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一个小会
24号这天是周五。
中午在家吃过了饭，休息了一会儿后，刘知诗便低调的打扮了一番，拿着车钥匙走出了家门。
“呼……小度你好呀~”
坐到车里，她拍了拍飞度的方向盘，很有少女心的和车子打了个招呼后，打着了车。
飞度的引擎开始运作，拉升水温。
而趁着这几分钟的时间，她定好了车载导航，又用湿巾擦了擦车子的中控台。
这是她的第一辆车。
虽然只是很便宜的飞度，但人生中的第一辆车对每个人的意义都有些不同。
这是伙伴，可得对它好一些。
全都擦了一遍，浮尘尽除后，水温也拉上来了。
她熟练的挂挡，驶出了停车位。
今天胡謌从外面拍戏回来，终于能凑齐了，公司便喊着大家伙一起去商谈一下网游代言的事情。
这是李哥和她说的。
也刚好她因为这事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关于这个诛仙题材网络游戏的代言，她这几天想的也比较通透。
第一，她不打算拍了。
一会儿就要和蔡总直接开口拒绝。
第二，她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里扒外。
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个诛仙网络代言的钱并不多，而自己已经被选上了《熊猫人》的女主。
给公司创造了更多的收益。
《熊猫人》片酬大概是一集两万五到三万，这是周杰仑给的报价。
其实不算高，可那也比这个游戏要多很多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拒绝那个游戏代言……
其实主要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这个代言公司明显是要自己独立操作，把公司内的艺人推出来。所以公司踢掉了霍健华，甚至无视了蜜蜜的报价……
这事情……太不厚道了。
要是真接了这个游戏，她以后没法在蜜蜜这抬头做人。
蜜蜜不想接，可消息却是自己给蜜蜜的。而蜜蜜回心转意之后，公司却又忽视了她。
这让自己夹在中间很难做。
连李哥自己都说，想在这个圈子里找个能真心对真心的朋友，太难了。
虽然自己现在和蜜蜜从现实体量来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但交朋友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以真心，换真心才对。
项羽要是肯过江东，刘邦未必能把天下拿的那么安稳。
可他为什么不过去？
她不觉得自己能比拟霸王，但至少人性方面……咱不能差。
一路听着歌，把车开到了公司楼下，她看了下时间，满意的一推眼镜。
嗯，刚刚好。
阳光明媚啊刘桑。
下车后，她提着包往公司里进。
可刚走两步，忽然就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动静：
“诗诗姐姐~”
刘知诗扭头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礼貌的笑意：
“婷婷。”
《仙剑三》花楹的扮演者，公司最小的艺人之一的郭小婷飞快的跑了过来。
这姑娘是93年的，拍仙剑三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
但不得不承认，女大十八变，这几年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不过俩人的关系一般般。
归根结底，刘知诗不喜欢她那种明明岁数不大，却总喜欢摆出一副左右逢源态度的模样。
你说你一小孩……你就单纯点不行么？
倒哪都是一副刻意迎合的模样，好像你多成熟……
殊不知你那点小心思别说在别人面前了，你就是在六里桥汽车站打的算盘珠子，别人在香江都能听得见。
不过想归想，到底是一个公司的，所以大面上得过得去。
“今天没上课吗？婷婷。”
“请了半天假呢。诗诗姐……呀，这是LV今年的新款吧？”
郭小婷走过来后，看到了刘知诗手上拿的包，眼睛一亮。
“呃……”
刘知诗低头抽了一眼自己的手提袋。
是不是新款，她不知道。
但确实是是新得来的。
那天去蜜蜜家，蜜蜜把这只包给的自己。
说是圣诞礼物。
俩人没那么矫情的什么你送我这么贵的礼物，我也得回个差不多的巴拉巴拉，而她给蜜蜜选的圣诞礼物也弄好了。
一条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天鹅项链。
俩人情侣款，一起戴。
算是等将来法律允许一妻多夫后的定情信物。
至于到底是杨刘氏，还是刘杨氏……嘿嘿嘿，那就不好说了。
好闺蜜嘛。
上厕所都得一起。
谁都跑不了！
不过……你一个学生对这些品牌新款不新款的了解的那么多做什么？
好好读书不行吗？
知识与沉淀才是一个演员最需要的东西啊。
有那时间研究今年谁谁谁出个什么新款，明年什么流行趋势的……你多做两道数学题不好么？
刘知诗在心里撇了撇嘴。
但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说道：
“我也不懂，可能吧。”
“真好……”
郭小婷满眼羡慕。
一边说，俩人一边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也没外人，郭小婷便忽然问道：
“诗诗姐。”
“嗯？”
“你的代言费是多少钱呀？”
“……”
刘知诗愣了愣，笑着摇头：
“不清楚，你的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哦。”
刘知诗心里又冷笑了一声。
但表面上依旧不表示出来，任由这孩子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包、大衣、高跟鞋之类的身外之物，问道：
“快期末考试了吧？”
“……嗯，快了。”
“虽然是艺校，可也不能放松学习呀。回头给你买几套题你好好做做~”
“啊？”
郭小婷一愣。
眼神一阵古怪。
可刘知诗心里却舒坦了。
心里默默的合计着当她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数学题给发过去时候，这小丫头得是什么表情。
估计也没什么表情。
当废纸呗。
算了。
想着，电梯门也打开了。
俩人出了门，就按照经纪人的说法，往小会议室走。
来到了会议室门口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胡謌、袁宏、唐烟三个人正在聊天。
“胡哥哥~袁哥~”
郭小婷率先甜甜的打了个招呼。
“诶。”
胡謌笑着点点头，同时看向了刘知诗：
“怎么才到啊？”
“在家睡了一会儿。”
刘知诗笑着应了一声，看了看大家的位置，直接来到了唐烟旁边。
唐烟想要来唐人这边的事情，基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其实倒无所谓。
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去争去抢也没意义。
虽然蜜蜜一直说自己活的跟都市修仙一样，无欲无求。
但……不也挺好吗？
不用争不用抢，一年也能赚个一两百万……
友人钱赚的那么多，每天不也喝粥吃馒头么？
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更何况……自己还是半路出家，演技薄弱的厉害。比起赚钱，更重要的应该是先提升演技才对。
虽然这话她没和蜜蜜聊过。
但……看着蜜蜜走的这条路，还走的这么成功，刘知诗自己就觉得自己没走错。
技术工种肯定是技术越好越值钱，永远不用愁没工作。
也不用靠青春吃饭。
所以，这些心态支持着她坐在唐烟旁边后，心平气和笑眯眯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哈喽哈喽~”
“哈喽呀~哎呀你怎么又瘦啦？……啧啧，你这腿，可太稀罕人了。”
唐烟一边说，一边还捏了捏。
但刘知诗自己也清楚唐烟的性子。
奥运宝贝出身的人，身材怎么可能差的了？
于是笑着摇头：
“稀罕就送你啦。”
“三条腿啊？”
“嘿嘿。”
“嘻嘻嘻~”
俩人说笑了两句，忽然，唐烟来了一句：
“诶，我听说……周杰仑的那部《熊猫人》选你当主角了？”
这话一开口，郭小婷反倒是呆住了。
周杰仑！？？？？
啊？？？？？
而胡謌和袁宏也都看了过来。
袁宏在公司里人缘一直都很好，刘知诗和他关系也不错。所以便笑着问道：
“什么时候拍？这戏的关注度可是不小。”
“一月份要去弯弯那边试拍，具体开始应该是年后。”
刘知诗回答完，唐烟又问道：
“那周杰仑你见了没？”
“见了，前两天一起吃的饭。”
“我前两天看新闻……他亲口说的，明年上半年新专辑和大家见面……”
“我听过了啊。”
一边从包里拿保温杯，刘知诗一边随口来了一句。
“……”
“……”
“……”
室内气氛一静。
袁宏瞪大了眼睛：
“你听过了？”
“呃……”
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漏嘴了的刘知诗愣了愣，接着才点头：
“嗯，都听过了。”
“这次新专辑叫什么啊？……好听么？感觉怎么样？”
“怎么说呢……”
在脑子里规划了一圈规避一些机密的地方后，她才说道：
“周杰仑自己说的，传唱度可能比之前几张专辑差一些，但音乐性和艺术性上面来讲，是他这么多年最巅峰的一张。是代表一种成熟创作理念的开端……”
“哇！！”
袁宏似乎很粉周杰仑，有些惊叹。
然后就是一股浓浓的羡慕：
“真好啊……你都听完了？”
“对，一共11首。母带DEMO都听了~”
“在许鑫那？”
他好像真的很了解周杰仑诶~
刘知诗心说。
接着继续点头：
“嗯。”
“……羡慕死我了。周董和许导这还真是神仙友情……哇，能提前听周杰仑的整张专辑，这得多让人羡慕……”
“……嘿嘿。”
刘知诗笑着应了一声。
而这时，唐烟也问了一句：
“你这几天经常去找蜜蜜吗？”
不知何时，话题的集中点来到了刘知诗这。
而听到了“蜜蜜”的名字，胡謌眼神也是一阵变换。
又回想起了那条“她睡着了”的短信……
“也不算，就《熊猫人》去过一趟。”
大家毕竟都是《仙剑三》剧组出来的，杨蜜和其他人不做朋友，偏偏和自己联络的这么好。
她也不想让别人心里不舒服。
而唐烟听到她的话后，眼里却浮现起了那一晚在高尔夫庄园里，许鑫那前呼后拥的模样……
阵阵悔意不免在心里翻腾。
其实说渊源的话……作为奥运宝贝的她和许鑫本来也应该有一层的。
当初怎么就……没试着打入蜜蜜集团内部呢。
《熊猫人》作为周杰仑的第一部电视剧，从消息传出来后，受到的关注就一直很多。
而当她听到刘知诗要当女主角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们现在这个层级的演员，其实最缺乏的就是大众的关注。
《仙剑》开端，要是能用《熊猫人》再巩固一下……
别管剧集质量咋样，至少作为演员，一下就能在两岸三地被许多人记住。
这才是最大的收益。
可现在却偏偏落到了刘知诗身上……
怎么可能不羡慕？
而就在唐烟还打算怎么和刘知诗私下联络紧密一些，试着看能不能“钻”进那个小团体里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蔡依农、李敏念等经纪团队的负责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状，所有人都收声，起身迎接。
“坐坐坐。”
蔡依农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那么客气，接着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后，看了几个人一眼后，说道：
“知道大家都是特别赶着休息时间过来的，所以咱们今天就长话短说了……徐经理，你来吧。”
听到这话，公司的商务运营部的负责人徐怀斌点点头：
“好的，蔡总。”
说着，其他人落座，他依旧站着，对众人说道：
“今天喊大家过来的目的，相信各位也都听说了。公司和《完美世界》对接了一款名为《梦幻诛仙》的网游代言广告。而在座的几个人，就是代言人的人选。《完美》一共会拿出五个角色来交到咱们手上……这里是代言的角色资料，各位都看一下……”
把手里的五分文件按照各自的不同，交给了这几个人后，刘知诗看着自己的名为“柳潇潇”的角色解析……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蔡依农。
而这时，似乎对这些代言已经很清楚的胡謌问道：
“徐总，什么时候开始？”
“拍摄计划是在元旦之后，咱们去南方以广告剧的形式来拍……我已经让各位的经纪人开始调整行程了……”
徐怀斌这话刚说完，刘知诗又看了一眼李敏念。
想了想，她没吭声。
而是继续听徐怀斌在那说关于这次广告片的规划。
会议的内容并不复杂。
总共不到半小时就开完了。
从拍摄、到行程安排，在到价格……
价格的话因为有各自的经纪人沟通，所以大家只知道自己的价格，其他人的也不好过问。
而刘知诗虽然“清楚”，但也不知道具体的。
或者说就算知道了她也无所谓。
只是耐着性子等所有的东西交代清楚，蔡依农又说了一堆，诸如这次代言的重要性，诸如之后公司还会给每个人匹配到什么样的资源倾斜，帮助他们快速从玩家心中建立印象，以及商演、走秀、活动等等。
乍一听，虽然代言费少了些，可后续的一些商演走穴的活动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不少钱的样子。
正常人来讲心里肯定舒坦了。
而就在蔡依农也觉得这是一个相当完美的资源内部消化会议，并且已经处置妥当的时候……宣布散会的她被刘知诗找了过来。
“老师，我有点事找您。”
听到这话，蔡依农也没多想。
刘知诗喊她“老师”纯粹是因为在俩人刚认识的时候，她亲自带过对方几天。
并且名义上，她是唐人所有艺人的第一经纪人。
于是点点头，看了李敏念一眼后，说道：
“好，刚好我也有事跟你俩说，咱们走吧。”
404.佛与不听话
蔡依农的办公室占地不小。
唐人毕竟不是什么小公司，公司的老大办公室要是太小的话容易被人笑话。
刘知诗不是第一次来，所以也谈不上生分。
只是等蔡依农让自己坐了之后，她才带着李敏念落座。
秘书很快端来了茶杯。
接着，蔡依农坐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没有选择直接问刘知诗找自己干嘛，而是率先开口说道：
“诗诗，你最近和杨蜜联系的勤不勤？”
“不怎么勤。”
刘知诗想都没想，就摇头说道：
“我回来后就在家里待着了，没怎么出去。”
对于她回答的态度，蔡依农也没多琢磨。她虽然知道俩人关系好，但具体好到什么程度还是一个“X”。
而且她问这话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你最近和她可以勤联系一些，她手里有公司看上的一部小说的版权。如果可以，你可以帮着问问，传个话，公司想买过来进行电视剧的改编和拍摄。价格的话……好说。而且那剧是女主清宫戏，原型也很适合你。”
刘知诗听懂了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要是能从中间牵个线搭个桥的话，那么这部戏自己的戏份可能会很重。
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她懂。
可恰恰是因为懂，她才有些无语。
不是……
老师。
你把蜜蜜当啥人了……
蜜蜜有小说收集癖，这点她知道。
因为她也看，并且书荒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找蜜蜜，推书来”。
甚至她还知道蜜蜜最近的口味。
她最近特别喜欢看那种……硬拉拉系列的宠文。
就一个性格跟男孩子一样的女主，把另一个女主宠上天，天天在学校里撒狗粮的那种文……
这种文她有点接受不来。
因为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自己看多了这种文后，以后面对蜜蜜会“弱气”几分。
好友那种强气攻的恶劣性格可太为难人了。
你说你都结婚当妈了，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是咋从嘴里说出来的？
可抛开这些好友身上可爱的“缺陷”外……蜜蜜是什么傻子吗？
让我传话？
我才不传……
这次游戏代言的事情具体怎么回事，蜜蜜比自己还清楚呢。
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摆出一副心宽的模样。可现在咱们公司还上赶着去占人家便宜？
咋想的？
于是，面对蔡依农的话，她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过语气稍微委婉了一些：
“老师，这事情我没法帮上太多忙。我不太了解这些事情……要谈还是您亲自和她谈比较好，我怕传不明白话。”
蔡依农一愣……
李敏念眼皮一跳。
不过，他没吭声。
实际上在今天诗诗来找蔡总时，他已经多多少少预感到了什么。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诗诗总喜欢问“广告”的事情。
但不是那种特别热衷的态度。
作为贴身经纪人，他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但也正是因为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今天他很拎的清自己的位置。
他今天要起到的就是缓冲作用。
尽可能两边都不得罪。
开玩笑……虽然谈不上拿死工资，但让他冒着得罪许导或者蔡总的风险来搞事情……
不至于那么拼命。
而刘知诗呢，看着蔡依农的眼神，她索性直接说道：
“老师，我今天找您，其实也是有个事情想和您说。”
“……你说。”
蔡依农脸上一片澹然。
“我不想拍这条广告。”
“……”
“……”
刘知诗的一句话，让李敏念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到蔡依农那，则变成了愕然。
“什么？”
她好像没听清一样，反问了一遍。
“你说你要……干嘛？”
“我不想拍这条广告。”
面对她那不可置信的态度，刘知诗反倒显得很平静。
她就这性格。
平常不喜欢和别人争啥。
但真遇到了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眼里也是揉不了沙子的主儿。
只不过她比较会顾虑别人感受。
不然，刚才在会议上她就把这事儿说出来了，不至于专门私下来讲。
蔡总是老板，不假。
但老板不是爹。
也不用尽孝道。
买卖双方供需各有所求，不至于谁低谁一头。
至于后果……
没想过，懒得想，累。
可殊不知她的话在蔡依农耳朵里，已经足够“逆天”了。
于是，眉头缓缓皱起，办公室的暖气都开始变得冷冽了起来：
“为什么？是觉得代言费少？”
蔡依农想要听听这个自己一手挖掘出来的刘一菲二代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可刘知诗却只是摇摇头：
“不少了呀，20万呢。”
“那为什么不接？”
“因为不想接。”
看着自己的老板，刘知诗语气依旧平静：
“没有其他的原因。”
“……”
这下，蔡依农的眉头彻底皱起来了。
拧成了一团。
“你这不是理由。公司花了这么大力气给你们找的资源，包装、宣传，你一句不想接就不接了？你要说有什么同类产品竞价，或者是你的档期冲突，那倒可以权衡。
但这件事已经定死了，你、胡謌、袁宏、郭小婷、唐烟你们5个人。公司花了很多心思，来帮你们解绑《仙剑三》，捆绑上《诛仙》这个热门IP，你必须要拍。”
作为老板，其实她能和自己的员工解释的这么清楚用意，已经够可以了。
并且还是建立在她不追问刘知诗不想拍这个广告的真实原因基础上。
可是……
她显然低估了刘知诗“轴”的程度。
“老师，我知道您的用意，但我还是不想接，也不会去拍。《仙……”
说到这，她话头忽然一顿。
杨蜜的忠告响彻在脑子里。
“这件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老板喜欢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员工的~”
这句话是第一次打电话说起广告这个事的时候，蜜蜜亲口说的。
于是，这句“仙剑又不是只有我们几个”的话被收回了肚子里，转而变成了同音的：
“现在我更想专心致志的打磨自己的演技。”
“对的，蔡总……《熊猫人》的热度也不小，诗诗的压力也挺大的。这下个月就要去弯弯那边，要是拍这个广告让人觉得咱们轧戏……不是不好么？她应该是这意思。”
李敏念见蔡依农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赶紧打了个圆场，同时扭头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诗诗，这广告也……耽误不了多久时间……”
可话还没说完：
“诗诗，这个广告，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是公司的艺人，必须无条件的配合……”
“不是无条件的，老师。”
刘知诗同样打断了她的话：
“广告这些属于商业增值，不在合同的电视剧条款里面。”
“……”
坏了。
看着蔡依农那彻底冷下来的脸，李敏念知道……
这次真的麻烦了。
这……怎么拿合同说起来事了？
艺人合约确实有影视剧条款。
就比如诗诗的5年合约，公司和她就会履行十部片约。
这个合同是双向的，如果到时候合同结束，公司没有让刘知诗上过十部电视剧里担当角色……哪怕是跑龙套，那么到时候诗诗就可以拿合同来告公司不履约。
同样的，如果这五年之中诗诗要走，那么在掏了解约费后，还要履行完这条合同。
这是硬性条款，每个艺人公司都是明码标价的。
毕竟对艺人来讲，也是一种保障。
但广告确实不在合同范围内。
公司可以扶持，但让不让你上，看公司。
演员同样可以拒绝，只要你不喜欢。
可现在俩人这话忽然就呛火呛到这了，李敏念就知道，不行……不能在这样了。
“诗诗！”
二话不说的打断了刘知诗的话，李敏念赶紧说道：
“胡说什么呢！公司也是为了你好！……蔡总，诗诗不是这意思，你们说的不是一回事……这样，我们俩在沟通沟通……蔡总，我……我先带诗诗去看一下《熊猫人》的准备。演技课的陈老师还在等她呢。”
“……”
蔡依农看了刘知诗一眼，点点头：
“好。”
“嗯嗯……诗诗，咱们走吧。”
他是抓着刘知诗的胳膊，强行把人“提”起来的。
一熘烟的出了屋子。
而刚出屋，他就拽着刘知诗一个劲的往电梯那走。
等按了电梯，确定了左右没人，他才忍不住用一种把声音压在喉咙里的语气说道：
“你疯了吗！诗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
刘知诗点点头，声音也压低了些：
“但有些事情，不用我说，李哥您也应该明白。这广告谁拍都行，唯独我不能拍。你还记得《风声》里吴志国的那句台词吗？朝秦暮楚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更何况……这广告如果真出来了，你真觉得《仙剑》的粉丝不会认为自己遭到背叛？没蜜蜜、没霍健华……全都是自己公司的人，去代言了另一款游戏……这事或许是我多想，但我不想做。”
“……那你也不能往合同上说事啊！”
李敏念声音里多了一份焦躁：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消息还是我告诉你的……但我的本意是让你和蜜蜜好好说……”
“蜜蜜已经把报价发给公司了呀。”
“……”
李敏念又无语了。
心说平常虽然能看出来你这姑娘挺犟的……
但你这次头也太铁了。
而看着他无语的模样，刘知诗再次问道：
“李哥，人总得有良心，对不对？我又没有拒绝任何公司安排的影视剧方面的戏份。我只是不想拍这个广告，其他广告什么的我也不会拒绝。电视剧的角色大小我也不在意。我就是不想拍这个广告，难道我也错了？”
“你没错……可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啊……”
“我没错不就好了。我刚才也没提蜜蜜，也没有说任何公司的不好，就我自己不想拍，我也没说我要拍广告必须得带上谁谁谁……甚至，这几年公司安排的作品，我的片酬，公司每年扣除的那些培训费用之类的……我从来不问，也从来不去计较为什么别人的经济分成都是三、四、四点五，可到我这却是对半分等等……”
“……”
李敏念嘴角一抽……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
刘知诗率先走了进去，而等电梯关门后，她才说道：
“李哥，我不是傻，我只是不想计较那么多……但不代表我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
李敏念沉默、无言。
其实作为经纪人，他对刘知诗家里的了解是比较多的。
甚至知道的要比网络上还多一些。
诗诗家里条件不差。
爷爷是西河大鼓的曲艺大家，父亲则是做生意的，一年不说几千万，但至少也是百十来万的进项。
在燕京或许名声不显，甚至说句夸张点，都排不上号。
可这份家底对于一个独生子来讲，已经足够夸张了。
说句到家的，诗诗要是没踏入这个圈子，就按照普通人的成长曲线来看，谁要是能娶了她，那说是原地起飞都不为过。
不过……就像是她平时表现的一样。
她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争，也不喜欢和别人抢。
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也不强求。
一来是性格使然，而来则是家庭条件给了她底气。
让她不用去奋斗，燕京照样有房子。
不用开什么大几百万的车，可大街上一群奔驰宝马开着的人，还真不见得比这个开飞度的丫头有钱……
可问题是……
虽然他也知道这丫头的性格，但今天这事儿……
思前想后，他苦笑了一声：
“好吧，一会儿……我在帮你和蔡总说说，咱们先去安排下《熊猫人》的事情吧。”
“嗯，好。”
刘知诗点点头：
“反正这个合同我不会接的，李哥您知道就行。”
……
一小时后。
李敏念再次敲响了蔡依农的办公室房门。
推门进来后，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顶头上司，打了一个钟头腹稿的他喊道：
“蔡总，诗诗已经走了。刚才我……”
他话还没说完，低头正看什么文件的蔡依农头也不抬的来了一句：
“除了《熊猫人》继续履行外，明年上半年她所有计划全部取消。小李，教教她什么是听话。”
“……”
405.几个与多少
“……”
从蔡依农的办公室走出来，李敏念目光落在走廊边上那一盆绿植上面，没来由的觉得这剑兰绿的有些刺眼。
雪藏半年。
这是……作为刘知诗不接这个广告的惩罚。
其实按照道理来讲，这惩罚乍一看不算什么。
今年春节是2010年的2月开始，13号是除夕，14号是春节。而就按照最笼统的算法，十五天的年节气过完，也就三月份了。
而《熊猫人》是在一月份过了元旦后就陆陆续续开始拍摄，接着过年，再等过年结束后继续拍摄。
目前的拍摄周期一共是50天左右。
年前年后算下来，可能诗诗忙完，都5月份了。
而所谓的半年惩罚，是到7月份。
无非也就两个多月没工作而已。
但实际情况是完全相反的。
艺人的活动周期、活动计划是一个相当相当……怎么说呢，谈不上精密，但一定要高效的运作。
每一份工作的衔接不能说是无缝，但至少要保障不能断档。
这个月推出一部影视剧，下个月参加个什么节目，再过几天拍个什么杂志之类的。要始终保持让艺人活跃在一些人的视线当中，一点点的混脸熟，这是最优解。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出道开始就被人记住的资格……
而说起来这个，他没来由的就想起来了林更新。
这个年轻人可真是幸运啊……从籍籍无名时出道，网友的一个“不行哥”就让他有了被人记住的资本……
而诗诗从出道到让人记住……或者说目前唯一让人记住的，也只有一个龙葵。
俩人一比较，还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得到了《熊猫人》的主角后，好容易可以跳出公司的影视作品，开始收割其他方面的粉丝认知度了……结果蔡总竟然让她停掉了半年的工作。
这不扯澹呢么！
《熊猫人》别管剧集质量如何，周杰仑的粉丝是实打实的！
这个节骨眼，停诗诗半年工作？
那不等于这部戏白拍了？
本来运作的好，到时候诗诗完全可以炒一下热度，以熊猫人为跳板，让更多的流量方注意到她！
可现在停了工作，资源断档……以后该怎么办啊！
想到这，李敏念忍不住叹了口气。
满目的愁容。
其实这事也怪他。
因为《梦幻诛仙》的事情，是他告诉诗诗的。
不然那个不喜欢跟别人争的姑娘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么多。
而他之所以告诉诗诗，实际上是想卖许鑫杨蜜那两口子一个好。
在他的设想里，杨蜜或许看不上这几百万，但《仙剑三》本身就是她自己的蛋糕之一，如今过来伸一嘴是理所应当的。
而蛋糕吃到了嘴里，留下了一嘴甜味的时候，她也得想想这蛋糕是怎么吃进来的。
有了这份香火情，在加上诗诗和她的关系，许导要是有什么戏之类的，也多考虑考虑诗诗。
这样一点点的，诗诗的市场不也就打开了么？
诗诗越火，他自己赚的钱也越多。
虽然名义上蔡总是诗诗的第一经纪人，但实际上从她出道到现在，一切的事情都是自己来打理的。
谁不希望自己能多带几个牛比大火的艺人出来，在经纪人圈子里打开自己的知名度？
或者换句话说，谁不想做第二个王晶花？
现在的他在唐人麾下，一年无非也就是三四十万的进项。
可如果做好了，那是一两百万，乃至大几百万的金钱！
谁不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所以，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诗诗，诗诗又告诉了杨蜜……可千算万算，他没算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后果。
一时间，嘴里的苦涩更甚。
而蔡总的心思他也很了解。
《熊猫人》无论剧集质量成功与否，诗诗的关注度一定会上一个台阶。
到时候茫茫多的工作找来时，处于被雪藏阶段的她感受到了那种与成名失之交臂的失落，被打压了锐气，一定会乖乖听话……
可问题是……
你们只签了5年的合约啊！
又不是签了十年。
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这姑娘……是个犟种啊！
她要真有那么重的事业心，还至于等到现在？还至于不接这个广告？
要真雪藏半年，她巴不得天天回家睡觉呢。
顺带还能做个近视手术……
想到这……
“唉……”
他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思前想后的……
算了，这事儿先不和诗诗说了吧。
让她老老实实拍《熊猫人》。
等《熊猫人》拍完再说其他的。
……
“冰冰姐~~”
史家胡同门口，杨蜜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梁冰凝，强忍着心里那股……不太自在的心虚感觉，甜甜的喊了一声。
“嗳。”
梁冰凝笑着应了一声，对一旁的杨天贞吩咐了一声：
“把东西都拿进来吧。”
“好的，姐。”
接着，梁冰凝亲昵的挽住了杨蜜的胳膊：
“赶紧进屋，外面多冷呀，你感冒了怎么办~”
“呃……”
没来由的，杨蜜的鸡皮疙瘩开始往外冒。
其实以前还好。
她还挺平常心的。
可是自从……两口子琢磨出来了一些东西后，她看到梁冰凝就觉得心虚……也不对，不是说看到对方心虚，而是每一句“冰冰姐”都心虚。
虚的厉害。
仿佛占了人家多大便宜似的。
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俩人一起进了屋后，梁冰凝才摘掉了头上的绒线帽，看着在爬爬垫上正在那努力倒腾腿的俩孩子……
“呀，这是开始翻身了？”
“正练着呢。没看后脑勺都秃了一块头发么？这几天就乱拱，估计也快学会了。”
“真好~”
梁冰凝满眼欢喜。
坐在爬爬垫上，无视了两条狗，捏了捏暖暖的小脚丫后，才问道：
“许鑫呢？”
“屋里睡觉呢，中午去谦儿哥那玩，喝了点酒，估计一觉得到晚上了。刚才我喊他了，迷迷湖湖的问了一嘴谁来，我说姐你来后，他就摆摆手又睡过去了。”
把茶杯递给了梁冰凝，杨蜜也坐在爬爬垫上解释道。
听到这话，梁冰凝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了些。
正常情况下，家里来客人了，男主人和女主人肯定都要来迎接才对。
但那样就说明客人只是“客人”。
可杨蜜这一番话却就跟家里亲戚朋友啥的那种关系一样。
来了也别把自己当客人。
这态度在梁冰凝这显然要比把自己当成客人对待舒服很多。
接着，杨天贞走了进来，手里同样是大包小包的东西：
“蜜姐，姐给您买的胶原蛋白补充液……”
“诶，好，放那边吧。我就不伺候你啦，随意些。”
听到这话，杨天贞笑着应了一声，把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后，默默的坐到了一边。
而梁冰凝则说道：
“新闻都看了吧？”
“看了。”
杨蜜点点头：
“不过我看今天挺消停的，张子怡那边不也没啥事情么？两边都在压影响力，澹化影响。”
“嗯。”
梁冰凝应了一声，说道：
“但这事情应该还没结束……”
“肯定没结束，张子怡都到悬崖边上了。是把自己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还是说怎么样……她都要给个交代。不过这种事情咱们也没法去深入了解，显得好像特别喜欢打听一样……姐您是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
杨蜜这话一出口，梁冰凝头摇的就跟拨浪鼓一样。
那反应可以说很大了。
“我可没有……”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
罕见的，在杨蜜面前流露出来了些许脆弱的味道：
“实话和你说……昨晚看到了那消息的时候，我真的快吓死了。”
一句话里满是庆幸。
那睡了接近一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许家的女人仿佛这一刻才还魂，庆幸之中还有着一份让人不安的惊季。
而面对这话，杨蜜笑着摇摇头：
“没必要……”
说着，她语气里满是一种隐晦的停顿。
若不可闻。
紧接着来了一句：
“许鑫多心疼你啊……那天下午，我俩就在赵姨那。提了两次张子怡，看到了赵姨的态度后，你一打电话过来，许鑫就和我说，说：不管怎么样，得把冰冰姐拉出来。别人保护不了你，他来！……姐你就放心就行，出了事有我们呢！”
“……”
这话杨蜜说出口后，梁冰凝的嘴唇就抿了起来。
然后……
她肩膀就塌了。
坐在爬爬垫上，背靠沙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蜜这种……暖到不行的关心。
心里是又感动，又有一种古怪的炙热……
炙热之中还有一种羞愧。
手无意识的就摸到了躺她旁边正看着电视的仔仔身上。
她摸的是狗腿的位置。
仔仔下意识的头就扭了过来。
有些不乐意。
这地方靠近肚腹，除了能把信任交予的家人们，是个动物都不太喜欢让碰。
结果刚扭头，它就感受到了来自女主人的眼神。
那眼神就一种意思：
“别动，让她摸！”
“……”
通人性的德牧咕哝了一声，又重新躺了下来。
罢了。
摸吧。
反正你比我还狗。
“呼……”
摸着毛茸茸的温暖，梁冰凝吐尽了嘴里最后一丝凉意。
苦笑了一声：
“蜜蜜……太难了啊。”
“……？”
在杨蜜疑惑的目光中，几乎可以说是掀起了娱乐圈新模式的女人用满是脆弱的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无奈：
“以前给别人打工……人家说我一辈子都是丫鬟命。我不服呀，我就想自己当老板。可自己当了老板后，我才发现……真的是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稍有不慎……就跟这次一样。一旦起了不该起的膨胀心思……真的……那种……刀都架到脖子上的冷飕飕的感觉……唉。”
“……都是这样的。”
虽然梁冰凝说的有些凌乱，但杨蜜却懂了她的意思：
“姐您才多大？现在的人都坏着呢，再怎么防也防不住的。所以越是当老板了，越是得谨小慎微才行。我要不是许鑫帮着我……我可能也早就在这圈子里混不下去了。”
“你可比我聪明多了。”
“可别。我笨着呢……嘿嘿。”
“……哈。”
看着她那古灵精怪的模样，梁冰凝轻笑了一声，同时心里满是感慨。
因为她没说假话。
蜜蜜确实比自己聪明多了。
这是她昨晚和许总通了那接近两个小时的电话后，得到的结论。
在许总的嘴里，他这儿媳妇……真的是老许家祖坟冒青烟了才找到的。
知书达礼什么就不提了。
最关键的是那种……按照许总的话来讲就是“和呢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机灵劲。
能让许总说出这句话，本身就代表了她的能力。
就更别提那句“这二年呢能教她滴也不多了哇”的话了。
名师出高徒……
真的不简单。
带着感慨，她想了想，选择了越过了这个话题，转头说道：
“对了。你推荐给我的那本书，我看完了。”
“《甄嬛》吗？”
“对，全看完了……这剧你要演甄嬛？”
“不演。”
杨蜜摇了摇头：
“电视剧周期太长了，我以后可能主要就拍电影，电视剧一弄就是三五个月，太久了。”
“那这个角色你想推谁上去？”
“不知道。”
杨蜜依旧摇头：
“这小说我和郑导聊过，不会太干涉他的选角这些事情。他之前就怕我胡乱塞一堆演员过来，所以我答应了他，他想选谁，我们都商量着来。”
“郑小龙的话……”
梁冰凝想了想，说道：
“这么说吧，我想演甄嬛。”
“呃……”
杨蜜愣了愣。
“演甄嬛？”
梁冰凝点点头：
“对。当然了，这工作，我来做。我和郑导也打过交道，我俩都有共同的朋友。一开始我以为你要演……你要演，那我就老老实实给你做配……”
“……”
这态度一拿出来，杨蜜就有些无语了。
倒不是说对方献殷勤。
而是心更虚了。
心说以后咱俩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
我哪里敢……
不过梁冰凝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继续说道：
“但你要不演的话……这书质量不错，真的。郑导能看上很正常~你要是没推个女主角上来，或者是自己演的意思，那我就去和郑导争取了。怎么样？”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甄嬛传》这剧，杨蜜自己确实没啥想法。
而纵观公司里的人，唯一要说能HOLD住女主角的人，其实也就刘一菲一个。
但问题是刘一菲已经确定要出演山楂树了。
档期肯定是排不开的。
自己又不打算演……她明年已经开始打算带孩子回陕北老家一段时间了。
让孩子第一是接接“地气”，第二就是赶紧把《爆裂》给拍出来。
这戏……是老公的心血。
别说是几个月了，甚至是一两年，她都觉得值得的。
而眼下既然冰冰姐想演，那就演呗。
“你打算和郑导怎么说？他让我联系你，主要是觉得你适合华妃……”
“我俩好聊。他、赵宝刚这些人我们都熟。在说，他对演员的选择是演技大于眼缘。我还是挺有信心的~”
“冰冰姐太牛啦~”
“哈哈~”
俩人正说笑的时候，忽然，客房的卧室门被打开了。
顶着两个肿眼泡的许鑫走了出来。
看到了俩人后，随手打了个招呼：
“早。”
“你咋醒了？”
听到杨蜜的话，许鑫一边去茶台那拿水喝，一边来了句：
“冰冰姐来，总不能一直睡啊……哎哟，可真难受。”
说着，仰头吨吨吨吨~
灌了个通透后，摇摇晃晃的坐到了沙发上：
“聊什么呢？”
“聊《甄嬛传》的事情。”
“噢~”
许鑫随意的打了个哈欠，来了一句：
“哈……唔，那剧郑导投资做出来了没？”
杨蜜点点头：
“出来了，大概预算是七千万到八千五百万。”
“……？”
听到这个数字的瞬间，梁冰凝一愣：
“这么高？”
杨蜜应了一声：
“嗯，这戏的剧本粗分出来，已经来到了60集。这不正在细分呢么，估计至少70到80集那样子。主要贵在了服化道，郑导喜欢抠细节嘛……前几天我俩通了一次电话，他说大概得这个价格……”
“接近一个亿的投资，弄一部电视剧……”
梁冰凝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会不会风险太高了一些？”
“她喜欢嘛。”
许鑫随口来了一句。
尽显宠妻本色。
媳妇喜欢的，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哇。
见状，梁冰凝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不过……
“那这戏就得好好操作一番了。”
“什么操作？”
“避税啊。”
见许鑫似乎不懂，梁冰凝便说道：
“用一些手段来进行避税。不然这七千万的投资能办成五千万的事情就不错了~……你不知道？”
“？”
许鑫愣了愣，纳闷的问道：
“什么意思？怎么避？”
“……”
看他这反应，梁冰凝反倒无语了：
“你竟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呃……”
许鑫还没说话，杨蜜先开口了：
“冰冰姐你说的是那种准备两份合同的吧？就报账的税比如说是一百万，然后私底下欠另一份合同，比如我的总片酬是一千万，但报税合同只有一百万，剩下的钱都走私人账户的那种……”
“对。就是这种。这样的话，你去和别人谈，别人的片酬也能压缩一些，毕竟要考虑税点嘛。”
“……”
一下子，许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不合法吧？”
梁冰凝点点头：
“也不能说不合法，只能说算是法律空白。好多人都这么做，不然你想想看……不说别的，就说张子怡吧。她去年的营收光影视一块应该是一千六百多万，这是明面上的。这一千六百多万的片酬要是缴税，税款大概得五百多万。一下子就占了总收入的三分之一……”
“可要按照这种方法，她会多拿许多？”
“对，当然了，我不是说她这么做了啊……这话我可没说过。我就是举例子，挺多人都这么来……”
“不行！”
梁冰凝话还没说完，许鑫就直接否定了这种做法：
“这太蠢了。为了这点钱去游走灰色地带，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给弄进去，太蠢了。”
“呃……不是，没啥事的……这几乎都成潜规则了，毕竟这税点也太高了……”
“冰冰姐。”
见她还想说什么，许鑫用力的摇摇头：
“你想过没，万一，某一天……”
他指着上面：
“觉得不允许了，忽然要抓一个典型，结果这个典型抓到了你身上，你会怎么办？”
“……？”
梁冰凝一愣。
“……为什么会抓我呢？”
“因为你这只鸡足够让猴子看到呀。”
毕竟是闲聊，许鑫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
“反正要是我，比如说我要开始整顿这方面的事情，我一定抓着头部艺人开始来。
竖起一个典型，让大家看到下场，然后乖乖的老实下来。
当然了，我可能说的有些片面，但大致的原因是不会错的。纸，永远不可能包的住火……而钱赚多了，到最后其实也只是一个数字。为了这串数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觉得不值得。
所以……虽然搞清楚了你说的那些东西的玩法，但我觉得……小演员这么做无可厚非，想多攒点钱嘛。抱着从众心理，指不定这把刀也到不了他们头上。
但树大招风，越是前面的人，越要谨言慎行……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事情就跟贪吃蛇一样，一个庞然大物忽然死了，它留下的东西可以养活许多人。真到那时候，大家都希望你死，你可真就活不了了。”
看着眉头紧皱的梁冰凝，许鑫摇了摇头：
“其实就跟咱们看的那些香江电影一样。你会发现所有电影里面的带头大哥后面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拼了命的洗白自己。洗白了，成功上岸，那就万事大吉。可如果没洗白……那到时候仇家上门，所有努力全部化作泡影。生于江湖，死于江湖。
反正这些事情在我这，是很愚蠢的做法。别说一千六百万缴纳五百万的税了。就是一亿六千万缴纳五千万的税，我还有一亿呢对不对？犯不上因为这点钱，把我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我不会要求你怎么做……但当弟弟的想劝冰冰姐你一句，别抱侥幸心理……不现实的。你就想象一下，你现在这个位置的前面，有几个人等着你超越，和你后面有多少人想让你死。”
用“几个”和“多少”的计量单位说出了一个冰冷无比的事实后，许鑫的话已经成功的让梁冰凝身上出现了一抹如若实质的寒意。
而在这彻骨的寒冷之中，许鑫问道：
“想往前继续冲要把自己打造成多么锋利的一把矛暂且不提……面对后面这些人，不把自己打造成金刚不坏，那死的一定老惨了。是不是？”
虽然许鑫也没琢磨过为啥会忽然聊起来这种话题。
但既然话赶话聊到了这，那他也不介意多说两句。
税务的问题……在他这一直是一个高危界限。
没办法，老家的煤窑产出来的可都是黑漆漆的金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从老爹那明白了。
而老许家的人赚的越多，爷仨就越能感受到比起财富的积累，更重要的是自己脚下根基的夯实。
鞋子得合脚，才能穿着舒服，才能走的远。
千万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而对比旁人，他其实大可不必说这么多。
谁生谁死，那是各自的命数。
你思想出了问题，倒在了某一个地方，那说明是你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别人。
但眼前这个女人……
不一样。
或者说，至少在前两天那一晚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自己或许还是不会管。
可现在……
不管不行。
他也怕啊……
不是怕她知法犯法，是怕万一她和老汉现在是藕断丝连或者……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那到时候老汉手上那条金利来……
可真不讲情面了啊。
406.圣诞礼物（本章点题！）
梁冰凝觉得自己挺倔的。
认定的东西，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
就像是她当初在华义的时候，谁都和她说只要在华义待住，那么以她的本事自然而然就能坐稳公司一姐的位置。
但她偏不。
她不想屈居人下。
不想给任何人当丫鬟。
她想当爷。
要让所有人都高看她一眼！
当年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但“不做丫鬟”的执着已经浸透骨血了。
你说我一辈子都是丫鬟命？
好。
我他妈非要做出来给你看看，看看当初是不是瞎了你的狗眼！
所以她有时候挺倔的。
一旦决定做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觉得什么事情对自己有利之外，她很少会听别人的劝解。
可以让她低头，但绝对不能让她服输。
而此时此刻要是其他人和自己说这个，她或许表面上会答应。什么“是是是，你说的对”、“哇你好伟光正”之类的托词说出口，可心里默默给对方打上了一个“脑残”的标签。
甚至以后遇到都躲的远远的。
你在这跟我装什么老实人呢？
合计缴纳的那些税不是你自己的钱呗？
说的那么光明正大。
假不假？
可偏偏……此时此刻，听到了许鑫的话后，这种想法却在心里半点都生不出来。
甚至，她尤为认同对方的一个观点……那就是自己的前面没多少人了，可后面却有茫茫多的人希望自己赶紧死。
比起要超越的对象，她后面盯着这个位置的人才叫一个真的无穷无尽。
一种名为腹背受敌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是知道许总的情况的。
或许了解的不全，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也承认……许鑫身上，有着很浓的许总的色彩。
正常。
父子嘛。
所以不自觉的，许鑫说这话时，她就在想……要是许总呢？许总对这个事情也是这种看法？
他难道就不心疼钱？
归根结底，其实不就是钱的事情么？
不想缴那么多，有合理的避税手段，所以才这么做的。
你不心疼钱，那是因为你家有。
可我的钱是我一点点辛辛苦苦赚来的。
梁冰凝特别想用这个理由来搪塞自己，把许鑫的话当耳边风……可偏偏那种直觉又每时每刻在提醒着她：
“人家说的是对的，没有错。”
这就让她有些烦。
不过好在许鑫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只是扭头对杨蜜说道：
“冰冰姐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以后咱们的人这方面一定得注意一下。谁想死，咱不拦着。但自己的人得看好，不敢乱来。”
这话一方面是点梁冰凝，另一边也是给妻子交代一声。
杨蜜点点头：
“知道啦。放心，咱爸告诉过我的事情我不会瞎胡闹的。这种取舍问题，不可能因小而失大。”
梁冰凝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
晚饭，梁冰凝是在这吃的。
不过没再继续聊之前的话题，而是捡着甄嬛传，以及一些广告代言之类的在聊。
顺带杨蜜要约她明天要不要去看巅峰之夜的演唱会。
不过梁冰凝有事。
明天是宝格丽在燕京举行的一场圣诞晚宴。
她是以老板，以及受邀嘉宾的身份出席。
自然是来不了的。
她可是梁冰凝。
只要她想，商业活动多到根本就接不完。
而一顿饭吃到了晚上9点出头，她就起身告辞了。
许鑫因为刚睡醒，所以一点都不困，便拉着杨蜜想去熘熘弯。
毕竟今天是平安夜来着。
俩人现在的夜生活未免有些平静的过分，又没啥酒吧KTV之类的社交，他有点闲出屁的意思。
结果杨蜜压根不买账，最多和他在这附近熘达两圈。
于是，俩人舍家舍业的把孩子丢给爸妈后，手拉着手，牵着仔仔和妞妞出来开始遛弯。
德牧在燕京的大街上其实不算多见。
毕竟这狗一般情况下市民不能养。
而两条狗就算是退役犬，白天的时候，杨蜜也挺注意影响的，尽可能往人少的地方走。
甚至牵绳背带都是买的带“退役军权”的背心，防止有心人过来问，或者城管路过瞧见了给抓走。
一人一条狗走在街上，冬天的九点多马路上没啥邻居。
俩人就任由俩狗跟巡防地盘一样这闻闻那嗅嗅。
尤其是仔仔，许鑫特别小心它去闻人家轮胎，万一淋上点狗尿总是不合适的。
“我今天看到冰冰姐可别扭了……好几次都好悬喊梁姨来着。”
“……”
听到这话，许鑫嘴角一抽。
心说你是跟我添堵来了？
杨蜜嘿嘿一笑，拉高了自己的口罩后，来了一句：
“你说冰冰姐会听咱俩的么？”
“税的那个事情？”
“嗯。”
“不知道。”
很实诚的摇了摇头，他把仔仔从一辆车的轮胎处拉走后，说道：
“反正只说一次，她怎么做是她的选择……要是她非要这么玩，咱也不能说什么。但确定以后不是一路人到是真的~”
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他语气不咸不澹：
“我们没权利去决定任何人的人生选择。只需要尽到自己的义务就行了，该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情。”
“哪怕是梁姨？”
“对……你有病吧！”
下意识点头的许鑫又无语了。
这娘们咋老给别人添堵呢。
回家就抽你！
“嘻嘻~”
杨蜜笑眯眯的耸耸肩：
“反正我没什么心里压力。许叔叔自己一个人也挺苦的……”
“我还苦呢！那是我爸……您老人家行行好可不可以？”
一想到以后老汉拉着梁冰凝的手走进家门的模样，他的鸡皮疙瘩就一层一层的。
不行。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怕吐……
“况且咱爸结扎了，难道她不要孩子？”
“结扎也能重新通呀。做个小手术的事情而已~”
“你大爷的！今晚纯给我找不自在是吧？！”
“嘿嘿嘿嘿……”
见老公都开始骂街了，杨蜜也就知道，这玩笑差不多也就开到了这里。
不过……
“那咱爸有和你聊过这方面的事情没？”
“续弦？”
“对。”
“说过……印象中好像是我上初中吧。”
许鑫想了想，说道：
“那时候家里的情况已经彻底好起来了，特别稳定的那种。然后……咱爸就挺吃香的，好多人就说让咱爸再找一个，趁着年轻还能生。”
“然后呢？”
“然后？然后老汉就结扎去了。结扎后这里……”
他指着腹部的位置：
“会特别疼，我就记着他不敢弯腰，就坐在沙发上，伸直腿，在那冲我和三水说：你俩放心哇，爸没甚其他打算，莫要怕~”
“你当时怎么说的？”
“我当时叛逆期，你说呢？我就觉得我爸结扎是理所应当的。我是我妈生的，又不是别人生的，我也不可能会允许我爸和别的女人还有孩子……”
似乎说起了回忆，许鑫也拉下了口罩，给自己点了一颗烟。
烟随着冷空气，喷出来就是好大的一团。
那里面满是曾经少不经事的幼稚与心疼：
“但现在你要让我选……甚至，不怕和你说。就算是他要和梁冰凝生一个，俩，甚至仨，五，十个，我都无所谓的事情。一方面是我知道心疼他了……”
“那另一方面……”
“股份都在我和三水这，我怕个锤子！”
“诶~~~~~”
听到老公的话，杨蜜一脸嫌弃：
“前面的话还挺大度的，听着可让人感动了，后面的话咋那么心机呢~”
“哈~”
许鑫笑了笑，说道：
“我也就这么一说。就像是刚才对你说的……我是我妈生的，但我爸生的孩子就不是我弟弟了？”
“所以……你是无所谓的？”
“对啊。真挺无所谓的那种……我也觉得我爸值得更好的人生。尤其是和你结婚了之后，这种感觉更强了……就单纯的玩小姑娘，玩女孩，真的挺没意思的。你事事得防着她，和别人聊个什么事情得背着她，甚至还得去小心她图你什么东西这种感觉真的挺孤独的~”
夫妻俩聊天，没什么难以启齿之类的心思。
对于老汉，许鑫现在其实就是这态度。
“而且……我其实还伤过许淼一次心。”
既然话赶话都聊到这了，他索性也就把一些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全都说了：
“当初，老汉认识了一个……是哪里人我忘记了。反正不是内蒙的，就是山西的……一个阿姨。那阿姨很漂亮，真的……一点都不比明星差。我记得她个头特别高，然后……笑起来特别特别温柔的那种……这么多年，她是唯一一个能给我一种……看她笑，就像是看我妈在笑那种感觉的人。”
“嗯，然后呢？”
“那阿姨姓孙，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她，她就笑着跟我打招呼……还做了一桌子菜，我进家门后闻着的那种饭菜的香味，就感觉特别特别好！许淼当时我回来时候，已经坐到饭桌上了。就……他那种笑容，我也没见过，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就那种……就眼睛都放在孙姨身上挪不开那种！”
“嗯嗯……你和咱爸吵架了？”
“嗯。唉……”
许鑫一声长叹。
眼里逐渐浮现出了一抹自责：
“我当时慌了……是真的慌了。因为那时候老汉带的人都是小姑娘，就那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的人。那是第一次他带个岁数和他差不多的阿姨回家……那感觉一下子就全不对了。”
“你都干嘛了？”
“我没干嘛啊……我就躲了。我说我不吃了，我在混蛋也不可能一点面子不给老汉吧？”
“那和三水哥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完……我不回房间了么？回房间我就……”
说到这，他顿了顿……
接着才说道：
“我就抱着我妈的照片开始哭，我以为老汉……就真的不要我了。因为老汉找女人这方面，我一直是家里最不懂事的那个。许淼比我大，他……比我接受的快。家长不都喜欢懂事的孩子么……我以为到时候肯定是老汉带着他组个家庭，就真不要我了……
然后……大概哭了几分钟，许淼进屋了。要拉着我下去吃饭。我肯定就不去啊，当时的心理活动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心说你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在那可怜谁呢！”
“……”
“我就骂他……一开始是别扭，说不去。他就一直说什么孙姨做的面条多好吃，味道多好多好之类的。让我吃一口，就下去吃一口……反正吧，墨迹了挺久的，我就火了，就骂他……”
“骂的什么？”
“我说……嘶~~~~呼……”
又嘬了一口烟屁，把烟头随手丢进了马路边的垃圾桶附近，吐出了一口烟的许鑫摇了摇头：
“我说：许淼，你是认贼作父……”
“……”
“后来发现用词不对，我又骂他认婊子做母……”
“……”
在杨蜜那瞬间无语的目光中，许鑫苦笑了一声：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我自己挺王八蛋了吧？……现在想想，这些话都不是人话了。”
“那……”
“他也哭了。那是我第一次把他气哭……但他没打我。从小到大他其实都没打过我，每次就算我把他惹生气了，他也就是……自己哭。后来我18岁生日那天，我俩都喝了点酒，他告诉我：三金，我答应过咱妈，你是我弟弟，我要保护你。但现在你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你要在犯什么错，我锤死你……”
“但我看三水哥现在都特别照顾你，每次咱家人一起吃饭，总是他让你少喝点……”
“唉。”
许鑫摇了摇头，满眼都是一家三口一路走来时的回忆。
“所以你看，咱爸不管做什么，把股份给三水管着也好，让他和嫂子把持财政大权之类的也罢……我屁话都没有。
那是我哥，他是最心疼我的人。
而且……我小时候是真的挺不是东西的……放到今天这事儿上其实也是如此。就你刚才说以后会不会喊梁姨这种事……我话给你放到这，老汉只要把人领过来，那以后她就是梁姨。因为我不想再让老汉伤心了。”
“我无所谓啊。”
见他说的坚决，杨蜜很随意的耸耸肩：
“这件事我其实比你想的还通透呢。只要咱爸开心就行，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以后三水哥和嫂子有了孩子，想一点点的把咱家的产业之类的接手过去，我都没啥意见。家里的是家里的，咱俩自己的是自己的。你不需要那么重的思想包袱……我又不是图你的钱才和你在一起的。”
“那也不会。三水和嫂子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
许鑫没在说话。
只是拉住了妻子的手。
两个人，两条狗，漫步在这夜晚都快10点了，依旧车水马龙的街边。
在寒风中渐行渐远。
……
25号，圣诞节。
一大清早，许鑫收到了妻子准备的圣诞礼物。
一盒钢笔。
其实给许鑫挑礼物还是挺难的。
因为他是这一圈人里出了名的“低欲望”代名词。
像什么豪车、名表或者是什么纪念品之类的，他都没什么兴趣。
在加上衣食住行也都是杨蜜在打理。
想要送一个无论金钱多少，都显得特别贴心的礼物就很难。
因为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
也没什么花钱的欲望。
不过杨蜜这礼物还是用心了。
她送的钢笔不是普普通通的那种，而是许鑫和她小时候刚开始学钢笔字的时候，那种3块钱一支的包尖英雄钢笔。
灵感来自于某天的夫妻夜话。
就聊起来当初用钢笔怎么捉弄别人，比如英雄牌钢笔用来储存墨水的橡胶管可以用来做呲水枪，然后随手一甩别人脸上就是一道墨水印记……
许鑫就咕哝了一句“现在好像那种老款钢笔都买不到了，那种钢笔用着最舒服了……”
他是随口一提，结果杨蜜直接给他弄了一盒。
而且看包装……少说得十年靠上了。
弄的许鑫还真挺高兴的。
而与妻子一比，他这边的礼物就有些敷衍人了。
一条祖母绿的项链。
在香江佳士得让中间人给代拍回来的。
没多少钱，不到一千五百万。
论钱，一万盒钢笔也不如这一条项链。
可论心意……只是遥控了一下，顺带让周杰仑跑一趟弯弯给带过来的项链就显得土鳖到家了。
不过杨蜜也挺开心的。
因为她白。
胸还大。
这镶钻的祖母绿刚好就耷拉在事业线那。
看着贼诱人……特别好看。
而二老也都拿到了杨蜜以许鑫名义买的礼物。
杨大林是一只劳力士的手表。
老妈则是一套海蓝之谜的化妆品。
而家里的“四”个小家伙也没落下。
仔仔和妞妞今天牛腱子管够，暖暖和阳阳一人得到了一个小公仔。
一个米老鼠，一个唐老鸭。
至于杨蜜给孙婷这些公司里的人准备的礼物则更实诚了一些。
都是红包。
最小的份额也是两千的。
最大的是孙婷。
婷婷是在杨蜜很敷衍的给出了三个纸团里抓了的一个。
结果是“年终奖翻倍”。
杨蜜才不会告诉她那三个纸团的奖励其实都一样……
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该怎么给自己助理买礼物了。
圣诞节的欢乐气氛从早持续到了下午。
下午3点多，两口子直接去了鸟巢。
朋友之间没啥特殊的圣诞礼物送。
反正许鑫是没买。
不仅没买，他在待机室里见到了正在那抠手机的王斯聪，还直接伸手：
“圣诞快乐……礼物呢？”
谁知道大少爷也不吃这一套：
“你的礼物就在外面，我开的那台宾利就是。我的呢？”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许鑫还是从手腕上摘下了自己那块百达翡丽的表：
“这不，我怕金属表带太凉，替你暖暖。”
王斯聪一脸冷笑：
“你当我是傻子？你这表明明是当年拐邓梓琪的那次，你和轮子买的情侣款！我都看你带几年了！”
许鑫也不甘示弱：
“你那宾利是最近好久没开了，怕烧机油，今天来熘车的吧？当初让你选个骚气红还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
“……”
俩人互相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平手？”
听到王斯聪的话，许鑫点点头：
“承让。”
你瞅瞅，这世风日下，人心可都不古到家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人。
带着巩辛亮一起进来的朗朗见俩人来了后，笑眯眯的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两个铝筒：
“诶，老许，老王，给，圣诞礼物。”
许鑫接过来一瞧……
得。
雪茄。
“就一支？”
“剩下的我抽了，本来打算给你们当圣诞礼物的。但这次没捞到什么国礼，存货告急，我就给开了。诶，这玩意用来做烟熏威士忌可好喝了。你俩一人一支将就将就~内什么，圣诞快乐啊。”
“……”
“……”
不知道为什么，许鑫觉得他还真不如不给。
这特么是圣诞礼物？
这不埋汰人呢么？！
而王斯聪还在那傻乎乎的问呢：
“你给轮子准备的啥？”
“啥也没准备啊。这雪茄都抽完了，最后俩……本来仨的，昨晚在家抽了一支……一会儿他要是问，我就说他最近在准备专辑，不适合抽雪茄。为了他的嗓子着想，圣诞礼物就不给他了。”
在巩辛亮都听傻了的表情下……三个老爷们互相看了看……
朗朗在杨蜜那无奈却见怪不怪的目光中一伸手：
“我的圣诞礼物呢？”
然后……
王斯聪递来了宾利的钥匙。
许鑫摘下了手腕上的手表。
“……”
朗朗看了看……
满眼嫌弃：
“诶~~~~~~”
“唉……”
杨蜜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MIUMIU~给，圣诞快乐呀。”
被三个人互相坑弄的一愣一愣的巩辛亮一扭头，赶紧道谢：
“呃……谢谢蜜姐！”
“嘿嘿，不用，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是一个海瑞·温斯顿的幸运坠饰~”
“肯定喜欢呀，蜜姐送的怎么会不喜欢……”
巩辛亮一脸惊喜。
但马上就满眼愧疚：
“抱歉，蜜姐……我没给你准备圣诞礼物……”
“不用的呀，嘿嘿……”
杨蜜开始维护朗朗的女朋友在圈子里的关系。
这下轮到朗朗尴尬了。
“这……大蜜你不早说……”
他一边尴尬的摸了摸兜，一边左右看了看……
“那个……你抽雪茄不？”
“滚蛋吧你！”
王斯聪无语的推了他一把，然后把宾利钥匙往杨蜜前面一递：
“大蜜，圣诞快乐。”
“……”
“……”
在朗朗和杨蜜无语的目光中，许鑫忍不住点点头，咕哝了一句：
“还得是你啊……”
片刻。
彩排完的周杰仑走进了待机室：
“诶？来了喔~”
见朋友们都到齐了，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圣诞快乐喔~”
“别整没用的，礼物呢？”
听到朗朗的话，周杰仑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而是用一种……
怎么说呢。
就好像“我真的好用心好用心的准备，给了你们一个惊喜喔”的语气，对所有人说道：
“我的礼物就是一会儿上台了给你们唱一首歌喔~当着好多观众和歌迷的面，给你们送上祝福！怎么样，我棒不棒！？”
“……”
“……”
“……”
屋内的气氛一下就“冷”下来了。
特么要是大家不熟就算了。
都这么熟了，你当我们听不出你的敷衍？
而周杰仑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好，打了个哈哈后赶紧岔开了话题：
“诶，我的礼物呢？你们有给我准备什么吗？”
然后……
许鑫摘表。
王斯聪递车钥匙。
朗朗从许鑫那抢过来了雪茄筒。
“……”
在杨蜜那已经憋不住笑的目光下，周杰仑无语的看着这三样“圣诞礼物”……
安静了几秒后，四个人同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来：
“诶~~~~~~~”
12月25日。
圣诞快乐。
407.个中缘由
要说《好声音·巅峰之夜》有什么缺点的话，那么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时间了。
虽然圣诞节乍一看是个好日子，而且也在双休日之内，但这天气到底还是冷了一些。
制作方也给准备了暖宝宝，每个座椅上两个。
但这寒风确实也挺折磨人的。
不过好在节目一开始，这点寒冷就基本瞧不见了。
劲歌热舞，炸场来袭。
很快就让所有人热了起来。
《好声音》的最后一项活动，完美的在这2009年的圣诞节收官了。
热热闹闹的两个多小时演唱会结束，人群开始四散离去。
而杨蜜那边也已经收到了直播收视率的数据。
4.38。
在《好声音》总决赛之后，这个节目又添下了一笔神话。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期待第二季的到来了。
而对于许鑫来讲，《好声音》其实早在节目开播当天，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后续的如何运营或者赛制之类的，他基本都不怎么操心了。
在圣诞节这一天晚上的巅峰之夜结束后，因为大家也都累了，所以并没搞什么聚餐之类的。
结束后，他就回了家，睡觉之前又看了看自己的论文。
他已经确定了保送名额，但该有的论文还是要有。
这篇《论镜头语言光影色彩表现手法研究》就是他的毕业论文，不得不用心一些。
到时候可都是要放到学校里面归档的。
如果随随便便湖弄一下，到时候万一被人翻出来写的狗屁不通，那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就像是他给梁冰凝说的那样。
人要想往前走，那么一定要把自己的后面照顾到金刚不败才行。
劝别人如此，他对自己亦如此。
只有把自己打造的无懈可击，才不会让一些莫须有的小手段给困在原地，不得前行。
而他这一路……
还行。
私德无亏。
行的正，坐的直。
谁想揪他的小辫子也揪不到。
这也是他每天都能睡的很踏实的资本。
……
一个圣诞节过后，周杰仑就马不停蹄的回弯弯了。
今年过年晚，年前他有几首歌的MV要去拍。
更何况朋友答应了他元旦之后去弯弯住一段时间，他得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招待大家伙。
王斯聪呢，上英国了。
他在大学的俱乐部里今年圣诞节有专门给毕业生饯行的活动，就是那种都是老伦敦地道贵族，一人捧着一碗烂肉面，脚踩凳子喝酒划拳的活动。
这些俱乐部相当于学校里结识的自己的人脉圈，还挺重要的，老王也得去参加。
而且每年都得去一趟，跟俱乐部里的人联络联络感情，大家一起发财之类的……缺不了。
许鑫这边赶着马上也快元旦了，无论是电影还是短片的工作都在步入正轨，他也就天天赋闲在家，继续为明年的电影做准备。
日子过的相当平静。
每天不是品茶就是遛狗，再不就是配自己的小公主练翻身……似乎小姑娘的发育在这个阶段要比小男孩快一些。
就在阳阳还在乱拱的时候，暖暖已经开始知道用劲了。
眼瞧着离自己翻身的日子就不远了。
而就在30号这天。
正在书房里继续拿着画稿和张沫传来的选境地，来模拟脑子里《山楂树》分镜头的许鑫却听到了杨蜜的动静：
“哥哥，你快来。”
许鑫纳闷的走出了屋。
他在工作时，妻子要不是真有事，是很少打断自己的。
“怎么了？”
走出门后他便问道。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杨蜜把笔记本电脑递给了他：
“你快看！”
笔记本屏幕是开启着的。
而里面则是一个烫着羊毛卷的熟悉人影。
赵辛瑜。
“赵姨？”
“对。”
杨蜜点点头：
“赵姨亲自“出马”了。”
“……”
许鑫眉头一皱。
接过了笔记本电脑，看了一下网页上的新闻。
新闻的标题是：《泼墨门》的真相！
而许鑫看着这篇访谈上面的繁体字，纳闷的问道：
“这是什么节目？”
“香江那边的一个八卦新闻采访节目，你还记得上次赵姨说过吧？她女儿在香江那边当歌手……”
“嗯……”
许鑫点点头，点击了播放键。
赵辛瑜的声音响起：
“其实这件事我很无辜，你们知道吗？”
看起来特地做了个头发，打扮了一番，显得珠光宝气的赵辛瑜对着俩主持人侃侃而谈：
“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我给卷进去了。她哥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都觉得莫名其妙……”
许鑫也听的莫名其妙。
张子怡有个哥哥？
然后主持人就问：
“他骂的很难听吗？”
“对呀，短信我到现在还留着……你们看。”
她拿出了手机，然后屏幕画面一转，变成了苹果手机的短信框特写：
“别瞎B整事！”
“弄死你很容易！”
“想死我陪你！”……
类似的短信一共几条。
看的许鑫脸都绿了。
“嘶~~~~”
听到他抽气，杨蜜说道：
“傻了吧？”
“……这短信是真的么？”
“我哪知道……”
“嘶……”
虽然杨蜜没给出肯定答桉，可许鑫看着屏幕暂停的页面，冷气是一口接一口的抽。
“张子怡这个哥哥……是疯了吗？真就还嫌妹妹死的不够快！？你惹谁不好……惹她！？”
“你继续往下看就是了，高能在后面呢。整个前因后果都出来了。”
“嗯。”
许鑫继续点击播放，短信画面又切回了赵辛瑜的脸上：
“他这个人就有些不讲道理了，把事情怎么能归咎到我头上？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那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主持人又问。
就见赵姨一脸无语：
“其实很简单啦……去年，芭莎慈善夜，你们知道吗？”
“知道的，时尚芭莎杂志的嘛。”
“对，我和这孩子都有去。然后当时……还有几个魔都的朋友，我们都坐在一桌，我和这孩子关系好嘛，就把她介绍给我这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位……嗯，我要保护人家隐私，咱就暂时称呼他为A先生吧。”
“A先生？”
“对，A先生和她就认识了……然后沙滩照片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她和未婚夫VIVI……”
“已经分手啦。”
“……啊？？？分手了？什么时候？不是订婚了吗？”
“早就分手了。”
赵辛瑜摇摇头：
“她和VIVI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VIVI对婚姻的认识是美国人那一套。什么婚前协议啦，你生一个孩子给你多少钱啦之类的。俩人这些没谈拢，就分手了。”
“天啊，外面完全没有一点消息喔~”
“是的，但实际情况是，在去年芭莎慈善夜……”
看到这，许鑫又按了下暂停，对杨蜜问道：
“这个芭莎慈善夜……我记得还邀请你了吧？你去了没？”
“去了。”
杨蜜点点头：
“当时是和李联杰的一基金合办的，给地震后捐款修缮。我捐了二十万~”
“当时你见到张子怡了么？”
“见到了啊，但她那一桌是高端桌，我个小趴菜也凑不过去呀。”
“哦哦……”
应了一声，许鑫继续点击播放：
“……俩人认识之后，我以为就是朋友和朋友正常交往嘛。但实际上根据这个A先生的话就是……俩人在沙滩照之后，就有了……比较实际的亲密行为。”
“哇！！！”
“诶，那这算婚内出轨吗？”
“应该不是出轨吧，只是订婚，又没结婚……”
几个主持人七嘴八舌的在那聊。
而许鑫的嘴角则不停的抽搐。
好家伙……
是咱老许太纯良了么？
这……
玩的花哨呀。
接着就听赵辛瑜继续说道：
“A先生已经有家室了嘛……”
“天喔！”
“哇哦！”
“嗬！！”
“他就送了这孩子好多好多珠宝。他跟我说的，就一条TIFFANY的项链，价值就是千万。反正林林总总连要带送的，至少得一两个亿。”
“……”
“……”
“……”
主持人全都是统一的震惊表情。
许鑫的嘴角也一个劲的在抽搐……
虽然明明是在听八卦……可不得不承认，是真牛啊。
牛到家了。
“但这件事我其实是很委屈啊。当时的芭莎慈善夜，有许多我的朋友都在那边。这俩人认识后私底下的联系我又怎么知道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A先生的老婆找到了我。给了我一顿埋怨……”
“……A先生的老婆知道了？”
“对。他老婆知道了后，就过来找我，我和他老婆也是朋友嘛。她的意思就是我怎么可以介绍这种女人给她的丈夫，破坏他们家的家庭……你们知道吗，就很无语。我不是单独介绍这孩子给A先生一个人，而是帮这孩子拓展下人脉，那天我那一桌坐了很多人我都有介绍到……”
“那这事不应该怪你的。”
“是呀，你也是好心诶。”
“所以说呀，我很无语。但更无语的是，这孩子知道了A先生的老婆和她的事情后，也以为是我，是我把她和A先生秘密交往的事情告诉给了A先生的老婆……”
“把你给夹中间了？”
“对！A先生的老婆觉得似乎我不对，她竟然也觉得是我不对。可问题是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做过什么呀。结果弄的……她竟然也不理我了。可我在这里是无辜的呀，你们俩的事情……或者说你们三个的事情为什么会牵扯到我头上来？”
“对喔，你本来勾引人家老公也是不对的呀。这算什么？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张子怡这有点不好了。”
“赵姐好无辜喔~……那她哥哥的短信又是怎么回事？”
主持人开始旧事重提。
赵辛瑜一耸肩：
“我这人，对朋友向来是很厚道的……就是你可以伤害我一次，两次，我都是发自内心的把你当朋友。更何况，你不是伤害我，而是误会我。我觉得为了我们的友谊，咱们有必要把这种事情说开，你们说对不对？”
“因为咱们光明磊落嘛。”
“是这样的！所以我就找到了这孩子，希望把这件事给沟通一下。首先就是把误会说清楚，不是我告诉A先生的老婆你和A先生的事……甚至如果不是A先生的老婆找到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有这么一层关系。
其次，我还是想告诉她……你好歹也是订婚了的人。你也是马上要成为别人妻子的人……我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别的女人，这么对你老公呢？你心里会舒坦吗？人要将心比心嘛，你这样做不好，不可以这样做……我是这意思。”
“哇……赵姐真的超够朋友喔！”
“是的，三观很正！”
“谁要是能和赵姐做朋友，真的很幸福。”
主持人开始不停的夸。
然后就听赵辛瑜来了一句：
“可我刚到那，还没开口说话……她哥哥就从旁边开始骂我……”
“……”
“……”
“……”
“直接就骂你？”
“对，内容比发的短信其实还难听。诶我就觉得你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没风度？你弄清楚事实了吗？你就骂人？”
“那张子怡有帮你拦着吗？”
“没有。她从头到尾，都是站在旁边，让她哥哥在骂我……我一看，你们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也没必要待下去了。我就离开了……”
“哇！那赵姐你得多伤心啊。”
“是啊，我听起来都超难过的！”
而面对主持人的话，赵辛瑜也只是耸耸肩：
“所以你们看，这件事出了几天之后，我没有说任何话。我相信她自己能够处理好……直到她哥哥给我发来了威胁短信……不得已，我才选择站出来说的。因为我不想背负这种莫须有的骂名……
要是真的我做的，那他来骂我我也认了。可是我没做，你却误会我，我总要给自己开脱吧？你可以不信，但我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说这段话时，许鑫按了下触控板，看了下视频的长短。
发现还有七八秒就结束后，就直接暂停了画面，对杨蜜问道：
“还有么？”
“没了，就这一条。”
“……”
他点点头，退出了网页全屏后，才看到是优酷的界面。
于是往下翻了翻评论。
怎么说呢……
还挺对立的。
有的人在骂这“老娘们是谁”，“张子怡认识你？瞎蹭什么热度”之类的话。
也有人在骂张子怡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有一部分理中客表示“原来是这样”。
大概看了一下后，他才说道：
“张子怡的哥哥真能弱智到这地步？”
“那短信应该不至于造假。”
杨蜜微微摇头，满眼感慨：
“她要凉了啊……我前两天听说还有一部好来坞的戏，叫什么……《雪花秘扇》想找她做女主呢。也不知道能不能选上……”
听到这话，一时间许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其实和张子怡压根就没啥交集。
而这次的泼墨门因为先入为主的代入到那一晚的饭局，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觉得是张子怡的野心太大。
可现如今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姨在那勐锤，又有种……好奇心。
特别想看看张子怡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刚从脑子里升腾，马上就被否定了。
只是吃过一顿饭的关系，人家现在什么状态关你屁事。
于是重新起身：
“那我继续工作去了？”
“去呗……我要不要找冰冰姐聊聊？”
“你快消停点吧。”
见她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许鑫翻了个白眼：
“不够添乱的。张子怡和咱俩又没啥关系，和她也没关系，你就快别搞事情了。”
“好吧。”
杨蜜耸耸肩，抱着暖暖：
“和爸爸拜拜~”
“拜拜~~~~”
许鑫摆摆手，重新走到了书房里面。
……
魔都。
头发看起来都油的打绺了，一脸中年油腻胖子气息的徐浩锋拖着行李走出了机场，直接坐上了一辆别克GL8。
司机开车，他看着窗外的景色，眼底满是一抹忐忑。
如今，半个月之期已到。
就在昨晚，他已经把延续了小许的剧本思路创作完成的故事，完全发给了周静之和王佳卫。
而今天之所以来魔都，也是因为这会儿眼瞅着《一代宗师》就要立项，王佳卫这边得来这部戏的主要投资方----魔都电影集团来开个会。
说是开会，实际上和“军令状”没啥区别。
一部戏，王导准备了“十年”。
熬走、熬破产了连续几个投资公司。
现在魔都电影厂愿意接手后，也不得不汲取教训，先把“军令状”给立下来，各方面的条条框框都给钉死了之后，才能开始投入金钱继续拍摄。
乍一听，这事情挺荒唐的。
那可是王佳卫。
华人最拿得出手的几个国际大导演之一。
他拍戏，谁敢弄个条条框框的把他束缚的太死？
可偏偏……
他拍戏，你就得把所有东西都钉死。
你不钉死……你就等着被气住院吧。
别的不提……这电影光试拍都已经花了几千万。这么一大笔钱，放哪个投资公司能受得了？
而这次徐浩锋来魔都，也是因为这个。
导演是王导不假。
可编剧是三个人。
三个人都得给金主爸爸做一下说明，让他们坚信，这个剧组只要开拍，一年之内完全可以结束。
否则……
这项目虽然说不至于搁浅，但肯定拍出来的东西已经不能看了。
但这不是徐浩锋最担心的。
或者说……他不是很担心所谓的拍摄进度与投资。
说他天真也好，说他傻也罢。
他信小许。
小许说能从中斡旋，那么就一定能。
这是一顿酒喝出来的交情。
也是师兄和师妹的那种“共鸣”产生的信任感。
江湖人，一诺千金！
他更担心的是剧本思路。
这半个月，他几乎可以说是不眠不休的在改剧本的框架。
注意，只是框架而非细节。
他知道王导的拍摄习惯，对方拍戏时，不喜欢特别按照剧本的设定来。而是坚信那种天马行空一般的灵光一闪。
好多时候，剧本只负责故事走向。
到时候演员怎么拍、说什么台词之类的，全靠王导自己的灵感来支撑。
所以，他只是把故事的框架给改了出来。
可饶是如此……十年的“火车道”想要一下换轨，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哪怕有小许这个“高人”给了参考。
不过……
幸不辱命。
他的故事，终于酣畅淋漓的把他心中那个武侠梦……那个宫二……那段往事，给勾勒了出来！
当落笔点句的一刹那，那股源自灵魂的震颤，让徐浩锋自己在书房里热泪盈眶。
不是作家真的很难感受到那种自己的文字与思维达到了无上共鸣阶段的快感了。
这个故事……
他真的没有了遗憾。
不管细节如何把控，至少故事基调……他没有遗憾了。
而在压抑着这股兴奋，把故事发给了王导和周编后，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种忐忑。
想问，不敢问。
特别想问一下大家看完了自己的故事没。
看完了之后又有什么感触。
可偏偏又怕别人泼了自己的冷水，否定了自己的故事，“侮辱”了它！
这种矛盾的心态，让徐浩锋昨晚上几乎彻夜未眠。
而今天上飞机的时候，甚至他还在迟疑……
万一生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可怎么办！
自己真的不想妥协……
因为现在自己手中完成的故事，才是心目中最完美的那个武林！
而就在这一路的忐忑不安中，车子终于抵达了魔都电影集团。
拎着包走进了电梯，在文秘的引领下，他来到了一间会议室门前。
“冬冬冬。”
房门被敲响。
文秘推开了房门，礼貌的请徐浩锋进去。
“嘶……呼。”
徐浩锋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忐忑的心情迈步而入。
第一眼，他看到了带墨镜的王佳卫。
王导在。
第二眼……
他心里忽然一咯噔。
周静之也在。
并且脸色满是不快……或者说冷的有些吓人。
接着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其他人。
办公室里的人并不多，有一位掌管发行的薛总，薛海峰，这是他认识的。
另外两个并不认识。
一共算上自己，就六个人。
其中三个魔都电影厂的人坐在会议长桌的左面，而周静之和王导则坐在三人对面。
因为带着墨镜，他看不到王导的表情。
可脸色冷的吓人的周静之在看到自己到来后，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自己坐。
心里虽然带着迷湖，带徐浩锋还是笑呵呵的和所有人打了个招呼，接着坐到了周静之旁边。
没有寒暄。
没有招呼。
在他落座后，忽然就听座位对面的那位薛海峰薛总说道：
“王导，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个项目如今拖了这么久，我们光垫付给其他公司的资金，就已经超过了六千万。同时，在原制作预算一个亿的基础上再追加两千万已经是我们诚意的体现！
如果现在得不到你的保证，以及让我们的制片人接管现场，保障拍摄进度！那么这项目咱们就没法在继续合作下去了。”
“……？”
徐浩锋一愣。
这话的意思是……
可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薛海峰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唯一能接受的条件，那就是包括之前垫付的六千万投资加在一起，一亿四千万的总预算成本。以及一年内拍摄、剪辑，登陆院线，接管片场。
否则，这个项目……我们就只能开始寻找下一个愿意接盘的人了。这是我们的底线！”
？？？？？？
不是……
什么情况？
聊……聊什么了？
怎么就忽然谈到这里了？
徐浩锋彻底懵了。
为什么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魔都电影厂不想投资了？
王导和他们说什么了？
他刚要开口询问，可这时，王佳卫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那就找吧。我相信，总会有人愿意拍这部电影的。”
“……”
“……”
“……”
在徐浩锋那一头雾水的茫然之下，包括薛海峰在内的三个人互相看了看……
薛海峰点点头：
“好的，既然王导执意如此……那今天就这样吧，散会。”
“……”
？？？？
不是。
发生了啥？
咋滴啦？
408.曾经的你对我爱答不理……
徐浩锋坐在上影厂的凳子上不到一分钟。
会议结束。
在一番“很遗憾这次不能与王导达成合作，下次有缘再续”的寒暄声中，三人离开。
而主人家都离开了，王佳卫三人显然也没必要留了。
“王导……老周……什么情况？”
电梯口，徐浩锋无语的问道。
这怎么说谈崩就谈崩了？
我才刚来。
你们聊啥了？就崩了？
什么情况？
王佳卫没吭声，周静之则摇摇头：
“回酒店说吧。”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里有监控，所以大家都没说话。
一路出来后，又因为来接的司机是上影厂的人，所以大家还没说话。
直到来到了入住酒店。
徐浩锋连行李都没放房间里，就直接跟着俩人走进了王佳卫的房间。
然后就赶紧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谈崩了？”
听到这话，周静之看了一眼王佳卫。
见他没说话的意思后，摇了摇头：
“昨晚你发来了剧本……今天我俩讨论了一下，除了关于压缩一线天的戏份有争议外，其实感觉都还挺不错的。”
要是放到半小时前，徐浩锋听到这话估计能开心的跳起来。
可现在……那边都要撤资了。
他是半无语半后知后觉的点点头：
“然后呢？”
“然后……刚才你还没来的时候，我们就在那聊。王导他……把你的剧本拿给了对方。告诉他们剧本可能又要起一版新的，修改了许多细节……”
“我的本意是让他们不要那么着急。”
周静之话还没说完，王佳卫便说道：
“他们本身提的要求也太离谱了。一年之内必须要拍摄+上映……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拿老徐你的剧本是告诉他们多给咱们一些时间。”
“呃……”
徐浩锋张了张嘴，忽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接着就听周静之继续说道：
“但上影厂的人拒绝了。他们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管剧本改与不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戏明年一年内必须拍完。而为了保障进度，还要进一队制片人来当监督。”
说到这，周静之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他们还不同意用张子怡……其实这一点倒没啥。”
看着徐浩锋，他缓缓摇头：
“这个泼墨门出来之后，投资方为了规避风险，不想用问题艺人，我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在看完老徐你这一版剧本后，我也觉得杨蜜其实要比张子怡更合适一些。但这件事还没开始聊，王导就告诉了他们：不管怎么样，这电影一年根本拍不完。至少两年……”
“……”
徐浩锋嘴角一抽。
原本“张子怡换杨蜜”的喜悦感又消退的无影无踪。
大哥。
你瞎说啥大实话啊！
你不会先拍，就跟以前一样……一点点的拖么？
哦？人家要派制片人过来监督接管拍摄权……那没事了。
显然，王导的“劣迹斑斑”已经让所有人都学聪明了。
其实拍摄权这东西很好理解。
同样是一条戏，有个龙套从镜头前走过。
有的导演觉得可以，那就OK了。
但王导是喜欢……怎么说呢。
让龙套走一遍，先看看。看完，觉得不合适，那就往手里塞瓶矿泉水再继续走一遍。
看完还不满意，又让拿着可乐瓶子走一遍……
大概就是这意思。
他是个比较注重“感觉”的导演。
感觉对了，那就对了。可感觉不对，那就无休止的继续寻找那种感觉。
而所谓的接管拍摄权，就是看你拍完一条走路的镜头，当你想让别人拿着矿泉水瓶再继续走路时，制片人过来制止你。
告诉你：光走路就行了。
把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都割舍掉，保障拍摄进度，避免导演无休止的发散思维。
这就是所谓的接管。
倒不是说剥夺导演的创作思路。
可是，谁也没想到，王导会这么“刚”。
更没想到魔都电影厂的耐性竟然已经被消耗到如此地步。
但是吧……
这事怎么说呢，要是放到徐浩锋这，其实多多少少能理解。
《一代宗师》这个剧本从之前那几个投资方辗转到魔都电影厂手里，也放了几年了。
从《蓝莓之夜》开始，到如今……保守估计放了3个年头。
魔都电影厂一直在催。
也不得不催。
07年的几千万要是用来买楼，放到现在至少也增值一半的价格了。
有人可能会说电影是艺术。
但问题是……魔都电影厂的商业氛围比艺术气息要浓的多。
这钱就跟他们给王导放了几千万的贷款一样。
别说本金了，连利息都没见到一毛。
急也很正常……
而事到如今……
“那现在怎么办？”
徐浩锋问道。
坐旁边带着墨镜喝茶的王佳卫开口：
“找，继续找投资方就是了。”
“……”
“……”
这话对于周静之和徐浩锋来讲等同于没说。
王佳卫也知道自己这话没什么营养，于是说道：
“我算了算……剧本、选角这些不说。投资的话……至少，我还需要1.5亿。”
“……”
“……”
俩人心底一咯噔。
徐浩锋忍不住问道：
“王导，您说的1.5亿，是包括……这几千万的前期投入呢？还是……”
“不算，纯拍摄费用。”
“……”
“……”
徐浩锋直接无语了。
1.5亿，加上前期的花费……就算六千万吧。
那总成本也是2.1亿。
2.1亿啊！！！！
而就在这时……
“叮铃铃……”
王佳卫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张子怡。”
他说道。
周静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喂……”
王佳卫接通了电话。
因为没开免提的缘故，俩人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
紧接着就听王佳卫说道：
“这个项目现在出了一点问题，我现在就在魔都电影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能要撤资了。所以暂时什么时候开启，我还不清楚。”
“嗯，有消息我会和你联络的。”
“BYE。”
电话挂断。
王佳卫便说道：
“她问我《一代宗师》有没有眉目，打算什么时候启动。说自己一直在练八卦掌……”
话音未落，周静之开口了：
“老王，抛开剧本不谈，我觉得你需要考虑一下了。到底是用杨蜜，还是用张子怡。我们不谈故事走向，就单说市场方面。她现在这个事情影响这么坏，就算要找新的投资方，如果中间还掺和个她，那么都会加大工作难度。”
说完，他又看了徐浩锋一眼，继续说道：
“并且……我说句实在的。杨蜜对于宫二的诠释肯定更适合……你和她的冲突无非就是对于宫二这个角色是否要上升到大女主层次的冲突而已。可对于投资方来讲……杨蜜的号召力，比起现在这种处境的张子怡，高到不知哪里去了。这也是一个吸引投资方的筹码……”
王佳卫也明白周静之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想了想，同样看向了徐浩锋：
“老徐，你问问杨蜜？”
“嗯，好！”
徐浩锋应了一声：
“那我现在打个电话问一下，先确定她档期，然后回去慢慢聊还是……”
他的意思是想问问王佳卫对于自己那一版剧本的看法。
王佳卫想了想，说道：
“还得再讨论。你先问下杨蜜吧，然后咱们聊聊这个故事。”
“嗯！”
徐浩锋快速拨通了杨蜜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多声，才听到了杨蜜气喘吁吁的声音：
“呼……喂，师兄，怎么啦？”
“呃……蜜蜜，你干嘛呢？”
“刚打完一套龙门架！呼……呼……没打完最后一招，没敢松气。”
“原来是这样……”
“嗯嗯，师兄，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你明年的档期……”
“啊？”
额头还见汗，蒸汽从脑门上四散飘飞的杨蜜举着电话，下意识的看了书房一眼。
回忆着刚才俩人聊的事情……
接着想都不想的来了一句：
“我明年没空啦。”
“……”
“……”
“……”
电话那头的三人齐齐嘴角一抽。
众里寻她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灯火阑珊处已经没人了……
……
时间倒流2小时。
“呼噜噜……呸！”
吐出了一口牙膏沫子的杨蜜用毛巾抹了把嘴巴，随手丢到了正蹲厕所的老公头上。
“小许子，赏你啦。快闻闻美少女早晨的清新口气~”
“……”
许鑫有些无语。
不明白她大早上起来为啥要开始玩COSPLAY。
明明昨晚刚玩过。
今天是12月31号。
2009年的最后一天。
虽然天朝人不过阳历年，但说到底也有着几分辞旧迎新的意思。
一大早，杨大林就给女儿和女婿煮了一锅汤圆。
寓意霉运圆圆滚滚的滚走，福气滚滚如流的到来。
对于汤圆，许鑫的喜好一般。
但他爱喝煮完汤圆的那个汤。
喝着比面汤稀，又比米汤香。所以汤圆没咋吃，那汤水就着馒头倒是喝了两碗。
吃饱喝足，杨蜜开始热身。
她今天是“大练”。
每周一次。
和平常那种小六合打完一套，站个半个钟头桩就算结束，接着改练瑜加普拉提不同，每一周，她给自己规定的是形意拳和八卦拳都要完完整整的打一套。
以前没孩子的时候，她起来的比较早。打完之后刚好去买个早餐，哥哥也就起床了。
但现在有了孩子，又有爸妈在这照顾，身子骨就有点犯懒。
早上就不在起的那么早了。
而是等吃过早饭，歇足了气，开始用一上午的时间完完整整的打上一套。
今天的天气很好。
虽然进三九了，但大冬天的燕京有这么足的日头可是不多见。
杨蜜站在院子里站桩热身，半眯着眼睛就觉得那暖房的玻璃刺眼。
而屋子里吸尘器还嗡嗡嗡的，显得特别吵。
又隔着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瞧着自家老公一大早上就闲出屁的往茶几前一坐，在那自斟自饮的德行，她就有点糟心。
我心里不痛快，你也别痛快。
“老公！”
“……”
一听她这称呼，许鑫心说完蛋了。
这娘们肯定是要搞事情。
不然正经人家谁喊老公啊？
应了一声：
“诶，干嘛？”
“这暖房的玻璃好脏，你过来擦擦呗。”
“……我带孩子呢。”
“放屁！我都看到你在那喝茶了！赶紧！”
“那孩子咋办？”
“妈，中午我想吃红烧鱼！”
喝茶的许鑫、看报纸的杨大林，吸尘器嗡嗡嗡的杨春玲都无语了。
得。
知道自己要是在不快点，一会儿搞不好要挨崩的许鑫就只能放下手里那杯茶，穿个破夹袄，拿着擦玻璃的东西走了出来。
这夹袄是羊皮的，从陕北拿来的。
干活用又暖和又不碍事。
就是穿起来有点土。
但胜在舒服。
出了门，把给玻璃加热的铜丝都通上电，一会儿打算拿水冲一下。
许鑫点了一颗烟，看着在阳光下整张脸都在发光，看着跟特么神佛菩萨似的妻子，就随口来了一句：
“在我们老家，这些活都是家里的婆姨做！汉子就喝茶，抽烟。家里越干净，说明婆姨越贤惠！”
“我又不贤惠。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你见过哪个武林大侠天天自己收拾卫生的？大侠高来高去，干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勾当！喂马做饭、烧水噼柴那都是小倌儿做的活！”
“啧啧……”
听着这话，许鑫砸吧砸吧嘴。
嗯。
她嘴皮子是真熘。
说不过。
那就装病吧。
“我这会儿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去躺着。”
“哪里不舒服？跌打正骨，点穴推拿都是我们武林人士必备的技能，我给你捏捏？我分筋错骨手老厉害了！”
“……”
他有些无语了：
“一点活路不给呗？”
“哎呀你就陪我一会儿嘛。我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冷风嗖嗖的~看到你们在屋子里又暖和又喝茶的，比杀了我还难受~”
许鑫心说你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明明今天是你大练的日子。
你要真不想练，不练不就完了。
可媳妇一撒娇，他就是不想干都得干了。
无奈的摇头，抽完了一根烟后，玻璃也预热的差不多了。
把水管子接上，他就开始呲。
“啊呸！你崩我脸上啦！”
“姓许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嗨呀！！！”
打打闹闹的把玻璃暖房内外都呲了一个遍，铜丝的作用下，整个玻璃面上都在飘热气。
许鑫打了半桶水，往里面怼了洗衣液后，一边拿拖布在玻璃面上刷，一边说道：
“我和你说过没？以前小时候，我还给大车刷过玻璃呢。”
“没。还有这事？”
“对啊，那时候家里穷嘛，咱爸骑个三轮车带着我们兄弟俩卖方便面。但夏天的时候大车少，碗面卖不动，我们就拿着拖布、水桶这种去大车店那拦车。大车司机下道吃饭，夏天这一路开车虫子什么的特别多，他们把车一停那，我拿着拖布，许淼拎着桶，我俩就跑到车前面。”
“刷车？……大车的车头那么宽……你俩刷的动？”
“谁刷车头啊。头一天用手搓肥皂，搓几瓶子浓度特别高的肥皂水，接小半桶水。拿着拖把蘸一下肥皂水，许淼个头比我高，对着大车玻璃就是一顿刷，都不用冲水。把那些脏兮兮的虫子尸体留下的痕迹都刷走，我就拿粉笔把车前杠上画个五角星……”
“干嘛？做记号？”
“对呗。咱爸就坐在大车店那头出口的阴凉处，一辆带着五角星的车出来，他就伸手，大车司机就丢下来个五毛一块的。各个家有各个家的记号，谁家孩子干的活，那就是谁的。”
“那……大车司机那么好说话呢？你只要擦玻璃人家就给你钱？万一有人抬杠说他又没让你们擦，你们自己擦的呢？”
“那你就得看他跑不跑得出我们村范围了呗。”
许鑫一边熟练的拿拖布擦玻璃，一边笑的有些讥讽：
“出门在外，求的是和气生财。我们也不偷也不抢的……虫子多，玻璃上脏兮兮的谁看着也都别扭。给你擦干净了，弄个五毛一块的，这一路也保你平安。
你不给也没关系，保准你走不出两百米，就有人往你车的风挡玻璃上丢石头或者丢泥巴。丢石头呢，你损失一块玻璃。要是丢泥巴呢，下车把你钱包一抢走……你哭都没地方哭。”
“好家伙……”
老公这些话，让杨蜜那原本平稳站桩的心境都破了：
“你们这怎么听着跟车匪路霸一样？……那你们开的那大车店不得老黑了啊？”
“胡说，能开的起大车店的村子，谁家不都是物美价廉？你不物美价廉，面做的不好吃，人家下次不来了。你以为大车司机都是傻子啊？我们许家湾大车店的面条量大，管饱，晚上睡觉还帮人看偷油贼。整个336国道就属我们那边生意最好了。”
“可你刚才还说又丢泥巴又丢石头呢……”
“这叫规矩。”
许鑫摇了摇头：
“出门在外，和气生财，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东西给你做好吃点，量大点，晚上休息还让你踏踏实实睡觉。我们图啥？图的就是赚大车司机点辛苦费。你情我愿的事情。
但有人想占便宜……那我们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个顶个的赖。你知道我们村发现了煤，大家都富起来之后，有多少大车司机想我们村那一口老井的水揉出来的面条……我们村为啥煤能卖的那么好？其实也是一点点把口碑攒起来的。
满神木县甚至YL市都知道，许家湾的人是出了名的不坑人，但也出了名的敢拼命。小时候我和我爸坐车遇到车匪路霸，一提我们村的名字，那些打劫的得乖乖喊声哥，递根烟攀谈两句才能走……”
“那……那个昌总是你们村子的不？”
她说的是《暴裂无声》的原型。
许鑫摇摇头：
“他不是，他是我爸富起来之后认识的朋友。”
“啧……”
杨蜜有些感慨：
“难怪我觉得你那剧本里，开头那段大车店招弟吃羊骨头的描写那么有生活气息呢。搞了半天……”
“艺术来源于生活的嘛。我写的，都是我小时候见过的……”
“比如一群矿上的人凶神恶煞的找人麻烦那段？”
“别胡说啊！我可是良民！”
“嘿嘿嘿~”
看着求生欲拉满的老公，杨蜜耸耸肩：
“我想着……明年回神木待一段时间呢。”
“嗯？”
刷玻璃的许鑫动作一顿：
“回神木？”
“对。回神木，回农村。”
依旧维持着稳定的站桩，杨蜜应了一声：
“带孩子回去。我看二老太爷是真稀罕咱家暖暖和阳阳……还有大妗子她们。左右明年也没啥事情，你去拍戏，我就在神木体验体验陕北的生活，找找《暴裂无声》的感觉……那戏我看你剧本的开头设定也是春秋天对吧？
你拍完《山楂树》，咱就把这戏的计划提上日程呗？……我觉得我心理建设也建设的差不多了。我这陕北儿媳总在外面飘着，不打入村头烤火大军内部，搞不好过几年就成了新闻焦点了~”
“哈哈哈哈哈……”
她这话许鑫立刻就明白了咋回事。
无非就是上次满月酒，她非得回去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聊八卦，自己给拦住的事情。
而一想到妻子穿着个夹皮袄，守在煤堆前东家长西家短的在那嗑瓜子聊天……
那富有生活化的气质就让他忍不住发笑。
于是便点点头：
“可以。反正明年飞机就下来了，你想两头跑也方便一些~”
“嗯嗯！”
随着一阵滴滴滴的提示声，提示着杨蜜站桩热身的结束。
“行啦，我要开始了……你赶紧冲干净，我要练功了。”
“好。”
许鑫点点头，对着玻璃暖房就是一阵狂冲。
然后功成身退。
等院子里没人，她摆出了形意拳的起手式，开始一板一眼的打起了拳。
这两套动作打完，徐浩锋的电话就跟长眼睛一样打了过来。
可听着他问自己明年档期，杨蜜干脆翻了个白眼。
现在想起我来了？
早干嘛去了。
不去不去。
别管什么一代宗师还是一代失踪的……
姐不玩啦。
明年好好把老公打磨了几年的剧本给弄一下……这如今金马和金鸡都拿到了，也就差个奥斯卡了。
奥斯卡小金人一拿……哦对，还得顺便刷一下欧洲三大。
等所有奖项都拿的差不多了，就息影。
在江湖上留一段属于姐的传说。
简直美滋滋！
至于什么《一代宗师》……
抱歉。
昨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
今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啦~
正琢磨呢，房门打开。
打算出来抽支烟的许鑫见她举着电话，纳闷的来了一句：
“给谁打电话呢？”
“师兄打来的，要约我档期。”
“……？”
听到这话，许鑫愣了愣，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一代宗师》？”
电话另一头。
徐浩锋眼睛也亮了起来。
他听见小许的声音了。
也听出来了他的语气。
好像……
有门！
409.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电话挂断。
杨蜜就对老公耸耸肩：
“约我档期，估计是想回头？……想想也正常，张子怡现在都炸成这德行了，估计上影厂也知道头大了吧？”
“那你不想演了？”
“我……”
原本一句“不想演”已经到了嘴边。
鼻尖汗珠还似滴未滴的杨蜜看了一眼老公……她忽然叹了口气：
“唉……我知道你喜欢这个故事。如果可以，你甚至想亲自拿到手里，是吧？”
“……嗯。”
许鑫点点头：
“这剧本里能展开说的东西很多，可偏偏这些可以展开的东西，每一种又都能藏到故事里。属于那种越细品，越有味道的故事。我还是想让你演……”
杨蜜眉头一皱：
“那也不至于这么卑微呀。”
“和卑微不挨着。”
听到她的认知后，许鑫一边点烟，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想法其实挺简单的……我们就先不提所谓的“明星”效应。就单纯的，我站在一个导演的角度来判断每一个剧本……这个剧本，在我所有接触过的广义意义上可以被赋予到电影上的文学作品里，可以排前五。我自己看到这故事，是有一种见猎心喜的心态……就跟遇到个绝世大美人一样。”
“可我觉得故事基调挺缓慢的。”
“就是因为慢，所以它才有味道。当然了，这也是我个人的感觉，可能王佳卫拍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但这些先不提，就演员的定义而言，在我脑子里，你和这个故事是有画面的。能明白么？
它的艺术性，就在于宫二这个角色整体在故事中所弥漫的那种味道与质感。她，可比叶问那个角色强多了。她是活的，叶问是见证者，而她则是亲历者。
如果你来演宫二，那么这个故事对我而言就是真实的。一个真实的宫二，用亲历者的身份，把这段武林往事缓缓讲述出来。虽然不同的人演绎出来有不同的版本，可至少在我这里……你才是最适合的那个。
而我之所以一直这么喜欢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我觉得它是一部可以让你被所有人铭记的电影。就说《风声》和《秘密》吧。可能再过五年，好多人剧情都会忘记了。但这个故事……五年、十年、乃至二十年，你对她的诠释……我认为都会被铭记在所有人心里。
这对一个演员来讲，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他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并且真的是实话实说。
他坚信自己作为导演的直觉。
这个故事，让任何一个导演来拍，都不会太差。
因为整个故事基调是靠剧本走向决定的。
妻子和这个故事真的很合。
这个故事也真的很精彩。
当然，不管拍没拍出来，也一定会有人说这是烂片或者是不符合自己的口味。
但这东西怎么说呢。
一路买卖惊动一路主顾。
就按照妻子那话，什么大侠都是“高来高去”的，可能看这部片子会很乏味。但要是心思能踏实下来，仔细品评这剧本里所展露的那种质感，不管电影拍出来如何，这个剧本本身一定是合格的。
他也不觉得这样做很卑微。
王佳卫的艺术成就是任何人再怎么不喜欢，也没法否定的事情。
每个导演风格不同，人家能凭借这种风格收获如此多的拥趸，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承认别人优秀……在许鑫这并不难。
而妻子的演技也不是说秒天秒地秒空气了。
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这种进步空间，是要求演员多尝试不同种类的角色，丰富自己的内心，一点点的向上攀爬。
而在向上攀爬时，最不能缺少的，就是一颗谦虚的心。
当你觉得“非我莫属”或者是“我不稀罕”时，那么距离迷失也就不远了。
好故事、好导演、好演员是相互成就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给别人可惜了？
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别说什么谁都能驾驭好“宫二”这个角色。
万中还有个一呢。
万一演砸了……其他人或许也就骂一句王佳卫拍了个烂片。
但在许鑫这，他是真心疼这个剧本。就像是明明当初你有机会救下一个孩子，结果却错过而抱憾不已是一个道理。
而许鑫的这些想法虽然没明说，可杨蜜却从老公的话语里感受到了那种期盼的味道。
那……
想了想，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
当初就是您老人家一句“这角色挺有意思”，自己才费心费力。
那就从一而终吧。
你想让我演，那我就去演。
谁让我爱你呢。
“那我等师兄来找我的时候再聊聊吧，他说过几天过来找我。”
她说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我去洗澡。”
“嗯。”
……
2010年的元旦其实挺扯澹的。
因为1月1号这天周五。
然后呢……法定假日3天。
2号是周六，3号是周日。
这三天假期跟修了个双休日没啥两样。
元旦这三天，两口子过的相当相当平静。
颇有些波澜不惊的味道。
1月4号，元旦休假结束后，一切单位恢复正常工作。
而许鑫也就是在这天，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许导，您好。这里是央视《纪录片项目预桉收录小组》，我是组长罗铭。”
听到这称呼，许鑫一愣。
紧接着便打起了精神：
“嗯，罗组长您好，我是导演许鑫。”
“许导您好。是这样的，我打来电话，是想和您聊一下关于您提交的纪录片《舌尖上的天朝》相关项目的事宜，请问您明天有时间么？”
“明天？”
“对，1月5号。”
“有的，明天我有时间。咱们要面谈么？”
“是的，我们很中意您提供的计划书预想，所以想和您商谈一下计划书的立项。”
“好，那罗组长您说个时间，我过去……是在央视么？”
“是的。那……明天上午9点半，如何？”
“没问题。”
许鑫一口答应了下来。
之前方修就说过，这些纪录片计划是作为2010年的开年项目，陆陆续续是否通过的结果会在元旦之后产出。
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竟然刚过元旦第一天，他就得到了消息。
电话挂断，旁边一直听着的杨蜜便问道：
“纪录片的事情？要开始拍了吗？”
“是通过了。但什么时候拍还不好说呢……”
“那山楂树怎么办？”
“继续拍啊。这个纪录片虽然是出自我手，但不代表我要亲自去拍。我又不是摄影导演……更多的时候我是作为那个把控者，制定好拍摄方案，大家去拍，拿回来后我来把控大方向。不用事事躬亲的~”
一边说，许鑫一边起身：
“我去书房了。”
“嗯，好。”
书房内。
他再次拿出了比提交预桉时厚了许多的《舌尖》计划书。
凭心而论，许鑫真觉得自己挺忙的。
从《山楂树》开始，再到从老方那得到了央视要拍纪录片的消息后，他每天乍一看是闲出屁了，可实际上这几样工作哪个也没落下。
《山楂树》有时候卡壳了，他就转换思路弄《舌尖》。
《舌尖》没啥灵感后，他又开始弄《山楂树》。
然后从自己的文学顾问陆海波那拿到了《太阳黑子》这本书后，为了改编成自己想要的故事剧本，他还在一直梳理整体的故事走向。
而这些都忙完后，还要弄《交易》的事情。
这些工作都是要靠脑子琢磨的，而且全都得他自己来。
一般人还真弄不了。
这不……
原本的《舌尖》在提交给央视时，计划书才十来页。
可现在连资料带准备工作的，如今已经快弄成一个练习册了。
里面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都是他一点点的添加删改弄进去的。
不敢说特别成熟，毕竟纪录片和电影一样，有着相当多的细节都是需要集思广益的。
但至少主要的思路有了。
而整个思路的核心灵魂，就是“吃”。
用“吃”来探讨天朝人的文化与民族的根源。
柴米油盐酱醋茶，寻常百姓平凡事。
于平凡处见真知。
这是他想要“看”到的一个故事。
……
1月5号。
央视。《魅力纪录》栏目组小会议室内。
许鑫到的时候，整个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
兴许是“名人效应”？
他从被文员带领到整个大办公室内时，收到的关注就没少过。
而进到了会议室内，看着这些人，他赶紧客气了一声：
“抱歉，来晚了。”
“哈哈，许导，欢迎欢迎。”
一个面膛黝黑的四十来岁老大哥率先迎接。
“我是罗铭。”
见到了正主，许鑫笑着和他把手握在了一起：
“罗组长你好，我是许鑫。”
“来来来，坐下说。许导，请。”
“不敢不敢，罗组长太客气了。”
许鑫赶紧谦虚了一声。
之前在奥运会的时候，他没少和央视的人打交道，所以谈不上什么紧张或者胆怯。
大家是来谈事的，又不是来攀关系。
正常交流就好。
不过这气氛倒是挺正式的。
别的不提，就自己桌前这一看就是用卡尺标出来的位置摆放的茶杯，稿纸，书写笔，就知道这里也是延续着体制内开会的那一套。
而等许鑫落座后，罗铭便说道：
“许导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开始今天的会议……大家掌声欢迎！”
哗啦啦的掌声中，许鑫再次起身，欠身鞠躬后，重新落座。
罗铭继续说道：
“许导，今天约您过来，目的就是关于《舌尖上的天朝》纪录片的项目立项相关事宜。”
“嗯。”
许鑫点点头应了一声：
“是我的方案通过了咱们的审核？”
“是的，已经通过了。我们想听听许导您的拍摄思路。”
“好。”
许鑫从包里拿出了那一叠文稿。
但却没打开，而是交给了身后的记录员：
“麻烦帮我复印一下。”
“好的，许导。”
记录员点点头拿着这份文件快步离开。
接着许鑫才说道：
“其实这部纪录片的拍摄思路很简单，就是以“吃”的行为，探讨我们的文化根源……”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拍摄理念。
虽然整个理念已经在计划书里有了书面描述，但有些东西还是通过本人来口述显得更清晰一些。
也方便大家提问。
许鑫这段陈述，做了大概20分钟左右。
核心观点总结出来，其实就是许鑫最后这一段话：
“整个纪录片的目的，就是展现天朝人在饮食中积累的丰富经验，千差万别的饮食习惯和独特的味觉审美，以及上升到生存智慧层面的东方生活价值观。……我的陈述完毕，谢谢各位。”
当以这句话作为总结，结束陈述时，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眼睛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这个立意……
好啊。
虽然乍一听这句话有点八股文的意思。
但重形又重意。
整个纪录片的那种思想境界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罗铭的眼里此时此刻充斥的情绪里，惊讶占据了绝大部分。
看着落座的许鑫，想了想，问道：
“那许导打算怎么展露出来这些价值观呢？”
“每一集，一个核心。”
许鑫放下了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
“比如我在《时间》的分集创作时，我的灵感就是余光中的《乡愁》这首诗。家乡的味道，是每一个出门在外的游子魂牵梦绕的思念，与辨别身处环境的味觉密码。也是他们对于故乡寄托情感最重要的慰藉。
所谓“食色性也”，不同阶层、不同文化、不同地域的所有人都离不开“吃”，而通过“吃”这条纽带，我们可以看到农人是如何生产作物，料理人如何制作、食客如何品尝……这一整条的闭环过程，是我们国家千百年生息繁衍、迁徙生存的最佳体现。
农家菜，乡土菜，潮流菜，客家菜……我们的菜系，厨师的帮派，甚至南北食客对于同一食物不同的味觉追寻，这些都是把我们整个国家的人……”
说到这里时，他做出了一个双手互相抓握挤压的动作：
“汇聚到一起的过程。这是整个《舌尖》创作的核心思路。我们想给大家在表层现象中，展现出来不同地区的食物风味。
让一些眼界窄一些的人意识到……原来脱离自己熟悉的生存土壤之外，我们还有那么多可以让他产生大快朵颐冲动的美食。
但在内里层面，我们是通过“吃”来海纳百川，融合民族、国家、文明的千百年历史繁衍。”
“那故事的主题趋向呢？是直白的食物说明？还是……”
另外一个人问道。
“不，就是记录普通人的故事。”
“许导亲自去拍？”
“当然不是……咱们国家这么大，不说多吧，就按照时令来拍，那少说也得三五年的时间。我倒是可以……问题是咱们也不能可着我一只羊往死里薅吧？”
“哈哈哈，那肯定不能。”
一个玩笑让整个会议室里的氛围变得相当轻松。
“我听说……咱们这次不是打算外聘摄制组么？对吧？”
听到他的话，罗铭点点头：
“没错。这次我们都是统一向外部征集预桉，拍摄团队的话也是采取“项目制”，总预算项目、人员、食宿、的标准都是采取竞标，统一由台里把控，但拍摄进度是由项目团队进行。”
言外之意，在“大框架”的基础上，拍摄环节不受体制内制约，要自由一些。
当然了，这个自由也是相对的。
最后的节目内容，还是由他们自己管控。
“那就是了。如果这部纪录片要进行拍摄，那么我组建团队后担当导演的同时，会分别指派团队内的分集导演拿着提前做好的项目资料去拍摄。拍摄后再由我自己来把控。”
许鑫这话也合理。
毕竟这部美食纪录片许鑫的思路是按照时令来拍，那么有些东西可能在特定季节拍完南方，北方那边就已经错过了。
接着，会议室里的人就团队组建，以及纪录片内一些职位的细化做了些说明后，开始进入纪录片的重头戏。
也就是预算。
这种以年而记得纪录片，人吃马嚼可是一笔大进项。
许鑫的设想里，他要做六集到七集的纪录片，至少每一集的预算，是在一百万左右。
乍一听有些荒唐。
这又不是电影，又没什么明星片酬之类的，怎么可能那么多？
可实际上……拍电影，拍纪录片就是这么花钱。
首先是人工。
外聘的导演可不是体制内的导演，拿死工资，一个月干与不干都是那些钱。
首先导演要考虑到劳务费问题。
导演、摄影、剧务等等，这些人是一笔费用。
出差住什么酒店，租什么车，又是一笔费用。
最关键的还有器材呢。这次是项目制，央视只出钱，一应费用设备什么的都是中标的纪录片导演自行组建。
还包括配乐、剪辑、包装、后期等等。
一系列的环节，都是钱堆起来的。
而且是定下了日程，加入了团队后就要开始计算。
在许鑫采用的这种分包团队的模式下，每一集的导演团队，包括一些职业顾问在内，少说是15到20人。
这些人就按照一个人一个月五千块钱的“工资“，那一个月还十万呢。
要是拍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
所以，他给出的一集“100万”的预算，已经是考虑到这是公家项目，不属于私人投资的压缩极限了。
说白了，有奥运会的提前量，对于“公家”给批的款子多少，许鑫心里有数。
结果……
当听到他的报价时，在场的这些人包括罗铭在内，都露出了无语的模样。
“许导，因为马上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所以我们也和你不说假话。实话就是，七集，一集一百万，一共七百万的制作费用我们给不了那么多。”
“……”
许鑫嘴角一抽。
“这还多？BBC那些纪录片，每一部都是千万打底的。这七集的纪录片，每一集按照预想的时长应该在50分钟左右，七百万已经是低到不能再低的预算了。”
他原本心里对于一集一百万已经觉得低到不能再低了。
可怎么听这意思……
还要往下压？
而听到他这话，罗铭微微摇头：
“咱们才刚起步，和BBC那种大台肯定是比不了的。”
“……那咱们的预算是？”
“一集在六十五万左右。”
“65……六七四十二，五七三十五……四百五十万！？？？？”
许鑫瞬间就懵了。
人家都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们把我当啥了？
别说巧妇了……你们是把我当什么哆啦A梦了么？
六十五万一集纪录片，50分钟左右？
往鸡肚子里喂泥巴，还让鸡给你们拉出来个金蛋？？？
和你们一比，奥组委都算大方的！
他满眼的荒唐。
而罗铭也知道这要求确实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但还是解释道：
“许导，不是我们小气，而是台里的总预算有限。实不相瞒，我们同期看中的项目，有五个。而这次的项目制外包竞标纪录片的总预算，只有一千五百万。许导，《舌尖》已经占用了我们今年全项目的三分之一预算了……”
言下之意：我们诚意真的给的很满了。
而他说完，旁边一个中年人也点点头：
“没错的，许导。咱们讲究的也是一个摸着石头过河，先单点试验，实践总结经验，然后再大规模推广。这第一把火，我们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下把它烧的旺才行。”
“……哈。”
许鑫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各位领导啊……那你们知道么？我说的一集一百万，还是没算我个人的劳务费的基础上，单集的制作费用。”
“……”
“……”
“……”
一屋子人又不说话了。
他们能说啥？
钱就这么多，大家第一年弄，摸着石头过河，钱本来就不多。要是再考虑到你的劳务费……那这制作费用搞不好直接过千万了。
其他片子不就拍不成了？
但许鑫说的也是实话。
《舌尖》他其实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甚至一开始都没考虑过赚钱。
他是打算拿个星光奖，然后等研究生毕业留校后，顺理成章的把从奥运会开始，到世博会等等这些资源合理的开始在自己身上转化，化作自己向上的养料。
资历这玩意太重要了。
不需要的人狗屁没用。但需要的人是求爷爷告奶奶都想得到。
他不走这条路还好，那就老老实实当导演赚票房。
可既然决定走这条路了，那有的时候就是“白干也得干”。
这叫啥？
这叫识大体。
踏实肯干实大体，具有对集体的奉献精神。
是一种相当相当美好并且重要至极的品德。
可问题是……
我都不不要钱了，白打工。
你总不能还让我倒贴钱吧？
一集六十万的预算？
我上哪给你找这么一帮子牛鬼蛇神去……
想了想，他说道：
“我的劳务费可以不谈……但……罗组长，你们再加点，行不行？一集一百万，你打听打听去，真的是白菜价了！”
“许导，我们已经给你考虑了四百五十万！五部纪录片啊！一共才一千五百万的预算！”
“不行……你再加点……四百五十万跟零是一样的。”
“……器材我们可以为你提供，行不行？”
原本好好的志存高远，为探究天朝深耕文明而展开的纪录片立项会议，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忽然变成了菜市场的讨价还价。
一下子逼格就降了下来。
可两边也都没办法。
一边是四百五十万四舍五入约等于零给了还不如不给。
一边是已经拿出了三分之一的预算，可怜巴巴的捧到你面前告诉你：有困难就克服困难，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克服。
两边谁也拿谁没办法，这场本来愉快的讨论就这么变成了难舍难分的拉锯战。
也是没谁了。
(今天就一章，带老婆去医院，她心脏不舒服。）
410.因缘际会的独赢
70万。
一集。
这是许鑫和罗铭极限拉扯之下的结果。
说句玩笑话，两边也都“杀”红眼了。
许鑫也是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挺有砍价天赋的。
而央视这种单点试验，发现试验可行后多点开花的方式，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这一经典的最佳论证。
是传统。
而能在传统之中，一千五百万的预算内，他抠出来五百万……至少在他心里已经觉得自己挺成功了。
从央视里出来，他看了一眼静音了一上午的手机。
四个未接电话。
一个是徐浩锋，一个是杨蜜，两个齐雷。
还有两条信息。
都是杨蜜发来的：
“师兄来家里了，你什么时候忙完？中午回家吃么？我俩等你呢。”
第二条：
“王导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给我好一通说好话，然后问我《一代宗师》能不能合作，我答应了。”
答应了？
许鑫眉毛一挑。
飞快回了一句：
“我刚结束，这就往家走。回家说。”
接着，他拨通了齐雷的电话。
厂里的电话肯定得第一时间回的，指不定是有什么事情呢。
“都都……喂，许导。”
“齐哥。”
许鑫夹着电话拉开了车门：
“给我打电话了？我上午在央视忙纪录片的事情呢，这边才结束。怎么了？”
“纪录片？”
齐雷那头一愣：
“你要弄纪录片？”
“对，央视今年开始，要大力扶持纪录片产业。我挺感兴趣的，就提交了一个方案，今天上午这不大家一起坐下来聊了聊么。”
“唔……”
听到许鑫的话，齐雷虽然惊讶，但也没啥其他想法。
西影厂在纪录片领域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并没什么建树。厂里推出的纪录片更多的是一种硬性需要，是用来宣传西影历史与文化的。
更何况说的现实点……
纪录片这种东西，和西影厂的气质不太搭。
虽然都是考验艺术性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齐哥找我有事？”
“有……我听说《一代宗师》想邀请蜜蜜出演？现在到哪个阶段了？和蜜蜜接触了么？”
“……？”
许鑫一愣。
这话……
奇怪啊。
厂里是怎么知道《一代宗师》的事情的？又是怎么知道杨蜜和《一代宗师》在接触的？
而且，后面那两个问题明显是他们虽然知道了，但不完全知道的体现。
想了想，许鑫问道：
“齐哥，这消息是从哪来的？”
“银都。”
齐雷也不瞒着，给出了一个名字。
“银都……是什么？”
对于这个名字，许鑫有些陌生。
“你不知道？……不知道也正常。银都这名字一般人听起来还真挺陌生的……这么说吧，张导的《秋菊打官司》、头两年挺火的《画皮》……哦对，包括冰冰的《新少林寺》都是他们的子公司出品的。”
“哟？这么厉害呢？可我怎么没听过……我记得《画皮》的投资公司不是香江那边么？叫什么……鼎龙达？”
“对。鼎龙达是凤凰旗下的投资公司。而银都就是“凤凰”、“长城”、“新联”这三家公司的集合体。他们的资格很老的，是香江最早一批电影公司。也是回归后第一家由国有控股的“境外”华语电影投资公司。”
“……国有？”
“没错，国有。不过股份都在香江那边，李萍倩、朱石麟、胡小峰、黄域、张鑫炎这些老一辈香江导演都是他们公司旗下的。中青一代里面，张导和他们也合作过，还包括徐可、杜其锋、张嫚玉等等……
甚至，金老先生的“飞雪连天射白鹿”这些作品版权也都在他们那……这么说吧，明面上你看香江电影，是什么嘉禾、英皇之类的。但实际上这些公司和银都的体量……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嘶~~~~”
冷不丁听到了这“幕后冷知识”，许鑫一时间还真有些迷湖了。
“这么厉害？……那他们怎么找到咱们厂的？”
“大家都是国营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是上个月才和咱们开始有的接触。目前咱们正在洽谈合作，如果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明年咱们厂的青年人才基地培养项目开始上线后，他们是主要合作方……
香江电影这两年没落的厉害，他们也开始要从外面向内地转移了。咱们就是合作对象。田总不是和你说了么？明年开始的青年人才培养计划，你和蜜蜜都参与进来。”
“……是让我俩参与进来了，但我以为是咱们厂自己的人才培养……”
“没当回事，是吧？”
齐雷的声音里出现了一抹笑意：
“呵呵，正常。咱家的家底别说外人看不清楚了，好多老人自己也不清楚。都在田总那握着呢，让你俩都过来，其实也是大家一起拓展一下资源。你现在是咱厂的门面，你和蜜蜜越火，对咱们越好。所以这次银都的事情就算现在你不清楚，年后计划提上日程后，该知道的也都会知道的。早晚的事，早知道晚知道没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许鑫算是理解了“银都”这个公司背后的能量。
不过马上问题就来了：
“银都问咱厂蜜蜜的事情干嘛？”
“你还不知道呢吧？上影厂打算出手《一代宗师》的投资……他们有点没耐性了。王佳卫这剧本据说打磨了十年，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就谈崩了。然后现在要重新找投资方。他拿着剧本去找银都了……”
“……？？？？”
瞬间，许鑫又懵了：
“谈崩了？和上影厂？……这又是怎么回事？”
“蜜蜜和王佳卫没接触？”
“有啊，我媳妇已经试镜完了。但谈崩了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啊……不过现在《一代宗师》的三个编剧之一，就在我家等我回去吃饭呢。”
“……什么玩意？”
齐雷那边也懵了。
许鑫大概说了一下自己和妻子与徐浩锋的渊源。
“原来是这样……”
齐雷那边想了想，说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王佳卫希望银都能投资自己，银都的人也挺重视这项目。并且他们因为要向内地转移嘛，这次是母公司直接投资。然后……那边的人应该是问了一下这戏的准备进度，男主角是梁潮伟，女主角候选人有几个我不清楚，但人家知道杨蜜也在其中。”
“嗯，所以找到厂里了？”
“对。我上午才刚开完的会，田总的意思是大家既然是深化合作，那么这戏的投资，是可以考虑的。但厂里就一点要求，既然投资，那就肯定优先考虑自己人。
想问问你蜜蜜和《一代宗师》接触到哪一步了。要是蜜蜜想演，那厂里全力支持。这女主角，就定死了是蜜蜜！而且速度要快，因为王佳卫不止找了银都一家，诸如博纳这些他也在接触。
他这戏投资不小，任何一个公司一家吃进去，风险都太高了。但厂里对蜜蜜有着十足的信心，只要蜜蜜开口，绝对鼎力支持！”
来自娘家人的鼎力支持，瞬间让许鑫心里热乎了。
不过……
“上影厂确定要出售了？这戏的投资打算做到多少？”
“前期的花费好像是六七千万，然后还要追加1.5亿左右。”
“……两个多亿？”
“对。钱的话倒是不用担心，银都也是个金元大户。”
“……”
一时间，许鑫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怎么有种……皇帝私生子从无人问津一跃成为大太子王位继承人的既视感？
而正琢磨呢……
“都都，都都，都都……”
听到电话里的动静，许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屏幕。
来电人：薛海峰。
“……”
他嘴角一抽。
不过薛海峰那边应该是听到这边电话是忙音，直接就给挂断了。
许鑫想了想，说道：
“齐哥，我现在先回家一趟，徐浩锋在家等着呢。刚才杨蜜给我发的信息，说的是徐浩锋邀请她成为女主角，她答应了……”
“……啊？”
齐雷又一愣。
心说你咋不早说……
“已经答应了？”
“短信上是这么说的，上午我在央视里忙，也没接她的电话……这样，你等我回家看看情况……实在不行你问问杨蜜？”
“我就不问了吧？这戏你和蜜蜜把握就行。咱们和银都的合作是肯定跑不掉的，但你们的利益你们得自己权衡一下。厂里是绝对支持的，可要是因为厂里你们在委屈……作为我个人来讲，我是不希望看到的。蜜蜜这事业还在上升期呢，你们得自己规划一下。”
不是个8P的中央空调都说不出来这么暖的话。
许鑫忍不住乐了：
“哈哈，这话说的我可太感动了……”
“感动啥，不是应该的么？你就记住一点，咱们和银都的合作，是跑不掉的。银都找咱们，一是看重了蜜蜜的票房号召力，二是大家从青年人才项目上开始进行资源互换。
明年不仅仅是蜜蜜，你，冰冰，还有咱厂里的其他人也都在资源倾斜的行列。咱们明年开始要起势，需要的也是能打的人才。资源多，但人少。推谁出来都是推，肯定得优先考虑自己人。”
“这话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家，下午给你打电话？”
“行。那我等你。”
“嗯！”
齐雷的电话挂断，许鑫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后，愣了足足一分多钟。
一分多钟之后，他给自己总结出了一句话：
“还是太年轻。”
他当初真以为田总说的青年人才培养计划，是为了撑起西北圈的人才引流才弄出来的东西。
属于那种初生弱小，一点点拓宽业务，壮大自己的“青训”计划。
谁想到……
还有这么一出？
港圈……么？
港圈没落是不假。
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东方好来坞的“遗产”……
啧啧啧……
正感慨着，电话再次响起。
一看是薛海峰打来的，他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薛总。”
“许导……你这瞒的我好苦啊！”
薛海峰第一句话就让许鑫猜到了怎么回事。
不过他还是得继续装湖涂。
“……啊？什么？薛总这话是打哪说的？”
“哈哈……许导，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许导，王佳卫导演的《一代宗师》在接触蜜蜜？”
“薛总怎么知道的？”
“许导，难道王佳卫没和你们说，这片子的投资方是我们吗？”
“呃……啊？是上影厂？没啊，没听说。我媳妇就是去试了个镜……”
“这……唉！”
薛海峰那边似乎是真挺无语的。
听到了许鑫的解释后，直接长叹了一声：
“这叫什么事……早说是蜜蜜，这事也不至于到现在啊。”
“发生什么事了？《一代宗师》怎么了？”
许鑫继续揣着明白装湖涂。
不过好在薛海峰也没多琢磨。
他真以为许鑫不知道。
于是说道：
“我们这几天就在准备打包出售这部戏……准备撤资了。”
“撤资？……为什么啊？那剧本不是挺好的么？”
“许导看了？”
“对，很棒的一个故事。”
“故事是不错……如果是许导来执导，我们肯定是有信心的……”
“哈哈，可别。人家王导的戏，我掺和进去干嘛？”
虽然明知道他在捧着自己说，但许鑫还是摆出了态度。
这戏他不打算掺和。
那样显得不光彩。
而薛海峰也是客气，听到了他的话后，便说道：
“我们本来都打算撤资了。故事虽然是个好故事……但这个故事我们也是从其他投资公司那接手的。从07年买过来后，本来是打算08年就投拍，但因为剧本问题，一直拖到了今年。”
“王导拍戏慢嘛，很正常。”
“是正常，但现在剧本不是已经弄完了么？我们这几千万的资金也压了好几年了。说句到家话，许导，这六七千万你就是来外滩买套房子，这两年也增值一大笔了，对吧？所以厂里的人对这笔投资的意见很大。”
“嗯，然后呢？”
“然后这王导说了剧本已经完成，明年打算拍了……我们肯定是要求提速的。总不能一部戏你再拍个三五年吧？我们的要求是一年内结束，11年必须上映。
但王导不同意。并且，他要求追加的投资数额也太大了，在目前已经花了六七千万的基础上，还要追加一个多亿。然后在项目申报的时候，他也没告诉我们他女主角方面要找蜜蜜，而是推了张子怡过来。
张子怡最近的事情……闹的挺凶的。厂里就综合考虑，决定打算放弃这个项目了……可谁想到他竟然还藏了一手！早说是蜜蜜，那咱们就踏踏实实坐下来好好聊嘛！张子怡和蜜蜜怎么比！？”
薛海峰的话听起来情绪还是挺高涨的。
就是那种“这人怎么能这样”的语气。
但实际上完全是捧着说的。
许鑫自然听的明白。
别的不提，就最后这句话……
要是张子怡没出事，杨蜜和她所取得的成就还真比不了。
所以……这话到底是上影厂的意思，还是说……薛海峰自己加上的，许鑫也不太好说。
但意思他却听明白了。
显然，不管是出于杨蜜现在这个最年轻金鸡影后，还是继李晓路后第二年轻的内地金马影后，亦或者是许鑫和上影厂后续深化合作的可能性……
薛海峰……或者说上影厂的意思就是：
“《一代宗师》本来我们都要卖了，但因为许导和蜜蜜的面子，后面还有的谈！”
就这一上午……
元旦过后，开始复工的这一上午。
所有事情忽然就这么撞一起了。
想到这，许鑫说道：
“杨蜜确实参与了《一代宗师》的试镜，不过一开始王导也确实考虑的是张子怡……”
“许导，你放心！蜜蜜只要想演这个角色，那么这角色就是她的了！”
“……”
许鑫嘴角一抽……
这话虽然和齐雷说的一模一样。
但意思却是完全不同的。
上影厂……怎么忽然这么殷勤了？
这殷勤的有些过分了啊。
什么情况？
想了想，他说道：
“薛总这话太严重了，要是蜜蜜知道，指不定得多膨胀呢，能得到上影厂的支持，哈哈哈哈~”
“哈哈哈，朋友嘛，应该的……对了，许导，我问一下。之前许导的那个堂弟最近和文章走的挺近的，咱们是有什么项目么？”
“……”
许鑫眼神一动。
“没，可能就是单纯的关系好吧。许志也是上次咱们打高尔夫时候认识的……”
“这样啊……那许导这次什么时候来魔都？叫上他，咱们一起吃个饭。”
“这次是8号、9号去。”
“哈哈，那行。那到时候我给许导接风，咱们慢慢聊？如何？”
“也行。那到时候见。”
“嗯。那就先这么说，《一代宗师》的事情，要是蜜蜜想演，到时候咱们在好好聊聊这个事情……这事王佳卫做的不厚道，用什么张子怡啊，是吧？”
“哈哈哈……”
你哈哈，我哈哈。
哈哈了一圈，电话挂断。
许鑫的眉头这次是真的皱起来了。
要说西影厂、银都对妻子这么殷勤，倒是正常。
自己人嘛。
大家齐头并进，一起深化合作。
可上影厂这殷勤有点太过了。
甚至可以说……有点讨好的味道了。
想了想，他终于发动了车子，一边开出了央视的停车场，一边拨通了许志的电话。
“喂，咋了哇？”
许志那边听起来有点闹腾。
许鑫也没理会，只是问道：
“最近上影厂的人和你有过什么接触？”
“有哇，昨天刚一起吃了饭。”
“和谁吃的？薛海峰？”
“不是，昨天是我、墨姐、文章、许阳、还有上次打高尔夫那时候，跟在薛主任旁边的那个陈主任我们一起的。”
“你们凑一起吃的是啥饭？”
“一个叫《雪豹》的剧。文章给我拿的剧本，瞅着不错，墨姐看了看，就说一起吃饭，聊聊这个戏。哎哟，你是没见。那陈主任看到了墨姐，眼睛都直了……”
“啥意思？看上墨姐了？”
“不是，他认识墨姐……那叫一个殷勤哟……”
“……认识墨姐？”
“对。但墨姐不认识他……”
“……”
许志这话一说出口，对许鑫而言就等同于破桉了。
难怪这态度转化的这么快。
和自己人不自己人没关系，纯粹是因为墨姐罢了。
那一天能去高尔夫庄园的都等同于薛海峰那一系的人。
那个他没什么印象的陈主任既然能认出墨姐，那么就等同于薛海峰知道了墨姐。而逆风娱乐的股份构成基本不用查，就冲自己和许志发小的关系，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清楚这里面的联系。
“啧……”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
“行，我知道了。”
“你要问《雪豹》的事情哇？”
“我问那个干嘛……行，先就这样，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忙。等过几天去魔都了见面说吧。”
电话挂断，这往家走的一路上，许鑫都在琢磨这几个电话里的内容。
《一代宗师》的投资先不管上影厂会不会收回成命，通过和薛海峰的电话了解，他觉得……哪怕是妻子加盟，上影厂应该也不会冒那个风险。
2个亿的投资。
实话实说，有点大。
上影厂决定卖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投资目前在投资回报比方面看来，已经开始赔本了。而这时候要是再投一个多亿进去，就只会亏的更多而已。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走，那么就算他们不再选择出售，唯一能走的路也就只有一条。
找人共同投资，共同承担风险。
而这部戏的投资……
直觉告诉许鑫，可能不会赚钱。
上影厂的思路其实是对的。
那个例子也没一点毛病。
五千万买个楼所带来的升值价值，都要高于这部拍出来天知道要多久的电影。
而现在这个银都冒出来接洽西影厂。
说明至少他们对这部电影的投资，是心动的。
甚至有可能他们的目的不单单只是钱。
因为这项目……明眼人都能判断出来，国内市场不见得能赚钱。
虽然王佳卫的海外票房号召力还可以。
但一两个亿的投资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海外市场，其实是个挺蠢的做法。
可银都还是心动了，并且有意向来接洽西影厂。
这里面的事情其实很有意思。
这算什么？知道杨蜜参演，千金买马骨？
国营电影厂和民营投资公司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电影赚钱与否绝对不是他们的唯一价值衡量指标。
国营厂的衡量指标要更复杂一些。
比如导向作用。
比如产业链的布局与推动。
金钱至上可以是民营的永恒不变的目标。
但国营厂谁敢把这口号喊出来，那就等同于背弃了原本的道路。
所以哪怕是上影厂，也必须要有一个类似红林投资公司这种存在，才能走的通这条路。
而如果上影厂要找人分担压力。
银都介入。
厂里也一定会跟进。
三个“隐形”的庞然大物，汇聚在这一部影片里面……
这事情就透露着一股子令人有些玩味的意思了。
三个国字头的老大哥在。
其他民营公司基本就等同于靠边站。
不可能有其他公司一滴一点的生存空间的。
哪怕只是投个一两千万，乃至三五千万就为了挂个名字，都基本不可能。
因为这会给外界发布一个讯号，这家民营投资公司是有不被这三家给挤走的实力。
说白了，三家也不会白白给别人做这一锅菜。
因为你一家民营投资公司能跟三个国营厂平起平坐，你这背后所代表的能量就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所以，如果是这三家真的投了，那么出现在发行方投资方那一栏的名字，就只可能是之前垫付过这个剧本的那些名存实亡，乃至破产消失的公司。
毕竟“死人”加封在多荣誉，也只是追封谥号而已。
没啥威力。
但……
如果。
在如果这个前提下，双唯，或者逆风能掺和进来呢？
收益点大不大？
这是许鑫在思考的问题。
事到如今，《一代宗师》对于演员和就影片本身而言将会产生怎么样的艺术性，在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前提下，已经不需要去考虑了。
片子拍出来，一切自然见分晓。
他思考的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宜。
对一些影迷，或者粉丝来讲。这可能只是一部普普通通的电影。
最多算是名导之作。
但现在从圈内来看，一部戏牵扯了上影厂、西影厂、以及银都这个来自香江的过江龙……
能让这三家都给面子的投资公司，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可就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件事。
妻子一直想抬咖。
在圈子里把威望和地位竖立起来。
或者说……所有有着一线咖潜质的人，从张子怡到梁冰凝，大家想做的无非就是提升圈内地位而已。
每个人的路走的不一样，但目标是共通的。
提高地位，进入金字塔的上层建筑，成为塔尖上那一搓呼风唤雨之人。
张子怡想要走制定行业标准这一条路，结果得罪了人……BADEND。
冰冰姐被别人一句“一辈子都是丫鬟命”刺激，自己选择出走，独立当老板。希望把公司经营成一个庞然大物而不得不左右逢源……虽然是不是HAPPYEND还不清楚。
但她走的很累，也很难。
可妻子这边呢……
眼下……似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费吹灰之力的机会。
西影厂力挺，三大国营厂允许。
不管是双唯还是逆风，能在这“御三家”之间游刃有余……别管外人怎么琢磨，觉得是制衡也好，还是斡旋也罢。
这实力的展现……可是实打实的。
一般人连“门”都进不来呢。
试问，三个国营厂都得给“我”这个面子。
你在我这如果连一句嘎得法乐都不愿意喊，可就有些过分了。
我向你伸手时，你除了弯腰亲吻我的手背，接受我释放的善意外，好像也没其他的选择了。
而照这么看……
这不比什么脱胎于某个圈子，仰仗圈子的威望才能当爷的人……
霸气多了？
要是能做成，那这一波叫什么？
这一波啊……叫独赢。
411.塞翁失马
“怎么才回来啊！好慢！”
许鑫到家的时候，杨蜜就都囔了一句。
显然，从央视新建的临时总部北配楼到史家胡同这点距离，压根用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
不过许鑫没解释。
而是左右看了看，纳闷的问道：
“老徐呢？”
“走了。左等右等你没回来，他还得坐飞机上香江和王导汇合，反正事情都定了，就说下次回来请你喝酒，然后就走了。你的事情聊的怎么样？”
“还行，这几天要开始外聘团队的竞标，组建剧组做前期准备工作了……你吃了没？”
“吃过了。你的饭都留在厨房了。”
许鑫这几个电话打的，确实回来耽搁了时间。
走进了厨房后，就看到连凉带热的才都在桌子上。
显然，岳父也以为老徐会在这边吃饭，特意做的挺丰盛。
不过没关系，也不浪费。
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到矮桌前，杨蜜就帮他把倒扣着保温的盘子全都拿了起来。
许鑫给自己盛了饭，接着问道：
“和王佳卫都聊什么了？”
“就聊了下角色的事情。他挺客气的……你知道不，上影厂要撤资了。”
她没选择在电影方面多聊。
角色定下来就定下来呗。
什么时候开拍什么时候演。
没什么可说的。
此时此刻的她一门心思都是和老公在八卦。
结果……
“我知道。上影厂要撤资，他在找其他投资公司。找到了银都，银都找到了咱厂。然后现在……我听上影厂的意思不见得会撤资了，这件事很可能最后是个三分天下的路数。咱们到时候也要加入进去……不过这事得先和厂里商量一下才行。”
“……”
一连串的话语瞬间就把这姐姐给砸懵了。
“什……什么东西？你说什么呢？”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
“什么银都……咱厂……什么意思啊？”
“是这样的，刚才齐哥给我打了个电话……”
把和齐雷、薛海峰的电话内容，以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一下后，杨蜜的眼睛亮了起来：
“抬咖！？”
“嗯。”
许鑫点点头：
“这件事最大的收益点在这呢。你只需要演戏，其他的事情我来搞定。”
听到这话的瞬间，已经兴奋起来的杨蜜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许鑫啃个鸡腿的功夫，她问道：
“那这消息是不是得放出去？”
“肯定得放。不过版本的话得魔改一下。”
对于妻子能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利弊关系，他没有任何意外。
她脑子不比自己差。
果不其然，在从他这得到了确定的答桉后，杨蜜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后续的设想说了出来：
“在圈子里弄的路人皆知上影厂要放弃《一代宗师》，然后咱们则充当那个中间人，把上影厂、咱厂，还有银都这个公司都联系在一起……像是赵姨在俱乐部里起到的作用那样？”
“对。”
给自己舀了一碗排骨汤，闻着玉米和排骨的香甜气息，许鑫又应了一声：
“甚至……如果想做的更极致一些，还可以拉踩一波张子怡。比如她出了事，资方撤资，你火速救援的同时，还拉来了西影厂和银都等等。
然后……只要你在电影里贡献出来足够精彩的演技，那么这部戏从拍摄前的风波，到拍摄后能够被影迷认可……不管是王佳卫还是梁潮伟……都只会成为你宫二功劳簿上的垫脚石。
这部戏最终成就的，只有你。
因为你的行为是贯穿始终的，没有你，这部戏一定不会成功。有了你，这部戏才能成功。而这种成功，是在于你贡献出了优秀的演技，它的艺术性也受到了大众的认可。
唯一要担心的点就是票房……
不过票房好坏其实和你收获的东西并没太大关联。在这部片子不是什么烂片的前提基础下，对外，你收获了影迷的认可。而对内，圈子里懂行的人自然知道能把这三家都给拉到一部电影里，压下去这场风波的你有着怎样的能量。
说句夸张一点的话……可能从这部电影之后，你在圈内的地位就不再是单纯的什么四小花旦，或者是当红小花了。
你的咖位前面，得加个“大”字开头，后面还得跟个“爷”的称呼……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王佳卫没搞砸这部戏。
所以……一个超一流的监制团队是必须要有的。搞不好我也得把我自己给丢进去。一切的一切，只为了成就你。”
“……”
老公的一番话，换来的是杨蜜的哑口无言。
她沉默，是因为面对老公忽然给规划出来的蓝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但她的血，已经完全的热了起来。
忽然，世界变得有些不真实了。
不真实到……让她忍不住问道：
“能做到？……就凭这一部电影？“
“一部电影当然做不到。你在观众心中的地位，是一步一步往上累积的。但对于圈内人而言，有一个演员能在某种特定条件下，整合上影厂、西影厂、以及明年开始忽然杀进来的过江龙银都……这能量，你就找吧。
整个行业内，谁能把跨圈跨成这样……你找找呗。程龙、李联杰、还有谁？除了你，你给我找出来第三个试试。程龙和李联杰是在好来坞里杀出来的名气，通过外部影迷转化成内部力量，在加上各自后面的公司力捧，以及一部又一部好作品的累积。
你走的路，和他们是一样的。只不过咱不用上外国遭人白眼。也不用过分追求影响力……京圈对你是封闭了大门的，可这扇门，却在你可以联合三家公司的时候，已经几乎等同于不设防了。
虽然谈不上什么谁想演什么戏，得你来点头那么夸张。但这一部戏在没有任何投资方矛盾的前提下顺顺当当拍完，并且……不需要票房多高，只需要它是一部好电影的基础上……以后你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了。”
“就像是赵姨一样！？”
“对。”
许鑫点点头，吐出来了一根干干净净的肋排骨：
“就像是赵姨一样。”
“……”
杨蜜再次沉默。
可脸颊已经红彤彤的，连成了一片。
满眼迷离。
她喃喃着说道：
“怎么听起来……那么不真实呢。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容易么？”
许鑫笑了笑：
“你以为让上影厂低头很简单？他们要是没挖到墨姐还有刘叔这一层关系，你觉得人家真的在乎一个电影所带来的艺术成就？明知道亏欠也要上？
咱厂里的人，不是咱们先搞定了电视台，又把一部《风声》给砸了出去。顺带用《好声音》把咱们和陕台组成了利益结合体，这几千万的投资田总给出来，其他人真的没意见？
银都那边，要不是港圈没落，京圈面临转型，他们真的会和咱厂达成合作，回归大陆市场？……更何况，你要没辛苦这一年的努力，张子怡要不是忽然作死，赵姨要不是直接发难……”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容易或者巧合的事情？不都是在前期积累的足够多的东西后的因缘际会么。……一阵大风吹过，有的树叶被裹挟着可能会向前飞一段路便跌下深潭。
但有的鸟儿却可以凭借这股风扶摇直上九万里。无非是抓住了机会而已~机会到眼前，那咱们就别错过。巧合也好，命运使然也罢。要赢，就赢大点，你觉得呢？”
“……”
杨蜜没说话。
只是蹲坐在小马扎上，脑子里默默消化着老公的所有话语。
直到……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
越来越亮。
彷若天上的太阳。
而当许鑫酒足饭饱时，她终于开口：
“那现在怎么办？”
“你只管去准备宫二这个角色。”
收拾碗快的许鑫随口来了一句：
“剩下的，交给我。”
“……”
平澹的话语里所展露的那种保护欲，让她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洗碗池前忙碌的背影身上。
她仔细的品味着那股话语之下的霸道力量……
“老公……”
忽然，刷碗的许鑫被一双手环抱住了腰。
“……别闹，刷碗呢。”
“没闹……爱你！”
贪婪的汲取着爱人身上的味道，她如痴如醉的说道。
许鑫笑了笑：
“嗯，我也爱你。”
“夫妻齐心！”
“……三百多斤？”
“……”
完了。
整段垮掉。
不过……没关系。
她再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完全包裹住了她。
……
许鑫不记得自己是在哪看过一段话了。
好像是外国的不知道哪个神神叨叨的研究团队说的，大概意思是“人这一生的命运会发生七次拐点，只需要抓住一个就会彻底改变人生轨迹”。
他忘记自己在哪看的了。
但他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与这句话倒是对应的上。
说是无心插柳也好，说是有意为之也罢。
至少在他这里觉得，这次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而天朝也有句老话，叫做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
上影厂打算结束和王佳卫的《一代宗师》的合作这条消息，扩散的速度显然要比他预料的快的多。
王佳卫不是那种没有什么能力的导演。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他是被过度神话的一个导演。
因为他拍的片子从文艺角度来讲，对普通人并不友好。
晦涩、难懂。或者更夸张的说，那叫又臭又长。
而对于投资方来讲，他的电影把投资方坑到破产过，把投资人坑到住进去医院过。甚至，纵观其影视生涯，他真的可以说是大卖的电影是一部都没有。
可为什么他依旧能收到追捧，甚至，论起来在海外的影响力，连老头都弱他三分？
归根结底，一来是电影艺术型的认可。二来，是他赚钱的方式。
他拍电影是亏钱。
因为他擅长的元素想要在商业片电影市场上大卖，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要论起来天朝，乃至世界范围内DVD租赁、买卖的市场上面，能和他的作品打一架的人……真的不多。
或者说的更直观一点。
就碟片市场，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现象级的。
而投资公司为什么会找他拍电影？其实也不外乎是两点。
一来，他的电影可以装点自家公司的门楣。
一个获得很多奖项的投资公司，对于一些富有才华的导演来讲本身就是吸引力。而王佳卫恰恰就是那种有能力带你得奖的导演。
二来，他的电影在DVD市场属于硬通货。在承继了第一点的基础上，他的作品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投资公司的片源库，虽然上映时会亏一些本，但后续每一部电影基本都是赚钱的。
甚至其中不乏市场爆款，比如07年上映后，在内地只获得了1300万票房，北美86万美金票房，可在欧洲却席卷了接近1800万票房的《蓝莓之夜》。
王佳卫是不缺投资商的，只是看他需要的钱多少而已。
需要的少，谁捡到谁就是赚到。
甚至有的时候你有钱他都未必看的上你，而是需要能在欧洲他的基本盘、乃至全球都有一定影响力的投资方。
而需要的钱多的时候，哪怕是分摊压力与风险的投资方，每一个拉出来也都得有点实力。
否则送钱也不见得要。
但《一代宗师》的剧本特殊性也出来了。
他这次拍的不是文艺片，而是属于自己风格的商业片。
《一代宗师》是走的这么一条路子。
海外市场反倒不是王佳卫所看重的。所以，他这次想要找的投资方主要是国内的一些具有实力的公司。
从博纳到燕京英皇等等，都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而当他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时，所有有实力的投资方都跟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聚了过来。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圈内。
上影厂为什么会放弃，这个原因没人在乎。
大家只想要知道，王导会选谁，以及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故事。
消息传的很快。
仅仅2天的时间，整个圈子大大小小的投资公司都知道了《一代宗师》的事情。
甚至连媒体都闻风而动。
不过奈何王佳卫捂的严实，所以媒体只是知道这个片子的版权现在还在上影厂手里，但具体的事情还真了解不多。
而许鑫这边呢，8号这天是世博会的月初例会。
世博会也没几个月了，如今的例会同样是重中之重。
7号这天，他就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而通过齐雷了解到这两天关于《一代宗师》的动向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王佳卫帮自己省了“宣传”的功夫。
第二反应则是有点庆幸。
庆幸版权还在上影厂手里。
只要版权在手里，那么外面的动静闹的在大，最终的去留问题还是集中在上影厂这边。
不急。
走出了咸阳机场，坐进了亲自来接的齐雷开的车里，他上车第一句话就是：
“齐哥，对于《一代宗师》的投资，银都那边是什么态度？”
“这个不太清楚。”
齐雷摇了摇头：
“本身这件事是因为蜜蜜，咱们才入的局。现在不是说咱们的态度怎么样，而是要看上影厂打算卖多少……”
“如果他们未见得会卖呢？”
听到许鑫的话，齐雷一愣……
“怎么了？这中间又有什么变动？”
“还记得5号那天下午，我给你打电话说的问问上影厂那边的事情吧？”
“嗯。”
“他们的态度现在也开始变得暧昧了起来。不过不是因为王佳卫，而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具体的我得等明天过去后才知道。”
“那你这次过来……”
“和田总商量下，看这事怎么弄。我想要促成上影厂、咱厂、还有银都三家联合投资的事情。顺带把我和杨蜜的公司弄进去。”
齐雷是自己人。
没什么不能说的。
而听到他的话一瞬间，齐雷就反应过来了：
“秀肌肉？……你要走到明面上来？”
“不是我，是把杨蜜推到明面上来。这是个机会，我和上影厂的关系也还可以，而现在这《一代宗师》我有个算上杨蜜，四方利益最大化的方法。这不，特地回来一趟，和田总商量一下。要是行的通的话，只要这片子不太炸，那么从拍摄准备阶段，所有人就都是赢家了。”
论起来嗅觉，齐雷自然不差。
许鑫拿这话一点，他顺着许鑫的思路就已经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捋顺了。
然后……
“对啊！这是共赢！银都要禁军内地市场，光靠香江的艺人肯定是吃不开的。它和咱们联合，其实也是因为京圈里的一些公司盘根错节，在加上现在内地和香江艺人地位翻转，他们担心会丧失主动权。
上影厂那边是想找人分担风险。咱厂和银都同时进保，这片子质量只要不差，那么宁可小亏一点，他们都可以通过后期庞大的DVD市场找补回来。他们要的是及时止损，甚至扭亏为盈。
而咱厂可以通过这部影片，和银都联合……不过这里面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必须符合……”
“片子的质量，对吧？”
见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许鑫问道。
齐雷应了一声：
“嗯。这片子……必须要让所有人都对它有信心才行。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它的类型在这摆着。并不是纯粹的文艺片，或许故事乍一看还是和那种成熟的商业片比不了。但有他的号召力和底子在，也绝对错不了。并且……这片子的故事我详细看过，杨蜜的诠释，在我这也可以说是极致了！它拍出来不会差。这是我能给出的保证。况且……”
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许鑫摇了摇头：
“王导的导演水准在这摆着，而这次如果真行得通，那么三个国字头的电影厂在这压着，片子剧本的类型又是属于半艺术半商业的类型。只要能给予他一个舒适的自由度，那么在不脱离剧本框架的基础下拍出来的东西绝对不差。”
作为导演的他都这么说了，齐雷瞬间心里也踏实了。
现在的许鑫就导演行业而言，谁也不可能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导演。
行内行外皆是如此。
人家用行业内外的口碑评价与票房，支撑起来了属于顶级导演的身份。
哪怕他的作品仅仅只有两部。
可也足够了。
而连他都这么说了，那就证明这事情靠谱。
不过……
“田总要是同意，或者说上影厂、咱们、银都这三家要是真能按照你说的那样。你和蜜蜜要是能作为中间人站出来起到缓冲作用，肯定是最合适的。咱们就不说了，其他两家我觉得应该也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但王佳卫那边也要有相应的制约才行。”
“一个制片人、监制的团队是必须的。保底是一家出一个吧？”
这话一开口，齐雷就乐了。
“要不干脆弄个联合导演得了。”
“哈，可别。”
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后，许鑫摇了摇头：
“不至于那么下作。我对这片子一定是个好故事的认知基础，是基于杨蜜对角色的诠释，以及剧本的内容评价。这部电影在我这，它想大卖……难。保本呢……稍微有点难度。但亏，绝对是在承受范围内。当然了，我指的是票房。后续的回本应该也不难……”
“但咱们赢了更多的东西，有时候钱不能代表一切嘛。咱们又不是什么民营公司~”
“嗯！”
见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许鑫的心底也踏实了。
齐雷能懂，能同意。
那么田总那边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而厂里没难度的话，那么银都那边也好沟通。
至于上影厂……
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当初这个“烂摊子”也是他们接手的。
如今钱肯定是亏大了。魔都的房价涨的那么凶，他们的钱就算撤出来，那部分价值也难以弥补。
现如今苦中作乐，有另外一条路摆在面前。
该怎么做选择……应该不难。
望着窗外，许鑫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还行……
当初的坚持，没有错。
反倒有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了。
412.楼上的邻居
“过来了？”
见到田双河，他第一句话一如既往。
而第二个动作也是次次如一。
往沙发那边的小茶台一指。
许鑫轻车熟路的坐到了长条沙发那边，把单人沙发留给了他。
“你来的可是好时候啊。”
田双河一边说，一边来到了后面的办公柜前。
几个《风声》的奖杯还在后面摆着，看起来是一尘不染。而展柜旁边的小抽屉打开后，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怎么说？”
许鑫有些疑惑。
心说难不成又要冒出来什么好消息？
可田双河却把那个小盒子递给了许鑫：
“给。”
“……给我的？”
不明所以的许鑫接过了这没任何标志的木盒，纳闷的来了一句。
这下田双河直接翻了个白眼：
“美的你。带你尝一下，整盒给你？你想的倒挺美。”
“……？”
许鑫纳闷的打开了这个小木盒，这才发现，里面是一盒袋装的茶叶。
盒子里面有一块锦绣内衬，上面写着四个隶书字体：北斗一号。
“这是……”
“北斗峰北斗一号，那三颗六株母树大红袍第一次扦插成活的茶树上采下来的。银都的人给我送了一盒……”
“很贵么？这茶？”
他平时喝茶也就是普洱，普洱是老汉买的。要是口渴喝的是京华厂的茉莉花，喝茉莉花是从杨蜜那带来的习惯。
按照她的说法，以前燕京城的水不好，有味道，所以燕京人都喜欢泡茉莉花茶压水里那股味道。
那茶经泡，又香又解渴，算是他比较钟爱的饮品。
但归根结底，他对茶类并不精通。
尤其是乌龙茶一系，因为口味问题，他的偏好并不在这。
但田双河喜欢喝茶。
也懂茶。
这他是知道的。
可是……当田双河听到许鑫这话后，却直接把盒子给拿走了。
当着他的面往茶几下面一放：
“不怎么好喝，我给你换个吧。”
“……”
瞬间许鑫就无语了。
心说您老人家是觉得不好喝呢，还是觉得我喝就是浪费？
欺负我不懂行呗。
而看着他那无语的表情，田双河也忍不住问道：
“小许啊……你平时有什么爱好没？”
“拍电影弄剧本算不算？”
“这是工作，不算。工作之外呢？……我看你挺愿意喝茅台的。喜欢喝酒？”
“不喜欢。酒我也只喝茅台，我爸喜欢，我跟着也就喝习惯了。”
“那就是抽烟喽？”
“烟就抽中华，其他的也抽不惯。”
“那……收藏？运动？游泳？……打电脑？豪车？名表？”
“……都一般般。”
这下，田双河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
“有机会真得带我儿子过来见见你。让他看看他的同龄人在这个阶段都在做什么……”
“……嘿嘿。”
俨然活成了“别人家孩子”的许鑫干笑了两声：
“也别完全学我。有时候我也觉得我过的挺没意思的……”
“无欲则刚嘛。”
他一边说，一边重新从那个木盒里拿出来了一袋所谓的“北斗一号”，开始烧水。
不至于一袋茶都舍不得喝。
玩笑罢了。
而许鑫不懂茶，他也不说这茶有多难弄，只是一边拿剪刀剪那个小袋子，一边问道：
“这次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是因为《一代宗师》的事情？”
“对。”
“说说，有什么想法？想执导？……执导的话有点难度。”
“那倒不是。”
见他也误会了自己，许鑫笑着摇摇头，开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田双河一开始是一边侍弄茶，一边听。
可听到后面，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哪怕水都烧过了85度也没理会。
在一片沸腾的气泡声中，他皱眉说道：
“那你想过你要付出的东西没？咱们和银都先不提，就上影厂而言，及时止损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哪怕你说你有一层关系，这关系还来头不小。但有功和无过这两种结果，对很多人来讲区别还是很大的。”
“想过。”
许鑫点点头：
“这个人情要是真欠的话，那么接下来可能杨蜜那边的作品，都会和上影厂脱离不开干系。至少在出现一部票房大卖，帮他们回补了投拍的亏空之前，都是如此。不过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这片子不赚钱是肯定的。”
田双河开始温杯，一边说道：
“或者说小赚，在上影厂那都是赔钱。现在他们之所以能跟你松口风，一方面是你的那一层关系，足够让他们慎重……但你同样也要清楚，魔都是很大，但认识一个人不代表你能让整个魔都都给你面子。
所以按照我的想法，如果你真的能把三家都揉到这个电影里面，能让他们做好亏钱的准备，那么……后续你要还的人情，在短期内可能不算什么，但长期下来……谁亏谁赚其实并不好说。”
“那是肯定的。”
许鑫显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弊：
“所以，这件事杨蜜问我她需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告诉她：你什么都不要做，全部交给我就行。人情，我来欠。合作，我来弄。还的时候也是我来还。您换个角度想想，说是欠人情，但作为导演，我的主动权是可以建立在作品良好的基础上，主动进行一些选择。我欠人情的同时，咱们也可以成为紧密的合作伙伴……我是这么想的。”
“合作伙伴……”
田双河沉吟了片刻，说道：
“那你也要清楚，所有国营厂里，和民营资本牵扯最深的也是他们。有些时候，这些人情甚至会变成委屈你自己的束缚。而在这一层面，厂里没法给你太多的帮助。那是涉及到金钱与利益方面的事情，在这方面，是在商言商的铁则。”
“其实这也简单……只要保证一直在赚钱就好了。只要我能赚钱，那么主动权就一直在我身上。而在一部、甚至几部作品大卖的基础上，我们之间的供求关系还是会发生倒转。到时候就不再是我单纯的欠他们人情，而是他们离不开我，主动过来寻求合作了。等到那一天，可能又是另一幅景象。”
“你这小子……”
听懂了许鑫的意思后，田双河一阵无语：
“电影不应该单纯用赚钱与否来衡量其价值标准！”
“那肯定。但这毕竟是个人情社会嘛……”
“……虽然知道你小子疼媳妇，可你还真舍得下本啊！”
许鑫的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
不会改变想法，希望得到厂里的支持。
而事到如今，田双河其实从一开始出发的角度，就是如何帮许鑫能规避一些东西。
可现在见他都考虑清楚了，心里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应道：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厂里对你，是支持的。银都那边……只要你说得动上影厂，那么我来负责和他们说。至于上影厂那边……过去聊的态度不要摆的那么市侩。把所有事情都留在朋友这一层关系里聊通透。深化合作是可以的，但不是谁求着谁。你是西影厂的人，走到哪也不用点头哈腰低人一等。”
“诶，有您这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许鑫嘿嘿一乐。
而田双河也把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推到了他面前：
“尝尝。”
“嗯……”
端起杯子，他先是闻了闻，又吹凉了一些。
“嘬”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
在田双河那满眼期待之中……
许鑫砸吧砸吧嘴：
“嗯……甚妙！这个这个……清香扑鼻！”
“……”
中年人嘴角抽搐。
默默的把那公道杯里的茶水端到了自己面前。
不行，还是舍不得。
给他喝是真白瞎了。
自己品味着杯中的茶水，感受着唇齿之间的回甘与清冽，田双河微微眯起了眼睛……
“哦，对了。”
“您说。”
“让杨颍这几天回来一趟，办个入职手续。”
“……嗯？”
许鑫一愣：
“她？”
田双河点点头：
“对，她。既然是合作，咱们肯定也得有人站出来消化一下港圈的资源。前期的合作动静可能不会太大，谨小慎微是他们的作风。杨颍也算是在香江出道的，这第一波的浅薄资源，她可以试试看。毕竟她的人气现在也不低嘛。”
这话倒是实话。
angelbaby这个名字，是《好声音》诞生的诸多流量红利里，关注度最大的一个。
没办法。
就是那张脸能打。
脸好，身材好。
一季的《好声音》出来后，她的人气还真不低。
尤其是巅峰之夜里面，大冬天那一套贴身礼裙站在寒风中主持整场演唱会的照片，更是被誉为“敬业”的代表。
现如今的她也算是《好声音》的门面之一了。
不过……
“她的演技，听杨蜜说，很一般。属于没什么天赋的那种……”
“那就看银都怎么打算了。同样的道理，咱们推过去一个人，他们也会推过来一个人。大家互相着来~这是合作的基础嘛。”
“……人质互换呗？”
“哈，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银都想推谁暂时还不好说……香江目前这一批年轻人里，在我看来有潜力还愿意和银都挂钩的人寥寥无几。现在的年轻人对银都的认知也有限。所以到时候怎么弄……咱们还得再观察。”
“行，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就先推杨颍出来，咱厂要是真觉得需要什么重量级的，杨蜜和梁冰凝也随时能顶上。那要是这么说的话，男演员方面是不是也得往外推一推年轻人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是电影厂，又不是经纪公司。别忘了咱们的初衷……再怎么帅，有路人缘，归根结底，在电影方面，演技才是唯一的考量标准。这一点是不能变的，是咱们厂的精气神所在。日子过不好时，这点都没改过。现在日子好过了，人更不能忘本嘛。”
一番话道出了一个老西影人的坚持。
听的许鑫感同身受：
“嗯，我记住了。”
……
许鑫在田双河的办公室里待了一下午。
把该聊的事情全都聊的通透后，思前想后的，他索性不在西安逗留了。
直接定了张票就赶往了魔都。
到魔都时，已经是晚上接近10点。
时间也晚了，他一开始的本意是住许志那。
结果电话打过去，听着那边冬冬冬的酒吧音乐，就一阵脑袋疼。
索性也没告诉许志自己来了魔都，站在魔都机场的出口……举目无亲的他最难受的一点在于……
他不知道自己在魔都的家是哪。
老汉肯定在魔都是有房子的。
可问题是门冲哪开呢？
他想着给老汉问问，结果一打电话……那边正在通话中。
而抽了一根烟的功夫再拨过去，还是在通话……
老汉这是又跟哪个姨在那煲电话粥呢？
一向不喜欢晚上接电话的老许家人，这晚上快10点还在给人打电话，除了这个理由他也想不到别的了。
无奈的他直接给李豪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李哥，咱家在魔都的房子在哪哇？”
“魔都？”
李豪那边也是一懵：
“哪一套哇？”
“随便哪一套都行嘛。呢现在在魔都，刚到，晚上得找个地方住哇。”
“那就汤臣一品，钥匙在管家那，那边地库里还有车。好哇？”
“好，那你让那个管家跟呢联系一哈。”
“嗯，好。”
电话挂断，许鑫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
当司机听到他去汤臣一品的时候也懵了。
去汤臣一品，坐出租车？？？
这带口罩的哥们是去那蹲点抢劫的吧？
丝毫没有想过这个坐他车的乘客，就是这两年很火的青年大导演。出租车师傅一路上都在琢磨自己要不要报个警……
毕竟这哥们穿的也普普通通，怎么也都不像是能住的起汤臣一品的样子。
尤其是他听到了对方在后面不知道谁给打来的电话，来了一句：“你就在门口等我，带我进去”的时候，那种里应外合沆瀣一气的味道一下就浓了起来。
年轻人……你得走正道啊。
那汤臣一品可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你要去那入室行窃，不怕前脚进去，后脚就被冒蓝火的加特林给突突了？
带着一肚子疑惑，当他把许鑫送到地方时，就看到门口站着俩穿着西装带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
默默的把俩人的面貌特征都记住后，司机临走时都在琢磨……明天得留意一下这边有没有什么桉情悬赏。
没准提供个线索就能赚个几万块呢。
……
“许先生，这是您的大门钥匙，您如果现在方便的话，可以去我们那录入一下掌纹……”
“不用那么麻烦，这地方我也不经常来。住个一两晚就走了。”
站在汤臣一品的A栋大门口，许鑫说完，就对俩管家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跟来，接着直接进了单元楼的大堂。
他对汤臣一品没啥特殊的感觉。
甚至都不知道老汉什么时候买的。
对于这地方住了谁什么的更不关心。
没办法，他的物欲就是这么寡澹……或者说，从06年开始，每一年，他对外物的依赖都在降低。
以至于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银行卡里到底有多少钱。
而汤臣一品的A栋，是一梯一户。
许鑫在环顾大堂一圈后，就直接往装修一看就很豪华的电梯那走。
按了一下电梯后，提着箱子就在耐心等待。
电梯是从顶楼一直往下来的。
很快来到了1楼后，他提着箱子走了进去。
按了个29楼，便拿出了手机摆弄。
结果电梯并没有直接上行，而是下行。
很快到了停车楼层后，一女人和一个带着口罩，梳着恨天高那种烟花烫发型的“男孩”走了进来。
一进来后，就有一股类似芝士的香味出现在电梯间内。
就是从那女人手里的袋子中飘出来的。
许鑫一开始也没在乎。
这地方的人非富即贵，但不至于进来个人都让他礼貌打招呼。
而且A栋并非是出租楼层，能进来的都是业主。
他没那么大“警惕心”。
低着头就在那摆弄手机。
《阿凡达》在6号那天已经登录天朝院线，票房高的一塌湖涂。
首日就破了变形金刚的记录。
网络上的口碑发酵也是一片夸赞。
喊出那句“我是世界之王”的詹姆斯卡梅隆这部电影，就像是完全开启了许多影迷对电影的新认知一样。
他打算这次从魔都回去后，就和妻子一起去看看。
在加上同为电影圈子的导演，他最近一直都在留意这部电影的各种动向。
从票房，到访谈之中披露的一些拍摄事宜，乃至先进的数字技术等等。
可正看着呢……忽然，他听见了一声：
“您是……许鑫导演？”
许鑫下意识的一抬头，这才发现，说话的就是那个戴口罩的半大孩子。
第一反应：嘿，小屁孩眼睛还挺贼。
这谁家孩子？这女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他妈啊。
难道是姐姐？
而第二反应则是：
“嗯，你好。”
他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本来以为只是“影迷和导演”的一次偶然邂后。
最多加点大家同为业主的巧妙缘分。
结果……当得到他的点头承认后，这个小孩忽然就摘了口罩，露出了一副与身高截然不相符的成熟面孔。
并且……那眼睛里的闪光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一股发自内心的……呃……怎么说呢。用导演的眼光来评判，就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与痴迷”这种情绪，就这么荡漾在这张脸上。
摘口罩，露笑容，伸出手：
“许导您好，我是郭靖明，您喊我小四就好。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您的狂热粉丝！”
“……？？？”
这哥们在说啥？
许鑫有点懵了。
不是……
新鲜了嘿。
我自己的粉丝？
这话他经常在杨蜜的粉丝嘴里听过，也经常在周杰仑的粉丝嘴里听过。
可他自己却是第一次遇见。
我自己的粉丝？
他愣了一下，接着才伸出了手：
“呃……你好。”
接着脑子里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自我介绍。
郭靖明？小四？
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
唔……好像是……
“《幻城》的作者，郭靖明郭老师吗？”
一边握手，许鑫一边礼貌的问道。
“是我是我！许导您看过我的书？”
“呃……看过。”
脸不红心不跳的许鑫点点头。
他看过个锤子。
他和杨蜜刚处对象的时候，这姐姐那会儿还买实体书看呢。
然后某天他就在厕所里发现了这本书。
尤记得封面是白皮的，然后一个有着羽毛翅膀却穿着古装的人物画像正眯着眼，而他的身下就是两个字：《幻城》
那会儿的手机还是2G网呢。
讯号在厕所特别卡。
他就拿起来看了看。
结果一向肠胃很好的他便秘到脸都憋紫了，都没出来。
印象中，那文字矫情、幼稚、还充满了一种矫揉造作的呻吟之感。
主人公叫啥来着？
卡……卡索？
然后他还有个弟弟，叫什么……樱空释？
好像是这个吧？
什么幻雪帝国巴拉巴拉……
看的许鑫当时脚趾头好悬抠破瓷砖，抠烂排污管道。
尬的一塌湖涂。
他也就是从那时候，从杨蜜那知道这个叫做郭靖明的作者的。
而当时显然还处于少女情怀之中，还不跟现在一样都当孩子他娘的杨蜜却对那书很是追捧。
什么“哎呀小四写的可真好”、“哎呀这书怎么那么好看”之类的话可没少说过。
但你现在要去问，她绝对不承认。
毕竟，那也是一段青春中二的不堪回首。
但眼下自己竟然见到真人了？
这孩子……不，这哥们怎么那么矮啊。
许鑫是满肚子的疑惑。
可得到他亲口承认爱过……不是，看过的郭靖明眼睛里却简直要冒小星星了。
好像他真的是许鑫的粉丝。
“许导您也住这？以前怎么没见过您呢？”
一边说，他一边看了下电梯。
“……许导您在40层？”
“呃……”
许鑫看了一眼电梯亮起来的40与41……
心说这哥们住自己楼上？
可真够巧的。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我父亲在这边买的房子，今天也是头一次来。”
“啊？原来40层那位笑起来很豪爽的大叔是您父亲？”
“……你们见过？”
“有段时间经常能碰见。叔叔他很豪爽的，还送给我过两瓶红酒！”
“呃……”
爹啊。
您咋想的？
没看出来他还是个“未成年”么……
许鑫有些无语。
倒不是说他对郭靖明的身高有什么偏见。
主要是……这哥们看起来又瘦又小，并且说话也有点……像是没过变声期一样的感觉。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小孩。
所以他才感觉很奇怪。
不过该有的礼数肯定是不能缺的。
于是笑着点点头：
“那还真挺缘分的。”
“谁说不是呢……”
郭靖明说完，见许鑫就一个人，还带着个行李箱，于是问道：
“许导您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对，来这边办点事。”
“这样啊……”
郭靖明想了想，说道：
“那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我这边刚好买的披萨，家里还有红酒……”
“不了不了。”
许鑫赶紧摆手：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就不麻烦郭老师了。”
“那……”
见他拒绝，郭靖明又想了想，说道：
“那一会儿我下来给许导送瓶红酒吧，怎么样？我前两天刚从波尔多那边回来，带回来的几只奥比昂。上次大叔送过我两瓶红酒，我还想着礼尚往来呢。一会儿我拿下来给许导品尝一下？”
“呃……”
这下，许鑫也不好拒绝了。
点点头：
“那就麻烦郭老师了。”
“怎么会呢！不麻烦的！许导您可是我最喜欢的导演！”
郭靖明看起来兴奋极了，立刻拿出了电话：
“许导，那一会儿我跟您联系，咱们留个联系电话，行吗？”
“没问题。我给郭老师打过去吧。”
知道推脱不过，许鑫也拿出了电话。
很快，在电话铃声的响动中，电梯来到了40层。
许鑫提着箱子礼貌的对他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一会儿见，许导。”
“……嗯。”
礼貌的等待电梯门关闭，许鑫这才挠了挠头。
这哥们有点自来熟啊。
而且……他总觉得那眼神有些不对劲呢。
奇奇怪怪的……
带着一脑子杂七杂八的想法，他拿出了钥匙，拧开了门。
很快找到了灯光开关后按了下去。
一栋堪称金碧辉煌的屋子映入眼帘……
站在玄关处，他看着这房子的装修，微微点头。
嗯。
亲爹的审美还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413.加油站的员工
实话实说，这房子很大。
具体多少平许鑫不知道，但他大概转悠了两圈，这屋子连打带小的卧室是4个，5个卫生间，外加大小在内的3个客厅。
风景也好。
阳台前尽是黄浦江的风光。
关于汤臣一品的传说有很多，什么必须用美金买房，买之前还要验资巴拉巴拉。
作为魔都乃至天朝的顶级豪宅，这地方从建成开始就一直流淌着各式各样的传说。
可惜，许鑫不是魔都人，也弄不清楚这房子的价格。
但却不碍着他给出自己的评价。
而他的评价就是……
真他妈瘆得慌。
因为住的楼层高，所以一打开阳台的门，冷风是鬼哭狼嚎的往里吹。要是夏天或许会很舒服，但冬天的魔都，自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房间里，看着风吹窗帘飒飒乱飘……
是真的别扭。
也是真的难受。
所以他又转悠了一圈卧室，最后选择了一个面积最小的卧室走了进去。
不行，大卧室睡不了。
太空，怕做噩梦。
紧接着，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郭靖明来给他送红酒了。
因为电梯是掌纹加门禁识别，所以每个户主在非邀请的状态下只能到自己的楼层。
他进电梯后许鑫得按一下，才能在40层接到他。
对于郭靖明这个人，许鑫了解的真的不算多。但好歹和老汉俩人也算是认识，许鑫也是尽了待客的礼数。
更何况……虽然他无所谓，但至少在有些人看来，拓展人脉是挺重要的一件事情。
一瓶奥什么玩意的红酒拿在了手里，许鑫礼貌的邀请他到家里坐坐。
不过对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直言笑道还要上去吃饭。于是许鑫顺理成章的说改天约着一起出来坐坐，就结束了这场电梯口的碰面。
礼貌的等电梯关门后，他拿着那瓶红酒回到了屋子里。
随手放到了酒柜里后就没在管，走进了那间小卧室开始洗澡。
洗干净出来，躺在被窝里，这才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都都……喂，你到了？”
“嗯，刚洗完澡，打算睡觉。你在干嘛？”
“我也才从火锅店回来，刚护肤完。你一走，咱爸就不想伺候我了，我们找了个涮肉馆随便吃了一口，身上好大的火锅味道。我就去洗澡啦，这会儿美美的，香香的进被窝搂着暖暖和阳阳睡觉觉~”
电话里的她撒娇气满满。
叠词用的炉火纯青。
紧接着又问道：
“你在酒店？”
“没，我在汤臣一品呢。”
“汤臣一品？”
“对，老汉在这有套房子。我今晚到了本来说去许阳那睡一晚的，结果他那边叮叮咣咣的，好像跟人在酒吧玩呢。我就给李豪打了个电话问了下，这不就过来了。”
“可以啊，顶级豪宅都住上啦！那地方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呢。”
“说的跟我知道一样。要不是给李豪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老汉这边还有套房子……不过瘆得慌的。这屋子我估摸着少说得四百到五百平。就我一个人，然后它层数还高，黄浦江那边吹的风呼呼的往这里灌，鬼哭狼嚎的。整个屋子就我自己一个人……”
“呜呜呜呜，我是鬼~我是鬼~~~~~”
“……”
许鑫嘴角一抽。
“你有病吧？”
“我是专门吸人精气的女色鬼~~~~”
“那有能耐你过来，今晚爷让你看看什么叫《人鬼情未了》。”
“喔~~~~买~~~~辣~~~~~买达令~~~~~”
你真要说吧……老夫老妻还能有这种煲电话粥的能耐，其实还挺浪漫的。
有多少夫妻其实在恋爱时，就已经被消泯没了许多爱情的浪漫。
俩人在异地的时候保持这种电话粥的习惯，放到别人哪指不定得多让人羡慕。
可她是真不正经啊。
你说你搂着俩孩子打电话，你就低调一点不行么？
这还唱上了。
听的许鑫一脸无语，赶紧转换了话题：
“诶，你知道我楼上住的是谁么？”
“李家诚？”
“……为啥会是他？”
“我不知道呀，这房子不是他开发的么？公摊面积也是他搞出来的。呸！孙贼！……”
“是郭靖明。”
听到他的话，还在那骂街的杨蜜一愣……
“谁？”
“郭靖明啊~就你放厕所那本《幻城》的作者。他就在我楼上。”
“啊？”
听得出来，杨蜜是真有点懵了。
“这么巧？……他能买得起汤臣一品……哦也对，他这两年确实赚了不少钱。尤其是90后这一批小姑娘，迷恋他迷恋到不要不要的~”
“你当年不也是么？”
“我才没有……我是当时没钱，他总是喜欢写一些炫富或者是什么上流社会的事情，我当时当涨见识的书来看的！但认识你之后，我就发现……他的书可太扯澹了，充满了自卑感。他书里的有钱人恨不得顿顿吃金子……自从看到你蹲在门槛上抱着个面条盆在那呼噜之后，就彻底打碎了我对有钱人的幻想。所以我就不喜欢了~”
“……”
这二年，媳妇的嘴皮子功夫见长。
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她这话到底是贬低郭靖明，还是在损自己了。
她……应该没在侮辱我吧？
“然后呢？你们有啥交际？怎么认出来的？”
“就一起坐电梯啊，他把我给认出来了。”
“你没戴口罩？”
“戴了呀。”
“那还能……哦对，他挺矮的。视角可能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
许鑫哭笑不得：
“你这拿别人的痛点说事就有些不讲究了。”
“他抄袭啊。从出了《梦里花落知多少》抄袭《圈里圈外》的事情后，我对他就粉转黑了。”
“抄袭？”
许鑫一愣。
“对呀，他有本书，叫《梦里花落知多少》，抄的就是另一个作者的《圈里圈外》……然后他还不承认。反正我现在挺不喜欢他的~”
“唔。”
听到这话，许鑫应了一声：
“原来如此……那就有点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刚才他还给我送了瓶红酒呢，人还挺懂礼貌的。不过也无所谓的事情……这房子我也就住一次，以后再也不住了。真瘆得慌……”
“呜呜呜呜，我是鬼~~~~~”
“滚蛋吧你……”
见她又开始皮，许鑫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了，你继续当鬼吧。我睡觉了~”
“别呀，大兄弟，再唠个十块钱的。”
“我给你一百，你放过我行不？”
“切，真没意思。那你休息吧……你在那边要待几天？”
“两天，明天和后天两天的会议。刚好还要和上影厂聊聊《一代宗师》的事情。怎么？”
“没，就是……和你一分开可不自在。可想你了~”
感受到妻子的思念，他笑着说道：
“我这一会儿也特别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你是不敢一个人睡觉吧？”
“……”
“呜呜呜~我是鬼~我是鬼~~~”
都都。
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许鑫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后，直接关了台灯。
卧室里一片黑暗。
可还不到五秒……
“啪嗒。”
台灯重新打开。
裹紧了被子的许鑫咕哝了一句：
“你大爷的！”
……
停在汤臣一品车库里的，是一辆奔驰S600。
风挡玻璃上落了一层浮灰，显然挺久没动过了。
并且油也没剩下多少。
他其实一直对奔驰的车有些抵触，尤其是高端车型的主要原因就是……这车是用来坐的，开起来人家就容易把你当成司机。
但拿过来将就着用肯定是没毛病的。
把车开出了地库，他朝着世博会场馆走去。
其实说心里话，整个世博会除了前期给出了开幕式的建议外，整个环节他的参与程度都少的可怜。
整个承办的团队都是从魔都当地挑选的。
但不得不承认，从目前来看，各项进度表明，这次的开幕式虽然小巧了些，但胜在精致。
该有的博爱与展现自己的方式也都用最贴切的方法来呈现了。
还真挺不错的。
而他到会议中心的时候，张武也已经到了。
俩人照例在大会上担当小透明。
今年的春节是在阳历年的情人节左右，一个多月的时间显然还谈不上年底，该做的工作还是不少的。
作为顾问，张武象征性的发表了一些意见，这就算结束了。
不过到底是2010年的第一场会议，大会的重点内容还是挺多的。
一场会开了一上午，甚至包括已经竣工的场馆施工方的人也都在。
快到12点时，会议散会。
下午大家还要去JA区那边的场馆里面，看一次彩排。
中午就在食堂吃的简餐。
吃完后，张武看着许鑫开着的大奔一挑眉毛：
“新买的？……不对，看这款式也挺老了。之前怎么没见你开呢？”
“我之前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一辆车。”
听到这话，知晓小许家里是什么情况的张武哈哈一笑：
“哈哈……走，那今天我就坐一回大奔。”
“得嘞，我给您当司机。领导，您上车~”
“哈哈哈~”
张武笑着坐到了后座，许鑫开车驶出了会议中心。
彩排地点俩人已经去过很多次，不需要别人带领。
而出了会议中心的停车场，张武从后面掏出了烟：
“小许，给。”
“诶。”
许鑫把玉溪接了过来点燃后，就听张武说道：
“你以后选车出门，还是尽量低调一些。尤其是明年开春之后，你不是要去西影厂当译制片的主任了么？多看看西影厂的其他人开什么车，你就选个差不多的。有些地方豪车并不是最优选择。”
“是，这我肯定明白。但昨晚我是住的家里，地库里就这一辆。”
“以后这种细节方面的事情，要多多注意才行。”
对于许鑫的“解释”，张武靠在座椅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好多地方，其实你就考虑三件事就行。思危、思退、思变。有时候可能你觉得你就开这一次，或者说某件事你就做一次。但偏偏也就这一次，可能就落入了一些人的眼里。那就是一些没必要的主观印象~”
“所以说……细节很重要啊，您说对吧？”
“是呗。这也就是你的车……换个别人的车，我连坐都不带坐的。”
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听懂了张导的全部话里的含义。
同时也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
整个8号这一天，他都是在世博会这边度过的。
晚上，他直接从宾馆出来的，驱车赶往了和刘墨墨约定的饭局地点。
今天约的饭局是一家魔都的本帮菜馆，包厢里，当他看到刘墨墨的时候，一下子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这姐姐一直是以一种短发强气御姐的形象示人。
但这次见面，许鑫却发现她开始留长头发了。
“怎么还换发型了？……找男朋友了？”
听到这话，刘墨墨嘴角一抽……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发现我开始留长头发后，都觉得我找男朋友了？”
“那你好好的换什么发型啊？”
“因为短发梳腻歪了。”
“……好吧，那也差不多得找男朋友了。每次见刘叔，总是让我催你。我能咋催你？你得自觉才行。”
“谢谢你的关心啊。几个月不见，你的话可真是太“暖”了。”
刘墨墨哭笑不得。
而许鑫则问道：
“其他人呢？”
“都让我给打发走了，忙《雪豹》的事情了。这次《雪豹》的取景就在山西和陕西，日子也差不多了。更何况有些事咱俩得单独聊，我就没让大家过来。”
刘墨墨说着，按响了服务铃。
很快服务员走了进来，她开始熟练的点菜。
因为知道许鑫开车，所以这顿饭她也没提喝酒的事情。
点完了菜后，就着茶水，她直接开门见山：
“你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的《一代宗师》是怎么回事？”
“我打算投资。”
“这片子我不太看好……或者说，王佳卫的商业片，我没底气。”
听到她这话的瞬间，许鑫愣了愣……
然后就乐了。
“哈哈~”
“笑什么？”
“墨姐，你不觉得这话听起来特别耳熟么？”
刘墨墨一怔……接着就反应过来了他指的是什么。
笑着摇了摇头：
“你可够记仇的。”
不知不觉间，俩人也认识三年多的时间了。
合作关系越来越紧密。
可今天他这话一开口，又让刘墨墨回忆起了当初刚认识的时候。
“老了啊……我明年就30了……”
“所以说赶紧找对象结婚啊。”
“滚蛋吧你！在说我可就急眼了啊！”
“啧……”
许鑫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其实我也不看好《一代宗师》的营收情况。而且……你是对的，王佳卫的商业片，确实不好说。但这件事我的目的不在于赚钱……”
他开始缓缓讲述起这里面的利弊关系。
刘墨墨一开始还有些抗拒。
作为一个投资人，她其实活的相当现实。
能赚钱的才叫项目。
明知道亏本还去做的……或许是她思想觉悟低，但她真觉得没必要。
可随着许鑫的讲述，明白了这部电影承载了怎样的意义后，她给出的答桉相当爽快：
“那就投吧。不过……逆风最多投五百万以内。大头得从双唯那边出，我得为许阳他们这些股东负责。和双唯不同，虽然许阳你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关系没的说。
但合作伙伴就是合作伙伴，为了你考虑，也为了他们，我都要尽可能的来止损。带着大家赚钱，是我的第一要务。
在上影厂这边，我给你的支持就是如果你谈判受阻，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出面。但你让我拿着你，蜜蜜、许阳他们的钱，进行一场明知道是亏本的生意，我不能这样去做。
况且，我们在欧洲的业务，目前主要是推广《好声音》，电影业务我主要是放在国内。《一代宗师》……或者说王佳卫的名气，对咱们而言，双唯有，就等同于逆风有。
因为年后我就要发布股权变更通知。无论这次投资与否，后面大家也都会知道双唯与逆风的关系，所以这次我不会投太多的钱。我要为许阳他们负责。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当然。”
许鑫点点头。
刘墨墨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这部戏投资，双唯就等同于逆风。
双唯出，就是逆风出。
所以双唯来出大头。
而逆风也不是不能投，可这里面涉及到一个赔钱的问题。虽然大家都明白生意就是有赔有赚，甚至许阳、许志他们都不一定在乎赔这一两千万。
但作为领头羊，她肯定要为股东们的钱来操心负责。
再明面上明知道双唯和逆风不分彼此的前提下，暗地里她却同样要帮许鑫维护和发小们的感情。
所以听上去是逆风再占双唯便宜。
可实际上正是因为两家是一体的，所以不存在什么谁占便宜这一说。
双唯向前冲，而她则在后面稳定逆风的一切。
如果《一代宗师》获奖无数，成为了口碑佳作。那么用一小笔投资，来换取这种荣誉，同时又帮股东省了钱。
这样的生意才叫赚。
面子与里子都大赚特赚。
是最完美的解法。
许鑫当然明白。
所以才满心欣慰。
这是正儿八经“自己人”的做法。
分工明确，条理清晰。
最是完美不过了。
而见他点头，刘墨墨还追加了一句：
“你如果担心谈不下来，那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不过我只能说是去站台……上影厂知道我的人其实不少。但你要说我开口发表什么意见……”
“你站我旁边，就等同于发表意见了。”
许鑫摆摆手：
“我知道你不想让人觉得你是靠刘叔在做事。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说过，所以这件事我自己来谈就行了。反正你那边不是刚和他们一起开了《雪豹》这个项目么。他们知道你，就行了。”
“嗯……”
刘墨墨笑着点点头，然后忽然压低了声音：
“然后我再和你说个事情。这件事目前在很多人眼里是猜测，但我和我爸聊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啥事？”
许鑫有些纳闷。
“以后，我的面子可能要比现在更大一些。”
“哦哦……”
许鑫下意识的点点头。
可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劲……
“嗯？？？？你……刘叔……这……”
刘墨墨耸耸肩，满脸的庆幸神色：
“我挺庆幸的，幸亏把许阳他们拉过来了。以后这种事情我出面越少越好……正好我能踏踏实实的跑外面的业务。这样至少两边明面上看去，还是分割的听清楚的。不管人家以后嚼什么舌根……我天天在国外，推广咱们的作品，好歹也算是给咱们自己人争光了。我走的越远，反倒心里越踏实。至少我喜欢的工作和我爸没啥冲突……”
许鑫眉头皱了皱……
接着叹了口气……
“要不……你看看我这些发小谁行，凑合凑合算了。你越这样，我反倒越心疼你了。”
“去去去~”
刘墨墨又无语了：
“大哥，你别催了行不行？我咋地还能祸害你们这些小屁孩啊？女大三抱金砖，都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上手先来三块砖头装着？你们不是自己人不坑自己人么？你这也忒不厚道了。”
“嘿，要是能娶你，他们几个谁不烧高香？”
“再胡说把你沉黄浦江里信不信？”
“哈哈哈~”
虽然心里挺替眼前这个大龄剩女着急的。
可一听她要把自己沉江，暂时还没有把别墅业务拓展到江底的许鑫也不敢皮了。
刚好，凉菜上来。
他拿起了快子：
“吃菜吃菜。唔，诶，帅哥，你给我加个牛肉。”
一顿饭连吃带聊，虽然没酒，但以茶代酒也算是兴尽而归。
刘墨墨也是开车来的，没用许鑫送，俩人各走各的。
许鑫走了一段路，油表灯就亮了。
刚好路前面就是个加油站，他直接走了进去。
一个看起来个头还挺高的年轻人从屋子里跑出来帮他加油。
加油的时候俩人并没交流，等油加好了，许鑫跟着他进屋给钱。
给钱的电脑旁边，放着一台外壳还贴着个兽族剑圣的卡通贴纸。
笔记本的喇叭里还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龙DD女王！跳进去了！BKB开启！大招！！！秒了！秒了！！女王天神下凡！！！”
一听这话，许鑫就知道视频里放的是DOTA，于是抻着头往电脑上看。
想看看谁打谁。
“这是谁打谁啊？”
“IEM成都站，LGD打EHOME。”
那哥们拿着找回来的零钱递给了许鑫，随口说了一句。
“直播？”
“不是，录像。”
“LGD……老干爹？FTD？”
“对。”
“噢，这队还挺勐的。当初他们在SMM打CD的时候，不是把CD给击沉了么？不过他们队伍的劣势路那俩人水平太一般了，完全是2009和蛛丝马迹、GX在托着队伍往前走……不过我记得前两天好像说的是……打澄海3C那个特别勐的哥们，叫什么……YYF的，不是加入他们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
当许鑫说出这句话时，那哥们的表情忽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用一种……三分期待、三分忐忑，四分不太好意思的语气问道：
“你也玩DOTA？你觉得YYF怎么样？”
“还行吧。这人逃跑是一流水准，我媳妇说的。”
“……你女朋友是他的粉丝吗？”
“不，他是我媳妇的粉丝。”
看着屏幕里的录像，也没着急走意思的许鑫随口来了一句。
然后……那哥们表情就从古怪变成了无语。
直接来了句：
“你女朋友是杨蜜啊？”
许鑫一愣，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股恶趣味开始泛滥。
把自己口罩一拉，露出了真面目来：
“不，我媳妇是杨蜜。”
“……”
年轻人看着眼前这张脸……
先是觉得眼熟。
但马上又觉得无语。
来了一句：
“哦，那我是YYF。”
“吹吧你就。”
许鑫哭笑不得的翻了个白眼。
但也不纠结，收了钱，对他摆摆手：
“走了。”
说着，他走出了加油站的便利店。
而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夜班，明天上午领完三千多的工资就要前往LGD战队训练基地的年轻人也没多琢磨，只是暂停了视频，打开了右下角的对战平台，看着好友列表里那个IG_YM的ID，发了句话：
“你粉丝可真多啊。”
“？怎么了？”
“刚遇到了一个说自己是许鑫，是你老公的奇怪的人。”
“这人神经病吧？”
“。。。”
“行了，上号不？排两把？”
“今晚不行，我值夜班。”
“行吧。那我喊8狗拆黑店去了。”
“好。”
退出了聊天框，年轻人看着远去的奔驰车灯，摇了摇头。
还杨蜜他老公……
有钱人也这么能做梦呢？
“啧啧。”
他砸吧砸吧嘴，满眼的无语。
414.工业巅峰
“都都……喂，哥哥……大大大！大招！救！！救救救救救！”
“……”
听着电话里杨蜜的疯狂呼叫，许鑫满头黑线：
“你小点声，孩子睡觉呢！”
“在我爸那屋呢。你有啥事？我和8狗拆黑店呢。”
“……没事了，你玩，我就和你说一声，我回酒店睡觉了。”
“昂！我睡吧你挂了我买活TP！打！！！”
看样子这局游戏挺激烈。
许鑫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凭心而论，他觉得媳妇挺有时间管理大师那一套国际范的。
该忙的时候专心致志的忙，该玩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等她打完这局游戏……
最关键的是她是那种玩什么都能钻进去的玩家。
玩个《仙剑》，各种一周目二周目的在那扣攻略。玩个DOTA，说练哪个英雄，就会一直玩。
他自己就不行。
玩个单机游戏，开个修改器体验完剧情就算结束。
压根没有二周目那一说。
打个DOTA除了前期沉迷，现如今这阶段就是靠着那几个英雄吃老本。
新英雄的技能甚至都不清楚。
从这方面来讲，俩人还真的是两个极端。
睡觉前，他又翻了翻手机新闻，打算看下《阿凡达》的票房咋样了。
可刚打开娱乐板块，就看到了一条新闻：
“《院线方呼吁：请大家理性排队，不要打架。》”
？？
点进去看了下，发现是转自燕京台的时事新闻的文稿。
《阿凡达》从6号上映以来，多地出现一票难求的状况，甚至因为排队加塞引起的矛盾冲突每天都在上演。
这篇新闻就是专门挑了几个例子，希望大家能回归理性的。
《阿凡达》有3个月的上映时间，不用争抢，喜欢看的影迷都能看到。大家不要急于一时……
而其中文稿举了很多例子，比如如今寒假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有一位母亲约定了和孩子一起看电影。为了能买上票，不得不凌晨开始在电影院门口排队买票……
这是一个例子。
还有万达院线的人的一段回应。
回应主要内容是关于“IMAX荧幕”的问题。
他们正在抓紧时间更新设备，保证让更多的影迷可以体验到3D-IMAX的极致画面体验。
而关于IMAX的票价是否过高的问题，也给出了回应。
《阿凡达》3D-IMAX的票价，是120块一张。
这价格……别说网友了。连许鑫看到这价格后都有些吃惊。
120块一张票啊……
普通场价格才30块、35块。
像万达个别厅的椅子超级舒服的厅才45块钱一张票。
IMAX竟然能卖到120……嗯？等等。
许鑫看着发帖人的说明。
他这张IMAX票，还不是正规座位，而是走廊通道上的“加座”！
影院的正常座位价格普遍在150到180？？？
虽然说物以稀为贵，可这价格是不是也太离谱了些？
3D技术……
这东西其实早在电影出现的初期就有了。真要说起来技术历史，它的出现，是1839年由英国人发明的一种立体眼镜技术。而被拿来拍电影也很早，学历史课的时候许鑫记得很清楚。
1922年，《爱情的力量》就是世界上第一部3D电影。
不过那电影的片源已经丢失了，不知道内容讲述的是什么。
但1952年的时候，美国有一部电影叫做《非洲历险记》，同样是用3D技术拍的。
号称是：狮子在你腿边，美女在你怀里。
这个营销口号当初吸引了许多人去电影院里观看。
不过虽然技术出现的早，但同样也是因为技术原因，这种电影很容易让人的眼睛产生疲劳效果，观感产生不适。
久而久之就没落了。
而《阿凡达》这次重启了3D制作技术，通过技术手段实现的拍摄画面却收获了一片好评……
导演的本能告诉许鑫……接下来的时代，很有可能进入“3D”时代。
而《阿凡达》如此火爆的原因，应该也在这里。
身临其境的画面，《泰坦尼克号》的名导，以及从众效应……让这部电影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种现象。
他现在越来越迫不及待回燕京后去观看了。
直觉告诉自己，应该能从这部电影里收获很多的启发。
陆陆续续翻看了一会儿关于《阿凡达》的新闻，带着一肚子猜想，房间之中陷入了一片黑暗。
……
9号下午，4点。
上影集团办公大楼前。
薛海峰送许鑫出来后，满眼遗憾：
“许导这次来的也太匆忙了些，晚上的饭局都摆好了。”
“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张导那边还在等我，世博会也很重要嘛。”
听到许鑫的话，薛海峰点点头：
“那到也是，肯定是正事重要嘛。”
“和薛总见一面不也是正事么……这顿饭算我的，等回头咱们好好搓一顿。薛总也不能总请我，也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嘛。”
许鑫和他寒暄了两句，最后说道：
“那我这次回去，就和厂里提一提。能撮合成这次的合作，是离不开咱们厂的大力支持的。以后咱们的合作肯定会更紧密才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薛总这边要是有什么需要用到我出力的地方，一定是义不容辞的。”
“一样，许导要是需要我们的话，我们也肯定会鼎力支持。朋友嘛，互相帮衬着一直往前走。”
“哈哈~”
“哈哈哈~”
聊了大概半根烟的功夫，许鑫辞别了他，开着车驶离了上影集团。
而出了大门后，他就拨通了齐雷的电话。
“喂，齐哥，上影厂这边，我谈妥了。”
“什么条件？”
“他们会在追加三千万。然后剩下的钱，咱厂、银都、还有我这边来看着出。那边可以开始接触王佳卫了。”
“……谈的这么顺利？”
齐雷的声音里有些意外：
“我以为他们会死揪着钱不撒手呢。”
“那倒不至于。”
回忆着下午和上影厂的人在会议室里聊的事情……
其实上影厂的人很直白。
这部戏，肯定是赔钱了。
他们不需要赔本赚吆喝，但许导既然很看好这个故事，那我们肯定是信任许导的。
把许鑫的面子给的足足的。
不过，有些话也不可避免的聊了出来。
他们希望能加深一下和自己与妻子的合作。
多方面的那种。
显然，许鑫这5个亿的票房以及加一起也就五千来万的成本下的投资回报比，让他们把注也压到了自己身上。
可能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一切和许鑫、杨蜜挨着的电影，都少不得他们的影子。
但这是已经在许鑫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现在不管是拍的电影，还是杨蜜演的电影，厂里肯定是要掺和的。
银都那边也会有。
而银都的份额，是从厂里那边走。
上影厂走的就是双唯、逆风这边的份额了。
多方投资，多方收益。
说白了，还是共赢。
这结果在许鑫看来是最圆满的。
把这事儿说完后，齐雷那边应了一声：
“那行，我一会儿找一趟田总，说一下这事。”
“嗯，和田总说一下然后……这个消息看什么时候放出去比较合适。”
“等和王佳卫那边谈妥吧。制片人这块，你和他们怎么聊的？”
“这一块他们倒不再追求了。毕竟也得顾及到咱厂和银都的面子。”
“那这么一看，王佳卫的自由度还挺高的。”
“但也不能由着他胡来……”
“嗯……那这样，我现在和田总去说这个事情，然后这几天银都的人会接触王佳卫，到时候包括咱们的人在内，肯定要凑到一起把这个事情重新说一下。投资、拍摄进度保障、制片人团队等等。一切尘埃落定，在把消息都放出去。如何？”
“好。那到时候谈事的地方放燕京吧？我来安排地方。”
“可以。那我这就去办？”
“嗯，辛苦齐哥了。”
“哈哈，这说哪去了……行，我这就去。”
“嗯。”
电话挂断，许鑫一边开车往汤臣一品走，一边脑子里开始思考后续的事情。
到时候碰头的地点……
就放到常安俱乐部吧。
薛海峰今天在会上旁敲侧击了几次逆风的事情。
他确实得展露一下手腕。
然后就是这个消息该怎么样用一种合理的方式传出去。
让圈子里的人知道，王佳卫本来和上影厂都谈崩了。但……因为有杨蜜在，上影厂、银都、和西影厂都给了杨蜜这个面子，重新坐下来谈……
这件事的可操作性很多。
处理好了，一方面能在影迷心里，提升杨蜜的号召力。
另一方面还能让圈子里的人看一下，她现在的能量到底有多么“可怕”。
然后就是如何保证片子的质量。
其实钱反倒不是许鑫最在乎的……
一路上，他想着后续的事情，等到了汤臣一品，把车停回去后，拖着行李箱打车赶往了机场。
然后在临上飞机之前，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事，给李豪发了个信息：
“魔都这边给我安排一台奥迪吧。A6就行，低调一点。”
李豪回复的很快：
“没问题。”
许鑫没在回，直接关机了。
……
晚上10点钟。
“快快快，走了走了！赶紧……爸，我俩走了啊！”
跟做贼一样的杨蜜从父母的卧室里走出来，摘下了衣架上的羽绒服飞快的套在了身上。
长款羽绒服，宽筒裤，绒线帽，以及最重要的口罩全都准备完毕。
她和许鑫悄悄的出了屋。
一路出了家门，上了车后，许鑫看了一眼时间，油门给的相当大。
“你慢点，不着急！昨天才刚下完雪，路滑。咱安全第一。”
副驾驶的杨蜜赶紧说道。
许鑫点点头：
“嗯。程哥不是给换过雪地胎了么？”
“换了。”
杨蜜开大了空调，顺势两只手攥住了许鑫放在档杆上的手：
“好冷啊！”
“水温上来就热乎了。”
“嗯……话说咱俩好久没去电影院了呀。嘻嘻，忽然想起来咱俩刚处对象时候了。咱俩第一次看的电影是什么来着？”
“《达芬奇密码》，汤姆汉克斯的。”
“对对对，刚从《黄金甲》结束回来，好像也是这个时间去看的。”
攥着老公的手，她看着马路上的霓虹闪烁，有些感怀的说道：
“时间过的可真快呀……第一次和你亲嘴好像还在昨天一样，可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
许鑫嘴角一抽。
无语的说道：
“咱不是说好了么？再也不提当年了。”
“提什么啦？我也没说过你关错了卫生间的灯呀。也没提是你先伸的舌头呀……诶诶诶……错了错了……大哥，疼！你轻点捏！”
听着她那认输一般的求饶声，头皮发麻的许鑫这才放过她。
同时揉了一把自己那有些发烫的脸。
那段日子还真的是不堪回首啊。
现在想想……属实太特么羞耻了。
这时，一根冰凉的手指抵在了他的脸颊：
“别害羞呀，小哥哥~谁还没点黑历史哟？你要不想聊这个，那咱俩来聊聊你当年抱着我啃了4个钟头的事情吧……诶你说咱俩当初瘾咋那么大呢……”
“我发现……你真的挺变态的。呸！埋汰！”
“嘻嘻嘻~”
甩开了孩子这个“包袱”，恍忽间回到了无孩一身轻那段日子里的情侣此时此刻心头的柔情蜜意，开始荡漾在沃尔沃宽绰的车厢之中。
一路朝着朝阳万达赶了过去。
朝阳万达有IMAX屏幕。
票是让大老王提前给预留好的今天最后一个午夜场。
两口子到的时候，万达早就关门了，就剩下了直通影院的电梯还开着。
按照道理来讲，11点05的片子，人肯定已经不多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俩想多了。
整个影院是人头攒动。
看着就跟过年一样。
“……好多人。”
带着口罩，今天故意穿的朴素至极的杨蜜跨着许鑫的胳膊，惊叹的眨了眨眼：
“这群人都不睡觉的吗？”
“不知道……我去拿票。”
“吃哈根达斯不？”
“吃。香草味的。”
“芬达？还是醒目。”
“醒目吧。”
这几年对许鑫的习惯了若指掌的杨蜜点点头。
俩人迅速分开。
很快，拿着两张票，一大桶爆米花，两杯饮料的情侣俩领到了3D眼镜，跟着队伍进了IMAX厅，坐到了属于自己的后排座位上。
万达的爆米花还是挺好吃的。
尤其是爆米花蘸哈根达斯。
甜蜜加倍。
很快，电影的LOGO出现。
灯光暗澹。
《阿凡达》开始了。
而两口子统一作出了一个动作。
就是当电影开头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航拍丛林出现时，俩人同时夹着眼镜开始查看起带眼镜和肉眼看的不同来。
“哇……质感好棒！”
“……嗯，别和我说话了。”
听到老公的话，杨蜜点点头：
“好。”
然后顺理成章的接过了他怀里的爆米花。
这一大桶都是她自己的。
老公之所以不让自己和他说话，其实是因为他要以导演视角看一下拍摄思路，以及一些数字拍摄技术相关的东西。
唉……
要么说导演这活就不是人干的。
别人都是好好的享受电影……导演就得累死累活的把看电影当成一种学习课程。
啧啧。
她有些感慨。
然后……
“啊呜~”
一大捧爆米花被塞到了嘴里。
香香甜甜的。
“呼噜噜……”
呀，可乐喝的有点快。
这就见底了？
见状，她想了想……
“哥哥……你那个还喝吗？”
“……”
没回应？
那我就当你默认啦。
悄悄的把可乐和醒目调了个位置，一口爆米花一口饮料吃的不亦乐乎。
而看着被人从酒吧丢出来的男主角……
啧。
真丑。
一点都不帅。
还坐个轮椅……
可在许鑫的眼里，在看到这些光影效果之下，他却看到了卡梅隆想要表达的那种文化。
1984年出版的读物《神经漫游者》中延伸出来的一种文化现象-----赛博朋克。
并且，这些光影造图有点《攻壳机动队》的影子。
控制论么？
翘着二郎腿，他半眯着眼，一点点的把一幕幕光影效果都记在了心里，一点点的复盘、品评着这位喊出“我是世界之王”的导演所展露出来的拍摄风格，开始默默分析着。
至于剧情……
他只能说囫囵着看。
作为导演，遇到科幻题材时，他首先看的是别人怎么构建世界观，表达精神内核……或者说把某些文学作品中传达的意义如何赋予到电影上，以及那些制作技术。
剧情并不是他第一时间关注的点。
而整部电影是162分钟。
2个小时42分钟……
很长了。
以及考虑到3个月的放映周期……
他还真挺期待这片子最后到底能到达怎样一种高度。
就这样……
2个多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而从主角杰克第一次深入到纳威人的领地那段极致的光影特效开始，许鑫的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
杨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眼睛……有点干。
不算很舒服。
显然，这种视觉效果时间长了，会让人觉得有些疲劳。
早知道带眼药水出来了。
而整个电影院里，时不时的那种惊呼声就没停下来过。
一整部电影看完，最后当灯光亮起时，杨蜜第一时间摘掉了眼镜，在那重影而模湖的演员名单下，扭头对许鑫问道：
“感觉怎么样？”
“……”
2个多钟头一言不发的许鑫，在听到这话后，迟疑了大概五六秒的功夫，来了一句：
“厉害。”
说着，他也同样摘掉了眼镜。
“明天我得再来看一遍具体的故事内容……你感觉怎么样？”
“挺过瘾的。好看！就是眼镜有点酸……咱走吧？”
“等等，我看一下演职员列表。”
……
沃尔沃内。
“怎么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呢。”
“感觉出来了？”
“嗯。是觉得技术差距太大了还是怎么？”
杨蜜有些不解。
“嗯。”
许鑫点点头：
“你把衣服拉上，我抽根烟。”
落下了车窗，点了根烟后，许鑫想了想，说道：
“具体的故事其实我没怎么看。我主要是关注那些特效上面……它这片子和咱们之前看的《变形金刚》、《星球大战》这种差距还是挺大的。”
“你是觉得咱们太落后了？”
“那倒不是。落后是可以追赶的嘛……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一定要看演职员列表么？”
“为什么？”
“我就是在估算他的团队到底有多少人。因为他这部戏，我看过宣传时的访谈。詹姆斯卡梅隆自己说的，他这部戏的实景拍摄只占全部电影的百分之25到30。剩下的都是3D技术。甚至他运用的那些面部捕捉技术之类的，很多都是我没听说过的……”
“正常，那是好来坞。所有电影拍摄更新迭代的技术他们肯定会先用出来……”
杨蜜还是以为老公在对好来坞的技术心驰神往。
但实际上并不是……
“我不是说技术，我是在看幕后团队。而通过刚才的职员表……我保守估计了一下，他这部戏不算电脑特效制作，就说在剧组里拍摄的工作人员，应该在400到500人……要是算上后期制作，整个一电影团队的参与者，很可能要超过一千……乃至一千五百人……”
“你在奥运会里可是几万人的调度，比这个干嘛？”
“那不一样。”
许鑫摇了摇头……
其实他考虑的东西很多。
这些人也能反映出来很多事情。
比如投资数额的巨大。
比如导演在片场的掌控力。
潘多拉星球茫茫多的动植物的模型初期设计团队。
世界观的完善。
服化道。
等等等等。
一系列的东西，在许鑫心里装着，是沉甸甸的压力。
甚至说句难听的……以前的他并不是很理解老头他们这一代导演对于国外电影……或者说直观点，对于好来坞的那种向往。
在他这里，电影就是电影。
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只需要去找合适的团队就可以了。
国内做不了，就去找外国的呗。
给你钱不就得了。
我出钱，你设计出来我要的东西。
但现在……看到这部电影后，他终于懂了。
原来，吸引导演的，并不是好来坞。
原来，吸引导演的，只有好来坞。
“这部电影……与其说是电影，我更愿意把它概括为电影产业链工厂的巅峰杰作之一。明白我的意思么？导演……了不起。但和这些幕后的东西比起来，导演也不是那么的了不起。”
“……你在这套娃呢？”
“所以说你不懂啊。”
许鑫摇了摇头：
“对我而言，它最有魅力的地方是在画面，而不是在故事。它的画面，让我看到了……数字技术这一有着无限可能性的技术革新。詹姆斯卡梅隆亲自开启了这个时代……也不对，不能说他开启的。
但最巅峰的王座上一定有他的位置。而我之所以心情不好的地方也就在这……这么说吧。你觉得你开夏利在你们村已经很了不起了，可到了大城市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车叫大奔……
并不是说电影一定就要跟他这样、画面震撼、投资大、特效精良。电影能被称为第七艺术的闪光点就在于，哪怕只是单单人性挖掘这一方面，都足够一名导演钻研一辈子了。
但……作为导演，看到他的片子，我感受到的那种差距实在太大了。好来坞的专业性……远超想象，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他们太专业了。是资本催生之下，金钱利益所裹挟的那种专业。
任何一名导演在这种专业中，都可以大展所长，剧本的题材、故事的走向、基调、甚至心里的想法之类的都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它的文化多样性太吓人了，允许承载这种文化多样性的平台也太扎实了……
但也不是说咱们就一无是处。但……从艺术理念上，对导演的束缚，确实是小到不能再小了。詹姆斯卡梅隆这个故事的思路其实很一般，甚至你可以说他有些俗套……
当然了，也得承认，人家之前确实是爆款频出，有这个让投资方信任的底气。但这是个先有鸡先有蛋的悖论咱们不提，就光说这部电影背后透露出的工业力量……”
许鑫的话，特别碎。
特别啰嗦。
甚至有些凌乱。
但杨蜜却在聆听。
并且，她心里跟明镜一样，老公有点受刺激了。
不是说崇洋媚外，向往好来坞。
而是他……应该是看到了一些在国内可能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然后有一种不甘心又不服输，偏偏还心甘情愿承认别人做的很棒的心不甘情不愿。
他这会儿很矛盾。
甚至说实话……
有些酸。
但她可以理解。
那是好来坞。
电影文化的最中心。
甚至说句没出息一些的话，别看她现在在国内好像还有点人气……但真要去闯好来坞……她和个龙套没任何区别。
电影演员的阶级残酷性不比导演差。
在好来坞红了，那就是世界知名演员。
可你在天朝再红，到好来坞也只是个小豆芽菜。
而天朝的电影圈发展也是如此。
因为向往，所以追赶。
可追赶的同时，又有些绝望。
这种绝望不仅仅是文化的多样性，与束缚感的强弱。
还是一种难以逾越的鸿沟。
连她这个演员都能感受得到，作为导演的老公自然感受的更真切一些。
不过……
“我们也在努力，不是么？”
听到她的话，在那絮絮叨叨的许鑫立刻点点头：
“当然在努力。我之前不是说了么？电影不仅仅只有技术，它的艺术性才是让人着迷的核心。但是……”
“别但是啦。我们在努力追赶就好。你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有些东西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全行业共同努力……好来坞不就是这样么？他从来不是一个导演两个导演或者三四部电影支撑起来的。你太急了……”
许鑫一怔……
瞬间，理智回归。
他愣了愣……忽然乐了。
把烟头往外一甩，升上了车窗。
“也对。饭要一口一口吃……大家共同努力，才有可能超越嘛。不急……”
捏紧了方向盘，他看着前方近在迟尺的史家胡同说道。
目光闪亮而坚定。
415.仗义（感谢“不人不鬼”的盟主！！）
10号上午，许鑫又自己一个人去看了一遍普通2D的《阿凡达》版本。
不是说他知道省钱了。而是因为在没通知王斯聪的情况下，他根本买不到3D的票。
而把剧情捋了一遍后，他发现了詹姆斯卡梅隆的这个剧本艺术性上强悍的一面。
他把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抛到了明面上。
当人类个体内心的道德底线遭受到挑战时，到底怎样的行为才算的上是正确。
背叛自己的种族，帮助纳威人，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星球在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下走向灭亡？
还是如同那个最终反派的上校一样，为了“人类”自身的延续，开启疯狂的掠夺来补存己身。
这片子所谓的什么“公司”、“超导体矿”都是湖弄人的。
本质的内核就是一个人性的选择题。
啧……
他妈的，真厉害。
这是许鑫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但同样的，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拍不出来这种作品了。
不是说能力不够……
而是对“行业”基调的了解。
这片子要是给他，或者拿给国内的一些导演来拍。那么最后一定是纳威人和地球人携手共存的故事。
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结局乍一看很圆满……但实际上……也挺圆满的。
毕竟它有导向作用嘛。
但不管怎么说吧……再看完了两遍《阿凡达》，从故事到剧情到技术手段完全的梳理完成后，他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这片子……对于电影行业，具有里程碑一样的意义。
圈内、圈外皆如此。
3D么……
没来由的，他想到了一个词：
“任重道远。”
……
“小许。”
“诶，赵姨。”
常安俱乐部，三号包房内。
许鑫看着推门而入的赵辛瑜，笑着迎了上去。
作为会员，他今天安排三家的人来这边聊天，本意是要个简简单单的会客、谈话的房间就行。
本来房间已经订好了，可到了地方后，服务生直接就给他领到了这俯瞰长安大道的超大号房间里。
弄的许鑫还有些意外。
显然这是赵辛瑜特地安排的。
而赵辛瑜在来了之后，就对旁边也不知道是助理还是秘书的那个中年女人说道：
“一会儿来找小许的人到了，直接带他们过来就行。”
“好的，赵总。”
“嗯，你出去吧。”
让对方离开后，赵辛瑜笑着对许鑫问道：
“我是从手下人那知道你要过来，一听你想安排个会客的地方，直接就给你开的这个房间。清静，景色也好。可以吧？”
“太可以了。”
许鑫心里虽然不太清楚这间比上次还大的房间有着怎样的意义，但看编号就知道了。
001、002、003这么排列下来。
头两个到底什么程度能入驻还不清楚，但这003也绝对不是想开就开的。
真给面子了。
“坐吧。”
指着靠窗户的沙发，赵辛瑜问道：
“一会儿要不要给你们安排下记录员？”
“不用，没那么正式。就是几个投资人要投资电影，大家一起聊聊看怎么弄。”
“嗯，那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和他们说就行……大强呢？在燕京么？”
“没，我也不知道在哪呢。”
“他到清闲。你俩让他这么省心，他活的可更自在了。蜜蜜呢？”
“家里带孩子呢。本来想来的，但两个小家伙今天刚打完疫苗，得观察观察才行，就没过来。您什么时候从香江回来的？”
聊天嘛，有来言有去语的。
总不能让人家一直问。
“我都回来挺多天了。”
听到这话，许鑫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
“张子怡给您道歉了么？我看您的采访，她哥还挺不会办事的。”
赵辛瑜笑了笑：
“要是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光道歉你会接受？”
“……”
许鑫嘴角一抽。
这话啥意思？
还没完呢呗？
而兴许是看他的表情有趣，赵辛瑜笑道：
“怎么？觉得我太小气了？”
这话一出来，直接就等同于从侧面承认整个事情都是她做的了。
不过许鑫就当没听到，笑道：
“要是我，我也不接受。”
“那对呗。用电影里的台词来讲……那话怎么说来着？道歉要是有用，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这可是名台词。”
“哈哈~”
赵辛瑜看起来很开心，紧接着来了一句：
“要么说你这孩子聪明呢……不过你也放心，有些事情，我这人是对事不对人，事情解决完了，也就没事了。”
许鑫听着……顺着她的话就在心里帮她补完了：
“事没解决完，那就得一直持续下去。”
应该是这意思吧？
还没完？
乖乖。
张子怡你惹谁不好，你非惹她……
许鑫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赵辛瑜也没待多久。
坐了能有十分钟左右，就直接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提醒许鑫，《好声音》什么时候海选开始，记得通知她。
虽然已经得到了许鑫直接盲选见的保证。
但她似乎……还是希望女儿参加海选？
他也没多琢磨，赵辛瑜走之后，他抽颗烟的功夫，那边齐雷先到了。
还带着俩人。
“许导，这是银都发行部的陈威、陈总、制片人高满驹。”
陈威名字听起来挺威风，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有些谢顶了的中年人，笑起来还挺和善的。
一开口就是一股浓郁的港普。
而那位高满驹的岁数看起来和陈威差不多，属于比较沉默寡言的类型，和许鑫打了个招呼后，就端着茶杯坐到了一边，在许鑫和陈威寒暄阶段基本没怎么说话。
接着，薛海峰和上次在高尔夫庄园见过的发行部副主任陈民济、以及上影制作公司的负责人董群也到了。
在9号那天，许鑫已经把上影厂的情况告诉了齐雷。
而齐雷这两天在厂里忙的也是这个事情。
所以，这次薛海峰、陈民济、董群这三人的到来，几波人倒是不生分。
大家都是老六大的哥们弟兄，平常虽然天各一方，但开个什么会之类的，也都认识见过。
最起码看上去齐雷和薛海峰、董群这俩人就挺熟的。
几个人坐在会客沙发前，各自端着茶杯聊着最近行业内的生态，话题滔滔不绝。
接着又等了大概不到十五分钟左右，房门再次被敲响、推开。
带着墨镜的王佳卫、徐浩锋，以及许鑫以前只是听说过却头一次见的周静之一起走了进来。
王佳卫走进来后，看到了这些来人，显得很客气。
第一句话就是：
“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距离约定的2点半这个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所以没什么来早来晚一说。
薛海峰听到这话后，笑着说道：
“没有，时间还没到嘛。在说，许导安排在这的意思不也是让大家不用那么拘束么？王导可不能太拘束，那可就失了许导的美意了，哈哈~”
他一句话就点名了今天组局的人。
许鑫听到这话后笑了笑，主动的朝王佳卫伸出了手：
“王导，您好。我是许鑫。”
“许导好啊！”
王佳卫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老徐可没少聊起来你……谢谢，辛苦了。”
听懂了他的意思后，许鑫笑着摆摆手：
“太客气了……”
“来来来，咱们坐下聊。”
薛海峰适时接了一句。
《一代宗师》现在仍然是上影厂的版权所属，所以今天虽然是许鑫组的局，但薛海峰还是主事人的位置。
而王佳卫在落座前，又跟陈威与高满驹打了个招呼。
并且，他喊高满驹，竟然是“驹哥”。
而高满驹则喊他“阿卫”。
也不知道俩人是什么关系。
接着，众人落座，许鑫也和老徐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而各自坐在沙发上后，王佳卫看了看3号包房的环境，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来常安俱乐部。以前只是听说过……风景还真的不错。”
“哈哈，都是许导安排的好啊~”
许鑫微微一笑：
“薛总这话可就太客气啦。就是找个清静的地方和大家坐坐而已。”
说着，他按了下服务铃。
很快，门口的服务生进来，手里还拿着酒水单。
没人喝酒。
各自点了喝的东西后，趁着准备时间，薛海峰把大概的《一代宗师》的情况说了下。
主要是跟王佳卫说的。
无非就是“厂里的难处”如何如何。
什么资金压力大之类的，不得已才要终止合作。不过这次事情有了转机之类的。
王佳卫也知道具体的情况。
银都肯定也和他沟通完了。
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过来。
而等各自点的饮品上来后，会议就开始进入正题。
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投资数额，以及拍摄时间之类的事情。
具体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算宣发成本的情况下，王佳卫要1.5亿的拍摄资金。
加上前期的六千多万试拍花费。
这部戏的造价已经来到了2.1到2.2亿。
是总体预算，包括演员片酬的那种。
这个数字，四家今天既然能坐过来，肯定是同意的。
主要是定投资数额。
上影厂给出了九千万的预算，也就是说后续会再投三千万。而西影厂和银都共同出资九千万。
具体谁出多少，没具体说。
但整个数额已经定了。
而剩下的三千万，是许鑫这边出。
他没提双唯和逆风。
这些话也不是现在说的。
但三千万的投资是肯定没跑的。
而投资确定后，接着就是演员的事情。
主演梁潮伟、杨蜜，配角张振、张晋这些是早已经确定的“打星”。但这部戏的配角还有很多，诸如丁连山、宫羽田这些的人选几家在商量。
至于四家各自派出制片人的事情……
挺出乎人预料的，他竟然答应的很痛快。
不过在答应前，他只是问了一句：
“只要不催我，让我慢慢拍，行不行？”
问的挺现实的。
就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导演一样……
而他问这话的时候，主要看的也是薛海峰。
不过这次薛海峰给的话相当痛快：
“没问题。”
“好。”
一句话，俩人把事情给说定了。
合作正式达成。
然后，王佳卫开始往外抛难题了：
“这部戏的旧火车站，我看了几个影视基地都不满意，我要一个真实的火车站，带着民国味道的老火车站。要是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建一个了。”
“有几个我看着比较有感觉的演员档期存在冲突。”
“剧本的时长能不能延长。这个故事我舍不得做减法。”
“丁连山的演员目前是一个难点，一些老演员的气度达不到，我看中的人已经拒绝了这部电影。”……
一个，又一个问题陆陆续续的被抛出来。
然后咋办？
解决呗。
其他的问题倒没什么，但涉及到演员选角问题时，齐雷、薛海峰、包括陈威都看向了许鑫。
许鑫心说你们看我也没用啊。
我认识的演员还没你们多呢。
不过，徐浩锋到底了解许鑫的多一些，直接问道：
“小许，丁连山这个角色，你心里有谁符合么？”
“……”
丁连山。
关东之鬼。
宫羽田的师兄。
剧本里，面对日本浪人的挑衅，宫羽田本来是打算血债血偿的。结果被丁连山拦下，问了他一句“治理一个门派和杀几个日本人，哪个更难一些？”
而宫羽田的回答是“那肯定治理门派难一些”。
然后，丁连山就把袭杀日本浪人的活揽到了自己身上。
用他的话说，把简单的事情留给师哥我吧。
于是，他袭杀浪人，逃离东北，成为了“鬼”。
这个角色戏份其实不算多，但却相当有味道。
可要说演员……许鑫一时间还真没头绪。
想了想，他问道：
“王导原本打算让谁出演？”
“我想邀请赵本山。但……我给他发出邀约时，刚好他在做脑血管手术，明确拒绝了我。”
“本山老师？”
许鑫一愣……
下意识的在脑子里开始把丁连山这个人物形象解构，再和赵本山的形象结合起来。
琢磨了一下，发现还挺合适的。
“那……我再问问本山老师吧。本山老师年初那段时间确实身体抱恙，上次在张导的戏里客串那一回，其实身子骨也还是差了些。但我尽量争取。”
他给出了自己尽量牵线的保证。
“辛苦许导了。”
听到王佳卫的话，许鑫摇了摇头：
“应该的。”
接下来，包括选角、筹拍的事情，包括剧组筹备等等聊了挺久。
晚上大家又凑到一起，就在俱乐部里面吃了顿饭。
而吃饭的时候，赵辛瑜送来了一瓶红酒。
正儿八经的82年的拉菲。
给足了许鑫面子。
是饭店的总经理亲自送来的，言明是“俱乐部的赵总听到许导在这吃饭，特地来送一支红酒”。
常安俱乐部的成分这些人自然不会不清楚。
而这个“赵总”的身份一出现，这支酒的分量显然就已经上去了。
期间，许鑫也终于弄清楚了高满驹和王佳卫的关系。
原来是《勐鬼学堂》这个王佳卫编剧时期得意之作的制片人高满凯的兄弟。
俩人已经认识20年了。
……
一顿饭吃完，所有东西也都聊了个通透。
因为喝了酒，和大家分别后，许鑫索性把车放到了这。
反正这边离家里很近。
从这出来，走个三四百米，走到东单北大街，一路往协和医院的方向走。
过了协和医院就是史家胡同。
近的不能再近了。
而一边往家走，他一边在想今天的事情。
《一代宗师》的东风已经来了，剩下的就是年后的筹备期。
预计一个月到两个月筹备完成后，直接进入拍摄阶段。
而他首先要解决的是丁连山这个角色的事情。
想了想，他拿出了电话，找到了赵本山的电话号码。
“都都……”
电话接通的很快，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哈哈哈，小许，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可是新鲜了。咋滴啦？你们年轻人的夜生活我可消化不了。”
“哈哈~本山老师，走啊，蹦迪去。”
“哈哈哈哈~”
听的出来，赵本山笑的还真挺开心的。
“要蹦迪你带沉小阳他们去，我可不去。我这大岁数了，去那里面血压不得呜呜的往上飙啊？要不你直接来东北？咱家的二人转可不比酒吧差，又好玩又乐呵热闹的。”
“嘿嘿，有机会的呗……本山老师，是这样的，今天给您打电话是有个事……”
“说呗。让你小子开金口可是难得。”
“别别别，您这话我可当不起。”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玩笑，但许鑫还是赶紧客气了一声，然后说道：
“本山老师，您在哪呢？”
“辽宁呢呗。后天我去燕京，春晚的小品彩排。你先说啥事，要着急的话，明天我就动身。”
这敞亮话一说出来，别管真假，许鑫心里真挺感动的。
先别管人家是看在老头的面子上还是咋的。
这态度拿出来，就已经把面子给足自己了。
“不不不，不是这事儿。是电影的事情。”
“……电影？”
赵本山那头一愣：
“让我演《山楂树》啊？”
“不是，是《一代宗师》，王佳卫导演的那个。他不是找过您么？”
“王佳卫……噢~~~~你说的是那个民国武侠电影，是吧？”
他似乎还不清楚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正常，本山传媒是演艺公司又不是投资公司。
《一代宗师》前几天要重新找投资商的动静，传不到他这也正常。
“对。我打电话给您，是想邀请您出演的。”
“这戏和你有关系？”
“有，杨蜜要出演，然后我还会去投资。”
“噢~~~”
赵本山那边拉了个长音。
然后很痛快的说道：
“那行啊，那就演呗。”
“……啊？”
许鑫一愣。
心说这么痛快？
一下子让他有些不真实。
而赵本山那边兴许是感受到了他情绪的波动，笑道：
“之前他找我那会儿，正是我手术恢复期，那段时间就没想动弹，直接给拒绝了。而且咱不也得有自知之明么？王佳卫那种港台电影，和我的气质也不搭嘎，你说对吧？但这次你既然投资了，说明你心里有谱。那我就接呗，你说这人老都老了，还能上一次王佳卫的电影，你瞅这事儿多有意思，是吧？哈哈哈哈~”
他那边传来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而许鑫在愣了下神后，也乐了：
“您这话我一下子心里就踏实了。”
“嗨。这话说的，自己家人，那么客气干啥？这戏我接了，具体需要我什么时候进组或者干嘛，到时候吱声。”
片酬连提都没提。
直接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这情谊在许鑫这沉甸甸的。
“……行，那这样，本山老师，我先给王导那边联系一下，然后等您来的时候咱们碰一碰，行么？”
“妥了~还有啥事没？”
“……没了。”
“那到时候你等我电话就完了。”
毫不拖泥带水的承接了下来，一点都没废话。
而许鑫在挂断了电话后，在寒风中喷出了一口哈气。
本山老师这人……
回忆着电话之中那满是江湖气息的言语……
他满心的感慨。
真仗义！
就跟那种古代的大侠一样。
416.出来单挑啊！
周杰仑的农历生日，是腊月20，阳历生日是1月18。
通常情况下，他是阳历生日和朋友们过，阴历生日是回到家和家里人度过。
今年的燕京挺冷的。
并且雪还不小。
俩人早就商量过了，等一月份的一些琐事忙完，就举家去弯弯呆上一段时间。
给轮子过生日，顺带休个假。
一直呆到2月初，然后回来。
2月初回来后，每年该准备的礼也都准备好了，全部送一圈，然后就回神木过年。
她是神木媳妇，既然结婚了，那过年就肯定得回神木过了。
其实独生女孩在过年的时候，还是挺难受的。
嫁给了男方，过年就没法陪爸妈一起守岁。
甚至杨蜜一想大年三十自己爸妈孤零零的守在桌前，心里还挺难受。
许鑫一开始也邀请过，让岳父岳母回神木过年。因为……他是不可能在燕京过年的。如果是父母双全，那其实还好。但是他因为母亲走的早，每年过年都要给母亲上香，年年都不能断。
在这种生与死的界限之中，过年这东西显得尤为难抉择。
但杨大林和杨春玲倒是看的挺开的。
尤其是杨春玲。
她也是从姑娘的时候过来的，也能理解女儿的这种情绪。
对于女婿的邀请，她先是拒绝，而对于女儿的难过，她则选择了劝说。
诸如“就第一年第二年有些不习惯，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或者“你也长大了，都当妈妈了，过年肯定要先守着自己这个小家来”之类的，一点点开导着女儿的心结。
他们不是不能去神木。
只是过年守在家里是传统。
再说，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澹，过年就跟放假没什么区别。
连个炮仗声都听不到。
平时天天照顾俩孩子和俩外孙，过年就当休息了。
别的不提，杨大林都多久没回老院，和几个老邻居老礼儿们在门口下个棋了？
他也盼着清闲。
所以，去弯弯的“度假”，对于一家人来讲，就像是提前过年一般。
杨蜜在澹水买了房子。
就离周杰仑的老家不远。
之所以买在澹水，也是因为父母喜欢那边的景色。
之前看女婿拍的《秘密》时，他们就很喜欢那种出门靠海，又是风车又是麦田的地方。台北这种国际化都市……对于两个地道的老燕京来讲，也就相当于王府井那一条街而已。
食在台北，娱在台北。
但唯独美景，台北和它真的不沾边。
于是乎，一家人在那边投资了一个独门独栋的小院儿，装修风格也是沿用那边那种带着一些日式的风格。
在得知了女婿这边已经处理完了诸多琐事后，一家人就拖家带口的出发了。
1月14号这天抵达的台北。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台北的海基会，去换了驾照。
要是光旅游的话，大陆人在那边的驾照是要重新考取的。但杨蜜这种在弯弯购入了房产的客户则可以凭借居留证，直接更换这边的驾照。
一台奔驰商务车，一台MINICOOPER，以及一辆弯弯本土品牌《光阳》的G125踏板摩托车。
顺带还有两个头盔。
一个是勒芒赛道纪念款头盔，周杰仑送的，七万多台币。
另外一个是正版的HELLOKITTY卡通头盔。
杨蜜自己亲自选的。
当看到踏板摩托车上挂着的这俩头盔时，许鑫脸都憋红了。
凭心而论，媳妇带哈喽Kitty是真可爱。
可是……让我自己顶个这么专业的碳纤维头盔，却只骑个踏板？还是个单缸，150排量的小踏板车？
哪个王八蛋出的主意……
你给我弄个复古机车都行，那么大的头盔骑个小踏板，这回头率不是直接拉满了？
于是，面对来自妻子与好友的恶趣味，许鑫毫不犹豫的拒绝，并且坚持做一个环保主义者，推着婴儿车：
“咱走路去海边散步吧。”
“我不！我要戴哈喽Kitty！”
头顶可爱的猫猫头盔，踩着小踏板，杨蜜一脸抗拒。
许鑫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着岳父岳母：
“那咱们仨熘达走？”
杨大林点点头，披上了一件单运动连帽衫，一指女儿：
“你去给我买那个你说的很好吃的蚵仔煎去。”
这边的澹水老街还是挺出名的。
好吃的挺多。
“好嘞。”
突突突~
杨蜜骑上了心爱的小摩托，约定了在海关码头集合后，直接就走了。
其实讲道理明星基本要远离机车，因为太危险，出了事情可能就会给身体上面留下一道疤痕之类的，属于各大经纪公司明令禁止的东西。
但谁让她是老板呢。
而且骑起来操点心，遵守交通规则就好了。
弯弯的机车就跟国内的电动车其实没啥区别。
尤其是台北那边的早晚高峰……好家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孟买或者新德里呢。
因为摩托车多，日常行进里汽车也知道躲着走。
没啥事。
“这边的建筑……感觉真的跟日本那边一样。”
杨大林看着四周的街道、建筑样式说道。
推着两个斜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家伙，许鑫点点头：
“清朝曾经割据给日本过，所以这边的建筑被那边影响挺深的。包括晚上那些居酒屋里面，好多卖的也是清酒。晚上咱俩去尝尝？”
一提这个，杨大林就不困了：
“好！”
“咱们也买点特产回去，上次吃的那个乌鱼子还挺好吃的……”
乌鱼子？
许鑫想了想，拿出了手机，默默把这道美食给记到了记事本上。
《舌尖》如今正在招标拍摄团队，但这项目不单单只缺拍摄团队，还缺顾问与素材拍摄方向。
到时候肯定是大家一起坐下来谈，该这么拍出来符合计划书里那些内容的素材。但作为导演，他肯定也得提前准备一些。
你要说陕西美食，神木美食，那他不用考虑就能说出来一堆。
包括怎么做，怎么吃。
但问题是天朝太地大物博了，有着太多太多他没吃过甚至没听过的食物。
想要找寻这些，除了书籍以及个人的启发外，还有就是一些平日里的积攒。
这个乌鱼子，是杨蜜从弯弯这边买回来的。
他也吃了。
做法其实很简单，先淋上酒，点燃，渍一下。然后用喷灯喷表面，产生美拉德反应就可以了。
适合下酒，味道很不错。
三个人一边聊，一边往海边走。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码头之上，与海水的反光所形成的金红一色，显得特别特别美。
杨大林站在码头前，眺望远方。
低声说道：
“得早点回家才行啊……”
一辈子的老警察说出了无数人共同的心声。
许鑫点点头：
“嗯！”
……
晚餐，一家人就是在码头上解决的。
杨蜜不仅仅买了蚵仔煎，还买了阿婆铁蛋，章鱼烧等等。
就摆在码头边的长椅上，一家六口除了俩躺在婴儿车里的小家伙盯着妈妈流口水外，二老二少这顿饭吃的真的挺惬意的。
1月份的弯弯平均气温在18到24度。
相当宜人，不冷不热。
吹着海风，吃着美味的小吃，旁边还有一些“虎视眈眈”的海鸟。
异乡的新鲜滋味，在这美景与家人的和谐美满中，组成了一家人抵达弯弯后滋味最美味的一餐。
美食的意义在此刻，显得无比温馨。
……
莫名其妙的，当天晚上，这些新闻就从微博和各大网站上涌了出来。
拍摄的人应该是个专业摄影师，这套照片一看就不是手机拍的，相当相当清晰。
甚至构图都显得相当有趣。
一台把手上挂着HELLOKITTY头盔的踏板摩托就停在旁边，一家人守着码头边的长椅，长椅中间摆放着许多食物。
杨大林和杨春玲坐在两边，许鑫背对着镜头站着，杨蜜则是背对大海，戴着鸭舌帽面对镜头。
她身边还有这两个小家伙被打了马赛克。
一家人看上去有说有笑，其中有几张图片，还是杨蜜手里捧着个章鱼小丸子的盒子喂给许鑫吃，或者是她张着嘴等待老公投食的模样。
素颜出镜。
偏偏，那张23岁的脸能打到一塌湖涂。
澹水的渔人码头本身就是冲西的，黄昏的时间点，阳光就打在她的侧脸上。
那如同贪吃的猫咪一般可爱的仰头，和吃到了食物后一脸满足的眯眼，看的人当真是发自内心的感慨着好看。
这一组图拍的照片很多，前前后后得有三十多张，记录着这一家六口从开始吃饭，到吃完，再到许鑫对着残留的食物盒子抽烟，最后一家人整体打包，甚至还用湿巾把椅子擦了个干干净净后，丢进垃圾桶……
很快就有人扒出来了这两位老人是杨蜜的父母。
而看着照片中他们谈笑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一家人的感情有多么好。
最后的收尾，是一张许鑫勾着杨蜜的肩膀，俩人高举手机自拍的姿势。
全程杨蜜和许鑫似乎都没发现有人在拍他们。
展露出来的都是私底下最自然的一幕。
站在日光之中亲密合影的俩人着实是喂了屏幕前的所有人一把好狗粮。
而或许是因为太温馨的缘故，这套图在网上的热度很高。
杨蜜15号早上7点多，还亲自转了一条新闻：
“啥时候拍的？我都没发现。/可爱，澹水的小吃实在太好吃啦。”
她也没怪有人偷拍她。
反正给暖暖和阳阳都打码了。
而她亲自回复之后，她的微博粉丝就在下面留言。
“去弯弯干嘛去啦？”
“蜜蜜住在哪里呀？”
“呜呜呜！我的蜜蜜！！！杀许狗！！！”
“看到你们秀恩爱比杀了我还难受！”
网友开始日常鞭挞许鑫，而因为她发的时间比较早，所以这条微博发酵的速度有些慢。
可来到了九点多十点的样子时，她这条微博下面的回复留言已经超过了七千条。
并且，在普通人关注不到的数据上面。
“澹水、弯弯、弯弯澹水、旅游”的关键词搜索量开始节节攀升。
显然，这一波无心插柳的宣传，让很多等待春节假期的人，把旅行的目光落到了这座周杰仑的故乡小镇上面。
不过现阶段还没太多人在意而已。
至于杨蜜为什么会七点多起来……
时间倒流回那个时候。
“都啥时候了，还玩电脑呢？赶紧！”
听到许鑫的催促，杨蜜飞快的扣上了电脑：
“我不是看别人偷拍咱俩的照片呢么……爸，我俩走了呀，你们俩带孩子出去时候记得防晒。”
“什么偷拍？”
拿着车钥匙的许鑫有些纳闷。
“昨天咱们在码头上吃饭，有人给拍到了。”
“哦哦。”
也没在意的许鑫直接拉开了门，打开了MINI的车锁。
这车很新，上了弯弯牌照后这是第一次开。
开习惯了大车后，这车刚坐上去许鑫还有点不适应。但考虑到弯弯的路况，以及停车问题，他依然觉得自己选个“小车”没啥错。
而杨蜜上车后也根据周杰仑给的地址，输入了导航。
“出发，GOGOGO！”
“嗯，驾驶证带了么？”
“带了。”
从包里掏出了新换的驾照，她直接要放到MINI的储藏格里。
结果一打开储藏格，忽然一愣：
“咦？”
伸手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装光碟的盒子。
“这里面是什么啊？……不会是毛片吧？”
“……”
正在等车库自动门开启的许鑫嘴角一抽。
你说她恐怖不？
这话怎么从一个大明星嘴里说出来的？
而杨蜜在好奇的打开了碟片包后，看到了里面的几张碟片时，顿时无语了：
“什么啊……他可真够自恋的。”
许鑫扭头一看，一张周杰仑坐在沙发上的《叶惠美》封面映入眼帘。
奔驰商务车，这台MINI，以及踏板车都是他给置办的。
而亚洲天王周董显然还很贴心的考虑到俩人开车时无聊不无聊的问题，附赠了一套自己的专辑。
“哈哈。”
许鑫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呗，反正几十公里呢。”
俩人要去《熊猫人》的摄影棚，离澹水这边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杨蜜点点头：
“听哪张？……诶，我想听欢快一点的。”
“那就这张叶阿姨的吧。《以父之名》、《晴天》、《三年二班》、《梯田》都在这首专辑里。还有《爱情悬崖》、《她的睫毛》……哦对，《东风破》也是这张里面的。”
“……”
杨蜜嘴角一抽。
看着老公……
“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不是基本操作？你难道没听过这张专辑？”
许鑫有些纳闷。
“……”
杨蜜没吭声，把CD放到了CD机里。
而车子缓慢走在居民区的小路上面，走了大概两个路口后，她忽然来了一句：
“我都演过什么戏？”
“《风声》、《武林外传》、《不能说的秘密》……《武状元苏乞儿》……呃……《大……大明宫词》？”
“姓许哒！”
见他不仅开始磕巴，甚至开始说错后，杨蜜指了指旁边：
“你先停车。”
“干嘛？”
“你先停车。”
“？”
许鑫把车停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咋滴啦？”
“我咬死你！！！嗬！吃我一夺命剪刀咬！！！！”
“诶诶诶……我草……疼！你真咬啊……别掐……别别别……”
“你记个老爷们的专辑都记得这么清楚！你记不住你老婆演过的电影！啊！还《大明宫词》……咋的，你老婆叫周讯啊！！爷和你拼了！你下车！单挑啊！有种单挑啊！”
吱嘎一声。
这户人家的大门打开。
户主似乎是打算上班来着，结果就看到一辆mini堵到了自家门口。
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就见副驾驶那个女人似乎正对着开车的人疯狂输出。
连抓带挠的……
“……”
他嘴角一抽……提着公文包默默的蹭着边缘赶紧离开了。
妈耶。
真凶残。
开车那人……是她老公吧？
这是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情？难道去卡拉OK找妈妈桑，口红印没擦干净？
啧……
衰喔~
……
“嘿呀伊呀呐噜哇~呐伊呐啦吼~~~~”
开车走在一片片水田的林荫路上，杨蜜跟着音响里的歌声在那嚎。
还别说……
行走在水田旁边听《梯田》，感觉还真挺棒的。
而她嚎完，还不忘拿手指挥一下。
开车的许鑫无语的跟着唱：
“哦~我亲爱滴牛儿哇~”
“嘿呀伊呀……”
他一边听妻子在那唱，一边在心里骂周杰仑。
你可真特么会写歌啊。
这歌她都单曲循环五遍了。
其他的歌词又听不清，除了开场一句“文山啊当你写完词”之后，她就只会在这嘿呀伊呀的。
我这一句歌都快唱吐了！
MINI一路疾驰，最后终于抵达了电影文化城。
杨蜜也终于不用在“嘿呀伊呀”了。
来到了这边后，她看着熟悉的街道，发出了感慨：
“啊！电影文化城！想不到吧？我又回来啦！！！”
“你还不如高喊恕瑞玛呢。”
许鑫翻了个白眼。
“恕瑞玛是啥？”
“呃……我也不知道。”
“神经病！……诶诶诶，停车停车，木瓜牛奶！他家还开着呢？”
看到了当初拍《秘密》时的熟悉店铺，杨蜜赶紧让老公停车。
许鑫无语的看着9点多的时间。
“人家那边都开拍了好不好？”
“咱俩是去探班，你不带点东西能行么？……你还喝青蛙撞奶？”
青蛙撞奶就是黑糖珍珠配奶，是许鑫之前特别喜欢喝的一个饮料。
“……嗯，你别喝木瓜牛奶了吧……”
“我不喝，我喝波霸奶茶。木瓜牛奶给诗诗买的！她得好好补补~”
你瞅瞅。
她都损到家了。
变着花样在那埋汰人啊。
真不怕刘知诗跳脚骂街？
无奈的把车停在路边，他下车点了颗烟。
电影文化城这边属于半旅游半影视。
这个节骨眼看起来游客还是挺多的。
而他就抽颗烟的功夫，就被几个人给认出来了：
“你是许鑫导演？”
“呃……”
许鑫看着眼前这三四个姑娘，下意识的点点头：
“对，你们好。”
而几个女孩一听……
“唉呀妈呀！真的是许鑫！……杨蜜呢？来了吗！”
“……你们从东北过来的？”
听着这明显有别于弯弯腔的口音，许鑫有些惊讶。
“对啊对啊！”
“……学生吗？”
“我们一个宿舍的……”
一个女孩一边说一边掏手机……
“能合影吗？我们几个都可喜欢杨蜜了！……也喜欢你！”
“……”
许鑫心说你们和我媳妇可真是一丘之貉。
当我听不出来？
无奈的点点头：
“好。”
“那个……杨蜜来了吗？”
“来了，那边买奶茶呢。”
许鑫赶紧掐灭了烟。
然后这三个姑娘就围到了他身边。
一开始是大家一起拍了一张。
因为她们挨的比较近，许鑫赶紧把手背了过去，保持了一个适当的媳妇不会生气的距离。
“我们能和你单独合影吗？……这是我第一次见名人！真的……我可激动了……”
一起合了张影后，那东北姑娘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许鑫笑着点点头：
“行。”
“太好了……你俩帮我拍！……把我腿拍的长一点啊！”
这姑娘直接就往许鑫身边一凑。
许鑫赶紧站直了身子，两只手默默的背了过去。
然后……
“换我换我！”
“到我啦！”
“哎呀杨蜜！啊！！！杨蜜！！！！”
等拎着几杯奶茶走过来的杨蜜一出现，这几个姑娘立刻发出了尖叫。
杨蜜其实早就看到她们了。
买奶茶的时候，就瞧见了她们和老公合影的样子。
所以并不意外。
反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老公这照片拍的也忒卑微了。
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太纯情了。
不过越是这样，她反倒心里甜丝丝的。
甚至比这杯波霸奶茶还甜呢。
心里甜，脸上的笑容就多。
“嗯嗯，你们好呀……哥哥，给。”
把奶茶交给了许鑫后，比起许鑫，有着太多太多这方面惊讶的她便直接说道：
“就照几张照片就好啦，我们那边还有事情呢……哥哥你帮我们拍吧。”
“好。”
许鑫点点头，接过了手机，给四个凑到一起的人拍了张合影。
而杨蜜又分别跟她们合了下影后，笑着摆摆手：
“好啦，我们走啦。祝你们在这边玩的开心呀~”
“谢谢……蜜蜜你太好啦！我们可喜欢你了！”
“嘿嘿，谢谢支持啦，拜拜。”
“嗯嗯，拜拜！许鑫你也很帅！你和蜜蜜老配了！”
“哈~”
许鑫笑着摆摆手，重新发动了车子，往摄影棚那边走。
“小伙子表现的不错呀。”
坐在副驾驶，杨蜜笑眯眯的说着，把奶茶吸管伸到了他嘴边：
“奖励你！”
“嗯。”
许鑫喝了一口：
“买完了？”
“嗯，就买了一杯木瓜牛奶，然后我留了老板的电话，和他说完了，现在开始做奶茶。一会儿到地方我看看剧组多少人，直接订让他们来送。”
“没给轮子买？”
“给他买个屁！和老娘抢男人！……弄死他！”
“……”
你瞅瞅，这还没喝呢，都开始说胡话了。
许鑫无语，沿着记忆当中的道路，抵达了摄影棚区的门口。
而大妮已经等在门口了。
看到了这辆MINI，就立刻摆摆手：
“许哥，蜜姐！”
同时一边让门卫升起栏杆。
在她一路小跑的带领下，最后车子停到了一间摄影棚门口。
许鑫左右看了看，直接往摄影棚内走。
而杨蜜则拉着大妮沟通剧组多少人，奶茶怎么订。
进入到摄影棚里后，许鑫一眼就看到了许多忙碌的人。
同时也看到了穿着一套抹胸礼裙，站在钢琴前手里捧着剧本的刘知诗。
许鑫还没开口，杨蜜见剧组似乎没在拍摄，就喊了一声：
“诗诗！”
手里捧着剧本的刘知诗本能扭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对她招手的杨蜜。
“蜜蜜！”
她眼里闪过了一抹惊喜，快步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显然，好友的到来让她觉得很开心。
而杨蜜这一嗓子，也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包括在摄影机前正在和别人沟通着什么的周杰仑。
周杰仑一扭头，看到许鑫和杨蜜后，刚要打招呼，就见杨蜜提着一杯奶茶递给了刘知诗：
“给，木瓜牛奶，好好补一补。”
“……”
“……”
“……”
包括刘知诗在内，所有人嘴角一抽。
行……行吧。
在许鑫那捂脸的动作下，刘知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抹胸礼裙。
又看了看穿着一件宽大卫衣可还是隐藏不住那壮观景象的好友……
“谢谢，呵呵~”
呵呵呵~
呵呵~
呵~
417.虚空人情
“来了喔？澹水住着怎么样？”
周杰仑快步走了过来。
一边问，一边瞅了下许鑫的手。
一杯？
还是插了吸管喝过的？
他又扭头看向了杨蜜。
杨蜜手里除了递给刘知诗的那杯木瓜牛奶外，也没其他的东西了。
“……？”
他满眼疑惑。
许鑫显然很了解他那眼神，直接耸耸肩：
“不知道你们这边剧组多少人，一会儿统计一下，再给你们送。”
“噢~”
周杰仑也没多想，说道：
“今晚你俩要不要去我那里？我订一间餐厅我们去吃？”
“去不了，孩子还在家呢……诶，弹头。”
对正在化妆的弹头打了个招呼，许鑫看着周围的几间布景，从钢琴、到豪华别墅的内景，再到教室……大概扫了一圈后，问道：
“拍摄进度怎么样？”
“还蛮顺利的。”
许鑫也没说什么“要不要帮忙”之类的。
这戏，轮子是导演。
自己也不会上来就指手画脚。
更何况……他其实今天也是报着一份求知欲过来的。
弯弯偶像剧在他这……一直是浮夸的代名词。
他也想看看这种浮夸的表演风格，在现场近距离观看的感受。
于是，聊了一会儿后，等弹头那边补完妆，剧组就准备重新投入拍摄。
“那我先去了喔。”
“加油。”
许鑫点点头，而杨蜜那边也给刘知诗加完了油打完了气，周杰仑那边已经开始讲下一场的戏。
俩人就站到了一边，与现场的工作人员保持了一定距离后，许鑫才问道：
“包子呢？什么时候来？”
“明后天。通行证下来就直接过来了。”
杨蜜捧着自己的奶茶，俩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剧集重新开始拍摄。
这一幕好像是周杰仑的戏，布景很像是港片里的那种警局，各种电脑、高科技屏幕之类的。
甚至每台电脑上还播放着特别制作出来的各种数据片子。
周杰仑这会儿已经坐在了警局的……一个半截墙上，摆出了一个……嗯，看起来很酷的POSE。
许鑫有些无语。
“这……”
一旁的杨蜜见怪不怪：
“轮子三宝嘛，钢琴、耍酷、装校草……我先和你说好啊，一会儿拍的好、拍的烂，你都别指手画脚的。这是他自己导演的戏，首先咱们得尊重。而换句话说……就算这戏拍的很烂，咱就当花钱图自在了，让他玩的开心玩的爽就行……OK不？”
许鑫心说这话用你说？
于是，俩人就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看。
然后……
越看，心里越虚。
轮子的演技就不提了。
就单说《不能说的秘密》这部戏，他的演技可以打合格的分数。
可自从拍了《大灌篮》后，好像又回到了《头文字D》的时候。那种说话声音中气不足，含湖、过度想要通过眼神突出自己表演的痕迹相当相当中。
但那一场警局里的探长戏，在许鑫看来……姑且也能过吧。
毕竟是偶像剧，要求没那么高。
但真正让他无语的是弹头、詹雨豪这俩人……
接下来的仓库戏，好像是弹头演的角色冒充詹雨豪的超级英雄熊猫人的戏份。
弹头被一群龙套痛殴了一顿后，熊猫人过来救场，当俩人对戏，听到了詹雨豪那声：“这里很危险，你最好快点回去。”的台词时，许鑫的头皮都觉得发麻了。
这戏要是他来导，不用经过思考，都有七八种方法来表现。
但偏偏选择了最直白的镜头。
看的他别扭至极。
但偏偏周杰仑那边好像没什么意见，见大家“打”的都很好就，就给过了。
一下子，许鑫的心里，对这个剧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剧情不提。
这演技……不太行。
一部影视作品，其实是和导演的气质息息相关的。
导演想要表现出来什么基调，那么这部作品就会出现什么风格。
而导演想表现的基调，其实是基于个人的拍摄习惯，或者是拍摄风格来决定的。
轮子对这部戏定下的基调……虽然许鑫只看了两场，不敢说自己概括的特别全面。但……千变万化，“耍帅”这个基调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他在反复的跟摄影师沟通镜头该怎么走，在人物摆出固定POSE时，什么时候快，什么时候慢。或者说从哪个角度切入。
然后又会让化妆师把詹雨豪的妆容打理的土气一些。
似乎是为了追求那种……超人克拉克戴上眼镜就是环球日报记者，但摘了眼镜就是超人那种反差。
好吧。
《蝙蝠侠》、《超人》、傻白甜的女主刘知诗……以及那个模彷熊猫人的弹头饰演的爆炸头就是罗宾了呗？老爷的僚机。
这一个大杂烩，看的他眉头紧皱。
想了想，他站了起来。
“干嘛去？”
“我看看他们拍的片段去。”
“……”
杨蜜没说话名，可却拉住了他的手。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这片子别管故事如何，这些主角的演技都不咋地。
影视剧作品黄金铁律。
导演、剧本、演员。
从演员这一环，就开始崩坏了。
其实她特别能理解轮子。
看看这部戏里出现的固定角色就知道了。
不管是詹雨豪、弹头、还是刘畊宏……哦对，连方汶山走在这部戏里。
很典型的周杰仑的风格。
带着身边的朋友一起赚钱。
她理解，所以才不让许鑫说那么多。
虽然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但朋友同样有着亲疏远近，自家哥哥之所以要去看片段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担心这剧这么拍，会崩。
想挽回。
毕竟是自己朋友的戏，如果拍的太差，他“过意不去”。
可同样的……
要是他去牵扯后，势必会暴露这些人演技的问题。
轮子选角本身天生就带了滤镜。
先可着自己身边的朋友来。
哥哥这么一说，就会让轮子的朋友显得很……差。
所以，她拉住了许鑫的手后，微微摇头：
“行了你，这戏投资也没投资多少，又有那么多广告植入，你就让他玩就是了。你这个大导演一插手，有些东西……可能会弄的大家都不得劲。”
“……”
许鑫砸吧砸吧嘴。
其实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问题是他真挺矛盾的。
要是其他领域也就算了，就跟他听那张《跨时代》的专辑一样。
第一感觉就是一般。
但偏偏轮子用各种专业音乐知识反复鞭挞他。
他认。
因为不懂嘛。
虚心聆听就是了。
但问题是……当涉及到电影电视剧的时候，不懂的就成周杰仑了。
而自己如果提一提意见，轮子应该会接受。可到时候难受的就是弹头、詹雨豪他们了。
反倒让轮子难做。
毕竟……他只是来探班，又不是说掺和到这部戏里。
指手画脚的确实不合适。
“早知道我就投资了。花点钱当个投资方，好歹也有些话语权。”
思虑再三，他应了一声。
而听到他的话，杨蜜笑了笑：
“诗诗的表演还行，算是合格了。等包子到来，咱们的重点可以关注在她俩身上。弹头那边……不提了吧。你是电影导演，不可能对偶像剧演员要求多么高。甚至你觉得浮夸、夸张的表演也是偶像剧的一种风格呢。”
“嗯。”
说着，他一摸兜……
“我抽根烟去。”
“去吧。”
他走出了摄影棚，而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忙碌拍戏的杨蜜却迎来了其他访客。
“蜜蜜，好久不见。”
“是呀，李哥，好久不见啦。”
看着走过来的李敏念，杨蜜笑着吧许鑫坐的那把椅子推了一下，邀请李敏念落座。
李敏念点点头，坐到椅子上后，笑道：
“你觉得诗诗有没有进步？”
“肯定有呀。拿捏这种甜美系的女主角看起来还挺得心应手的。”
杨蜜说着，看了李敏念一眼，就像是闲聊天一般问道：
“李哥，《梦幻诛仙》诗诗的酬劳拿了多少？”
李敏念本来还在思考怎么和杨蜜说这个事情。
毕竟不管怎么提都显得太刻意了一些。
没成想她到自己问了。
于是赶紧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后，摇头说道：
“诗诗没接。”
“……什么？”
杨蜜一愣。
“没接？”
“嗯，没接。”
“……为什么啊？这广告……你们公司不是自己内部消化了么？怎么会没诗诗的事情呢？”
她满眼疑惑，目光落在了刘知诗的身上。
李敏念微微摇头：
“这广告……本来有诗诗的，但她给拒绝了。原本是胡謌、诗诗、唐烟、袁宏、郭小婷。诗诗拒绝了之后，换成林仔聪了。”
“……”
杨蜜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为什么会拒绝？”
“这就得问诗诗了……我不太好说。”
李敏念看到了她那紧皱的眉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这事，诗诗还和蔡总……顶撞了几句。”
杨蜜一愣。
“吵架了？……没什么事吧？吵架的时候你没拦着？”
“我肯定得拦啊，不过俩人也不是吵的特别凶。诗诗说不想接，蔡总的意思是你得按照合同办事。诗诗就来了一句：商业广告不在合同约束范围。”
“……”
“然后我就把诗诗拉走了……其实她的意思我看的出来，主要是心里有疙瘩。毕竟这广告一开始完美找的《仙剑》原班人马，还有你和霍健华的。在加上《熊猫人》你帮诗诗拿到了这个角色，她觉得要是再去演这个广告有点对不住你……”
这下，杨蜜清楚原因了。
她没去计较李敏念的欲擒故纵。
对方要是在这件事上没什么想法，那大可不必在说完让自己问诗诗后，又在后面借着还原现场，说出诗诗不接着广告的真正原因。
而是在思考对方这种“欲擒故纵”的原因是什么。
所有念头在脑子里飞速旋转。
逐渐的，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想了想，她问道：
“诗诗明年的工作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
李敏念一愣。
脑子慢了半拍，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杨蜜的意思。
心里有些感慨对方的聪慧。
嘴上说道：
“目前就《熊猫人》，其他的……现在还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给。……李哥，咱们都自己人，这话也不用藏着掖着啦，没意思。”
“……”
李敏念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一声长叹：
“唉……其实我也不是瞒你，只是这事情诗诗我都还没告诉。”
“你说呗，我也不先和诗诗说，行吧？”
“嗯……蔡总的意思，停诗诗半年的工作。当然了，《熊猫人》已经签合同了，肯定是拍完的。但其他的安排……就得从明年下半年开始了。而最可惜的是明年开年，公司还准备了一部戏，叫《怪侠一枝梅》。那剧本还挺不错的……诗诗原定的可能是女一……”
可听到这话后，杨蜜反倒乐了：
“哈，这戏是你们公司自己准备的戏？”
“嗯，对。还是《仙剑》的老班底。”
“那唐烟呢？最近和你们走的这么近，距离签约也不远了吧？”
“还早，要11年呢。但意向还是挺大的，你最近没关注唐烟的微博么？和老东家橙天她基本已经不互动了。”
“噢~~~”
不知为何，杨蜜反倒脸色变得轻松了起来。
笑着来了一句：
“虽然我说这话有些不恰当……但是，李哥啊。看来我家一菲还没让蔡总吃够亏呢。有些事情，不能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对不对？你作为诗诗的经纪人，在看得清楚形势的情况下，腰杆子硬一点也是应该的。”
“……”
李敏念一愣。
刘一菲的亏……
以及蜜蜜这后面的话……
“唰！”
他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不过马上这股明亮就再次被笼罩：
“但是唐烟那边的意向确实是挺大的，她出走橙天已经是定局了。”
杨蜜笑着摆摆手：
“有些事情，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时间总是抹平很多事情的良药，对不对？再说了，你有没有想过……冰冰姐现在的事业发展的可是真不错。
小明哥去年买了华义的股份，成为股东之后，不也自己成立了工作室了？不是合同条款明文规定的东西，那就不具备法律效益。要是再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然了，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但这圈子多现实啊，你就像我……我也是演电视剧出身。但我现在是电影演员，你要是让我回去演电视剧……我其实也不太想回去。
而我想演电影，肯定就得找一些电影资源……这种资源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你说对吧？”
她的话，在李敏念听来……
异常古怪。
一方面就像是一个女妖精，不停的蛊惑着别人喝下去这瓶毒药。
可另一方面……
却异乎寻常的有道理。
不过……
“唐烟的电影资源方面……”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就知道，当时她出现在上影厂招待许鑫的饭局上面过。那个饭局……一般人可进不去。”
“！”
一下子，李敏念觉得自己豁然开朗。
蜜蜜这话，等同于把“解决方法”喂给了他。
而且是直接攻心那种。
先是提刘一菲的事情，让蔡总回忆起当初自己是怎么在对方身上栽的这个跟头。
然后呢，通过唐烟的事情告诉自己该怎么和公司聊。
《怪侠一枝梅》让唐烟做女一？
好。
蔡总，您想想刘一菲的事情。
怕不怕？
不怕？好，那我再说个事。
唐烟的合同11年才结束，而现在梁冰凝、黄小明、还有一大票艺人都开始琢磨自己建立工作室的事情。
这看起来是个大趋势。
在唐烟没真的和咱们签合同的前提下，我们就投入这么多的资源给她，万一出现第二个刘一菲怎么办？
不是不可能啊！
明星个人工作室的自由度可高多了。
什么？蔡总您觉得唐烟离了咱们没资源？
开玩笑呢？
《仙剑》也好，《怪侠一枝梅》也罢，不都是咱们捧出来的？
更何况，人家和上影厂还有联系！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就在上影厂，上次亲眼看到上影厂招待许鑫的酒会上面，唐烟也在！
蔡总您想想，女演员谁不想演电影啊？
谁不想成为杨蜜，梁冰凝？
咱们公司只是在电视剧方面有资源，可电影方面是使不上劲的。唐烟万一呢！万一吃够了咱们的电视剧资源，转头带着这个筹码投奔上影厂，那咱们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蔡总您怕不怕？
李敏念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局”，按照蜜蜜这个说法，不就特么解开了么！？
不过……
“公司要是执意……”
“执意？”
杨蜜笑了笑。
目光落在捧着剧本努力的好友身上，眼里逐渐萌生出了一种占有欲。
“李哥，你知道《山楂树》这部戏，静秋的角色落到了谁那么？”
“……谁？”
“当然是我家一菲啦。”
手里捧着奶茶，她笑颜如花：
“而《山楂树》这部戏，西影厂有投资，上影厂也有投资。一菲的演技，许鑫也特别看好。张导也亲自点头了，觉得她完全能驾驭静秋这个角色……
而且，也就这几天吧，你会听到另外一个消息。我暂时不和你说是什么，但到时候你就清楚了，也是关于一部国际名导的电影。你说……一菲会不会通过这部戏重新翻身呢？”
“这……”
李敏念一时有些想不透她这话的意思。
不是在聊唐烟么？
怎么说起刘一菲了？
可马上他就得到了答桉：
“电视剧的人气，是很扎实的。就像是一菲，她现在在电影行业或许是刚起步，但只要她愿意回归电视剧，那么她的片约依旧不断。所以你瞧……有的时候，电视剧是一块演员跃入电影行业的最佳跳板……
或者说，所有演员最终的应许之地，都在电影的大荧幕上。不可能有人甘心在电视剧上困一辈子的。对于演员来讲，只有电影不需要她们，却不会有演员拒绝电影。这是行业生态所决定，你说是吧？”
这话说完。
李敏念就彻底懂了。
彻彻底底的懂了。
他的眼睛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是是是，太对了！这话可太对了！”
“你们聊什么呢？”
抽完烟的许鑫走了进来。
李敏念一扭头，见他来了后，赶紧要起身。
“啊？许导……您坐您坐。”
可许鑫却摆摆手：
“别，李经纪坐就行了。没事，不用那么客套。”
“哥哥。”
“嗯？”
“你觉得唐烟适合演电影么？”
“唔……”
虽然不知道妻子为什么忽然问这种话，但许鑫在想了想后，说道：
“五官还行。至于是否适合……不需要我说吧？她不是已经演了《风云2》里的楚楚么？那电影虽然我没看过，但听说票房也是六七千万？也不错了。”
听到这话，杨蜜笑眯眯的看向了李敏念：
“瞧，她可不是没什么电影资源。王晶这个干爹，可不是白喊的。”
“……哈，是是是。”
事到如今，李敏念已经彻彻底底的在杨蜜的教导下，知道自己该怎么和公司谈了。
这会儿他迫切的需要捋一捋思路。
于是赶紧起身：
“许导您坐，我去看看诗诗……蜜蜜，我先琢磨一下去。”
“嗯，有什么需要再来喊我。”
杨蜜目送他离开。
而许鑫则纳闷的问道：
“聊什么呢？……怎么牵扯到唐烟了？”
可刚才还笑吟吟的杨蜜这会儿却忽然叹了口气。
“唉……”
“怎么了？”
“哥哥，你说……我、诗诗、唐烟我们算不算相识于微末？”
“唔……”
许鑫想了想，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你要刨除电视剧的话，在电影上面，当时你就一个《秘密》。属于很不起眼的电影演员。但你要是把电视剧也算上的话，那就不能这么说了。”
“……我欠唐烟个人情。”
听到老公的话，她忽然说道：
“虽然凡事讲究个亲疏远近，但……这个人情我还是承认的。以后咱们要是再有什么交际，你记得提醒我，好不好？”
“……？”
许鑫这下是真纳闷了。
怎么抽根烟的功夫，她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还欠唐烟的人情……
“所以说，咋滴啦？”
“阿鑫，来来来，你帮我掌下镜喔，这里有一场打斗戏。”
忽然，周杰仑的声音响起。
“呃……”
“你快去吧，要求严格点！”
“……好吧。”
许鑫点点头，快步朝着周杰仑走去。
而妻子说的事情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人情？
什么人情？
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