而言都挺新鲜的。
包括哪些悬挂着的历届戛纳最佳影片的海报等等。
很快，三个人进了二号厅后，王斯聪找到了三个人的座位。
不幸的是位置并不算好。
幸运的是在角落里，就在通道正上方，前面没遮挡。
三人落座。
王斯聪坐在了最边上。傶薇坐他旁边，最右边是徐大发。
而傶薇在等待影片开始期间，看着那些外国脸孔，忽然扭头对王斯聪来了句：
“聪哥，一会儿我要是看不懂，你记得给我讲讲大概情节。”
王斯聪一愣……
接着便明白了傶薇的意思，点点头：
“好。”
说完，他还揉了揉鼻子，问道：
“你今天喷的什么香水？”
“嘿嘿，好闻吧？”
傶薇没说是什么型号的，只是有些小得意。
王斯聪瞥了一眼她那得意的笑容，微微点头，然后……灯光一暗。
电影准备开始了。
可他却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电影开始，一阵很有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感的音乐声中，一幕幕的定格画面开始出现。
《午夜巴黎》的开场都是固定画面，拍的是巴黎这座城市的各个取景地。
王斯聪依稀能认出来几个，但更多的他好像也不记得自己去没去过了。
而就在这时，他再次闻到了一股香气。
以及耳边的话语：
“聪哥，这些画面就是巴黎吗？”
“嗯。”
王斯聪点点头。
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有几个地方好像去过……”
说着，他一指画面：
“亚历山大三世桥……塞纳河……咖啡馆……咖啡馆就很寻常了，巴黎到处都是……”
俩人说话就是窃窃私语，所以不会影响别人。
而他说话时，傶薇则在一个劲的点头。
看起来似乎很惊叹一般。
一缕短发垂落，擦着王斯聪的鼻尖而过。
而他在解释了几个景点后，换来的是傶薇带着一声惊叹的赞美：
“巴黎看上去真漂亮啊……聪哥你可真厉害。”
王斯聪没在继续说下去。
电影就这么在音乐中，走了三分多钟，最后才有人声响起。
欧文·威尔逊这个曾经和程龙合作过《上海正午》的好莱坞影星，和妻子行走在一片池塘前开始对话。
傶薇完全听不懂。
她的英文也差不多还给体育老师了。
正想问这俩人聊的什么的时候，刚一偏头，就听王斯聪嘀咕了一句：
“莫奈的《睡莲》么……”
傶薇一愣。
莫奈是谁？
好耳熟啊。
《睡莲》……好像也在那里听过来着。
借助电影的光辉，她扭头看了王斯聪一眼。
发现对方正神情专注的看着电影……
她最后选择了闭嘴。
先凑合看吧，一会儿问问聪哥这片子到底讲的是什么。
别人在看电影，自己不停的问……还挺烦人的。
不过……
虽然不知道已经在心底夸过多少遍，但她还是想说一句：
“聪哥真的太优秀了。”
认识这么多东西……
真厉害。
……
《午夜巴黎》讲述的故事其实概括起来很简单。
就是一个编剧想在巴黎写一部，结果“穿越”到上个世纪20年代，和海明威、达利、毕加索等人会面，最后彻底留在了巴黎的故事。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概括。
而实际上，在看完电影后，连王斯聪也不得不承认……
这电影挺好看的。
很棒。
而在影片结束，他跟着众人一起为伍迪艾伦这部作品鼓掌，打算回忆一下电影里一些自己很喜欢的情节时，等了一个多钟头的傶薇终于忍不住了：
“聪哥，这电影讲的什么？……我怎么看的有些迷糊呢。男主人公是穿越了，对吧？穿越到……上个世纪？然后呢？还讲的什么？”
“呃……”
王斯聪张了张嘴，忽然低头又看了下时间。
笑着问道：
“七哥，你饿不饿？”
傶薇先是一愣，随即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有些迷糊的换算了一下时差后，露出了可怜巴巴的模样：
“饿了！”
“那走呗，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我慢慢和你说。这电影……想看懂还是挺难的。”
电影散场，他站了起来。
“唔……好吧。”
徐大发带头往前面走。
走了几步后，她扭头说道：
“姐，你小心啊。”
这会儿人多，阴影多，所以影院的台阶比较模糊。
傶薇应了一声，没太在意。
而是一边走一边问道：
“它具体讲了个什么故事？”
王斯聪跟着她一步一步往下走，一边说道：
“听过海明威没？”
“知道啊，《老人与海》。”
“嗯，达利呢？”
“谁……啊！”
“小心。”
没有专心致志低头走路的傶薇身子一歪，向前扑去。
可马上就被王斯聪给拉了一把胳膊。
“姐，没事吧？”
徐大发赶紧扭头要扶她。
但傶薇却没理会，而是下意识的来了句：
“呃……呼……吓我一跳。”
王斯聪心说你还吓我一跳呢。
但却不撒手了。
他刚才抓的就是傶薇的胳膊肘，这会儿索性继续拉着她：
“走吧，出去在说。”
“嗯。”
这下，傶薇没拒绝。
只是说道：
“你也小心点啊。”
“好。”
见状，徐大发只好扭头，继续带着后面的俩人往前走。
而等来到出口处时，地面就只剩下了缓坡。
王斯聪自然而然的松开了她的胳膊肘。
这时，傶薇却忽然放慢了步子，和他走到了并排：
“聪哥，你刚才说的谁来着？达……达什么？”
“达利。”
“谁啊？”
“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大师级的画家。就电影里那个梳着奇怪胡子的人。”
“穿黑西装的那个？”
“对。”
“噢~~~”
傶薇一脸恍然大悟。
然后……
不自觉的对王斯聪来了句：
“聪哥。”
“嗯？”
“你懂的可真多。和你在一起，我感觉我跟小傻子似的。”
说完，她似乎觉得自己这话很有趣，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嘿嘿~”
“……”
王斯聪看到了。
但下一刻他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