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敢动手就往死里揍
哈米?因赛?柯文森特这下子真的感到不好意思了，他已经十三岁了，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八岁的孩子约斗，无论结果如何，丢人的都是他。
虽然王国风气推崇光荣的决斗，小孩子间模仿的所谓的赌斗却被严格禁止，哈米向乔伊挑衅也是自恃学习过剑术，而乔伊才八岁，根本就不敢应战，特意用这个理由挤兑乔伊，等乔伊胆怯拒绝后再羞辱他。
不成想乔伊虽然年幼，词锋却犀利，一两句话就让他处于尴尬地位。
哈米这个时候恼怒非常，真的想冲过去打乔伊几下，反正他也仅仅13岁，就算是以大欺小，谁会真的计较两个小孩子的争斗，最多当做不懂事打架而已。
小胖子目光中闪烁着犹豫不定，终于下定了决心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乡巴佬，攥紧拳头准备趁他不备给他两下，然后立刻转身离开，他都已经规划好，离开舞场后去哪里躲避，免得大人们一会找他算账。
乔伊看他面色不善，心中早已暗自提防，冷眼见小胖子神情挣扎了一下，攥紧拳头有行凶的趋势，更是全神贯注。
余光瞥到身边桌子上有个烛台，抬手就能拿到，只要小胖子哈米敢靠过来打人，就立刻拿烛台往他身上招呼。
乔伊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不过打完小胖子，他身后六七个少年就对付不了，乔伊这一具身体才八岁，力量太小，乔伊打定主意，如果这些少年过来助战，自己能跑就跑，跑不了就逮着一个往死里打，这种情况下宁可把小胖子打废了也不能让自己吃亏。
不要说他跟小孩子的打架下手太重，正因为对面是小孩子，打起架来没轻没重，乔伊可不想自己不明不白的被打伤，毫无价值的被击倒在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软软的呵斥，随即一阵香风袭来，。
“哈米、赫斯特，你们在干嘛！”
哈米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像软了下来，攥紧的拳头也悄悄放下，偷偷的藏在背后。
“兰、兰妮婶婶！”
哈米鞠了一躬，后面一干柯文森特家族少年也一同弯腰行礼，问了声“夫人们好！”
乔伊定睛望去，只见彩衣如云、环佩叮当，数位贵妇人缓步走了过来，吊钟状长裙撑开了很大的面积，相互距离不是特别的近，不过态度很是亲厚，紧瘦的细腰、半露的胸脯，高耸的发髻，夫人们手中拿着轻柔的羽毛扇子，头顶上也装饰着鲜花、彩带和羽毛，在烛光中闪耀着莱曼城最璀璨的光芒。
贵妇人当中一个头发以船为主体造型的女士以不急不快的语气责备道：“哈米，你又在调皮了。”
“我哪有，兰妮婶婶，我们在逗这个小乡……这个小家伙玩呢。”
兰妮夫人投过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对哈米说：“你们这些小家伙，最能欺负别的小孩子，乔伊才八岁，第一次来莱曼，你们应该拿出王都贵族少年应有的气度好好招待乔伊。”
另一个年轻的夫人忽然用扇尖指着乔伊问：“兰妮姐姐，这个漂亮的小孩子也是柯文森特家族的子弟吗？”
兰妮夫人微笑着说：“他是摩德柯文森特一系的，不要小看这个小家伙哦，乔伊马上将继任摩德领主，他的母亲就是贝琳夫人。”
一群夫人都“哦”的一声露出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贝琳夫人的儿子。”
“我说眉目间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你看他的冰绿色的眼眸，一看就有部分精灵族血统呢。”
“小家伙才这样小就要当子爵了。”
“可惜是在南方，如果是北方的领主，这么漂亮的小男孩，我都想给我们家族的小女孩们撮合一下了。”
“柯文森特家的少年呢，名门之后，前途不会差。”
“那也该是莱曼一支的，南方这一支差远了，如果罗特?因赛?柯文森特是莱曼一支的，怎么可能年纪轻轻死在海盗的手里。”
兰妮夫人用扇子掩住嘴部，轻咳了一声。
夫人们谈话立刻止住了，这些王都的尊贵女人们才意识到不该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说这些，况且这个孩子即将成为王国贵族阶层的一员。
夫人们如此无所顾忌的讲话，也是因为乔伊还是小孩子，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他的母亲也没在身边，如果他再大一些或者贝琳夫人也在，夫人们不会这样话语随意。
哈米有些紧张，倒不是他有多惧怕兰妮夫人。
兰妮夫人的丈夫虽然也是莱曼柯文森特一脉传人，但是他和哈米的父亲地位相差悬殊，在家族中也没有展露出色的才能，并不受重视，只是兰妮夫人和哈米的母亲很熟识，哈米的母亲是个刻板虔诚的多罗神教徒，对哈米要求非常严格，哈米不想让母亲知道他去欺负一个小孩子，有些事情让大人知道了就不好玩了。
哈米稍微靠近了乔伊，低声说：“算你走运，小乡巴佬！”然后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乔伊一眼，很光棍的带着小伙伴们走到舞会的另一侧玩去了。
乔伊此刻才放松绷紧的神经，让自己身体稍稍远离了烛台，向兰妮夫人施礼致谢，然后乖巧的看着舞会来来往往的人，他刚刚也有些后怕，那个烛台看起来挺重的，如果万不得已真的用它防身打到这些孩子，他也会惹得一身麻烦。
随着舞会进入高潮，周围走动的人越聚越多，一些或年轻英俊或成熟显贵的男士们摘下手套，伸出手邀请女士们起舞。
女士们将戴着白纱手套的玉手搭在男士们的手掌中，迈着鹅步进入舞厅中央，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女士们艳丽的吊钟状长裙在烛光中似一朵朵绮丽的云，无论是场地中还是舞场外的男士们都沉醉于其中。
在加罗历735年的这个时候，交谊舞还很简单，动作看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丑陋。
“穿着滑稽的小丑服、迈着愚蠢的鹅步”这是后世一些历史学者在著作中常用的话，实际上，这未免有失偏颇，鹅步舞来自于卡索昂宫廷舞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各国宫廷及贵族舞会中最常见的形式，动作虽然呆笨，但简单易学，更重要的很是它能令舞会的气氛很快升温，所以，后来有了其它的舞会舞蹈诞生，鹅步舞仍流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经久不衰的东西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哪怕个中原因只是因为它够简单够傻瓜化。
简单的鹅步舞和美丽的少女一起来跳，自然令人心里畅快，在旁边看着别人跳就显得无聊了。
乔伊在贵妇们的身边看了一会，发现哈米那一群小坏蛋跑出大厅玩去了，他确定不会再惹上麻烦后往人群中走了过去，目光四下寻找母亲贝琳?卢西多?柯文森特。
乔伊根本不是小孩子，他对贝琳夫人也没有小孩子对母亲那种过分的依赖，他纯粹是不想太晚才去找贝琳夫人，免得被贝琳夫人唠叨。
第17章：胖子塔穆多，航海是件有意思的事
在靠近二楼楼梯的一个圆形桌侧，一群人围拢在一起在聊着什么。
乔伊走近，只见在人群们围着一个矮胖的男子，这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穿着深色的双排扣外衣，下身穿灯笼裤，脚上是一双时下最流行的尖头皮靴。他这身行头，唯一令乔伊觉得舒服的就是他没穿戴蕾丝饰物。
当然，也可能是他财力有限，毕竟那种从卡索昂进口的手工男士蕾丝饰物价格不菲。
他没带手杖，就那样站在圆桌旁，虽然其貌不扬，口才确实极好的。
乔伊倚靠着一根白色圆柱，和众多男士女士们一起倾听这位矮胖男子的演说。
“……这时候，我们的船已经东海岸航行了十几天了，疫病流行起来，死了三个人，当时我还不到20岁，说真的，我怕的要死……”
矮胖子做了一个夸张的抱肩膀动作，周围听众被他逗得一阵发笑，可能又想到了夺取无数人生命的海上并不可笑，笑声又减弱了一些。
他继续说：“……幸好最后停靠在一个土人小岛上……”
一位青年略带歉意的打断矮胖男的话：“抱歉打断您一下，塔穆多先生，您说的土人小岛是撒温塔?布达哈?伊兹玛库拉岛吗？”
青年故意把小岛冗长拗口的名字完整念了一遍，果然有贵族小姐投过来注视的目光。
矮胖子，不，应该称之为塔穆多的矮胖子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你说的那个岛在我出生之前就被航海家发现了，而且王国还在那岛上有驻军。我们停靠的小岛直到现在都还是一个完全是土人的小岛，没有塞拉西塔语名字，连住在上面的土人都不知道自己居住的岛叫什么？”
一个贵妇人吃惊的捂着嘴：“哦，真是一个野蛮荒凉的地方。”
“的确荒凉！”塔穆多微笑着说：“不过那座小岛救了我们的命，在那里我们及时的得到了淡水和食物。”
有人问：“岛上的土人没有攻击你们吗？”
“没有，他们很友好。”塔穆多说：“这位尊敬的女士，其实，我们航行经过了无数个地方，很少有土著会主动攻击我们，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心的提防、观察，除了个别岛屿上的食人生番。”
提问的女士满眼崇拜的说：“塔穆多先生阅历真是丰富，真想像塔穆多先生一样游历四方，那太浪漫了。”
塔穆多做了一个愁苦的表情：“海上生活可一点都不浪漫。”
另一名身形瘦高的夫人迫不及待的问：“先生，你们登上土人小岛后怎么样了，有什么惊险的发现吗？”
也不能怪这位夫人大惊小怪，日常生活中缺乏足够多的娱乐活动，信息不通畅，即便是贵妇们，很多都是不识字的主，想读书解闷都很难做到，所以沙龙、舞会成了贵妇、小姐们的最爱。
离开王国本土，战乱、飓风、疫病、野兽都能轻松的夺取一条高贵的生命，贵族圈很少有人没事游历四方的，能有一个人为大家讲述海外见闻，无论是先生还是夫人都情不自禁的围了过来，甚至有些人是忍痛放弃了最爱的跳舞环节。
塔穆多与夫人们寒暄后，继续讲述他的冒险之旅：“这个小岛上的土人和我们加罗人不一样，也不同于切洛大陆上的红眸妖精和半兽人。”
一名贵族笑了起来，故意抬杠说：“难不成还会是精灵族？”
“和精灵族的差距还是极大的，我猜他们可能是上古遗族的一支，也可能是黑斯廷人和半兽人的混血，呵呵。”
后半句绝对是塔穆多玩笑似的恶意攻击了，半兽人是奴隶种族，被公认的低智商。
异教徒黑斯廷人，也就是信仰沃伦教的异族，曾侵入并给塞拉西塔王国制造了巨大的伤害，在塞拉西塔人眼中是头号大反派。
故意把半兽人和黑斯廷人血缘扯在一起，纯粹是在恶心黑斯廷人，偏偏在场诸人喜欢听这种没有品位的低俗笑话。
“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女士们还矜持的用羽扇遮住嘴部，男士们毫无顾忌的咧嘴大笑。
乔伊随波逐流的咧开了嘴。
拿黑斯廷人开涮是一件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事，各种沙龙舞会中流传的关于黑斯廷人的粗俗笑话讲一天都讲不完，黑斯廷王国是目前为止给塞拉西塔王国带来最深刻仇恨的国家，三十年前布迪雅顿大败塞拉西塔海军一役所带来的耻辱和黑斯廷人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塔穆多是一位调节气氛的高手，讲玩笑话活跃了一下现场气氛，又继续说：“……我们用随船携带的物品向岛上的土著交换食物和淡水，要知道，这个岛上是没有河流湖泊的，淡水要在下雨的时候收集才会有，甚至比食物还要珍贵。”
一个满脸天真的贵族少女问：“先生，你们用什么交换食物和水，银盾吗？”
塔穆多转过头对美丽的少女说：“尊敬的小姐，黄金白银对土著来说，和石头是一样的。”
贵族少女吃惊的“啊”了一声，可能这超出了她的想象。
塔穆多认真的说：“一开始我们也试探着拿出金盾和银盾，可惜土著视若无睹，不过他们很热情的提供给我们一袋清水，那是一个边缘用很大的动物皮革制成的水袋，清水只能盛满半袋，上面还漂浮着一些奇怪的小东西，不过对我们来说，这简直是圣水一般，我发誓我一辈子从未喝过如此甘甜的水！”
陷入回忆中的塔穆多双手前伸，仰起脖子，双目中绽出迷醉的神采，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那个盛水的水袋，至今仍保留在我公寓的卧室中，我会一直珍藏它，那是一段不凡之旅的鉴证。”
“抱歉，话题偏离的有些远了，那段经历对我来说太不平凡了，好几次我都差点去见天神去了。”塔穆多的双手缩了回去，使劲攥了一下：“回归正题，我们尝试了各种物品，最后终于和土著打成了交易，又换回两袋清水和两个背包的食物，还有一捆生火的木材，几十张皮革、拳头大的一块黄金，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猜猜我们是用什么换来的这些？”
看到塔穆多露出得意的笑容，听众们纷纷开始猜测，尤其是自负见闻广博的人。
“是用什么换的，一把斧头吗？”
“是一杆火枪吧，算不得什么，切洛大陆殖民区那里经常这么干，一杆火枪甚至能换十车粮食。”
“肯定不是咸萝卜干。”
“也许是帆布或者一件衣服，我想土著可能没技术做出布料，我听说很多土著都是穿兽皮的。”
“如果是火枪，火药用光了就没用了，换成我是土著，就要一把锋利的钢刀或者一根长矛。”
听众们饶有兴致的猜测起来，甚至起了不小的争论，每个人都在想，换做自己是土著，向这些船员所要什么，可都被塔穆多都微笑着一一否定了。
人们猜了好半天都没有猜到，参与竞猜的人越来越少，都已经快放弃了，这时候有一个人开玩笑似的说：“我猜是一瓶兰姆酒。”
不料，塔穆多反而高兴的大声说：“没错，是兰姆，不过不是兰姆酒，而是一个兰姆酒瓶！”
“用一个兰姆酒瓶就换下了重要的食物和水？”
“甚至还有一块黄金，啧啧……”
听众们乍听之下觉得不可思议，细想之下又觉得也算合情理。
目前玻璃制造技艺只有尼斯王国才有，一直都是该国最高的机密，玻璃工人甚至是世袭传授，被工坊主世代禁锢在一个小岛上。
其它国家仿制了许多年，仍然达不到尼斯人的工艺水平，做出来的玻璃粗糙易碎，杂色多，远没有尼斯人的晶莹剔透感。
能用玻璃瓶装兰姆酒，也多亏了塔穆多是一个小贵族，平常的船员哪有那么奢侈，一般都是用水柏木做的木桶装酒和水，喝水也都用木杯。
第18章：初闻迷失海域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玻璃制品都是加罗大陆商人们向其他地区的人赚取暴利的重要商品，在南切洛大陆塞拉西塔的殖民区那里，早期随便拿出一件亮晶晶玻璃制品，都能从土著手中换十几桶糖蜜或者是小半车的水獭皮。
只是人们没有想到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土著小岛上，一个玻璃瓶子都能这样受人追捧。
“土著毕竟是土著！”一位英俊的青年贵族感慨：“他们根本分不出来什么东西对他们才是最有用的。”
令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说：“可能对他们来说，亮晶晶的玻璃杯是天神的作品吧。”
“不要拿天神开玩笑，瑟兰斯！”有人不满的低声吼了一下：“这一点都不好笑！”
那个叫瑟兰斯的男人悻悻的笑了一下，也不争辩，老实的闭嘴不再出声。
塔穆多在听众们停止议论后，继续讲述自己的传奇故事：“我们在小岛上休整了四天，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萨雷斯船长命令船员们扬帆出海……”
仿佛是知道听者心存疑问，塔穆多解释说：“虽然经历暴风雨，船上的魔法领航员幸存，魔法指向装置还是完好，这是唯一值得我们庆幸的了。”
“我一直有个疑问。”一位面容秀丽、贵妇人打扮的年轻女人右手举起了长长的羽毛扇：“魔法指向装置在暴风雨雷雨天气也能使用吗？”
塔穆多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可以。”
“那为什么您的帆船还会飘荡那么久？”
“这位美丽的夫人。”塔穆多望向她那高耸的胸部，咽了咽口水，这一举动有可能是他发言太久，口干导致的。
“您之前一定没有听我前面说的故事，我们是被暴风雨吹离了正确的航线，不凑巧赶上疾病和食物短缺，而并非迷航，有魔法指向装置在，只要不进入最南部的迷失海域，无论是在北海、西海、南海、尼斯内海还是奈述海，都不会迷失方向。”
秀丽妇人有些不好意思，露出羞怯的神情：“很抱歉先生，我刚刚来，没有听到您之前所讲的故事。”
“是我失言了，美丽的夫人！”塔穆多真诚的道了歉，又补充说：“一般来说魔法装置很少会出现故障或者损坏的问题，除非是在迷失海域。”
“迷失海域是为什么？”秀丽的妇人可能也曾听闻迷失海域的一些事情，这个单词说出来并不生疏，只是对具体的原因不甚了解，在这个信息流通不发达的年代，非常多的信息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晓。
“魔鬼之地！”有人抢先回答，恶狠狠的说：“那里一定是被天神诅咒的地方。”
这一句话仿佛热油的锅中滴进一滴沸水，人群立刻就喧哗起来。
“是的，魔鬼的乐园！”
“那里一定是天神所眷顾不到的地方”
“我从没听说有人深入那片海域后活着出来的。”
“几年前伊兹南侯爵的探险船队不是平安返航了吗？”
“伊兹南侯爵的船队从来没有深入那片海域，他们只是向里航行了不到半天就掉头往回走了。”
“补充一点，即使只航行了半天的时间，他们也在海域中迷航了，第二天才驶离迷失海域，但是偏离了很远，进入时在南切洛的圣赛尔德港出发，出来的时候甚至接近荒芜大陆的多提斯角。”
“天啊，不可能吧，圣赛尔德港距离多提斯角顺风的时候也要半个月的的时间才能到吧？”
“所以说那是一片魔鬼之地，可能那片海域的尽头是通向地狱的，谁又说得清呢？”
乔伊在众人边缘，侧耳听着人们的议论，一群以讹传讹的老古董，对于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恐慌、敬畏，甚至还会脑补一些不靠谱的流言，在乔伊的时代，“迷失海域”这一名词还在使用，可那里根本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相反，相对于风高浪涌的西海，迷失海域大部分时间都适合航行。
在乔伊身旁站立了一位异常英俊的贵族青年，他领口的纹章图案，表明其来自东北加罗亚某一豪门，他用浓重的加罗亚口音猜测道：“也可能是空间魔法阵，上古精灵王朝鼎盛的时候，曾出现过空间法师，能撕裂空间，可能那一片海域就是曾经的空间法师布置下的魔法阵，就如同大陆上众多的法师塔一样。”
和他站在一起的友人，是一个莱曼口音的青年人，衣服上未佩戴家族徽章，他小声反驳他说：“大陆上的法师塔根本就不能算作是魔法阵！”
塔穆多还在和听众们交流着他的探险奇事，乔伊的注意力被这两个青年人吸引过去，难得有人讨论有关魔法的事情，他非常感兴趣。
正巧一位侍者端着一盘金灿灿的烤肉走过来，乔伊借故似乎是让了一下位置，不着声色的靠近了这两位小声议论的年轻人。
只听见英俊的加罗亚青年诧异的问：“怎么不能算作魔法阵呢，所有在海上还是陆地上应用的魔法指向装置，都是因为有法师塔的缘故，才能正确的指示方向。”
他的这位莱曼友人倒是耐心的说：“魔法阵是魔法师将魔法用某些魔法力量的良导体绘制成的，令其在魔法阵中以特定轨迹运行，并在运行中与外界的游离魔法力量互相呼应，吸引外界游离的魔法力量，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增强施术者的魔法力量，达到魔法力量的最大值，它的原理……”
英俊青年一副崩溃的表情，哭笑不得的说：“又是这种学院派的教条说法！我的朋友，整个大陆的法师塔构成了一个系统，它是以魔法的力量为维系，并产生魔法效应，怎么能说它不是一个魔法阵呢？”
“你对魔法阵的理解太过于简单随意了，魔法阵是魔法师有意识的进行布置的，而法师塔本身不具有魔法阵的功效，它只是魔法师用来钻研魔法的地方，本身所带有的魔法能力只是因为魔法师的实验而日积月累而成的，大量的法师塔无意中构成了一个网络，中心点具有魔法指向的作用，这些都是一个巧合，本身并无一个魔法系统来维持它。”
听到这里，乔伊总算知道这个时代魔法指向装置的原理了，在他那个时代，魔法消失数百年之久，魔法成为了人们只能考想象力来了解的知识，一些学者甚至否认魔法曾经存在过。
而相信魔法存在的人根据典籍信誓旦旦的认为，这个时代船上装载的魔法装置能显现出星球的经纬地图来，能够精确的指向，这遭到了非常多学者的反对。
如今看来，魔法文明的确存在过，却也没有发达到魔法指向装置能直接显示星球地图的地步。
这个装置只是依靠大陆上千年来无数个法师塔构成了一个网络，法师塔在一定程度上都会产生魔法波动，所有的法师塔的波动汇在一个中心点，这个中心点不是固定不动的，随着法师塔的新建和废弃，这个点几乎每天都在变换，不过大概位置没有太大变化，一直在加罗大陆中部黑森王国中。
它不是一个精确的指向，不过对于行军和在海上航行的人们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利用船上的魔法指向装置以及观察星象图，人们在海上可以辨认方向。
不过这一切都在迷失海域被推翻，无论配有多么精细巧妙的魔法装置，甚至有勋章级别的大魔法师搭乘跟随，船只一旦到达到进入迷失海域，魔法装置变会失效。而且几乎每年都有魔法师在不断试图尝试在迷失海域进行探索，不过从没听过哪位魔法师成功过。
乔伊心中对后世的迷失海域有些了解，虽然海域广阔，却并没有如今这样凶险，有可能是今后魔法或者自然环境会有一次大变动，以至于迷失海域的航行环境与后世相比，有了如此大的区别。只是此时的魔法装置的失灵现象，用后世的知识也无法解答。
第19章：盛大晚会，名流如云
不同于后世的末法时代，当下仍然魔法昌盛，各国都有大量的魔法师存在，还有魔法师建立的法师工会作为沟通的桥梁。
乔伊心底暗暗感叹，此时的人们又怎么想象得到，仅仅数百年之后，魔法文明消失到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其真实存在过的地步!
“乔伊！”
乔伊听到一声责怪的轻叫，怔了一下，脚腕扭动，转过身，一头银色短发轻轻甩动了一下，也将牵连数百年的思绪从脑袋中甩脱出去。
视线中闪过一抹浓郁的紫色调，乔伊立刻仰着头，小脸露出迷茫的表情，颇为认真的说：“母亲，我找你好久了……”
“你来的太晚了，乔伊。”贝琳夫人表情严肃，略带责怪的说，被儿子萌萌的表情打败，没舍得说过重的话。
今晚她盛装出席，上身穿着是当下宫廷中最流行的风格，肩头处经过处理略微耸起，高耸的胸部上方有一朵延伸到肩膀处的马蹄莲图案，腰部处用束腰裹夹，上半身突出了女性凹凸的曲线，袖口满是精美的褶皱，下身是吊钟式长裙。
整个穿着以紫色为主，最为显眼的，当然是她的头部装饰，这个时代的夫人和小姐们喜欢把自己的头发弄成盆景，秉承这一原则，贝琳夫人头发高耸，发丝上的鲜花与绒带既是装饰，也起固定作用。
“母亲!”乔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脸灿烂得如同一朵花，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刚才差点和人打了一架，还想拿烛台砸破别人的脑袋。
贝琳夫人修长的手指在乔伊小脸蛋上轻轻拍了拍，“又在调皮了。”
她拉起乔伊软软的小手：“乔伊，托尔塔特先生赶来参加晚会了，真是难得，我们问过他的侍从，伯爵先生最近一直很忙，很少有空参加各种晚会、演出和狩猎活动。”
乔伊吃了一惊，好巧啊，白天才遇到过。
“是菲隆多?托尔塔特先生吗？”
“当然，他可是你父亲的老师，难道你忘记了吗，乔伊？”
乔伊读懂了贝琳夫人眸中所要表达的“小孩子总是记性不好”，不服气的说：“母亲，上午在观景台，我已经见到托尔塔特先生了。“
“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贝琳夫人缓缓迈着优雅的步伐，侧身低头问：“你向伯爵先生问好了吗？“
“已经问好了。”
“托尔塔特先生可是位渊博的智者，当年你的父亲正是因为托尔塔特先生才多留在莱曼一年，通过托尔塔特先生，结识了众多尊贵的朋友，甚至是科波拉大师这样的人物都邀请他去庄园做客。你一定要对托尔塔特先生礼貌些，他无论在哪个级别的舞会中，都算作是位大人物，更何况，以后我们要在莱曼……”
贝琳夫人突然停顿了一下，缓缓吁出一口气，端正身姿，继续牵着乔伊的小手向一个角落里的小客厅走去。
“怎么了，母亲？”
“没怎么，乔伊，你一定要记住！”贝琳夫人不去看乔伊好奇的目光，她目不斜视，身姿婀娜端正：“你一定要记住，你是罗特?因赛?柯文森特的儿子，你一定不能让你父亲蒙羞，让你的姓氏蒙羞，让摩德柯文森特一脉蒙羞，一定不能！”
有可能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乔伊体会到了母亲的情绪变化——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攥得紧紧的，他并没有出声阻止贝琳夫人无意识的用力动作，虽然他弱小的手指被捏得生疼。
来到舞会现场的男女贵族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心、说笑，雪白的紧身裤、波浪式的马尾假发、蓬松的长裙，宛若花盆的发髻、还有那高耸如繁星闪耀的各式珠宝饰品
紧走几步，临近小客厅，贝琳夫人才发觉自己抓着乔伊的手用力太大，松开了手，在乔伊的银色头发上轻抚着了一下：“乔伊，记住，不要让人轻视我们，也……也不要用南方口音说话，你要学会说一口流利的莱曼口音，这对你未来的发展很重要。”
乔伊小脸上不禁也满是严肃，认真的回答：“我知道了，母亲！”
贝琳夫人却叹了口气，语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乔伊稚嫩的童音发出的话语，令她感到心疼。
我的儿子啊，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你还太小了，太小了。
客厅中人来人往，众多男女贵族们穿梭起舞，把酒畅饮聊天。
类似的舞会在整个塞拉西塔贵族圈中每天都会发生无数起，大半个世纪以来，随着塞拉西塔国力的提升，不断拓展贸易与殖民地，塞拉西塔的贵族阶层获得了大量的财富，日益阔绰，穷奢极欲。
在这一时期，塞拉西塔王国贵族们举办的舞会次数，相当于其他所有加罗大陆国家舞会次数的总和，而花费上更是后者总和的两倍至三倍，哪怕是同样奢靡的卡索昂贵族阶层，都没有塞拉西塔贵族这样挥霍无度。
可以说，任何一个塞拉西塔贵族，无论男女，都是在不间断的舞会沙龙的奢靡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正如之前一位塞拉西塔宰相在回忆录中所说的那样：“我少年时代的回忆，在烛光中沉醉，少女纤细的腰肢抚在掌心中扭动，美酒在声乐中陈酿，呵，多美好的时代啊！”
能在这个时代成为一国宰相，不用说，这位宰相大人的出身自是不凡。
门边侍立的一位戴着银色假发的英俊侍者仰着高傲的头颅，在贝琳夫人来到后，礼貌的微微欠了欠身子，优雅的将右臂收在胸腹之间。
“尊敬的夫人，托尔塔特家的大人正在里面休息，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我是摩德柯文森特家的，之前与伯爵大人约好了见面，请您代为通报一声。”
“哦……”侍者露出明了的神情，继而颇为抱歉的说：“原来是柯文森特家的夫人啊，真是不凑巧，刚刚达朗西斯大人身体不适，伯爵大人送达朗西斯大人侯爵大人一起离开了，大人离开前还提议叮嘱我，要我对夫人致歉，请夫人改日一定要到伯爵府上做客。”
“这样啊！”贝琳夫人毫无掩饰心中的失望，手指下意识的轻揉着乔伊的银色头发。
“不过。”侍者灿烂的一笑：“伯爵大人虽然离开了，他的弟弟赫尔?托尔塔特礼赞大人也在，同时还有另几位先生。”
礼赞既不是官职，也不是神职，而是一种勋位，实际来说算不上贵族，根本不在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之列，与其下的巡礼、佩剑都是一种荣誉勋位，比一般的平民地位要高，但是和真正的贵族毕竟不同。
国家之所以设置这三种勋位，主要是为了照顾那些无法承袭爵位的大家族的子嗣，以及那些在地方上或是学术上有着非凡影响力的人，这些人有着勋位在身，虽然在赋税、律法上没有特权，却比平民更容易获得爵位。
人们习惯称这三种勋位为勋爵，但是在塞拉西塔王国中，是没有勋爵这一正式爵位的，只有布迪雅顿王国才有被国家承认的正式的勋爵爵位。
一般来说，一个小小的勋爵还不被贝琳夫人看在眼里，在摩德柯文森特家族治下就有十几个之多，贝琳夫人怎么说也是子爵遗孀，他的儿子乔伊日后可以继承子爵爵位的，可这里毕竟是莱曼，身为塞拉西塔国都，随便一个勋爵都是贝琳夫人这些外地正牌贵族不敢轻视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比如说这位赫尔?托尔塔特，只不过是个礼赞，但是他是托尔塔特家族的子嗣，在帝国享有盛誉的菲隆多?托尔塔特的亲弟弟，菲隆多身为长子继承爵位，赫尔和普通平民在法理上并无二致。
赫尔成年不久升为佩剑，之后便是巡礼，没过两年，因为能力与德行出众，升为礼赞。
至于这个莱曼贵族圈有名的浪荡公子有什么德行，普通人便不得而知了，可能他抚慰王都空虚寂寞的寡妇们有着独到之处吧。
以世家大族的能量想要办成这点事，可真的是毫不费力。
等到寻觅良机，将赫尔也晋升为男爵，获得真正的爵位，只不过这要比勋爵难弄的多，即便是托尔塔特家族的能量，也只能一步步来，慢慢寻觅良机——每年爵位的名额只有有限的那么几个，托尔塔特家族虽然强大，但是尊贵而悠久的姓氏却不计其数，赫尔想晋升男爵？可以！排队排着吧，等排在前面的和加塞的都弄完了，就轮到他了。
第20章：大航海贸易，少不了美酒
贝琳夫人听到赫尔?托尔塔特在，犹豫了一下，思量是否要进入。
她曾见过一次赫尔?托尔塔特，虽然感官并不太好，但他毕竟是菲隆多的亲弟弟，熟识之后还是有很大益处的，而且既然知道了他在，临门不进去拜访一下，也显得很失礼数。
贝琳夫人稍一犹豫，很快做出了决断，冲着侍者微微颔首，示意自己要进去拜访。
英俊的侍者赶紧躬身为贝琳夫人打开了小房间的门，伸出右臂，向贝琳夫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虽然这个房间是柯文森特家族的，但根据时下的礼仪规矩，谁在房间便拥有了这个房间暂时的所有权，即便是主人来了也是客人。
乔伊半眯着眼睛，随着母亲缓缓的步伐，向前迈了一小步，也走进了小房间。
他仰着头，看到房间内的几个拿着酒杯不停说笑穿着富贵的中年人。
他这才意识到，无论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塞拉西塔上流贵族圈已经对他打开了一扇大门，无论喜不喜欢，他都要面的，因为，他已经迈步走进来了，虽然他的步伐仍然稚嫩。
贝琳夫人的到来，令众人的交谈暂时停顿了一下。
“欢迎您，亲爱的贝琳夫人！”赫尔?托尔塔特的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与贝琳夫人有过一面之缘的赫尔?托尔塔特主动为众人相互引荐。
高瘦的中年人名叫伊洛维奇，是莱曼一个小码头的税务官。
乔伊偷偷观察了他衣服上的特色纹章，有着浓重东北加罗亚地区的元素，可能他整个家族都没人有爵位，所以这个纹章乔伊根本没有见过，只能通过上面的元素胡乱的推断一下。
他那特色的鹰钩鼻给人很阴险的感觉，配上那一副冷漠的表情，乔伊暗暗给了一个赞，这家伙天生就长得像一个大反派，出场自带配乐的那种。
另一个年纪较轻的胖子叫尤利安?琼森，这是个正牌贵族，男爵爵位，没有官职，不过好像很有钱的样子，穿着打扮比伊洛维奇甚至是赫尔?托尔塔特都要富贵，尤其是左手无名指上那颗蓝宝石大戒指，真是亮瞎了乔伊的双眼。
不过这个胖子还挺讨人喜欢的，一点都不比会讲故事的塔穆多逊色，尤其是一笑起来，两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并不令人讨厌，只会让人觉得这家伙蠢萌蠢萌的，很有意思。
乔伊刚进来的时候，尤利安?琼森也没过多关注美丽的贝琳夫人，而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对着乔伊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
乔伊也不知是身体变成小孩子，也有了一点小孩子的心性还是怎么了，被他的一个搞怪的鬼脸给逗笑了。
另外还有三个勋爵级别的路人甲、乙、丙在作陪，请原谅乔伊的失礼，虽然赫尔?托尔塔特挨个做了一遍介绍，可这几位实在没有什么特色的地方，乔伊也没记住他们各自的名字，不过都不是来自大家族，做着不错的生意，听言谈话题，都是很赚钱的行当。
引荐过后，贝琳夫人拉着乔伊坐在了一个靠边的沙发上，与另几位夫人坐在一起。
小厅里人们继续谈论之前的话题，主要是关于南切洛地区的种植园和海上贸易。
随着塞拉西塔王国扩张脚步的加剧，与加罗大陆隔着西海相望的整个切洛大陆的南部如今基本都落入王国掌控之中，那是一片富庶得流油的土地，有无数的黄金白银和加罗大陆缺少的商品。
王国权贵们争相在那里建矿场和种植园，主要种植经济作物，稍微加工后便运回塞拉西塔，再通过塞拉西塔向整个加罗大陆各个国家贩******种植园更早兴起的是海上贸易，一艘艘塞拉西塔大帆船从莱曼海港出发前往切洛大陆，满载珍宝货物而回。
每一艘平安归航的大帆船，都代表着丰厚的利润。
最近这些年，随着塞拉西塔王国海军的衰落，对西海海域的掌控能力下降，各国海盗纷纷涌入西海，给王国的海上贸易带来的极大的损害，加上各种天气海域状况，每年都有近百艘大小商船沉入海底。塞拉西塔种植园相对来说收到的波及很小，小厅里众人所讨论的，正是在南切洛一个新征服的地区建立种植园的事情。
赫尔?托尔塔特显得很感兴趣，他所掌握的信息也比在座的旁人多得多。
“种甘蔗！”赫尔?托尔塔特狂热的语气说着。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只要购买几十个半兽人奴隶就可以经营起来……”
“……不，不，亲爱的尤利安?琼森，切洛人不行，这些人是血妖精的后裔，太过于奸诈残忍，不容易管束，还是半兽人奴隶老实，只要有十个监工，就能把他们管理的老老实实……”
“这两年糖粒的价格已经降下来了！”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时代变了，早已不是一头盔糖粒能换来一个庄园的时代了。”
赫尔?托尔塔特不屑的说：“即便价格降下来一些，糖粒仍然是糖粒，它还是只有贵族才能消费得起的奢侈品。不光王国内需要，卡索昂、布迪雅顿、泽兰特、黑森诸国、甚至是黑斯廷人和奈述人富人们也需要。刚开始的的价格太高了，那才是不正常的，即便糖粒的价格一直固定在那么高，又有几个人能消费得起？”
小胖子尤利安?琼森认真的听着，不时露出赞同的神情并偶尔出声附合着。
“而且，种甘蔗不光可以做糖，还可以酿兰姆酒，切洛总督区光是今年新建的兰姆酒庄就有十几家！”
“下等人喝的东西！”不待大家说，赫尔?托尔塔特自己就先说出口：“我知道，在众位先生们女士们的眼中，兰姆酒上不得台面，喝兰姆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水手、海军、矿工、小商贩，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可正是这些人，用于买酒的费用加在一起，可是远远超过莱曼贵族家庭购买高档美酒的费用，这一点，伊洛维奇先生可以为我作证。”
“的确！”税务官伊洛维奇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他那张阴险的脸上都是郑重的表情。“虽然贩卖兰姆酒的小商贩们在码头所有酒税中缴纳的是最多的，可要说起逃税，他们也是最拿手的，这些只想着偷税的贪婪蛀虫！”
在座的诸位，偷税漏税的也不在少数！乔伊腹诽道，别看屋内众人各个衣着华美，道貌岸然，可要说起作奸犯科，没有一个不是个中高手的。
现在这个时代还有操行纯洁的贵族吗？别逗了！
这个鹰钩鼻的家伙，我就不信你是个恪尽职守，没收过贿赂的正直官员！乔伊最讨厌这些口是心非的家伙了，伪君子比真小人更令人憎恶，更何况这家伙长得就像是个小人中的小人。
小胖子尤利安?琼森显然对小商贩偷税的事不大感兴趣，打断了伊洛维奇的话：“惩罚商贩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慧眼如炬的伊洛维奇大人来做吧，而我们呢，还是讨论一下发财大计，是吧，诸位？”
待得到大家的附和声后，尤利安?琼森露出了招牌式的笑脸：“我可是对鞭打商贩不感兴趣，美酒、美食、美女和美丽的塞拉西塔银元才是我的最爱！”
他的玩笑式的发言博得了一阵欢呼，这种情况在百年前那个讲究禁欲、恪守操行的神权时代是见不到的，权贵们对财富的追求已经达到赤裸裸的地步，根本就是毫不掩饰，甚至以不择手段为荣。
乔伊倒并不意外尤利安?琼森会这样说，能够听得出，尤利安?琼森的话更多是一种活跃气氛的玩笑话。
果然，尤利安?琼森一句市侩气十足的话，将大家的心情从刚刚伊洛维奇制造的压抑气氛中释放出来，变得热络起来，人们高声谈论起在南切洛地区建立种植园的利与弊。
第21章：讨人喜的小胖子
贝琳夫人静静听着众人分享的信息，身边几位夫人聊的内容她并不太上心。
讲真的，贝琳夫人还是挺瞧不上这种只会聊一下衣服、发型和舞会的贵妇人，哪怕她面上露出十分的尊敬，心中也是有着九分的鄙夷，她的耳朵一直在倾听那些男人们交谈的内容，尤其是对切洛地区的讨论。
“现在的莱曼大富大贵之家，又有哪一个会在切洛没有种植园呢！”
无意间听到这句话，贝琳夫人怦然心动，对啊，即便是讲究把所有投资都放国都的莱曼柯文森特家族，最近也在筹划在切洛新征服的地区投资种植园，在此之前，旧的殖民地，已经建立了很多个了。
切洛地区自从被王国征服后，每年运回的金银，都是用船队拉回。
是的，没有看错，不是用船来回，是用船队，金银多到几艘船根本拉不完！
如此大的财富，换做是谁都会动心，只不过之前矿山被国王和切洛总督管控，大家伸不进去手，现在随着贸易的兴盛，种植园终于火爆起来，给了大家投资赚钱的机会，无论怎么说，种植园也要比专做海上贸易的风险小很多。
昨天红枫叶庄园开的小型宴会，宴请的正是回国休假的切洛总督属下的一位财政官。
这位阁下管理整整一个殖民总督区的财政，该殖民总督区的面积，甚至超过整个塞拉西塔王国本土！
柯文森特家族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不久的将来进行运作，提早做好铺垫。
贝琳夫人想着心事，目光不自觉的投向了谈论中的赫尔?托尔塔特等人，众人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种植园应该建立在什么地区，要种植何种作物、一个三千亩的种植园需要多少个半兽人奴隶、多少个监工等等细节问题上。
乔伊冰绿色的双眸在墙上的壁画和屋顶的吊挂烛台上来回移动，他现在的年龄还不适合参与到这种话题当中，而且乔伊对种植园不感兴趣。
在他后世的印象中，种植园代表着血腥与残暴，虽然收益不菲，总的来说没啥技术含量。
而且种植园这种形式对一个国家未必是好事。
其一，需要大量的奴隶，这是一个不安定因素。
其二，种植园对新兴技术没有多大促进作用。
因为奴隶的人力充足，种植园以及工厂老板很少在技术和工具上做改进，大量拥有廉价奴隶的国家，以后在这些领域大都很少取得突破成就，这也是早期航海时代老牌强国衰落的重要原因。
小胖子尤利安?琼森见到贝琳夫人露出感兴趣的神情，缓步踱了过来，坐到乔伊旁的沙发上，摸着乔伊的小脑袋，笑眯眯的说：“尊敬的柯文森特家的小家伙，你很喜欢这里的壁画吗？”
乔伊很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发。除了贝琳夫人，他是不容许任何一个人像摸其他孩子那样随便摸他的脑袋的。
倔强的向后退了一下，躲开了尤利安?琼森肥腻的魔爪，并且还不满的“哼”了一声。
乔伊表现的正如同一个普通的任性的小男孩一样，贝琳夫人给了他一个嗔怪的眼神，却也没有说出不满，她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小小年纪，却是极有性格的。
尤利安?琼森在乔伊这里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不过他似乎涵养很好，笑容不减，转向贝琳夫人说：“尊敬的夫人，您的儿子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贝琳是前子爵夫人，乔伊是未来的子爵，尤利安?琼森身为次一等的男爵，同时向两人用敬称，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而且他语气亲和，听不出任何讨好、谄媚的意味，给人的感觉都很自然。
对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夫人和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小孩子表现出足够的尊敬，这对自己的颜面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人们反而会因此而觉得说话之人很有风度教养，这才是真正贵族风仪的体现。
穿着灰白色亚麻制服的侍者端来了酒水，贝琳夫人微微示意不需要，尤利安?琼森吩咐侍者给乔伊来一杯果汁，而他自己则端起了半杯葡萄酒。
他与在另一角落的一位先生遥遥举杯，品了一口，又放下杯子，好奇的问：“夫人是来自神圣家族的？”
贝琳夫人骄傲的说：“是的，先生，我的丈夫是摩德柯文森特家族一脉。”
“哦，真是失敬！”尤利安?琼森端正了身体，让肥胖的身子保持挺直的姿势，收敛了笑容，正色说：“我可是一直仰慕柯文森特家族的威名，尤其是摩德一脉的赫赫武勋！”
前面仰慕柯文森特家族的威名，贝琳夫人是相信的，至于后面专门对摩德一脉的褒奖，贝琳夫人认为听听就算了，没必要当真。
柯文森特家族子弟在姓名中有“因赛”这一音节，不要以为这是姓氏或是封地的名称。
“因赛”这一音节在古精灵语中有胜利、战神、神圣的意思，柯文森特家族祖先当初可是为王国、为教廷出生入死，与异教徒进行了血战，立下了赫赫功勋，才令教宗赐予名字中冠以“因赛”之称的。
后来传了几代人，其中一位柯文森特家族的庶子没有家产的继承权，只得独自南下摩德，在摩德地区创下了基业，并组建了一只强大的军队为塞拉西塔国王而战，功勋极大，被封为子爵，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留在莱曼的本家，这个人正是乔伊的祖父。
只不过盛极而衰，随着王国战事失利，摩德这一支军队也灰飞烟灭，虽然爵位保存了下来，摩德柯文森特一脉的实力大受打击，再也没有恢复回来，与莱曼一脉相比，仍然是天与地的差距。
莱曼柯文森特继承的是柯文森特本家的所有辉煌，作为旁系的摩德柯文森特继承的，只是乔伊祖父那一代的武勋，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前者当年被教宗亲自赐予神圣之名，所有的信徒都视其为圣裔，被认为是反抗异教徒的护教圣骑士，后者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团级长官而已。
所以说，尤利安?琼森所讲的话，可以当做客套话，不必当真，他这样说也是善意的表示，无论何时何地，在一个人面前奉承他的祖先，这比直接称赞这人更能令博得好感。
果然，贝琳夫人虽然很老练的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也是不禁在眉宇间增添了一些光彩。
她到莱曼这些天，虽然红枫叶庄园上下礼数周全，没有怠慢她。可是那种疏离感令贝琳夫人如坐针毡，她一直在南方的摩德，生活习气与口音都是完全摩德化的，这些南方口音与生活习性在莱曼贵族眼里都是粗鄙的代名词，
贵族夫人小姐们在背后没少取笑她，一些话多多少少传进了贝琳夫人的耳朵里，对此，贝琳夫人只能咬牙忍耐，并快速的改掉了很多之前的举止习惯，比如说走路时步伐的幅度以及指甲油的颜色。
一位莱曼贵族能刻意释放善意来奉承她，贝琳夫人心中蛮受用的，尤利安?琼森那肥胖的脸蛋看起来也不那么油腻了。不自觉的与尤利安?琼森拉近了距离，这个小胖子真的是骄傲的莱曼贵族群体里少有的好人。
尤利安?琼森搓着两只肥肥的手掌说：“请恕我直言，尊敬的夫人，我听说，摩德那里的贸易状况出了些小问题。”他的手指不光胖，而且还短。
“岂止是小问题……”贝琳夫人叹着气说：“摩德港一直在衰退，上个月入港的商船只有十几艘，大都是小船，货物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商品，哪像莱曼港这样富庶忙碌。”
尤利安?琼森略一思忖说道：“这些年来随着西海贸易的兴盛，南海地区海港普遍受到很大的冲击，尼斯商人海贸垄断的时代早已结束，靠着与尼斯人贸易维持的摩德港口必然会受到冲击，夫人不必难过，这都是顺应发展的趋势，摩德港口贸易发展不利，可以换一个生意嘛！”
“我们的计划和您说的很像！”贝琳夫人认可的说：“南海衰落，本打算加入到西海的贸易中来，我的丈夫罗特早早的结束了在莱曼的求学之路，开始投资王国本土到南切洛航线的贸易。”
尤利安?琼森赞叹说：“真是一位有眼光的先生，这条航线是全世界最暴利的！”
第22章：泽兰特人，海上鬣狗
贝琳夫人缓缓诉说道：“罗特甚至自己亲自押运货物，可惜……”她黯然道：“在第二次押运的时候，他死于泽兰特海盗之手。”
尤利安?琼森不安地说：“哦，抱歉，夫人，我……”
“您不用抱歉！”贝琳夫人收拾好情绪：“我的丈夫罗特是在与海盗搏斗中英勇战死的，海盗们甚至不敢和他对战，被罗特从船上击退，最后他们远远的，用弓箭杀害了他，我和我的儿子都为他感到骄傲！”
再骄傲又有什么用，人还不是死了！乔伊想着，不过他倒是理解贝琳夫人的这样说的用意，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要像个怨妇一样整日啼哭不成？贝琳夫人可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哭泣的小女人，她不仅要将未成年的的儿子抚养成人，还肩负着摩德城数万人口的生计问题，她有她弱小的一面，同时她也有她的骄傲。
“他是一位真正的贵族，英勇而无畏！”尤利安?琼森赞叹的说：“可惜碰到了泽兰特海盗，海上的鬣狗，狡诈而残忍，我家族的船队也曾经被泽兰特海盗攻击过，死了三十几个人，幸好天神庇佑，船只没有被俘获，泽兰特海盗可是不喜欢留下俘虏的！”
“该死的泽兰特人！”贝琳夫人咬着牙说。
“该死的泽兰特人！”这是一句在当下非常有名的话，出自布迪雅顿王国海军大臣之口，这位老兄指挥王国海军与泽兰特人的海盗在西海、北海上战斗了十数年，仍对其束手无策，这句话倒是流传甚广，随着受泽兰特海盗毒害的群体增加，这一句话也成了名句。
各国基本都有海盗，像泽兰特海盗这样声名狼藉的比较少见，大多数海盗抢下财货后会放船员一条生路，要么留下货船，要么抢走货船，留下几条小船给船员们逃难，而很多泽兰特海盗会杀死所有被劫掠者。
在坐的几位夫人纷纷谴责泽兰特人的野蛮残忍。
尤利安?琼森打了个清脆的指响，他那位穿着灰色亚麻罩衫的仆人赶紧上前几步，向他递上了一个鹿皮包。
同时，夫人们的目光也随着指响投向了将自己肥胖的身躯完全倚靠在木椅上的尤利安?琼森。
尤利安?琼森缓缓的从鹿皮包里取出一个红黑色的玛瑙样烟斗，轻轻地把烟草揉洒进斗钵，直到自然溢满钵面，然后轻柔地用手指压至半斗满，又揉洒了一次烟草然后使用稍微用力压实。
在乔伊认为这个家伙要引燃烟草的时候，尤利安?琼森竟又揉洒了一次烟草，用力的紧压表层，手指头试探了下装填烟草的弹性，满意的将玛瑙烟斗向旁倾斜了一下，仆人早已经半倾着身子，拿着一个火绒盒，用打火铁引燃了火绒，最后将烟斗里的烟草引燃。
尤利安?琼森的腮部快速的翕动了几下，然后肥厚的嘴唇美美的吸了几口，吐出一团烟圈。
贝琳夫人羡慕的看着尤利安?琼森这一“莱曼人”式的做派，恨不得乔伊立刻也学会这种娴熟优雅的举止。
她静静的等待尤利安?琼森吸了半个烟斗的烟草，轻声问：“琼森先生，这些烟草是您的庄园出产的吗？”
“没错，这种烟草只有在可可波丘陵地区才会出产，是世界上最好的烟草，我的种植园恰巧在那里。”尤利安?琼森奇怪的问：“摩德也会有可可波丘陵的烟草吗？”
“摩德才没人吸这种有损健康的东西！”乔伊故意凶巴巴的说，却迎来一片大人们的欢笑。
“哈哈！”
“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
“吸食烟草对健康只有好处。”
“有趣的小孩子！”
贝琳夫人低声对乔伊呵斥道：“乔伊，不要乱讲话。”
乔伊撇了撇嘴，一副“不与你们大人一般见识”的骄傲表情，又引来一片哄笑。
当下，烟草竟然长期被认为是一种健康药品！
尊贵的魔法师们在炼制药剂的时候发现了它的某些功用，魔法师们长期处在枯燥乏味的修炼、计算与实验中，这种含有异香并能够提神的植物很快就在魔法师的圈子里流传开来，并通过魔法师的圈子向整个贵族阶层扩散。
烟草最早来源于东南方的黑斯廷王国，异教徒的土地富庶而物产丰饶，这些烟草同样作为黑斯廷王国神职人员的修炼药品，流通到塞拉西塔及周边国家量很少，很长一段时间内，烟草都是上层贵族专享的奢侈品，甚至于一袋优等烟草能换一匹血统纯正的阿帕罗尼战马。
直至十几年前，泽兰特海盗抢掠了一艘黑斯廷王室的船只，得到了珍贵的种子，最后不知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海盗们抢掠的种子扩散开来。种子在很多地方开始种植，塞拉西塔的海外殖民地有很多块土地适合种烟草，这才使得烟草价格迅速降了下来，现在经济条件不错的人家也能享用的起。
虽然经过十几年的大力推广，烟草大面积种植，但高档烟草的数量仍然稀少，黑斯廷王国的以及塞拉西塔本土可可波地区出产的被视作最好的烟草，价格依然不菲。
摩德作为南方的代表性地区，在国都莱曼城的居民眼中，简直与殖民地的野蛮人部落差不了多少，都是野蛮、贫穷与无知的代名词。
一个南方佬的小孩，哪怕他是尊贵姓氏的传人，依然是个乡巴佬，又怎么会了解莱曼上流社会才享用的东西？
事实上，贝琳夫人还真就没闻过这种味道的烟草，似乎是在烟草中添加了某些香料，使味道更佳浓郁。
摩德地区吸食烟草的人并不少，比如说家族属下的水手们，在上岸的时间里就喜欢吸烟斗或者是直接嚼食烟草叶，至于为什么是上岸的时间呢，因为船只都是木制的，加上容易起火的船帆，无论军舰、商船还是海盗船，都是明令禁止在船上吸烟斗的，抓住了要抽鞭子的。
这些粗鲁的水手们吸食的自然都是普通的廉价货，烟草是呈碎末状的，口感辛辣，又买不起香料作为添加，和人家可可波丘陵出差的高档货差了十万八千里。
乔伊也不争辩，吸个破烟斗都能吸出优越感来，他同这些装腔作势的老古董们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再者，小孩子的话，纵使他说出了真正的原因，又能有多少人当真？
“真是令人羡慕的财富！”一位盛装打扮的夫人好奇的问：“您的种植园里都是烟草吗？”
“尊敬的夫人。”尤利安?琼森左手端着烟斗说：“比起种植烟草，我现在更喜欢种植甘蔗和咖啡。”
夫人吃惊的长大了秀气的小口：“怎么会呢？”
“种甘蔗和咖啡获利同样丰厚。”尤利安?琼森磕了磕烟灰说：“况且，在南切洛地区种植甘蔗与咖啡，成本更低……”
夫人秀气的眉头微皱，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尤利安?琼森赶紧说：“夫人，南切洛可是不禁奴的。”
这下子夫人终于懂了，当下塞拉西塔在内的各国殖民切洛大陆，大陆原住民切洛人大量被贩卖为奴隶。
在塞拉西塔王国本土，奴隶是非法的，王国法律禁止使用奴隶，但是在管理疏松的广大南切洛殖民地，奴隶却被大量使用，相对来说，在南切洛使用奴隶的人力成本比在王国本土雇佣塞拉西塔人便宜得多，两者成本上没有可比性。
“我父亲的一位老朋友正准备脱手一个大种植园，就在伦比总督区，靠近海岸，距离港口不过十几公里，种植园里还有200个精壮的成年奴隶，我想把他们都买下来，不过还差了一部分钱。”
“您可以向韦斯特先生贷款，我想他会乐意投资您这样良好的客户的。”一位穿着暗金色礼服的夫人说。
第23章：不得了，夫人动心了
“得了吧！”
尤利安?琼森说：“亲爱的沃斯特夫人，我可不会找这些高利贷的。我父亲的朋友是一位正直而高贵的人，他已经和我说，可以先向他支付部分钱款，以后再慢慢还，但是，我可不想占这位先生的便宜，要知道他也是经济出现问题才会出售那处种植园的，我一定会一次性支付他的。”
“您的品德同样令人尊敬！”贝琳夫人由衷的说。
尤利安?琼森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圆滚滚的脸上略微发红，谦逊的说：“您过奖了，这是我父亲一贯要求我做的，也是我们家族的一种行为准则。”
贝琳夫人说：“高贵的人之所以高贵，正在于这平时的一言一行之中，您的美德，即便在王都众多的绅士之中，依然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贝琳夫人这一句话虽然略有吹捧之嫌，不过用上了长句，在座的众多贵族夫人小姐当中，能随口说出华丽长句的人也没有几个。
尤利安?琼森对贝琳夫人随口吟出的长句，也是出乎意料，一般来讲，即便是贵族家女子，写不出自己名字的同样大有人在，更不用说高一级的长句了。
他这回由衷的赞叹：“您真是既高贵美丽又学识渊博！”
“方便透露一下，您打算如何筹集这部分款项吗？”实际上，贝琳夫人在询问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果然，尤利安?琼森说：“我打算卖掉我这片烟草种植园，已经有几位先生对此有意向了，只是在价钱上还没有达成一致。”
看贝琳夫人似乎欲言又止，尤利安?琼森继续说：“我的朋友伊洛维奇同样想出售他的烟草田，就在我的种植园旁不远，同样是一等一的上等烟草地，他想和我一起出售，然后我们一起去切洛投资甘蔗和咖啡，我希望在座的诸位在明年这个时候，可以品尝得到我庄园里出产的香醇咖啡……”
在一片“祝成功”的祝福语中，尤利安?琼森又说道：“咖啡里放的糖，也要是我庄园里生产出来的哦!”
引来一片畅快的欢笑声，大家都被这位风趣幽默的小胖子给逗笑了。
尤利安?琼森不再提起出售烟草的话题，一直在将日后种植咖啡、甘蔗的事，聊到兴致正浓时，还会高声吟诵一些时下流行的诗句。
都是些乔伊未曾听闻的诗歌，乔伊为这些长短诗句打上了“不入流”的标签。
他的注意力主要被尤利安?琼森口中的种植物所吸引，想不到在他那个时空平时常见的两种食品，在这个时代的价格是如此昂贵，无论咖啡还是甘蔗制成的糖霜，价格都及其高昂。
顺利的将一船货物从切洛运回塞拉西塔本土，获利将在十倍以上。
贝琳夫人思绪却未向切洛地区的种植园飘去，她还在想着刚刚尤利安?琼森提到的在塞拉西塔本土的烟草田，等了许久不见尤利安?琼森继续提起，她便忍不住问道：“琼森先生，您的那片烟草田，出售的状况如何？”
“那可是一片上好的烟草田。”尤利安?琼森吸了一口烟斗，吐出一串烟圈，缓缓的说：“急不得，慢慢出售，总要找到一个识货的买家，好的奈述棉布可不能和尼斯亚麻布混在一起卖出去。”
坐在附近的一位夫人问：“如此大的一块田产，可不容易脱手，您可要趁早卖掉。”
尤利安?琼森信心满满的说：“不急的，我和伊洛维奇先生的田产都是上好的土地，我们可要寻觅一位优秀的主人。”
贝琳夫人似乎无意的问：“那么，您是想要多少价钱出手呢？”
乔伊一下子便猜到了母亲大人的意思，看来贝琳夫人是动心将摩德一脉的产业转移到莱曼这边来了。
他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不妙”，这与他心目中的计划有很大冲突。想到这里，乔伊的小身体靠近了贝琳夫人。
尤利安?琼森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缓缓呼出一口气，诚恳的说：“我家族的土地，不会低于七万银盾，伊洛维奇先生的稍微少一些，也不会低于五万。”
贝琳夫人明显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唇角抽搐了一些，并未再说话，而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尤利安?琼森接着说：“我们两个人，是想一起去切洛投资的，所以想将这两块土地一起卖掉，对任何一位尊贵的王国贵族来说，这两块土地不光能每年都有不菲的产出，而且还可以通过出售顶级烟草的商业渠道，与王国大人物们搭上关系。”
他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看着贝琳夫人的冰绿色的眸子，继续说：“如果不是切洛大陆那里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可是舍不得卖掉这处田产的！”
赫尔?托尔塔特先生端着玻璃酒杯遥遥向尤利安?琼森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尤利安?琼森，你们一次卖至少十几万银盾，这个价格，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拿出来的，都够买好多艘大海船的了。”
尤利安?琼森回敬了赫尔一杯酒，无所谓的说：“慢慢等吧，我们的土烟草田是无论是地段、土壤还是种子都是最优等的，我可不会急着卖出去让自己吃亏。”
赫尔?托尔塔特说：“说的对，我的朋友，您庄园出产的烟草，确实是最优等的那一批。”
以今时今日托尔塔特家族的地位，赫尔这句话，等于说证明了尤利安?琼森庄园烟草的质量，而且质量这种事，随便去市场打听一下，便可知道结果，尤利安?琼森没必要在这个方面上撒谎。
贝琳夫人想到此，迫不及待的说：“摩德柯文森特家有意向与两位大人讨论这两块土地的售卖事宜。”
尤利安?琼森诧异的问：“哦？夫人有意购买吗？”
贝琳夫人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肯定的说：“是的，我们可以寻找个时间谈论下具体的事宜。”
尤利安?琼森却反而提醒贝琳夫人：“可是，这两块土地都在莱曼城的近郊，与您所在的摩德，距离太远，您打理起来可不方便。”
“距离上是很远。”贝琳夫人坦白的说：“但是摩德地区日后的发展前景并不好，我想在莱曼这里经营一块稳定的高质量烟草田地。”
尤利安?琼森赞同的颔首：“摩德的发展前景并不明朗，夫人您的眼光令我钦佩，很多平常的夫人可没有您这般长远的考量。”
贝琳夫人叹气说：“我只是想为我的小乔伊找到一个稳妥的投资目标。”
一直在聊天的赫尔这个时候却并没有参与他们二人的后续对话，听到贝琳夫人的说的话后，他便端着酒杯到了另一边几位夫人那里聊天。
乔伊扯了扯贝琳夫人的袖口，仰起头，冰绿色的眸子无辜的看着贝琳夫人：“母亲大人，我不想在这里，我们要留在摩德。”
贝琳夫人轻轻抚摸着乔伊银色的头发：“我的孩子，母亲买下这块田产，会派管家来专门打理，不需要我们亲自过来照料。”
乔伊只能使出小孩子耍赖的绝技：“不嘛，我不要在这里买，摩德多好，我不喜欢这里。”
贝琳夫人当然不会听取乔伊小孩子气十足的话，以他八岁的年龄，在家族重大事项的决议上，发表任何言论都是没有分量的。
乔伊在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了幼小身躯带来的无力感。
尤利安?琼森说：“既然夫人有意向进行这桩交易，我们现在就可以粗略的谈一下大体的方略，我这个人不是太计较价钱的，只有您有足够的诚意，我们是可以很顺利谈下这桩生意，我属下还有一些精通种植烟草的仆从，属于我家族的契约奴，都可以低价转交给夫人您。”
贝琳夫人听到这些信息，更加意动，立刻便要同意进行一轮谈判，她认为需要将管家科朗坦先生叫进来，一起进行谈判事项。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聆听尤利安?琼森与贝琳夫人交谈的伊洛维奇却突然开口说：“我不同意这桩生意！”
第24章：我反对专门亲事，额，是生意
伊洛维奇的突然反对，不止贝琳夫人诧异，就连一直面色平和的同伴尤利安?琼森都吃了一惊，小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望着伊洛维奇的鹰钩鼻，嘴唇翕动着，却半晌未说出一句话。
反倒是贝琳夫人奇怪的问：“伊洛维奇先生，为何您不同意与柯文森特家族进行这桩生意，难道是您与家族有不愉快的经历吗？”
伊洛维奇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都不看同伴尤利安?琼森和贝琳夫人一眼，自顾自地说：“种植烟草和处理工作，需要的人力远远超过一般作物，这些可不是光靠一个女主人能处理得来的。”
贝琳夫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您多虑了，种植工作，我会派来一位管家专门进行监督管理工作，并且，女主人也未必做不好这些事！”
谁知，伊洛维奇却依然不给面子，语气生冷的说：“总之，我是不会跟一个女人谈这笔交易的！”
言毕，起身，整理了紧身裤的褶皱，向门外边走边说：“夫人，抱歉，失陪了！”
留下尤利安?琼森、贝琳夫人、乔伊在屋中凌乱。
尤利安?琼森赶紧站了起来，万分抱歉的说：“夫人，非常抱歉夫人，伊洛维奇先生在某些事情上过于执着，我去和伊洛维奇再商议一下，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贝琳夫人压制住满腔的怒火，呼出一口浊气，不满的说：“尤利安?琼森先生，我期待您的好消息，如果伊洛维奇先生执意不许，您也不需要太过于勉强，我相信整个莱曼，需要出售的产业，不止这一家。”说罢，拉住了乔伊的小手，也缓步向门外走去。
小手被拉住，乔伊很清晰感受到贝琳夫人的隐约将要爆发的怒气，连日以来在庄园中遭受到的冷遇与今日伊洛维奇的轻视，令这位摩德领地最为尊贵的女人大为光火。
尤利安?琼森做出一个抱歉的动作，赶紧快步追上了走在前面、已经一步迈出房门的伊洛维奇。
尤利安?琼森追上伊洛维奇，调整到与他一样的步伐频率，边走边轻声询问：“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我不会卖给她！”伊洛维奇不假思索的回答，也并不去看尤利安?琼森：“我建议你也不要卖给她，这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你的脑子有什么问题吗？”尤利安?琼森回头看了下，距离贝琳夫人已经很远，谈话不会被听到，他才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只是把土地卖给她，其它事情不归我们管。”
伊洛维奇停下脚步，鹰钩鼻子高高昂起：“我说过的，我不会把土地卖给她，我会卖给别人，可能一个伯爵、一个子爵、或者一个奴隶贩子、一个庄园主，都可以，但是我就是不会卖给这位夫人！”
尤利安?琼森被他气的半晌没说话，好久才说：“我的朋友，想一想我们在切洛的产业，需要大笔的资金，我们必须尽快把土地卖出去，这个乡巴佬是个很好的对象，你再也不容易找到如此合适的买家了，她已经丧失了对家族领地的信心，迫切的需要买一些不动产给她的儿子，我们不光能卖出去，还能大赚一笔！”
伊洛维奇喃喃地说：“所以，我不能这样做！”
不待尤利安?琼森继续劝告，伊洛维奇快步走向红枫叶庄园的出口方向：“我们再继续想办法吧，我的朋友，王国最不缺少有大把金银的，总会找到接手的人。”
贝琳夫人拉着乔伊的手走出会客室后，故意走向伊洛维奇相反的方向。
赫尔?托尔塔特先生目光追随着几人的背影离开门外，撇了撇嘴，“好了，让我们继续讨论明天打猎的事吧……”
母亲大人交易遭到挫折，乔伊本应是开心的，终于遂了他的心愿，哪怕暂时延缓购买莱曼的土地也好，摩德领的未来，需要慢慢重新规划，不能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莱曼城，这里距离摩德太远了，对他的发展计划非常不利。
即便如此，他也很不爽伊洛维奇的态度，伊洛维奇语气中的轻视与傲慢，使乔伊觉得，没有必要再进行这次交易了，哪怕最终无法说服贝琳夫人，最起码也不要去买伊洛维奇两人的土地。
贝琳夫人最终并未在舞会过多停留，怀着满腔的恼怒，径直带着乔伊返回了暂住的院落休息。
马车行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清晰，乔伊与母亲并排坐在车厢内的毛毯之上，来自远方国度奈述的名贵毛毯并没有给贝琳夫人带来一丝温暖，她十指冰凉，精致的容颜上布满寒霜。
母亲身边首席侍女夏多拉坐在侧边的位置上，她的座位上只有一块普通的亚麻布坐垫，知趣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怒了女主人，招来无妄之灾。
乔伊的侍女艾玛今晚并未跟来参加舞会，管家科朗坦与马车夫并坐在车厢前驾驭马车。
乔伊很想说服贝琳夫人，放弃在莱曼开发产业的打算，他连续找了几个话题，试图循序渐进的影响贝琳夫人的想法，但他每次刚刚开口，都被贝琳夫人不耐烦的打断。
最后，贝琳夫人说：“乔伊，今天我有些累了，这些事情改日再说吧。明天你要与我一起出门做客。”
在莱曼的这些天，乔伊一直不停的拜访达官显贵，他苦着一张脸问：“又是看望哪位大人吗？
“不！”贝琳夫人揉了揉额头，她还在为舞会的上的遭遇懊恼：“是母亲近期结识的朋友，咱们柯文森特家族里的一位尊贵的夫人，同时也是一位真正的淑女。”
贝琳夫人因为来自摩德乡下而被莱曼城许多贵妇人所鄙视，她本人反而也瞧不上目光短浅的国都贵妇们。
仅以学识来说，自幼跟随父辈学习文学、历史的贝琳夫人在文化储备及见识上，超过九成九的王都贵妇与小姐们
能得到贝琳夫人真心夸奖的人，乔伊升起了去见识一番的想法。
自摩德到莱曼，形形色色的王都权贵、豪门贵妇，乔伊见识了太多，却极少见到有趣的人。
此时的塞拉西塔贵族们醉生梦死，整日纵酒享乐，自以为富贵无比，实际却又粗俗不堪，很少有能让他产生敬仰之心的人。
哪怕是受人尊敬的魔法师们，乔伊在这些超然强者身上也未发现闪光之处，要么贪婪无比，要么自视甚高。
例如乔伊属下的魔法师伊松森?梅尔格林先生，也是一位清高冷傲的人，虽然得到摩德柯文森特家族资金支持，却没有半分忠诚之心，目前在乔伊手下，也只是未寻找到更好去处前权宜之计，等到哪一日某位高阶魔法师大人或者权贵看重他，伊松森?梅尔格林先生八成会一走了之，可不会念及半分香火之情。
马车归来，乔伊向贝琳夫人道晚安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银色的月光照进卧室，他坐在卧室内书桌前发呆了半晌。
他认真的思考起领地的发展计划，根在摩德，发展的前景也应该放在摩德地区，不该把有限的家族资源投放到千里之外的国都。
乔伊所要接手的摩德领地，位于塞拉西塔的南方摩德半岛上，与国都莱曼城距离遥远。
在陆地通路，基本要穿越整个塞拉西塔南北，其中道路崎岖，山路、水路繁多。
海运是最便利的交通方式，乘坐塞拉西塔大帆船，沿着蜿蜒的西部海岸线，可以很快的实现两地交通，不仅成本低，速度也更快。
在三十年前，塞拉西塔还是加罗大陆绝对霸主，国力强大，距离塞拉西塔较近的尼斯王国在那时也是加罗南部富庶的国家，商业发达。
塞拉西塔、尼斯王国的海船大多要经过摩德港补给，造就了摩德港空前繁荣，塞拉西塔南海地区成为整个大陆海贸的中心。
柯文森特家族从中获益良多，攒下了丰厚的家当。那时摩德掷弹兵团号称大陆第一强兵，与摩德柯文森特家族强大的财力支持是分不开的，丰厚的薪水、精良的盔甲都是摩德掷弹兵团战力强大的保障。
好景不长，随着泽兰特、卡索昂、布迪雅顿等王国崛起，以及加罗大陆国家对切洛大陆的殖民开发不断加深，塞拉西塔南海的重要地位不断下降。
随后尼斯王国衰落，大量船主破产，促使了摩德海港的荒废，如今摩德领早已不复当年繁华光景，一年进港的货船数量，连鼎盛时期的五分之一都达不到。
在乔伊便宜父亲罗特?因赛?柯文森特主政时，试图打通西海航线，连接摩德——首都莱曼——卡索昂王国，为摩德寻找一条出路，可惜罗特在亲自随船出海时遭遇海盗身亡，摩德柯文森特家族在此次海难中损失惨重，摩德这一条出路在探索的初始阶段便遭受重大打击，自此夭折。
第25章：小乡巴佬进城
以贝琳夫人的角度来审视未来，扶持幼子继承摩德一脉祖业，需要为幼子做长远打算。
在摩德已经看不到未来，失落的航线，破败的港口，远离国家中心，长此以往持续下去，今后的摩德一脉将会被上流社会所遗忘、抛弃。
将目光投向了北方的莱曼，在贝琳夫人看来，国都置下一份产业，能够最大保证儿子的利益，不仅能够作为产业源源不断提供收益，还可以因此打入国都贵族社交圈，借此进入上流社会。
如果不加入国都的贵族圈，只在摩德发展，她的小乔伊以及子孙只能永远成为乡巴佬。
乔伊对此却有不同看法，他心里已有摩德的大致发展方案，那个计划太过惊世骇俗，他并不敢直接说出来，需要仔细谋划一番，缓缓图之。
眼下另一时空阿索塔菲尼能帮助他的地方，还是有限，两个人的实力都很弱小。
在侍女艾玛的服侍下洗漱一番，早早将艾玛打发出了卧室，乔伊躺在松软的大床上，一天的疲惫袭来，他很快入眠。
翌日清晨，简单用过早餐，乔伊换了一套新衣服，陪同贝琳夫人外出访客。
马车渐渐远离红枫叶庄园，在驶入康居里区第二大道后，街面陡然狭窄起来，道路上铺满细碎的黑白色石子，两边是古朴尖顶建筑，充满着神秘的宗教气息。
乔伊敞开马车侧门的车窗，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洒进来，照在他的小脸蛋上，暖洋洋的。
街上行人穿着还算整齐干净，甚至偶尔还会有先生、夫人们穿着华贵的衣服路过。
贝琳夫人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向乔伊说：“乔伊，你看那些人，身着如此华贵美丽的衣服，居住在租金不菲的公寓当中，体面的外表之下，未必每顿都吃得起白面包。”
“啊？”乔伊诧异的问：“母亲大人知道了什么吗？”
“我也是昨天与人聊天才知道的。”贝琳夫人稳稳端坐如同一尊雕塑，“这莱曼城的贵族啊，可不都是像外表展露出来的那样富有，很多家庭，外表光鲜体面，实际生活状况可能连一个租赁行的马车夫都不如。”
乔伊一脸的不信任，怎么可能会这样，连面包都吃不起，却住公寓，出门还要穿一身华服？
贝琳夫人疼爱的抚摸着乔伊银白色的短发：“我的孩子，世界上有着各色的人，过着不一样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方式可能超出你的理解，尤其是莱曼城的贵族们，收入高的喝着美酒，参加舞会，可一些败落的贵族，表面上依然要维持着贵族的体面，实际的生活有多苦，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乔伊故作懵懂的问：“母亲是怎样知道的？”
“在我们南方乡下，这样的事情还算少见。”贝琳夫人幸灾乐祸的说：“可是在莱曼城，破落的贵族不知凡几，有的是生意失败导致的家族衰落，更多的则是要维持奢侈的生活，入不敷出。母亲在摩德便听闻过一些，昨日与你兰妮婶婶聊天，听到了许多这样的事。”
兰妮婶婶？乔伊睁大了双眼，好熟悉的名字！会是昨晚舞会中制止熊孩子们欺负他的那个面善贵妇人吗？
贝琳夫人自顾自的说；“这莱曼城花销可不菲，租赁一间公寓、雇佣管家、厨师、侍从、不定期召开舞会、参加舞会要穿华美的礼服……对了，还要购买一辆马车、最少两匹骏马、一位车夫，一年的花费最少也要上千银盾，如果是租赁马车参加晚会的事情，传出去可要被人笑话的。”
虽说摩德柯文森特处在衰败阶段，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谓的衰败只是前景不明朗，家族失去了重要的财政来源。
从祖父开始几代人的积累，对摩德柯文森特家族而言，应付一般奢侈生活的日常花销并不吃力，对于大部分王都贵族而言，摩德柯文森特家族仍是富有的。
嗯，富有的乡巴佬！
贝琳夫人携带幼子乔伊从摩德到莱曼受领封爵，在心底里，更倾向于自己临时租一个较大的公寓居住，甚至直接买下一栋公寓或者近郊的小庄园，那样既方便又舒心，对贝琳夫人而言，这笔花销的费用都不会令她骤下眉头。
柯文森特在莱曼城主支的继承人，即当代族长奎奈德?因赛?柯文森特侯爵大人听说远房旁支亲戚到来，不容拒绝便派出管家登巴巴子爵，将贝琳夫人一行迎入了红枫叶庄园暂住。
自从入住红枫叶庄园，奎奈德侯爵大人既未接见过贝琳夫人与乔伊，也未曾来贝琳夫人住处问候，在舞会上相遇，互相问候也不咸不淡。
无论是贝琳夫人还是乔伊，都感受到了奎奈德大人的无视。
身为中央财政官、王国元老院元老重臣的侯爵大人并没有把摩德一脉的继承人放在眼里，虽然是柯文森特旁支，与其它南方乡巴佬小领主并无不同之处。
侯爵大人安排母子二人暂住，也只是略尽同族之谊，免得外人说闲话。
以至于贝琳母子二人在红枫叶庄园生活的也颇为不自在，可是也不敢对侯爵大人说要搬出去的话。
万一惹恼了位高权重的侯爵大人，摩德一脉可承担不起莱曼一脉的怒火，哪怕是随便找个借口为难一下，身为中央财政官的侯爵大人随便一句话，摩德一脉都会遭到重大损失。
贝琳夫人可没有勇气挑战奎奈德大人的耐心，心中纵有万般不情愿，一直老老实实住在红枫叶庄园内。
幸好乔伊继承爵位的仪式日期将近，完成后可以很快回摩德了。
贝琳夫人今日出门，来找兰妮夫人聊天打发时间，她在莱曼城也有不短的时间，知心朋友并没有交到多少。
要么是王都的贵妇们不屑于结交她这样的乡巴佬，要么她也嫌弃贵族夫人、小姐粗鄙无知。
兰妮夫人则不同，贝琳夫人在和兰妮夫人的交谈非常投契，两位夫人结识仅仅几天，很快成为要好的手帕交，在昨晚的舞会中约好今日一起在兰妮夫人家里品咖啡。
马车停在康居里区偏远位置的一栋公寓门前。
贝琳夫人、乔伊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弯腰走下马车。
贝琳夫人双手向上提了一下深蓝色的裙罩，裙罩里的内裙因为坐马车压出了一些褶皱，随身侍女夏多拉赶忙沿着鲸须裙撑的方向轻轻拉平了内裙上的褶纹。
贝琳夫人满意的示意夏多拉可以退到一边了，她抬起冰绿色的眸子，瞳孔中立刻映出兰妮夫人迎出来的身影。
没错，正是那位昨晚帮助乔伊解围，喝退一众熊孩子们的美丽夫人。
兰妮夫人同样发式高耸，经过精心装饰；上衣领口深开，露出大面积雪白的肌肤；蕾丝袖口一看就是进口的卡索昂高档货。
她穿着一身蓝紫色的罩裙，在罩裙里是内裙。
兰妮夫人在穿着上与贝琳夫人大致相同，最外部所着的长裙叫做裙罩，在腰部向下成三角形，前部敞开，露出里面的内裙，
不同之处在于，兰妮夫人罩裙与内裙面料图案一致，有大量精美的刺绣，而贝琳夫人裙罩与内裙无论是颜色还是图案都是不同的。
贝琳夫人暗自叹了口气，她已经尽力了，还是没有跟随上王都最新的流行时尚。
贝琳夫人身上所穿的礼服，是在陪同乔伊出发前在摩德订做，请来了摩德地区做好的裁缝，用的卡索昂进口布料，衣裙是按照当时最新潮流行样式订做，裙罩与内裙的颜色搭配经过精心挑选，做出的最完美选择。
可礼服完成才三个月，王都贵妇人们已经不流行裙罩与内裙颜色有差异了，贵妇人们已经开始追求裙罩、内裙在图案和颜色上的统一，重点放在鲜亮颜色的选择和刺绣的精美程度，这一切都来自于北部卡索昂王国宫廷最新的时尚式样。
可以说，贝琳夫人精心制作的礼服，刚刚缝制出来，就已经是过季的了。
这也是乡下领主夫人、小姐们的无奈，等流行元素传到她们所在的地方，可能王都的贵人们已经不流行这一元素了。
当乡下贵族们穿着自以为时尚的衣服来到王都，迎来的通常是不屑的白眼与不加掩饰的嘲笑。
第26章：小肉球的名字叫莉雅
今日，兰妮夫人穿衣的样式仿照卡索昂最新流行风尚，在昨日舞会中，许多夫人、小姐都已经开始按照该风尚搭配衣裙。
贝琳夫人已经没有开始发现时的那么尴尬了。
而兰妮夫人对贝琳夫人的穿着，也仿佛未见一般，热情的将贝琳夫人及乔伊迎入公寓中。
兰妮夫人是柯文森特家族旁系成员西芒?因赛?柯文森特的妻子，西芒?因赛?柯文森特在王国陆军部队服役，担任上尉军官一职，管理一个中队的士兵，目前驻扎在本土东北的加罗亚边境地区，与卡索昂王国接壤，半年才能回来一次。
她的丈夫西芒?因赛?柯文森特，已经是柯文森特家族旁支成员，没有资格生活在红枫叶庄园中，又不是像贝琳夫人这样是临时到莱曼的访客，早早的租了一个公寓独自居住。
兰妮夫人的公寓，是康居里区第二大道旁的一栋小别墅，因为面积小，未带有花园。
别墅外墙是常见的灰黑色，底部墙体爬满了一些精心种植的绿藤植物，很有一份生机勃勃的气氛。。
兰妮夫人的侍女为来客们打开涂有深红色漆料的木质大门。
迈步进入公寓，是打扫的非常整洁的会客大厅，通过螺旋楼梯可通向二楼的卧室和客房。
客厅四周挂着几副戎装男子的画像，其中的一些，乔伊在红枫叶庄园见过，除了家族初祖格兰尼尔?因赛?柯文森特的画像外，还有一些是莱曼柯文森特一支在各代出名的人物，柯文森特家族一贯是武勋世家，在各代几乎都有杰出的军官。
兰妮夫人殷勤招待客人入座，侍女用木盘端来一壶咖啡和3个干净的锡杯，锡杯圆润，只是不像红枫叶庄园的杯子那样有着复杂的雕花纹路。
后世许多人觉得女仆漂亮温柔，由女仆人照顾客人是体贴的表现。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在当下来讲，最体面的做法是用男仆来迎接客人并随身照料。
一个贵族家庭，客人来访，如果开门迎接的是一个女仆，只会向人传递一个信息：这个家族已经衰落到请不起男仆的地步了！
公寓内，并未见到一个男仆，女仆一共只有两人，日常所用都是很平常的器具，可见经济状况一般，并不是很富贵的人家。
咖啡还算香浓，乔伊嗅着飘起的香气，喝了一小口，心理有些感叹，太甜了！这个时代贵族们一旦在饮食里放糖，往往会不要钱似的放很多，甜的腻人！
兰妮夫人热情的招待母子二人，柔声问乔伊：“小爵士，咖啡的味道怎么样？”
“很香醇！”乔伊装作很开心的说，却不料嗓子破音，发出了鸭子叫的声音。
没办法，咖啡太甜，齁嗓子了……
两位夫人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贝琳夫人更是一把抱住乔伊，在他额头上狠狠吻了一下。
兰妮夫人作为主人，主动介绍道：“请品尝，从切洛运来的咖啡，格里奇?达朗西斯大人种植园内最新培育的品种，最近莱曼城招待客人，很流行用这个品种，特别香醇，都说它口感柔和。”
自从加罗人殖民切洛大陆以来，切洛大陆上的特产源源不断通过大帆船运送到加罗大陆，供加罗大陆的贵人们享用，咖啡这一切洛大陆本土产物通过其香醇特性，很快风靡上层社会，成为受人热捧的饮品。
兰妮夫人不光介绍了新品咖啡，还提了一些与此相关的趣事，不外乎是如何意外培育出的新品种，格里奇?达朗西斯大人觉得口感不错，推荐给国王陛下，自此风靡起来。
只听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蹬蹬蹬”声响，一个肉团子飞身扑向夫人华贵的衣裙。
从听到楼梯口的声音，乔伊还没来得及回头向声源望去，就感觉身旁刮过一股风，惊的他差点把端在手里的咖啡杯扔掉，还好他稳住了心神，而兰妮婶婶也张开双臂揽住了投入怀中的肉团子。
“哦，我的宝贝！”兰妮夫人双臂用力，怀中的肉团子顺势坐在了她的怀里，“你睡醒了吗？”
“睡醒了，妈妈！”小肉团子大概三四岁，套着蓝色的睡衣，睁着大而明亮的双眸，柯文森特家族标志性的银白色头发略微卷曲，像一只可爱的卷毛狗。
兰妮夫人向贝琳夫人抱歉的说：“这是我的女儿莉雅，今年三岁。”
怀中的女儿用她那一双塞拉西塔人常有的深蓝色双眸，随着母亲的举动，呆呆的望着客人。
贝琳夫人被她可爱的模样击倒了，向前探了下身子，头部微微低垂，语调轻柔的问：“你好啊，美丽的小姐。”
莉雅躺在母亲怀里，面对陌生人，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一下，露出一排洁白的小虎牙，可惜有两颗没了，脆生生的回答：“您好，夫人！”
贝琳夫人欢喜极了，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莉雅的小脸蛋，“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还会说敬语呢！”
兰妮夫人把女儿在怀里调整了下坐姿，让她小屁股踏实的坐在自己腿上，宠爱的说：“是个非常淘气的小家伙呢！”
莉雅也不反驳妈妈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她听不懂，只咧开小嘴呵呵傻笑。
兰妮夫人又贴在她耳边温柔的说：“新来的哥哥你还没有问候，是你的堂兄乔伊，来，向你的哥哥问好！”
莉雅乖巧的说：“哥哥好！”
乔伊也向莉雅问了好，兰妮夫人把女儿从腿上放下，小莉雅顺着母亲的长裙滑下，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跑到乔伊身边坐下，乖巧的听着两位夫人聊天。
两位夫人话题，无非是舞会与礼服、首饰，从哪家舞会最热闹聊到当下最时尚的穿搭方式，也给乔伊上了一节生动的古代贵妇服饰文化课程，只是如同平时上课状态一样，乔伊全程神游天外，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什么。
莉雅坐在乔伊的身边，一开始还能老老实实听大人讲话，过了一会便不停的挪动小屁股，胖乎乎的小手拉扯着乔伊衬衣的蕾丝袖口。
乔伊看了她一眼，莉雅也不害怕他，还冲他灿烂的笑了笑，小豁牙咧得很得意，萌的乔伊差点喷出鼻血。
乔伊把手伸出来放到莉雅面前，莉雅就笑呵呵用她的小手拉扯乔伊的指节。
乔伊用手指头轻轻弹了她的脑门一下，这小肉团子“咯咯”的笑。
纯真笑声能驱散心中的阴霾，感染的乔伊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难得幼稚的和她一起玩游戏。
小孩子们玩的开心，夫人们也聊起育儿经，贝琳夫人从乔伊小时候顽皮往事聊到乔伊今后的发展打算。
“……完成册封典礼后便回到摩德……”贝琳夫人感叹说：“若不是他父亲亡故，他也不用回去摩德，也能像他父亲那样，在莱曼完成学业，莱曼城众多的大师学者，是摩德小地方无论如何达不到的。”
兰妮夫人劝慰道：“留在莱曼城未必是好事，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少年们，整日骑马射猎、参加舞会，哪有心思学习，乔伊留下，跟他们不学好，还不如在摩德陪着你，由你看管他。”
贝琳夫人叹了口气：“我也舍不得他离开我，可摩德毕竟是偏僻的乡下，不出来见见世面，他的能力、眼界都局限在乡下……您是不知道，摩德一脉怎么也说是柯文森特家族支系，可这次回来，所有人看我们，像是在看南方乡巴佬，想起来真是让人灰心。”
贝琳夫人真的拿兰妮夫人当做知己，夫人平时维持着很好的涵养，不会轻易向人这样坦诚的吐露心声。
兰妮夫人安慰似的拍了拍贝琳夫人的手：“你不用太过在意别人想法，只要自己活的舒心，外人怎么看都是次要的。昨天我和你讲过的，虽说这里是国都，可生活如意的人，也只有一小半而已，大多数都勉强度日。比如说我们家，你也看到了，强撑着罢了，我好久连一场舞会都不敢操办，太费钱了，召开一次，做少也要几十银盾，我如今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了。”
“到莱曼这么久，我也见识到有些贵族人家，生活的不如意，还有要售卖田产的，昨天就有人向我售卖。”
“那你可就要注意了。”兰妮夫人随口说：“交易前查清楚底细，本月好几个外地的富商和贵族，都被骗了呢。”
贝琳夫人听到这里，一下在振作了精神，追问道：“是怎样被骗的，难道是没有契约书的田产？”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欺骗。”兰妮夫人想了想，说：“田产都是没有问题，契约书也没问题……”
第27章：孰为忠来孰为奸
注意到贝琳夫人露出困惑的表情，兰妮夫人解释道：“问题出在价格上，简单来说，是售卖者故意隐藏了一些信息，买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按照高价把田地买回，以后就会发现要吃大亏的。”
“以后？”贝琳夫人更加困惑了，“难道他们现在没有发现问题吗？”
“当然了！”兰妮夫人：“知情人都明白里面的虚实，可一些局外人并不知晓，即便被人骗了，还都不知道，到明年这个时候，才能知道个大概。”
贝琳夫人心下狐疑，情不自禁的问：“问题出在哪里，你也知道的，我想要在莱曼置办些产业，也要避免被骗。”
兰妮夫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给她讲清楚原委，而是奇怪的问她：“你要置办哪些产业呢，我所知道的这些都只涉及一件事情，如果和你的没关，还是不用知道的好。”
贝琳夫人坦诚的说：“是有人向我售卖在近郊的土地，好大一片烟草种植田。”
兰妮夫人脸上的微笑收敛，长长吁出一口气，喝下一口咖啡。
贝琳夫人看到她这副做派，心中也“咯噔”一下，急切的问：“难道真是烟田出现问题的吗？”
兰妮夫人点了点头，歪着头想了半晌，才缓缓的说：“还好你没有立刻买下……最近上面刚刚流传出一些信息，国王陛下准备立法禁止在王国本土种植烟草，所有烟草只能在切洛地区种植，本土烟草田全部改为种植粮食，违者会受到重罚，严重的不光是罚款，还要剥夺爵位。”
瞥见贝琳夫人脸色发白，兰妮夫人忍不住又补充道：“烟田特别耗费地力，种植过烟田的土地，即便改为种植粮食和其它作物，产量也特别低，所以呢，很多得到消息的人都在急着脱手烟田，接受的对象大多是外地来的富豪。”
这是把外地来的乡巴佬当成冤大头了。
兰妮夫人又小心的补充说：“这则消息，目前只在小范围内传播，你们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乔伊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不禁感到后怕，如果不是兰妮夫人解释，他和母亲贝琳夫人这样的外地人，去哪里得到这样的内部消息？还不是任人欺骗，以管家科朗坦这个级别的人出去打听，也得不到如此隐秘的信息。
通常都是，身处上层社会，随便参加一个舞会、沙龙就可以传遍的消息，下层社会的人，耗费精力、钱财却未被能够得到。
贝琳夫人既怒又后怕，脸色铁青，兰妮夫人劝慰她，还好没有受到损失，不要太过于难过。
丈夫亡故后，家族大小事项全部压在身上，来到国都被人当做乡下人鄙视，如今又差点被人骗，贝琳夫人想到伤心处，泪水含在眼眶中，沿着脸颊流下，惹的兰妮夫人也好一阵伤心。
乔伊小心的陪在身旁，心有戚戚。
他对那个满脸微笑的小胖子尤利安?琼森恨得牙痒痒，明明天生一副讨喜的娃娃脸，对人讲话风趣又真诚，却做出骗人的勾当。
反倒是一直冷言冷语的鹰钩鼻子伊洛维奇，最后关头拒绝了与贝琳夫人的交易。
经此一事，原本在心目中对古代人怀有优越感的乔伊，再也不敢轻视这个时代的人们了！
小肉团子莉雅察觉出大人们气氛凝重，小心的挪到两位夫人中间，胖乎乎的小手分别拉住两人的大手，脸上肉嘟嘟的憨笑，要多乖巧便有多乖巧。
贝琳夫人望着她无辜的大眼睛，心都融化了，破涕为笑，把莉雅抱在怀里，羡慕的对兰妮夫人说：“莉雅小姐真是可爱，好羡慕你的女儿，像天使一样。”
听她这样说，兰妮夫人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笑意，虽然夫妻二人只有这一个女儿，一直求子不得，未免遗憾，可女儿乖巧懂事讨人喜欢，她也别无所求了。
从兰妮夫人处得到的信息，足够贝琳夫人郁闷好多天的了，她酝酿好久的计划又被迫取消了，经此一事，她也不敢轻易在莱曼城进行大笔的投资，没有熟悉的门路与可靠的人脉，在陌生的地方，最好还是观望一段时间。
贝琳夫人与乔伊在兰妮夫人公寓用过午餐，一直流连到下午才回返红枫叶庄园。
小肉球莉雅缠着乔伊，直到他走出公寓大门，才放开他的手指，深蓝色大眼睛里满是不舍，委屈的眼泪像金豆子一样，一颗又一颗往下掉。
兰妮夫人也笑着说，真是奇怪，莉雅从来不黏陌生人的，没想到会这么喜欢乔伊。
小莉雅的打岔，分散了大人们的注意力，也把贝琳夫人心头的抑郁打消的七七八八，临走时对她又抱又亲，喜爱极了。
而乔伊回到红枫叶庄园后，回想今日所发生种种，也不禁感叹人生艰辛，明明是王国豪门柯文森特家族后人，柯文森特家主奎奈德侯爵还是身居高位的王国重臣，可尤利安?琼森与伊洛维奇竟敢在柯文森特家族的庄园内设局欺骗家族旁系！
虽然尤利安?琼森有可能并不是专门为贝琳夫人设下的陷阱，是夫人自己迈进了圈套，尤利安?琼森顺势把夫人定位目标，诱导她接下烟田。
而赫尔?托尔塔特，他是菲隆多?托尔塔特的亲弟弟。
菲隆多?托尔塔特大人是乔伊父亲罗特?因赛?柯文森特的老师，回想当时情境，以菲隆多大人的身份，想必赫尔?托尔塔特也是知晓其中缘由的，可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未有任何阻止和提醒的动作。
乔伊并没有因此迁怒赫尔?托尔塔特的意思，人家跟自己又不熟，袖手旁观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不过以后他的心里对其也生不起任何亲近之感了。
果然，还是自己强大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敢对摩德一系如此做派，可他们敢这样对莱曼柯文森特家族的人吗？
显然，阴险的小胖子尤利安?琼森已经打听到莱曼柯文森特对摩德柯文森特并无过多香火之情，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如果不是最终伊洛维奇收手，可能贝琳夫人与尤利安?琼森先订下一些契约性文书，到那个时候，明知道上当，摩德柯文森特也只能认倒霉了。
该死的混蛋！
乔伊从没像此时这样希望自己变得强大些，强大到宵小之徒，根本不敢生出冒犯他或者他身边人的想法！
第28章：册封典礼，闹着玩一样呢
在乔伊想来，作为堂堂封地领主，千里迢迢来王都参加的册封典礼，一定隆重异常。
王宫外的喷泉广场之上……
王国的千百世家贵族齐聚……
盔甲鲜艳的王宫侍卫持戟枪巡弋……
枢机主教大人盛装来临……
国王陛下与王后亲自宣读敕封文书……
领主们抚剑向国王宣誓效忠……
美丽的少女将花瓣泼洒天空……
数万围观的市民欢呼雀跃……
……
没有，统统都没有！
册封当天，乔伊发现，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册封的所有过程步骤，都在元老院旁的一栋小建筑中完成。
来自全国各地继承封地与爵位的16位领主，排队领取了敕封文书，从此成为被官方承认的合法继承人，连对国王宣誓效忠的机会都没有。
不要说国王，任何一个稍有名望的大臣都没有现身，操办事项的最大官员是一个年轻的书记官，职位等级相当于乔伊那个时代街道办事处的小主管。
这便完事了？
乔伊也看到很多乡下贵族们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连他身后边四十岁左右的大叔都说：“还以为会是很隆重的典礼。”
乔伊抬头，最先看到大叔经过精心打理的酒红色长发，这是加罗大陆北部高地人的典型发色，很明显他不是塞拉西塔本土人，可能是后期加入王国的移民后代。
塞拉西塔王国本土民众主要特点是银白色头发、蓝色双眸。
一小部分与精灵族通婚，会有绿色双眸，比如乔伊的冰绿色眸子，遗传自他的母亲贝琳夫人。
贝琳夫人所在的卢西多家族曾显赫一时，在百年前的精灵帝国统治时代，就多次与精灵族联姻，血脉中混有很多精灵族特征。
除此外，王国同样存在其他族裔，甚至贵族中，很多在外貌特征上更像是他国人。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此习以为常，甚至很多国家重臣完全是外国人，也没人觉得不应该，比如北方邻国卡索昂的宰相便是纯血尼斯人。
领主们发牢骚，嫌弃程序太简单，不够郑重。
年轻的书记官不耐烦的说：“五年前，国王陛下已经下令节省了册封流程，备案并领取敕封书便可以了。”随即挥手赶走了围观的乡巴佬领主们。
众多领主贵族们讪讪的走出办公场所，在自家领地作威作，他们还没胆子在莱曼城发脾气，地方领主对王都人还是有一丝敬畏之情的。
乔伊环顾四周，神奇的发现自己并不是年纪最小的，还有一个小领主比他还要小一两岁，那小孩子全程留着口水，脖子上系着的围巾都湿透了。
贝琳夫人早已等候多时，她站在马车边上，与侍女夏多拉闲聊。
乔伊迈开小短腿跑回母亲身边。
“好快呀！”贝琳夫人说：“我都做好要等你到下午的准备了。”
乔伊笑着说：“是呢，国王陛下很体谅我们，程序能减便减了。”
“你这孩子，总乱说！”
夫人半蹲着，为乔伊整理着略微歪斜的领口，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时间还早，想去哪里玩吗，带你去看马戏好吗？”
乔伊手指伸向不远处的广场：“母亲，去荣耀广场看一看吧。”
“前几天拜访杰逊里?门多萨伯爵的时候，你去过荣耀广场的。”
“但是当时没有没仔细看，马车距离好远，只看到一些巨大的石像。”
“那好吧。”贝琳夫人觉得回去庄园也没有事情做，逛一下广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母子二人只带着科朗坦管家与侍女夏多拉步行至广场，马车、车夫及四位家族骑士护卫留在元老院门前休息。
莱曼城在这个季节里阳光明媚，照在人脸上暖融融的，乔伊的心情也雀跃起来，被母亲拉着小手，鹿皮短靴踩在碎石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咔哒”声音。
穿着紧身裤、长袜、及膝大衣的优雅男士携带女伴迎面走过，头上戴着三角帽，边缘有鸵鸟毛和流苏丝带装饰，华丽无比，尤其吸人眼球的是他脚下一双高跟皮靴。
没错，皮靴，高跟的！
这个时代，高跟鞋最先被用在男士鞋上，女士鞋都没有普遍采用。
高跟鞋的最早使用者是北方卡索昂王国已故国王朱庇安八世，卡索昂王国在其统治期间内击败塞拉西塔，崛起成为大陆顶尖强国。
然而此君天生短腿，人称“矮子朱庇安”，于是天才如他，和內侍官一起想了个办法，在鞋底加了高跟，显得人更加伟岸，没想到反而通过卡索昂的宫廷传播成为潮流，继而风靡整个大陆。
乔伊为这个时代男士华丽的审美叹了口气，大波浪假发、敷粉、紧身裤、高跟鞋，可还敢再奇葩点吗？
男人们奇葩的装束在贝琳夫人看来完全正常，反而有些羡慕莱曼人的时尚，她眼下的目标是追上莱曼人时尚的脚步，不要让母子二人的穿着在一群王都贵族中显得突兀、老土。
荣耀广场位于康居里区第一大道中心，临近王国元老院，步行只需不到一刻钟便能走到。
当年塞拉西塔开国帝王克莱门特一世为了举办立国庆典，特意动用大量人力建成了这座大广场，广场上铺陈的并非普通的小块碎鹅卵石，而是人力拉来一块块巨石，打磨光滑。
四十年前，利安法赫一世国王陛下在广场上陆续树立起历代贤能的君王与英雄雕像，供人瞻仰。
至今，一共有23位贤者雕像竖立在广场内。
乔伊与母亲贝琳夫人从北侧台阶，迈步进入广场，管家、侍女小心翼翼跟随服侍。
广场占地面积极大，曾经数万士兵在此列队接受检阅，并与克莱门特一世陛下一起庆祝建国。
传说士兵们一齐欢呼的声音，令附近不明真相的居民以为晴日打雷。
此刻，曾经的喧嚣沉寂在时间的长河中，克莱门特大帝早已作古，他所创下的帝国在继任的君王手中盛极一时，而又江河日下。
可即便此时的塞拉西塔并非是当世第一，也还是公认的大陆强国，一代又一代将相人杰在加罗大陆的西南端，发出璀璨的光芒。
一座有一座巨石雕像，向人展示的不止是荣耀，还记录着这片土地经历过的雨雪风霜。
23座巨石雕像分开矗立在广场中央，每一座石像上部是人物雕塑，下部刻有历史事迹的文字介绍。
不过，身为王国贵族，通过雕像的人物各自形态，一般都可以看出是哪一位历史名人，他的主要事迹也会如数家珍。
23座雕像不是最开始所竖立雕像的数字，也肯定不会是最终的数字。
利安法赫一世国王陛下在最初只竖立了19位历史人物，在其病逝后，他的儿子奥哈雷尔二世国王，也就是当代国王陛下，将利安法赫一世及另外3位利安法赫一世当政时期的名臣雕像也竖立起来，所以现在一共有了23座雕像。
贝琳夫人与乔伊从广场入口并排走入，径直走到大片雕像区域内。仰起头，便可以看清雕像的细节，低下头，可以看到碑文上的字迹。
可以说，23尊塞拉西塔先贤雕像的雕塑技巧很普通，因为石像巨大，每一尊都有20几米高，雕塑细节做的并不好，很是粗陋，与各个教堂、贵族之家庄园的精美雕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可正是这种粗陋，反而给人一种古朴、雄浑之感。
乔伊猜测，这一切都来自于雕像人物那厚重的历史，历经沧桑而不朽。
自从靠近巨像，一路心不在焉的贝琳夫人收敛笑容，肃穆的瞻仰巨像，这些巨像里不仅有数位帝王，同时也有柯文森特家族、卢西多家族的先祖。
乔伊第一眼看清的，正是那个疑似穿越者的柯文森特家族先祖。
呦，这货长得。
有些像锤哥呀！
第29章：荣耀广场，泛大陆第一女骑士
映入贝琳夫人眼帘的，则是克莱门特一世陛下的雕像，他矗立在所有雕像的中央，也是最雄伟高大的一尊。
克莱门特一世出生时，塞拉西塔土地上还没有一个统一的人类国家，大部分土地处于精灵帝国的统治下。
精灵王族不仅统治精灵，还统治这块土地上的人类，而其他土地则属于塞拉西塔土著的一些领主统治。
克莱门特一世以天纵之姿奋起反抗精灵族的统治，鏖战二十年，占领了东北加罗亚和西北莱曼地区，统一了塞拉西塔北方全境，建立了塞拉西塔王国，将精灵族压制在西南山地地区。曾经强大的精灵帝国经此打击一蹶不振。
克莱门特一世建立起了完善的国家制度，国王之下设立元老院及各部大臣，颁布《克莱门特民法典》并沿用至今。
可以说，塞拉西塔王国目前使用的的各项制度法律条文，都是沿袭克莱门特一世陛下。
甚至就连如今处于半独立状态的西南行省地区，在当年也是克莱门特一世陛下为王太子求娶土著小王的公主，公主带过来的陪嫁。
那时候西南行省人烟稀少，被人视为不毛之地。
一个公主的陪嫁，是整整一个行省的土地，说出去敢信？
在克莱门特一世身旁，立于战旗之下，骑在战马上的巨像是扎格罗雷?卢西多大人，他是克莱门特一世的忠勇部下，贝琳夫人的先祖。贝琳夫人名字中的贝琳?卢西多?柯文森特中，卢西多的由来。
扎格罗雷?卢西多大人是位传奇统帅，他的家族曾效忠精灵王室数百年，并与精灵族数次通婚，所以血脉中混有精灵血统。
可是，在克莱门特一世反抗精灵族的大战中，扎格罗雷?卢西多大人与家族决裂，只身投靠克莱门特一世，坚定不移的站在人族一边，在战场上率领军队数次击败不可一世的精灵族大军，立下了赫赫威名。
可惜卢西多家族在塞拉西塔立国后，传承了几代便人丁凋零，到了贝琳夫人这一代，早已从王国权利场消失，如今卢西多家族退化成一个地方小贵族了。
手执卷宗的老者像，是布达修斯?门多萨宰相大人。
布达修斯?门多萨是克莱门特一世时期20年执政宰相，在一片废墟中建起了国家，并一举奠定强国基础。
王国各项条文及法典，大多数是出自这位大人之手。虽然在现世观点来看，许多法典条文已经落伍，不过在他那个时代，这些制度法典，都是最适合当时国家需求的。
乔伊前次拜访的那位杰逊里?门多萨伯爵，正是布达修斯?门多萨宰相大人的直系后代。
如果杰逊里?门多萨伯爵不是乔伊父亲罗特?因赛?柯文森特的少年时代同窗，乔伊可能根本没有资格与其搭上关系。
门多萨一族历代人才鼎盛，一直是王国贵族中的顶尖贵族。
乔伊第一眼看到的格兰尼尔?因赛?柯文森特是柯文森特家族的初祖，他的雕像是目视前方，长发飞扬，披风乱舞的形象。
幸好手中举着的是马鞭而不是锤子
格兰尼尔出身低微，但是在乱世中如同彗星般崛起，在抵抗沃伦教大军的战役中爆发出了闪耀整个大陆的光芒。
在其阵亡之后，教宗冕下亲自为其主持葬礼，并敕封其为圣殿骑士，并在家族名称中被允许冠以“因赛”这一千年难得殊荣。
征服半个大陆的利安法赫一世，生前并未给自己竖立雕像，在他病逝之后，其子奥哈雷尔二世国王为父亲及另三位重臣，竖立起雕像。
虽然利安法赫一世后半生昏招不断，使得国力急遽衰落，可在其前半生，利安法赫一世励精图治。
塞拉西塔海军制霸四海。
塞拉西塔陆军曾经从尼斯平推卡索昂、泽兰特，又从黑森诸国直打到大陆中部的萨拉斯堡，逼迫其签下屈辱合约，纵横天下，建立起泛大陆第一帝国。
可惜利安法赫一世晚年昏招迭出，太过高傲，树敌众多，遭到各国围攻。
否则其历史功绩，甚至可以与克莱门特一世大帝比肩。
最后，乔伊与贝琳夫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唯一的女性雕像上，
这唯一的女雕像，既不是某位王后，也不是带着西南行省陪嫁的公主。
而是一位跨坐在战马之上的女骑士，身着华丽铠甲，手握长矛，目光坚毅。
在这个女性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的时代，一位女骑士雕像能够赫然矗立在荣耀广场，供王国上下各色人等敬仰，足以证明其不凡之处。
“知道这位女骑士吗？”贝琳夫人用赞叹的语气问：“她可是一位不凡的女士，王国几百年，只出了一位，即便是全大陆，也只有这么一位。”
乔伊点着头说：“当然知道，我在家族的传记中，都会读到有关她的事迹，毕竟是一位受到教宗冕下敕封的唯一一位女圣殿骑士！”
伊莎贝拉?达朗西斯，加罗大陆唯一一位闻名的女骑士，被教宗冕下敕封为女圣殿骑士。
伊莎贝拉?达朗西斯与乔伊的先祖格兰尼尔?因赛?柯文森特生于同一时代，伊莎贝拉?达朗西斯的父亲澳玛特?达朗西斯是格兰尼尔旗下护教军队的一位重要军官。
格兰尼尔在一次与沃伦教大军战斗中，中箭身亡，护教军团遭受重大打击，军心混乱，曾一度被沃伦教军的骑兵部队击退。
澳玛特?达朗西斯在指挥部下撤退时当场阵亡，部队军心涣散，四散奔逃。
在关键时刻，伊莎贝拉?达朗西斯挺身而出，她大声呵止了败退的士兵，大声质问他们：“你们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吗？”
随后收罗逃亡的部众，大声高呼：
“跟随我，不要逃跑！”
“向前冲锋，不要退缩！”
“跟随旗帜，格兰尼尔大人在看着我们！”
涣散的军心竟奇迹般的被整合，士兵们聚拢在战旗周围，向沃伦教骑兵发动了一次反冲锋。
沃伦教骑兵在全力追杀塞拉西塔溃兵，阵型混乱，反而被聚拢在一起的塞拉西塔人反向击败。
伊莎贝拉?达朗西斯在这一战役中英勇阵亡。
雕像中她身着铠甲，奋勇向前，可实际中，她始终都穿着一套普通少女服饰，她将裙摆收拢，塞在腰带里，才得以自如的骑在马上，带领众人冲向敌阵。
后人还原伊莎贝拉?达朗西斯的事迹，无论是哪一本历史传记或者文学著作，都没有记载过伊莎贝拉?达朗西斯有杀伤敌人的记录。
事实也确是如此，伊莎贝拉?达朗西斯本身骑术并不精湛，她勉强坐在马上，连一杆旗帜都无法举起，操控着战马冲向敌阵已经很为难她了。
伊莎贝拉?达朗西斯在众多骑士簇拥下冲向滚滚而来的沃伦教精锐骑兵，塞拉西塔骑士们争相恐后的挡在她的身前，死尸相互层叠。
历史记录中是这样用语言描述的：“……骑士竞相为之赴死，死尸累积，直没马镫，令战马不可挪动分毫……”
伊莎贝拉?达朗西斯被一根羽箭射中肺部，跌落马背，流血过多而死。
自始至终女骑士并未杀伤任何一名敌人。
但，这些丝毫无损其声名远扬。
伊莎贝拉的事迹极大的振奋了军心士气，教宗冕下在事后，力排众议，破例敕封其为圣殿骑士。
伊莎贝拉的死讯是与格兰尼尔一同传出，在整个加罗大陆造成巨大轰动。许多其他国家的民众，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便同时收到传来的死讯。
历代人们都在惋惜这一对风华正茂男女骑士的早夭，感叹天神为何如此眷顾塞拉西塔，同时赐下两位天纵英才，又同时将其收回神的怀抱。
若非过早亡故，凭两人的能力与声望，会创下何等丰功伟绩？加罗大陆历史将会被完改写！
伊莎贝拉死时年仅19岁，王后亲自为她妆奁遗容，国王的四位王子为其抬棺。
消息传出，塞拉西塔国土上，从摩德至莱曼，自加罗亚至南海，举国哀痛。
她虽未手刃敌人，但是通过她的鼓舞，塞拉西塔人瓦解的军心重新振奋，扭转战局，击溃敌军。
随即在之后的数次战役中，每次遭遇强敌，士兵们都会高呼着“格兰尼尔”、“伊莎贝拉”之名，迸发出无穷的斗志，英勇的杀向敌军。
至今，塞拉西塔正规军中，还有“格兰尼尔团”、“伊莎贝拉团”的番号，并一直是王国主要战力。
为其抬棺的四位王子，在随后三个月的战斗中，阵亡两位，重伤一位。
伊莎贝拉?达朗西斯位列23圣像之一，毫无争议。
现任王国海军大臣格里奇?达朗西斯一等侯爵，是伊莎贝拉哥哥的直系后代，伊莎贝拉的哥哥继承了她的功绩与名声，才因此得以发迹。
在注重家庭出身的年代，普通人是无法获得高位的，王国重臣，都有着显赫的出身。
被人诟病出身低微的宰相贝贝托?夏登，他的出身有多低微呢？他的祖父是王国男爵，父亲是祖父的第二个儿子，没有继承爵位，所以贝贝托?夏登是以普通人身份开启政坛生涯。所谓的“低微出身”，也是相对王国一众豪门而言，对普通人来讲，他仍是贵族世家。
第30章：祖父英名、六行诗
母子驻足伊莎贝拉?达朗西斯圣像前许久。
贝琳夫人钦羡其丰功伟业，却并没有过多向往，沙场无情，伊莎贝拉所做之事，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可模仿之处。
大陆千年历史，也只出现过这一位女骑士。她能以女子之身位列群贤之中，正是因为其所为是他人所不能为的。
关于伊莎贝拉?达朗西斯，还有一件隐含的故事，因为乔伊是小孩子，贝琳夫人没有对他诉说。
那就是，传说中，伊莎贝拉?达朗西斯一直暗暗爱慕着格兰尼尔，可格兰尼尔早已结婚，并且有了子嗣。
伊莎贝拉苦苦相思，却没有结果，这也是她19岁还未婚，并追随在军中的原因。
同时代其他女孩子，大多在16岁左右就已经成婚了。
这件事关系男女之情，官方说法一向对此极力否认，柯文森特家族与达朗西斯家族都不认同这种说法，贝琳夫人也不方便对这个小孩子乔伊详细讲述。
“母亲大人……”乔伊审视着23尊先贤圣像，说：“这里面并没没有祖父的雕像。”
乔伊的话，在旁人听着可能类似于小孩子的攀比，一笑了之。
能够在荣耀广场竖立雕像，数百年来王国也才23人，一般人怎么能随便做到？
可乔伊的话，传到贝琳夫人的耳中，惹的夫人一阵心酸：一般人是无法将自己雕像留在荣耀广场，可乔伊的祖父，又岂是一般人！
乔伊的祖父加尔特?因赛?柯文森特，自幼跟随乔伊的曾祖父来到摩德定居，乔伊曾祖父是莱曼柯文森特家族幼子，无法继承家族爵位，于是来到摩德开枝散叶，不断壮大摩德一系。
直到加尔特?因赛?柯文森特成年时，摩德一脉仍势单力孤，名声不大。
在加尔特20岁那年，他继承了父亲的家业，倾尽家产，仿照祖先格兰尼尔组建了摩德掷弹兵连队，招收大量摩德山地猎人、农户、手工业者加入其中，严格训练。
此时正值利安法赫一世当政前期，塞拉西塔国力强大，不断向外扩张。
加尔特带领的摩德掷弹兵追随在国王旗下，不断出国作战，立下赫赫战功，因功升至子爵爵位，摩德掷弹兵也从最初的一个步兵连扩充到后期的整整一个步兵团2000人。
2000人的精锐武装，在彼时的加罗大陆，是足以影响一场跨国大战的力量。
恐怖谷之战，以少胜多，冲锋击退尼斯中军主力；
半山之战，大败卡索昂国王卫队；
彩虹山脉之役，以纯步兵正面硬抗黑森14个骑兵中队的重装冲锋而不败；
河畔之战，在萨拉斯堡全军眼皮底下抢渡得手。
战则争先，退则断后！
在那个慷慨激昂的大时代，摩德掷弹兵威名响彻整个大陆。
有塞拉西塔的天神教信徒甚至断定加尔特是圣殿骑士格兰尼尔的化身！
……
一切荣耀都终结于卡索昂人炮火的硝烟中。
利安法赫一世的穷兵黩武激起了加罗大陆各国的反抗。
塞拉西塔在各地占领区遍地硝烟。
西南行省叛乱，王国主力被调去平叛，兵力被极大分散。
卡索昂人主导的联军与利安法赫一世在尼斯王国土地上爆发空前激战。
卡索昂人旗下还有泽兰特人、尼斯人、萨拉斯堡人协同作战。
3万对战8万，塞拉西塔人处于劣势。
但是战阵中的塞拉西塔王国强大陆军和几十名强大攻击型法师给了利安法赫一世必胜的信心。
他完全不清楚，对面敌军中的泽兰特陆军已经全部装备了新式燧发步枪，射程、射速、威力全面超过塞拉西塔陆军的老式火绳枪。
他也不了解，敌军中魔法师固然数量少，可卡索昂人装备了近百门各种口径火炮，完全弥补了攻击力的不足！
塞拉西塔人虽处人数劣势，依然像往常一样率先向敌阵发起攻击。
在泽兰特人的排枪与卡索昂人炮火下，死伤惨重。
号称攻无不克的摩德掷弹兵也损失惨重，攻击受挫。
联军反攻，塞拉西塔人阵型被击穿，利安法赫一世慌忙撤退。
摩德掷弹兵奉命阻挡敌人，掩护全军撤退！
加尔特?因赛?柯文森特统帅的摩德人来不及舔舐伤口，匆忙组成战线，困守蓝色山岭，在20倍敌军包围下激战八个小时。
掷弹兵统帅加尔特?因赛?柯文森特拒绝投降，最终全军战死于蓝色山岭。
摩德人的鲜血染红了蓝色山岭，利安法赫一世安全撤退国内，之后便是国势的大崩盘。
加尔特一生战役无数，最终光荣战死，可死后哀荣乏乏，甚至都没有资格让雕像位列荣耀广场，王室似乎故意要人们淡忘这一段不甚光彩的历史。
乔伊的诉说中，怎么可能没有抱怨的情绪！
贝琳夫人感同身受，加尔特应当有资格在此受世人敬仰的！
夫人心中尤其敬重加尔特?因赛?柯文森特大人，她与罗特的婚姻，正是两人在刚出生时由加尔特大人订下的，大人非常希望娶一位来自卢西多家的儿媳。
可惜自贝琳夫人出生没过多久，加尔特出战大人阵亡，而且未获得过多荣耀，连尸身都是敌军统帅因为钦佩加尔特的战斗精神而主动送还的。
如果，加尔特是莱曼柯文森特一脉，同样的事迹，结果也许会截然不同！
在世家大贵族统治王国的时代，出身，决定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过往种种掠过心头，贝琳夫人颇为伤感，撇开乔伊，单独转回到格兰尼尔?因赛?柯文森特、扎格罗雷?卢西多圣像前，双手交叉搭在肩上，做出天神教徒标准的祈祷动作，口中以一定的韵律轻声祈祷着。
“……伟大的柯文森特、卢西多家族各位大人……”
“……请保佑我的小乔伊健康长大……”
“……请他继承罗特的意志……”
“……请保佑他能壮大摩德……”
“……后人贝琳?卢西多?柯文森特在此敬献虔诚的祈祷……”
乔伊跟随到母亲身旁站立，默默无语。
柯文森特、卢西多家族先祖能否听到贝琳夫人的祈祷吗？
他不得而知，可他能肯定一点，贝琳夫人的祈祷必将实现，他，乔伊?因赛?柯文森特必定不使这一姓氏蒙羞，在他的统领下，摩德会走上一条强大之路。
而祖父加尔特的英名，不会继续如此蒙尘，终有一日，他的事迹必将像先祖格兰尼尔一样，被全大陆所传诵。
乔伊的目光，最终落在格兰尼尔?因赛?柯文森特圣像下方，在圣像底座处，有一排用上古精灵文书写的六行诗，据说是格兰尼尔亲自为麾下掷弹兵所作的《掷弹兵之歌》。
塞拉西塔文字源于上古精灵文，可是过于口语化，尤其是诗歌，用塞拉西塔文字读写，缺少应有的美感，一些塞拉西塔诗歌需要翻译成精灵族雅文才能读出优美的韵律。
格兰尼尔?因赛?柯文森特圣像底座的诗歌，已经被翻译成精灵族雅文，文字读起来赏心悦目，诗歌的韵律节奏也非常明快，朗朗上口。
乔伊读着六行诗，觉得这六行诗内容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是在摩德家里的书柜，还是莱曼城红枫叶庄园的书墙？
六行诗在记忆深处模糊浮现，乔伊将其抛到脑后，可以到下次月圆之夜与本我阿索塔菲尼会面时再详细请教。
如果连催人泪下的六行诗也是剽窃后世作品，那这位老祖宗之厚颜程度可以令乔伊叹为观止。
乔伊口中，逐字逐句的，喃喃的读着六行诗的词句，文字似乎也幻化出当年那个时代，掷弹兵们奋勇向前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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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祭奠忠烈陵，
卑躯献死国安宁。
揖而再拜辞父母，
投身行伍掷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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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月移云遮星，
泪洒离别红粉情。
妖娆自此居梦里，
铁甲前行掷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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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戈已备枪炮鸣，
弹雨如泼列阵行。
齐整威严真我辈，
吾王御统掷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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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罴当道荡之平，
铁丸出手若雹冰。
风哮雷鸣声裂耳，
万夫莫敌掷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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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剑为犁休戈兵，
笙歌凯旋敌虏平。
黎庶良子箪浆路，
愿飨仁侠掷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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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袍褪去返乡行，
鲜衣怒马再探营。
高举璃杯祝君寿，
解甲归田掷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