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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浣水月     独妻策,倾城花嫁txt下载     独妻策,倾城花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24章 罪女(3)

    她能看到的,只有婆母、女儿的坟墓,她哭昏在坟墓前。

    那一刻,她的胸腔里满满都是恨意。

    是冷家破坏了她的幸福,害她与亲人分离,一生难见。

    十九岁那年,她告别人生中的幸福,从那以后,心里只有恨与憾。

    红线后退两步,“你恨县主,可她是无辜的。”

    乔嬷嬷看不到任何人,只能听到是红线的声音,“无辜?我不无辜?若不是她,我乔梨花该何等幸福……”

    她苦苦寻觅多年,依旧打听到不到丈夫、儿子的半点消息,世间最大的苦莫过于生离死别,她深爱的青梅竹马丈夫难见,她的儿子难见,她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是冷家赶走了他们,为了让她能安心哺育九公主,竟然心狠地赶走了乔大顺祖孙三代四口人。

    她所有的苦难,都是是缘于冷家,缘于九公主。

    红线早前还在疑惑:京城知府罗盛明明没搜到人,原是要离开的,可后来因为有人送来的匿名信后,他直往密室,又从里头寻出了被囚禁的学子……

    这告密之人是乔嬷嬷。

    只因为她恨阿九,便教唆阿九做出了恶事,放纵声色之中,也至犯下了令皇帝勃然大怒的过错。

    “贱人无辜,那我女儿呢?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没了亲娘被活活饿死。要不是冷家强行带我入宫服侍她,我女儿不会死,我家人不会失踪,我不会一生见不到我儿子,我恨……我好恨冷家,好恨冷氏!”

    她更恨,她哺育了阿九一场,阿九出阁住进公主府,她求阿九替自己寻找亲人,可阿九却无动于衷。淡淡地道:“乳娘,都十几年了,他们离开北坡县这么长的时间到哪里打听去,何况十几年前你没打听出来,我又如何替你打听,你别为难我了。”因为这句话,让她恨上了阿九,乔嬷嬷又忆起了自己早夭的女儿,便挑唆着阿九去做荒唐事。

    她一早就知道,这么做必会引起朝廷的注意,会让阿九身败名裂,会让阿九成为皇家的弃女,她不停地替阿九寻找英俊男子,供阿九宣泄,甚至还寻回一些不堪入目的画册供阿九学习……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报她十几年的悲苦,报她十几年对丈夫的思念,对儿子刻骨追忆。

    红线落漠地道:“为了报仇,你不惜把自己陷进去?”

    “男人的报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我乔梨花的报仇,就算我死也要仇人生不如死。哈哈,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慕容悰现下生不如死,阿九生不如死,哈哈……”笑着,笑着,乔嬷嬷狠狠地咬下了舌头,只听有人大喝一声“不好”,刽子手启开舌头,人已经咽气了,但按照规矩不到三天是不能咽气的,他大声道:“昏死过去了,来,继续。”

    嘴角的血丝,额的血,脸颊的血,交融一处,乔嬷嬷就是一团血淋淋的血肉。

    刽子手还想着明日再切舌头,没想乔嬷嬷就这样毙命,但他不能承认,否则就是自己执刑不利。

    人死了,刑罚还得继续。

    一些胆大的百姓看上几眼,胆小的百姓更是避而远之。

    唯有那些闻腥而至的苍蝇,在乔嬷嬷的身前嗡嗡飞舞着,三只恶犬还在望着刽子手施舍肉片。

    红线回到周府,正赶上内务府的管事太监送嫁妆。

    他看了一眼,周四爷住的小院,拧了拧眉:“这么小的院子,能搁下凉县主的嫁妆么?”

    周礼连声道:“能搁下,已经拾掇了一间空屋子出来。请公公放到那空屋子里。”

    管事太监一挥拂尘,便有宫人鱼贯而入,或抱着绸缎,或捧着瓷瓶,不多会儿,不大的空屋了就满当当地堆满了东西。

    放完嫁妆后,管事太监道:“凉县主,这是你的田庄、店铺、银票、首饰,你且收好。”

    阿九看了眼两口大箱子,里头都是她的衣袍,一些违矩的衣物已被取走,剩下的这些都是随常的衣袍。

    阿九将东西清点了一番,一把大铜锁挂在大木箱子上。

    红绳安尉道:“县主,田庄、店铺的几位管事还在,有他们的卖身契。”

    虽然往后的日子不如公主府,可好歹这也是他们往后生存的财物。

    周礼歪着头,被内务府收没八成多,即便剩的是一小部分在他眼里也是一笔巨财。现下瞧着不比娶五品官员嫡女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是阿九的嫁妆,但这也是他们的钱财,他虽是庶子,却是最富有的一个。

    他要给阿九一点厉害,将她调教得服服帖帖,但得一步步地来,只要阿九同意把红线给他作妾,他可以待阿九好点。

    周礼哈腰赔笑,巴结说软话地送走内务府管事。

    屋里,红线把乔嬷嬷的话转给了阿九。

    阿九如堕冰窖,她视作亲人的乳娘一直都恨她,恨冷氏、恨慕容悰,甚至恨整个冷家,她更没想到,告发她的密信是乳娘写的,这才让她跌落得如此快,乔嬷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

    她错了!阿九想着,乔嬷嬷将她高高的抬起,却狠狠地将她踹下了云端,她真的不怨任何人,唯怨自己。为什么那么傻,以为自己是出了宫,就可以为所欲为,结果搭进去的是自己的一切。

    阿九因为身份的突变,因为乔嬷嬷的报复……沉默了好几日。

    周礼对她骂骂咧咧,她像块木头不吱一声。

    身为妻子,就算她再不喜周礼,却背叛了周礼,换作旁人家,是会拉了她去浸猪笼沉塘的。所以,她不恨也不怨,只怨自己曾经单纯,太过相信乔嬷嬷。

    周府的几位爷,清一色都是庶子,对于阿九的这份嫁妆,人人眸子透亮,都想抢占一二,有的奶奶登门,向阿九借布料,有的来借摆件瓷瓶,她们将阿九捧得高高的,夸她大方、美丽,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周礼,则变着花样地向她要钱,一会儿说要开铺子做生意,一会儿又说要点关系谋个小吏的差使做……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九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少。

    终于有一天,阿九的手里只剩下两套最心爱的首饰与田庄、店铺时,当她不愿意转卖店铺借钱给他们,所有人的脸都变了,周礼更是因为她拿不出对她大打出手,还出口训骂“你这个缺心眼的,谁让你把东西借给他们,现在他们谁也不承认借了你的东西,你到底是借了他们,还是在外养了小白脸……”

    周礼不仅打了,还狠狠地打了她一顿。

    红线要帮她,周礼出手把红线给揍了一顿,红线在榻上将养了半月才好转。

    周礼想玷污红线,被红线挣脱后,红线用银钗划花了自己的脸,看着毁容的侍女,周礼再没了兴致,狠狠地骂着:“一对丑妇”。

    在后来的日子,周礼对阿九的打骂成了家常便饭,周家人看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便是周二爷续娶的奶奶也可以任意欺负她。

    她想求周礼相护,周礼反而骂道:“你为什么要顶撞二嫂,长幼不分,没大没小,她是嫂,你是弟妹,你要敬着她。”

第1025章 知己

    温彩凝眉细想,好一阵儿才忆起这么个人。“她原是明河县武知县的外甥女,早前因身世不详落选,后来是武太太出面打点,才给了她展示才艺的机会,最后入选进宫。”

    “此女自请做了周良娣的侍女,文秀娘无论才貌还是性子都属上乘,现在是周良娣身边最得力的女官。早前没有显露出来,周良娣奉皇后懿旨打理太子宫,因在小月中,便由这文秀娘代为打理,竟是处处行事得体。”慕容顿了一下,“早前她要入宫,我们都以为她是为了荣华富贵,可现下瞧来,我们都瞧错了。她入宫,是为了报答武知县夫妇的养育之恩,因她之故,武知县被提到钱塘任知州一职。”

    太子早前以为这是周良娣给他预备的侍寝宫娥,只待有了事实,便赏她一个侍妾名分,不想文秀娘却颇是畏惧,反而实情以告“奴婢只愿随侍周良娣左右,等到二十五岁时便出宫与家人相聚……”

    太子诧异,以为她玩花样,甚至觉得此女心机深沉,与周良娣一说,周良娣道:“她原是姑苏入选的美人,因看到美人间尔虞我诈,寒了心,求我瞧在同乡情分上,让我收她做侍女。我想着陪我入宫的丫头笨拙,而她行事沉稳,便与皇后娘娘讨要了她。”

    周良娣一入太子宫便是良媛,照理在她嫁入太子宫前,是可以再讨几个宫人服侍的,而文秀娘便是其间的宫娥之一。

    温彩不解地道:“你到底想说甚?”

    “太子妃打理后宅为甚不及周良娣?”

    温彩凝了片刻,“差别就在太子妃身边没有文秀娘这样的女官。”

    “文秀娘此女很不简单,她没争宠夺爱的野心,短短时日,却又能助周良娣收伏太子后宅的众姬妾,恩威并济,那些几月方见太子一次的能按例见到太子,太子宫更是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这是她的功,可她却并不贪功,全归到周良娣身上。

    周良娣才华横溢,却又能有识人之明,听闻她身边的太监、宫娥个个都各有本事。在这一点上,优胜于太子妃。现下,她又将有孕姬妾的院内特设小厨房,备专用厨娘,制定了相应的措施。”

    温彩垂眸,吃着鲜果,“你要我学什么?”

    学周良娣,这不可能,慕容恒的后宅只得她一人。

    慕容恒直言不讳:“学周良娣的识人之明,学文秀娘打理后宅之法,你若愿意,下次你随我去太子宫。”

    温彩娇笑起来,“我也很想见周良娣。”

    慕容恒脸上微红,太子的确替周良娣传话“周良娣很想见见雍王妃,对她的书法更是赞不绝口。”

    温彩道:“你有事瞒我?”

    “不是,我确有让你与她们学习之意,但更多的还是周良娣很挂念你,想与你一见。”

    兜绕了一大圈,这话才最重要的。

    “你担心我拒绝么,所以才说这么多?”

    因慕容恒在太子宫被算计的事,温彩便不允慕容恒再去,便是她也说不想去太子宫的话。

    “我应了。不过,待胎儿满了三月之后,我方能随你去太子宫。”她顿了一会儿,“好些日子没听你提顾、宋、齐三家的事。”

    慕容恒坐在榻前,低声道:“何瞻失手杀人,从军西北,原是要秋后问斩,何太太散尽家财方才改了个从军西北。她想如早前一样,让宋家松口,可因她告齐家讹人之事后,齐家定要何瞻以命抵命。”

    温彩满是疑惑,许多地方都让她想不明白:“齐乾是如何死的?”

    “爬树上掏鸟窝失手摔死的!是在怡红院发生命案前的两天清晨。”他微微一笑,“死后,其尸体被藏在齐府地下冰窖之中,与何家公堂对簿时,他们方才提前交出了真正的尸体。因冰藏过几日,大理寺仵作推断出的死亡时间恰巧正是怡红院那天夜里的时辰,故而由此推断,他确实是何瞻失手所杀。”

    温彩道:“那宋家一定有精通此类的高手。”

    “此人是宋珀手下的一位校尉,事成之后,宋珀将庶妹配他为妻。”

    如此,也有解释得通了,有人精通此道,宋齐两家自然如鱼得水,便是顾家也因一个诬陷、胡闹、夜撞齐府等过被御史弹劾,近来弹劾的奏折如雪花一般堆积在皇帝的龙案上。

    三顺儿、四财坐在花厅的地上玩着骰子。

    二安子垂手侍立在侧,见慕容恒神色有异,大声道:“你们俩回屋玩儿去,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两人起身,三顺儿忙道:“安管事,我们再不敢了。”

    “侍候的时候还玩骰子,下不为例。回屋玩儿去。”

    两人应答一声,退出花厅。

    慕容恒道:“我的想法与父皇相比,到底还是略显稚嫩。”

    温彩静默听着。

    “我想三派鼎立互为制肘,父皇想顺其发展。他要将荣安候赶回南安。”

    顾家原就是南安的大族,因太子来到京城。

    那么多弹劾顾谦的奏折绝不会是偶然,指定是群臣们得到了某种暗示,而大皇子又一意想打压太子势力为早前的几次失误出口恶气,这才有了如雪花一般的弹劾奏章。

    今日,太子慕容恪就这事询问过慕容恒的意见。

    “四弟,顺郡王一派反击,弹劾大舅父的折子都是他的人上的。”

    但,慕容恒却从中看到了皇帝示意后的结果。

    光是顺郡王弹劾,不会有这等势头。其间有人挖出顾谦入京后,低价强卖良田、店铺的事。

    慕容恒道:“太子皇兄可想过一件事?”

    “四弟但讲无妨。”

    慕容恒正色道:“先帝时期,外戚干政,先帝甚至迟迟不能定下满意的皇子为储君。后,若非父皇英明睿智,使计瓦解外戚势力,打败陈王,便没有今日的太平盛世。父皇深晓外戚之患,他登基以来,虽让周、冷两家封候晋爵,却从不会给他们太大的权势。

    太子皇兄,我隐隐觉得,父皇在为你担心了,他在担心你太过依仗顾国舅,他担心有朝一日重蹈先帝时外戚干政的混乱局势。你可想过,若真是顺郡王一派针对于你,那些一惯保持中立的臣子为何也要递折弹劾……”

    慕容恪一惊,“你是说……他们是受了父皇之意才弹劾大舅父的。”

    “父皇老了,而他心中最看重的是皇后与你,可你们俩都太过仰仗顾家,这让父皇不安。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父皇不同意顾国舅担任要职的原因,他不能容许外戚太强。皇兄是顾家养大的,若顾家真做下出格之事,你又当如何?”

    “不会的,我相信大舅父。”

    “皇兄,你且三思吧。”慕容恒抱拳,与往常一样告辞离开了太子宫。

    他相信,自己今天说了那些话,慕容恪一定会细细琢磨。

    如若慕容恪聪明,要保顾家,就会建议顾谦离京,退守南安。这对于入京几年的顾谦许有不甘,但这何偿不是保全之法。

    温彩静默地听着慕容恒讲话,她也在思索,其实对于如此繁复的朝政,她并不能听懂,但她知道,这一次慕容恒又算计失误,不是算计旁人失误,而是再一次错估了皇帝的心思。

第1026章 趣事(2)

    “为甚收集旧书?”

    “小孩子能有几个月钱,恨不得一文当作两文使,旧书便宜啊,不过那时候还真买过几本有趣的书。如《永乐趣闻》、《大燕轶事》……”

    周良娣又笑。

    慕容恪接过话,“这是什么书,我怎未听说过。”

    温彩正色道:“真有这些书,《大燕轶事》还在,《永乐趣闻》搁在祖宅被老鼠咬坏了。”

    慕容恒道:“《大燕轶事》是无名氏所书,里面记录的全是一些小故事,颇有新意,不光是皇兄没听说,许多人也没听说这书,我也是在顺娘那儿看到的。”

    周良娣道:“回头抄录一本送我,我也瞧瞧。”

    温彩摆了摆手,“好,回头我送一套给周姐姐。”

    “一套?”

    “是呢,一套六本。我屋里正好多备了一套。”

    慕容恒道:“顺娘喜欢这书,着畅园藏书楼手抄了几套。”

    温彩便讲起她幼年时的趣闻,“住在老家祖宅的时候,那时候每逢三、六、九,就会有一个矮胖货郎在外头叫卖,那声儿可好听了,唱的全是打油诗。

    第一次出门买东西,便是从他手里买,被他那货担上的小泥人给吸引了,一口气把身上的铜钱全买了泥人,然后又发现还有其他的东西,又想买,恨不得把货郎的货担都搬回家。偏生又怕做女红,恨透了货担上挂着丝线,便与他道:‘你这货郎,怎还卖针线,这东西最不赚钱,别再卖了。’回了家,祖母问道:你买的针线在哪儿?便哄骗他道:‘货担上什么都有,就是没针线。’祖母哪肯信,我又说:‘一百文钱都花光了,没钱买旁的了。’……”

    温彩说得眉飞色舞。

    周良娣道:“这转乡的货郎就这针线卖得最好,你却没针线,也难怪你祖母不信。”

    “所以下次的时候,祖母问我买的针线在哪儿,我便将黑色、蓝色的拿出来。想着就这两色的难看,不想祖母却夸我‘这两色的,但凡深色的衣裳鞋袜上都可以用,顺娘真会买东西。’气得我心里暗恨,打着注意下次买好看的色。待到我再买的时候,祖母又说‘顺娘到底是大了,知道爱俏。’无论我买什么,祖母都是夸我……”

    周良娣直乐,觉得温彩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小小年纪就与她祖母玩心眼,就为了躲避做针线,买深色的,就不用学绣花。买鲜色的,就为了不做衣裳鞋袜。

    “我一学女红,就直往指头上扎,然后嘟着小嘴找祖母‘祖母,我受伤了,能不能让我休息几日。’偏祖母不理,‘你把那帕子绣完就允你歇两日。’我哪能绣完,夜里就去求奶娘,她一晚就给绣好。那时候天真得紧,还张着小嘴,一脸惊讶地看着道破事实的祖母,‘顺娘,这帕子是你奶娘绣的吧?’心里讷闷,祖母怎么变神仙了,她是如何知道的。却不知道,自己是个初学的,绣出的东西是一团乱线,奶娘绣活好,露馅了。

    再到后来,有了经验,便让丫头杜鹃帮我绣,然后拿着杜鹃给绣的东西去交差。我自儿个躲在窗下看杂书,一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立马藏了杂书,装模作样的拿着绣活,还得了祖母夸赞‘我孙女的绣活终于能见人了。’却不晓得,至今那女红也见不得人……”

    周良娣笑出声来,凿着她的胳膊道:“你小时候定是玉雪可人,招人喜爱。”

    慕容恒道:“我怎未听你说这些?”

    温彩道:“我小时候的趣事可多了,有时候想起来也有趣得紧。我干过一些出格事,穿着杜鹃的衣裳出去找乡下孩子玩,跟着他们去偷半山坡上一户人家的杏子。那人家一到端午前后,除了个老妪在家,其他人都下地插薯蓣,我们想吃那又甜又酸的杏子,偏那人家要摘了杏子去卖钱。我便教唆着几个孩子,让两个孩子假装打架,引得老妪去劝解,我则与另两个孩子去摘人家的杏子。

    偏我第一次上树,爬上树却下不来。

    那老妪要回来,另两个孩子撇下我兜着杏子跑了,急得我在那树上哇哇大哭。

    这一哭,老妪反倒急了,定睛一看,把我给认出来了,原来这老妪竟是我舅母的亲娘叶姥姥,好心把我抱下来,又摘了一篮子杏子给我带回家。

    回到家里,还不敢说实话,偷偷把一篮子杏子藏在屋子里,只我与杜鹃两个吃。次日醒来,牙酸得难受,看着碗直发呆,祖母问‘你把杏子吃多了。’想着祖母和神仙差不多,老老实实说了杏子的事。等着挨祖母骂,没想祖母微微一笑‘顺娘知错了,祖母不骂你,下次想吃甚,你告诉祖母。’

    自那以后,叶家每到杏子熟时,就摘一篮子送来,直说我爱吃。

    我娘见我爱吃鲜果,便寻了杏树苗种在祖宅的院子里,我就天天去瞧,等着什么时候长果子给我吃。然后就问娘亲,‘苹果树上结梨多好。’又说‘如果一颗树结几种果,是不是就什么都有了。’想着就这样折腾了。

    温彩继续道:“折腾来,折腾去,还真成了,我家祖宅的桃树上能结杏儿、李儿,还被我祖母取了个吉祥名儿,叫‘三样开泰’。”

    慕容恒一脸诧色,“你这几种颜色的花种一处,就是这样来的?”

    温彩凝重道:“我小时候就爱鲜果儿,母亲和祖母又疼我,由着我折腾,我天天盯着树苗,想着一个树枝上的芽苞就能长面一条枝桠,然后枝桠上开花结果。如果我把杏儿的枝桠移到桃树上,这样桃树就能结杏儿。”

    慕容恪更是瞪大眼睛,他实在不明白,小时候的温彩到底在想什么,这样折腾着居然成了,就像她把苞米当花养,就养成一样,同样让他意外。

    周良娣问道:“你现在还能让桃树上结出杏儿、李儿来?”

    温彩答道:“这叫嫁接,就是把杏儿的芽苞接长到桃树上,一旦接活就能结出来。不过,最好还是桃树嫁接桃树的,杏接杏的,这种叫嫁接改良,用能结出大桃芽苞的桃树接到山桃、毛桃上,过上两年就能长得大桃来。”

    她是穿越女,好不?且她穿越前的幼年生活有些相近,但那是她小时候嘴馋,特意与人学了嫁接,就为了让自家的桃树、杏树长出更好吃的果子,好满足她的口福。

    她得给自己现在手握的本事一个更好的解释,与其将来被人挖掘倒不如自己讲出来的好。

    慕容恪心里想着:温彩一生得上天眷顾,工部农局官员种不出的苞米,她会。看来,这就是祥瑞之人,连她小时候折腾的东西也与常人不同,她想了,还做了,更重要的是她成功了。

    “我九岁那年,叶舅母听说我家的桃树、杏树长得好,便让我帮忙嫁接她家的果树。

    “也成功了?”

    “他家的果树在西山县都是出名的,我家三样开泰种在祖宅,树儿小,结的果儿少。可他家的结得多,两棵树当旁人家好几棵,许多人都知道他家的树子很特别,每年春天的时候,前去赏花的人就不少。”

第1027章 趣事(3)

    周良娣面露羡慕:“娘家替我备了嫁妆,我有三个良田庄子,有一个就专养瓜果菜蔬的,妹妹手里想来有会侍弄果树的,回头借我两个,教教他们。”

    温彩能让陪嫁庄子上的庄头大肆种苞米,可见她教会庄头,这让一颗果结三种果儿的神技,定也教会了庄头。“姐姐不如挑两个年轻机灵又肯学的去我庄子上学,这样更好,不仅能学会侍弄果树,便是种植菜蔬,种苞米、土豆、木棉这些都能学会。”

    文秀娘微怔,若是旁人必不会如此,可温彩向朝廷献出万余斤苞米种子,还献出了种植技术,她说的话就不是戏言。“雍王妃,这真是太好了。”

    周良娣道:“那我在这儿谢谢妹妹。”

    “不用谢,你多挑几人也使得,只一个要求,去了我的陪嫁庄子,就必须待足两年,因为两年才能真正学会这所有的种植技术。”

    温彩与周良娣抽缘,既然周良娣也此意,她便顺水释放善意。

    周良娣道:“这是自然,回头便让我的陪嫁丫头去一趟乡下庄子,挑了人就送到妹妹府上去。”

    “现在去也好,到了侍弄木棉、苞米的时候,正可以学习。到了冬天,还可以学种蔬菜、嫁接果树的技术,一年四季的学习都不耽误。”

    慕容恒急切地道:“八月我们要启程去肃州,你记得从陪嫁庄子上挑几个会侍弄的人随我们同去。”

    “我记住了,就挑年轻机灵又肯吃苦的去肃州,到时候可以带着肃州百姓种土豆、苞米。”

    慕容恪的心情原本很好,这会子突听雍王夫妇提到去封地的事,心头不免有些落漠,慕容恒在,对他多有帮助,就说这次顾谦的事,要不是慕容恒点破,慕容恪还云里雾里看不透。皇后便说在这些事上,慕容恪不如慕容恒。

    用罢了午宴,几人聚在一处闲聊,慕容恒也说了他小时候的二三趣闻,之后是慕容恪讲,再是周良娣说自己的事儿。

    原是同龄人,聊得宾主尽欢,连大殿上也时时传出一阵朗朗笑声。

    太子妃被禁足思过,此刻听了陪嫁侍女的禀报,气得牙痒:“本妃瞧着温氏就是故意的,以前我打理太子后宅时,三邀五请都借故不来,如今她掌太子宫才多久,便上赶着来作客。”

    一边的嬷嬷道:“太子妃,雍王妃有孕在身,被雍王殿下拘在府里养胎,并非刻意拒你。”

    太子妃还是不满,现在不养胎了,上门作客来了,分明就是近周良娣远她,她们皆是从江南来的,说起来她认识温彩还久些。现在,贺兰绝被流放岭南琼州,贺兰夫人与几个兄弟虽还在京城,家里的日子却是一落千丈,无人问津。

    未时三刻,慕容恒告辞回府。

    他扶着温彩上了家轿,自己则跃上了马背。

    慕容恪温柔地瞧着周良娣:“今儿你很高兴?”

    “温妹妹性子活泼,又为人坦率正直,与我颇是投缘,无论我谈诗词还是说歌赋,她也有独到的见解,便说到琴棋上头,她也是懂的,她虽不是样样精通,也算样样知晓。而我不懂的,却是她擅长的,如这花木上头,我就不如她。”

    慕容恪道:“你不必刻意要求自己样样俱全。”

    “阿恪,但对百姓而言最重要的便是穿衣吃饭,木棉能取暖,苞米和土豆又能裹腹,这比旁的都重要。妾身想替你解忧,就算我不能学会这些技术,但我想了解。”

    “兰儿,为难你了。”慕容恪将她拥入怀中,闻嗅着她秀发里醉人的馨香,“你若喜欢与雍王妃说话,便常邀她来太子宫作客,我想看你经常笑着。”

    可惜,慕容恒夫妇八月就要离京去肃州,这也是皇帝恩准的。

    数日后,温彩邀太子与周良娣来雍王府作客。

    菜式是由麻嬷嬷亲自预备的,清一色全都是新鲜菜式。

    正要开席,只见三顺儿进来禀道:“雍王殿下,雍王妃,七公主与十公主来访!”

    慕容恪笑道:“昨儿在御花园碰到了七皇妹,我说今儿要来雍王府作客,定是她记在心上了,这……就过来了。”

    温彩道:“快请!”

    七公主大声道:“彩彩,你太不够意思了,宴请三哥和周皇嫂,却不叫我们。近来宫中烦透了,也让我们出来沾沾祥瑞。你说你,小时候那么多趣事,怎么也不讲给我们听呢,你玩着玩着桃树上杏儿、李儿,比工部那些吃闲饭的农局官员都厉害。”

    慕容恪轻斥道:“又胡说,以前的农局官员是弱些,现在的可还不错,将苞米、木棉都种得极好。”

    七公主那话原是随意,万一传到工部农局官员耳里,岂不闹出误会。便是皇帝现在也时常夸赞工部,说他们干得不错。皇帝认可的,身为皇子公主就得认可。

    七公主莞尔一笑,带着几分歉意:“我就是随意一说。”

    十公主笑嘻嘻地道:“我嘴儿馋了,就想到四皇兄府上解解馋,七皇姐一邀我,我就来了。”

    温彩道:“快入席,今儿做的都是新菜式,是我院里的小厨房做的。”

    七公主大咧咧地一看宴桌,心下喜道:“我就爱喝果子饮,彩彩也太小气,多上几壶来。”

    几人齐聚桌上,彼此各有心事。

    七公主看似吃得尽兴,嘴唇微动,却只是假咳。

    十公主搁下碗筷,“四皇嫂,七皇姐要大婚了,吉日定在八月初六。她听说你陪嫁庄子上的事后,想……想和你讨两个会侍弄果树、蔬菜又庄稼的人去,她可以出高价买。”

    温彩望向七公主。

    卫州那地方不算富庶,却也不是偏僻穷壤之地。

    温彩勾唇笑道:“我庄子真正会侍弄庄嫁的是农技书院的先生和山长,他们原就是自由身……”

    七公主的脸微微一白。

    温彩又道:“你别着急。”她顿了一下,“柳树镇有几个此技术学得好的后生,我可以引荐给你,你挑上两个带去卫州,只是这都是柳树镇的百姓,你可许他们,教会你陪嫁庄子上的人后就允他们回家。”

    七公主俏皮地道:“我不管,既然开口了,你就得给我两个人,是你陪嫁庄子上的也好,还是旁的什么也好,我只管同你要人。”

    这定是太子在皇后面前说了什么,否则七公主怎会突然提到这事,许是上回在太子宫闲话,太子联想到七公主要大婚的事,想把这儿也当成七公主陪嫁的一部分,毕竟这是一整套的种植技术,是不亚于金银的无价之宝。

    温彩轻叹一声,“我庄子上有一家五口的陪房,妻子擅长养鸡鸭,父子皆是这方面的能手。”

    “能手?”几人异口同声。

    “能手,是一种称呼,如同读书学识上的进士,是侍弄庄嫁、果树方面的能人之中的能人,称为能手。原本这五口之家的陪房是我替十皇妹预备的,既然你要,我先给你。”

    十公主一脸羞红,反正我与七皇姐好,讨去就讨去吧。

第1028章 趣事(4)

    她上有母妃怜惜,又有兄嫂疼爱,尤其是嫂嫂,她是又喜又疼,便是秦荣妃对温彩也颇是满意。知温彩有孕,从宫里挑了一个会服侍孕妇的嬷嬷来做厨娘,每日变着花样地给温彩弄好吃的。

    温彩道:“你若要,就他们一家五口,我只一个要求,你带了他们去卫州,便要善待他们,不能拿他们如普通陪房下人使唤。”

    七公主跳了起来,喜道:“我就知道彩彩最好了。”

    温彩摆了摆手,“我花了五年才教出这么一家子最好的陪房,便宜你了,真是心痛啊!”

    几个自然知道这样的人才现在朝廷的重要性,这是花钱也请不到的,何况人家还直接就送了。

    一家五口不是能手就是能人,这可是在种植方面的进士或举人,这样的人才最是难得。

    慕容恒大声道:“七皇妹,这就算是我与你四皇嫂送你的大婚贺礼。”

    “是!是,你们这贺礼我最喜欢了,谢过四皇兄,谢过四皇嫂。”

    几人大笑起来。

    温彩道:“你订个时间,把他们一家五口接过去。”

    “待我与建华商议之后就来接人。”

    此话一出,早前温彩猜是太子提的,现在看来,许是卫国公府的意思,而提议的人是孙建华,定是猜到温彩手里有这方面的人才,故而使了七公主来讨。再看七公主那如释重负的样子,温彩立马明白,这是孙建华交给七公主的任务。

    孙建华定是与七公主分析此事对卫州的重要,若是抢占先机,就能在朝廷推广苞米和木棉、土豆时大赚一笔,同时又能施惠卫州百姓,赢得卫州百姓的敬重与好感。

    用罢了午宴,几人又畅聊了一阵,未时一过各自散去。

    七公主却不愿回宫,说要去卫国公别苑,不用问也知道她是去见孙建华。

    十公主反倒不急,说要再待会儿。

    温彩问十公主道:“你们出宫后,华华见过孙建华?”

    十公主有些错愕,答道:“是孙公子捎了信给七皇姐,说是有事与她商量。”

    慕容恒道:“瞧来与你讨人的主意原是孙建华提的。”他扬了扬头,“你还真是大方,此等人才,说送就送。”

    这是孙建华的意思,亦是卫国公的意思。

    温彩微微凝眉,怕是孙建华也没有七公主想的那么喜欢七公主。孙家同意他迎娶公主为妻,许用意多多,一是想再袭几代爵位;二便是代着七公主在皇家的宠爱,与卫州与孙家讨些利益。

    孙家已经袭了五代的爵位,现在再袭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从大燕开国以来,就连当年的八位大功臣也只袭了五代爵位,可没有世代袭爵之理。

    “我原是替十皇妹预备的,这不看着十皇妹帮忙说话也没多说。”温彩摆了摆手,压低嗓门道:“你放心,我手里的陪房多得很,这只是一家,还有好几家呢,十皇妹大婚的时候,这样的人也会有的,能手、人才只会更全更好。”

    如此好的陪房,就连慕容恒都有些舍不得给七公主。

    就算七公主、太子与他们兄妹交好,可到底还隔了一层肚皮,他自是希望留给十公主,怎耐十公主带着七公主来,而温彩已经应了,慕容恒不好再说,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着实有些缺心眼。

    十公主垂着头,满脸通红,含羞带娇地偷窥着慕容恒夫妇。

    慕容恒问道:“安阳,你且说说,有喜欢的人么?”

    十公主还未及笄,此刻被慕容恒一问,连连摇头:“母妃说我还小,说我也要和七公主一样,待大些再提。”

    “我到底不放心,我与你皇嫂要去肃州,再回京城也不知何年何月,若是你寻个不中意的驸马……”慕容恒轻叹一声,“改日我入宫与母妃商量商量,你的婚事若能订下来也好,便是晚几年成亲也没关系。”

    “你着急作甚,与其先订,倒不如与父皇、母妃说好,请他们答应将来给安阳寻个喜欢的人做驸马。缘分之事,急不来,顺其自然方是最好,十公主性子柔弱,得挑个行事沉稳,有担当,又能疼她、护她的人才好。”

    十公主将头埋得更低,嘴里嚅嚅地道:“我都听母妃和皇兄的。”

    皇后早前几次想插手慕容恒后宅之事,要往雍王府塞女人。慕容恒与温彩私下商量时,慕容恒曾担忧地道“皇后想用顾雍联姻的方式来控制我,掌控雍王府。明着是联姻,怕是监视、掌握我一举一动的意思更多些。”因为皇帝的话,再因太子妃插手一事,将这事给搅合了。

    但以皇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怕是又要从另一方面下手。慕容恒担心皇后打十公主的主意,他不希望自己的一切是牺牲十公主一生的幸福换来。

    在离开京城前,慕容恒想把十公主的婚事给订下来。

    至少这样,皇后不会因一段政治联姻胁迫十公主。

    “他们的话你要听,但也得你自己喜欢的人做驸马。”温彩拉着她的手,道:“近来,你跟着教引嬷嬷又学什么了?”

    “看账簿,待人接物,还有主持中馈、礼上往来……母妃说,这些也是要学的,我女红好,再学这些就齐全了。皇后娘娘说,我比七皇姐学得好,七皇姐一看账簿就说眼花头昏,八月初六她就要大婚,急得皇后娘娘直训她,说她不用心。七皇姐说她不用学会这些,让皇后娘娘给她挑会这些的宫人作陪嫁。”

    七公主不用学,是因孙建华对这些事早已熟络,孙建华是卫国公的嫡长孙,家中长辈自小对他抱有厚望,除了读书,在为人处事上卫国公父子也是用心教导。这样的孙建华,除了处事圆滑得体外,便是对家中庶务也多有接触。

    温彩猜对了此事,七公主曾与孙建华抱怨皇后逼她学这些的事,孙建华道“华华不想学就不学了,我自小便学过,精通此道。”七公主一定这话,更有理由不学了,她担心孙建华擅长主持中馈、礼上往事等庶务被人笑话,不愿与人说,便是对温彩也不提一字,毕竟孙建华会的这些看起来都是一个内宅妇人应该会的。

    孙建华让七公主来讨种植人才,可见就是个胸有成竹的。

    即便是公主,这该学的也要学,与京城的贵女差不了多少。

    七公主性子活泼,哪里是个能静下心的,但孙建华安静,这样一静一动的两人倒也是绝妙的互补。

    十公主在雍王府待到黄昏天气转凉,方才乘辇回宫。

    没两日,七公主就派了虹锦宫的大宫娥来接种植能手一家五口。

    温彩让沙虫儿领了她去乡下庄子接手,又把他们一家五口的卖身契交给了虹锦宫的大宫娥,特意交代了沙虫儿说的话,又叮嘱了虹锦宫的大宫娥一番。

    这件事,原是温彩与七公主私下谈成的,不知怎的就传了出去,七月二十时,景阳公主又登门讨人,开口就出高价,二千两银子买一个种植能手。

    温彩笑道:“我哪有这么多人,我只得两个陪房在这块擅长些,原是预备分一家给十皇妹的,这不,华华来讨,就先给他了。我正愁着十皇妹出阁时如何是好呢,你倒先来了。”

第1029章 趣事(5)

    景阳公主面露不悦,“我与你是比不得你与小七的交情,你给了她五个人,听说一家五口,婆子会养鸡鸭,丈夫会侍弄庄嫁,什么嫁接果树,让桃树结杏儿、李儿,还会种瓜果,更会种苞米、木棉,这两个儿子,大的十八,也是个厉害的,老子会的他都会。这小儿子又最是个会养鱼的。那个小丫头,虽只十三岁,却把她老娘的本事学了个七八成……”

    景阳公主一听说这么了得的人物,她也想要。

    这也不是她要的,是二驸马要的。

    二驸马想讨了这样的送回老家,他劳心劳力地在榻上侍候了景阳两日,求的就是这事。

    景阳公主瞧他不易,想着要让家里人过得更好,也想借着朝廷在推广苞米、木棉之机大赚一笔,当即便应了。

    温彩道:“我手头真没这样的人,要不这样,我与你写一封信给农技书院的山长,让他帮你介绍两个能人。”

    温彩就两个这样的陪房,总不能这一个也给她。

    景阳无奈轻叹,只得应了。

    温彩写了信,景阳公主拿着信离去。

    后来,听说二驸马拿了信去见了农技书院的山长,还真请到了两个后生,由山长出面,当天就签了聘用契书,两人帮二驸马五年,五年内他们帮二驸马家里教出至少六个这方面的能手,五年后他们可离开。

    京城各家都知道,农技书院的山长早前是温彩的庄头,请到了能人不说,还能额外得到一些种子。消息传出后,又有人走了门道来求温彩帮忙,就连董氏也赶风儿似地请了两个去。

    柳树镇的百姓见这些有技艺的后生如此吃香,被京城权贵各家竞相聘请,陆续把自家的孩子送进农技书院,便是南河、北坡、西山等地也有后生去书院试读,经师傅判定为有资质,就会留在畅园学习,每届学子学期为三年,三年内跟着各自的师傅去田间地头学习,不收束脩,管吃住,没有月钱,每天得干农活等,对于乡下种庄稼的后生来说,这些对他们得心应手。

    有的人家请不起这样的能人,便挑了聪明能干的小厮入书院试读。每人试读期为三月,若无天赋、不能吃苦就会被退学。

    这也是农技书院山上所订的规矩。

    而各省各州送来学习农技的学子也陆续抵达京城,进入了书院学习,农技书院算是正式开学,山长与师傅们很忙,忙着带学生干农活,望着那一大片长势极好的苞米与木棉,人人喜出望外。

    夏天,就这样在炎热与热火朝天中度过。

    转眼就迈入了秋天,温彩再次与麻嬷嬷核实前往肃州的随行人员名单。

    麻嬷嬷道:“王妃,杜鹃年纪不小了,离开前替她与卓先生把喜事给办了。”

    “在离京前办喜事,你去一趟畅园,问问他们俩的意见。如此,我离开京城也能安心些。”

    麻嬷嬷道:“冬葵也大了,她一直帮王妃打理京城店铺,王府倒几个年轻管事瞧上,与我提了两回。还有,有侍卫想求娶双双、青莺、红燕……”

    青莺扯着嗓子,大喝道:“谁敢打我主意?”

    麻嬷嬷暗道:看看这性子,偏还有人喜欢,夸青莺是个真性情,这男人的眼光还真是没法儿说。

    “回头我问问她们的意思。”

    青莺进了屋,道:“王妃,我不想嫁人,嫁人有甚好的,天天被臭男人欺负,要是遇上些怪脾气的,就更没劲了。”

    红燕低声道:“你是暗指雍王?”

    那是与王妃亲热,可青莺倒说“被臭男人欺负”,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成没规矩了。

    “我青莺这辈子就不嫁人了,我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她从没想过嫁人的事,总觉得那不是她要过的生活。

    双双从外头进来,青莺道:“双双,麻嬷嬷正和王妃建议,要把我们几个嫁出去呢。”

    红燕伸手拧了一下:“你就会胡说。”

    “我们刚才不都听到了。”

    双双拉着脸进了屋,阴森森地望向麻嬷嬷:“嬷嬷,我可有是爹娘兄弟的,我的事还轮不上你说?再说我有病,我就不祸害人了,这些年是王妃祥瑞,替我震住了邪崇,我这辈子就跟着王妃了。年轻时候,我侍候王妃;过些年,我侍候公子、郡主;待我老了,我就回我兄弟那儿,这几年我给他们的钱不少,他们答应将来由我侄儿养老送踪的。”

    麻嬷嬷道:“你傻啊,还得有自己的丈夫孩子才可靠。你看看我,这老了也认了几个干儿干女,认得多了,总有一个好的,靠你侄儿养老送踪,这靠不住,有钱的时候孝敬你,待你没钱指不定给你脸色瞧。”

    双双嘟囔道:“反正我不嫁人,我才不让男人来轻贱我。”

    “你怎与青莺一样的说辞?”

    “我就觉得青莺说得在理,反正我不嫁,我就跟着王妃。”

    温彩也不强迫她们,对麻嬷嬷道:“你问问另几个,让冬葵自个从几个提亲者里挑一个喜欢的。红燕也是如此。”

    八月初三一早,温彩乘轿回镇远候府探亲。

    这次之后,就要待他们将来回京才能再聚了。

    温家得了消息,董氏便领着唐宛芹过来窜门,还没坐热,何氏婆媳也到了,何氏领的是周氏来,自打有算命先生说温墨妻是败夫相,温墨妻就被何氏做主送到了乡下庄子将养,何氏又另替温墨挑了一位官家小姐,正预备要迎娶她做嫡妻,温墨妻到底是被降为平妻了。

    这回的婚事,据说是温墨自己挑选的,女方姓吕,吕祖父早前原是商人,家资丰厚,到了吕父这辈家中原有兄弟三人,吕祖父便让会念书的幼子一心读书,仕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是低下。若是入仕为官,吕家方才能被人高瞧两眼。吕父不负厚望,年过三十有三,今岁三月总算给考了个三榜同进士。为此,吕祖父、吕家两位伯父花了银子帮吕父在户部谋了个实缺。

    温墨是去街头闲逛时得识的吕小姐,初初相识只是觉得这小姐长得妩媚动人,时间一长便听说吕家的事。想着自己原是妻妾几人的,虽是官宦子弟,到底自己只有举人功名,一番琢磨下,频频与吕小姐示好,甚至还以诗书传情,吕小姐一个二八少女,哪里经得住温墨这番追求,一来二去生了情愫。

    温墨将此事告诉了何氏,何氏不悦,道:“越来越没眼光,怎的挑个商贾之家、小吏出身的?”温墨道:“吕小姐是吕家三房唯一的嫡女,又得她祖父疼爱,家资丰厚,我若娶她,嫁妆薄不了,再说吕父虽是小吏,大小也是官,家里好不容易有个做官的,舍得往里头砸银钱,说不准过上几年吕父就能步步高升。”

    吕家有钱啊,而且吕老爷舍得砸银子,就凭吕父考的那名次,原是没资格留京入部院的,可吕父就留在了户部为官。

    何氏听了温墨的话,便觉得娶一个嫁妆丰厚的吕小姐也不错,吕父好歹也入仕为官,许能如梁氏的父亲梁和裕一般步步高升。

第1030章 能手

    何氏、周氏婆媳到的时候,董氏正对温彩嘘寒问暖,“早前雍王殿下只说你身子不适,连门也不出,这不前些日子才知道你是有了身子,现下可好些了?”“可有特别想吃的,想吃什么,着下人到城南平安巷与我说一声,二婶也是娘,二婶给你预备。”

    何氏瞥了一眼,心里暗笑:二婶也是娘,还真会给自儿个贴金,还不是镇远候府出手阔绰,给他嫡幼子添了丰厚的箱笼。好些抬箱笼呢,不少好东西。温青给温绯添的还没那么多呢,就会说好话。

    说好话不要钱,谁不会。

    何氏行了礼,接过话道:“二太太说得是,王妃想吃什么与我们说。这下好了,王妃怀上了,过上几月就能添个大胖小子,生了皇孙这可是天大功劳……”

    拍马屁,她也会啊!

    岂能被董氏抢夺了去。

    周氏原就是庶女,因着长兄寄在周太太名下占了个嫡子名头,又成了周家的一家之主颇是得意,便觉得自己与嫡女无二样。

    “雍王妃还想吃什么?我也能替你预备,各家都备上些,你爱吃哪家的就吃哪家。”

    温彩淡笑道:“七奶奶有心了。”

    周氏见她愿意与自己说话,心头越发得意,“我陪嫁庄子上有极好的蜜桃,还有酸杏,又有脆李,这个时候都熟了。”

    双双觉得好笑,要说鲜果,温彩那些庄子上出来的东西,若她说在京城第三,就没人敢说第二,这第一自然是皇家果园的鲜果,周氏还一个劲儿地夸她庄子上,她到底是庶女,陪嫁良田也只得二百亩,嫁妆也不过十几抬。因着这事,温绯颇有些瞧她不起,偏周氏自以为嫁妆了不得,那是她与旁的庶女比对。

    麻嬷嬷看温彩带着羞意,轻声道:“前几日,王妃想吃温老夫人做的黄瓜腌菜,老奴让厨娘做,乡下庄子上的杜鹃也给做了些,可王妃吃着总说不是老夫人做的味儿。”

    汪婶子笑微微立在一边,忙道:“回王妃,当年老夫人做腌菜时,奴婢跟着学过。前些日子庄子上送了好些黄瓜,吃不完又怕搁坏,就挑了好的做了几坛子,现下已经腌好了。”

    梁氏面露愧色,温彩没亲娘,她是长嫂,竟没有关心上几句。“汪婶子去挑上两坛好的备下。”

    汪婶子乐呵呵地离去。

    雍王妃现在还想着老夫人,虽说的是想吃老夫人腌制的黄瓜菜,其实想念的还是老夫人。雍王妃娘家虽有嫂嫂,可哪又比得嫡亲祖母和亲娘想得周全。雍王妃是老夫人手把手拉扯大的,与老夫人的感情极深。汪婶子心头微酸,现在的日子虽好,但老夫人待他们更好,就连他与汪管家的亲事还是老夫人张罗的。汪婶子又喜又酸将自己腌制的黄瓜都搬了出来,一古脑寻了大木盆倒出来。

    汪嫂子,曾经的忍冬,现在是汪大宝妻,不解地道:“娘这是要做啥?”

    汪婶子道:“雍王妃想吃老夫人腌黄瓜菜,我挑了嫩黄瓜单独装到坛子里,让她带回去吃。”

    她轻叹一声:“若是老夫人还在,知道雍王妃有喜,不需雍王妃提,早早就把她爱吃的东西给预备下。屋里还有我去年做的酸梅茶,你取出来晒晒,一会儿包好让雍王妃带回去吃。”

    汪嫂子放下孩子,转身进了屋,孩子走到汪婶子伸手就要抓,汪婶子轻拍了一下他的小手,挑了根腌黄瓜正要给他,觉得这根应该留给温彩吃,用筷子取了丢进坛子里。汪婶子拿着筷子拨弄了一阵,方挑了一根略大的给他,“这是下饭菜,可不能当零嘴吃的,给你吃吧。”

    孩子唤作汪金柱,这名是汪管家给取的,还打趣着说,要是忍冬再生可唤汪银柱、汪铜柱、汪铁柱……倘若是女儿就唤作金钏、玉钏……

    这里汪婶子婆媳俩正热心朝天地忙碌着,桂院花厅里,温彩正与梁氏等人说话。

    梁婆子忙叨叨地让大厨房备酒席,凝了一回,又来寻汪婶子“王妃都爱吃什么菜?好让大厨房预备。”

    汪婶子心里越发酸楚:嫂嫂到底不比姐妹,温彩爱吃什么,梁氏竟不知。莫名地,汪婶子越发心疼起温彩,一口说了十来样菜式,又道:“雍王妃有孕,再备两道糖醋菜,糖醋鱼、糖醋里脊。”

    “里脊是什么东西?”

    汪婶子道:“这道菜还是雍王妃小时候做出来的,是用猪的里脊肉做。里脊肉又分大里脊和小里脊,大里脊是猪大排骨相连的瘦肉外侧有筋覆盖,大排去骨后就是里脊肉;小里脊是脊椎骨内侧一条瘦肉。用小里脊做糖醋里脊最好,其次就用大里脊,王妃小时候住在祖宅,每年她生辰,老夫人就会令厨娘做一道糖醋里脊给她吃。”

    梁婆子问明白了,这小里脊就那么一点瘦肉,这王妃小时候就是个娇养的。就算再贵的,既然奶奶吩咐要备一桌王妃爱吃的菜式,没有也必须得弄来。心里嘀咕了一阵,谢了汪婶子,让厨房的管事婆子去预备食材。

    大厨房因温彩的回娘家忙得脚不沾地,桂院花厅上,何氏正兴致勃勃地说“我们温墨要成亲了,订的是今科新中同进士、户部吕大人的嫡女,吉日选在八月十八。”

    碧柳进了屋,欠身道:“奶奶,彤姑奶奶来了。”

    一时间,梁氏与温彩回不过神。

    唐宛芹道:“可是大房的彤姑奶奶?”

    何氏尴尬笑了一下,自从她成功把温墨妻,不,现在唤的是红小奶奶赶走后,她就从乡下把温彤接了回来,吃穿用度与未出阁时一般。

    周氏抿着嘴儿,见梁氏不应话,温彩好不容易回娘家来走亲戚,董氏、何氏过来作陪便罢,一个被和离过的温彤又过来凑什么热闹,早前闹的那些就惹得温彩不快。

    董氏会意,忙道:“中太太,许是来找你的。侄女儿现在是娇贵人,莫让阿彤冲撞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去瞧瞧吧。”

    温彩不接话,捂着嘴直招手,双双一转手,捧了痰盂过来,她一扭身又吐了。

    何氏想着不让温彤进来也好,万一温彩有个甚,还说是被她冲撞的,“我去去就来!”

    周氏一脸不悦,估摸着何氏走远,这才道:“二婶帮我劝劝婆母,还是让彤姑奶奶住到乡下的好。前些日子,有媒婆给她提亲,婆母还挑三拣四,一会儿嫌人家年纪大了,一会儿又说是商贾之家……”

    梁氏始终不支声。

    董氏时不时打量着温彩,神色里露出两分心疼,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彩是她的女儿。

    唐宛芹则是捧着茶盅,吹着茶盅上的茶叶。

    温彩吐完了,碧柳等人又递了漱口水,她捧着胸口:“从不到两月就开始吐了,每日吃了吐,吐了吃,最是折腾人。”

    董氏道:“以我看,这孩子这般折腾,定是个皇孙。唉,若你们继续长住京城多好,我和秋月也能多走动。”

    温彩道:“原是预备八月初六动身,七公主定在这日大婚,定要请我们吃喜酒。荣妃娘娘要留我们过了中秋节才让走。这往后就只得八月十七易出行,殿下便说这日一早起身离京。”

第1031章 害喜(1)

    董氏问道:“听说你把一家极好的陪房送给了七公主?”

    温彩用帕子拭着嘴儿,轻声道:“这原是我与殿下给安阳预备的,七公主上门要讨人,我想着安阳还得过上几年才招驸马,便先给了她。这不回头还得另挑一户人家,先调教着学些东西。”

    周氏听到这儿,眼珠子一转,“雍王妃与农技书院的山长搭得上话,能不能帮我也求一个会种苞米、木棉的。”

    唐宛芹垂着头,只眼里看到一抹笑容。

    董氏带着几分讥讽,就只得二百亩的陪嫁田,也要讨人去种苞米,也不晓得她如何支付这聘金。

    梁氏不想让温彩为难,道:“七弟妹,听说聘请农技书院的学子回家传授种植经验,这聘金可不低,一年最少年五十两银子,这还是一般的,若要好些的一年就得一百两银子。”

    周氏惊呼一声:“一年五十两银子,比请几个秀才先生的束脩还高,怎不去抢?”

    唐宛芹不紧不慢地道:“七嫂嫌贵,这京城各家就是这价儿还不定聘得上呢。学得技艺的学子人家还不乐意呢。”顿了一下,道:“我上次回娘家,就听我父亲说,全国各地进京聘请种植能人的可不少。各府各州或派师爷、或派幕僚入京,皆许了八、九品的农事官,这要是干好了,不比去富贵人家当庄头的强?”

    种植秀才,这是农技书院学业有成的学子的称呼,就是说明此人是种植庄稼方面的秀才;能人,等同于读书人里头的举人;能手,则如同读书人里的进士;种植状元,则如读书人里的状元郎一般,是数一数二的。

    你就算给五十两银子一年的聘金,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董氏道:“侄女儿,我想从我们二房庄子上挑六个机灵、勤快的,就先到你庄子上学学,待他们学好了,再让他们回来。”

    温彩点头应道:“怕得两年才能学好,中间不能离开,得踏踏实实待在庄子上。”

    “是,这是应该的。”

    早前还有几拨能人、能手听说各家许以重金便离开了,后来又见有州府衙门的师爷、先生来请人,不仅有聘金,还有官做,一去就是一州、一府的农事官,最好的是正八品,也有从八品、九品的,那未签契的人就不愿意再去富贵人家了。陆续有一些人跟着各地师爷、先生离去,后头还在学的更是信心百倍,干劲十足。

    董氏想到了温子林,不由得心头来气,“你二叔现在忙得镇日不见人影,我说送几个人去官田学习种苞米、木棉,他硬是不应,还把我给训了一顿。说那是朝廷分给农局的试种田,要是人人都跟我一样,就乱规矩了。

    我可听说工部有好些官员都送了家里的小厮、庄头去学,到了我们家,他死活都不应,我要是再多说几句,他就跟我急。

    唉……近来晒得又黑又瘦,一回家沾着枕头就睡熟了,连说梦话都是他的苞米、木棉,一个堂堂五品官员,弄得自己跟个乡下农夫似的……”

    温彩笑盈盈地。

    唐宛芹怕董氏说得太过,忙道:“婆母,那是翁爹看中朝廷的差事。”

    “我是心疼啊,这才多久就瘦成那样。”

    这农局郎中一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可是皇帝因着温彩的缘故,给温子林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温子林怎会放过?

    唐宛芹道:“听翁爹说,不仅是他,还有工部尚书、二位侍郎也常去试种官田,与他一样挽着衣袖下地干活。上司如此,翁爹自得比他们更辛苦些,他是执掌农局的官员,朝廷还等着明年在京城一带推广苞米、木棉呢,需要很多的种子。”

    梁氏、温彩必不会往旁处想,但周氏、何氏却不一定,周氏待何氏一走就在说温彤的事,许是看出温家不待见温彤,但唐宛芹生怕周氏到外头乱说话,方补说了几句,也免周氏误会。

    梁氏道:“二婶是心疼二叔,我们都能理解。”

    周氏看往董氏的眼神有了两分鄙夷,“我母亲常说,男人在仕途奔忙,很是辛苦的,这做妻子的就要支持,更要把后宅打理好,如此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二婶今儿说这等话……他日二叔给你挣来诰封夫人的尊贵,还不是你的荣耀,这给朝廷办差,哪怕是一二分的小事,也得付出十分的用心。”

    董氏原就是一说,周氏这话是说她不体谅温子林。周氏的话了出口,董氏又气又恼,周氏是在瞧她不懂窍么?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话被周氏一说就变了味儿。

    董氏脸色一变,正待开口,梁氏忙道:“七弟妹误会了,二婶是赞二叔公而忘私,更是严守规矩,不肯为自家事徇私情。”

    温彩慢吞吞的道:“正是,若是大燕朝的官员人人都能如二叔这般兢兢业业该多好。”

    董氏笑着道:“我就是心疼他,也常劝他,保重了身子,才能效忠皇上和效忠朝廷,可他说这是皇上交办的差事,不敢有半分慢怠,定要亲力亲为。近来又带着家里的小厮试种官田帮忙,除杂草、给木棉掐杈,阿绯也跟着去了好几回。”

    唐宛芹生怕董氏说得越多,让人误会越多,对董氏微微一笑,柔缓地岔开话题,笑道:“七嫂,你与彤姑姐相处得可好?”

    周氏原就厌烦温彤,一回家便吵着何氏给她添新裳,何氏没有好衣料,便打上周氏的主意,说昔日他们成亲的聘礼里头有些不错的衣料,让她送温彤几身颜色鲜亮的衣料。

    周氏对这些东西看重得很,哪里舍得,但又不能拒了何氏,回头再给她扣一个“薄待姑子”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温墨妻早前便是因为容不得温彤,被何氏给赶到了乡下庄子上。“她住一小院,我又住一院子,素日只在给婆母请安的时候能遇见,平日倒见不着,也谈不上相处好与不好,彼此都相安无事。”

    看似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但大家却能听出周氏对温彤的不满。

    碧柳领着几个丫头进来,将一盘盘洗好的鲜果摆上,温彩津津有味地吃着,即便是吃了吐,吐了吃,每当吃东西的时候,温彩吃得有些少了仪态,总之给人的感觉那就是:这东西真好吃。

    周氏不由得吞咽了一口,拈了枚橘子剥开,放了一瓣到嘴里,立时酸得眼泪直冒,抿了一下,“叭”的一声就吞到小碟里头,“真酸!”

    碧柳微笑道:“这一盘是梁婆子专门给雍王妃挑的,知雍王妃爱吃酸的。七奶奶想吃,就吃那盘熟透的橘子,你没瞧这盘杏子都是青黄色的?”

    周氏讪讪一笑。自当是府里给温彩的指定都是最好的,这才专从温彩跟前的果盘里取,哪里晓得自己根本吃不下,拿着那青黄橘,搁下不是,吃又不是,就这样讷讷望着。

    唐宛芹有些控抑不住,那青黄色的个儿是大,可一瞧那颜色就知道是酸的,偏周氏就往那盘里的拿,咬一口又嫌酸。

    董氏勾唇一笑,心里暗道:何氏早年就爱显摆,现在她娶的两个媳妇,个个都不如自儿个的。唐宛芹言行之间多是维护着她,可周氏一见何氏离开,就开始表示不满,这放到一处比对一番,谁优谁劣立时分明。

第1032章 害喜(2)

    董氏心下越发有些得意。她与何氏都有两个儿子,何氏生的儿子比不过她的儿子,就连儿媳也比不过。

    梁氏憋住笑,“七弟妹,把酸橘丢了。苹果、梨儿还不错,你多吃些。”

    得了这话,周氏方才故作洒脱地将咬了一口的杏子给搁下了。

    温彩道:“嫂嫂,父亲可写家书回来了?”

    不待梁氏答,董氏道:“数日前收到了一封家书,是大老爷写给二老爷,说他们已经抵达衡州了,还说衡州风景不错,一切皆好,让我们勿念。”

    唐宛芹想着如何替董氏找回面子,董氏待她远胜过唐太太,唐宛芹又是自幼无母,依然把董氏当成了亲娘一般。她心下一转,道:“七嫂,何大爷现下如何?早前宋、顾、齐三家的事闹得不小。”

    说到何家的人命案子,何氏一肚子气,连温墨兄弟也是如此,周氏想着何氏偏娘家,气就不打一处来。

    周氏取了枚红透的橘子,一边剥着一边吃,“何瞻错手杀人,何太太倾尽家财才保住了他一条命,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西北充军,早前打点的二十万两银子也白花了。”

    西北充军,就何瞻那性子,是吃了那苦头的么,熬下来的许能保住一条命,若是熬不下来,也就是一年半载的活头。

    何太太倾尽家财花了二十万两银子,真真是白花了。

    可温墨、温玄皆说,那二十万两银子里头,至少有十八万两是何氏给娘家的,难怪何太太下得如此狠手,到底不是她自儿个的钱了,为了救儿子花了大血本。何老爷又不是唯有何瞻一个儿子,这不是还有六七个庶子么,也可以养老送踪,可何太太就一门心思要救亲生骨血,非得害一大家子人都过得紧巴起来。

    周氏继续道:“前些日,何老爷过了温府,求我婆母帮忙,这不婆母心软又想帮衬,要不是二伯和七爷两个机警,细细地盯着她怕就又给了何老爷银子。

    何太太就为了一个何瞻,全家的日子都不要过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变了钱去捞他。早前人家宋家出面劝和,齐家都不追究,非得因为二十万两银子的事闹得宋家生了气,再不愿帮衬,而齐家又非要何瞻杀人抵命不可。

    如今这何家呀算是破落了,除了那处大宅子和何老爷手头的田庄,再没值钱的东西了……”

    何老爷手头现在的田庄,是何氏给他的,何氏生怕自己的两个儿子闹腾,叮嘱了何老爷不得张扬。要不是何氏把那几百亩的田庄悄悄给了何老爷,现在的何家就真的连穿衣吃饭都成问题。何老爷没有打点仕途的银子,是真的不能再出仕。何老爷也曾私下央求何氏,让何氏帮忙走温青兄妹的路子让他出仕,可上回何太太来镇远候府,温青的态度,何氏也是瞧见的,哪敢提这话。

    温彩吃着酸橘,又有人陪她说话,这恶心反胃的感觉也淡了。

    何家没有可以支撑门庭的子弟,仿佛当年的何老太爷把子孙的才学、圆滑、福气都用尽了,嫡子嫡孙皆不成器,庶孙几个也被何太太打压得没有才学本事,个个都是坐吃山空。

    董氏故作淡然地问:“何家还剩哪处庄子?”

    周氏想了一阵,“听我婆母说,是石桥镇的一处三百亩田庄,要不是早前何老爷私藏在手头,怕是这处也被何太太变成银子替何瞻保命了。”

    董氏笑了一下,幸灾乐祸地道:“咦——还真是巧了,六年前大老爷帮人打了一场官司,那好像是个姓魏的人家,事成之后给了笔辛苦钱,大老爷便让中太太在石桥镇置了一处三百亩的田良,我还记得那田庄是石桥镇南边三里地儿的田家庄,在田家庄南山脚上,是一大片良田,附近还有一条河……”

    周氏的脸刷地的一变,何老爷现在的那处田庄可就在田家庄南山脚下。

    董氏能说这么清楚,早前一定是大老爷置的,竟被何太太给了何老爷。这还了得,原是大老爷的东西,就该是温红、温玄兄弟俩的,何太太说也不说就给了何老爷。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母亲,把好东西给娘家也不留给儿子。

    周氏越想越气,道:“二婶没记错?”

    温彩心里暗道:董氏就是看不得大房何氏母子那儿太安静,故意要看他们的笑话,定是因为之前周氏取笑她的话忌恨上了。

    董氏正色道:“怎会记错?我们回京之后,二老爷和我就想置田庄,老夫人给我们二房的田庄便是离这处田庄不远,几年前我与阿红还去瞧过,路过那儿的时候,阿红指给了我看,说‘那里就是大伯家的田庄,虽只三百亩,田地够平整,也够大。’因那儿离河近,又好管理,收成又高,他日种上苞米、木棉,那就赚大钱了。”

    看着董氏在周氏面前扇风点火,温彩心下就想笑。

    唐宛芹仿佛不认识董氏一般,不明白自己的婆母平日也温良贤淑的,今儿为什么要告诉周氏这些话,怕是回头周氏一回家,中太太母子就要吵闹起来。

    温红、温绯兄弟俩恨不得一两银子当作二两使,哪里容得何氏这般偏帮娘家。

    梁氏只作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周氏这会子却对家里有多少家产感了兴趣,问道:“二婶,我们家还有多少田庄?”

    董氏闭了闭目,“你们大房的家底可比我们二房厚多了,大老爷早前在太仆寺当官,又认识不少朝廷官员,早前又爱帮人打官司,这酬金没少收。当年老夫人仙逝,留给大房的良田二千亩,店铺与我们二房一样,也有六家。再加上大老爷最是个顾家的,前前后后置下的田庄这没有五千亩,四千亩也该有了。京城各县、各镇的店铺也有不少……”

    周氏垂着眸,紧握着拳头:何氏手里竟然有这么多东西,不会都给了娘家吧?要真是如此,这也太不像话了,娘家兄长再好,又怎会给她养老送踪,亲儿子不疼,只一味的疼娘家人。那么好的田庄就给了娘家,还骗他们说,那原就是何老爷的,要不是董氏知晓实情,指不定被骗瞒到何时。

    且说二门处,何氏见到温彤,“你怎来了?”

    温彤笑得温和,她脸上的斑点彻底消了,只是还有浅淡的红斑,略施脂粉后倒也瞧不出来,“娘,听说十六妹妹回来了,我来陪她说说话。”

    何氏想到董氏说的话,恨得牙痒痒,许得二房的人来亲近,就不让她女儿来,“你二婶说你会冲撞雍王妃肚子的胎儿,无事倒罢,万一有个甚事,还不成了你的罪过。”

    温彤咬着牙,她与温紫年纪相仿,相差不过两月,温紫现在是礼部尚书许家的嫡长媳,听说在婆家颇得光鲜,许太太又疼她,尤其是她给许家生下嫡长孙后,在许家越发得宠,许太太还一个劲儿地夸“阿紫是个祥瑞人,她一进许家门,老爷就谋到礼部尚书的实缺……”听听这话,快把温紫捧上天了。

    而她温彤呢,原本处处不比温紫弱,却沦落成了和离妇。

第1035章 偏方(2)

    沈氏早前想着何氏虽不是嫡母,但也得唤一声“中娘”,夫妻二人搬入“温宅”后,就备了礼物去探望,何氏还与她摆脸色,直说她原是官宦小姐,颇是瞧不起沈氏。

    反倒是董氏待她亲和,又偶尔指点她一些后宅琐事,梁氏待沈氏即不疏离却也不亲近,一双眼睛总是含着粼粼波光,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疏离感。但唐宛芹却说梁氏最是个容易相处的,只是话不多,但说一句就是一句。沈氏还听说,梁氏与董氏在一处时,话就多,与温彩在一起时话就更多了。

    周氏忙补充道:“雍王妃和大嫂的孩子都是尊贵的,大哥得的是世袭三代的镇远候爵位,待四少爷再大些,许就要册封为镇远候世子。”

    何氏突地回过味来,尴尬地道:“大奶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都尊贵,但雍王妃的孩子更尊贵。”

    温彩淡淡地道:“中太太就再解释了,越解释越乱。”

    她吃不进,其他人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倒是一个比一个胃口好,梁氏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董氏也吃得不多,但何氏、周氏婆媳却是把每道菜都吃了几遍,胃口极好。

    梁氏吃不下去,是见温彩吃不进去,想着自己是主人,没照顾好温彩着实不好多吃。

    董氏担心着温彩的身体,有些日子没见,温彩更瘦了,原本温彩就瘦,如今更显憔悴,让人看着心疼。

    众人用罢了饭,梁婆子领着丫头收拾碗筷,太太、奶奶们便坐到两侧陪温彩说话。

    温彩的神色蔫蔫的,对麻嬷嬷道:“把我预备的礼物搬进来。”一转头,又道:“二婶、嫂嫂,我今儿着实有些不适,再坐会儿就回府,还得吃太医开的药。”

    不多会儿,便有雍王府的小厮婆子进了花厅,温彩指着前面两个小厮抬的箱子,“这是给镇远候府的,嫂嫂看着分派。”指了另一只箱子,“后面那只箱子放在外头,这是给二婶的,二婶带回府帮忙分派一下,里头有张详细的单子。”有个婆子捧着一叠宫绸贡缎的衣料,“那是给八奶奶、八爷的,给你们添几身新裳。”温彩又指着另一个丫头捧的衣料,“那是给中太太、二爷、七爷的礼物。”

    双双扶着温彩,麻嬷嬷眉头微拧,同样是女人怀孕,有的人跟个没事人,有人却是妊娠反应强烈,而温彩就属于后者。

    温彩一转身,麻嬷嬷递了痰盂,她又吐了起来。

    董氏愁得脸色更难看了,“怎的害喜害得这等厉害?”

    麻嬷嬷道:“殿下和荣妃娘娘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全都没用,倒是宫里的高医正说,这妇人害喜越厉害,将来生出的孩子就越聪明。”

    立时,一个个眼睛透亮,早前的同情倒化成了惊喜。

    董氏则催着沈氏道:“八侄儿媳妇,你一会儿就跑趟娘家,问问沈老爷这止呕的秘方,再这样下去,顺娘就更瘦了,大人身子不好,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

    温橙妻沈氏忙应一声“是”,“雍王妃,今儿我们过来得匆忙,我和阿橙替你预备了一些礼物,你或留着自己使,或是送人都使得。”

    “八嫂客气了。”温彩面容苍白无血色,整个人依在双双身上,双双扶住她的手腕,“二婶、嫂嫂,中太太、七嫂、八嫂、十五嫂,我这就回去了,到时候离京,我就不回来与你们道别了,你们保重。”

    周氏、沈氏听她唤了声“七嫂、八嫂”乐得见眉不见眼,她们可成了雍王妃的娘家嫂嫂了。

    周氏嘟囔道:“早前,我好像也听说娘家有止害喜呕吐的方子,我回娘家找我大嫂打听打听。”

    麻嬷嬷从右侧将温彩扶住,她与双双在厢房里几口扒完饭,赶着来服侍温彩。

    董氏、梁氏紧随身后,看着温彩走路都没劲儿,要不知道的许会认为温彩是装,可董氏、梁氏对温彩了解,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揪紧了。

    温彩在二门上了雍王府的轿子,在轿帘落下的一刹,她冲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回去。

    温橙正在温檀屋里用宴,一听小厮说温彩走了,急得放下碗筷就赶到二门,却只看到温彩离开的身影,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又有十六名护卫相随。

    “还没与雍王妃说上话呢,怎就走了?”

    沈氏道:“雍王妃害喜得厉害,一顿饭就吐了好几次,要回府吃太医开的药,憔悴得让人心疼,二婶和大嫂更是愁得吃不下饭。”

    董氏扫过众人,道:“都打听打听害喜止吐的偏方,只要管用就好,这雍王妃吃什么吐什么,大人瘦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

    何氏这会子似故意与董氏作对,冷笑道:“还用你打听偏方,那宫里的太医是吃闲饭的?太医都没法子,就你打听的偏方管用,真是多此一举。”

    董氏不以为然,“到底没拿顺娘当自家孩子。太医也是人,又不是神仙,当年治好雍王殿下的就不是太医。”

    她懒得何氏在这儿纠缠,对梁氏道:“我和宛芹也回去了,秋月啊,你先忙着。”

    早有同董氏一道来的婆子抬了温彩送的礼物上了二门外的马车。

    何氏见董氏要走,她也不好久留,叮嘱周氏把他们的礼物取走。

    人多力量大,董氏、梁氏各有门道,与人打听了一大堆的各类止吐偏方。

    次日,董氏、梁氏便以娘家人身份去雍王府探望。

    她们来的时候,温橙夫妇已经候在雍王府二门处,正等着门子通报后再进去。

    温橙谦恭地道:“昨儿,我与八奶奶回了沈家,岳父特意帮我们整理了三个止吐的偏方,今儿一早就过来了。没看到雍王妃,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几个正说话,就见雪雁到了二门,欠身道:“温二太太、温大奶奶、温八爷、温八奶奶,殿下正在府里,你们随奴婢到会客厅。”

    几人跟在雪雁身后,兜转之间就进了栖霞院,却没有进内院,而是去了东边属于慕容恒读书、练功、会客的会客厅。

    雪雁道:“昨儿王妃从镇远候府回来,一下轿就昏倒了,将王府上下吓得不轻。太医让王妃卧床静养,怕是今儿你们见不到王妃。”

    几人近了会客厅,立有太监奉了茶点、鲜果,动作训练有素,全是清一色的小太监,年纪从十四五岁到二十出头不等。

    沈氏正要说什么,却见雪雁站在花厅外头,并不敢进来。

    慕容恒隔着道珠帘,“原是该与你们见见的,但今儿来了两位年轻女客,本王就隔着帘子与你们说说话儿。”

    梁氏立时想起京城传言:雍王殿下被欲女算计后落下了病根,一见到年轻女子就控制不住要犯病。

    她讪讪地望向沈氏。

    沈氏早前不明白,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看来那传言还是真的啊,雍王殿下连她们也不见,指定是担心犯了病。

    董氏道:“我们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打听了几个害喜止吐的偏方送来,不放心雍王妃,我……我呢想留在雍王府照顾王妃几日,她身边没个亲近、沉稳的过来人,我到底不放心,许有个娘家人陪着,雍王妃心里能好受些。”

第1036章 偏方(3)

    董氏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温紫这般,也作为母亲少不得要留下照顾,她便拿温彩当女儿一般,留下来照顾几日,哪怕说几句宽心话也好。她甚至收拾了两套换洗衣衫一并带来,就等着在这儿住上些日子。

    慕容恒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一个多月,宫里的太医什么法子都想过了,送来的偏方也不少,全都试过,一点法子都没有。至于温二太太说要留下来照顾王妃,本王在这儿谢过温二太太的关心,就不必留下了,温家二房的事多,也缺不得温二太太,若是因她,家里少了照应,顺娘心里也会过意不去,再则,这几日本王昨儿与宫里告了假,往后都不必参加朝会,便留下来照顾她。”

    瞧瞧这皇子殿下,多体贴王妃,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温橙暗想:雍王殿下特意请假照顾有孕的妻子,一个男人得有多看重妻子才会做到如此。

    慕容恒道:“三顺儿,把偏方都收起来,若有和以前不同的,再试试看,若真有管用的,回头本王再厚谢。”

    梁氏道:“殿下说这话就见外了,王妃是温家的姑娘,我们是她娘家人,怎当得厚谢二字,这原是我们应该做的。”

    董氏、温橙附和了两句。

    各自掏了打听来的偏方,交给了叫三顺儿的小太监,三顺儿一面收,一面叠着,生怕弄错了一般,嘴里说着“这是温二太太的。”“这是温大奶奶的。”“这是温八爷夫妇的。”

    慕容恒道:“既如此,见外的话本王就不说了。王妃病着,本王又不方便招呼你们,就不留各位了。”

    董氏起身道:“殿下要照顾王妃,我们这就告辞吧。”

    慕容恒又道:“二安子,代本王送客。”

    雪雁见他们出来,迎上梁氏,低声道:“温大奶奶莫见怪,而今别说是我,便是双双、青莺都不敢进内室,离殿下更得保持几丈的距离。那事之后,我们几个服侍的丫头都不敢近身服侍殿下了,府里除了王妃能近殿下,其他年轻女子一近殿下,殿下就要犯病……”

    沈氏明明很吃惊,却故作担忧地道:“怎的这么严重?”

    雪雁无奈地道:“早前还想着过些日子就好,却是越来越严重。王妃这一个多月害喜呕吐得厉害,殿下的脾气就更坏了,昨儿有个侍女不晓得他在后花园,离他还有三丈距离,今儿一早就被发卖出去了。”

    那么远,也被发卖了?

    她们只当是慕容恒的病情加重,却不晓得当时那侍女仗着自己生得美貌,立在远处挠首弄姿,而慕容恒最厌恶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心生厌恶,便令管家把她发卖出去,免得让温彩瞧见生气。

    董氏轻声道:“真是难为你们了。”

    “奴婢们倒还好些,最辛苦的还是王妃,原就自己身子弱,还要照顾殿下。”末了,雪雁还恨恨地道:“殿下和王妃原是多好的人,硬是被贺兰七小姐祸害成这般……”

    几人能看得出来,现在连府里的侍女都满腹怨言、委屈,她们何其无辜,却因为这事多了一个难侍候的主子,不能怨恨么。

    他们一走,慕容恒除了书房,抬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花厅,唯上那几杯热茶证实刚刚有客人来访。

    他手里捏着一叠偏方。“三顺儿,把太医唤过来,让他看看这些偏方能不能用?”

    “是。”

    太医来后,一张张地审视,最后挑了三张出来。

    慕容恒便令人照着偏方寻了药材试用,这一试,沈氏从娘家带来的一张“墨鱼骨熬汤止吐保胎”的偏方对温彩还真管用,温彩虽嚷着“难喝”却吐得好些,次日又喝了三回,每回小半碗,到了第三日,吐得更轻浅了。

    麻嬷嬷像得了宝一般,立马派了沙虫儿回温家报信传话“王妃试过偏方,旁的不管用,就温八爷夫妇给的一个偏方正合王妃,殿下很高兴,让小的回来与大奶奶(二太太、八爷)说一声。”

    隔日,二安子特意走了一趟平安巷温宅,奉命带了慕容恒的谢礼,“温八爷,这是我们家殿下赏赐:宫绸四匹,贡缎两匹,另赏珠宝若干。”

    说是若干,其实就是一些男子腰上挂的玉佩,夏天扇上使的玉坠,再就是女人头上戴的珠钗、手上戴的镯子,有满满一锦盒。

    几张偏方换来这么多值钱的物件,温橙喜出望外,沈氏倒是觉得自己被雍王夫妇看入眼了,心里想着,有他们帮衬,往后在京城做生意也方便不少。

    温橙夫妇谢了赏。

    温彩吃下东西再没吐,歇了两日精气神越发好了,身子舒坦了,性子也好了。那几日吐得她火气大,便是见到慕容恒也不顺眼了,对慕容恒挑剔得紧,时不时还发发脾气。内院的侍女、太监谁要弄出点声响,她就生气。

    八月初六,是七公主华阳与卫国公嫡孙孙建华大婚佳期,因温彩身子不适,便未入宫观礼,慕容恒却是一早就入宫了。

    温彩又想瞧,便在麻嬷嬷、双双、青莺陪同下去六福酒楼定了个雅间。

    随着喜乐声近,熙熙攘攘的人群兴起一阵骚动,你推我搡,几乎要冲震御林军的拦阻。近了,骏马缓缓驰来,绸幡旌旗飘然挺立,如云蔽日,送嫁队伍浩浩荡荡。

    当先者,四列轻骑开道,接着是两列神驹缓缓驶来。深红服色内侍手持礼器相随,粉红服色宫娥抛洒五色花瓣,陪嫁妆奁各取所长在后,蜿蜒至官道深处,京城民众望不到尽头。

    为首者,八抬为制,浅红纱幔外覆,朱色帷帐内盖,华丽张扬。内坐一绯色宫袍女子,高髻珠钗,眉目清秀,容貌娴雅,举止大方,然而年岁略大约有近三十岁模样,却是公主的陪嫁女官,亦是这批陪嫁宫人的头儿。

    温彩问麻嬷嬷道:“公主出嫁的时候,女官也坐轿出宫?”

    麻嬷嬷歪头看着轿内的女子,“王妃,此女不是寻常人。”

    双双催促道:“麻嬷嬷快说,她有何不同?”

    麻嬷嬷答道:“这是御书房的侍读女官王婉儿,是先帝时期王丞相的孙女,皇上登上大宝后,掀出当年王丞相暗助陈王夺嫡的案子,王家满门获罪。王丞相被处斩前,皇上派了大总管问道:‘你可有遗言?’王丞相道:‘罪臣有一孙女,唤作婉儿,天资聪颖,求皇上饶她一命,将其贬为宫婢。’

    此女七岁入宫,早前服侍景阳公主,十五岁时,因写得一手好字,被皇上调到了御书房侍候笔墨。饱读诗书,十年前开始任御书房的掌事姑姑。只是没想到,皇后竟把她给了七公主做陪嫁女官。”

    王婉儿……

    温彩便立时想到自己熟识朝代的上官婉儿,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

    只怕这不是皇后要给,又是孙家的意思。

    这次孙家行事讨了不少好东西,皇帝怕也是知道的,是人都有一个底线,他们这样讨物讨人,也不怕犯了皇家的忌讳。

    王婉儿才学过人,有她在,卫国公就得了一个人才,此女之才不亚于进士,又在皇帝身边侍候笔墨多年,对皇帝的性子与心思更为了解。

第1037章 偏方(4)

    这孙家指使七公主讨种植人才便罢,怎的把皇帝御书房掌事姑姑也给讨走了?

    温彩微眯双眼,呢喃道:“用王婉儿做陪嫁女官,这手笔未免太大了。”

    事先,他们谁也没有得到相关消息,温彩知道王婉儿是听慕容恒提过几次,对此女的才华颇是赞赏。

    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把他身边侍候笔墨多年的女官给了七公主,王婉儿可是皇帝信任和重用的女官,这可不是寻常宫娥啊,便是温彩如果有人向她讨双双、冬葵、杜鹃、青莺中的任何一人,她肯定会拒绝,与她们相处久了,感情深了。

    中间者,十六抬,金漆红绸,金黄丝幔随意飘动,鸾锦凤帐垂立,描金绣丽,顶上璎珞流苏随着行进的步伐而轻轻晃动。舆中端坐之人高髻云峨,鲜红丝纱覆面,只能依稀见得双眸点漆,玉质柔肌,正是今日的新嫁娘——七公主华阳,丝帘上绣着大红“囍”字,字的周围又绣以凤凰牡丹图案,显得瑰丽无双,她坐在前头,仿佛她也是今日的陪嫁宝物一般,与那耀眼的“囍”字相映成趣。

    之后,便是陪嫁宫人手捧嫁妆:玉如意、夜明珠、珊瑚树、珍珠衫、夜鲛帐、冰蚕衣……许多只听其名未见其物的东西一一亮相。

    最后,是一抬抬红绸包裹着的嫁妆,先是两人一抬,走了良久,又是四人一抬,无论两人抬的还是四抬的,那抬竿颤颤微微,每一抬嫁妆都是实打实的。

    有好奇的朋友好像数着抬数,“一、二、三……”

    “我的个天!”麻嬷嬷惊呼一声,“这嫁妆比当年景阳公主大婚还要厚重,过之而不及了。”

    有些宝物当年景阳公主大婚可是没有的,但这次七公主大婚却一一亮相,皆都有了。

    青莺道:“属下听闻,华阳公主只要了九百九十九抬嫁妆,说什么也不肯逾过景阳公主,说景阳公主乃是嫡长公主,她不敢违逾。”

    虽没有违例,只会比景阳公主的嫁妆更丰厚,没瞧后面还有一百多抬四人抬的嫁妆,怕是原作两抬的拼成了一抬。

    皇后也是母亲,对于自己所出的儿女自会偏宠,虽说皇帝下令让礼部与内务府共同操办七公主的大婚之事,但他们也得听皇后指挥,不用说也知道这嫁妆很丰厚。

    “景阳公主那时出嫁,可没有夜鲛帐、冰蚕衣这样的好东西。”

    抬数上没逾过景阳,但陪嫁之物、其数量怕是早就越过了。

    七公主拒设公主府,皇帝和皇后又哪肯委屈了她,便在嫁妆上办得极其隆重。

    百姓们站在大街两侧,“三月雍王大婚,就让我们开眼,七公主大婚竟比那更甚。”

    “俗人!七公主的嫁妆又如何比得过雍王妃,雍王妃的嫁妆乃是惠及天下百姓的御寒吃饭之物,当属无价之宝。夜明珠、珊瑚树虽珍贵,却只是死物,又不能养活百姓,要我说,还是雍王妃的嫁妆更珍贵。”

    “不是说国库没银钱么?七公主大婚的嫁妆也太过奢华了。”

    石丞相此刻正站在人群里,静默凝望:嫁妆太奢华了!今晚回去就写奏折,好好地弹劾一番,劝皇帝可不能有下次,再这样嫁几回公主,国库都给掏干了。

    石二一做了右丞相后,皇帝要赐他一座华丽的府邸,他婉言谢绝,向皇帝求情:“皇上若真要赏,就赏臣一处二进小院,最好房前屋后有几亩空地,我可以带着家人种菜、再养些鸡鸭。皇上再赏我三十亩田地,我让二儿子去耕种,如此我们一家一年的口粮就不用买了。”

    石二一清廉,皇帝拿他没法,照着他的要求赏赐了。有了自己的府邸,石二一搬出了镇远候府隔壁住到了自己家里,但石十二娘依旧时不时找温绿说话、玩耍。

    又有臣子接过话道:“其实不算奢华,听说珊瑚树、夜鲛帐并非是皇帝给公主的嫁妆,而是卫国公提亲时给的聘礼,卫国公为娶七公主为孙媳,人家可是备了二百抬的聘礼。”

    “我也听礼部许大人说了,这二百抬聘礼是过了礼部和内务府过目保管的,也就是说皇上和皇后只给七公主备了七百九十九抬,这倒也过得去。当年景阳公主大婚,可是整整一千抬嫁妆,其他庶出公主六百抬的有之,七百、八百抬的也有。”

    这,也要看公主们的受宠程度,当然与她们亲娘的位分也有关系。

    石二一心疼啊,仿佛这嫁妆是他家的一般,道:“四人抬的嫁妆,那里头装了多少东西,七公主大婚,这嫁妆怕就得二三十万两银子。太厚重了,太厚重了……便是永乐皇帝时期,国库充盈,这嫁公主也没此等奢华……”

    他不是说,而是当即回家伏案写奏折,他要劝阻皇帝。

    昔日温青嫁妹,掏的是自儿个的钱财,谁让温青的家业丰厚,那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更得贤妇祖母心疼。

    公主大婚嫁妆,皇帝动的是国库啊,这都是朝廷的钱,是天下百姓的血汗,怎么能在七公主身上花这么多的钱。

    温彩心里暗道:不愧是皇帝嫁女,自己花尽了心思才有十里红妆,可七公主这嫁妆着实太丰厚了,瞧得温彩心里都暗暗惊叹不已。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嫁妆才走完了,最后以四人抬的嫁妆收尾。

    回到栖霞院,温彩从七公主嫁妆上想到了十公主安阳,十公主并非嫡出公主,早年又随秦荣妃住在冷宫,现在虽有她和慕容恒疼爱,可他们也很少见到十公主。

    十公主出嫁,这嫁妆不能薄了。

    正暗自琢磨着这事,双双进屋禀道:“王妃,殿下送嫁回来了。”

    七公主出阁,由太子、雍王送嫁,也算是极其体面了,当年景阳出阁,送嫁的是大皇子,从这上面看,七公主大婚远胜当年的景阳。

    慕容恒一进偏厅,就让三顺儿解了锦袍,顿时,一股汗味充斥而来,温彩哇呜一声就要想吐,四财飞一般递过痰盂。

    慕容恒蹙眉道:“不是说温八送来的偏方管用,怎的……”

    温彩望了一眼,“你是送嫁,又不是抬嫁妆,浑身的汗味都要熏死人了。”她哇呜了一阵,只吐了几口清水,倒是慕容恒被她一说,径直入了内室,对着外头大叫:“三顺儿,备香汤!快些!”

    慕容恒三两下脱了身上汗沱沱的衫子,三顺儿领着两个小太监提了香汤进去,不一会儿就抱着慕容恒的脏衣衫出来,一路小跑似的,生怕又惹得温彩恶心。

    慕容恒道:“四财,今儿王妃没再吐吧,吃得可好?”

    “好!好着咧,今早殿下走后,王妃就带着麻嬷嬷她们去街上瞧稀奇了,回来后奴才还听双双几个夸七公主的嫁妆丰厚……”

    慕容恒只盯了一下,四财立时回过味,知道自己的话扯远了,忙道:“中午,王妃吃了一碗五色汤园,又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午后还吃了两个酸橘、一个苹果,一直都没吐。”

    他一面说着,一面给慕容恒搓背。

第1038章 偏方(5)

    慕容恒换了身薄衫,这才坐到凉榻前,含笑看着温彩,因呕吐之症没了,温彩这两日又恢复了几分气色,瞧着还不错。

    温彩不解地道:“父皇怎把王婉儿给华阳了?”早知道可以要出来,她就先一步讨人,像王婉儿这样的奇女子,若是跟在他们身边,也是一个帮衬,温彩想的是让王婉儿给她的儿女当傅姆。

    慕容恒正色道:“不是父皇给,是华阳求了父皇好几日,非要王婉儿做陪嫁女官不可。太子也想要王婉儿,结果因这事,华阳还与太子闹了两日别扭。最后还是顾谦私下劝了太子,说王婉儿此女不宜常留宫中,又列举了几桩她参与朝政的事。太子这才没与华阳争,父皇原不想应,被华阳缠得没法子,就只得应了。”

    王婉儿作为御书房的首席女官,如果说她没参与一件政事,谁也不信,参与过几件倒也正常,何况她本人又着实才华横溢,虽是女儿家,在见识、处事上丝毫不亚于男儿。

    温彩一语道破自己的看法:“华阳可不是不通情理的,我怎瞧着,这事儿的背后又有孙家人的影子。”

    慕容恒赞道:“不愧是我的妻子!”他勾唇一笑,“这事不是卫国公的意思便是孙建华的意思,只是抢父皇身边的人,又与太子抢,孙家一向行事稳妥,这件事却办得不当。”

    温彩想前世之事,七公主也是这般风光大婚,却没有讨要王婉儿为陪嫁女官。王婉儿后来助五皇子登基,做了五皇子的“华嫔”,五皇子在争逐之中,背后便有王婉儿的影子。就连大皇子也有拉拢王婉儿之意,可最后却以失败告终。五皇子与王婉儿之间亦师亦友亦夫妻,五皇子敬重冷晓,但更看重王婉儿,曾有一度传出冷晓吃王婉儿的醋。这也是王婉儿虽然得宠却未能位列四妃的缘故,也因她拒绝封妃,反而得五皇子怜爱。

    “阿恒,父皇行事素来有他的原因,他一旦决定的事,便是谁求也没用。”

    慕容恒眸里有赞赏之色,他愿意将外头和朝堂上的事告诉温彩,原是刻意为之,他的妻子不是单纯的深闺女子,还能分辩天下是非、黑白,辩真伪,识善恶,与他之间得亦侣亦友。

    “王婉儿早年曾做过父皇的女人,近来与太子走得太近,又多有暧昧,这是父皇不能容许的。索性答应了华阳,钦点王婉儿为陪嫁女官。”

    皇帝最是看重颜面,因为误会大皇子与京城纨绔碰了“珍嫔”,一夜之间令十生肖杀了纨绔十二名,若不是皇帝看温墨兄弟逃过一劫,又看在温青兄妹的情面上放了温墨兄弟一命,现下许是温墨、温玄早已经丢了性命。因那一吓,温墨兄弟至今也不敢去青楼,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麻烦。

    现下,王婉与太子走得近,皇帝恐生出有损皇家的传言,方才忍痛将王婉儿给了七公主做陪嫁女官?可温彩依旧觉得这事似另有用意。

    温彩道:“父皇是担心他日太子未必能驾驭王婉儿?”

    “有这意思。虽然王婉儿没有名分,但以父皇的为人,王婉儿可以与旁人苟且、暧昧,但绝不能与他的兄弟、儿子这般。父皇一生,最是爱惜皇家颜面,这大抵也是他做出此决定的意思。想来父皇在做出决定前,也是经过熟虑的。”

    外人瞧来,这是皇帝对七公主的疼爱。

    但知晓内情的人却知道,这内里有着旁的原因。

    太子为甚对周良娣情有独钟,他爱的是周良娣的才,更爱周良娣那温婉如水的性子。王婉儿的年岁虽大些,但因长居宫闱,又未曾生养,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慕容恒上了凉榻,与温彩并躺在窗下,黄昏的凉风从窗口吹入,让人身心尽爽。

    “华阳这一嫁,怕是太子、景阳都要不满。景阳自小性子霸道、刁钻,当年在宫中时,就不许其他兄弟姐妹占的宠爱比她多,这回华阳胜过她,她一定不高兴。

    而这边,太子因王婉儿的事,虽有顾谦说了话,但心头还是不痛快。加上早前他就建议皇后,莫将华阳的嫁妆置得太丰厚,说朝廷需钱的地方尚多,可皇后也有私心,想着华嫁是远嫁卫州,便拼命地往里头添了不少好东西。那天,礼部、内务府报来了嫁妆簿子给他,他看着就生气了。这件事,已经惹得他不快!”

    太子是在民间长大的,了晓民间疾苦,看到如此厚重的嫁妆,难免心头不快。

    温彩将头偎依在慕容恒胸口,“待小十出嫁时,我们再添一份,从我们自己的东西里出,但我最大的心愿还是小十能幸福快乐,这才是最重要的。”

    七公主大婚,看着风光无限,背里却隐藏了她与景阳、太子之间的矛盾,若她真留在京城,往后怕是与他们的磨擦不小,如此她远嫁卫州反倒是件好事。

    慕容恒心头也有些许的不快,他与温彩去江南办差,查抄了几户世族,收没了一批金银家财,充盈了国库,却是拿着命在玩的,可最后,他的母妃要看皇后的脸色,而他自己还要以太子为重,便是小十将来出嫁,肯定是不如七公主的,心里也有些隐隐的不快。

    听到温彩说那些话,慕容恒长舒了一口气,“没错,幸福快乐比金银钱财更重要,我们要幸福,小十也要幸福……”

    他凝了一下,温彩追问道:“怎了?”

    “前两天,我去永和宫,母妃与我说,皇后想把小十许给建安伯嫡长子顾澈。”

    这皇后还真够折腾的,之前想插手雍王府的后宅事务,现在又管起十公主的婚姻。秦荣妃现下可是好好儿的,就算秦荣妃不争权势,可也不能拿人家当摆设罢。

    况且上回皇后上窜下跳的闹腾得欢,一门心思想说服秦荣妃同意,让慕容恒娶顾、池两女做侧妃,她是够用心,可秦荣妃就是块软棉花,任她闹腾许久,重重的拳头到底是击在棉花上,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后竟以一场闹剧收场。

    温彩皱了眉头,“难不成她顾家的子侄就如此优秀,早前连七公主都不乐意,又打上小十的主意了。”

    顾澈没有什么恶习,但同样也没什么才华,守成略差,创业无能。

    “被母妃以小十年纪还小,此事过几年再议为由给推掉了。皇后又说,可以让小十在未订亲的顾、池两家后生里挑一个满意的,便是先订亲,过几年完婚也行。”

    “怎的反复提,她也不嫌累得慌。”

    温彩忆起前世的小十,便是由皇后做主嫁给了池聪为妻,却在平叛西北时,池聪战死,结果小十又由做了太后的冷淑妃做主,将她许给了冷家庶子为妻,小十开始了委屈求生的日子。

    这一世,温彩不想再有人随意掌控小十的一生幸福。更不想小十连自己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凭她们一句话,在风雨中无助生活。

    无论是池聪,亦或还是冷家庶子,她都希望小十不要嫁给他们,而是拥有一段真正的良缘。

    “阿恒,得让皇后断了此念。”

第1039章 偏方(6)

    “我已经与父皇、母妃说好了,小十不能嫁得太早,让她在宫中多留几年,也多陪陪母妃,他日小十招驸马,必须得是一个她喜欢的人。”

    “皇上应了?”

    “应了。”慕容恒抬起了下颌。

    皇帝主动问了皇后,“你想让小十嫁给顾、池两家的公子?“皇后应“是”。皇帝冷声道:“你的侄儿、外甥就如此优秀,文没有进士之才,武没有立下战功之辈,凭什么做驸马?”又顿了一下,不满地道:“小七都瞧不中的人选,你却要配与小十,做得太过了。小十的婚事,朕心里有人选,只待再过三四年就替她赐婚,你就莫管了。”

    三皇子自被立为太子,皇后就管东管西,以前原行事得体,现在越发过分,先是过问太子宫后宅之事,结果被她越管越乱。后来又要管七公主的婚事,拼命似地要七公主嫁给顾家侄儿,结果七公主不应。现在,七公主与孙建华的婚事已成定局,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十公主身上,十公主有亲娘,虽无娘族依仗,但秦荣妃可是好好儿的。

    皇帝对皇后近来的这些事颇是反感。

    “你疼自己的儿女,只要不要做得太出格,朕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万事莫要太过分,好自为之。”

    皇后哪敢再说,只在心里想着:是不是秦荣妃与皇帝说了什么,转而又想,秦荣妃又不是宠妃,能在皇帝说上话的就只得慕容恒。

    他要去封地,但他们母子却一心想掌控慕容恒。

    皇帝冷声道:“你做这么多,是想借小十掌控雍王,雍王拒娶顾、池两家小姐为侧妃,你心下不安,你为什么如此坚持,不就是想让她们替你监视雍王的一举一动。皇后,你的心思与疑心越来越重了!”

    皇后花容尽变,她以为自己与太子说的那些话,是不会传出去的,每次要与太子说大事,她都让心腹嬷嬷、宫人看守在外头。

    所以,不会是有人告密,只能是皇帝瞧出来了。

    但她却不能认。皇后嗫嚅道:“皇上,臣妾……没有。”心下生怯,她只是想与周惠妃学,多一重对娘家的保障,原想把七公主嫁给娘家侄儿的,可七公主就是不听话,她方才想到了十公主,觉得只要秦荣妃应了,这件事就成了一大半,十公主那性子比秦荣妃还要绵软,是个得体又怯懦的。

    “没有?”皇帝面覆寒霜,“你有还是没有,你心里清楚,朕也清楚。你与顾谦联手,斗垮了五皇子、冷家,又斗败了大皇子、周家,现在你又把眼睛放在了雍王身上,雍王有什么?雍王连娘族都没有,手上更无支持的势力,他连六皇子、八皇子都不如,你还要咄咄逼人?”

    皇后身子微颤,夫妻二十多年,这是皇帝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犀厉而冰冷,更是如此坦然地表达他对她的不满。

    正说他所言“你心里清楚”,她嫁他一生,从未看懂过他,而她自己在他的面前却像是透明的水晶,没有半分的掩饰。

    是的,他没说错,全都没说错。

    她就是不放心,她怕有人再来抢她儿子的太子之位。

    到了现在,太子还没有儿子,谢良娣十月怀胎,只诞下了一个郡主,这让皇后道之不出的遗憾,如果周良娣的那个孩子还在,太子就有儿子,唯有子嗣的太子,这位置才算真正坐稳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抱皇孙的原因。

    皇帝道:“雍王原是不会去封地的,却是被你逼得步步后退,自请前往封地。你一心想让太子身边有个如瑞王那样的兄弟帮衬,而朕很庆幸没有你这样事事都要插一手的母亲。”

    如果皇帝有皇后这样的母亲,怕是他与瑞王之间早就生出芥蒂,哪有现下的兄弟和睦。

    雍王慕容恒与太子慕容恪之间,原是有兄弟情谊,却硬是被皇后一番闹腾,而慕容恒为了避开京城的风波,又为护住妻儿,只得自请前往封地。

    通常,自请前往封地的亲王,便是放下了皇位,她是以为这种方式告诉皇后与太子,自己对那个位置无心。

    皇帝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儿子远去,心下岂有不生气的道理。冷声道:“你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恪儿身边连个真心以待的兄弟都没有。朕再最后告诫你,是你的便是你的,别人抢不走、夺不走,不是你的便是现在拥有,早晚有一天也会失去。”

    皇帝拂袖而去,留下皇后一人独自立在养性殿。

    她错了么?

    没有。

    她只是太在乎太子之位,在乎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伤害、算计。

    这是两日前,发生在养性殿的事。

    但皇帝告诉慕容恒时,只化成了浅淡的几句家常话:“中秋佳节,你带温氏入宫参加宫宴。小十的事,朕与皇后说过了,她不会再插手婚事。”

    慕容恒抱拳谢恩:“儿臣谢父皇。”

    皇帝不悦地摆手,他训斥皇后不仅是因慕容恒相求,更是因为他着实看不惯皇后的所作所为,逼了慕容恒,又来算计小十,难道秦荣妃所出的孩子,连自己孩子的幸福都不能做主,还要她来指手画脚。

    大总管道:“禀皇上,太子殿下到!”

    “传!”

    慕容恪进了养性殿,行罢了礼,皇帝赐座,兄弟俩一左一右坐在大殿两侧,彼此目光相对,微微一笑。

    皇帝轻舒一口气,“恪儿,你母后近来太过劳累,朕已下令,由秦荣妃协理六宫事务,大事由你母后做主,小事由秦荣妃处理。”

    慕容恒凝着眉儿:皇帝又要打什么主意?这六宫事务皆是说大便大,说小皆小,这是大是小还不是皇帝说了算。

    秦荣妃自冷宫出来,与六宫嫔妃相处和睦,她性子好,也不与人为敌,总不发脾气,待谁不近也不远,直到现在,慕容恒依旧觉得他的母妃不适合后宫生存,但又觉得有时候秦荣妃就像一个谜般地存在,正因为她不适合在后宫生存却活到了现在,慕容恒因为好奇,曾私下查了秦荣妃,自她嫁给皇帝二十几年来,她的手上竟奇迹般的没有染上鲜血,这种现象着实太奇怪了,奇怪得让慕容恒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后宫生存的女子,尤其身在高位的,哪个没有打杀过宫人、算计过别人,但他的母亲没有,虽有打罚过宫人,最多就是十五棍子。

    慕容恪上次找皇帝说情,是因为皇后听说周良娣又怀上了,提议让周良娣搬到凤仪宫养抬,慕容恪以“周良娣现下打理太子后宅,走不开身”为由谢拒,可皇后却道:“你让她把太子宫后宅之事交予太子妃或谢良娣,两日后搬到凤仪宫来。”

    太子不愿意,一是周良娣住在凤仪宫养胎,日子过得并不轻松,皇后说是保胎,可上回周良娣腹中的孩子就没保住。

    在太子看来,旁人要下手,无论在哪儿都会算计,还不如由他保护周良娣。

    他现在越发看重周良娣,自她打理太子宫后宅以来,姬妾们比以往和睦多了,周良娣为他,学会了打罚姬妾,恩威并用,一个柔弱而良善的女子因为心爱的男子而改变,太子又怎会不知,现在周良娣好不容易掌控了太子宫后宅的打理大权,他不愿意再换人,觉着周良娣这样就挺好。

第1040章 问题皇后(1)

    皇帝轻声道:“周良娣有孕,着谢良娣襄助打理太子宫后宅。至于你子嗣之事,命里有时终须有,你年轻,你的妻妾们也还年轻,儿子总会有的。朕觉得周良娣就很不错,性子好,又能打理好太子宫后宅……”

    慕容恪见皇帝认可周良娣,心下甚喜,当初他就要立周良娣为太子妃,偏皇后不同意,嫌弃周良娣出身太低。

    慕容恒细细讲完宫里的事。

    温彩道:“皇后不插手小十的婚事,我能理解。怎么皇上还下令不许她插手太子宫后宅之事?”

    在她看来,皇后是给闲出来的,偌大的后宫打理不好,偏要过问太子宫的事,借着“要皇孙”的藉口,怕是比太子都清楚,太子后宅有多少姬妾,甚至各人容貌、性情如何比太子还知晓得清楚。

    “我能求父皇,太子自然也能求父皇。”

    也对哦,指定是太子求了皇帝,皇帝这才与皇后说了。

    只是皇帝说皇后太累需要静养,让秦荣妃协理六宫,还说皇后管大事,秦荣妃管小事,这话说得很让人回味。

    慕容恒补充道:“求父皇劝皇后的主意,是我给太子出的。”

    “你……”温彩一手就拧了过去,又爱又疼地道:“你早说就好了,干嘛让我猜。”

    “让你猜猜,我们的儿子才会更聪明。”

    温彩看着自己微突的小腹,“许是个女儿呢?”

    “本王把名字都想好了,此胎若是儿子,就取名叫标,这辈是木字辈的,标儿、阿标,多大气响亮。”

    慕容标,她前世的长子就叫这名,那是一个长得像温青的孩子,聪慧、可爱又懂事。

    慕容恒一脸向往,“我们一定要多生几个孩子,最少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要是三个儿子也不错,再生一个儿子就叫慕容植,植,曹植之植,盼他像曹植一样才华横溢……”

    温彩阖上了双眸,心下微痛,这正是她次子的名讳。脑海里掠过两个孩子的容貌,他们是她心坎上的肉,慕容植因一场重病,夭折她的怀里,她痛不欲生。而她被冷晓逼饮毒药后,心腹侍女也先后殒命,从双双的记忆里,她知道后来慕容标与青莺失踪,似浪迹天涯,而因她的身亡,慕容恒一夕之间苍老十岁。

    今生重来,连儿子的名字还是一模一样。

    慕容恒轻唤一声“顺娘”,她未答,他道:“又睡着了。”

    麻嬷嬷捧着羹汤进来,笑微微地要喊,却随手递给了三顺儿,“送回小厨房,王妃小歇了,醒来再吃。”

    因七公主大婚,石丞相上折弹劾,他不弹劾皇帝,却弹劾礼部、内务府与皇后,说这嫁妆太过奢华,而礼部拿着国库的银子不当朝廷的使,花了朝廷足足二十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慕容恪一听,先是愠怒,转而淡定了,像不认识一般地看着石丞相。

    这个石二一还真是人如其名,谁都敢弹劾啊,反正这事,他早前提醒过皇后,可皇后根本听不进去。

    那是国库的银子,将来是要留给他来花用的,天下这么大,花银子的地方如此多,皇后就在七公主身上花了那么多。

    七公主还声声说什么一切从简,却又点名要了不少好东西。

    石丞相更是一脸正气地道破,七公主的嫁妆中,有八十余家店铺,良田二万余亩,这两处再折合银子,又该多少,如此算下来,此次皇帝嫁女儿,连陪奁在内,便有近六十万两银子……

    皇帝一听,狐疑地问:“石丞相,你说朕嫁七公主花了近六十万两银子?”

    石丞相一脸肃色,“正是。当年景阳公主出嫁,花了三十余万两,今岁七公主却花了六十万两银子。”

    丫丫的,怎么这么多,这朝廷哪儿不需要花银子。

    皇帝微眯着眼睛,太多了,太多了,从哪儿弄回来。

    他是皇帝,只当是照着景阳的例来操办的,现下才知道皇后是逾制操办七公主婚事。

    皇后不可以逾制,而皇帝更不可以犯错。

    皇帝朗声道:“石爱卿,朝廷只花了三十万两,有十万两是荣安候府给七公主添的,又十万两是太子出的,皇后自己添了十万两的贴己银子。”他一扭头,“许爱卿,你是负责此事的,朕没说错吧?”

    算计皇后一把!

    皇帝也会。

    国库的银子是朝廷,此次皇后太过了。

    礼部许尚书微凝,荣安候、太子、皇后什么时候出银子,这分明是皇帝想把此事压下来。说皇帝错了?他不敢啊!这可是三十万两银子的亏空,太子、荣安候、皇后各担十万两,如此一来,除了当初抄没江南世家的字画、珠宝,早前从户部挪借的三十万两就能添补上了。

    反正这银子不用他出,大不了让户部的人追着太子、荣安候、皇后讨银子去。

    睁眼说瞎话,这是皇帝的意思。许尚书支吾道:“早前……是……是这么说的,先让户部垫上,回头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与荣安候便把钱送到户部。”

    慕容恪急了,他什么时候说要给七公主添十万两银子的嫁妆?

    可是也不能说没这事。

    他是长兄,就是在民间,妹妹出阁,这做兄长的都要帮忙置嫁妆。

    反正出钱的又不是他一个,只是十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心头微痛,抱拳道:“确实有这事,明儿一早,儿臣就把银子送还户部。”

    他微微一笑,望向顾浩。

    顾浩心里直叫冤屈,皇帝嫁女儿,与他何干,怎么还让他出钱,抱拳道:“臣明日也把银子送还户部。”

    太子都认了,他不认能行吗?难道要说这是皇后逾制,到时候皇后还不得骂他,说他无情无义。

    两人都说送了,待话传到皇后那儿,皇后把石二一恨得牙痒痒,这臭东西就会捣乱,她嫁女儿与石二一有什么关系,竟被他参了一本。

    好吧,现在太子与顾浩都认了,她也得凑了钱送到户部,把亏空给填上。

    然,七公主大婚,嫁妆价值六十万两银子,这惊人的数目还是传出去了。二公主景阳听说后,便入了宫,叫嚷着道:“母后,父皇给七皇妹三十万两银子的嫁妆,你给我添的十万两是不是也该给我?”

    “你……”

    “母后,你给七皇妹额外添了十万两,你也得一视同仁,也给我添十万两。太子那儿我就不去要了,我是长,他是幼,我那时大婚,他还是孩子。但是舅舅那儿的十万两我也要。你们做长辈的,不能厚此薄彼,既然额外给七皇妹添了,也得给我添。”

    皇后虽说手头有些贴己银子,可拿出十万两填了户部的亏空,手里哪里还有,这会子被女儿追讨银子,心里却是暗恨自己开了先河,大燕立朝以来,就没有公主的嫁妆有六十万两银子之多的,怕是后世史家就要书她一笔。

    永乐皇帝时,曾规定公主大婚,其标准不得超过二十万两,而今被石二一给掀出来,她这是违了皇家祖制,若有那些不知收敛的,怕是要弹劾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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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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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聪慧,却偏扮愚笨;她本有才,却故作大字不识……
她只在喜欢的人面前暴露真正的自己:下得厨房、出得厅堂,内会掌后院端家风,外能赚银财满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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