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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uan阿乾     月蛮圣魂之冥奢华txt下载     月蛮圣魂之冥奢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黄泉路上莫回头

    天色渐晚,葬末天带着画汐儿入了鬼门关,朝着黄泉路走去。

    一路上,杂草疯长,阴风阵阵。千里孤坟游荡着形形色色的孤魂野鬼。他们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眼里尽是说不清的哀怨。

    “这些孤魂野鬼都是阳寿未尽而非正常死亡的人,既投不了胎,也到不了地府。”葬末天边走边说给画汐儿听。

    “那何时能够前往?”画汐儿问。

    “要等到他们阳寿尽,方可入。”葬末天说。

    走着走着,黄泉路两边盛开了血红彼岸花。那花无风自舞,摇曳着枝干,散发出浓烈扑鼻的香味。

    “啊啊啊!大人救命啊!”

    “放过我们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救救鬼吧......”

    “灰飞烟灭!让我灰飞烟灭吧!”

    画汐儿看了一眼那些躲在阴暗处的鬼魂,他们抱着头惨烈的哀嚎,好像头会随时爆炸。她微微皱眉,顿时心生怜悯,她问:“他们怎么了?”

    葬末天不以为然的说:“彼岸花的花香能够勾起他们的前世记忆,他们得带着痛苦的记忆游荡在黄泉路边,直到阳寿尽。”

    “你们,太残忍了。”画汐儿满眼愤怒,只不过她眼里比以往多了一分冷静。

    “我们?”葬末天冷笑,他好奇的问:“是指冥界所有的鬼差吗?那煜魔风大人在你心里是好人吗?”

    “提他干什么?那个人都不知道有没有好好保护我的尸体。”画汐儿想起来自己现在也快变成鬼了。

    “人间可比地府残忍多了。那些孤魂野鬼里,有的被最爱的人算计,有的被亲人出卖,还有的是被朋友亲手捅死。鬼差之所以叫鬼差,也许只是因为我们来自地狱,为地府职责而生。冷面无情不是我们所想要的,可一旦踏上这条不归路,我们便不再是我们,因为我们都身不由己。”葬末天说这话时异常平静。

    画汐儿愣了一下,这个总是板着脸,冷漠无情的鬼差,此刻却流露了几分难得的人性,倒是令她很意外。

    “总都大人。”

    前方两位鬼差恭敬行礼,葬末天往前细看,原来是黑白无常两位勾魂使者。画汐儿只听说故事的人讲过,还是第一次看见黑白无常,她朝他们笑了笑:“你们好!”

    黑白无常面瘫似的,一起看了一眼葬末天,又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低头让道,想让葬末天和画汐儿先走。

    葬末天毫无反应,只顾往前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并未回应他们一句。

    黑白无常身后,用铁链紧紧捆绑着一位女子的鬼魂。她似乎很害怕,浑身在发抖,头发散乱,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可惜画汐儿听不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画汐儿很想再看一眼那女子的鬼魂,于是,她转头向后看去。

    看到画汐儿刚要转头,葬末天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与大拇指合力捏住画汐儿的下巴,迅速将她想往后看的头扭正。

    与此同时,葬末天厉声呵斥道:“黄泉路上莫回头!”

    葬末天一边拉着画汐儿往前走,一边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画镇魂符震住后方追来的恶鬼。

    葬末天刚松了一口气,画汐儿含笑问:“阿葬,你在地府担任什么官职呀?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啰嗦。”葬末天白了她一眼,轻易就把天聊死了。

    “阿葬,我可以在这里生活吗?鬼门关我过了,黄泉路我走了,接下来一定还有很多地方,我可以留下来吗?”画汐儿厚着脸皮问。

    “过鬼门关,走黄泉路,过奈何桥,渡三途河,上望乡台,喝孟婆汤,你就可以投胎了。”葬末天冷冷的回答。

    “还有奈何桥......孟婆汤......投胎......投胎?”画汐儿低头认真的扒拉着手指数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扭头说:“你骗人!我阳寿未尽,肯定是要留在黄泉路的,这是你刚才告诉我的。”她想了一下,又说:“我不想留在黄泉路,不想啊。”

    葬末天瞧她那认真倔强的模样,就在此刻,他好像明白煜魔风为何对她那么好了。赤子之心也不是谁都有的,在黑暗混沌的六界,难得还有如她这般天真单纯的傻子。

    “和三千年前的你,简直一模一样呢。”葬末天默默说了一句。

    “咦?我吗?三千年?哈哈哈!阿葬你认错人了!”画汐儿第一次抓住葬末天的小错误,得意洋洋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没关系,你若是答应让我留在这里,我会原谅你的!”

    葬末天嫌弃的嘟囔:“那你还真是大度呢。”

    再往前走就真的入地府了。画汐儿满眼的期待,一点儿也不像死人样。

    走完黄泉路,前方变得宽敞明亮,一座座高楼映入画汐儿的眼帘。原来冥界也同人间一样啊,她心想。

    葬末天带着她径直往前走,鬼街两旁摆着许多小摊,鬼魂来来往往,整条街看似热闹非凡,又多了几分死气。有很多鬼在做买卖,也有很多前来挑选东西的鬼。

    画汐儿正东张西望看得入迷。

    “该带你去望乡台了。”葬末天提醒她。

    “好。”画汐儿扭头对他笑着说。

    “到了。”葬末天停住脚步。

    画汐儿抬头一看,只见一座高台上写着“望乡台”三个字。

    望乡台的建造结构非常奇异,上宽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条石梯外,其余尽是刀山剑树,十分险峻。

    熙熙攘攘的鬼魂都在鬼差的严厉催促下,泪眼汪汪的排队走上望乡台。

    “望乡台是什么地方?”画汐儿问。

    “人死之后,最后一次向阳间亲人告别的地方。”葬末天说。

    “那又是什么地方?”画汐儿指着一座桥问。那桥也很奇特,有三层,上面全是排着长队等待过河的鬼魂。

    “那是奈何桥,生前一生行善的人走最上一层,善恶兼并的走中间,至于恶人就走最底层,随时会被三途河中的恶鬼拉下水,或被波涛卷入河中,再被河底的铜蛇铁狗撕裂。”葬末天耐心的解释。

    “我怎么会越过那里轻易到了望乡台呢?我也是恶人呢。”画汐儿感叹。

    葬末天一巴掌打在她的头上,大声命令道:“快上望乡台!你当我这个川卫都的总都大人是地府摆设啊。”

    葬末天碎碎念:“给你特权已经很过分了,婆婆妈妈不知道感恩更可恶!早知道把你丢进河里喂鬼算了。”

    望乡台上的鬼魂原本排起了长队,管事的鬼差们一看到葬末天要用望乡台,立马赶牲口似的把鬼魂们赶到一边,很快便让出了一条路。

    画汐儿冲他眨了眨眼睛,急忙跑上望乡台,她想看看画无缘是否安好。

    站在望乡台上面,岂止九元镇,就连四海八荒、九州大地都可以望见。

    她心里默念着“哥哥”,不过多时,台下显现出九元镇画府凄凉的场景。

    画无缘醉倒在灵堂,意识不再清醒,心里却时时刻刻挂念着画汐儿。

    他胡乱的指着身边的烤鸭和糖饼,嘴里念叨着:“汐儿,你最爱吃的,哥哥给你买回来了,你怎么还不快回来呀?哥哥该着急了。”

    “汐儿,无论你走多远,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汐儿,对不起啊,哥哥总说保护你,却终是负了你。”

    “你回来好不好?死这种事情,应该让哥哥来呀……”

    “不行,若我先死,你岂不是会受人欺负?可你先走了,我也寸断肝肠啊,别怕,哥哥很快就会去保护你了。”

    “哥哥……”画汐儿眼中泪涌而出,她刚要伸手去触碰,眼前的一切瞬间烟消云散。

    “我想回家……”画汐儿转过身紧紧抱住了站在身后的葬末天,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

    望乡台旁的孟婆见状,一脸惊愕的看着葬末天,真的比见鬼还稀奇。

    “我答应你。”葬末天说。

    他扶她下望乡台,重返阳间。

    刚路过三途河的时候,身边擦肩而过一个头带面纱斗笠,身穿紫色锦服的男子。

    他的怀里抱着一条硕大的鱼。

    他背后的衣服上,精致的绣着三个字:藏鱼神。

第十七章 涅槃重生 魂归真身

    煜魔风把画汐儿的尸体藏在九元镇外千乙山上的一个山洞里,他设下结界,以防山里的野兽进来叼走画汐儿。

    四境圣天的四位天尊每隔五百年会在渊川设山河宴会,六界有身份的人均会被邀请赴宴。煜魔风刚不久才接到邀请,是三清神之一的元始天尊亲自发的传讯符。

    “好久不见了,师父。”煜魔风声音低沉,话语略带讽味。他手捏传讯符,那传讯符在他手里燃烧了起来,火苗里隐隐约约显现出三千年前生灵涂炭的场景。

    他们一直都在提醒他,别忘记自己亲手惹出的祸。

    传讯符已为灰烬。煜魔风一张开手,它便随风而扬。

    煜魔风看了画汐儿一眼,她安静的沉睡着,他似乎很想她此刻能够站起来,张开双手挡在他前面,严肃的对他说:你不能去。

    他回过神给葬末天传讯,告诉葬末天尽快带画汐儿前来山洞还魂。

    他摇了摇头,转身背对着她,边往山洞外走,边念念叨叨的说:“已经忘记了,想不起来了,如果真是她回来,定会想方设法阻止我赴那鸿门宴,可惜不是她......”

    煜魔风很苦恼,自三千年前一夜屠尽八荒,他再也想不起心里那个人的样子,只依稀记得她嘴角的微笑,却看不清全貌如何。

    煜魔风的背影渐行渐远,画汐儿无魂尸体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没过多时,葬末天带着画汐儿来到洞口,他猛地推了一把画汐儿,她往前跌去,化作一缕青烟进入自己的体内。

    画汐儿慢慢睁开眼睛,用手抚去脸颊上的泪珠,她猜自己一定是想哥哥,所以才会无魂自哭。想到这儿,她恨不得立马出现在画无缘眼前,像往常一样拉着他撒娇,一口一个亲昵的“哥哥”,甜到他的心里,一直到永远。

    她坐起身来,山洞里除了葬末天,再无第三个人。

    葬末天将她扶起来,一眨眼,两人出现在九元镇。

    九元镇的街市依旧像往常那么热闹,画汐儿看着熟悉的场景微微一笑。终于还是舍不得离开,她想。

    “姑娘,在下任务已经尽数完成,告辞了。”葬末天拱手作揖,临别前也不曾对她笑一下。

    “那个说要带我走的人呢?”画汐儿现在不想走了,但是她想知道煜魔风在哪里。

    “我家师父虽偶有佛门修行,却是一心向道,俗世尘缘对他来说不合适,姑娘还是早些忘记才好。”葬末天目光低下,没敢看她的任何表情。

    “阿葬,后会有期。”画汐儿说。

    “还是后会无期吧,我怕再见面时,你真的要走奈何桥,喝孟婆汤了。”葬末天说得很平静。他说完,化黑烟而去。

    “哥哥......”画汐儿不顾身体的虚弱,慢步向画府的方向走去。

    画府,顾如莘一身素衣走进灵堂,她端着饭食走到半死不活的画无缘身边,蹲下来把饭递给他。

    画无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吃饭怎么能行?好歹吃一口吧。”顾如莘说。

    “滚。”画无缘紧锁眉目,一把踹开顾如莘。

    被踹倒在地的顾如莘强忍着身心的疼痛,连哼都没哼一声。她转头看向画无缘,不敢相信自己所爱的人竟然真的可以狠到这样的程度不入你的眼,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下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顾如莘转身的那一刻,眼泪随着微笑流下。

    她走到画府院子,这时有个丫头跑进来,急匆匆的对她说:“夫人,外面来了一个老道士,他说咱家小姐没死,他有话想跟您谈谈。”

    “他一个人?”顾如莘问。

    “是一个人。”丫头答。

    “快请到后院。”顾如莘一听画汐儿没死,以为煜魔风会失信把她送回来,那又是怎么回事?千允修明明说他们在帮顾如莘。

    顾如莘脑子里闪出许多问题,只待那老道前来解答。

    丫头刚要出去请老道,顾如莘又说:“哎,小姐生死尚未确认,先别让老爷知道。”

    “是。”丫头应声而去。

    丫头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青色素衣,头发胡子花白的老道。顾如莘迎上去行礼:“顾如莘见过道长,还望道长明示。”

    老道迟迟不语。直到顾如莘抬手示意丫头退下,他才略有犹豫的说:“夫人,您家小姐确实没死,既然咱们有缘,贫道也不是来这里单纯报喜的。您已经写了休书,按理来说也不再是画家人。现在画汐儿就快走到画府了,我可以把她带走,让她永远消失。可是有一件事情,只有您能够做到。”

    “什么事情?”顾如莘问。

    “您先告诉贫道,要不要让她消失?”老道问。

    “道长说笑了,我既已不是画家人,自然也不想再怨恨谁,只怪我自己无能罢了。”顾如莘说。

    “非也,您心中的怨气比天大,您希望她消失,只要您心甘情愿做那件事情,贫道立马带着她消失。”老道说。

    顾如莘来了兴趣,她冷笑:“她消失是什么意思?只是简单的死吗?”

    “不,她将会永沉东海,万劫不复。”老道说。

    “说罢,要我做什么?只要道长说到做到,我也不会辜负道长的期望。”顾如莘走到石桌旁,摆弄着桌上的茶具,对老道的条件很有兴趣。

    “画无缘此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贫道想让您一把火烧了灵堂,烧了画府。”老道看似是位得道高人,却轻易平静的说出这样罪孽的话,脸上毫无波澜。

    顾如莘皱眉,冷眼看着老道,不明白他是何意。

    “他们都在玩弄您不是吗?天真单纯是假的,娶您是他们的玩笑,牺牲的是您的一辈子,何必呢,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您也清静。”老道嘴里说出的话,字字句句都化作一把把冰冷的利剑直插顾如莘的心口。那种无形的最深的痛苦无人能够看出。

    “为什么是我?”顾如莘问。

    老道笑了笑,手掌幻化出一团火焰,他说:“这火只有你才能让它烧起来,因为这个世间再也没有比你更怨恨他的人。”

    “道长是何人?”顾如莘问。

    “贫道五岳真人宁封子是也。”老道说。

    顾如莘走近老道,他点了点头,将火焰交给她。火焰越燃越旺,顾如莘感觉不到它的温度,也不觉得它烫手。

    顾如莘冷漠的说:“那就请道长尽快带走画汐儿吧。”

    “天道自有它的安排,夫人放手去做吧。”老道说完,身体化作碎片随风而去。

    顾如莘的脑海里显现出她第一次和画无缘见面的情景,那时她第一次走出闺房,走到热闹的街市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

    偶然间,她看到一个桃花面具,她开心的跑过去拿起来,与此同时,一名男子的手也伸过来,两人一同拿起那桃花面具。

    她看向他,只一眼便在她心里注定了终身。

    顾如莘拉起衣袖,将火焰藏于袖中。她再次回到灵堂,画无缘依然瘫倒在地上,像个十足的醉鬼。

    “这样也好,从此我们终于两不相欠了,无缘,这辈子你真的活得太累,下辈子做回你自己,别再为谁而活,画汐儿不值得你这样做。”

    顾如莘走得很慢,步伐沉重。当她走到他面前时,心里有过一丝犹豫。她闭上眼睛一甩手,从袖中甩出火焰,顿时,火焰成精似的疯狂燃烧,只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灵堂都烧起来了。

    顾如莘说:“既然是我放的火,便与你一同而亡,这样不算过分。”

    大火吞灭了一切,画府的下人眼看救不了大火,各自逃命去了。他们都认为顾如莘和画无缘早已葬身于火海。

    画府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等到第三夜的时候,有人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穿过火焰,活生生的走了出来。

    他不是画无缘,却在火焰中涅槃重生。

    “好像睡了很久,也该活动活动了。”一个黑影没有身形,没有面容,独自游荡在黑夜里。

    泰山,盘空殿。

    泰山府君坐在殿中,手执书卷,若有所思的看着放在身边的泰山符。突然,一团黑影从外面冲进来,猛地撞进他的体内。

    泰山府君先是皱眉急促呼吸,而后痛苦的表情慢慢舒缓。他懒懒的说:“丢失的一魂一魄终于回来了,允儿,好戏就快开始了。”

    站在身边整理书卷的千允修停下手里的活儿,惊讶的问:“府君大人,您指的一魂一魄是?”

    他出神的望向远方,说:“那日她救我一命,我发誓要护她一世安好,谁知他们逼死了她。我为了找到她的残魂转世,用自己的生魂和七魄之一的爱化作凡人,想要了我报恩的心愿。”

    千允修静静听着他说。

    “谁知,他跑出来了,还引得师父也来操劳我的事情,这一笔帐,他煜魔风总有一天要还回来的。”泰山府君攥紧拳头狠狠朝桌子敲了一下。

    千允修一愣,红着脸,头微微低垂,她问:“府君大人该不会就是......”

    泰山府君板着脸说:“没错,我那出窍的一魂一魄正是化作了凡人画无缘,而你......”泰山府君伸手,指着千允修幽幽的说:“而你正是那个任凭煜魔风欺负我的人,说吧,想怎么将功赎罪呢?”

    “我.....属下实在不知情,府君大人......”千允修急得满头大汗。

    泰山府君笑了笑:“允儿那么乖,我怎么舍得责怪你。山河宴也快开始了,今年你且随我一同去看看那个六界的罪人是如何赎罪的吧。”

    “是。”千允修说。

    泰山府君东陵月涛乃是太一古帝(东皇太一)之子,也是六界里最有资格和煜魔风平起平坐的人。

    他生来就有血统,而煜魔风得幸有三清神收为弟子。四境圣天中,三清神各自占据一境天,加起来有三境,而东陵月涛往后要继承的仅仅是势力越来越弱的东皇境。

    自从太一古帝死在山河战役后,东皇境一直由玉皇大帝掌管,当初把年幼的东陵月涛安排到泰山做府君,并入五岳真人门下,说难听点就是流放。能不能真正回到东皇境,这还是个未知的问题,东陵月涛心里明白得很。

    原名东皇月涛,为了让玉皇大帝彻底放心他不会造反,自愿改名为东陵月涛。他说,这是为了给父帝尽孝,更名陵墓的陵。

    “府君大人,那画无缘......”千允修试探的问。

    “死了,从此世间只有我东陵月涛。”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遗憾,救命之恩始终还是没有报答。可什么时候还能再次遇上她呢?谁也不知道。他默默叹了一口气。

第十八章 永沉东海 阿萝现世

    那日,画汐儿就快走到画府时,突然从街角跑过来一群乞丐把画汐儿团团围住。他们吵吵嚷嚷的,不似乞讨,分明就是故意在拦路。

    画汐儿急了,一边用力想冲破围堵,一边好心说:“你们让我走呀,回到府上我给你们银子,你们让开吧。”

    乞丐们没有理会她,为首的一个乞丐点头示意四方,举起手里的棍子,猛地一棍往画汐儿头上打去。与此同时,另外六个乞丐趁画汐儿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分别迅速朝她前后背捅了几刀。

    乞丐们的刀法刀刀致命,其中一刀直插心脏。

    鲜红且尚有余温的血液带着新鲜的腥味从画汐儿的头部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身上被捅的十多道伤口血流如注。

    乞丐们后退几步,画汐儿瞬间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地。领头的乞丐再次点头示意,乞丐们收起带血的匕首匆匆四散而去。

    画汐儿额头冒冷汗,脸色苍白,她咬咬嘴唇轻咳了一声,身上每一寸血肉模糊的皮肤痛及心首。

    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得罪过他们。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九元镇竟然有此等恶徒。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一个青色身影从远处走近她。还来不及求救,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五岳真人宁封子施法将画汐儿收进一个瓶子里,他看着手里的瓶子,又看了一眼被画汐儿的鲜血染红的那块地面。他摇摇头:“姑娘,别怪贫道心狠,孽徒涛儿一心报恩实为善举,本来不该阻拦。但涛儿他有自己的使命,命定的东西我们无能为力。而无上圣主煜魔风三千年前为那女子犯下滔天的罪孽,本就是戴罪之身。此后的生生世世,你都不该再妨碍他们。”

    他转身御风而行,轻抚手中的瓶子,心有不忍:“姑娘,东海乃仙界福地,将你永沉东海也许是你此生的宿命和幸事。贫道在此许你一个心愿,若将来你有幸重生,贫道做主将泰山的镇山之宝泰山符赠与你,护你一世平安。”

    五山府君皆为五岳真人宁封子之徒,最受宁封子器重的就是五岳之首的泰山府君东陵月涛。不仅因为他是太一古帝的遗孤,从悟性、能力等方面来说,他总是最刻苦那个,这也是宁封子最为心疼的地方。

    五岳府君中除了泰山,其他四山由梅兰竹菊四大家族的继承人掌管,势力和背景远远大于东陵月涛。而空有东皇太一血脉的东陵月涛,此生此世只能靠自己强大,否则在六界无以立足。

    宁封子眼看到了东海上空,他停下来站在云端,森冷的眸子望着云下一片汪洋大海。

    为了大局,我还是亲手为你做了这件事情,涛儿,希望你能明白为师的苦心,宁封子想。

    他把手中的瓶子往上一扔,伸出一根手指仰天一指,大声喝道:“封!”

    四面八方凝聚而来的霜气只在霎那间就幻化成十层法咒,层层将瓶子裹得严严实实,就像涂染了十层油蜡,而瓶子周身早已结起一层厚厚的白霜。

    “沉!”宁封子抬手往东海一指,瓶子自动下降坠入海中。法器的沉落穿破东海的结界,虽然只溅起一点水花,在海底却惊起几层波浪翻涌。

    宁封子自以为这样就能让画汐儿永沉东海,他料定这凡人女子现在不死也活不成了。于是,他踏着一朵云彩,左手往后一背,右手抚摸着他花白的长胡子顺心归去。

    瓶子里的画汐儿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越加苍白。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的画无缘很凶,没有了以往的温柔。他在责怪画汐儿让他娶了顾如莘,他说他不幸福,真的很痛苦。

    画汐儿趴在瓶子里,眼角含泪,嘴唇颤抖:“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画汐儿腰间带着那块魔族白荆溪送的玉佩。在画汐儿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玉佩发出一道紫色的强光,慢慢渗入画汐儿的体内。此时,她额头及全身的经脉一起闪现出紫光,不过多时又恢复正常。

    唯一的区别就是画汐儿的眉间多了一个殷红的火焰印记。

    瓶子外,一群虾兵蟹将看到一个陌生的法瓶,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结果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它们惊慌的大喊:“夜叉大人!又有人往海里扔法器了!”

    “不要脸的东西!真当东海没人是不是?”巡海夜叉一听,愤怒的举起一把大钢叉游了过来。

    只见法瓶闪着紫光,瓶内有一股力量在和瓶外的法器相互争斗。巡海夜叉不管不顾,操起钢叉一扫,立马就把瓶子打下海底深处。

    站在旁边看戏的虾兵蟹将们纷纷赞道:“夜叉威武!夜叉威武!”

    巡海夜叉高昂着头,收起兵器,在众小将的喝彩声中游向远处。

    瓶子被巡海夜叉一扫竟有些破裂,直到落下海底撞在东海琉璃宫的宫顶上,紫光闪烁,瓶子彻底碎裂。

    画汐儿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推来推去,漂荡时脑袋撞在琉璃宫的宫壁上,原本不识水性的她再加身上的重伤,早已不省人事。

    “宫主!有陌生人!”一个小虾兵第一个发现画汐儿。

    “胡说八道!那是个死人!”一只螃蟹兵定睛一看,鄙视的纠正小虾兵的话。

    小虾兵一脸苦相,还在怀疑画汐儿是不是真的死了。

    身旁的螃蟹早已抽身前去琉璃宫禀报宫主。本是区区小事,琉璃宫又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宫主初海女神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臭螃蟹不要妨碍她和渊川神君青渊下棋。

    螃蟹舍不得放弃这个邀功的机会,它怕空手而归会被小虾米们笑话。于是,它转了转眼珠急切的说:“宫主,小的看见她发紫光,看起来很像魔族。”

    “魔族?”初海举起一颗白棋迟迟未入局。

    “看一眼也好,走吧,我也去看看。”青渊笑道。

    “如果真是魔族呢?怎么办?”初海问。

    青渊迟疑了一下,依旧笑了笑:“没关系,我替你收了那魔。”

    青渊带头动身出门去看情况,初海闷闷不乐的跟在他身后。

    画汐儿还漂在琉璃宫的宫顶。四方布满了千万只虾兵蟹将,它们唯恐画汐儿睁开眼睛变成一个贪图杀戮的魔。为保护琉璃宫的安危,它们时刻都很警觉。这一点敬业的精神让初海最为满意。

    青渊两袖往后一甩,独自上游到画汐儿身边,当他凑近她的时候,画汐儿微微睁开眼睛,嘴里嘟囔着:“饿......好饿......”

    青渊笑着将她抱起,从宫顶一跃而下。

    他对所有的虾兵蟹将说:“散了吧。”

    初海见青渊怀里的女子没什么威胁力,嫌弃的朝所有虾兵蟹将大吼:“丢不丢人呐?本宫主还没死呢!有必要兴师动众吗?你们是蠢了还是傻了?快滚!”

    话音刚落,千万只虾兵蟹将跟见鬼似的,不出三秒钟全都撤得一干二净。

    初海翻了个白眼,补了一句:“养了一群白痴。”

    青渊带画汐儿回到琉璃宫,在一间客房里运用渊川独特的医术为画汐儿疗伤。他还特地向初海讨要了一些海萝卜用来做食补。

    “咦,你是小看我东海,不然怎会只要这些低等的海萝卜。”初海带来十几道海萝卜做的菜,对青渊的所需所求有些不满。

    “莫不是要让你交出龙珠才是看得起你东海吗?”青渊仔细替画汐儿疗伤,也不甘示弱的回嘴。

    初海说不过青渊,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愤愤的坐在珊瑚桌前,撇嘴说:“她是凡人,命中一劫该死的,你若是救她,往后肯定会有报应的。医治好了就快带回你的渊川去,不要牵扯到我东海。”

    青渊点点头:“你说的是,既然有缘,我打算收她做我唯一的弟子,你觉得如何?”

    “你疯了!”初海尖声站起来。

    “她虽是凡人,可身上的血液一直被魔化,你我做不到阻止她成魔,可若你收她为徒,六界会做何感想?万一他们说你勾结魔界......”初海不敢再讲下去。

    “时机未到她成不了魔,我是真觉得这小丫头让我心生喜欢,何况我也该找个徒弟继承我的所学了。”青渊收了法力,轻轻将画汐儿放在床上休息。

    “那也不行,半人半魔的总会出大乱子。”初海继续反对。

    “放心吧,我会助她成魔,然后再教导她修习仙术,往后成仙也是她的大造化。”青渊说。

    画汐儿睁开眼睛,吃力的坐了起来。初海两眼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青渊大喜,笑嘻嘻的说:“醒了?快来吃点菜补一补吧。”

    画汐儿不知道自己是谁,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也不问眼前的一男一女是谁,只是任由青渊搀扶下床,慢慢走到桌前,她笑了笑,把头埋在饭食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如你所愿,她是你的了。”初海看着她笑了笑,扭头看向青渊。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青渊轻声问。

    画汐儿抬头想了一会儿,又对着青渊摇了摇头,没有说一个字。

    青渊拉起自己的衣袖,伸手轻轻的替她擦去嘴角的饭粒,满眼都是欢喜。“你喜欢吃海萝卜吗?”青渊问。

    她看了看饭碗,垂首狠狠的点了点头。

    青渊笑道:“那好,以后你就叫阿萝,我是你的师父渊川神君青渊,记住了吗?”

    她轻唤了一声:“阿萝。”

    初海有些担心:“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阿萝一怒,“啪”的摔下饭碗,端起桌上的海萝卜汤朝初海的脸上泼去。

    青渊见状,大惊!“徒儿我们该走了!”他赶忙揪起阿萝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拉着她往门外跑。

    阿萝还没反应过来,嘴里还有几口海萝卜没有咀嚼咽下。

    虾兵蟹将们亲眼看着青渊拖着阿萝在海中奔跑。阿萝满嘴是菜,此刻正是逃命关键,她还不忘傻呵呵的和海底游来游去的鱼儿们打招呼。

    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孽徒!”

    青渊带着阿萝冲出水面的那一刻,他才觉得世界如此美好。终于听不见初海的碎碎念了,只是往后不能再带徒弟来东海串门了,有点可惜。

    阿萝紧紧拽着青渊的衣袖,生怕再跌回那个冰冷的海底。她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菜,一边拉扯他的衣袖擦嘴。她看着这个自称是她师父的男人,吸了吸鼻子,心里对他勉强还算满意。

    初海是龙族三公主,一直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青渊祖上和龙族是世交,两人从小相识,也相互拌嘴多年。

    今日阿萝之举,真是六界第一人敢这样对初海。

    青渊想:看来初海有对手了,得好好培养阿萝才行。

第十九章 境外修习 山河鸿门宴

    “豆沙!快看!仙榜上有我的名字!啊哈哈哈,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见到师父啦?”阿萝握着仙榜冲进屋,不停的乱闹那只卷缩在桌子上睡觉的狗。

    豆沙能轻易看出,回到渊川神君青渊身边对于眼前兴奋之极的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豆沙故作高冷,淡淡的说:“瞧把你乐开花了,你修习的是禁卫军,光有蛮力是不行的,何况你还是半人半魔,也不怕在赛场上被人打死。”

    事实上,阿萝能够有资格去参加禁卫军的比赛,豆沙比她还激动。

    “没关系的,师父说只要有资格参加,就可以回玄宁宫的。”她眼神黯淡,刚才的兴奋消了一半。

    豆沙不忍,它摇摇尾巴:“既然是渊川神君唯一的弟子,你可得好好加油,千万不要给他丢脸。三日后就是山河宴,今年的禁卫军比赛要在那天举行的。”

    “对,我听说六界有名望的人都会出席,我不能给师父丢脸。我先去练功了!”阿萝笑呵呵的往屋外跑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豆沙的心“咯噔”了一下,总觉得那山河宴有问题,并且是有大问题。

    豆沙发呆回过神,跳下桌子边往外跑边喊:“先做饭吧!我饿了!”

    豆沙是阿萝半个月前从一个山怪嘴里救下的狗,因常年在山中修炼,豆沙可以开口说话。这让阿萝很开心,至少不再是一个人。

    豆沙有一个唯一的缺点也是唯一的优点,它会放出奇香无比的屁。只要它不过分,阿萝也不在意。

    半个月前。

    阿萝第一次到渊川的时候一切都很陌生。她每天都跟在青渊屁股后面,生怕外面的师兄弟们欺负她。

    渊川,玄宁宫。

    青渊在自己的书房里静心看书,身旁站着紧紧拉着青渊衣角不放的阿萝。自从前几日被一只蜈蚣吓得魂不守舍之后,阿萝到哪里都跟着青渊。

    他放下手里的书卷,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角,无奈的说:“凡是要来渊川面见我的人都是在渊川境外修习勤奋,能力高强的小仙。你虽是我唯一的弟子,可山中还有其他上神座下的弟子两只眼睛看着你,不能为你破例。”

    “咳咳”,青渊干咳了几声,没打算和阿萝商量,而是语气强硬的通知她:“明天开始,你也去渊川境外修习,必须遵守渊川的规矩。只要你能有资格参加渊川禁卫军的选拔,就可以回到为师身边了。”

    “师父,不要。”阿萝“扑腾”一下跪在青渊面前,欲哭无泪的表情尽显楚楚可怜的惨样。这一举动吓了他一跳。

    青渊想,过几天就是月机山槐月上神的生辰,他不能错过心上人的大事,也不能让阿萝跟着自己去妨碍谈情说爱的气氛。

    他一狠心,唤来两个强壮的禁卫军,架起阿萝就往外走。阿萝在他们眼里跟拎一只鸡一样简单。

    “师父!你太狠心了!师父!我不想一个人啊!”阿萝拼命挣扎着,其中一个禁卫军觉得她很烦,一掌把她打晕了。

    青渊透过窗子看到自己徒弟被打,立马气冲冲的跑出去训斥了那个禁卫军一顿。因为这件事情,所有的禁卫军都不敢再碰阿萝。只要看见阿萝就像遇到瘟疫一样,以至于她身边方圆百里无一生人。

    阿萝深知自己短时间内能够有资格参赛,是因为自己在慢慢的变成魔族。做人好还是做魔好呢?阿萝偶尔也会乱想一些问题。

    “为什么不做仙呢?你又不低人一等。”豆沙总是戳破她的心思。

    阿萝想不通青渊明知她会变成魔族,为何还要把她带回修仙的圣境。这个问题青渊也没有回答她。

    阿萝经常会采集一些花露做出一堆甜品,她拜托路过的青鸟带回玄宁宫给青渊尝尝,偶尔也会得到师父的夸赞。

    青渊真心希望阿萝能够修够资格回渊川见他。

    他得空的时候会假装路过,偷偷看一眼那个搞怪可爱的徒弟。阿萝经常拿抄写经书的笔墨纸砚给师父画像。丑得没眼看,豆沙经常趴在地上一笑就是半天。她被大方的让青鸟捎给青渊看。

    正在给渊川弟子们讲修习心法的时候,他顺手打开那画像,看着看着就笑了。他发现众弟子都在看着他笑后,他立即恢复以往严师特有的冷冰冰的臭脸,生怕别人再看见他笑。

    三日后,阿萝如愿站在优秀的渊川禁卫军选拔队中,远远看着青渊师父,盼他能够认可自己的能力。然后带回自己,在六界众人的眼前宣称:“这是我渊川神君的唯一的弟子。”

    她想着想着,乐出了声。

    渊川禁卫军的比赛是山河宴开始的前奏。

    道德天尊(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盘古真人)、灵宝天尊(太上道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及五岳真人宁封子均已依次位列高台。

    左边的副座上依次坐着渊川神君青渊、樱雅上神、东海上神初海、泰山、恒山、衡山、嵩山、华山五岳府君,右边的副座依次坐着魔君白荆溪、上冥司的总司雪凰、山海鬼州的首领鬼牙、川卫都总都葬末天、藏鱼神溪雾。

    其他的仙家分别四散坐在半空中的云彩里。

    比左右副座高一台阶的地方,单独摆放着一把椅子。比赛迟迟未开始,大家左右交谈着,似乎在打发时间等待那个还未到席的人。

    大家心照不宣激起了阿萝的好奇心。那人身份比师父还高,又不及四位天尊高贵,怎有胆子迟到呢?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阿萝站在队列里打瞌睡,被一个极为妖媚的声音惊醒。她揉了揉眼睛,望向高台处。

    一团紫气在空中凝聚成人形。紫色团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无上圣主煜魔风来迟了”,人影越来越清晰,紫气退去,露出一件白色僧袍。

    他先向高台的师尊和长辈恭敬行礼,往前踏出几步,坐到那个孤独的座位上,一脸傲娇的面对着众多仙界弟子。

    几位天尊长辈都已经习惯了煜魔风的不守规矩,也没多说什么。

    青渊站起身来,主持道:“渊川禁卫军的比赛马上就会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按照以往的规矩,一对一挑战,五百位参赛者中仅留下十位优胜者。”

    “下面......”

    “等一等。”青渊还未说完,煜魔风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

    “你可以回去了。”煜魔风手指往阿萝身上一指,众人皆朝手势所指之处看去。

    参赛的禁卫军们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两步,只单出阿萝一人。

    阿萝是五百位禁卫军中唯一的女子。

    当看清她的脸后,煜魔风和泰山府君东陵月涛的心里都产生了千万个疑问。但他们又不能在这山河宴上砸了四天尊的脸面。

    最为震惊的是五岳真人宁封子,他双手紧紧握着座位,手指已经扣入椅子中。他微微摇摇头,不敢相信还有人跟画汐儿长得一模一样。

    “圣主糊涂了,这剑锋虽冷,可我握剑的手是暖的,条例上也并未规定女子不可以成为禁卫军,你何故赶我走?”阿萝恼羞成怒,小脸渐渐泛红。

    “你可知,赛场便是你的刑场,本就不该来。”煜魔风冷眼看她,话语咄咄逼人。

    “我不管!我又不弱,岂能就此放弃来之不易的参赛资格!”她看着煜魔风的无理,竟也开始耍赖了。

    “要参加可以,不过你的对手是我,赢了就留下,输了跟我走,如何?”煜魔风冷笑。

    她一怔,这......本就不公平。

    青渊急得干瞪眼,他忙走到煜魔风面前,拱手恭敬的说:“圣主,此乃小神的顽徒阿萝,只因入门晚还未曾好好调教,还望圣主不要动怒。”

    “本圣主动怒了吗?”煜魔风语气加强,有些不满意。

    “小神不敢。”青渊垂首不知所措。

    煜魔风看了看阿萝,又扭头看了一眼葬末天。葬末天无辜的摇摇头,他也觉得很吃惊。

    所有认识画汐儿的人都默默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风儿,这小女子有何不妥之处吗?”元始天尊好奇的问。

    煜魔风站起身来,侧身恭敬回答:“师父,徒儿近日得知青渊上神收了一徒弟,所以想借此机会和青渊上神交换我们各自唯一的弟子进行调教。我很想亲自指导这个有胆识的小丫头。”

    青渊、阿萝、葬末天齐刷刷看向煜魔风。

    道德天尊笑了笑:“依你了。”

    玉皇大帝也赞同道:“好,明年王母的蟠桃会上正好也可以看看有幸得魔风指点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造化。”

    王母娘娘笑而不语,心里对那小丫头多了几分担忧。

    灵宝天尊担忧的嘱咐道:“风儿,得往正道上引啊。”

    煜魔风单膝跪地,一一谢过各位天尊。

    青渊自知已成定局,同情的看了阿萝一眼,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初海本来想幸灾乐祸的添一把火,听到煜魔风要带阿萝走,此刻也非常同情阿萝。

    坐在旁边的东陵月涛一直在心里说服自己“她不是我要找的人”,他怕阿萝真的是画汐儿,煜魔风有天尊们撑腰,他抢不过煜魔风,只会徒添遗憾。

    煜魔风既为八荒罪人,便要向八荒生灵赎罪。

    他走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单膝跪地,自行脱去白色的僧袍,露出白皙的皮肤。阿萝看得入迷,心想:那皮肤比萝卜还白。

    “行刑!”王母娘娘一声令下,九根浑身布满铁刺的荆天鞭显露在众人面前,狠狠鞭打在煜魔风身上。一鞭而下,瓷白的皮肤瞬间鲜红一片。这不仅仅是流血,那些锋利的铁刺挖入血肉之中,还会勾出一些人肉。

    阿萝吓傻了,她不明白刚才还在耍横的人,看似地位也不低,为何一瞬间成了罪人。

    打到第六十七鞭的时候,煜魔风后背早已血肉模糊。阿萝的目光急切的扫视四周,没人一个人前来阻止这场残酷的行刑。她握紧着手里的剑,深呼了一口气,冲上前去疯狂的朝那九根荆天鞭砍去。

    剑身砍在铁刺上,闪出耀眼的火花。

    “为什么?你们在做什么?纵是有错,天大的错也该偿还完了,难道真的要打死他吗?”阿萝眼看打不过荆天鞭,便冲上前去替煜魔风拉起白色僧袍,自己用身体护着他。

    煜魔风满头是汗,他脸色苍白不想接受阿萝的好意。他用尽全力施法将阿萝推出刑场外。

    “阿葬......”煜魔风轻声唤了一声。

    葬末天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双手画了一个八卦符朝阿萝推去。符咒固定在阿萝头顶上空,紧固了她的行为。

    “你们不要逼我,他快死了!师父!连你也见死不救吗?”阿萝哭着哀求青渊。

    青渊咽了口唾液,无奈的将目光避开。

    第七十二鞭,煜魔风口吐鲜血,修为损失大半。

    “不要!别打了!求求你们!”阿萝举剑划开自己左手的手腕,流出来的血形成一把闪着紫光的利剑,随着阿萝崩溃的叫喊声中,破了葬末天的阵法。

    魔君白荆溪大为吃惊,她竟然是半人半魔,可又是如何得到那腰间紫色的玉佩。

    白荆溪肯定的想,他只送过画汐儿一个人。

    “别打了!”阿萝再次回到煜魔风身边,她蹲下身来的那一刻,他刚好晕倒在她的怀里。

    王母娘娘抬手让神鞭退去。

    众人看到阿萝身怀绝技,能够突围葬末天的阵法,对她另眼相看。

    “请各位仙家移步到玄宁宫,稍作休息后,我们正式开始观看比赛。”樱雅上神替哥哥青渊接下了主持的活儿。

    所有人照例撤离,青渊走到阿萝身边,愧疚的说:“走吧,他不过是说胡话,不会真的把你换走的。”

    阿萝失望的看着青渊,就像在看一个非常陌生的人。她说:“我自愿的,那个家伙是叫阿葬吗?以后他是你的徒弟,我跟这个人走,明年蟠桃会再见吧。”

    “阿萝,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是谁!”青渊伸手去拉阿萝,被她抬手挡开。

    她固执的说:“你借我一匹天马,虽然你我只是半个月的师徒,但是我不会白占你的便宜,以后会还给你的。”

    “你要干什么?”青渊问。

    “我要送他回家。”

    “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阿萝傻傻的摇头。

    青渊扶额感叹:“这收的是什么极品徒弟。”他让葬末天先行带着煜魔风回苦海,阿萝说什么也要跟着煜魔风走。

    青渊送他们走的时候,一边挥手一边提醒道:“既然换了就要遵守承诺,葬末天,你一定要回来找为师呀!”

    他自言自语:“不然我一个人很寂寞的。”

第二十章 苦海新娘葬

    有那么一群人,渴望远走天涯,却又盼望归途。有的人,还没出门便忘了行程;有的人,半途而废自断后路;而有的人,一念成佛亦或一念成魔。

    九元镇往西走八百里便是苦海圣地。苦海边生活着许多村落的人,通常称他们为“海民”。虽然在苦海边,却从未有人驾船出海捕捞海货。他们全靠在海边种植一种叫“苏苏麻”的植物,待收获之日,苦海的上神便会派手下前来统一收购,并且还会在那一日掀起苦海之浪,从海底送一些海货上岸给海民。

    当初是苦海之主救了许多难民,并允许他们从此在苦海周围安家,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下海捕捞海货。如果有人一旦违背誓言,必将被天火焚身。海民们还算听话,在苦主的庇佑下一直都过得很安逸。

    传说,苦海之主煜魔风曾经一夜屠尽八荒,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三界六道都说他是世间的罪人,为了赎罪,他自愿流放自己到这荒凉孤寂的苦海来。

    海民们虽未见过苦主的真面目,却都很爱戴他。为了替煜魔风赎罪,每隔五年海民们便会自发在村落间挑选一名女子,穿着红装喜服生祭苦海。这些女子以此为荣,她们被称为苦海的新娘。

    阿萝心疼这些女子的无辜,又阻止不了他们心中那份所谓的信仰。为了不再有女子无辜赴死,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桃落发现被软禁在苦海后山的阿萝最近不怨也不气。桃落偷偷到后山观察了几天,看见阿萝每天都很勤奋的除草浇水,把亲自看管的那片萝卜地当成宝贝似的。只要发现有一只虫子,她便会用刚学会的捆绑术将它捆绑起来,把它提至与眼睛平行,再恶狠狠的瞪它两眼,然后吊在田地旁边的桃树枝干上。

    时间一长,阿萝挂在桃树枝上的虫子越来越多,虫子的尸体成排风干,随风而扬。她看它们就像在看风中自舞的风铃,也不去想会不会对这些虫子太过于残忍。

    阿萝每次从它们身边过都会很认真的说:“只怪你们命不好,干嘛非得做一条虫呢?这也怨不得你们。我知道你们大家都是为了有一口菜吃,但我的萝卜有我照顾,就不能让你们伤害哪怕一小口,所以认命吧。”

    桃落觉得可能是阿萝闲得无聊想种地解闷,便没有多管她。

    两个月后,阿萝一个人用瘦弱的小身板拼命拉着一辆装着两百斤白萝卜的板车,慢腾腾的在苦海岸上移动。

    她把萝卜拖到附近的村落,用这两百斤白萝卜换回了一件合身的红色嫁衣。她把嫁衣捧在怀里,喜滋滋的回到苦海后山。

    阿萝穿上嫁衣,第一次爬上天劫崖,对着天地起誓:愿跳入苦海以赎煜魔风的罪孽。她说:“煜魔风大人是好人,不管有多少罪孽,请放过他的臣民,我阿萝自愿嫁给他,成为他的新娘,也心甘情愿跳入苦海以祭八荒,让我做最后一个葬入此海的女子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和煜魔风才认识了两个月。

    她笑着张开双手跳入苦海,眼里有那份曾经的天真单纯。

    煜魔风懒散的躺在风雨宫的宝座上闭目养神。听见一小奴急切的跑进大殿报信说,看见阿萝穿着喜服跳入了苦海。

    煜魔风慌得差点从座位上跌下来,他假装镇定的站起来,转身进入密道后,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一个崖口,没多想便纵身跳入苦海。

    待煜魔风把阿萝救回风雨宫时,他把抱回来的阿萝往地上一扔,独自往前走了几步。他攥紧双手,努力遏制着自己心头那团怒火。

    阿萝被海水呛得惊魂未定。

    煜魔风瞪着一双透着寒气的紫色眼眸,额头暴起一道道青筋。他实在气不过,大声喘着粗气,转身几步上前,一把将瘫倒在地的阿萝粗暴的提起来。

    他揪着她的衣领迅速往后退去,直到阿萝撞在墙上,他也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阿萝双手紧握着他的手,艰难的说:“我,快喘不过气了。”

    煜魔风放手,阿萝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后推了一把,再次撞击墙面。从墙壁上摔落到地上,她转头看见墙面被撞出许多条深厚的裂痕。

    煜魔风没有放过她,他凝气将阿萝悬在半空。大殿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宫壁和柱子上都结起一层紫霜。煜魔风一抬手,凭空显现十把匕首,他冷冷的看着她,没说一句话。

    阿萝哭着摇摇头,四肢被固定,她已动弹不得。

    煜魔风将目光移到一边,一挥手,十把锋利的匕首一把把毫不留情的刺穿阿萝的手掌心。

    “啊!”阿萝满面泪痕,她拼命摇头,声嘶力竭的喊:“啊!为什么!”

    煜魔风御风而上,认真的看着她:“你错在不该对我好。”

    阿萝心已死了大半。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插满了十把匕首,冰冷无情的刺穿了她的手掌。鲜血从刀口流了下来,一滴滴落在大殿中,滴落的声响是阿萝听到过的最恐怖刺耳的声音。

    她忍痛问:“我有何错?”

    煜魔风亲手拔下一把匕首,说:“起心动念皆是罪。”

    她委屈至极,又问:“为什么她们可以而我却不能?”

    煜魔风连续抽下四把匕首,疼得阿萝咬破了嘴唇,但她始终没有再哼一声。

    他答:“我只不过是羡慕你这般的无羁,倘若她还活着,能如你这般不管不顾,那便不是她了。”

    “海民的命数由天而定,纵然他们赴死我也不能干涉。可你,是我带回来的,怎么来的就该怎么回去。”煜魔风一挥袖,所有匕首尽数抽完,阿萝再次跌在地上。

    阿萝心有怨气,疼得无力反驳,她开始讨厌煜魔风心里装了别人。她带着情绪吃力的举起血淋林的双手,赖皮的问:“若我就喜欢起心动念,下一次你会把刀插进我的心脏吗?”

    “与我在一起,天地共诛,你可受得?”煜魔风从半空落地,蹲下来问她。

    “我虽与你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是因为你强我弱,倘若有一天我变得和你一样强,你可要小心了!”阿萝幽怨的看着他。

    “我很喜欢任性刁蛮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乖巧听话,是不是就没意思了?”煜魔风在回答阿萝,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煜魔风,前生前世我可有欠你半分?

    煜魔风,我心眼儿小,爱记仇,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阿萝伸手捧着煜魔风的脸,她寒心的看着他,还没开口说话,眼睛一闭晕在他怀里。晕倒的时候,她的手从煜魔风脸上滑落,鲜红的血印留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十分吓人。

第二十一章 赌气逃跑 遇禺猇神兽

    “桃落,看好她,别再让她闯祸了。”煜魔风坐在床边替阿萝盖好被子,又看向桃落吩咐道:“待她醒来,让她换下身上这件血衣,你亲自去扔。过段时间去夜秀宫替她拿一些合身的衣服来。”

    桃落把刚端来的药放在桌子上,她心有不安:“苦主,您要留她到什么时候?”

    阿萝缠满血布的手从被子里滑落。

    “该走的时候她自然会走。”煜魔风轻轻把阿萝的手放回被子里,又重新替她拉好被角。

    “她......”桃落欲言又止。

    “她长得很像你的主人,是吗?”煜魔风笑道。

    “小奴不记得了。”桃落别过目光,不敢看煜魔风。

    “也是,阿萝刁蛮任性,浑身都是缺点。可我还是想知道心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桃落,你可知是谁窃走了我的记忆?”

    “苦主大人,槐月上神请您去一趟月机山。”桃落不忍在谈论下去。字字句句揭开的都是煜魔风最深的伤疤。

    “今日我要入魔界去那一禁天瞧瞧,明日让阿葬去渊川境外把阿萝的那条狗带来。”煜魔风笑了笑。

    “苦主您要去魔界干什么?是为了阿萝姑娘的手伤吗?”桃落很明白,一旦煜魔风踏入魔族境内,又会惹来一堆闲言碎语。

    “双手经脉尽断,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彻底成魔,如今的半人半魔身份,她活得很辛苦。”煜魔风起身往外走,出门转弯的时候,他愧疚的用余光偷偷看了阿萝一眼。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人察觉。

    阿萝醒了,桃落并不在身边。

    她下意识的用手掀被子,疼得她直咧嘴倒吸凉气。

    阿萝坐起来,粗暴的踢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口。她侧耳听门外的动静,好像没人。

    她坏笑着走回床边,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一下摆设的花瓶。“咯吱”一声,房间的密道门缓缓打开,阿萝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密道通往后山,是阿萝最新的发现。

    她顺着密道来到后山,找了那艘她藏了很久的小木船,举着双手用力拿屁股顶着船身。忙活了半天,阿萝满头大汗,而船未曾移动过一寸。

    “我想起来了,煜魔风那个臭脸教过我御船术的。”阿萝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爬到小木船里,盘腿坐在船里,呈打坐状,闭上眼睛心里默念道:“执虚吾用,御木将行!”

    好在阿萝悟性不差,船身逐渐离开地面飞了起来。阿萝大喝一声:“入海!”木船奉命带着阿萝冲出悬在半空的风雨宫境外,平稳的落在苦海里。阿萝回头对着风雨宫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苦海。

    晴天起了风暴,眨眼的功夫海面迷雾茫茫。白光直射天空,海水涌动得像发狂的魔鬼,在魔爪中航行,小船根本无法控制。

    阿萝拼命念咒语,用御物术控制着弱船在海浪中挣扎,直到一个巨浪咆哮着掀翻她的船,抵抗挣扎中,她的头部撞击在船板上,眼前一黑,她失去了意识……

    突然感觉脸上有东西在爬,痒痒的很讨厌。阿萝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只小螃蟹高傲的站在她的脸上,正举起它那无礼的钳子对着她的眼珠示威。

    太猖狂了!

    阿萝很生气的怒视着它,只想吓跑这只年幼的螃蟹,并无心伤害它,不知为何,几秒后,它瞬间化为灰烬。

    好像是一股奇怪的力量杀了它。难道……

    “我……究竟怎么了?”阿萝坐起身来,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啊啊啊,疼啊!”阿萝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布条又被鲜血染红,煜魔风虐待她的那段记忆又噩梦似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原来是受不了那个家伙的虐待,所以我才逃走的。”阿萝噘嘴做了一个鬼脸,心底鄙视着煜魔风的残暴。

    “苦海的脾气真大,我又不抢宝!为何把我拍出海面啊?真是小家子气!我要和船再试一次,今天非得横跨苦海不可!”阿萝不甘心自己胡闹半天竟然还在煜魔风的地盘上。

    陆地上也是煜魔风的地盘,除非横跨过去,到冥界的境内,那里才有人间的气息呢。阿萝对自己的聪明满意的点点头。

    咦……船儿?我的船呢?阿萝的脑子里闪过一丝不祥之兆。

    她张望四周,慌忙站起来寻找船只,可小沙滩上竟然没发现任何的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阿萝继续生无可恋的瘫坐着,看着汪洋大海,憋了一肚子气。

    阿萝冷静几分钟后,发现了两个重大的问题:第一,当初是她自己非要赖着煜魔风来苦海的,渊川是回不去了,哪里才能容身呢?第二,从手掌的伤势来看,经脉已断,一个残废离开苦海能做什么?

    “除了船,我一无所有,很好啊,现在船也没了,天地间,我只剩自己了。可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也把自己都丢了呢?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啊。”阿萝知道名字是师父取的,自己是被师父捡回渊川的,那真正的自己到底是谁?

    “你茅坑啊,瞎想什么呢!你留在这世间还是有点价值的,因为你不是一个人活着。”从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听到他这句话,阿萝的心似乎暖和了一些。

    画风一转,下一秒阿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嚎:“你不要骂我是茅坑,很臭啊......”

    阿萝穿着一身沾染了血渍的红衣,像刚从生死地狱逃出来的厉鬼。

    阿萝本打算转身感激他粗俗的鼓励,他的下一句话无形中把阿萝的身体撕成了几块碎片,虽是无形,戳心窝的痛楚却很真实。

    “你啊,身体里装着别人,所以你并不是一个人。”他的声音苍劲有力,字字句句都震得阿萝头晕目眩。他口中的人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这唱的又是哪出戏?

    阿萝依旧背对着他,惶恐不安的问:“我……是谁?”

    “你?嘿嘿,若不是杜灿上神心善,这世间可没有你,也不可能有你。”听老者的口吻颇有些看不起人。

    “我就问了你一个问题,你这人怎么那么啰嗦!”阿萝猛地转头,看见一只大鸟站在身后。大鸟竟然有人脸!耳朵上挂着两条小黄蛇,脚下也踩了两条大黄蛇!

    “妖精啊……啊啊啊!”顾不得起身,阿萝连连往苦海爬去,刚爬到海边却不敢下水。

    阿萝轻叹:“唉,原来我是懦夫。”

    “你才妖精!我堂堂神兽禺猇,你这小丫头竟然叫我妖精?若不是看在杜灿上神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它傲娇的抬起头,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我。

    “我不要你管!走开啊!那蛇头好恶心啊!我怕蛇!”阿萝欲哭无泪,看着禺猇那四个扭动的蛇头,她眼里满是嫌弃。

    哪里像神兽啦?明明就是妖精还不承认!阿萝这样想,却不敢说出口。

    “好啦,烦死了,闭嘴好不好?”他瞪着阿萝,待她安静后又嘱咐道:“第一,有事可以来天幕岭找长锋大人杜灿上神;第二,离煜魔风远一点;第三,有些命定的事情你得去做;第四,我乃东海神兽禺猇,不可以跟别人说见过我;第五,命中的劫数该来的躲不过,放手去做就好;第六,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勉强自己。”

    他喋喋不休的讲了一大堆,阿萝开始觉得他个有良心的妖精。

    “你现在想去哪里啊?”他问她。

    “我,我还是回风雨宫吧,既然是命定的就逃不掉,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命到底能干什么。”阿萝笑了笑。

    “也好,这是你欠他,回去吧。”禺猇刚想走,又问:“来我背上,我送你?”

    “不!我自己可以!”阿萝一看那四条蛇吐着信子,流着口水盯着她,凶恶的眼神一点也不像神兽。

    突然,她好像闻到了煜魔风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后脊背有些发凉。

第二十二章 煜萝二人成敌对

    “你在和谁说话?”煜魔风轻瞟了一眼禺猇入海消失的背影,也没有过多追究禺猇擅闯苦海,而是站在阿萝身边明知故问。

    阿萝咽了咽口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用下巴示意身上的沙土说:“你帮我拍一下衣服上的沙土。”

    “嗯?你在命令我吗?”煜魔风皱眉惊讶的问。

    “咳咳,我的手已经废了,你不应该照顾我吗?这是你作为二师父的责任啊。”阿萝理直气壮的说。

    “二......二师父?凭什么?”煜魔风不服气的瞪着她。

    “渊川神君救了我的命,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人是他,不是你,他收我入门是恩,你断我筋脉是事实,让你做二师父又不委屈你。何况......我会干很多活,你不吃亏的。”阿萝的话噎住了煜魔风。

    她抬起缠着血布的双手在煜魔风眼前晃来晃去,想用事实提醒煜魔风:她是他残暴的受害者。

    他粗暴回一句:“啰嗦。”

    即使心里千万个不愿意,煜魔风还是走近她,弯腰轻轻替她拍下了衣服上的沙土。

    他那身白色的僧袍随风飞扬。阿萝心想:这人喜好穿僧袍,是打算出家吗?如果真的皈依佛门,我还能找他报仇吗?

    他们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苦海,微风吹皱海面泛起涟漪。阿萝痴痴的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认真温柔的模样比青渊师父还让人心动。

    “那日,你为何要受刑?我听说四天尊里有三位是你的师父,他们表情肃穆,没有丝毫心疼。场上千百万六界精兵,为何你只独身一人?”阿萝直率的问出不该问的话。

    煜魔风没有生气,他直起身子笑道:“错了便要罚,如你私自跳入苦海犯了我的规矩,那便要罚你。”

    阿萝不乐意:“你身为无上圣主,师尊那么疼你,纵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他们也没有把你逐出师门,为什么你救不了那些执意送死的海民?”

    煜魔风拔下发冠上的魔刀虎魄,一放手,那魔刀变得像一块地毯那么大,它自己悬起二十厘米的高度,只待主人御它而行。

    阿萝眨巴着眼睛,她不认识上古魔刀虎魄,也不知道煜魔风想干什么。她最想知道的是这六界的层层疑云。

    煜魔风先踏上刀身,他伸手去拉阿萝,她却犹豫了。

    “怎么?逃了我这苦海,你还有地方可以容身吗?”

    “我......”阿萝红着脸愠怒的看着他,仿佛再看两眼就能把他看死。如果真是这样,她情愿多看他几眼。

    “既然没有,那就乖乖回去吧,六界都知道你是我带走的,所以出了苦海也没人敢收留你的。”

    “魔、妖、冥,还有神、仙合成的天界,那日大家都好好的坐在一起,为什么天下间还要分妖魔和神仙?提起魔族,大家像见了仇敌一样,有很多事情不关我的事,可我就是想知道。”阿萝对煜魔风一直都没大没小。

    “也好,我来告诉你。”煜魔风伸手隔空提起阿萝的衣领,一把将她提到刀背上,吓得阿萝差点往后掉了下去。

    煜魔风见她的手不方便拉紧他的衣服,也没多想就把手搭在阿萝的肩上助她在刀背上站稳。

    他一边御剑飞行,一边回答:“山河宴是四境圣天的天尊们从三千年前开始,每隔五百年便在渊川设下的鸿门宴,目的不是看什么禁卫军比赛,而是为了平稳六界生灵的心。三千年前,我一夜屠尽八荒,六界的生灵尽数冤死在我刀下,这山河宴是为我一个人设的局,其他人只不过是看客罢了。”

    他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乃随天地共生的盘古眼,三位师尊贵为三清神,理应把我这孽徒逐出师门,可他们需要我名正言顺的继承三清境,因为天地间只有我才能对四境圣天构成威胁。拜师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他们合力在我体内放了世间最毒恶的蛊虫,如果把我逐出师门便要替我解了蛊虫,那时候他们便再也控制不了我了。”

    “所以......他们对你不好,名义的师徒只是为了控制你吗?”阿萝试探的猜想。

    “是。”煜魔风很坦然。

    “可你曾经一夜屠尽八荒,你的师尊们没有阻止你吗?”阿萝开始好奇。

    “他们故意的。我虽是世间恶神,却一心向善,可悲的是没人相信我。六界和平只是假象,山河宴上你也看到了,一直被欺压的魔族、妖族、冥界,他们都被称为恶,没人起来反抗,因为他们有善心,也不愿意苍生再次生灵涂炭,所以一直以来都忍受着虚伪的和平,实则饱受歧视。”他无奈的苦笑。

    煜魔风看向阿萝,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跟阿萝说那么多,几乎把自己的老底都掀出来了。他就是觉得与她吐露心声之后很舒畅,就像当时和画汐儿一起在屋顶夜谈一样。

    可惜,阿萝不是画汐儿。这两个月来,煜魔风一直很希望阿萝就是画汐儿,但由于性格脾气相差太大,煜魔风对阿萝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阿萝也不看谁的脸色过活。她每天照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日子过得很是潇洒。她仗着自己是山河宴上唯一冲上去救煜魔风的人,于是故意把自己装得很伟大,在风雨宫经常闹出一些幺蛾子。

    煜魔风喜欢和她斗嘴,他觉得很久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很有趣。即使有时候被阿萝气得快七窍流血,但他还是忍下来了。

    “没关系,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虽然你断我经脉,但看在你养我的份上,我不会计较的。往后有我罩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阿萝又把自己装得很伟大,故意提高了嗓门。

    煜魔风提着她的衣领从半空一跃而下,进了风雨宫后庭院。阿萝吓得紧闭双眼,伸手抱住了煜魔风的腰。

    “你会吓死我的!”两人已经落地,阿萝依旧抱住煜魔风不放。

    煜魔风粗暴的用大拇指和食指掀开阿萝的眼皮,她疼得立马放开了煜魔风,那幽怨的表情逗得煜魔风哈哈大笑。

    “好了,你还算有一丝灵性,明日替你接起经脉,往后好好跟着我修习仙术吧。”煜魔风说。

    阿萝不满的问:“只有一丝吗?”

    煜魔风劈头打了她一巴掌,懒洋洋的摇了摇头:“该打,不知足的家伙。”

    煜魔风打完阿萝,吩咐她到书斋背诵《千字文》。阿萝领命前往书斋,一路上边做鬼脸边嘟囔道:“别让我有机会打你,我不会收下留情的,我要左掐一把,右捏一下,最好把你的脸打肿。”

    她一想到煜魔风那俊美的小白脸会被自己摧残,又忍不住怜惜道:“不行不行,脸得留着天天对我笑,打肿了就不好看了。”

    阿萝走进一片竹林,每一根竹子都长得高大粗壮,竹林便是煜魔风的书斋,这里堆满了六界好书。一般人看不见书籍放在何处,只有持着煜魔风命令的令牌才能看见。

    阿萝抬头看花了眼:每根竹子的竹间里都藏着几本书,由竹节隔开,一根竹子至少收藏着一两百本书。

    煜魔风一早就替阿萝准备好了《千字文》,阿萝一进林子便轻而易举在石桌上看见了那书。

    她也不急着背书,而是在树林里闲逛起来,既像在竹林漫步,又随处可以取书查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竹林的清香沁入心脾。

    阿萝在竹林跑了起来,被一块石头绊倒撞在一根竹子上,她还没爬起来,眼前落下了一幅神女画。

    她看呆了,画中的女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连眉间殷红的火焰印记也一样。

    该不会是煜魔风偷偷画的吧?阿萝猜想。

    她仔细一看,发现画上有一句话:瑶莲之主,瑶汐上神。

    她刚想伸手去触摸那画像,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叫喊:“住手!谁允许你进来的!”

    阿萝转头一看,是桃落。只见桃落惊慌的跑上前,迅速施法卷起了那幅神女画。

    阿萝刚想解释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却被桃落扇了一个耳光。与此同时,阿萝眉间的火焰印记闪了一下,桃落拿画的手瞬间被火焰灼烧起来。

    桃落连忙丢了画卷,手掌已被火焰灼伤。那画卷也被火焰燃起,待阿萝急忙扑灭火焰再打开画卷时,画中神女的脸早已被烧毁,只留下了唇红齿白的微笑。

    此时,煜魔风前来督促阿萝背书的情况,发现画卷被烧毁,阿萝和桃落两人互相怒视着对方。

    煜魔风拿过画卷打开看了看,先问桃落:“这画卷是你瞒着我藏起来的?”

    “苦主大人,我……”桃落想为自己辩解,煜魔风却不给她机会。

    “回答是或者不是!”煜魔风说。

    “是……”桃落浑身发抖,眼神躲躲闪闪。

    “很好,我找寻了千年的脸,你藏了千年,如今我看到的时候,这脸已经被毁了。你自行下地宫吧,我不想亲自动手。”煜魔风的眼睛透着杀气,阿萝也被他的威严震慑住了。

    “苦主大人……”

    “滚吧。”

    煜魔风发落完桃落,转头又问阿萝:“这画是怎么回事?”

    “是她烧的!她理应同去地宫!”桃落用那被灼伤的手指证阿萝是罪魁祸首。

    “是她先打我的!脸上还在辣疼呢!”阿萝歪头伸出带有红手印的脸,也在为自己做主。

    “你毁了我千年的期望,便是比藏画还要罪孽。”煜魔风轻唤了一声:“死魂士听令!”

    阿萝身边嗖嗖出现两个黑黢黢的黑影,他们低沉着声音:“誓死为圣主效忠!”

    煜魔风面无表情的丢下画卷,冷冷的说:“把阿萝带下地宫第十八层,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她。”

    “凭什么!她打我的,她可以自行下地宫,我得下第十八层,是不是很冤枉啊?”阿萝被两个黑影架起来,脚跟都不着地。她使劲儿挣扎着,不想就此认输。

    “是我错看你了,太顽劣始终要教训一下才好。”煜魔风挥手示意死魂士带走阿萝。

    阿萝十二分的不服气,她扯着嗓子喊:“煜魔风,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出地宫之日便是我报仇之时,你小心了!还有你,贱女人!我一定会记好此仇的!”

    一阵黑烟,阿萝已被带走,只留下她的叫喊声在竹林回荡。

    煜魔风想:“你本就是我的劫,我们殊途陌路,也好,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仇敌,你尽管不顾一切来杀我,而我也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你补偿今日的过失。”

    “大人……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桃落惶恐不安的跪在煜魔风面前,像如往常一样靠可怜博取煜魔风的同情。

    “你可知,我最讨厌别人骗我。”煜魔风张开手掌心,一团紫色的火焰凭空燃起。他说:“既然你没有勇气走下地宫,那我便换一种惩罚。”煜魔风一掌把紫火打进桃落的身体,桃落瘫倒在地上异常痛苦。

    “啊……苦主,求您……放过我……”桃落泪流满面。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煜魔风反问。

    “苦主,阿萝和瑶汐神长得一模一样,小奴可以照她模样恢复此画,请苦主手下留情啊……”桃落一边打滚一边急切的想将功赎罪。

    “哦?一模一样……如此便好,那我总算有了一个可以报仇的对象。那三千年前的痛,还有这三千年来的苦,便由她阿萝来偿还!”

    煜魔风的紫色的双瞳闪着光芒,他把千年来的痛苦都转化在阿萝身上,只因桃落藏了他多年的心病。而阿萝更过分,她竟然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相信重生,不管阿萝是不是你瑶汐,你的孽债,阿萝还定了。煜魔风不顾桃落痛苦的挣扎,他坏笑着化为紫烟离去。

第二十三章 白千二人再遇九元镇

    东陵月涛回泰山之后,一直对阿萝的身份有所怀疑。他穿着狐裘坐在寝殿的地上,出神的望着窗外,手里把玩着一颗夜明珠。

    千允修进入寝殿,她轻唤了一声“泰山大人”,看东陵月涛没什么反应,她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大喊:“泰山大人!”

    东陵月涛受到惊吓,一把捏碎了夜明珠。

    “千允修!你又想剪毛了吧?”东陵月涛怒了,随手撒掉粉碎的夜明珠,又幻化出一把青铜花衣剪刀,恶狠狠的对着千允修。

    千允修想起上次渡劫被天雷打回原形,东陵月涛趁机用青铜花衣剪刀把千允修的狐狸毛剪得东凹一块,西秃一块,害得她被整个泰山府的人笑话。

    东陵月涛的理由是狐狸样的千允修经常掉毛,他不喜欢。

    千允修赔笑道:“泰山大人不会如此小气,允儿会很乖的。”

    东陵月涛眉毛轻轻一挑:“什么事情都答应?”

    千允修轻声说:“又让我做什么苦差......”

    东陵月涛一愣:“你说什么?”

    千允修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确保远离了那把可怕的剪刀之后,她才问:“您又想让我干什么?上次被煜魔风吓得差点死掉啦!我,我害怕。”

    东陵月涛把剪刀丢在地上,一触地面便化烟消失。他笑了笑:“这次不会有事的,去苦海探探那位阿萝姑娘的情况。”

    “什么?”千允修急得化作狐狸跳了起来,雪白的狐狸毛上布满了精致的黑圆点,若不是有九条尾巴张扬自舞,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斑点狗。

    她舔了舔狐狸爪子:“大人,去苦海很恐怖的,您放过我吧,阿萝是什么人啊?您惦记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长得很像汐儿。”东陵月涛回忆着阿萝的模样。

    “什么?”千允修一愣。

    “画汐儿。”东陵月涛再次重复。

    “长得像画汐儿.....那画汐儿呢?煜魔风不是带她走了吗?难道煜魔风给她改名字了?”千允修自言自语。

    “她是渊川神君的徒弟,被煜魔风换走了。”东陵月涛细想了一下千允修的话,冷着脸问:“你说什么改名字?画汐儿不是死了吗?”

    “画......她......”千允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看你还是想剪狐狸毛吧?”东陵月涛皱眉威胁。

    “她没死!被煜魔风带走了。”千允修情急之下说出了实情。

    “那她为什么叫阿萝?听说是青渊从东海捡回来的,到底怎么回事?没说清楚你就死定了!”东陵月涛一把抓住千允修的狐狸尾巴,把她提到半空继续威胁着。

    “我去查!马上去!”

    “真的去?”

    “真的!九条命担保!”千允修举起了狐狸爪子发誓,蠢萌的模样逗得东陵月涛满意的点了点头。

    东陵月涛把千允修放下来,一挥手令她恢复了人形。他用温柔迷人的微笑送嘟着嘴巴闷闷不乐的千允修离开了寝殿。

    如果画汐儿真的是阿萝姑娘,该不该和煜魔风抢人呢......

    东陵月涛心生烦恼。

    九元镇,小酒馆二楼。

    白荆溪一副书生打扮样,优雅的坐在靠窗的雅座发呆。只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小二!我要吃鸡肉!”。

    他觉得这声音很耳熟,转身一看,巧了!他和千允修四目对望,迟迟没有说话。

    千允修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瞪着白荆溪说:“看什么看!死肥猫!”

    白荆溪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他抬起头挑眉问:“哪里肥了?”

    千允修疑惑的看着他,心想这只身为魔君的猫妖没脾气了吗?竟然允许千允修这样无礼的称呼他。

    白荆溪轻咳了一下,故意引诱千允修:“我这边点了十道荤菜,一个人出门在外倒也不介意有人前来同坐。”

    十道!还都是肉!千允修听得心痒痒。

    “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好像还有几道特制的鸡肉。”白荆溪继续说:“蜜汁鸡、红烧鸡、黄焖鸡......”

    还没说完,千允修非常自觉的跑过来同坐。

    “泰山府总司千允修,魔君大人您还记得吧?”千允修笑道。

    “喂,狐狸,我闻到了烤鱼味儿,你闻到了吗?”白荆溪亲自给千允修倒了杯茶水,嗅到味道后他又猛吸了两口,然后扭头问千允修。

    千允修转了转眼珠,难为情的说:“我刚才放了一个屁......”

    “千允修!”白荆溪一吼,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千允修看着情况不太妙,她撒腿就往酒馆外跑。白荆溪站起来转身从窗口一跃而下,轻而易举的在酒馆门口堵住了逃跑的千允修。

    “哈哈哈,我们家府君叫我回家吃饭了,改天再聚吧。”千允修试过从各个方向逃跑,白荆溪移步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团团围住她。

    酒馆门口围着很多看戏的人,时不时还对白千二人指指点点。

    千允修累得够呛,她蹲在地上拼命摆手:“不玩了!累死也是死,你打死我吧!”

    听千允修这么一说,旁边站着看戏的一个大叔插嘴道:“夫人已经认错了,小两口有什么仇怨呢,还是回家去吧。”

    众人也应和道:“是啊是啊,夫妻间吵吵闹闹很正常,早点回家吧。”

    千允修刚想解释,白荆溪皮笑肉不笑的向千允修伸出手:“走吧,夫人!”那一句“夫人”说得很重。

    千允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在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办。白荆溪拽起她的胳膊,将她抱起来,含笑霸气的踏进了酒馆。

    “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白荆溪不看千允修也知道她痴痴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听到警告声,千允修红着脸低下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灼烧的感觉,心跳在加速,血液流动很快,每个神经都绷紧了,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燃烧了。

    她第一次对这只臭猫没了脾气。

    他们再次回到酒馆二楼的雅座,十道荤菜全部上齐。千允修看着满桌的肉,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赞道:“这味道比泰山的饭还要香!”

    白荆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吃里扒外的家伙,泰山府那位白疼你了。”

    千允修咽了咽口水,矜持的端正了座位。她看了看菜,又看了一眼白荆溪,轻声问道:“大人......”她还没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吃饭,白荆溪低沉着问她:“画府是怎么着火的?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吗?”

    “嗯?什么意思?”千允修没明白。

    白荆溪又说:“九元镇的画府,你之前抓的那个丫头还记得吗?”

    他温柔的声音软到千允修的心坎里。她一直看着白荆溪,没舍得移开视线。

    “喂,狐狸!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白荆溪轻轻敲了敲桌子,试图把千允修拉回现实。

    千允修没反应。

    白荆溪叹了口气,一巴掌拍在千允修肩上。

    “嗯?什么事?”千允修回神问。

    白荆溪瞬间觉得头疼得快要炸裂了。他扶额想冷静一下,千允修又问:“您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白荆溪勉强微笑:“快吃吧,菜凉了。”

    “哦。”千允修应声拿起筷子乖乖低头吃饭。白荆溪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奈的起身离开。

    “去哪里啊?”千允修问。

    白荆溪没有理会她,走出酒馆后,他在人群中化为烟雾离去。

    千允修失望的收回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肉:“他是不是讨厌我啊?”

    千允修摇摇头:“不会的,他刚才说话那么温柔,还抱我......”千允修想着想着,自己傻呵呵的笑了。

    泰山府,东陵月涛的寝殿。

    “府君大人,我快死了,我的心没了,这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你的命多着呢。”东陵月涛坐在锦席上,一边优雅的抚琴,一边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千允修。

    她痴痴傻傻、失魂落魄的样子真像被人偷了心。

    东陵月涛白了她一眼:“这次太让我失望了,你究竟出门背着我干什么了。”

    “府君大人,有贼!有贼偷了我的心啊,帮我找找吧。”千允修眼神空洞的望着东陵月涛,他尴尬的想起身离开,千允修见状一把拉住了他的狐裘大衣。

    “可是那只魔界的九尾猫啊?听说是位书生,他能收下你倒也是个人才。”东陵月涛站起身顺手扯回千允修手里拉的衣服,点点头对白荆溪赞道。

    千允修望着天花板不再理会东陵月涛。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是那么的狂躁不安。

    “看来我真的病了,府君大人,给我请个仙医吧。”千允修转头看着东陵月涛。

    “红月宫的媒神缘夙应该很乐意帮你,给你三天时间,快点恢复正常吧。”

    “府君大人。”

    “嗯?”

    “我突然想起你以前还是画无缘时候的一些行为。”

    “......”

    “要不我们一起去红月宫吧?”

    “行。”

    东陵月涛被千允修的话戳中软肋,惆怅的坐回千允修身边,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第二十四章 地宫烧蛇 巫马琉舒

    东皇境,九霄殿。

    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同坐玉桌前。玉帝提起桌上的玉壶,亲自为王母娘娘斟了一杯苦茶。

    “那日......玉皇怎就许了煜魔风带走那个孩子呢?”王母满面愁容。

    玉帝一听,斟茶的手抖了一下,些许茶水从壶中滴落,闪着金光迅速渗入了玉桌里。

    “王母也认为那孩子就是瑶汐上神吗?”玉帝放下玉壶,把茶杯轻轻往王母面前一推,肯定的问。

    “世间只有她生生世世长得一副摸样,不论她是神是魔,也终究是我的孩子。想当年,我亲自从瑶池点醒她,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的确是上了心的疼爱。”王母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不知是苦茶的原因还是心里的苦涩,她微微皱起了眉。

    “历万劫,她自会回来,王母又何必如此伤心呢?”

    “那痴儿不曾受过大苦,此番轮回必受生死劫难,我平日里心疼还来不及,你倒好,把她活活从我身边抢了去。”王母的话里多少有些怨气。

    玉帝自知理亏,目光移到不远处的红莲上不再说话。

    三千年来的每一天对于玉帝来说何尝不是痛苦,他对瑶汐的疼爱不亚于王母,他们都待瑶汐如亲生女儿一般,可惜,天道选她死,即使是玉帝也无能为力。

    苦海,风雨宫。

    葬末天从渊川把阿萝的豆沙带回风雨宫。

    大殿上,煜魔风悠闲的躺在座位上冷眼警告豆沙:“不许掉狗毛,否则把你炖了!”

    豆沙一愣,匆忙躲到葬末天后面,它从葬末天的脚边探出一颗狗头,小声的问:“阿葬,你能不能送我回渊川啊?我不想在这里。”

    “这个嘛......渊川最近在捕杀妖狗,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葬末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嫌弃我这风雨宫养不起你区区一条狗吗?”煜魔风冷笑。

    “不,不敢......小妖贱命一条,不敢让大人们操劳。”豆沙看着煜魔风的笑容觉得后背有点凉。

    “豆沙,阿萝在地宫修炼,往后你就跟着苦主吧,既然师父们互换了徒弟,这里便是阿萝的家,亦是你的家。”葬末天蹲下身,用他没有温度的手掌摸了摸豆沙的头。

    “阿萝在哪里啊?她一个人有没有饭吃啊?”豆沙问。

    葬末天略有犹豫,他站起来面对煜魔风,恭敬的问:“师父,阿萝她......不会有事吧?”

    “连你也担心她?是不是我太无情了?”

    “她......”

    “地宫第十八层,她若肯求我,也不是不能出来。”这句话煜魔风想说给阿萝听,可惜阿萝听不到。

    “第十八层!”葬末天一听,差点没急火攻心。他继续问:“您故意为难她,是想解千年的怨恨吗?”

    地宫第十八层是六界至阴至毒之地,莫非煜魔风想毒死阿萝?堂堂的无上圣主想杀阿萝简直轻而易举,何必如此劳心呢?

    葬末天不解。

    “这辈子落在我手里,她有命也该我来决定生死。”霎那间,煜魔风闪现到葬末天身边,一把提起了豆沙。

    “大,大人,我不好吃的!”豆沙吓得用狗爪蒙住了眼睛。

    “想见见你的朋友吗?我可以带你去。”煜魔风笑道。

    “真,真的?可以活着见阿萝吗?”豆沙放下狗爪,看到煜魔风的微笑,它觉得此刻的煜魔风也不是那么可怕。

    “哈哈哈,想活着见,那便活着见。”煜魔风往后背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拎着狗,慢悠悠的往地宫方向走去。

    身后仅留下葬末天一个人站在大殿里凌乱。

    煜魔风什么时候开始对狗那么温柔了?葬末天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想:我的前世就是黑狗,师父既然能收我为徒,自然对其他狗也有慈悲之心。

    殊不知,煜魔风只是想利用豆沙去威胁阿萝道歉。

    三天前,苦海地宫。

    地宫第十八层沉重的黑门缓缓打开,阿萝被两个黑影用力丢进了门。她在黑暗中往前一扑,顺势抱住了一根热乎乎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后的大门被一股邪力关了起来。

    “喂!你们就这样走了吗?”阿萝转头朝门口喊。

    “你还想怎么样?”两个黑影站在门口问。

    “难道......不用把我绑起来吗?”阿萝又问。

    “给你十条命也出不来啊!”两个黑影互相对望,冷冷丢下一句嘲讽的话,继而转身离去。

    “喂!你们走了吗?”阿萝问。

    门外没有人应答。

    “至少给我一盏灯吧?”阿萝失望的看向前方,一片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芒。

    阿萝想,原来煜魔风真的是大坏蛋!早知道就好好听师父的话留在渊川了,完了,这下要被关在黑暗里了。

    阿萝一边想,一边用手抚摸着手里的东西,软软的是什么呢?阿萝不再想煜魔风,反而想看清楚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

    “布料、热乎乎的肉......腿?人腿?”阿萝惊得一把放开了手,她坐在地上往后挪出一段距离,额头直冒冷汗。

    “好摸吗?”随着声音的出现,第十八层宫殿渐渐亮起了烛火。

    阿萝看清前方站着一身黑衣的女子,那女子脸色惨白,左边眼角画着一半黑色的蝴蝶翅膀。

    “你......你是鬼吗?”阿萝嘟嘴问。

    黑衣女子浅浅一笑,她很佩服阿萝的硬气。一般被丢进地宫第十八层的人,不是吓死,就是半柱香之内疯了。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黑衣女说。

    “嗯?”阿萝这才往四周看去。

    第十八层宫殿的构造和风雨宫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风雨宫的金柱鎏金顶奢华耀眼,所用的也是上好的琉璃灯。第十八层宫殿里除了赤红的火焰,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

    宫殿里足有八根宫柱,每根宫柱上缠绕着两条巨型大蟒蛇,它们眼里燃着怒火,对陌生到来的阿萝吐信子,似在警告,又似下一秒想活吞了阿萝。

    宫殿墙角堆满了围成圈的小蛇,到处乱爬的毒蝎子、毒蜘蛛成群泛滥。大殿里悬浮着活在空中开得妖媚的黑玫瑰,至少有花也不差。

    “啊啊!我怕蛇啊!煜魔风!”阿萝不敢再往后挪,她闭上眼睛抱紧膝盖,把头埋得很低,全身在发抖。

    “刚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怎么?现在变胆小了?”那女子笑了笑。

    阿萝略带哭腔,仍旧低头问:“我会不会死啊?不能让大蛇吃了我,真的很怕蛇啊......”

    “我叫巫马琉舒,在地宫八十年了,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可我也活得很好呀。”黑衣女子自报姓名。

    “巫.....马什么?是不是煜魔风把你抓进来的?”阿萝抬头看她。

    “是煜魔风大人救了我,大家都怕第十八层,可这里是地宫最安全的一层,我猜煜魔风大人不是真的想让你死。”巫马琉舒走到阿萝身边伸手想拉起她。

    “我叫阿萝,萝卜的萝。”阿萝也伸手握了上去。

    巫马琉舒把阿萝拉起来,大蟒蛇全都恢复成雕刻物镶在宫柱上。

    “你怎么得罪煜魔风大人的?要不,跟大人道个歉?”巫马琉舒替阿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不可能,我烧了他的画,现在他恨死我了。”阿萝摆摆手,急忙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桃落先打我的,然后就着火了。”

    “也许跟你眉间殷红的火焰印记有关吧,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体内的力量会保护你。”巫马琉舒一边拉着阿萝往里走,一边说。

    阿萝跟在身后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刚过第一根宫柱时,柱身上的一条大蛇突然又醒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想吞掉阿萝。情急之下,阿萝甩开巫马琉舒的手,重重的把巫马琉舒往前一推,自己转身一拳打向大蛇。

    顿时,阿萝的拳头燃起火焰,大蛇还未触碰到阿萝便一口吞了她打出的火团。只见大蛇全身带着赤红的火焰,缠绕在宫柱上痛苦的挣扎着。不过多时,八根宫柱上无故燃起了大火,所有的大蛇都苏醒过来,它们身上的皮肉被火焰灼烧得发出“嘶嘶”的声音,想必是烧得皮开肉绽了。

    周围的小蛇和毒物们见状,歪歪扭扭的向宫柱移动,护主似的纷纷扑向火焰里。

    巫马琉舒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眼看煜魔风镇宫的宝贝蛇被烧毁,她咬紧嘴唇暗想,失职罪会不会灰飞烟灭呢?

    阿萝背对着巫马琉舒,眉间闪着红光的印记恢复平静。

    原本就是黑色的宫柱,被阿萝的火焰一烧,竟然褪变成金黄色。大蛇们均已在两人的眼皮底下烧为灰烬。

    两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我......我的手可以打架了?经脉不是断了吗?”阿萝傻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手,一脸不可思议。

    三天后,煜魔风带着豆沙来地宫见阿萝,还未进门就听见第十八层里吵吵嚷嚷的声音。

    “地宫怎会如此吵闹啊?”煜魔风提着豆沙从一团紫雾中走出来。

    “豆沙!”阿萝惊奇的喊了一声。

    煜魔风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左右张望后,他板着脸把豆沙扔到地上,手指一点,豆沙被冰针团团困住。

    “阿萝,你是不是有闯祸了?”豆沙扯着嗓门大喊:“你快道歉啊,你替自己说说好话,煜魔风大人应该会原谅你的。”

    “说吧,我的灵蛇呢?”煜魔风快速移步到阿萝身边,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他眼里带着寒气,似利剑一般刺进她的眼里。

第二十五章 似见汐儿 魔风落泪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萝双手合十,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困在冰针里的豆沙见状,急了:“大人!您千万手下留情啊!留她的小命做个打杂的也行!”

    “煜魔风大人!”巫马琉舒走到煜魔风面前单膝跪地,她拱手求情,希望煜魔风放阿萝一马。

    煜魔风冷哼了一声,慢慢松开手。

    ”琉舒,第一次见你热心肠,这丫头有威胁你的能力吗?”煜魔风话里带着嘲讽。

    “大人,琉舒知道阿萝姑娘不是坏人。”巫马琉舒恭敬回答。

    “咳咳,煜魔风,你一会儿待我好,一会儿想掐死我,太欺负人了!你看不顺眼就快点杀了我,要不就让我离开......”阿萝嘟嘴生气的瞪着他。

    “没大没小!”煜魔风走到不远处,转身坐下之时,凭空出现一把黑玄石座椅。他面对着她们,幽幽的说:“曾经,那姑娘想来苦海瞧瞧也没有缘分,如今你来了,不应该感到荣幸吗?”

    煜魔风的眼里没有一丝火气。自看到阿萝烧毁的神女画,他早料到阿萝身上会有一股强大的毁灭力释放出来,只是阿萝还不会运用它。把阿萝安排到地宫第十八层的确是因为愤怒,现在看来也许是助她成魔的最好办法。

    煜魔风想,是时候该尽二师父的责任了,让阿萝修习十八层守护了千万年的六界禁术,也许她可以成为下一个煜魔风。

    “我,我很难想象还有女子愿意跟你来苦海。”阿萝把目光望向别处,略微胆怯的说。

    “踏上万人之巅,我一个人独处了千万年,难免性子冷,却也不是对谁都那么凶的。”煜魔风也不生气。

    他起身往前踏出一步,身影闪到阿萝面前,慢慢靠近阿萝继续说:“千万年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好人,什么时候是坏人,我亦正亦邪,有时候也对自己狠心。”

    阿萝往后退了一步,怒道:“那日看你被六界欺负,所以才出手救你,神女画和大蛇都是无意为之,忘恩负义的家伙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我就是这样的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既然仇人是你,恩人也是你,只要你不死,生生世世便只有我能欺负你。”

    “什么仇人?遇见青渊师父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那个......如果以前还烧坏过你什么贵重的东西,我慢慢赔就是。”阿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胸口刺了十剑,算吗?”煜魔风抬手示意巫马琉舒起身,右手一挥,豆沙身边的冰针全都化水融进了地面。

    阿萝表情僵硬冒了一身冷汗。

    “我成不了你所期望的那种人,再过三个月便是蟠桃会,你且记得,如果出了这苦海便不要再回来。”煜魔风认真的望着阿萝。

    听了这话,阿萝有些失落。在她心里,煜魔风不算坏,虽然断她经脉确实可恶,至少煜魔风肯放下圣主的架子为她这样一个半人半魔不足为重的丫头跳入苦海救人。

    “那......我如何出得去这地宫?”阿萝问。

    出地宫之日,便是她复仇之时。刚入地宫的时候,她还记得很清楚。只是现在看着煜魔风,总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

    “修习六界禁术。”煜魔风笑着说。

    六界禁术,至阴至毒。站在煜魔风身旁的巫马琉舒神色微微一变,这些六界禁术是太一古帝留下的,曾为妖帝的他统领了东皇境,搜集六界邪恶之至的禁术以助自己修炼更高的妖法。

    东皇太一死后,被三清神的恶念养大的煜魔风成为了第二个修习六界禁术的人。在地宫看守了八十年,巫马琉舒知道这些恶东西的威力。她看向阿萝,心里不免为阿萝担心起来。

    从远处狂奔过来的豆沙一听到六界禁术,立马刹住脚停了下来。

    阿萝觉得他的笑一定有问题,她黑脸问:“不会又是害我的计谋吧?”

    “你说过,出地宫之日便是向我复仇之时,想要报断经仇不难,除非你成为真正的魔,修习成为强者有抗衡六界的本事,那个时候报仇,或许我能看你一眼。”煜魔风含笑说话句句犀利。

    阿萝一听,觉得煜魔风的话很有道理。她露出甜甜的微笑,双手抱拳:“哎呀,二师父这话严重了,我的手没事了,还能打出火拳烧蛇呢!现在没什么仇什么怨,您要是肯教,小徒一定勤加学习!”

    “哦?没有仇怨了?”煜魔风确认了一下。

    阿萝重重的点点头。

    “你没有,我有啊。”煜魔风往前一步,拍了拍阿萝的肩膀:“以后别做对不起我的事情,记住,六界之内只有我能伤你。至于什么时候想伤你,且看我的心情如何。”

    煜魔风望向巫马琉舒:”为期三个月,你守着她修习禁术,一个月后自成魔,两个月后也足够练就一身本事了。”

    巫马琉舒明知事有蹊跷,却还是点点头:“琉舒遵命!”

    此时,忍不住跑过来的豆沙插嘴:“大人!既然是禁术,为何让阿萝修习啊?”

    阿萝又觉得豆沙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她点点头看向煜魔风。

    煜魔风笑了笑:“这是半人半魔自修成魔的上好秘术,你也不希望阿萝半人半魔被六界所排斥吧?”

    阿萝叹气:“果然,什么罪孽都是自找的。”

    煜魔风转过身,不再看她:“以后别叫我二师父,教不严,师之惰,我本就是个罪人,何以教你立身?”

    阿萝苦笑:“自从遇见你,我就有一种跟仇人相逢的感觉。如果我真的欠你,请一定要替你自己讨回公道,不用在意我。”

    蠢货,谁在意啊!煜魔风没有出声。

    十八层宫壁上渐渐散出黑色的毒气。巫马琉舒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凭借八十年的守护经验来看,地宫的敕玄阵快开启了,再不离开便永远离不开了。

    “煜魔风大人,敕玄阵快了。”巫马琉舒急切提醒。

    “我的故事很长,至于欠我的,你得留着命慢慢还才行。记得好好修习,别辜负了琉舒的辛苦。”煜魔风背对着她们,依旧笑着嘱咐。

    阿萝问:“魔风大人,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平日里你总喜欢穿白色和黑色的僧袍,是不是打算出家呀?”

    “关你什么事?”煜魔风转身,很好奇阿萝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那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是不是不能报仇杀生了?”阿萝天真的问。

    “你想说什么?”煜魔风显得有些不耐烦。

    “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出家,也不要做道士……我,我怕真的不能报仇,你心里憋着难受。如果阿萝真的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希望可以补救一下。”阿萝摆弄手指,涨红脸忸怩不安。

    这话怎会如此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煜魔风陷入沉思。

    “对了,魔风大人的故事里有很多女人吧?”阿萝坏笑。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可惜她们都不见了。”煜魔风已经成功被阿萝带偏。对于这个问题,他唯一能想起的两个女人就是瑶汐和画汐儿,遗憾的是天数难测。

    “臭男人,真是花心。”阿萝嫉妒那些装在煜魔风心里的女人,她假装一脸不屑的看着煜魔风。

    煜魔风一愣:“你在和谁说话?”

    趁着煜魔风火药劲儿还没上来,巫马琉舒早以修习的借口匆匆拉着阿萝进了一间密室。豆沙怕煜魔风生气,怒火殃及无辜,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丫头小,大人莫怪!莫怪!”豆沙一边跑一边说。

    煜魔风白色僧袍渐渐化为紫色锦服,他笑了笑,紫色双眸愈加妖媚,他的左眼流出一滴眼泪。

    世人皆知,人心在左。

    这一滴泪,为谁而流呢?

    煜魔风也不知道。

第二十六章 经脉断尽 灵蛇复活

    敕玄阵开启的时候,煜魔风转身离开。悬在半空的黑玫瑰受到法阵强大力量的摧毁,化作黑色的花瓣雨纷纷扬扬。乍一看,一片片黑玫瑰花瓣像极了翩翩起舞的黑蝴蝶从空中盘旋而下。

    上一秒还在舞蹈的黑花瓣,此刻无力的落到地上铺成了一块黑色的地毯。煜魔风冷漠的从它们身上踏过,走了几步,在敕玄阵金色法阵光芒闪出的瞬间,他化作紫烟消失在大殿之中。

    金光闪过,半空飘落的黑玫瑰花瓣全都化为灰烬。六个时辰之后,它们又会以新芽的姿态重现半空,直到开出邪魅的黑玫瑰,直到下一次法阵开启,它们会再次被摧毁、灰烬......

    阿萝站在侧殿门口目睹了一切,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生的价值可大可小,关键在于自己的选择。黑玫瑰生于地宫,命运注定它们灿烂,也注定它们凋零。生死轮回中,黑玫瑰比牡丹还要高贵耀眼。

    煜魔风,你究竟要教会我什么呢?阿萝低头拆掉包扎着双手的血带,她的右眼无意中流出一滴眼泪,她抬手擦拭,然后注视着手指上的泪。

    泪水不稀奇,可怕的是阿萝的双手上七歪八扭的爬满了十道煜魔风亲赐的刀疤,看上去十分骇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萝却没和煜魔风计较太多,她不觉得这些疤痕是丑陋的标志,相反,正因为煜魔风在乎,所以才会在阿萝跳海的时候丢失圣主的身份发怒至极。

    她想:我落泪做什么?为什么我的左眼不会流泪了?难道是左眼犯了错,此后该由右眼担下流泪的责任吗?

    地宫第十八层总共有十二间侧殿密室,每一间密室的石门上都刻着不同的符号和名字。阿萝和巫马琉舒进了刻有“伺猎”字样的密室。靠近门口的墙壁上,一行指甲壳大小的字没打招呼便死皮赖脸的贴在墙上。

    没有人注意到墙上有字。

    借着大殿微弱的烛光勉强可以看清上面写着“猎主伺猎禽兽,以利其生”。

    “六界禁术自太一古帝之后,煜魔风大人便是唯一的秘术修习者,你......想好了吗?”巫马琉舒指着半空中悬浮的六十六部禁书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半人半魔,也不知道成魔究竟是对还是错,青渊师父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想有资格进入渊川境报答他,至于煜魔风大人,我只是看不惯六界的人欺负他,但有时候他真的很坏。”

    阿萝顺着巫马琉舒所指的方向看去,六十六本禁书叠成一个书塔,静静的悬在半空,塔身黑雾缭绕。

    黑雾中突闪雷电,豆沙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也许魔风大人想助你强大,魔族在六界的势力逐渐增强,万一......他以后护你不得,那时你就得护好自己了。”巫马琉舒笑着看向阿萝。

    “你想多了,他只不过是想让我学点本事,以后好还清欠他的债罢了。”一定是这样的,煜魔风那么冷酷无情,他对做了几千年小奴的桃落都下狠手,阿萝是闯祸的陌生人,也活该被他讨厌。

    “我看不像,以你半人半魔的身份,魔风大人可以把你困在天劫崖做守差,你说过大人跳下苦海为了救你性命,如果他真的不在乎,也不会多此一举。至少做苦海的新娘也是一种还债的方式。”巫马琉舒仔细替阿萝分析道。

    阿萝点点头:“是有道理,莫非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个神女?琉舒,你知道那个叫瑶汐上神的神女吗?”

    “我轮回过几世,对六界的仙神不太了解。八十年前,我过奈何桥的时候,在最底层被水鬼拖入三途河,一碰到河水,我就快灰飞烟灭,幸得煜魔风大人相救,还收留我,自此守护地宫十八层有八十年。”巫马琉舒努力回想着仅存在脑海里的六界大人物,怎么想也没听说过瑶汐上神的名号。

    “奈何桥最底层吗?那是恶魂该走的路,琉舒你究竟做过什么恶事?”阿萝有些好奇。

    “我……我也欠一个,不是,也欠一条狗的命,大概是这个原因吧。”巫马琉舒苦笑。

    “狗?难道琉舒你欠了我?”豆沙又嬉皮笑脸插嘴。

    “滚!”巫马琉舒一脚朝豆沙踢过去。

    “话说回来,瑶汐上神好美,是闪着金光,出身高贵的神族。可惜我是半人半魔的怪物,同一张脸,我们有着不同的命运。”阿萝自嘲道。

    “那就证明给所有人看,往后让六界记得阿萝,而不是瑶汐上神。”巫马琉舒拍了拍阿萝的肩膀,对着她充满信任的点了点头。

    “阿萝……这些都是邪恶至极的禁术啊,你不考虑一下吗?”豆沙看到黑雾里若隐若现阴险狡诈的丑陋嘴脸,后脊有些发凉。

    短短数日,和巫马琉舒一起学习了躲避敕玄阵的技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可以成为强者的秘术,同时也是个选择的难题。

    何为善,何为恶……没人教过阿萝。

    山河宴上,阿萝忘不了六界众生对煜魔风的冷漠,特别是自己最尊敬的青渊师父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同样,阿萝无法想象煜魔风一夜屠尽八荒的罪孽。那是怎样一个残暴冷酷的怪物为何事逼疯自己,阿萝想不出来。

    煜魔风是怎样一个人,阿萝也给不出答案。

    “既然是半人半魔,此生做人没有机会了,那就选择成为一个真正的魔,往后所遇到的困难便由我自己来承担。”

    阿萝闭上眼睛,眉间殷红的印记一闪,她的所有经脉全都变成明显的紫色,只一刹那之后,紫色褪去。

    阿萝睁开眼睛,飞身上书塔。黑雾包裹了她,雷电毫不留情的劈打在她身上,一股邪气愈加强烈。

    “阿萝!你再考虑一下啊!”豆沙急得左跳右跳。

    “阿萝,善恶不是绝对的,其实半人半魔也不是坏事,如果觉得难受你一定要快点下来!”巫马琉舒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到。

    书塔散开,由六十六部禁术围成一个圈困住了阿萝,每一本禁书都闪出三条雷电攻向阿萝,足足有一百九十八道闪电。只见阿萝嘴唇由粉嫩褪为深紫。此时,她紧闭双眼,悬在圈中盘腿打坐。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我听说若要利用禁术成魔,第一步就是魔化血统,狗子,我们该怎么帮她啊?”巫马琉舒看向豆沙。

    “我叫豆沙!豆沙的豆,豆沙的沙,不要叫狗子来提醒我的身份!”豆沙气得趴在地上用头撞地。它实在想不出帮阿萝的办法。

    “我看阿萝快不行了,怎么办呀,煜魔风大人是不是打错算盘了?”巫马琉舒走来走去,看着半空中的阿萝,心里干着急。

    “我觉得那个煜魔风就不是好人,欺负我们家阿萝,现在都快没命了……”豆沙用爪子蒙住狗眼,生怕被别人看出它的眼眶湿润了。

    “啊!”阿萝惨叫了一声,巫马琉舒和豆沙不约而同看向阿萝。黑雾化为四个身材魁梧的黑影坐镇四方,从黑影里传出阵阵碎碎念似的咒语,阿萝被困在其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的四肢固定在空中,阿萝想起煜魔风当初断她经脉时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她睁开眼睛,咬紧嘴唇望向远处,全身的经脉被两股力量不停的撕裂着,太过疼痛以至于深紫色的嘴唇被咬出血。

    “快看!”豆沙喊了一声。

    巫马琉舒屏住呼吸看着阿萝。

    阿萝全身的经脉变成紫色,不停的在皮肤下面涌动,似要破皮而出。不过多时,随着阿萝的惨叫声,全身经脉炸裂,阿萝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巫马琉舒和豆沙惊恐的瞪大眼睛,全身僵硬,一时动不了身。

    阿萝原本就沾染着血渍的喜服在经脉爆裂之时被再次染红,宛若一朵朵牡丹顷刻间在喜服上绽放。

    四方黑影消失,阿萝重重的坠落在地,六十六部禁书恢复成最初的书塔模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唯一发生过的证据就是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满身是血的阿萝,她残喘着粗气,眼睛半睁半闭:“阿……萝,错,错了……”

    “阿萝,你没错,你一定没事,怎么会这样呢!”巫马琉舒跪在阿萝身边,瞧着满身是血的阿萝,巫马琉舒和豆沙不知所措。

    大殿外,突然想起阵阵“嘶嘶”、“唰唰”的声音。豆沙对着大殿的方向凶狠的一阵狂吠。它想,不能有什么东西再来欺负阿萝了!

    “阿萝……”巫马琉舒轻声唤她。

    阿萝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巫马琉舒看了一眼大殿外,宫柱恢复了黑色,每根宫柱上的两条灵蛇回来了!巫马琉舒急忙跑到门口一看,不仅灵蛇回来,还有其他的小蛇和毒蝎、毒蜘蛛全部都回来了。

    “这不可能,灵蛇有生死劫,既然已死,又何故重生呢?”巫马琉舒再次回到阿萝身边,跪在阿萝面前轻声说:“阿萝,灵蛇复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是你的缘故它们才得以重生,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小萝卜,你要挺住啊……”豆沙想靠在阿萝身上,又怕碰到阿萝的伤口会让她更痛苦,它只能默默趴着她身边陪着她。

    阿萝的眼神变得迷迷糊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七章 大佛幻境 明心和尚

    “伺猎”源自佛门《大方便佛报恩经》所记载的十二恶律仪之一,乃是第十二恶律。其余十一恶律,一为屠羊,二为养鸡,三为养猪,四位捕鸟,五为捕鱼,六为猎师,七为作贼,八为魁脍,九为守狱,十为咒龙,十一为屠犬。

    地宫第十八层中的十二间侧殿密室分别代表了十二恶律仪,形成佛门法阵制压阴邪之物。

    《报恩经》虽以讲孝养为主,本属正,自十二恶律出,从恶行恶职中才体现出佛门价值的重要。也有人心生疑惑,地宫阴晦,恶念适合由此而生,何以结成法阵?

    十二恶律仪只不过是看门的侧殿法咒,以恶制恶罢了。地宫最强大的法阵乃是三清神合力布下的九星八宫阵。

    想出地宫,闯阵是必经之路。

    有恶的地方,人们往往更容易看清善的价值。而有魔的地方,成佛也仅在一念之间。地宫里既有佛法也有道规,看起来不伦不类,却像极了煜魔风时而是修道之人,时而又黑白僧袍加身,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地宫如他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阿萝在“伺猎”侧殿经脉断尽,别说闯阵,连轻微呼吸都是痛彻心扉。

    巫马琉舒作为第十八层的守护者,拥有自由出入十八层任何地方的权利。但带上阿萝和豆沙,她寸步难行。

    “阿萝,禁书还没有打开,成魔还没有实现,你一定不能有事。”巫马琉舒用借来的内丹替阿萝续命。

    阿萝的躺在巫马琉舒借来的莲花舟里呼吸越来越微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成魔的事情!我们家阿萝就算被六界所排斥,至少还有我陪着她!现在她不能跟我吵闹,这都是煜魔风的错!”豆沙伸长狗头,大声对巫马琉舒嘶吼。

    巫马琉舒一边运功助力内丹,一边焦急的看着阿萝,她没空理会豆沙没用的废话。

    蓝色的内丹闪着寒光悬在阿萝的额头上方,它传出一股微弱的力量与阿萝的眉间印记的残余灵力连接起来,它是阿萝续命的希望。

    阿萝眉间殷红的印记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她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凡尘俗世与她再无瓜葛。

    豆沙注意到巫马琉舒满头大汗,脸色憔悴。它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说话语气太重,看到琉舒为了阿萝东奔西跑去找十八灵主借内丹,借莲花舟,她那么卖力的救阿萝,而豆沙除了抱怨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它歉疚的说:“琉舒,对不起,谢谢你救阿萝。”

    巫马琉舒施法收回内丹,很疲惫的望向豆沙:“阿萝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牵引着我,就好像我本来就是她身上的一部分,豆沙,阿萝不会有事的。”

    “你......和阿萝?不可能,往上数几百年你们也互不认识。”豆沙肯定的说。

    “也许太累了,是我胡思乱想。”巫马琉舒露出微笑。

    侧殿里弥漫着悲凉的气氛,巫马琉舒和豆沙各自守在阿萝身边陷入了无尽沉默。

    阿萝被卷入大佛幻境,她醒来的时候,一个穿白色僧袍的和尚笑呵呵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阿萝问:“你是谁?”

    和尚答:“小僧救了你。”

    “哦,谢谢。”阿萝坐起身来,面如死灰,牙缝里的字金贵得不愿再开口施舍半个。

    “你,你......竟然如此冷漠!”和尚懒洋洋的语气里夹杂着无奈。

    “我......大概死了,你想要吞噬我就吞吧。”阿萝垂头丧气,眼前的和尚长得眉清目秀,眉间红色的莲花印记衬出几分妖媚,她也不想多看一眼。

    身上的喜服早已被换成素白锦衣,双手十道骇人的疤痕早已消失,惨白素净的双手比以前还要水嫩,这一切阿萝都没有察觉。

    “你把救命恩人当成吞魂夺魄的妖物了吗?”和尚摇了摇头,轻呼一声“阿弥陀佛”。

    “嗯?我没死吗?那,那琉舒和豆沙呢?”阿萝一激动,拉过和尚的衣领,与那俊秀的和尚四目咫尺相对。

    阿萝与和尚坐在一间精致青翠的竹屋里,此刻,黄昏的余晖正好温柔的照在他们二人身上,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僧不知他们是谁,这是大佛幻境,你还没走出去。”

    “那你送我出去。”

    “施主......你先放手好不好?小僧脸红了。”

    阿萝一听,松开手替和尚抚平衣襟,她默默把头扭到一边,心里挂念着巫马琉舒和豆沙,对眼前笑眯眯的和尚没有一丝警戒。

    “晚上想吃什么?明心做给你吃。”和尚双手合十。

    “你叫明心?我想一下。”阿萝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可怜巴巴的看向他:“明心小师父,有没有鱼吃啊?”

    “施主,小僧只做素斋。”明心起身,余晖照在他身上宛如一座发着金光的活菩萨。

    “对了,施主应该少吃一点,先前抱你回来的时候,差点重死小僧了。”明心低头看着阿萝,眼里满是宠溺。

    阿萝嘴角抽搐,黑脸想:这和尚好邪魅!空有一副好皮囊,却不守半点佛家弟子的清规戒律。

    “在想什么?不让你吃鱼就不开心吗?看来你还没有接触十二恶律仪。”明心伸手想拉阿萝起身。

    “不用了,我怕你帮我太多会破戒的。”阿萝自己站起来,认真的看着明心。

    “小僧属于大佛幻境,一个人独活而已,守不守清规戒律已经没人在乎了。”明心笑了笑。

    阿萝从他温柔的话语里听出了千百年的孤寂与欢心。

    “明心,和尚……可以成亲吗?比如你?”阿萝想知道,如果出家人能拜堂成亲,往后煜魔风若真的出家,如愿名正言顺穿上那身僧袍,他是不是也可以成亲?

    “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要嫁给小僧似的。”明心笑起来,似出尘脱俗的佛陀,自带佛门独有的淡雅气质,只一眼,阿萝的心都暖化了。

    可惜明心太过于纯净,脸上尽是天真无邪。如果说,百花中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句话用在明心身上刚刚好。

    “乱世妖僧说的是不是你?”阿萝问。

    “走吧,带你去看看小僧的菜园子,小僧的素斋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吃的。”明心右手剑指立掌,左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往门外带路。

    “你刚刚说什么十二恶律仪?跟我有关系吗?”阿萝跟上去追问。

    “那是你出大佛幻境的必修之道,别急,吃饱了再说。”明心往前走没回头。

    走进一片清幽的林子里,阵阵凉风吹拂,他们素白的衣袍在风中自舞。

    “啊!明心啊!我的衣服,衣服是不是你……”阿萝走在身后突然尖叫起来,她惊恐的等待明心回答,一副悲剧不堪回首的模样委屈至极。

    “你想多了,这衣服是树灵帮你换的,它的修为尚处精灵阶段,不分男女。”明心又说:“手上怎会有十道骇人的刀疤?是被人欺负了吗?”

    衣服不是明心换的,阿萝松了一口气,低头继续跟在明心后面:“我做错事,惹他生气了,这十把匕首是惩罚,你替我医治了伤疤,我回去怎么解释呢……”

    明心停下脚步,阿萝没注意,一头撞在明心的背上,她吃力的揉揉头,好像撞在铜墙铁壁上一样疼。

    明心转身提醒她要抬起头走路。他嘴角挂着浅笑:“虽然小僧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但小僧所居之处美如诗画你都不曾抬眼瞧一瞧,也许那个人真的对你很重要。”

    阿萝抬头:“不是的,我只是欠他。”

    “欠他什么?”

    “我不知道欠了什么……”

    “你不必把别人看得太重,来地宫跟那个人有关系吧?小僧猜,你在地宫断经而死,又在大佛幻境死而复生,这么有趣的事情,让我遇到了。”

    “死?我不想死……”

    “万物皆有死,你想活着走出去,就得破佛门十二恶律仪。那个人能狠心用十把匕首刺穿你的双掌,你为何还那么在乎他?”

    “我……还债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都快聊成老朋友了,明心才想起来问她的名字。

    “阿萝,萝卜的萝。”阿萝说。

    明心转身,双手合十接着往前走:“小萝卜,做人一定要有自我,你没有为谁而活,这世上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固执的人放不下因果冤孽而已。如果你不想回去,明心愿意陪你一辈子。”

    “谁要你陪啦,才没人欺负过我,你对我那么好干什么?”阿萝倔强的故作坚强。

    “小僧的爱分很多种,一种是佛门慈悲,对万物皆有爱,一种只对小萝卜你有,小僧……想护你一辈子。”明心再次停下脚步,阿萝也停了下来。

    明心再次转身,一把将阿萝拥在怀中。

    阿萝一愣,竟没能说出一句话,也没有反感的推开明心。时间就在此刻凝固,她能清楚的听到明心剧烈的心跳声。

    两人站在幽静的林中小道上绘成了一幅唯美温馨的画。

    素不相识间有着说不出的温暖。

    明心,被我丢失的记忆里可曾有过你?

第二十八章 明心渡佛 煜魔风抢人

    “对这一抱有什么感觉吗?”明心放开阿萝轻声问。

    “算破戒吗?”阿萝不解。

    “哈哈哈,真是傻丫头,小僧心中的佛不是表面上的清规戒律,佛一直都在明心的心里。”明心笑了笑:“若今日你坠入悬崖,小僧伸手救你,你我二人在生死瞬间双手紧握在一起,这救人又算不算破戒呢?”

    “可能情况不一样,但......你刚才是故意的。”阿萝肯定的说。

    “故意和无意有什么区别呢?同样也碰到你了。”明心诡辩,他伸手替她拂开风吹散在脸上的一缕秀发,继续说:“佛门不杀生,殊不知吃素斋亦是杀生,这是小僧自己悟出来的。小萝卜,万物皆有命,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田地里种的菜也一样,因而小僧认为皆不可杀。”

    “那......我不吃素斋了,阿萝不想杀它们。”阿萝摇了摇头。

    “小僧的素斋可以吃,自有我的道理。”明心微笑。

    “哦?有什么不同?”阿萝问。

    说话间,明心和阿萝已经身处菜园。

    阿萝惊奇的看了看四周,青葱脆嫩的青菜、白菜种满了园子,足有十里。她问:“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明心右手剑指立掌,望着方圆十里的菜笑而不语。

    “小和尚,我没看出它们与一般的菜有什么分别。”阿萝看了很久,没发现满园的菜有什么异样,此刻却注意到了明心的手势倒和一般的和尚不一样。

    “小和尚,为什么你不像别的和尚一样双手合十?”阿萝对着明心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小僧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方圆十里的菜全是用小僧的鲜血浇灌过的,意在以命换命,如今我要吃素斋也没什么生死众生好顾虑。第二,十指喻散乱的心,双手合十代表一心,而我即便合十,心也是散的,如此违心合十,倒不如剑指立掌更能让我安心。”明心说。

    阿萝想,这和尚的修行境界一定很高,吃一口素菜也会用自己的鲜血浇灌它们。一般来说,佛门的不杀生指不杀有情感感知的生命,比如小动物会因为被杀而产生恐惧心理,而植物不会,那么明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是小僧心中的众生,万物有灵,也许他日白菜也能成精,植物也能修得人身,一切都不是绝对的,所以小僧既然要吃它们,也心甘情愿用自己的血浇灌它们来实现以命换命的承诺。”明心笑看远方。

    阿萝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她想起了煜魔风,那个一夜屠尽八荒的人和明心相比绝对是个恶魔。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多了几分失望。

    “小萝卜,你为何会来苦海地宫,又因何进的大佛幻境?”明心问。

    “煜魔风大人说地宫可以助我成魔,我是半人半魔之身,或许成魔会过得好一点。”阿萝其实想说,或许煜魔风会对我好一点。

    “煜魔风......三清道家的人,真可惜呀,小僧若是能比他先遇到你,现在你心里挂念的就不是他而是小僧了。”明心眉眼带笑看向阿萝。

    “我开始怀疑你是假和尚,为了吃素菜放自己的鲜血,如果你死了,那便是真正的杀生,你可真就犯杀戒了。”阿萝笑不出来。

    “众生皆有死,如果小僧的死能滋养天地生灵,小僧死得其所。”明心说。

    “疯了!不爱自己又怎么去爱众生呢?”阿萝气鼓鼓的问。

    “你错了,正因为太爱众生,因而以自己奉献于众生。”明心温柔答话。

    阿萝自知说不过这个满嘴都是大道理的和尚,只能闷气望向远方。

    “你想要莲花吗?”明心问。

    “佛门莲花吗?很贵重吧?”阿萝的好奇抵消了一半闷气。

    “你看。”明心抬起左手,五指分开微微弯起,他说:“佛莲每一个人都有啊,你看见了吗?”明心问。

    阿萝照着他的动作也给自己做了一朵佛莲,她看向明心,他眉间的红莲印记微微闪着红光,瞳孔中流淌着紫色的妖光。

    “小萝卜,给小僧一点时间,让我亲自渡你成佛,好不好?”明心认真的问。

    “好啊!若你渡不了我,那时就换我来渡你成魔。”阿萝不知道谁会赢,但她希望这和尚爱众生之前先学会爱自己。

    “来,跟小僧一起说,皈依佛。”

    “皈依佛。”

    “皈依法。”

    “皈依法。”

    “皈依僧。”

    “皈依僧......嗯?这个僧,是指你自己吗?”阿萝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哈哈,既已皈依小僧,以后可得好好听话,由魔入佛,小萝卜你会有大造化。”明心笑道。

    “骗子......”阿萝嘟嘴不再说话。

    苦海,风雨宫大殿。

    煜魔风盘腿坐在一盏黑色的莲花灯前,小心翼翼的看守着灯火。

    他知道,莲花灯和阿萝的命紧密相连,若是灯灭了,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桃落恭恭敬敬的给煜魔风斟了一杯清茶,她略有担忧:“苦主,您守这莲花灯已经三天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您......”

    “你和恒山府君有缘无分,若要逆天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昔日的主人能回来,桃落,我可许你六界一片天地,保证从此再也没人敢看不起你。”煜魔风说。

    桃落放下手中的茶杯,跪在煜魔风面前面露惊慌:“苦主大人,桃落生是小奴命,恐怕受不得这恩情。”

    “你在担心她,你怕我杀了她?”煜魔风端起茶杯,吹开里面的茶叶小抿了一口。

    “我......”桃落不敢再说下去。

    “放心吧,找了她三千年,好不容易再相遇,我又怎会忍心她死。”煜魔风笑了笑。

    “苦主,您想起她的模样了?”桃落心中有大顾虑。

    “没有,我甚至想不起和瑶汐在一起的日子,可在我脑海一直挥之不去的是......阿萝那张欠揍的脸。”煜魔风微微皱眉,心里有说不出的苦。他想不起所爱之人的一切,却轻易记得一个野丫头的脸。

    “阿萝姑娘?那画汐儿姑娘呢?”桃落急切的追问。

    “汐儿啊?她心太善,画府灰烬,冥界却没有她的记载,如今生死未明,我虽愧疚自己食言要带她走,照顾她。一想到她和瑶汐一样不辞而别,心里多了几分愤怒。”煜魔风说。

    桃落不解:“她们都长得一样,只是性格各异,恕小奴多嘴,您对阿萝姑娘比瑶汐上神还要好。黑色莲花灯是为阿萝续命的,若黑莲变成金莲,您是不是要以性命作赌注入大佛幻境救她?”

    煜魔风望着莲花灯,轻叹:“为了她,我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

    风雨宫外暴戾的雷电让人闻声忌惮,随着一个炸了的声响,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黑色的莲花灯渐渐褪变为金色。煜魔风脸色大变,右手剑指施法割破自己的左手,他将流出的鲜血滴入莲花灯中与灯油相混。

    “煜魔风大人!”桃落慌张的摇摇头,想劝煜魔风留下。

    “我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桃落,三千年了,时间已经把我逼疯了,我畏惧的不是独自承受六界对我的罪罚,我只怕再失去她,哪怕她活着跟别人跑了,我真的很害怕。”煜魔风起身,嘴里念念有词,他化青烟入了莲花灯。

    桃落知道煜魔风心善,只是脾气不太好,也容易迁怒别人。他说得对,时间太长,承受的太多已经把他逼疯了。

    桃落知道阿萝就是瑶汐上神的转世,现在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煜魔风和阿萝的命运该由他们自己决定。

    “瑶汐上神,谢谢您一直都很关心桃落,藏匿画像只是希望你们生生世世不再相见,能够各自安好,桃落愚钝犯了大错,对不起......”桃落跪在地上,双手扶地,头重重的磕下去拜了三拜。

    大佛幻境,明心的竹屋门前。

    明心在门前的土灶上忙活着添柴做饭。

    阿萝坐在木墩上,翘着二郎腿,开心的抱着一堆新鲜的山果品尝。她时不时抖抖腿,下命令似的:“明心,我要喝汤,蘑菇汤!”

    “好,今日我们就喝蘑菇汤。”明心朗声回答。

    煜魔风突然在门前出现,吓得阿萝一撒手,山果落了一地。

    “煜魔风大人?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吗?”阿萝慢慢站起身来,轻声问。

    “你不该用这张脸对别的男人笑。”煜魔风冷眼看着她,眼眸里燃起两团无名的怒火。

    “早知你会来,没想到这么快,不请自来合适吗?”明心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他熟练的切着白菜,没有抬眼瞧煜魔风。

    煜魔风走近阿萝:“来带走我的人。”

    阿萝一愣,呆呆的望着煜魔风。

    “小萝卜既入大佛幻境,她就是我的人,你凭什么跟我抢?”明心把菜刀往砧板上用力一剁,转身迅速踏步向前,一拳击中煜魔风的右肩。一拳又一拳,明心从淡雅从容的佛陀变得气势汹汹,拳拳致命,恨不得杀了煜魔风。

    煜魔风有紫黑色的八卦幻影护身,明心伤不到他半分。

    “和尚,你犯杀戒了。”煜魔风嘲讽的还击明心一拳,力量太强把明心震开几米。

    “明心!”明心被打得飞出去,阿萝急了。

    “苦海还轮不到你说话。”煜魔风再次警告明心。

    明心揉了揉被击中的胸口,冷笑:“此言差矣,苦海明面上你是主人,可这苦海本姓佛,是你们道家不义占据了它,我若是你,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要人。”

    “你......”煜魔风微微皱眉,霸道惯了,还真不习惯第一次被人戳着师门骂。

    “别打了,你们都来打我吧!”阿萝跑到中间,张开双手想制止他们。

    “阿萝,你让开。”煜魔风厉声说。

    “对,小萝卜,你走开些,别误伤了你。”明心对她笑了。

    阿萝越想越气,她扭头看向煜魔风,严肃的问:“佛和道有何分别?你和明心又有何分别?”

    煜魔风慢慢走近她,含笑回答:“我本是道中之恶,若你一定要问我和那和尚的分别,我只能告诉你,和尚的佛可以为了天下苍生负你一人,而我的魔愿为了你一人负天下苍生。”

    明心一愣,右手剑指立掌,他顿悟:终于还是输给了煜魔风。

第二十九章 琉舒出地宫 明心赢了

    地宫十八层,巫马琉舒借来的内丹灵力越来越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豆沙,你守着阿萝!”巫马琉舒起身要走。

    “你去哪里?”豆沙问。

    巫马琉舒深呼了一口气,语气里不太确定能成功:“我要出地宫去找煜魔风大人,现在只有他了。”

    豆沙犹豫一下,问:“出地宫有什么代价?”

    巫马琉舒摇摇头:“不确定,我没出去过。”她红着眼眶往外走,到“伺猎”的门口时,她背对着豆沙说:“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去求宫柱上的灵蛇,让它们试试以毒攻毒救阿萝。不到最后别去求它们,因为那样做......我怕会毒死阿萝。”

    “琉舒!你一定要回来!”豆沙哽咽,低头抽泣。

    巫马琉舒顾不得生死离别,她踏进大殿,抬头仰望殿堂黑顶,伸手幻化出一把黑剑,举剑冲上了宫顶。

    宫顶出现一个巨大的银色漩涡,巫马琉舒拼命往前冲,银色漩涡的力量过于强大,把巫马琉舒弹回了地面。

    巫马琉舒口吐鲜血,她握紧黑剑执着的往上冲,来来回回一共被反噬的力量伤了二十六次。

    巫马琉舒单膝跪地,用黑剑支撑才没倒下去。

    “有难了,为何不叫上我们?”高大魁梧的十八灵主扛着破天斧朝巫马琉舒走来。同行的还有身材矮小,长相丑陋的地山灵和身材瘦弱,长相怪异的黑水怪。

    “你们这群丑八怪怎么来了......”巫马琉舒看到他们的瞬间,笑着笑着就哭了。

    “放心吧,赌上命我们也会送你出去!”十八灵主伸手拉起巫马琉舒。

    “我一直都叫你们丑八怪耶。”巫马琉舒忍不住抽泣。

    “没关系啊,我们本来就丑。”黑水怪笑了笑。

    “可是,我经常欺负你们啊。”巫马琉舒皱眉勉强挤了一个微笑。

    “十八层里都是一家人,别哭了,我等你回来再欺负我们。”地山灵拍了拍巫马琉舒的肩膀。

    “来吧!把丫头送出去!”十八灵主首先冲了上去。

    “来吧!”黑水怪也化作一股黑水冲了上去。

    “等等我!”接着,地山灵也去帮忙了。

    巫马琉舒来不及擦干眼里也加入了战队。宫殿里的灵蛇们仿佛受到刺激,纷纷开始攻击巫马琉舒等人。此时,银色漩涡越变越大,瞬间把四人吞噬。

    四人被卷入漩涡,陷进了刀剑流。眼看侧边有八卦封印的出路,十八灵主和黑水怪、地山灵对视点头后,十八灵主双手举起他们砸向八卦阵。

    黑水怪和地山灵散尽修为,灰飞烟灭只为撞出一条生路。

    巫马琉舒忍痛尖叫:“你干什么!”

    十八灵主没有答话,他一把拉起巫马琉舒就往外扔。扔出去的那一刻,他哭着对她说:“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一定要好好活着!”

    巫马琉舒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风雨宫的后山。她满身血迹躺在地上,伸手遮挡着阳光,想哭却哭不出来。

    原来十八灵主、黑水怪和地山灵以为巫马琉舒想离开地宫是为了能够见到阳光,看到外面的世界。他们为了琉舒的梦,牺牲了自己。

    “你们傻不傻啊!你们回来呀!”巫马琉舒终于哀嚎着哭出来了。

    我该怎么办......回去,辜负了大家对我的付出,不回去,阿萝怎么办......

    “啊!啊......”

    巫马琉舒激动过度晕了过去。

    葬末天回风雨宫,路过后山看到晕倒的巫马琉舒,他的心突然动了一下。

    为了巫马琉舒不被后山的山怪所食,葬末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起巫马琉舒朝风雨宫的方向走去。

    大佛幻境,屠羊门。

    “过了十二恶律门方能解开六界禁术的结界,阿萝,小僧陪你一起。”明心双手合十对阿萝笑了笑。

    阿萝犹豫:“明心师父,对不起,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了,谢谢你。”

    “阿萝难道要赶小僧走吗?”明心问。

    煜魔风一把推开明心,自己站到阿萝身边,冷笑:“和尚真是啰嗦,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阿萝双手握住煜魔风的手臂,看了一眼明心,她恳求煜魔风:“魔风大人,让明心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前路险恶,多一个帮手也好。”

    煜魔风怒道:“你在嘲讽本圣主一人救不了你吗?”

    “煜魔风!你总是那么固执!你是天下第一,可我不需要第一,我想要很多朋友,明心对我很好,我不会丢下他。”阿萝推了一把煜魔风,自己走到明心面前,拉起明心踏进了屠羊门。

    煜魔风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阿萝,想不到这丫头居然在他面前耍脾气!还是为了一个陌生的和尚!

    他冷哼了一声,自嘲的摇摇头,冷笑着跟上了步伐。

    “小萝卜,你为什么敢对他那么凶?”明心偷瞄了跟在身后的煜魔风一眼。

    阿萝扭头白了一眼煜魔风,边走边解释:“没有人情味,总是凶我,或许对别的女子说话简直温柔至极!明心啊,你不一样,你对我可好了,不像某些人把我丢来地宫,为我好?谁知道呢!”

    煜魔风气得额头冒起青筋,他快步走向前,一把将阿萝拥在怀中,眼带杀气望向明心,嘴角上扬:“我说过,你欠我的,此后的生生世世只有我能欺负你,下一句你记好了,生生世世也只能我对你好!因为遇到我的那一刻,你就只属于我一人。”

    明心怒目而视,想反驳煜魔风千万遍,可……他是出家人,再也没有接近阿萝的机会了。他任由煜魔风冷嘲热讽,没有反驳半句。

    明心板着脸右手剑指立掌,没有理会煜魔风,而是转身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

    “明心……”阿萝想推开煜魔风,反而被抱得更紧。

    她怒视煜魔风:“他日我若出了苦海,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不见我,你怎么还债啊?”煜魔风挑眉笑道。

    “你自己说让我别回来的。”阿萝说。

    煜魔风松开手,狡辩道:“你是不用回来,可我没说不去找你讨债啊。”

    “你……”阿萝微微皱眉:“真不要脸!”

    煜魔风随手掐住她的下巴,含笑警告道:“那和尚有一天会毁了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阿萝用力推开煜魔风:“不用你管!”

    她小跑着追上明心,随口胡扯话题笑问:“明心师父,屠羊门是干什么的?”

    明心笑答:“屠羊,即以自食、取利屠杀羊皆是罪孽。小萝卜,第一关要面见羊倌恶律司,达到他的要求即可过关,别怕,明心一直在。”

    阿萝舒心的点点头。

    煜魔风跟着身后幽幽的插嘴嘲讽:“身为古佛完全有能力助阿萝出大佛幻境,你一关一关相陪,是怕她走了你一个人寂寞吧?”

    “古佛?”阿萝惊喜的看向明心。

    明心涨红了脸,只觉得自己的老底被煜魔风无情的揭穿,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明心师父,你……”阿萝刚想说什么,煜魔风打断了她的话:“明心古佛一心为天下苍生,即便封印自己守护大佛幻境千千万万年,为了众生,真是伟大。”

    “啊?明心师父,你不怕众生负你吗?”阿萝眼露怜悯,她是真心的心疼明心和尚。

    明心继续往前走:“众生若负我,一定有他们的原因,善也好,恶也罢,小僧只是一粒尘土,随佛缘而生,只盼自己别负众生。”

    看到阿萝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明心,煜魔风内心十分不服气。他不明白阿萝想要的是可以谈话,可以教授她知识、为人之道的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无上圣主,也不是总摆臭脸的苦主大人。

    这一点,明心和尚赢了。

第三十章 幻境战乱 以命换命

    阿萝、煜魔风和明心进入屠羊门寻找羊倌恶律司,还未找到一丝线索,三人均被幻境漩涡吸入到虚幻的赤洛国、碧原国两国战乱之中。

    在这个幻境里,所有人都没有法力,每个人都有自己新的身份和记忆。明心依旧是和尚,只不过他成了赤洛国的法师,而煜魔风是赤洛国的大将军。

    阿萝的身份只是一个被将军府买回来的丫头,她为了逃出将军府,偷偷混进军队,事与愿违,她被带上了战场。

    尸横遍野的战场,阿萝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她恐惧的挤出慌乱的人群,跑往相反的方向,找到煜魔风的营帐,里面没有人。

    阿萝看了看手中的玉笛,脑海里浮现一段记忆:煜魔风穿着黑色的盔甲,亲手把玉笛交给了阿萝,说里面有刀,让阿萝逃命去,而他自己提起剑转身奔向营外的战场。

    那一别,阿萝再也没有找到他。

    阿萝抓住一个跑过的受伤士兵问:“将军呢?”

    伤兵急促的说:“煜将军被碧原的将军耍阴招抓走了!你也快跑吧!”

    伤兵刚要跑,阿萝急忙把他拉回来:“那我们去救他呀!”

    伤兵大喝:“你傻了吧!赤洛十万军队都输了,快逃命吧!”

    伤兵丢下阿萝,自己跌跌撞撞的跑了。

    阿萝望着伤兵狼狈逃跑的背影,怎么也不相信堂堂一夜屠尽八荒的煜魔风竟然被人抓了!

    “至少告诉我一下,碧原的军队在哪里呀......”阿萝小声叽咕着。

    “喂,你想救赤洛那个将军?”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想!”阿萝点点头转身看去。

    眼前出现一位背着长剑,穿着干练的女侠。

    “你不记得我了?上次路遇山贼,是你救了我。”女侠说。

    “嗯?我吗?我自己看着也不像是救你的人啊。”阿萝傻笑。

    “反正我是来报恩的,这是一张藏宝图,你可以拿去换人,但是......可能要你以命换命,你想清楚再告诉我。”女侠从后背扯出一卷古羊皮卷,在阿萝眼前晃了晃。

    “我愿意!”阿萝不假思索的说。

    “行吧,你凑近点,我告诉你怎么救。”女侠点点头,很佩服阿萝的勇气。

    阿萝凑上前轻易听信了一位陌生女子的话。

    碧原国的军营。

    煜魔风兵败被擒,碧原国的希华王将他吊在赤洛国的边境。

    赤洛国的军营已被敌军占领,阿萝只身一个前来向希华王讨人。

    “你......为何回来?”煜魔风受了伤,说句话都很费劲。

    “混蛋!你是将军很了不起吗?你是将军就可以随便命令我吗?对下属那么不负责任,随便丢一支玉笛给我防身就可以,你有没有想过我不会用啊!”阿萝骂着骂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你不该回来.....”煜魔风苦笑。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这里横?”希华王听到动静一声令下,阿萝被碧原国的士兵团团围困。

    “碧原的人给我听着!你们先祖的藏宝图守护者正是小女子阿萝!当年先祖因愤让守护者带着藏宝图离开碧原国,一守就是二十七代人,宝藏犹在,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让煜魔风平安离开。”阿萝第一次霸气面对上万兵将,实则内心恐慌不已。

    “我凭什么相信你?”希华王冷笑。

    阿萝掀开古羊皮卷藏宝图,赫然露出碧原国古老的先祖印记。

    “你的先祖偷偷带着藏宝图离开我碧原本就是不忠不义,这是死罪!如今你肯把宝藏还回来倒也不错,可还是死罪。”希华王说。

    众将一听,哄然大笑。

    “喂!你如果不放他走,这辈子,不,是碧原时代世代王族永远别想拿到宝藏!若你觉得万顷金矿不足以换回煜魔风的性命,那我们大可以同归于尽。”阿萝故意把“万顷”说得很重。

    “万顷?有那么多吗?”希华王来了兴趣。

    “不然你们碧原的君主为何如此想得到它?即便你今天攻下赤洛国也不过得到万名吃白饭的穷鬼囚徒,跟万顷金矿比起来,赤洛国的政权真的很重要吗?”阿萝追问。

    “来人,弓箭手!”希华王抬手下令。

    “阿萝......”煜魔风急火攻心,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等一等!我说过同归于尽不是开玩笑的!”阿萝拿出女侠给的琉璃瓶,轻轻倒了几滴里面的毒液在草地上,沾染到毒液的草立刻枯死,周围的草也无一幸免。

    阿萝转手欲泼藏宝图。

    希华王赶忙招手:“住手!拿稳了!千万别洒一滴!”

    “你放他走呀!”阿萝发怒,大吼了一声。

    “我连弟兄们都保护不了,如今还要你来救,老天究竟开了多大的玩笑?你走吧,我宁愿死在这幻境之中。”煜魔风想起战场上为国尽忠的十万兵将葬于沙场,他痛心疾首。

    “煜魔风你给我滚!听见没有?滚远一些!害我到此受苦的人是你,求你别再连累我了,记得滚远一些啊!”阿萝破口大骂,直到希华王的手下解下煜魔风,给他牵了一匹战马。

    煜魔风似乎听出点什么,他上马之后,在与阿萝擦肩时,他对她说:“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阿萝右眼留下一滴眼泪,煜魔风一看,慌神了。

    煜魔风的马被士兵狠狠打了一下,快速冲出重围。阿萝望着煜魔风的身影消失良久,她才绝望的投降。气得希华王连抽了她几大耳光,命人把她押回碧原,只待来日用此威胁煜魔风。

    赤洛国城门外的山间小屋。

    煜魔风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此地。当他看见明心的时候,吃了一惊。

    他跳下马,快步向前抓起明心的衣领问:“这是怎么回事?幻境会对阿萝做什么?”

    “阿萝把小僧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屋子里了。”明心摇摇头,表情很无奈。

    “你们吵死了!”那女侠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你是谁?”煜魔风问。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叶绿荣。”女侠在屋内答话。

    “什么人?”煜魔风和明心不约而同的问。

    煜魔风松开明心,一脸鄙夷:“你不认识她吗?”

    明心耸肩:“小僧不认识。”

    “我啊,守山的,你们放心住下吧,这里很安全。”叶绿荣说。

    煜魔风又问:“你认识阿萝?”

    叶绿荣从屋里走出来说:“认识,也不太熟,她救过我,我帮了她,现在扯平了。”

    煜魔风有种不祥预感:“你帮了她什么?”

    “大事!我把祖传的藏宝图都拿给她去救她的心上人了,哎,你该不会就是赤洛国大将军煜魔风吧?”叶绿荣笑道。

    “所以你才是宝藏真正的守护者?”煜魔风问。

    “是啊,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她会被杀的,因为藏宝图是假的。”叶绿荣不以为然的说。

    明心忙问:“真的在哪里?”

    “在我的背上。”叶绿荣坦然。

    “......”明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煜魔风望向明心,冷冷地说:“把她后背的皮扒下来可以换回阿萝吗?”

    叶绿荣吓得小跑着进了木屋。

    煜魔风刚要动手,明心紧紧抱住他,嘴里念叨着:“切莫动怒!冷静!冷静一下!”

    “妄为古佛!为了阿萝不可以牺牲一下吗?”煜魔风冲明心嚷嚷。

    明心眼眸泛出紫光,眉间的红莲印记越来越红,他放开煜魔风,双手合十:“老衲藏匿于六界之中,顿悟于六界之外。既然是为了阿萝,那......杀戒罪孽理应老衲亲自来!”

    说完,明心眼看要冲进木屋,煜魔风快步上前拦住了明心。

    “其实老衲知道你会拦我。”明心坦然。

    煜魔风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拦住你。”

    明心微微一笑:“小萝卜命不该绝,她一定没事。”

    两人对视一会儿,双双走到小河边坐下来。

    煜魔风沉默了很久,终于轻咳了两声,不安的问:“和尚,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没有如果了,我都出家了,哪儿还有那么多如果。”明心态度坚决的打断煜魔风的话。

    煜魔风点点头:“那之前对你的误会,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明心摆摆手:“别,小萝卜我可不会让给你!”

    煜魔风一怒,一脚把明心踹进了河里。

    明心全身湿透,他慢慢从河里站起身来,水珠沾湿了眼睫毛。他右手剑指立掌对着坐在河边板着脸的煜魔风笑道:“你不必动怒,小萝卜不属于老衲,也不属于你。我们只想过要以我们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却从来没考虑过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别人。”

    煜魔风不耐烦的说:“和尚,我听不懂。”

    明心笑了笑:“我们只顾着保护她,可是终有一天,她不再需要我们的保护,反而会牺牲自己去保护别人。”

    煜魔风暗喜,阿萝想保护的人肯定是他。想到阿萝以命换命救自己,煜魔风的欣慰全写在脸上。

    明心毫不客气的打破煜魔风的猜想:“那个被保护的人不是你,天机不可泄露,不到时候老衲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阿萝对那个人的保护会带给你无尽的伤痛,这一点,老衲非常同情你。”

    煜魔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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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212/ 第一时间欣赏月蛮圣魂之冥奢华最新章节! 作者:yuan阿乾所写的《月蛮圣魂之冥奢华》为转载作品,月蛮圣魂之冥奢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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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蛮圣魂之冥奢华介绍:
“苦主大人,巨鱼涌上崖,差一点把阿萝姑娘吞掉了!是不是该派人把她看守起来呢?”
“杀了吧。”
“苦主您,要把阿萝姑娘......”
“杀巨鱼,诛心灭族!”
暗想:还好还好,还是那个宠媳妇儿的苦主。但不至于诛灭巨鱼族吧。
“苦主大人......”
“难道要我下令诛灭水族吗?”
“不不不,属下告退!”
三千年前,我身穿咱们成亲之日的红衣,一夜屠尽八荒只为你一人。你不顾情缘弃我而去,让我独自游离于三界,可曾想过我这上千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如今你说嫁就嫁,我一定要娶你吗?“月蛮圣魂之冥奢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月蛮圣魂之冥奢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月蛮圣魂之冥奢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