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月湖寻鼎
第十一章月湖寻鼎
但是,萧雪要炼的可是仙丹一类的东西,用普通的药鼎肯定是不行的。
方陵便肃然说道:“林太医,这宫里可不比外面,多的是年代久远的宝贝,在某个地方一定有这百年药鼎,你好好的想一想。”
林默文见到方陵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敢怠慢,连忙蹙起眉头深思起来,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自言自语的道:“这药鼎嘛都是陶质的,如果是铜制的……”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拍脑袋,一脸欣喜。
“想到了?”方陵不由暗喜,他本是打算林默文这里没有头绪便去找陈谋的,不过见他一脸恍然的样子,连忙问道。
林默文便笑道:“我刚想起来,百年前我们楚国曾经有过炼制铜质药鼎的事情。”
“铜质的可不容易损坏,那么现在还保留着吗?”方陵喜道。
“当然保留着,就在那月湖之下。”林默文笑道。
“什么,月湖底下?”方陵有点摸不着头脑,那月湖就是北山下的那个大湖,这药鼎理所当然该在宫里,怎么有会在月湖下呢。
林默文便解释道:“百年前,当时的太后得了一种怪病,一直求医无果。当时有个大臣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个据说可以治疗的药方,不过这药方熬制方法特别,需要用特制的铜质药鼎来炼制,于是楚皇特地命令工匠以铜铸成了一个药鼎,然而丹药未成,太后便已归天年,于是这药鼎便被当祭祀般沉入了月湖之下。”
方陵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确实自己曾读到过百年前的这件史实,于是便问道:“这么说起来,那药鼎应该还在月湖里了?”
林默文笑答道:“这是自然,那东西又不值钱,恐怕没有人会去捞它,而且月湖那里看似表面平静,实际上湖水颇深,下面汹涌,就算是水性好的人也不敢轻易涉足。”
方陵却是一笑,确实在皇城周围水性好的人很少,不过他确算是一个例外。
早在六七岁的时候,董沧海为了训练自己的闭气让他常在后花园的水池里练习,这闭气还没学会,到学会游泳了,只是过了13岁之后,一站到水池里便能冒出头来,那时候方陵便再没去游。
不过,如今自己能够闭上半柱香时间的气,再加上以前练出的水性,这一探月湖之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天一大早,方陵便来到了月湖。
月湖十分广阔,沿着湖边栽种着大量的桃树,据说每年桃花盛开时这里就会出现人山人海的场面。
不过,月湖的凶险也是众所周知的,城里的老人都知道,这月湖下有着几道暗流,汹涌湍急,水性再好的人,一不小心也得掉了小命。
所以久居皇城的人都只是欣赏月湖之美,而没有谁敢把这里当成游泳的地方。
方陵在月湖旁的一片树林下停了脚,脱出外衣跳进了湖中。
如今本来就是冬天,湖水冰得刺骨,好在方陵体内有太阳火劲,一入寒水中,火劲立刻被激发起来,热能遍布全身,反倒对这寒水没什么感觉了。
湖水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深,足有十几米,虽然是白天有充足的阳光透射下来,但是潜到底部后视线还是有些模糊。
不过方陵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他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找到药鼎,于是一边游着一边细细查找。
湖底广阔,不少地方长着长长的水草,鱼儿时不时的从身边游过。
方陵的手在底部的淤泥上捞着,发现这淤泥非常厚,一伸手探进去,半个胳膊都探不到底。
感觉到闭气差不多的时候,方陵便浮出水面吸口气,然后再次潜下去。
从湖边到湖中心,从这一头到那一条,方陵是铁了心要找到药鼎,一遍遍,一次次,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快到中午的时候,方陵终于在一片水草缠绕的地方发现了那药鼎的踪迹。
这地方位于湖底角落,周围有不少碎石堆积着,加上又是一片水草区,很容易被忽略掉,幸亏方陵眼尖,瞄见那药鼎露出的半只鼎耳。
这药鼎其实并不大,正掩埋在淤泥之中,周围缠满着水草,方陵大喜过望,一手抓住鼎边用力的一扯。
谁知这药鼎好象被卡在什么东西上一般,居然纹丝不动,方陵便使足力气又是一拉,药鼎同样没有动静。
方陵暗吃了一惊,双手抓着鼎边,催动起太阳火劲,火劲之力顿时灌入双臂,化为一股强横的霸力。
猛地一拉,药鼎终于被扯了出来,而同时缠绕着药鼎底足的水草也现出了真身,原来竟是一条粗大的锁链。
方陵正有些奇怪的时候,锁链已经牵动了湖底一块方形铁板,铁板一经打开,露出一个幽森的洞口,水流迅速的朝里面涌去,形成了一个极速的旋涡。
方陵暗道不好,万料不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正待迅速游开,然而这水流实在太过凶猛,洞口就象张开的血盆大口,有着莫大的吸力,一下子将他吸了进去。
方陵和众多碎石泥沙被吸进去之后,铁板又重新盖上,周边泥土碎石随着水流堆积起来,再看不出半点痕迹。
水流湍急,方陵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力保持着镇定,他发现自己好象进入了一条水底通道,水流顺着通道一直朝下方落去,深不见底。
过了一阵子,通道终于到了尽头,却又是一片无尽的水流,只是这些水流并未移动,好似一潭死水一般。
方陵此时屏气已差不多到达了极限,他本能的朝着上方迅速的游去,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突地冒出了水面。
他贪婪的呼吸着,宛如逃过了生死劫难一般,待到发现周围的情况时不由得好奇起来。
自己所在的是一个范围不大的水潭,这个水潭应该是通过一条曲折的水道和月湖联系在一起,而且潭水十分深。
而这深潭所在的位置,豁然是一个深大的洞窟,在潭边是一片陆地,前面还有着一个石阶通向更深的地方。
方陵大感意外,从池子里钻了出来,沿着石阶走进去。
洞窟里光线很暗,只能摸索着前进,不过方陵依然能够判断出来这石阶是人工开凿的,就连石壁都磨得光滑如镜面,还有着不少凹槽,上面插着火把,只不过这些火把早已经燃尽,没可能拿来照明了。
石阶开始还很蜿蜒陡峭,但是渐渐的却开阔了起来,待到前方两壁突然朝远方展开,方陵已豁然来到了一条巨大的石道前。
石道两边雕刻着姿态各异的神兽,每一头都足有五六米高,神态凶猛狰狞,而在石道两侧,还建着两个碑亭,里面各竖立着一块高达十数米的圣德神功碑。
方陵仔细一看,陡然吃了一惊,这碑上所记载的居然是大宋国孝武皇帝的一生功绩。
记载皇帝功德的碑文其实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但是象这种圣德神功碑一般却只有在皇陵可见,而将其树在这里的话,莫非这里居然是大宋国孝武皇帝的皇陵不成?
是了,这条巨大的石道可不就是供皇帝灵魂出入的皇陵神道吗?
方陵熟读历史,对各国征战知之甚详。大宋国是三百年前一个繁荣的大国,其领土包括如今现在楚国、北方的蔡国、东部的吴国和南部的越国等地,是当时大地上最强的国家之一。
大宋国兵强马壮,本来极有统一大地各国的希望,然而后几代皇帝一个个横征暴敛,血腥残暴,使得民不聊生,国力渐衰。
尤其是最后一代孝武皇帝,此人崇尚武力,残暴不仁,再其统治的十年时间里,各地诸侯都起了叛逆之心。十年后,在他驾崩之迹各地反乱,当时便有楚姓旧臣率兵占领皇城,这便是楚国的前身。
而无论是如今的蔡国、吴国还是越国,几乎在血统上都有着大宋国臣子的影子,足见当时的大宋国是何等的壮阔。
不过在历史上有一件最蹊跷的事情,那就是当旧臣们攻占皇城之后,却没有发现孝武皇帝的尸身。
要知道,一般皇帝从登基开始,便会派人修建皇陵,一般都要修建十几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有的甚至是在将死之时才修好,大宋国的历代皇帝也是如此。
然而孝武皇帝却是个例外,据说他在位期间根本就没有修建皇陵,而死后连尸体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
这件事情最终成了一件悬案,方陵却没料到,自己居然揭开了这个秘密。
谁能想到,孝武皇帝的陵墓居然就藏在这月湖之下。
现在想想,那个铁板便是进入皇陵的入口,其隐藏于湖底淤泥之下,怕有上百斤重量,如果不是自己有太阳火劲催动力气,恐怕根本无法打开。
第十二章皇陵凶兽
第十二章皇陵凶兽
穿过长长的神道,石阶也一级一级朝上延伸,接下来便看到两边的文武百官像,除了手持玉圭的文官,还有着带着车马的武官,每一个同样都有五六米高,雕刻得栩栩如生。
方陵一边走,一边判断方位,最终确定这陵墓其实就在北山的底部,这洞窟恐怕并非完全天然,有一部分恐怕是人工挖空后形成的,足见当时修建时需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而孝武皇帝居然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足见做得多隐蔽了,同时,又有多么残酷。
因为在这些石像的背后,方陵也豁然发现了一具具森森白骨,这些应该就是当年的劳役,为了不暴露秘密而被杀死在这里。
走上最后一级石梯,前方出现一道五门六柱的九重牌楼,气势轩昂,穿过牌楼便可看到一条长长的白玉桥。
白玉桥恰好穿过一道深不可测的天堑深渊,而在最前面,则是一个巨大的宫殿,那里便是孝武皇帝沉睡的陵寝。
整个宫殿沿着高大的石壁开凿,由一条条巨大的石条砌成,密不透风,其入口乃是十米高的雕龙陵寝门。
不过,整座宫殿并不是完整的,在北边一个角落居然还有一部分没有修建完成,留有着一个洞口,使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甬道。
方陵猜想可能是孝武皇帝的突然驾崩使得皇陵并未修建完善,不过这么一来,自己倒可以轻松进入皇陵了。
方陵刚走过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嚎叫声,然后便是一片黑压压的蝙蝠从上方飞来。
方陵下意识的朝上一看,不由得心头一沉,因为他豁然见到一头成年老虎般大小的凶兽!
这凶兽面目狰狞,双目如铜铃,瞳孔金黄发亮,额头上还生出两尺长如同刀刃一般的黝黑扁角,其身上少有毛发,肌肉好似雕刻出来的,每一块都蕴藏着爆发力,从颈部开始,一道道红色的纹路延伸着,诡异非常。
更诡异的是,这东西四爪如勾,居然能深深的勾在石壁上。
此时它的嘴上咬了一堆蝙蝠,蝙蝠吱吱的惨叫着,然后被其吞进肚子里。
方陵心里也不由有点发毛,这究竟是什么野兽,简直是闻所未闻,不仅藏身在湖底皇陵之后,而且还能够象壁虎一样爬上百尺高的石壁吃蝙蝠为生。
正想着的时候,那凶兽已经一跃而下,朝着方陵扑了过来。
方陵暗倒不好,连忙朝前一跃,再转身时,那凶兽已经稳稳落在了白玉桥上,拦住了他的回路,然后咆哮一声,吐出一团红色的液体来。
方陵连忙一躲,只见那液体一下落在石门上,居然腐蚀出了一个大洞来。
方陵又抽了口凉气,只是根本无法再多想,因为那凶兽已经一下子飙射了过来。
方陵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人,见这家伙虽然凶猛,但是显得有些笨拙,一个侧身避过它的攻击,在其从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重重一拳的轰在它的身上。
然而,这使足了力气的一拳仅仅却让凶兽连停顿的意思都没有,它反过来一口朝着方陵咬来。
方陵连忙朝后一退,同时觉得必须要将仙术给运用起来,不然怎么也打不过这东西。
方陵深吸一口气,臂上迅速的蓄积起太阳火劲,凶兽虽强,但是毕竟是野兽,它猛扑过来之时,方陵一避然后又是狠狠一拳砸了上去。
这一拳砸得凶兽结结实实的,愤怒的吼叫了一声,同时一爪子一刨,顿时在方陵手臂上留下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见到拳力有效,方陵顿时大喜,一人一兽在石门前乱战,你一拳我一爪,一口口的腐蚀黏液不断的喷吐着。
方陵在战斗中也渐渐的体会到了运用火劲的妙用,甚至还间歇的催动起冰劲,火劲之力滚烫,冰劲之力阴寒,两种力量本来无法融于一身,但是这日融月解之术硬是让其能随心发挥。
凶兽确实也厉害,爪劲锐利,扁角尖锐,那厚厚的石门也经不住其一划,立刻现出一道深口子来,好似切在豆腐上一样,还有那黏液具有腐蚀的作用。
好在方陵十几年练武从未偷过懒,行动敏捷如电,抓准机会一拳又一拳狠狠的砸在凶兽的身上,而战斗中,他身上也免不了被划出了一道道深痕。
就在激战之中,凶兽突然一个猛扑将方陵扑倒在地,方陵奋力都没有将它推开,情急之下干脆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
顿时,滚烫的兽血涌入方陵的口中,凶兽痛得用力的刨动着地面,然而方陵就趴在其肚子上,怎么刨也刨不到,更是大口大口的喝着兽血。
最终,凶兽终因失血过多,瘫倒在地,不久后便没了气息。
方陵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那兽血进入体内后,滚烫无比,居然和太阳火劲纠缠在了一起,他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却感觉到火劲在不断的吸收兽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兽血消失一空,而太阳火劲的色泽中则多了一片猩红之色。
方陵爬起身来,看到凶兽那扁角,觉得扔在这里有点可惜,这东西恐怕比普通的刀还硬呢,居然这么厚的石门如豆腐一般切开,若是能当成武器,岂不很好?
他便拿起匕首,将拿两尺长的扁角给挖了出来,刚好头里的部分可以当刀柄一样,握在手中如同弯刀一般,而且角上还有着斑驳纹路,看起来颇有些味道。
方陵深吸了口气,拿着扁角刀从石门一侧的小洞钻进地宫陵寝之中,一进甬道,便看到里面堆满了森白的尸骨,他暗叹一声,将尸骨清理到两边,这才朝前走去。
经过长长的甬道之后,便看到了陵寝室和两边的耳室,两边的耳室里都挖着巨大的深坑,一个里面是陪葬的宫女之类,还有着不少的被宰杀的马匹,另一个耳室则放着陶罐家具等生活用品。
待到推开正室大门的时候,方陵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里面豁然是一片金光闪闪,珍珠玛瑙黄金美玉,堆积如山,呈环形的环绕着正室。
在正室之中,摆放着九具棺材,居中的一具外雕五爪金龙,以厚厚的金棺,可见里面恐怕就是孝武皇帝的尸骨,而周围的八具应该是陪葬的皇妃之类。
方陵在里面走了一圈,偶然发现了一个地底入口,将其打开来一看,原来在正室下面居然还有这一层同样大小的隐藏空间,而在这里面更是塞满了各种珠宝,数量比正室里的何止多出十倍。
方陵拿起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看了又看,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快意,狂笑了起来,真是老天有眼,居然让自己找到了大宋国末君的皇陵,都说孝武皇帝贪爱敛财,没想到最终便宜了自己,如今自己可真算是富可敌国了,有了这些财宝,无论把自己发配到哪一个贫瘠的封地去,都能够发展起来。
正想着,他突然间眼前一亮,看到珠宝之中居然躺着一个古铜色的药鼎。
这药鼎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但是看起来十足的古朴,高有三四十公分,四足两耳,通体刻画着一道道奇怪的纹路,在鼎盖上还刻着一只幽森的眼睛。
方陵也没想这药鼎为什么会和众多珠宝放在一起,但是却着实松了口气,因为无论他什么年代,已经足足在这里躺了三百年,完全符合炼丹的要求。
出了皇陵,方陵沿着原路返回,凭着蓄气境的力量,回到幽深水道的时候,他才发现那里原来有个机关,只要一拉便能够让铁板打开,倒不用费多大力气。
从湖底钻出来之后,方陵又回到小树林里,阳光下,他的身上有着二十多道伤口,都是那凶兽的爪子给勾出来的,好在每次都躲避及时,也只是伤到皮肉而已。
因为带着药鼎,不方便入宫,所以方陵先去了趟租住的地方,前几天跟陈谋说了制造蜜丸的事情后,陈谋便已经开始着手,先后在两个地方租了房子,又请了两批小工,分别加工一半的药材,然后运到这里来进行最后加工,这一来谁也不知道具体的药方是什么了。
方陵大赞他想得谨慎周到,待到入夜时分,这才回到宫里,他没有直接回冰华宫,而是先找到了董沧海。
待到将发现陵墓的时候告诉董沧海后,董沧海听得半天没有合拢嘴来。
方陵认真叮嘱他,要开始找几个心腹,等到合适的时机去将那些财宝打捞起来,这样自己离开皇城的时候便一同带到封地去。
董沧海对这个建议自然是十分认同,而且这些年在宫里他也收罗了几个心腹,人手倒是没有问题。
现在唯一要等待的便是时机,太子大婚也没有几天了。
第十三章炼丹
第十三章炼丹
推开侧院厢房的门,屋子里点着蜡烛,萧雪正盘坐在床上修炼。
见到方陵进来,她一眼就被他腰间别着的扁角刀吸引住了目光,待到仔细一辨别,忍不住惊讶道:“这火纹兽角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方陵一手将药鼎放在桌子上,一便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头凶兽叫做火纹兽啊?对了,它身上的确有象火一般的纹路。”
萧雪听他这么一说,稍稍一怔道:“莫非你竟将那火纹兽给杀死了?”
方陵苦笑道:“我若不把它给杀死,怎么能弄到它的角呢?那东西可没办法用银子收买。”
萧雪从床上下来,拿过那扁角仔细的看着,轻叹道:“你真是好运,不但遇到火纹兽,居然还能够活着回来,要知道,那东西可是凶兽榜上百名以内的凶物呢。”
“凶兽榜?”方陵不由奇道。
萧雪便解释道:“无论是修真界还是这大地之上,都生存着一些凶猛兽类,它们能够象修道之人一样吸取天地之气,存活数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其凶猛之处,普通武者根本无法匹敌,便被我们称为凶兽,以凶兽强弱而排列成的就是凶兽榜。凡间的称为凡间凶兽榜,修真界的则称为洪荒凶兽榜”
“那这凡间凶兽榜百名以内算是很厉害吗?”方陵奇道。
萧雪便道:“据修真界的统计,在凡间一共有着五百多种凶兽。这火纹兽生于阴暗之处,杂食而生,力大无穷,勾锐角利,还能够喷吐腐蚀黏液,是凶兽中是十分可怕的种类,恐怕要融气境的修为才能够制伏。我倒是奇怪你是怎么将它杀死的?”
方陵没有提及皇陵之事,只说意外碰到火纹兽,然后将战斗细节讲了一遍。
萧雪听得哑然失笑:“你倒是真的走运,碰到的是一头幼兽,真正成年的火纹兽足有三头老虎那么大,一个猛扑不把你咬死也能把你给压死。不过这火纹兽一般都生在暗处,没想到居然跑到外面来觅食,倒是便宜了你。要知道,这扁角可是世间罕见的利器,锐可断万物,堪称绝世宝刀,乃是武者梦寐以求之物啊。”
方陵暗暗惊喜,这扁刀拿回来果然没错。
萧雪一边暗叹方陵的运气,一边拿起药鼎看了看,希奇道:“这药鼎看起来倒是有百年历史,不过这质地非铁非铜,个头不大,却分量十足。”
方陵自然不会说这东西是从地底皇陵里弄出来的,他还这女子还没好到能推心置腹的份上,只等她琢磨完后把丹方给过来。
萧雪似乎也不想在药鼎上做过多纠缠,便拿出几张早已写好的白纸递了过来。
方陵接过来一看,足足有六张纸,每张纸上都密密麻麻的写着药材,除了数量多达百种,而且不少都是稀罕之物。
看着方陵的表情,萧雪见怪不怪的道:“这培元丹只是粗浅的丹药,需要的药材不算多,你们宫里应该都有。”
这还不算多?炼个粗浅的丹药就要上百种药材,而且不乏名贵之物,算起银子都得几百两呢,若是炼个上等丹药岂不要几百上千种药材。
原来这炼丹也是要大把大把银子砸下去的,否则全靠自己去采药不知道采到猴年马月啊。
方陵自顾念叨着,便去了太医院一趟,好在皇宫的药材是应有尽有,而且价值五百年的药材,给林默文两百两便可以搞定,若是这仙丹真有效果,那花再多银子也值得。
回到冰华宫,二人便来到了厨房,将药鼎放在灶上,好在这鼎不大,放进去倒刚刚好,下面再塞些柴火,冰华宫里的柴火也存了不少,多是董沧海从御膳房那边弄来的。
接下来,萧雪开始指导方陵对药材进行分类,该磨成粉的磨成粉,该切碎的切碎,该洗净的洗净,百来种药材几乎要分为十类,每一类都有不同的处理方法。
光是清理这些便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不过方陵一点也没有觉得心烦,相反的,他非常认真的记下这些药材的处理方式,这样日后他便可以自由的炼制这培元丹,要是效果很好,那母亲的身体便能够健健康康的,而自己也能够强身健体,变得更强,日后遇上什么仙门弟子凶兽之类也好有胜算。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萧雪便认真讲解道:“这炼丹之术除了药材之外,便是火候。这火候有文火武火之区别,还有内火和外火之区别。”
“内火和外火?”方陵不解道。
萧雪微微颔首道:“修道之人炼丹和普通大夫炼的药丸不一样,讲求一个气字,你通过匕首中所藏的修真之术应该已懂得吸纳天地之气,这种吸入体内的天地之气便称为内火,而鼎下柴火所生的则为外火。在炼丹的过程中,不仅需要外火的助燃,还需要你自身催动内火炼丹。当然,那是要达到行气境才能够初有窥探的。我现在没有本命真血,无法以真元探测鼎中情形,所以现在只能用外火制最粗浅的丹药。在整个过程中,你必须专心一意,不能有丝毫走神,否则都可能使炼丹功亏一篑。”
听到真元二字,方陵暗吃了一惊,忍不住看了萧雪一眼,听她讲武者境界,要到化元境才能炼成真元,而普通人要练到那个层次需要七八十年时间,就算仙门弟子也才耗费四十年之功,这女子年纪不过20出头,居然能练出真元?
他心头惊奇,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开始生生起火来,按照萧雪的说法,这培元丹必须以武火猛煮,将药材融化之后才小火慢熬,最终形成丹药。
待到火起之后,药鼎开始慢慢的升温。
方陵先将一碗百年丹砂倒了进去,这丹砂色泽朱红,因为存了百年时间,红色更有种黯淡,但是一倒进去之后,在温度下色泽立刻变得鲜艳起来,宛如人血一般,待到丹砂煮到一定程度之后,方陵开始一边搅拌,一边将各种药物倒进去。
萧雪因为失去了本命真血,形如常人,只在一边仔细观察着火候,随时指点着。
要知道,这炼丹之术方陵也早听说过,很多想成仙的道人都会炼丹,而这炼丹需要的工具十分多,除了药材之类,还要药鼎,药炉,石榴罐、甘蜗子等一系列的工具,而且炼制不同的丹药,需要的药鼎也不同。
方陵初闻仙门,如今又在萧雪的指导下开始炼丹,他自认为见识颇广,但是却发现世上原来还有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东西,更多了几分好奇心来。
炼丹之术果然十分消耗精力,要不断的用手在鼎外感受着其温度,时而要盖上鼎盖进行熬制,时而打开加上药材,一切工序显得繁琐无比。
时间很快的流逝着,待到一个时辰过去,鼎里的药香渐渐消失,直到根本没有味道之时,萧雪才让方陵把火熄灭。
打开药鼎来,只见里面居然有着一颗乌黑发亮的药丸,萧雪接过去闻了一闻,稍稍有些奇怪:“你倒还有几分炼丹的天赋,虽然这药丸显得粗糙,不过倒是成形之物。”
说罢,便将这药丸丢进了嘴中,闭目待其消化。
方陵暗自惊奇,这么大堆药物最终居然化为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看来那药效一定神奇非常,不由问道:“照这样服用下去,你多少天能够复原?”
“这培元丹能固本生源,帮助我恢复气血,估摸着一个月光景便能够从你那里吸回本命真血了。”萧雪淡淡说完,便盘膝不语了。
方陵也不再多问,开始配起另一套药材来。
萧雪显然明白他想干什么,但凡是个凡人,有了这丹方都会经不起诱惑,只不过她心里暗笑,这丹方药材多达百种,处理方法不一,而且刚才那火候又控制复杂,怎么可能一学就会呢?
她便默不作声的在一边盘膝着,然而渐渐的,她眉头便轻蹙了起来,因为方陵的处理方法居然完全正确,
而且,开始炼丹之后,每一道火候也都掌握得完全正确,什么时候开盖,什么时候搅拌,什么时候放药材,几乎和刚才自己知道时如出一辙。
待到方陵炼出另一颗培元丹时,萧雪已有些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当初学这炼丹之术,光是记下配方和处理方法便用了三天时间,对火候的控制又学了三天,便是这六天已算得上是仙门中的佼佼者。
然而眼前这少年居然只听了一遍便完全记下,这是何等的天赋?
方陵可不知道萧雪是怎么想的,他并不担心这药丸的安全,毕竟萧雪并没有理由在这上面骗自己,他拿起丹药闻了闻,发现上面没有半点香气,一张口,便把这培元丹吞了进去。
这一服下去,顿时口舌生香,化做一股暖流朝着全身各处流去,身体就好象被激活了一般,完全的雀跃了起来,方陵甚至能够感觉到,火劲和冰劲在体内迅速的吸取着这药液,仿佛变得更加强大。
本来有些疲惫的身体,显得精神抖擞,好似睡足了觉一般,见这药丸真有效,方陵顿时兴奋起来,开始炼制另外两颗药丸。
其中一颗给母亲服用,另外一颗则要带给周老夫人。
第十四章再访侯府
第十四章再访侯府
见到方陵兴致勃勃的继续炼丹,萧雪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实说,她心里的确对他有那么一点感激,但是却没有拿这培元丹丹方相赠的意思。她本意是觉得这丹方的炼成方法复杂烦琐,他能够在自己指导下练出来,有多余的服用几颗倒也没关系。而等到自己身体恢复了些之后,便可以自己炼丹,而方陵绝不可能学会这丹药的炼制方法。
作为仙门弟子的她,自然知道丹方对于仙门的重要性。虽然这培元丹只是最粗浅的丹药,但是对于凡人而言无疑于是灵丹妙药,别说每日服用一颗,就算是每月服用一颗,也足以百病不侵,延年益寿。
普通人由武道入手,很多终其一生都无法触摸到修真之境。仙门弟子之所以修炼进度快,除了根骨极佳,由炼气入手,和有专业的指导外,有灵丹的辅助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环节。
但是即使是这种最粗浅的丹药,也不是每个仙门弟子每天都有机会服用的。
方陵透过法器得到修真者留下的修真法门已经是天大的福运,然而天知道这家伙的记忆力为何如何超群,更有着罕见的炼丹天赋,看一遍,练一次便已经轻车熟驾了,象玩儿似的。
再加上这家伙身份特殊,又处在皇宫之内,各种稀罕药材唾手可得,若是每天都服上一颗,恐怕修炼速度能够比得上仙门弟子了。
不过萧雪又自我安慰着,虽然他懂了修炼法门,但是没有专人的指导,就这么摸索下去,也不见得修炼进程有多快,而且这培元丹方给了他,那么自己也就不再欠他什么。
这么一想着来,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
方陵并不知道萧雪脑海里转了这么多弯弯道道,他轻车熟驾的练好两颗培元丹后,已是凌晨时分了。
他便出了房门,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便在厨房里开始熬药,然后和着这培元丹一起喂给母亲喝,然后才出了宫门,去租住的房子那里拿了蜜丸送到仁心堂。
接下来的时间,方陵便开始继续揣摩着这月解之力的奥妙,因为昨天晚上才体悟到,在运用上还无法达到太阳火劲那样的程度。
而且,日融月解之术十分讲求太阳火劲和月阴冰劲的平衡,为了达到平衡,必须通过修炼将二者在体内冲击时的能量消除掉,才能够使得肉身平安无事。
直到晚上,月色升起之时,方陵这才前往信义侯府。
繁荣的皇城不止是白天,到了晚上,街道上摆起了夜市,小摊贩们的叫卖声从街头传到街尾,而在万家灯火之中,信义侯府却显得很清净。
方陵将门敲开后,出来的却是小七。
似乎是因为那天方陵拿出了药方上缺乏的麝香之事,小七对他有印象,待到听说他是带着药材来看望侯爷的,便立刻进去通报。
周乾没有一点官架子,若是其他官员,别说一品二品的大员,就是个七品芝麻官,也不见得会亲自来接见一个16、7岁的少年。
然而周乾却不一样,他亲自在小厅里接见方陵,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还让下人斟茶倒水,十分的客气。只是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情,脸上颇有些疲态,眉宇也微微锁起来。
看着方陵送上来的药材,周乾一边让官家去帐房支银子,一边诚恳的感激道:“代我多谢贵东家一声,这些药材都是我母亲急需的,有一味正等着用,今天在全城的药房都找过,全都缺货了。”
方陵便道:“能够为侯爷做点事情,我们东家也十分荣幸。”
周乾含笑道:“贵东家太客气了,其实日后有药,你可以让仁心堂那边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去取,让小兄弟这么晚了还来跑腿,也很辛苦的。”
方陵见他如此平易近人,一言一语都透着温情,心里也颇为感动,虽然之前只是道听途说,但是这两次接触起来,信义侯确实和其他官员不一样,便摇摇头道:“辛苦倒不会,只是不知道老夫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乾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叹口气道:“不瞒小兄弟,这几天连宫里的太医都请来看了,我虽然是个武夫,但是心里也清楚得很,他们嘴上说得好,不过都是束手无策。”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我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一手把我抚养长大,其中艰辛难于人言,我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如今正是娘享福的时候,哪里知道竟会遇到这种事情……”
周乾说完,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苦笑道:“抱歉,在小兄弟面前说起这么沉重的心事。”
方陵却微微摇摇头,感慨良多的道:“侯爷,我也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长大,她不辞辛苦,忍辱负重的将我养大,所以无论遇到任何的事情,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她!”
周乾认真的看着方陵道:“没想到小兄弟的成长也颇和我相似,你说得很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母亲。只不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却是由不得你我来掌控的。”
方陵突然说道:“侯爷,我想再为老夫人诊断一次!”
“这……”周乾微微怔了怔,尔后才道,“小兄弟,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不过我娘的病情我也心里有数,毕竟这可是连太医都没有办法的重症啊。”
“太医没有办法,不代表别人就没有办法。世上很多被名医诊断的绝症却可能被某些偏方治好,我知道侯爷你不相信我的医术,不过,我上次为老夫人已有了眉目,这次诊断只不过片刻工夫,便可能治好老夫人的病,所以请一定再让我试一次!”方陵诚恳至极的说道。
其实在进侯府之前,方陵就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让周乾答应自己给老夫人治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毕竟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药材商人的跑腿儿,和太医之流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所以要想得到许可,唯有以情动人。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感受到周乾对母亲的孝心,也让方陵感同深受,所以说起话来,更显得真挚无比。
周乾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小兄弟如此热心,又有自信,我自然也希望有奇迹发生。不过小兄弟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这生老病死总归是会遇到的,我也早有心理准备了。”
方陵松了口气,跟着周乾来到了厢房。
一推开房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丫鬟正在一边伺候着,老夫人躺在床上昏睡着,但是手却捂着肚子,嘴里还发出疼痛似的呻吟声,显得有些意识不清。
丫鬟焦急的说道:“老爷,老夫人喝了药虽然睡得迷糊的,但是却疼得越来越厉害了,这可怎么办呀?”
“你先出去吧,”周乾脸上染上一片愁容,然后朝着方陵说道,“这几天母亲的病加重得很快,一天到晚的吃药也没有半点好转,尤其是这肚子越来越痛,喝了药还好,要是没喝药,更痛得不行。”
方陵连忙走了过去,掀起老夫人的衣角一看,小腹那里红肿得更厉害了,赤红色宛如鲜血一般。
他立刻伸出手按在赤红之处,一接触皮肤,便感觉到冰火两重劲同时进入到其腹中,月阴冰劲宛如刀片一样迅速的切入血瘤之上,而太阳火劲则以愈合的姿态将其出血的部分融合起来。
要知道,这治疗血瘤,针刺也是一种方法,不过很多时候一旦扎破,却反而引起溃烂等病症,后果难测。
然而这冰火二劲却不一样,冰劲分解瘤体,火劲愈合被分解时产生的伤口。
在冰劲释放之时,方陵也明显感觉到,顺着呼吸,空气中的月阴之气渐渐进入到身体中,迅速的移动到掌心之上,尔后进入老夫人的腹部,和已经进入的冰劲合二为一。
周乾之所以同意方陵来诊断,其实并没有报多大的侥幸心理,只是感动于他的热诚,见到他一直将手按在腹部不动,还有一些奇怪。
但是很快的,他发现母亲的呻吟声居然小了许多,不久之后,脸上微微蹙起的眉头松了开来,居然发出熟睡的鼾声来。
周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服用诸多药物都无法压制下去的疼痛,居然在少年按着腹部的片刻时间里便消失了?
不过,他见到方陵不声不响的静坐着,虽然心里有疑问,也不敢打扰,只是走近了一些,认真的看着母亲的脸庞,见她神色平和,真是又惊又喜。
切割血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必须精神力百分之百的集中,这样子才能够完全控制住冰劲,而方陵也明白,这种事情若是控制不好,冰劲在其体内乱窜的话,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陵凝神控气,直到将血瘤一分为二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冰火二劲也自动的返回到体内来。
第十五章最后一步
第十五章最后一步
和以前通过纹路,火劲自动的情况不一样,如今通晓日融月解之术口诀的方陵已经能够初步的控制冰火二气,这也意味着方陵的精神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见到方陵松开手,而母亲睡得无比的安稳,周乾按捺不住好奇的道:“小兄弟,你究竟是怎么做的,怎么能够让我娘的疼痛消失掉?”
方陵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穴位按摩之法,通过对腹部血瘤附近穴位的按摩,使其舒缓身体上的疼痛感。”
“那……小兄弟是否找到了治疗的方法?”周乾听得神奇,忍不住问道。
方陵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将培元丹倒出来递给了周乾。
“这是……”周乾拿起来闻了闻,发现这药丸制作颇为粗糙,而且一点药味都没有,不由质疑道。
“这是我家祖传的药丸,对血瘤的治疗有奇效。当然,空口无凭,侯爷可以分一半试一试,只要你服了一次,便会明白我所说不假。”方陵说道。
周乾微微蹙了下眉头,虽然方陵让母亲的疼痛缓解了不假,不过这区区一颗药丸就有治疗的奇效,他却是半信半疑的,但是,他最终点了点头道:“好,我就试一试,相信小兄弟不会夸夸其谈。”
说罢,他便将这药丸一分为二,丢了一半在口中,这药丸一入口中,他瞳孔猛地放大,只觉得口舌生香,药丸化为一股暖流游走于奇经八脉之中,更是自动的聚集在右肩上。
这右肩本是年轻时因为被箭支刺中而产生的老伤,一到寒冬腊月便生疼,但是随着这暖流围绕着,居然感受不到平日里的疼痛感。
待到暖流渐渐散去,周乾只觉得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眉宇间神采飞扬,他晃动了一下右肩,好象那老伤就此痊愈了一般。
周乾忍不住嘘了口气,惊愕的看着手里另一半药丸道:“这……这究竟是什么药丸,居然连我肩上的老伤也好象痊愈了似的?”
方陵微微一笑:“侯爷现在该明白,我所说不假了吧?”
“当然,这绝对是灵丹妙药。来人,快盛碗水来!”周乾亲身试验,哪里还有半点迟疑,连忙叫了丫鬟进来,将剩下的半颗药丸喂给母亲。
方陵拿起屋子里的纸和笔,在上面写了一副药方,这药方是从陈谋那里得来的,专门是用来治疗比较小的血瘤症,药效疏通经脉之类,虽然只是辅助药方,但是加上自己的日融月解术和培元丹,治好血瘤已经不在话下。
因为药丸的事情,周乾对方陵的医术深信不已,这药方看也不看,直接叫人拿给小七先去抓药。
待到下人走了,培元丹的药效已在周老夫人的身体里扩散开来,周老夫人本来苍白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睡得也更加安稳了。
周乾只觉得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长长吐了口气,感激的握着方陵的手道:“小兄弟,你简直就是神医啊。”
方陵微微一笑,这才告辞离开,周乾则一路将其送到门口,待到他走得没影了之后,这才恍然想起来,忘记问诊金需要多少银子,想来那么神奇的药丸一定昂贵无比。
不过,只要母亲能够好起来,纵然是倾家荡产也值得!
终于能够为周老夫人治疗,也就意味着陈某计划出宫的最后一步接近完成。
虽然离太子大婚已没有几天时间,但是因为有培元丹的出现,让治疗的时间大大的缩短,方陵也终于松了口气。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到了亥时。
方陵第一次这么晚回宫,沿途还遇到巡逻的禁军,好在身上有块腰牌,省了不少麻烦。
而来到冰华宫外的时候,他豁然发现宫门居然大开着,而且门口还站着两个禁军侍卫。
方陵大吃了一惊,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正待进门的时候,两个侍卫陡地一喝道:“站住!”
方陵丝毫没有意外,这宫里认识自己的侍卫可是少之又少,他也没莽撞到直接冲进去,而是停下步子,朝着院子里望去。
只见殿前的院子里,除了母亲在外,还有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身穿黑色禁军官服,腰配银环长刀,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犹如鹰鸢般,浑身散发着一股隐隐煞气。
“皇儿。”见到儿子站在门口被拦住,苏氏连忙唤了一声。
两个禁军侍卫这才恍然明白门口的就是传说中的大皇子,不过二人并没有表现多么恭敬的态度来,只是各退了一步,微微躬了躬身。
方陵也没将二人的态度往心里去,他迅速的走了进来,便见到母亲递了个眼色过来,方陵心里便明白过来,萧雪已经藏了起来。
他顿时安了心,同时也隐约的嗅出了事态,也认出了这个中年男子——禁军指挥使曹文忠。
在皇城之中,守护内外宫的士兵都属于禁军,禁军指挥使的权力十分大,直接听命于皇上,手下有着十万禁军,而御前侍卫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所以,董沧海的御前侍卫副统领和这禁军指挥使之间的差距是十分大的。
关于曹文忠,方陵也从董沧海那里耳闻过一些,据说此人是宋皇后的亲戚,所以才得以一路提拔至此。
曹文忠微微躬了下身,算是行了礼,有意无意的说道:“我听说大皇子殿下久居冷宫,没想到这么晚了才回来呢。”
方陵平静的说道:“我只是闲着无聊,到宫里去透透气,怎么,莫非这也触犯了宫中禁令不成?”
曹文忠轻笑道:“我哪敢管大皇子殿下的事情?只是,宫里出现了刺客,担心殿下的安全罢了。”
“什么,刺客?”方陵故作惊讶的叫起来,心里的预感终于得到证实,事情果然和贾德有关。
曹文忠便说道:“看来大皇子殿下还不知道,宫里可是出了大事,就在一个时辰前,有人发现了内务府副总管贾公公的尸体。”
“什么,贾公公死了?”方陵故做吃惊的表情,苏氏也稍稍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看了儿子一眼。
曹文忠点点头道:“有个宫女因为驱逐一只闯进内宫的野猫,意外在后花园的一口深井中发现了贾公公的尸体,除了他之外,还有手下的两个小太监。这三人都是被人用大力扭断脖子而死,皇上震怒之下,认为为宫内潜入了刺客,所以派我等搜索宫内宫殿,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竟有这种事情,堂堂皇宫内殿,居然有人潜进来杀死了贾公公?幸亏曹大人来了,否则我和母后还心里担心呢,请将这冷宫搜得仔细些,千万别放过刺客。”方陵故作恐惧的说道。
曹文忠见到他那胆小受惊的样子,露出几分不屑来,拱拱手道:“殿下请放心,有我曹文忠在,刺客难逃我手心。”
“那就好,那就好。”方陵连连称是,心头却知道曹文忠是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因为宫里知道自己会武功的,除了母亲,也只有董沧海一个人而已。
而在外人面前,自己只是一个不文不武,胆小懦弱的皇子,又怎么可能用高超的武功杀死内务府的副总官呢?
只是没想到贾公公的尸体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不过这倒也不怪董沧海,他必定是把尸体藏在极为偏僻的花园枯井中,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哪里料到会有个宫女跑进去驱赶野猫呢?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宋皇后紧张紧张,一天查不出刺客,恐怕她一天就睡不好安稳觉,想起来倒也有几分快意。
早知道这样,不如弄个大手笔,直接将贾公公的尸体抛到皇后殿那边,估摸能吓掉她的魂儿。
方陵嘴角翘起一瞬,立刻又收敛起笑容,在没有出宫之前,他必须更加谨慎呢,万一打草惊蛇,可就功亏一篑了。
很快的,曹文忠等人搜索无果,便撤队离去。
这时,苏氏幽幽叹了一声道:“陵儿,你老实告诉娘,贾德是不是你杀的?”
方陵心知瞒不过他,毕竟昨天她是看着自己抱着萧雪回来的,本不想让她担心自己,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好把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贾公公真是儿子所杀,苏氏轻轻叹了一声道:“陵儿,娘知道你是万不得已,不过日后一定要处处小心,娘很担心你的安全呢。”
方陵微微一笑,肃然说道:“娘,我知道,不过身在这帝王之家便有着不可扭转的命运,要么成为他人成帝的血祭品,要么就踏着他人的尸骨成为一国之君。杀与被杀的命运,早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苏氏听得一怔,良久之后,伸手摸着他的脸道:“陵儿,我虽然见不得那些血腥的场面,但是,我也希望我的儿子能够成为一代明君,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你的道路,就放开手脚去做吧,无论什么时候,娘都会支持你!”
方陵重重的点点头,目光中充满着刚毅和决心。
第十六章万事俱备
第十六章万事俱备
将母亲送入殿中之后,方陵重回到前殿院门中,将宫门关上后,才发现萧雪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院子里。
月光下,一身宫衣的萧雪宛如天仙化人,她盯着方陵说道:“没想到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下手倒是挺狠,居然一口气就杀了三个人。”
方陵淡淡说道:“如果我不杀他们,那你还能这么安闲的站在这里吗?”
萧雪微微蹙了下眉头,虽然方陵说的是实话,但是能够这么对自己说话的人却找不出几个,更何况他还是个区区凡人,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只是提醒道:“你最好把你的命保护好,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失误把我的本命真血都丢掉。”
方陵却是一笑道:“你放心,我这条命还要留起来做很多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掉的。”
萧雪见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凡人就是凡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岂不知自己一根指头就能够让他死个百千次吗?
只不过,那是等到身体复原的时候。而想起身体复原吸回本命真血时还要被他轻薄一回,萧雪也忍不住有些憋屈,只是那却是非做不可的事情呀。
日融月解之术、培元丹、陈某所开的药方,三方合一,周老夫人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
不仅腹部红肿消失,疼痛不在,周老夫人的气色更好,更神奇的是,她那满头白发居然有一部分开始变黑了。
而知道周乾肩上有老伤的事情,方陵也特地送了两颗培元丹给他,使得他的老伤痊愈。
这天晚上,在方陵为母亲治了病之后,周乾便将他请到了小厅里,待到丫鬟奉上茶水后,又感激又感慨的道:“方公子的医术当真是神奇无比,连太医都束手无侧的事情,你却能妙手回春,尤其是那祖传药丸,居然连我肩头老伤也治好了。周乾心里的感激,真是万语也无法述说啊。”
说到这里,他竟然站起身来,朝着方陵便是一揖。
方陵连忙制住他的动作,说道:“侯爷太客气了,能够救人一命本就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善事,见到周老夫人好起来,我这心里也就安心了。”
周乾便重新坐回去,说道:“方公子,我母亲的病也快好了。这药钱你一直也没说,不过我已经准备了一些,若是不够你再提,无论是多少,我周乾都会给你筹起来。”
说罢,他便准备叫外面守着的管家去帐房拿钱。
方陵却突而说道:“侯爷,我不需要诊金,只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周乾诚挚的说道:“方公子你是我母亲的救命恩人,需要我帮忙尽管吩咐,但是这药钱却是万万不能免的。”
方陵正色说道:“侯爷,这……可不是一般的忙。”
似乎听出方陵口气中的沉重,周乾也肃然起来道:“方公子,我虽是侯爷之身,不过却也不是养优处闲之辈,只要这忙不违法乱纪,我一定帮忙。”
方陵不由感慨道:“都说侯爷是至孝之人,我这样子求你帮忙却显得小人了。”
周乾却说道:“方公子何来此言?我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更何况公子所救的是我母亲的性命?所以你便尽管告诉我,究竟要我帮什么忙?”
方陵听得心头感动,摸出玉佩递了上去。
见到方陵递来玉佩,周乾先还有些奇怪,但是一拿到玉佩,顿时倒抽了口凉气,这雕龙刻凤,玉质上层,绝非普通人家之物啊。
他不由一脸惊讶的道:“这……这是……”
方陵淡淡说道:“我姓方,不知道侯爷能否想到什么?”
周乾认真看了他一眼,端详着那相貌,浑然想起什么来,大惊失色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半跪在地叫道:“下臣见过大皇子殿下。”
方陵将他扶起来道:“侯爷不必多礼,我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殿下罢了。”
周乾却正色道:“殿下这是什么话,自古礼仪尊卑,这臣子间的礼节是绝不可少的,只是……下臣怎么也没有料到,您竟然是殿下之尊啊。”
方陵含笑道:“那么侯爷是否知道我想请你帮的忙了?”
周乾立刻就明白过来,拱拱手道:“如果下臣猜得没错,应该是诸侯封地之事吧?”
方陵便点点头,轻叹道:“如今支持我到封地只有薛大人一班文臣,纵然在太子大婚上提出,恐怕怎么也斗不过皇后娘娘和固执的父皇。所以我才乔装打扮,想得到侯爷你的支持,其中苦衷还请见谅,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让你惹上麻烦。”
周乾连忙说道:“殿下多虑了,我周乾本来就是一介武夫,能够成为侯爷那是皇恩浩荡。当年我也曾面见过苏贵妃娘娘,娘娘仁慈端庄,贵气非凡,说实在的,那谋反之事我也素来不信,只不过陛下性格固执,加上有皇后娘娘在旁边,所以薛大人他们一直献策不成功啊。我这人也向来喜欢自由,不喜欢参合这些事情,不过,殿下如此看得起下臣,下臣有还有什么理由不效这犬马之劳呢?”
听到周乾答应下来,方陵也松了口气,却又轻叹道:“只是,万一事情不成功,侯爷你可知道这其中后果?”
周乾微微一笑道:“大不了我辞去这侯位,回老家务农罢了。倒是殿下,其实我大概猜得出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应该也是为了贵妃娘娘吧。”
方陵点点头道:“不错,身为儿子,我又怎么能够看着母亲深锁冷宫,在那里受罪呢?”
周乾便道:“殿下当真是孝心可佳,深让下臣感动。殿下放心,虽然陛下固执己见,但是我也不是懦弱之辈,到时候必定为殿下仗义执言!”
方陵微微颔首,虽然结果仍是个未知数,但是这已经是自己能够获得的最大支持了,无论那天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拼死也要获地封王!
太子大婚之日,正是天气大晴时,皇城里连一点雪花都没有,正如历书上所写的,乃是婚嫁迎娶的好日子。
从前一晚开始,诺大的皇城街道上便已经挂满了红红的彩布,到处张灯结彩,好似自家有喜事一般。
皇宫里也早早的布置着,尤其是作为大婚的天阳殿,更是装饰得喜气洋洋,殿内的一切家具用品全都是由工匠量身打造的,全是价值不菲之物。
在宫里繁忙的时候,冰华宫里也多了几个人,即是薛知秋、姚景和陈谋。
三人来后先是向苏氏请安,尔后一身随从打扮的方陵才来到了殿里,纵然是如此打扮,也无法掩盖方陵的神采。
薛知秋说道:“委屈殿下了,但是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够走到保和大殿那里。”
方陵微微笑道:“这身衣服可算是我穿过最好的。”
这话一说,薛知秋等人都觉得有点心酸,堂堂的皇子殿下,平日里的穿着却还比不过下人,不过看他这样轻松自如的打趣,丝毫没有因此而觉得耻辱,心里更升起一种尊敬来。
苏氏说道:“三位卿家如此帮助皇儿,本宫在这里多谢了。”
薛知秋连忙说道:“娘娘千万别这么说,这是我们下臣应尽的本份。”
陈谋也说道:“薛太保说得是,能为殿下效劳是我们做臣子的福分。”
苏氏轻叹道:“这是皇儿的福气才对呀。”
方陵笑道:“好了,你们这样福气来福气去的,都要错过大婚的时辰了,母后,孩儿这就去了,请母后听我的好消息!”
苏氏微微点头,亲自将几人送到宫门外,还久久没有离去。
在侧院的走廊口,萧雪静静的站在那里,几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窜入耳朵里。
这些年她在大地游历,对各国的大小事情也都有所耳闻,对于楚国的大皇子,民间自然也有一些传闻。
只是她亦没有想到,传说中隐于冷宫,不文不武,宛如废材一般的大皇子,竟然暗中拉拢重臣,筹划出宫之事,而且还施展妙手将自己从天牢里救了出来。
她更没料到,自己会和方陵扯上这么多关系,原本作为仙门弟子,便要做到抛弃凡尘俗事之心,然而如今她却是深不由己,一旦方陵此举失败,恐怕连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起来。
她不由得幽幽一叹,不得不为这家伙担心起来。
第十七章大婚
第十七章大婚
保和大殿,位于内宫北部,乃是专门为了此次大婚而修建起来的宫殿,分为殿前大道、殿内广场,主殿、侧殿等。
殿前大道宽阔平直,方正的白砖整齐的砌在地上,两边还挖有水渠,旁边种植着高大的花木。
沿着殿前大道走来,便看到大打开的宫门,这宫门金金钉朱漆,雕刻龙凤飞云,上列门楼,上覆盖琉璃瓦,不仅气势宏大,而且绚丽华美。
顺着宫门往内,能够看到广阔的广场和中心的祭台,高大的主殿气势恢弘,上承重檐庑殿顶,下坐三层白玉台基,壁上刻画金龙和玺彩画,岔脊上装饰仙人小兽。
方陵之所以一身下人打扮,是因为每个官员都带着礼盒,这些礼盒自然不会自己拿着,均是给予随从捧着的。
所以方陵捧着礼盒,自然不会引人注目了。
这时大道前聚集了众多的官员,薛知秋则小声的跟他介绍这些人。
在楚国的官员中,除了皇亲国戚所封诸侯外,皇城的朝臣一般分为六大类:
其一为三公,即为太保、太师和太傅,都是位列一品大员,然而虽然名望有余,却手无实权。
其二为以宰相为首的六部,崔易选身为宰相,下有工、刑、兵、礼、户、吏六部,虽然六部尚书都可以有直接向皇上谏言的权利,不过通常都是向宰相负责,崔易选的权力也可见一斑。
尤其是如今小女儿成为太子妃,地位更是如日中天。
其三为都察院,都察院是直属于楚皇的监察部门,下设左右都察使等官员。
其四为五寺,所谓五寺,即为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除了大理寺是管理刑案的,其他几个寺都是管理着祭祀、宴享之类的杂事。
其五为翰林院和内阁大学士,这些都是管理国家政务的文臣。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类,即为武将。这些武将包括骠骑大将军、辅国大将军和镇国大将军等等,这些人多是位高权重,而宋皇后的爷爷便是前朝的一品骠骑大将军,朝廷上的不少权臣武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再和崔易选的文臣力量合二为一,可谓倾天。
方陵听薛知秋一一介绍着,把这些人默默记在心里,同时他也发现了唐子浩的身影,便低着头,好不让他发现。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前殿便有太监通知,到了入殿的时间,众人便跨进大门,来到殿前广场之上。
而从侧门那边,则可以看到外国的使节过来。
大地上十几个国家,除了偏远的几个国家外,邻近各国几乎都派有使节来,就连一直有战事的蔡国和吴国也不例外。
当然,其实明眼人心里都明白,对方极有可能是趁这个时机来刺探情报,甚至有人都怀疑贾公公遇害一案就是对方所为。
只不过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如今是太子大婚的大事,所以贾公公死了的事情反而是没了下文。
薛知秋很详细的给方陵介绍起这些外国使节,当然最让方陵注意的,是蔡国使节魏安。
这魏安四十来岁,长着一张尖脸,眼睛微微眯起,好似一条缝一般,嘴上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颇象一直大个的老鼠。
不过这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蔡国侯爷,而且是出身武将世家,据说一身武功非同小可,在此人镇守蔡国边境的时候,曾经屡屡领兵犯境,曾让朝中将领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时候作为使节而来。
在魏安身边,还站着一个异常强壮的大汉,这家伙足足比普通人高了两个脑袋,按理说身体该拉得瘦瘦的,但是却长成了倒三角的身体,上身肌肉都快要从衣服里鼓了出来,看起来十分吓人。
方陵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武道境界是多少,但是光看这气势,估摸着至少也是刚力境以上。
不容多想,当外臣朝臣依次站在广场两边之后,殿侧便传响亮的声音道:“陛下驾到。”
此时广场外围的号角齐鸣,鼓声震天,朝臣全都跪了下去,外国使节也都躬身礼,方陵跪在地上,深深的吸了口气,略略抬起头来,朝着大殿方向望过去,便看到在众人前呼后拥之下,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行来,此人浓眉大眼,器宇轩昂,身着金丝龙袍。
不消说,此人定然就是楚国当朝皇帝——楚皇方鸿天。
方陵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只觉得心头抽搐般的痛了一下,他毕竟不是无血无肉的人,面对着从未谋面的父亲,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知道是仇恨、愤慨还是什么,但是他狠狠的把任何情绪压抑下来,化为一片冰冷。
无论对着这个父亲有着任何感情,方陵绝对不会感激,也不会抱着任何的奢望,他很明白,要想出宫便唯有靠着自己这双手,而不是去博求他的同情和怜悯。
从自己和母亲被下到冷宫开始,他便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存在。
和方鸿天并行的,是身着凤袍的宋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之尊,宋皇后显得雍容华贵,然而在方陵看来,她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毒妇罢了。
待到方鸿天和宋皇后坐好之后,便是太子方策出场,既是大婚之日,他当穿着红色的礼服,一脸的春风得意。
从另一个方向行来的,则是宰相崔易远的女儿,当今太子妃崔晓晓。
她也不过14、15岁,面容娇好,显得有几分稚嫩,穿着大红婚袍,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行来。
二人来了之后,便同时跪在方鸿天跟前行礼问安。
方鸿天欣慰的抬抬手道:“都起来吧,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就不必这么拘束了,马卿家,开始祭天吧。”
太常寺卿马常起身之后,便走上了广场中心的祭天台,摊开手中的卷轴,朗声读着祭天之文,无非就是苍天有德,国泰民安之类,当然也少不了写太子如何如何贤德,太子妃如何如何贤惠相配之类的话。
冗长烦琐的祭天文读完之后,台上便点起熏香火烛,太常寺的官员则将一件件的生熟供品搬上去,周围的仪仗队朝天吹起响亮的号角之声。
待到祭天结束之后,方鸿天身边的小太监便朗声道:“现在由各国使节向太子殿下太子妃呈供贺礼。”
于是,排在最前面的魏安大步走了上去,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上来,微微一笑道:“恭喜太子大婚,他日若有时间,可不要忘记来我们蔡国玩玩。”
方策顿时露出几分厌恶的表情来,一副懒得搭理他的神态。
方鸿天则显得很镇定,淡淡说道:“魏侯客气了,希望他日再见,你依然会笑脸相迎。”
虽然只是两句话,但是这话中所潜藏着的杀机却十分深重,魏安哈哈大笑一声,退到了一边。
旁边的太监则在一边盒子打开后念出:“蔡国使节送上白玉雕麒麟一对。”
随后,每个使节都送礼上去,太监都要将送的东西念出声来,这些使节全都是代国家送礼,多是黄金翡翠,美玉珠宝,无不是价值千金,雕琢精美之物。
方鸿天听着一件件礼物,听着各国使节所说的溢美之词,也满意得微微颔首,时不时和宋皇后说着几句话。
宋皇后面带微笑,一副母仪天下的贵气姿态。
待到各国使节送完礼之后,小太监又叫道:“下面由各朝臣呈供贺礼!”
于是,便按照官品循序,先是皇亲国戚、诸侯之类,然后按照一品二品开始,每送上一样,太监照样打开检查,念出声来。
方陵看在眼里,也明白过来这些官员送的礼也都很有学问,要知道,本来官员的薪水就不高,虽然朝廷也有补贴之类,但是无法和那些巨商富贾之类的比。
若是送的是金玉珠宝之类,价值昂贵,容易被人说成贪官,若送些廉价之物,又实在不好出手,毕竟这可是太子大婚的礼物。
所以,官员们就很聪明的选择了稀罕的药材,这些药材虽然来之不易,但是却可以说成是亲戚采集,老家挖到的之类,随便编个故事便可以逃避贪官的嫌疑。
而且这些药材可也是皇家必须之物,一株株百年药材,分量恰到好处。
当然也有真正清贫的官员,送上的是一些比较普通的物件,只是一念出来便会引来朝臣们一阵窃窃私语,虽然没有当众嘲笑,但是却被看成是异类。
待到一切结束之后,方鸿天微微颔首说道:“今天是策儿大婚之日,本皇也很是高兴,尤其是这么多外国使节不辞辛苦而来,午时本皇将在晴明宫设宴,到时候诸臣均可同时享乐。现在,就让各位欣赏一下本皇皇宫歌姬的舞蹈,也为这大婚之日添上些喜气。”
这话刚说完,薛知秋便大步走到殿前之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大声叫道:“禀陛下,微臣有事禀奏!”
见到这情形,方陵心头一热,眼眶都有些红红的,薛知秋已年过七旬,本该在家怡养天年,却为了自己屡次上谏,如今这么隆重的场合,又要挺身而出,这又怎么不让自己感动呢?
第十八章谏言
第十八章谏言
方鸿天看到薛知秋一出来,似乎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事情,脸上便有些黑气,却又碍于外国使节在此,不好发作,只得抬抬手道:“薛卿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今天可是太子大婚之日!”
他后面几个字说得特别重,稍知楚皇性格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他发怒的前兆了。
然而薛知秋却面不改色的拱拱手,声音反而抬高一些道:“正是因为是太子大婚之日,微臣才有话说!”
宋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显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情,而朝廷上下,稍微聪明点的人多少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方鸿天见他如此不识抬举,颇有些不悦的道:“薛卿既然想说,那就说吧。”
薛知秋便大声说道:“如今太子大婚,不知道陛下可记得在冰华宫里还有另外一个皇子!”
这话一说,外国的使节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这些使节都是各国重臣,耳目众多,多多少少也听过楚国里的一些宫廷之事,魏安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没想到在大婚之日还能遇到有趣的事情,也不枉来这楚国一趟。
朝臣们一个个直摇头,尤其是崔易远一脉的,更是冷笑不已,其实诸如此类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只是每次都是以同一个结果终结罢了。
方鸿天冷着脸道:“薛卿家,那是我的儿子,我当然记得。”
薛知秋义正严词的道:“那陛下可记得祖训,今年大皇子殿下刚满16岁,已到该得到封地之时,还请陛下遵从祖训。”
方鸿天淡淡说道:“薛卿家真是辛苦,不仅要为了国家还要为我皇家着想,不过此事我自有分寸,薛卿家就不要多过问了,还是退下去吧。”
见到方鸿天打起太极,薛知秋却不肯退步:“陛下,当年苏贵妃牵涉进谋反一事本来就有众多疑点,如今十六年过去,大皇子殿下也在冷宫中生活了十六年之久,如今按照祖训也到了封王之龄,还请陛下三思!”
他这一跪下来,八九个门生、大学士等包括姚景在内便纷纷走了出来,同时跪了下来,十几个人大声叫道:“请陛下三思!”
方鸿天脸色一冷,沉声道:“好啊,连姚卿家居然也来了,看来你们今天是非得逼我给个答案?”
薛知秋不惧不畏的道:“臣不敢,臣等文臣,无权无势,只有一身肝胆正气!”
见到几人一副死谏的样子,担心的人也不由捏了一把汗,方陵只觉得眼角湿润,天底下为了自己而抛弃生命的人何等之少,但是这些素不相识的臣子却愿意为自己这样做,这是何等的忠义?
他拳头握得紧紧的,更知道今天的事情绝不能以失败告终。
方鸿天冷哼了一声,豁然站了起来,扬声道:“好,好个肝胆正气,那本皇就告诉你,自本皇登基以来,你们这些老臣倚老卖老,我若不是遵从父皇遗训,早就废了你们。今天你既然要本皇一个答案,就别怪本皇将你们全部……”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听一个雄浑的声音说道:“陛下,请听臣一言。”
众人扭头一看,见到说话的居然是信义侯。所有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谁都知道周乾向来不问朝政,而且一身仁孝传遍天下,可谓是天下第一的孝臣,见到他此时出来说话,都觉得有些奇怪。
方鸿天的脸倒是缓和一些,重新坐回到龙椅上,说道:“周卿你来得正好,你来给本皇评评礼。”
周乾大步的走过来,一下子跪在了薛知秋的身边,大声说道:“臣肯请陛下遵从祖训,赐大皇子殿下封地!”
此话一说,满殿皆惊,宋皇后的脸也微微变了变色,崔易选等人更是如此,谁都没有料到信义侯居然站出来帮薛知秋说话,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怪事,这不就等于站到皇上的对立面了吗?
方鸿天也着实的愣了一愣,朝着周乾质疑道:“周卿,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犯糊涂?”
周乾一脸正色的说道:“陛下,罪不及子嗣,纵然苏贵妃有谋反之嫌,但是按照祖训,大皇子殿下已经到了封地之年,于情于理都势在必行,如果陛下掩而不答,岂不是有失威严?此事传遍天下,又何言仁德之君?还请陛下三思!”
众人听得暗抽了口气,恐怕在这朝中也只有周乾敢这样直接质问皇上,而他如此直言,更让人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方鸿天被说得一怔,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周围外国使节们窃窃私语,轻叹道:“周卿家,这件事情我自有考虑,你就不要在这里参合了吧。”
周乾却更大声的说道:“臣自和陛下相逢,一直深受皇恩浩荡,也深感陛下仁义恩德,然而,臣既然为大皇子殿下说话,便早有决意。”
说吧,他将头上顶冠慢慢接下,放于臂弯之中,毅然而决然的道:“如果陛下避而不答,那臣也没脸在承受皇恩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周乾的大名大地皆知,如果方鸿天真因为这事情而让周乾归田的话,那传出去恐怕真是有失国体,大失民心。
“陛下,你可要三思!”宋皇后大感不好,连忙说道。
方鸿天眉头一挑道:“周卿乃是本皇的救命恩人,莫非你要让我看着他卸甲归田?”
宋皇后眼珠一转,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所担心的是大皇子深居冷宫,无读诗书,文不文,武不武,若是赐其封地,虽合祖训,但若治理不善,岂不有损皇家威严?”
方鸿天微微颔首道:“你考虑得不无道理。”
宋皇后便说道:“依臣妾之见,便把大皇子叫上来,一来也遂了诸位卿家的心愿,二来彰显陛下贤德,三来考其文其武,若是他过关,便可赐其封地,若是不行,那么也好服众了。”
宋皇后一席话说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全场都听得到,众人纷纷点头,就连方鸿天也盛赞了几句,觉得她不愧为皇后,考虑得面面俱到。
方陵却是暗哼一声,好一个毒妇,她是估计到自己没什么能耐,所以要来个考文考武,让自己出个大臭,更是扫了薛知秋等人的威信。
只是她又怎么知道,自己文有母亲教,武有董沧海传授,可不是想欺负就欺负得了的。
周乾和薛知秋望了一眼,也没料到宋皇后居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不由隐隐担心起来,只是宋皇后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完全无从反驳。
便听方鸿天朝着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去冰华宫宣旨,传大皇子晋见!”
此话一说,众人便都起了好奇心来,这大皇子深在冷宫,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个大臣见到过,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喊道:“不必了,儿臣已经到了。”
众人全部转过头来,只见在群臣之中,站着一个16、17岁的少年,少年虽然穿着随从的服装,但是长相英俊,眉宇间意气飞扬,一双乌黑的眼睛宛如海水般深邃不可琢磨,就这么随意的站着,却散发出非凡贵气,论气质居然不在太子之下。
唐子浩待到看清,心头陡地一震,使劲揉了揉眼睛,他能够当上城门参将,这些年所经历的风雨也算不少,但是此时此刻却愣得有点回不过神来。
那个自称药材商人的手下,那个妙手回春为女儿治好脚的少年,居然就是深藏于冷宫之中的大皇子殿下!
这个转换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让他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方陵迈开大步走出,面对众人惊叹的目光,表情淡定如水,信义侯等人此时也已经站起来走到一边,方陵路过时,朝着他们微微颔首一下,虽未说话,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周乾等人则是满脸忧色,虽然方陵已受接见,但是要考文考武却使得情形危机重重,唯有在殿一侧担任守卫的董沧海神色平静,嘴角更浮起一丝笑意,他可是看着方陵长大的,十几年来,对他知根知底,而如今他的成长更是出乎自己的预料,现在居然还获得信义侯的支持,其中的缘由虽然不知道,但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皇后如今要考文武,恐怕只会自取其辱。
方陵来到殿前,恭敬的一拜,行着大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方策眉头使劲的皱了一下,似乎觉得在那里见到过他,却又实在想不起来。旁边的小太监小栋子也眯起眼来,然后豁然想起那日的情况来,然后小声在方策耳边说了几句。
方策这才想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表情来。
见到方陵一改当日见过的那诚惶诚恐的表现,一副胆识过人的样子,宋皇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她本是想让众人见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哪里知道他这气势还真不错,而且这家伙早就在这里,看来是早就和薛知秋他们勾结好了的。
宋皇后目光闪过一丝狠意,不过却并没有担心,因为她很深信方陵这出现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方鸿天看着这儿子,一时也有些吃惊,方陵身体强壮,颇有英武之气,相貌上还有一些苏贵妃的影子,一时间不由想起许多往事来。
第十九章对答如流
第十九章对答如流
直到宋皇后轻轻提醒了一下,方鸿天才回过神来,朝着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去把我昨晚没有批完的奏折拿上来。”
那太监躬身而退,没过多久,便和几个太监一起捧上来了一大叠奏折。
方鸿天随手拿起一个奏折看着,宋皇后在一边瞄了瞄,低声说道:“殿下,这个很不错。”
方鸿天便点点头,说道:“若要将你赐为封地之王,就必须要懂得治理封地,你就来回答我一个问题,潮州和衡州知道吧?”
方陵利索的回道:“潮衡二州位于我国南部,两州相邻,地处平原地带,多河流而少山脉,最大的河流名为乌江,江道衍生出众多港口,自古土地肥沃丰茂,乃是粮食、棉花、水产及各种土特产的交易集散地。同时,二州自古多出人才,文风甚浓,我国建国以来,每代都有不少文臣学士出自潮衡之地,在那里也有诸多名胜古迹……”
方陵一席话侃侃而谈,臣子们听得都暗自点头,没想到没出过冷宫的大皇子居然对国土各州都如此了解。
薛知秋等人听得也是眼前一亮,那忧虑也不由得少了些,而宋皇后的脸色则是更加阴冷起来。
方鸿天没料到方陵颇有些见识,便继续说道:“潮州和衡州两地知州同时上书,说最近河道上出没大量的河贼,这些人熟悉水性,熟知地形,每每窃取民船货物,但是却不好抓获,如果这是你的属地,你该如何解决这个办法?”
薛知秋等人听得暗惊,这问题问得看似普通,实则极考验能力,因为潮衡两州多河贼可是历年都有耳闻,每每剿灭不尽,而且还有不少河贼占湖而居,设为水寨,两州虽有兵力,但是无奈河贼通晓退路,而且水性极佳,要想将这个问题彻底解决,绝非易事。
外国使节们听在耳里,也看出楚皇所说的考验绝不是做做过场,而是真的在考问题。
方策听得眉头皱得老高,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十分困难,臣子们也在窃窃私语,猜测着大皇子的回答。
苏贵妃出身大家,早年便有才女之称,不仅熟读诗书,而且对各地风土人情均有涉猎,方陵自小在其教导下长大,而董沧海作为御前副统领,常在上朝时守于殿外,每次回来都会将朝上所听的事情告诉给他,于是,方陵对这些年来朝廷发生的大小事情反而是了如指掌,对各地情况也有所熟知。
听到方鸿天的出题,他只是稍稍思虑了一下,便朗声回道:“潮衡两州自古以来便有河贼之事,灭之不尽,斩之又生,但是只要稍加注意,便会发现每每河贼大盛之时皆是逢年干旱时节。”
这话一说,朝臣不由小声议论起来,甚至有人开始回忆起每隔数年河贼大闹的事情是否和干旱有关,这一想之下,一个个便啧啧惊奇,发现果然和方陵所说的一样。
只听方陵继续说道:“追究其原因,皆在赋税二字。两州多渔民,每年所交纳的赋税名目众多,最终所得少之又少,每每旱情严重,鱼米收获减少,但是赋税却不减,于是众人被迫落草为寇,只为谋生而已。”
听到方陵一言道出缘由,朝臣只觉得这分析倒是合情合理。
却听方策突然说道:“那你的意思,岂不是官逼民凡?错居然是错在父皇身上了?是说父皇不够体贴民情吗?”
见到太子突然说话,而且言语间直接引向了楚皇,朝臣们全都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插话的表示。
方陵不卑不亢的看着他,淡淡一笑道:“潮衡两州历来是油水极重的肥差,上到知府,下到小吏,各种赋税民目不断,很多都是朝廷并不知道的私税,然而知府要么不知,要么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为这些供税越多,政绩便越好。所以,错不在于父皇不体贴民情,而在于下方官员瞒报。同时这潮衡两州向来文人故乡,纯以文治州,本地兵力稀薄,外地兵马又不懂得水战,和水寨打仗自然每每吃亏。”
方鸿天听得也不由点头,询问道:“那么,治理之法呢?”
方陵微微一笑道:“国之强,在于民,民富则国安,民贫则国乱,久起根源,便是民心。要想消除河贼,只要乱其民心,减免赋税,并且派遣监察官员定期暗访赋税之事,一旦发现有官员设置私税之事,便立惩不饶,并且将其罪行公之于众,河贼必定受到感化,弃暗投明。当然也有一些以敛财为生,居于水寨的河贼,对这些,先可采取招安之法,以官位诱之,若不应,则从周边调集十万兵马,在湖边勤练水军,做出攻寨之事,山寨河贼又岂能不惧,岂会不降?”
在方鸿天问问题之前,朝臣上下都没有看好,只觉得大皇子肯定会出丑,哪知道他轻描淡写几句话,不仅一针见血,而且文武并用的将这个问题给解决掉了。
场内不少大员听得目瞪口呆,就连崔易远也是眉头微微皱起,其实关于潮衡二州贼患,方鸿天每每询问朝臣意见,但是谁也想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法,然而却被一个深居冷宫,未出过门的大皇子解决了,这无疑是重重扇了这些大臣一个耳光。
薛知秋等人更是眼放神彩,谁也没料方陵竟是如此聪明,方策也眉头一皱,一时间也找不出话来驳斥方陵。
魏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事态发展,也没想到这大皇子还真有几分本事,不过,一个有才能的皇子出现在楚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宋皇后脸色也一变,方陵的反应完全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而且她也明白,方陵所提出的治理方案十分完善,就连方鸿天也忍不住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来。
她连忙说道:“皇上,既然大皇子如此聪明,那不如再出几个题考考他?这样大家才会知道大皇子的确具有治地之才。”
方鸿天便点点头,拿起其他的奏折翻看了起来。
方陵心头暗哼,表面却显得十分平静,既然已经站到这里,无论文的武的,他早已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是若想用几个治理国家的问题就难倒自己,那这算盘都打错了。
方鸿天翻出一个奏折后停了下来,问道:“你知道白州?”
方陵便回道:“白州地处我国西部,多山脉丘陵,地广人稀,物质极不发达,连官道都没有,无论进出都要从山道进入,其民风彪悍,民民皆兵,三百年前,先祖皇帝为攻下白州,足足耗费了一年光阴,这才将其纳为领地。”
方鸿天微微颔首道:“这几年我是派了七任知府到白州去,无论是文臣学士还是朝廷大员,一到了那里都无法处理状况,甚至往往触犯民众风俗禁忌,导致一系列的麻烦事情,你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众人一听,都知道白州之事确实是一个难题,如果没有武官在那里镇守,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只是不知道方陵能有什么办法?
却听方陵微微一笑道:“父皇为何不将白州得力的本地官员提拔为知府呢?”
这话一说,众人都不由得一愣,方鸿天也蹙起眉头道:“提拔本地官员?”
方陵笑道:“白州之乱无外乎是‘排外’二字而已,民风彪悍,自然不喜欢被外人管束,但是如果将本地官员提拔,加以厚赏,他们即熟悉本地风俗,又感恩父皇的恩赐,自然会把白州管理得很好。而有了这个提拔之后,其他本地官员也会尽相效力,争取得到赏赐,至上而下自然一切太平。”
众人听得轻嘘一口气,暗道这四两拨千斤可真够厉害,把问题的重心从民众身上移开,而放到官员之上,本地官员熟悉情形,如果得到丰厚奖赏便会竭力卖命,以报皇恩,这在逻辑上也的确说得通,而且以本地治理本地,确实也有着出奇不易的效果。
见到方陵几句话又将难题解决,宋皇后的脸色便有点不好看了。
方鸿天倒是起了几分兴趣,陆续的翻开奏折问起问题来,几乎每一个问题都会让人头疼,其实,这些奏折并不是随意留下来的,而是这几日方鸿天翻看了之后一直没有想到解决方案的难题。
然而,任何一个问题一经提出,方陵顶多思考一下子,便会立刻找到解决方法,而且这些方法都是独辟蹊径,让人耳目一新。
众人听得暗自惊讶,对这个大皇子可谓是刮目相看,那些外国使节也对这个只是听闻过的大皇子注重起来,而宋皇后的表情则是越来越难看。
其实,正因为方陵身在冷宫,并没有接触太多政治上的东西,所以想法并没有受到固定的约束,再加上这皇家血脉赋予的对政治天赋掌控力,便使得一切势如破竹,难题迎刃而解。
第二十章全面压制
第二十章全面压制
别说众人震撼,方鸿天的心里也无比震撼,正是爱之深恨之切,他对于苏贵妃谋反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对于这个儿子也就刻意遗忘,但是没有想到,如今见到,居然是如此的神采飞扬,而且对自己来说的难题居然都迎刃而解。
三十几个奏则,十几个难题,都被方陵一一解答,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谁能料到久居深宫,未习诗文国事的方陵居然智慧如妖,连当朝大学士都焦头烂额的难题,到了他那里,却简单得好象劈竹砍柴一般,寥寥几句便抓住重心,将其解决。
而且这一比,不仅将朝臣大员,就连太子也比了下去。
因为这一些奏折,昨天晚上方鸿天专门询问过太子,为的是让他了解一些朝务,好日登基所用,不过方策却连一个问题都没有解决。
当然这件事情只有几个重臣知道,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然而心里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宋皇后见到情形如此不妙,便假惺惺的笑道:“没想到大皇子这么有才干,真是楚国之幸啊,不过皇上刚才也答应了,这不仅要文考而且要武考呢。这骑马射箭,可都是皇子必学之事,只是不知道大皇子会不会,若是不会,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这……”方鸿天蹙了蹙眉头,虽然刚才的确答应下来,但是这大儿子深居宫内,哪里会什么骑马射箭呢?
薛知秋等人也暗道皇后专出难题,刚放下的忧虑又不由提了起来。
此时,便听方陵朗声说道:“谢谢皇后娘娘谬赞,不过这骑马射箭,儿臣可是不会的。”
“哦,那这就麻烦了,我们可是有心让你封地为王,但是如果为王之后,不擅马骑之术,万一狩猎遇敌,岂不有性命之忧?我看你还是先呆在宫里,把这马骑之术学会了再说。”宋皇后听得一喜,却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来。
方陵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不会骑马射箭,但是自信这一身武功还能应付敌人,绝不会丢了皇家的颜面!”
方陵说得这么自信满满,宋皇后却哪里信他真有武功,只以为他是为了出宫而吹嘘罢了,便笑道:“看来大皇子真是信心满满呢,那皇上干脆就派人试一试大皇子的武功好了,若真的象他所说那么厉害,那再谈封地也不迟。”
方鸿天点点头,便朝着禁军指挥使曹文忠说道:“曹卿家,那你就派一个人下去试试大皇子的武功好了。”
薛知秋等人暗道了一声糟,这禁军里的人可都是军中百里挑一出来的高手,大皇子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呢?
若是战败,那出宫之事可就化为泡影了!这么一想,更是忧心忡忡。
崔易选则是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暗道宋皇后手段高明。
曹文忠自然明白宋皇后的想法,看似随意的朝着不远处一个青年叫道:“侯武,你去和大皇子切磋切磋。”
这看似随意的指人,实际上是有意的,只因为侯武看起来不过26、7岁,但是却颇有实力,用来对付方陵乃是易如反掌。
侯武便躬躬身,流星大步的朝着方陵走了过去。
方陵双手随意的垂下,淡淡的看着他鞠了一躬,说道:“侯侍卫不必手下留情,尽全力攻来吧。”
众人暗道这皇子爱说大话,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嘴硬,他有智慧,能解决朝政难题虽是有目共睹,但是和这禁军比武,这可完全是两码子事,别说他才16岁,就算再过几年,又岂会是禁军的对手?
侯武一拱手道:“那下臣便得罪了!”
说罢,便吸了口气,就这一个动作,方陵便知道这对手肯定是蓄气期的境界,这一口天气之地应吸而入,恰是战斗的起手势。
方陵也没有怠慢,对他而言,这可是关系到出宫之事,不过,他可没有半点害怕,一来这么多年在董沧海的教导下他苦练武功,而且董沧海所教给他的可不止是董沧海的董家拳法,还有包括所熟知的其他侍卫的武功,这样一来,赵卓身上可谓是精通了各家武学。
二来,如今自己修炼了仙术,这日融月解之术可不是普通的武功能比的,虽然同为蓄气期,但是这气的存量和质量上二人却不在同一个层面。
所以,虽然侯武比自己要大上近十岁,方陵却一点也没有畏惧之色。
他平静的站着,平缓的呼吸着,体内的火劲和冰劲顺着呼吸在体内跃动着,随着仙术的口诀在体内相互抵消着冲突,同时散发出能量。
侯武一个箭步冲过来,挥拳就朝着方陵胸口砸了过去。
见他动作迅猛有力,薛知秋等人都吃了一惊。
然而方陵却是微微一笑,不退反进,一纵身贴进其胸口,侧身化拳为掌,双掌朝起胸口和腹部击去。
但听“啪”的两声闷响,侯武被震得连退了三步,才停下脚步来。
众人一见到方陵的应变,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薛知秋等人更是大松了口气,唐子浩亦是眼前一亮,凡是在场习过武的人都看得出来,方陵这一招迅疾不及掩耳之势绝不是随便打出来的,而是有真真正正的武功底子。
见到侯武被一招震退,宋皇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忍不住说道:“曹卿,你们禁军的人就只有这么一点实力吗?”
曹文忠连忙呵斥道:“侯武,大皇子早吩咐过,要尽全力,你这样不动真格的岂不是对大皇子不敬?”
方陵淡淡说道:“曹指挥使说得不错,侯侍卫可别再手下留情了。”
侯武脸色一红,有口难言,其实他并非是手下留情,只是有些轻视之心才被方陵一招击退。
他拱拱手,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宛如猛虎一般,再朝着方陵冲了过来。
方陵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全力以赴,没和他正面接触,而是朝后一退,待到其势减弱之后,飞起一脚朝其面门上击去。
“毒龙腿!”
识得这招的一个侍卫不由惊嘘出声,这毒龙腿十分难练,腿出而身随,腿旋而身旋,一系列的动作堪称腿法中的杀招,没有个十年功底休想轻松的施展出来。
然而,方陵不仅施展出来,而且显得随心所欲。
一腿踢出,把侯武也吓了一跳,他连忙低身一矮,避过这腿。
方陵却没将这一腿施展到极点,而是一亮出毒龙腿后便迅速的一收,同时欺身而上,一个勾拳挑来。
“铁指勾。”
众人看得直嘘了一口气,连曹文忠都皱了下眉头,原来他竟然是把这杀招虚晃一枪,真正的后招却是这一拳呢。
这可不是普通的一个勾拳,拳上勾出两指,似掏似戳,更可随时化掌平推,暗藏万千变化。
侯武又吃了一惊,哪里料到方陵的招数这么变化多端,连忙朝后一跃,一拳迎了上去。
“咔——”
两个拳头对撞在一起,方陵朝后退了一小步,侯武却被震得倒退了两步,而且人还未站稳,方陵再次欺身而上。
侯武乃是侍卫中年轻一代中的皎皎者,侍卫之间也常常交过手,谁都知道他的功底。
但是,能够将侯武逼得连连后退,几乎没办法反击的人却是寥寥可数,恐怕也只有副统领级别的将领才能够做到,而这些人无一不是30以上,有着一身战斗经验的高手。
然而方陵只是一个深居冷宫的大皇子,天知道他为什么有着如妖般的智慧,有着惊人的身手。
而且,他将其智慧运用在武功之上,看似杀招却非杀招,看似虚招反是实招,招招出奇不易,让人防不胜防。
二人拼斗数十招,场面越来越激烈,侯武却是有苦说不出,能够成为禁军侍卫,他无论在武功和经验上都比同龄人强上太多,但是和大皇子一打起来,却有种有招无法出,有力无法使的感觉,好象眼前的少年就是一个旋涡,无论怎么样的使劲,就是逃脱不出束缚一般。
纵有一身武功,但是施展起来却是束手束脚。
终于,一个失神,便被方陵一拳轰在胸口上,踉跄退了五六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说不出话来,大皇子在印象中和现实里所产生的极大反差,让所有的人都回不过神来。
董沧海一脸的欣慰,心头暗松了口气,他只有方陵这么一个弟子,但是这个弟子日后必定青出于蓝啊。
侯武暗叹了一声,满脸通红的站起身来,恭敬的拜了拜道:“殿下武功高强,下臣望尘莫及。”
魏安眯起眼看着,眼睛里是难测的光芒。
宋皇后的嘴角使劲抽搐了一下,怎么也料不到方陵居然隐瞒着一身武功,无惊无险的过了这武考,刚才已然承诺在先,若是再出题刁难只会落人话柄,既然封地已成事实,那就封他一块有去无回的死地!
第一章赐地封王
第一章赐地封王
方陵连过文武两关,宛入无人之境,隐在冰宫十六年,无人知晓,然而不鸣则已,一鸣便要冲天而起。
薛知秋脸上红光大发,走到殿前拱手大声道:“陛下,如今证明大皇子殿下能文能武,这封地之事大可兑现了吧?”
方鸿天也没料到方陵这么厉害,殿前的侍卫有多少实力他哪里会不晓得?本以为方陵会败在侯武手下,此事也就做罢了,然而事实却是侯武反被全面压制着,发挥不出本来的实力。
此时此刻,他还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推脱了,刚才那一句承诺不止朝臣上下听见了,连国外使节可也都听见了,若是再找理由,恐怕第二天整个大地就会知道楚国之君出尔反尔的事情,尤其是敌国更会拿此大做文章的宣传一番。
方鸿天不得不大手一挥,无奈的命太监取来地图,看看哪个地方可以作为赐封之地。
太子方策脸上一阵怒色,这明明是他的大婚之日,理应群星拱照,大出一下风头。哪知方陵这一冒出来却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本来就对这个锁在冷宫,没有谋面的哥哥没有半点亲情,如今更是反感至极。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将楚国地图拉开,方鸿天眯起眼看着,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要知道,这封地可不是随便指个地方就罢了,因为各郡县都是早有官吏管辖的,一旦将某郡县赐为封地,毕竟引起当地势力的变化。
当然一般来说,受器重的皇子所封的地方都是土地肥沃,物质丰富之地,在那里当个土皇帝,可谓是衣食无忧。
而受冷落的皇子所封的则是贫瘠之所,只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没有逍遥日子可过。
众朝臣也在窃窃私语,不知道皇上要将大皇子赐上哪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个丰饶富足之地。
方鸿天正不知寻哪个地方好的时候,宋皇后突而指着一处地方道:“陛下,这石城之地常年土匪为患,一直没有人能够治理,既然大皇子如此能文善武,那可是治理这里最好的人选了。若是治理成功,也大显了我们皇家威名呀。”
一听石城这个名字,众朝臣都吃了一惊,薛知秋等人也跟着脸色一变。
方陵对这个地方倒没有印象,兴许是个小地方。不过,且别说那里有土匪为患,无人治理,光是看看宋皇后那嘴角的笑意,便知道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这……”方鸿天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显然也有几分为难。
宋皇后便蛊惑道:“陛下,这也是先祖皇帝打下来的江山呀,被那些土匪占去,先祖皇帝泉下有知,岂会不安?既然总需要有人需要去治理,那能文能武的大皇子便是最好的人选了。”
方鸿天听到这里,终于点了点头,扬声道:“好,本皇便封你为石城王,将以石城及其周边三县赐为你的封地。”
听到方鸿天真的将石城封给大皇子,薛知秋等人顿时忧心忡忡起来,虽然早有预料这封地不是什么福地,但是封到石城也太出乎预料了。
“谢父皇!”方陵却毫不犹豫的鞠了鞠躬,嘴角浮起一丝难得的笑意来。
这封地当然并不算大,楚国历代皇子封地一般都是有十几郡县的范围,就算是一个侯封地也有五六个县,而他得到的封地仅为四个县。
不过方陵已经很满足,纵然这石城一定是个龙潭虎穴,但是比起这宫里来却何止好了千百倍?
方鸿天琢磨了一下,手指轻轻在龙椅上弹了一下道:“石城之地,远在千里之外,路途遥远,我看还是派一百精兵护送你上路……”
方陵却突而说道:“父皇,我不需要精兵陪我上路,但是想父皇赐几名侍卫给我。”
听见方陵居然不要一百精兵跟随,而要侍卫,方鸿天眉头不由得一皱,御前侍卫可都是军中百里挑一出来的好手,多年训练不易,被挑走几个虽然不算什么,但是想起来还多可惜的。
宋皇后却不肯放过奚落方陵的机会,笑道:“大皇子,这些侍卫可都是对皇上忠心耿耿,未必肯跟你去那穷乡僻壤之地呢。”
方陵淡淡说道:“这么说,只要有侍卫愿意,父皇便愿意赐于儿臣了。”
听到这话,方鸿天都觉得有些好笑,有谁愿意放弃皇城里的荣华富贵,跟着去那土匪为患的地方呢,于是故作大方的道:“若是真有侍卫愿意跟你走,本皇自然不会强留。”
方陵淡淡一笑,朝着殿侧一边示意了一下,董沧海便带着六个侍卫大步行来,躬身跪地道:“禀陛下,臣等愿意跟随在殿下身边!”
见到愿意跟方陵走的人,不止是普通侍卫,甚至还有侍卫副统领,方鸿天也不由得大为意外。
而宋皇后吃惊之余却陡然明白过来,董沧海等人要跟随方陵去石城绝不会是心血来潮的事情,刚才看方陵武功那么高,说不定是得到了董沧海和这些侍卫的指导!
宋皇后眼中不由露出几分狠色来,她万万没料道方陵居然和董沧海有关联。
看着宋皇后一闪而过的狠毒表情,方陵更加确定自己的选择,此去千里之外的石城肯定是杀机重重,天知道宋皇后会不会派人来追杀自己。正因为这样,他才需要身边只留下可以信赖的人。否则,纵然身边有精兵上百,万一其中有宋皇后的眼线,那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其掌握之中,更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而且,董沧海和这六个手下,全都是以一敌百之辈,已经足够分量了。
方鸿天微微蹙起眉头来,有几分不解道:“董副侍卫,你真愿意跟着大皇子去石城?”
董沧海低着头道:“禀陛下,臣等心意已决,还请陛下恩准!”
方鸿天不由得长叹了声,摆摆手道:“也罢,既然你们愿意跟随大皇子,那本皇就恩准了。”
“谢陛下隆恩。”董沧海一向不言苟笑的脸上也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
方陵这时又说道:“除了董侍卫几人外,我还请父皇赐一名太医给我。”
“太医?”方鸿天微微有些不悦,觉得方陵实在太得寸进尺了,要完侍卫居然还想要太医。
方陵正色道:“母后一向身体不好,此去石城一行千里,到了那里又是偏北之地,天气寒冷,所以儿臣希望有太医跟随,能保母后平安。”
“大皇子你倒是一片孝心,不过这也得看人家太医肯不肯了?”宋皇后又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侍卫被你骗走也就罢了,莫非太医也能被你骗去?
众臣子也在下面窃窃私语,侍卫固然待遇不错,但总归只是武夫,但这太医在宫里可是倍受恩宠的角色,在这里过着塌实舒服日子,结交王公权贵,谁愿意跟着大皇子到石城那个险恶之地去呢?
就在这时,却见陈谋大步走了出来,跪在地上道:“禀陛下,臣愿意跟随大皇子前往石城。”
见到真有太医出来,宋皇后眉头不由一皱,施着厚厚粉彩的脸都显得有些发黑,右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龙椅,才没让自己的怒火爆发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对方陵实在是太掉意轻心了,平日里装得懦弱无能,没想到一手勾上侍卫,一手又勾上太医。
这陈谋她自然是知道的,太医院人虽多,但是能够位列御医级太医的也仅有十几人,这陈谋便是其中一个,虽然行事温吞,不过医术却非常高明。
但是她又怎么都不明白,方陵凭什么让陈谋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
方鸿天见到陈谋主动情愿,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道:“现在时候不早了,众使节和大臣便本皇一起前去宴席吧。”
说罢,他便起身而去,他这一走,臣子也都陆续跟了上去,唯有薛知秋等人暂时留了下来。
周乾又惊又喜的道:“没想到殿下能文能武,无论是那石破天惊的解惑难题,还是那一身武功,都让下臣深感佩服。”
薛知秋也笑道:“殿下可是真人不露相,亏得下臣们还在那里捏了一把汗。”
姚景却担忧道:“现在虽说是出了宫,不过那石城可是一个极其凶险之地,要是我记得没错,光是这几年来派过去的县吏不下十人,全都没有活着回来过,殿下此行可要小心啊。”
方陵微微一笑道:“薛大人你们不必担心,我能从这铁壁铜墙的皇宫里走出去,又怎么会治理不下一个区区石城?别说是土匪作乱,就是群魔乱舞,我也要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方陵说完,又朝着众人道:“我倒是担心诸位,为了我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不知道日后父皇和皇后会不会找你们麻烦?”
薛知秋一拱手笑道:“殿下不必为我等担心,我虽然是一把老骨头,无权无势,但是这三公之位也不是随意能动的。”
第二章出宫
第二章出宫
姚景也笑了起来:“若是宋皇后真敢对我们不利,那我们便一起辞官,到时候到石城来为殿下效力。”
周乾也哈哈笑道:“姚大人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指不定哪天我在这皇城呆腻了,真要跑到殿下那里来呢,到时候殿下可别嫌弃我这个武夫呢。”
方陵含笑道:“求之不得,那我便在石城恭候诸位大人大驾。”
说罢,薛知秋等人这才离开。这时,唐子浩才从一边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殿下,下臣眼拙,竟然没有认出殿下,真是罪该万死。”
方陵微微一笑道:“是我故意没告诉你,否则唐大人恐怕不会让我为令爱治疗吧?”
唐子浩感激的说道:“无论殿下是何等身份,对小女之恩,下臣铭记在心,若是需要一些人马护送,下臣那里可以抽出一些来。”
方陵听到这话,不由有几分感动,显然唐子浩是明白自己不要父皇亲派精兵的原因,而他能说派人马护送,自然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于是便笑道:“多谢唐大人的好意,你就不必为我担心了,只是希望他日我们再见之时,不会兵刃相向啊。”
唐子浩连忙肃然说道:“下臣虽是一介武夫,却懂得感恩戴德,纵有千刀加身,也绝不会向恩人动手!”
方陵微微一笑,转身离去,看来唐子浩也是个有血气的男儿。虽然身边有些人马会更安全一些,但是他暂时不想让宋皇后那边知道自己和唐子浩的关系,这样一来,倒也算是在这皇城之中埋下了一颗棋子。
皇宫虽大,消息却传得飞快,方陵在保和大殿前一鸣惊人,得封石城王的消息象旋风似的席卷到了宫里内外。
虽然认识方陵的人没几个,但是对他身后的董沧海等人却是面熟得很,所以这一路回去,无论是巡逻的侍卫还是太监宫女,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着礼,叫着石城王。
以前欺负过方陵那些太监更是一个个惶恐无比,见到方陵一行人,能避则避,没避开的则行着大礼,生怕他来找麻烦。
这石城之地虽然小,但是这皇子封王已经是将身份提升了一个档次,虽不说一步登天,但是要想把哪个小太监拿来修理修理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这些人的担心倒是多余的,方陵可没闲工夫和他们纠缠,他现在唯一想的,便是尽快的出宫,这宫中之事最容易生出变故,万一宋皇后又搞什么鬼,让出宫之事泡汤就麻烦了。
还没走到冰华宫,方陵便远远的看见母亲的身影,她正站在宫门外焦急的张望着,见到儿子和董沧海等人一起出现后,这才松了口气。
方陵连忙大步赶了过去,因为最近几日服用了培元丹,所以苏贵妃的精神也显然好了很多,一点也没有那种体虚的感觉,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方陵走过去后便笑道:“母后,我已经得到封地了。”
“真是老天有眼啊。”苏贵妃一边叹息,一边欢喜,忍不住回头望望这冰华宫道,“真没想到我还有着出宫的这一天。”
方陵微微一笑,这一天似乎来得太快了,不过,这之前却有着16年的等待,16年的屈辱啊,而今的自由是何等的不易。
第二日一大早,方陵和母亲苏氏、萧雪一道出了宫。
方陵昨天一战后已是名声大震,不仅宫里无人不知,这殿前发生的事情也迅速的朝着宫外之地辐射,在这消息灵通的大地上,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各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至于在出宫之时,为什么方陵身边还多了一个绝色宫女,也没有侍卫去多这个嘴,去询问皇族的私事,别说带一个宫女走,就算十个八个,哪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前往石城的工具是两辆马车,这两辆马车显然是宋皇后“精心”准备的送别礼物,马儿是瘦得干瘪瘪的,没什么力气,似乎随时就会载倒一般,马车也是有些破旧,显然是用过几年的淘汰品,甚至用手一抹,还能在车厢里抹出一把灰尘来。
来到宫外,薛知秋等人正在这里等候着,为方陵母子饯别。
方陵便示意董沧海等人带一辆马车先走,去月湖那里等着自己,这个看似随意的举动其实是暗含深意,因为在那月湖外的隐秘处,有着董沧海连夜打捞出的珍宝。
当然,其他六个侍卫并不知晓这大宋国孝武皇帝的陵寝之谜,他们六人所做的,无非是将三大箱东西搬到马车上而已。
这三箱珍宝只能算是陵寝里的九牛一毛,不过对于方陵来说,却是去石城必不可少之物,要想在那穷乡僻壤里打下根基,金银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少的。
告别薛知秋等人后,两辆马车终于踏上前往石城的道路,这时太阳才刚刚升起来,马车的帘子也卷了起来,照在众人的脸上。
前一辆马车上载着苏氏和萧雪,苏氏朝着越来越远的皇城望去,脸上充满着复杂的表情,似乎在追忆着什么往事,萧雪则在盘膝打坐,稳如老钟一般。
后一辆马车上载着方陵、董沧海和陈谋,车厢里是几大箱子的物件,除了日用品外,当然还有着压下最下面的三箱珍宝,四名穿着便装的侍卫则骑着马在左右两侧护送着。
方陵摊开地图,头一次看清楚楚国的辖地,目光很快的锁定在了石城的位置。
陈谋在一边说道:“石城位于国土北部,乃是昊州下辖柳郡的一个县,地处山坳之中,地形十分复杂,历来就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土匪众多,而且那里还比邻着蔡国的边境,时常有敌兵通过此地刺探国情。”
“那怪不得宋皇后要将我派到那里去了,估摸着是想让我们客死他乡吧?”方陵微微一笑道,“只不过,就算是盘死棋,我也要将他盘活,总有一天,我会风风光光的回到这皇城来!我们去这石城县,有几条路可以选?”
陈谋指着地图说道:“要去北方石城县,有三道必经的关卡,其一为清水关,其二为平潭关,其三为穹北关。”
“清水关?好象离皇城没有多远呀。”方陵看着地图说道。
“清水关是皇城扼守北方的要塞之一,居于两山之间,依山而建,易守难攻。距离皇城也仅有一天的路程。”陈谋点头道。
“这么说,我们晚上的时候就能够到达了?”方陵说道。
陈谋点点头,又说道:“这清水关的守将马楷是宋皇后一脉的人,其父亲也是由宋皇后的爷爷提拔起来的,此人自小跟随其父在边关长大,武功也是得自其父真传,后来调入清山关做了主将,镇守这皇城北方要道。”
方陵自嘲的道:“才出皇城,又入虎穴,这清水关恐怕是个不好过的地方。你说这是必经之地,那意思就是说没办法绕开了?”
陈谋指着皇城周边说道:“皇城周边共有四大要塞,都是只距离一天的路程,扼守着东南西北四大要道,一来可以联纵合力对付外来兵马,二来万一皇城有变,可以及时支援。要前往北方之地,这清水关是必经的大道。当然还有一些小道,只不过这些小道需走山路,路险林深,恐怕不适合我们此行。”
方陵微微颔首道:“那看来这清水关是必去不可了。以宋皇后的性格恐怕是不会让我安然到达石城的,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清水关应该是她要派人下手的地方,这马楷为人如何?”
陈谋沉吟道:“他的为人我也只是听说……”
话刚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董沧海突而说道:“殿下,这马楷我倒是见过几次。”
“哦,那你快说说。”方陵便问道。
董沧海说道:“前几年我因为公事前去了清水关一趟,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对那里的情况还有些了解。这马楷为人心狠手辣,善于权术,而且性格十分谨慎,不过,这军中势力十分复杂,并非只有宋皇后一脉,所以马楷在清水关也并非是支手遮天。”
陈谋便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臣猜想,马楷纵有歹心,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们动手。”
方陵微微颔首道:“既然不是明目张胆,那么就只有暗中下手了!”
董沧海皱起眉头道:“那我们这样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方陵一扬眉头,笑道:“我们是羊,他们未必能吃得了我们。总之,进了清水关后,一定要小心为上,随即应变,师傅,母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董沧海点点头道:“殿下放心,有我董沧海在,就算千军万马也别想伤到娘娘!”
陈谋不由赞道:“董侍卫真是一员虎将啊,若是日后殿下登基,我看这一品骠骑大将军的位置非你莫属啊。”
董沧海连忙摆手道:“臣只是尽自己的职责,对什么官位没有半点奢求,倒是陈大人,智谋如海,日后定然是一品大员。”
方陵微微一笑,伸手按着二人的肩膀道:“你们就不必互相吹捧了,本王在这里许诺,他日若为帝王,师傅你就是一品骠骑大将军,陈太医你便是当朝宰相!”说到这里,他探出头来,朝着周围几个侍卫笑道,“到时候,你们也一定都是朝廷重臣!”
几个侍卫顿时一脸振奋,董沧海是一品,那自己几人岂不是二三品的将军,那是何等的威风啊?
第三章清水关
第三章清水关
瘦马慢慢行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途中停下来吃了好几次草,在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清水关才终于出现在眼前。
正如董沧海所说,清水关地势险要,恰好位于两山连接之处,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其城墙依山而建,足有二十来米高,上面设有城楼和守卫,宛如金汤铁壁。
此时,在那城门之下,不仅仅站着守门的士兵,还有着一行将领模样的人站在外面。
领头的乃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这大汉身着轻盔将服,腰臂浑圆,宛如黑熊一般,似乎跺一跺脚,这大山也要抖一抖似的,气势十足。
别看他外形如此粗犷,但是那一双眼睛却乌黑明亮,显出十足的精明来,而这个人自然就是清水关的主守将军马楷了。
在马楷的身边,乃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副将,此人相貌和他颇有几分相似,右脸上有一小段刀疤,平添了几许狠色。
这人名叫何保,乃是马楷家的远亲,同时也是他的心腹之一。
除了这二人外,还有四名副将和其他将领,这些人年纪大多在三十岁左右,身着军服,有着军中锻炼出的体格和一张张染满风霜的面孔。
一见到两辆马车行来,马楷便领着众人大步行来,在前面排成一列,恭恭敬敬的一拜道:“臣马楷领清水关将领,拜见石城王及苏娘娘。”
城下城上的守卫们也都齐齐的跪了下来,一个个中气十足的大喊道:“拜见石城王及苏娘娘。”
还在进城出城的百姓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方陵对自己一行人被马楷认出毫不吃惊,他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了下来,淡淡一摆手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站起身来,方陵故作一脸希奇的道:“马将军真是神通广,怎么知道我和母后就在这两辆马车上呢?”
马楷很谦卑的躬着身子,一脸笑意的答道:“殿下昨日一鸣惊人,楚土各地都广为盛传,下臣知道这清水关乃是殿下必经之地,所以早请人打听殿下走时所乘的马车,然后让其飞鸽传书而来。”
请人打听?恐怕是宋皇后一早就将马车的特征传来了吧。
方陵心头雪亮,但是却并不表露出来,只是指着马车打趣道:“这瘦马嶙峋,马车破烂,倒还真是不难认出来呢。”
马楷打了个哈哈道:“殿下真是爱说笑,我看这马倒是沾了殿下和娘娘的贵气,乃是马中王族呢。下臣为殿下和娘娘一行人准备了上好的休息之处,请殿下和娘娘移步吧。”
“好,那就有劳马将军了。”方陵微微颔首,心头却重视起这个马楷来,这人果然和师傅所说的一样,精于权术,这几句话应答得滴水不漏,一点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而且始终保持着谦卑的态度,看来得小心对付才行。
苏氏走下车来,将领们都忍不住轻嘘一声,毕竟是皇帝的女人,那气质雍容华贵,让人不敢正视。
才惊讶完,便又看到一身宫女的萧雪走下来,众人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苏贵妃漂亮也就罢了,没想到身边的这宫女竟也国色天香,不仅相貌上更胜一筹,而且竟有着不输于皇家之人的贵气呢。
进入城墙大门之后,里面便是一片开阔的大道,大道两边店铺林立,来往的除了百姓外,还有着不少的士兵。
石城王到来的消息早在刚才便一下子传遍了关内,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都恭敬的行礼,想要一睹石城王的风采。
方陵大大方方的走在前面,朝着众人颔首示意,他并不是想出什么风头,而是想让这些百姓把消息传出去,那就是石城王就在清水关。
这样一来,马楷便更不敢在明处耍什么花招了。
所谓的休息之所是城内的一处三层楼房,在这军营遍布的城关里显得独树一帜,颇有些文人的风雅之气。
马楷笑着介绍道:“这楼房是上任将军所留下的,乃是城内最高的房居,站在三楼便可将城里外风光尽收眼底,还可揽阅山中风情。而且这楼房位于民居之中,可以不受军营那边的打扰,是非常好的休息之地。”
方陵左右瞄了下,这周围确实都是民居,只是因为是将军住的地方,楼下有着一大片的空地,倒也空旷,虽然不知道马楷会使什么暗招,不过这地方暂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他便故意赞道:“马将军真是有心了。”
马楷含笑道:“殿下和娘娘可在这里休息片刻,晚些时候下臣在军营中设宴款待,还请赏脸。”
方陵心头一动,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故作欣赏的围着楼房看了一圈,走过董沧海身边的时候,低声道:“师傅可知道军营中马楷的住处?”
董沧海立刻答道:“记得。”
方陵便没再多说,朝着几个侍卫使了下眼色,侍卫们立刻明白过来,上楼去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这才下来。
方陵便让母亲和萧雪先上去休息,尔后才对着马楷道:“马将军真是治理有方啊,能够把一个关卡要塞弄得如同繁华都市一番,等我到石城之后,一定要向父皇禀告,大赞将军的功绩。”
“殿下过奖了,这都是下臣份内之事。”马楷一脸谦虚的应答道,似乎没有因为方陵夸奖而有任何得意忘形的表现,同时又一脸关心的道,“殿下车马劳顿,还请先上去好好休息一下。”
方陵淡笑道:“这休息我就不必了,倒想马将军陪我一起到城里转了一转,也好学学你的治兵强民之法。”
马楷很恭敬的道:“那不知殿下想去哪里看看?”
方陵微微一笑道:“冶炼厂。”
马楷很爽快的道:“那殿下请随我来。”
按照陈谋在路上所说,每一个要塞关卡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冶炼工厂,用于将运送来的铁矿石加工融炼,制成兵器盔甲之类,清水关自然也不例外。
冶炼厂位于城中兵营的北侧,其实是将一侧的山体内部挖空后修建而成的一个洞窟。
在巨大的洞窟里,一个个大型的融炉下燃烧着一堆堆的煤火,铁矿石在其中融化成铁水后,便有士兵将铁水倒入刀模中成形,接着放在水中浸冷,然后开始一次次的锤击,最终制成一件兵器。
方陵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冶炼厂,从与陈谋和董沧海二人的对话中,他便知道这里是个龙潭虎穴之地,马楷绝不会象表面上那么真的恭敬无比,那只是让人掉意轻心的假像。
要说起演戏,恐怕没有人比得过宫内的太监了。他们每一个都是高超的表演者和伪装者,可以一瞬间换上几张面孔,每一张都能让人深信不疑。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方陵辨人的功夫自然也比普通人高多了。
虽然只和这马楷接触了一小会,他便确定此人是个谨慎而细心的人,善于权术,下手恐怕也非常狠毒,这样一个人绝对不会放弃巴结宋皇后的机会,也就是说,他一定是自己的敌人。
而且,一旦对付自己,那就要致自己于死地!
但是方陵唯一不知道的,便是马楷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今天自己一行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清水关的,马楷一定不会用明的方法,那就只有用暗的。
虽然不知道这暗的是什么方法,但是方陵意识到逃出清水关必须具备的一点,那就是要准备好逃跑的条件。
光是那两匹瘦马、两辆破马车,就算逃出了清水关,那到石城的漫漫长路又在怎么办呢?
所以,既然马楷要对自己下杀手,那自己又何必手下留情,这个物资充足的清水关,对于方陵而言就是一个补充物资的绝好地方!
方陵在冶炼厂里慢慢走着,很快就看到有一片地方放置着已经冶炼好的兵器,有刀有剑有弓有斧有盾,每一样都足有上百件。
方陵随手拿起一把刀看了看,分量首先就不轻,足有十来斤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而且刀身光滑如镜,刃间锋利无比。
方陵不由暗赞了一声,他见过御前侍卫的刀,和这一比,既要轻一些又要窄一点,好是好看,但是恐怕要杀敌还是这种刀更具杀伤力。
马楷在一边说道:“我们清水关的铁矿石都是由三百里外的铁矿山直接运过来的上等铁矿石,经过各道程序进行加工锤炼,要足足耗费五天工夫,才能够成为殿下手上这军刀。”
“听起来倒是很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方陵故作希奇的道。
“来人,给殿下展示一下我们清水关的兵器究竟如何!”马楷便大手一挥道。
号令之下,两个裸着上身的士兵便走了出来,一人拿着一把通体有些淡黑的长刀,另外一个则拿了把桌台上的军刀。
马楷笑道:“这其中一把是普通城镇守卫所用的刀器,殿下请看……”
话一落,两个士兵同时爆喝一声,拿起兵器相互砍了下去。
第四章激怒
第四章激怒
“铿锵——”
在这洞窟里,金属撞击声显得特别的震耳欲聋,大概经过了十来次的撞击后,二人停了下来,然后将兵器呈了上来。
方陵接过来一看,也不由眼前一亮,这军刀完好无缺,连刀刃都象刚磨过的一样,然而另一把刀就不一样了,刀刃上明显有着一道小口子,如果朝着这口子上再砍上几刀,恐怕就会崩碎掉。
见到方陵略带惊讶的表情,马楷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得意来,作为一个将军,最引以自豪的除了手下的士兵,当然就是这些精炼成的兵器了。
他刚看完方陵的表情,方陵也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到马楷腰间的佩刀上,笑道:“这普通士兵的兵器都如此厉害,那马将军你佩带的刀岂不更加的锋利?”
马楷见他一副想看的样子,不无自豪的笑了起来,将腰刀一拔出鞘,只见长刀锋芒毕露,浑然间竟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方陵接过来看了看,也不由赞道:“好刀,真是好刀!”
马楷哈哈大笑道:“殿下,这把刀可和这些军刀又不一样了,一般的刀经过五种程序,百次锤打便可成形,而这刀却是经过专门的精炼工艺,要花上十道工序,经过三百次锤打,才能炼出这样的百炼刀来!”
“哦,这么说来,这百炼刀若是和那些军刀一比,十几次砍下去,军刀岂不也会开个口子?”方陵故作希奇的道。
马楷见到方陵这么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也忍不住哈哈起来道:“正是如此,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再为你试验一番。”
方陵微微一笑道:“这试验就不必了,不过我呢有个不请之情。”
“殿下有话尽管说,下臣听着就是。”马楷依旧谦卑的答道。
方陵脸上露出一片灿烂的笑容,用手磨着刀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道:“马将军也知道我这一路出去,路途凶险,身边恰好又没有件防身的兵器,我觉得这百炼刀相当不错呀,拿起来也挺顺手的,不如马将军就这把刀送给我好了。”
“这……”马楷哪里料到方陵居然开口要自己的随身兵器,一时间也不由有些迟疑。
要知道,普通的军刀五天就能打造成功,但是这百炼刀不一样,必须要挑铁矿石中最上等的矿石,在挑选后加以精炼。这精炼也不是个轻松活,要把这些矿石一次次融炼才行,而且在锤打三百次的时候,有时候还会碎掉,十把百炼刀最终有一把成形都算运气了,一把成形需要耗费三个多月的时间呢。
方陵便皱起眉头,一脸不悦的道:“怎么?这区区一把刀马将军居然舍不得,我还以为马将军是个大方的人呢。”
这话说得马楷老脸一红,这里这么多副将士兵在旁边看着,堂堂一个石城王亲自索要物件,这种事情是容不得下臣拒绝的,便只好一咬牙,强作欢笑的道:“殿下既然喜欢,那就送给殿下好了。”
方陵这才哈哈笑了起来道:“马将军果然阔气,对了,我身边那些侍卫还缺些兵器,我看这些军刀挺不错的,就再送六把给我吧。”
“当然……没问题。”马楷干笑了一声,眼神里终于闪过一丝狠色来,这清水关的军刀都是特殊工艺制成,每一把造价可都不低,比起普通城镇的刀器要贵上十倍,这一拿六把还是有点心痛。
方陵很随意的将腰刀配在身上,还旋了圈看了看,觉得颇为满意。
马楷看得却心里憋着火,不过一想起反正要对这石城王下杀手,脸上便又染起一片笑意来,不仅陪着笑脸,而且还夸奖了几句。
方陵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心头更加确定,这家伙果真是对自己动了杀机,这清水关,看来真是一个生死难关。
待到出了冶炼厂,方陵停下步子来,微微一笑道:“这冶炼厂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那么我们现在就去驯马场吧。”
“驯马场?”马楷愣了愣,下意识的感觉到方陵又打起了什么鬼主意,不过只得赔着笑脸道,“那下臣为殿下带路。”
方陵点点头,直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般,而马楷等人却是成了外来人。
所谓驯马场,乃是专门将捕捉来的野马训练成战马的地方,在楚国的各个要塞关卡都存在着,就算清水关这种临近皇城,自楚国建立以来就没有战事的地方,依然有着驯马场的存在。
而且和比较偏远的要塞比,这里的野马反而是经过精心挑选而来,专门送到这里进行繁殖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却都是精品好马。
方陵其实一提到驯马场,马楷便早有预感。
果然,方陵一来到这里,看到马场里一头头体格健壮的马匹,便开始唠叨起两匹瘦马的事情,这瘦马瘦骨嶙峋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走到石城,最后话锋很自然的就提到了借几匹马走,日后归还。
天知道这借走的马怎么能够归还,只是方陵乃是石城王,皇子的身份非同一般,马楷也不可能拒绝掉。
看着方陵这挑马,马楷是心头吃痛,楚国境内的马匹普通的价格都要100两一头,好马两三百两,象这种战马更是500两一头,要是拉走几匹,可就是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然而,方陵却是一点都没有手软,这选马之术乃是宫廷里必学的知识,他在很小的时候便被母亲教导过,如今也是记忆犹新,所以尽朝着最精品的挑选着。
副将们站在一边,小声窃窃私语着,但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这楚国是皇上的楚国,这战马是皇上的战马,说白了这驯马场就是皇上的后花园,皇子在这里挑几匹马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方陵从马场离开的时候,便选走了八匹膘肥体壮的战马。
马楷也没想到方陵的眼睛这么毒,简直是心如刀割啊,这选走的马全都是繁殖出来的最上品,千金难得,好些都是准备献给皇城大员的礼物,结果却被这石城王一匹不剩的全给要走了。
马楷纵然是城府极深的人,脸上也不由生出些怒气来。
而方陵所需要达到的效果,便是要让马楷生气,一旦生气,便容易露出马脚来,只要露出了马脚,知道他所用的策略,那便能够见招拆招了。
所以,在挑完马匹之后,方陵便开始唠叨起马车的事情来,弄了两辆上好的马车之后,又到了物资库,弄了一堆干粮酒酿之类的走。
接着又去了军备库,拿走了士兵专用的轻甲几套,这些轻甲用软铁制成,虽然轻薄,但是可以稍微抵挡一下刀剑的穿刺,穿在身上不容易看出。
待到马楷将方陵和挑选到的东西送到楼下后,背过脸去时已是一片铁青,眼中杀机重重,就连拳头都在颤抖着,这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怒这个大皇子死到临头还不识抬举。
马楷等人前脚刚走,董沧海和陈谋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董沧海看着八匹肥壮的战马和驮着的物质,连忙走过去开始检查起来。
方陵却笑道:“不用检查了,这些不是马将军送的,是我索要回来的。”
陈谋却是立刻明白了方陵的意思,见那些物资翻了翻,哈哈大笑起来道:“其他的不说,光是这几匹战马就价值不菲,马将军估计现在肺都要气炸了吧!”
董沧海忍不住说道;“但是这样激怒马将军,恐怕有点不妥吧。”
陈谋笑道:“非但没有不妥,反而是一箭双雕的高招。马楷此人心狠手辣,一定会执行宋皇后的命令,致殿下于死地,但是他城府极深,不易知道其计谋究竟是什么,然而殿下这么一激他,不仅补充了物资,而且马将军受气之下很可能露出马脚来。”
董沧海听得连连点头,方陵微微一笑,将腰间的的百炼刀解了下来,扔给他道:“这是马楷的百炼刀,师傅看看合不合手。”
董沧海拔出来一看,直赞了一句,又连忙说道:“下臣手里有刀,这把还是殿下留着用吧。”
“不用,我自有武器。”方陵微微一笑,从马车上拿出那些军刀道,“我看这些刀比你们的刀都要好,就给你们用吧。”
几个侍卫连忙道谢,一人拿了一把,使起来果然顺手许多,董沧海更是对手中的百炼刀爱不释手。
方陵这才说道:“现在马楷正在气头上,师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董沧海将百炼刀收起来,微微一笑道:“殿下放心,刚才你们走的时候我们也没白闲着,去悄悄打听了一下军营和巡逻的情况,我现在就潜入到军营大殿那边去。”
方陵点点头,叮嘱他万事小心。
待到董沧海走了之后,几个侍卫则开始将破马车里的用品全部移到新马车这里来,然后一人拿了一套轻甲。
方陵又和陈谋商量了一些事情,之后才上楼休息。
第五章化酒
第五章化酒
夜色之下,清水关内灯火辉煌。
城内虽然有民居,但是军营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区域,军营之中最大的建筑便是大殿,其建筑和皇宫的宫殿自然没法相提并论,但是也显得颇有气势,尤其是殿内墙壁上所雕刻的狮纹图,颇具声势。
苏氏和方陵坐在最上位,陈谋坐在左侧,萧雪坐在右侧。
对萧雪而言,本来过的就是和凡人没有交集的生活,然而此时却要面对这么多凡人的目光,毕竟她现在只是普通人的身体,如果独自呆在住处,万一遇到危险根本没办法自保。
堂堂一个仙门弟子落魄到这种地步,而且还身在这龙潭虎穴之中,萧雪着实的觉得无奈。
在下方,则坐着马楷和几位副将,除此之外,还有着十几个军中将领。
等到众人入席之后,董沧海这才赶了过来,方陵和他对了下眼神,便微微一笑,心知他已有了收获,心里顿时塌实了起来。
见到人来齐了,便陆续有人送上菜过来,方陵倒是不担心这些菜有毒,毕竟现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纵然有宋皇后撑腰,马楷也不可能冒上弑杀皇子的罪名。
不过陈谋还是非常小心,每一盘菜都是他亲自从士兵手中接过来,不动声色的用银针试了下有无毒,然后才放到方陵的桌前来。
苏氏见到陈谋如此细心,轻叹一声道:“陵儿,你有陈太医这样的臣子辅助,真是莫大的福份啊。”
方陵点点头道:“儿臣知道,所以母后不必担心,我们一定能够安全出关。”
苏氏微微颔首,伸手握着儿子的手道:“娘知道,娘当然相信陵儿的实力。”
这时,马楷在下面笑道:“娘娘,殿下,这些菜都是军中的粗食,如果不合胃口,还请见谅啊。”
苏氏淡淡说道:“马将军客气了,入乡随俗,能够体会一下军中士兵们的生活也是我们皇家应该理应做的事情。”
“娘娘圣明。”马楷立刻一脸的恭敬,然后朝着外面的士兵递了一下眼色,那士兵和手下人抱着一坛一坛的酒上来。
马楷直接抱起一坛,倒了一大碗便走了上来,朝着苏氏一拜道:“娘娘,我们都是些武夫粗人,不象文人那般口才出众,这军中规矩都是以酒代言。清水关上到微臣,下到士兵,都因为娘娘和殿下此行而倍感荣耀,这一碗酒水乃是大家的心意,还望娘娘笑纳。”
方陵微微蹙了下眉头,虽然早知道马楷会在这夜宴上耍点花招,但是没想到却是敬酒,他便说道:“马将军,母后不甚酒量,这一碗还是我来代劳吧。”
马楷故作惋惜的道:“既然如此,那这一碗便敬给殿下吧。”
董沧海在一边微微蹙了下眉头,方陵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滴酒未沾过,要让他喝下这一碗烈酒谈何容易?
然而,这礼仪尊卑是不允许他去代方陵喝这碗酒的。
陈谋在一边也是眉头微微一皱,这一碗哪是什么心意,这是马楷对方陵白天豪夺物资的反击啊。
方陵又何尝不知道马楷的心思,只不过这碗酒顶着的是心意二字,若是不喝,万一这马楷借机施展什么阴谋,可就麻烦了。
而且只要喝下这一碗,再算接受了心意,到时候他再敬酒来,便有推辞的理由了。
方陵暗吸了口气,一口将酒倒入了口中,他虽然没喝过这东西,但是闻起来便是辛辣呛鼻,肯定滋味是不好受的。
马楷看到方陵张口就喝,脸上显出一副得逞的表情来,大声叫了一声:“好,殿下够爽快!”
其他将领们也都大声附和起来,让这一碗酒更到了非干尽不可的地步。
方陵心头一沉,谁知道,这酒一入喉咙,腹部的月解之气迅速的有了反应,一下子升腾了起来,将入喉的酒包裹起来,才感觉到的那么一丁点辛辣之气迅速的被分解,酒水入肚,居然和白开水的味道没什么两样了。
方陵顿时大喜不已,谁知道这月解之力居然能够化解酒劲!
于是,他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碗一抬,咕噜咕噜就将一碗烈酒喝了个干净,然后将碗放下,豪爽的抹了抹嘴角,大叫一声道:“好酒!”
见到方陵一碗喝完,不仅没有被呛得呕吐出来,而且还面不改色的大叫了声好酒,董沧海和陈谋不由对望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氏却是松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把酒量练得如此好了。
马楷也是大觉意外,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一翘大拇指道:“殿下好酒量!”
方陵淡淡笑道:“我哪有马将军这样的海量呀?只是民众之心,不可不重视。”
马楷便又倒了一碗,朝着方陵恭敬道:“刚才是殿下代娘娘喝的,这一碗是下臣代表军中兄弟们敬殿下的,此等心意,重如泰山啊。”
方陵就知道他不肯罢休,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那本王便推辞不了了。”
说罢,他拿起碗仰头便喝,一口饮尽,没有丝毫的犹豫。
两碗烈酒下去,方陵是面色未改,好象喝的白开水一般,然后他便走下台来,抱起坛子倒了一碗酒,递给马楷道:“马将军,本王敬你一碗。”
“那下臣就恭敬不如从命。”马楷哈哈大笑道,一口将酒喝光,神色动都没动一下。
他喝完酒后,便朝着周围的将领笑道:“既然殿下如此海量,那我们就不醉不归!”
何保显然明白马楷的意思,第一个站了起来,倒了碗酒递过去,笑眯眯的道:“殿下,下臣敬你一碗。”
方陵淡淡一笑,也不拒绝,举碗便喝。
于是,周围的副将乃至小将领们也都纷纷给方陵敬酒,方陵是来者不拒,不过他也不是傻瓜,自己喝一碗,对方也要喝上一碗。
董沧海和陈谋面面相觑,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本以为方陵喝上一两碗已经见底了,然而现在十几个人一起敬他,一碗接着一碗,就象无底洞一般,方陵的脸色都没有变过,这是何等的海量啊?
萧雪虽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夹着小菜慢慢咀嚼着,但是心头也有些吃惊,她当然知道方陵已经在修炼那修真者留下来的修真法门,不过,他一无老师指导,二来就算已有小成,是不可能达到以气化酒的地步。
但是方陵所表现出来的,却明显是有了这种迹象,萧雪都不由有些好奇,那匕首所带的修真法门究竟是什么,竟然能够如此神速的达到这种境界。
另一方面,马楷心头的震惊更是不小,这一坛坛酒可都是沉年烈酒,刚当兵的士兵喝上一碗就会涨红脸,三碗下去必倒不疑。就算自己这些老手,半坛下来也会有点脚软,但是没想到方陵一人对十几人,快喝了一坛了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众人大叹方陵海量,一碗碗酒下去,很快就有着将领喝得醉熏熏的了,满场都散布着酒味。
随着一个个将领的倒下,马楷也有点头晕,他知道不能再喝下去了,再喝下去必定坏事,便故作爽朗的一声大笑道:“殿下真是真人不露相,这海量让下臣佩服。听说殿下不止才思敏捷,在朝堂之上将陛下提出的难题一一解决,而且武功也是非凡,连御前侍卫也不是您的对手,其实大家知道殿下来了,都想瞻仰一下您的身手!”
方陵听得暗笑一声,马楷是想试探自己的虚实,他并不上当,只是淡笑道:“那都是那位侍卫礼让而已,我只是会些皮毛工夫,哪里会什么武功呢?”
对于这侍卫之战的事情,其实马楷也只是听说而已,听到方陵这么说,倒觉得确实有些夸张,怎么看方陵也不象有多强武功的人,便笑道:“殿下若是不便,那就让您的御前侍卫们露上几手,给大家开开眼界吧?”
殿里的将领们似乎也都喝到了兴头上,一个个便叫了起来。
方陵见到马楷把主意打到身边的侍卫身上,哪肯让他知道他们的真本事,便故作叹息的道:“莫非马将军没有听到过,为什么父皇会将这些侍卫赐给我吗?”
“这……倒是不曾耳闻过。”马楷回道,周围的人听到方陵的惋惜声,似乎听出了里面有内情的味道,都放下酒碗来。
要知道,这皇子出宫向来都是派遣精兵护送,名义上是护送,实际上到达封地之后这些精兵基本上都已经成为了皇子的手下,不需要再送回来了。
然而这赐御前侍卫却是闻所未闻过,所以众人也都十分好奇其中的缘由。
方陵便叹道:“诸位应该都知道,我那父皇并不喜欢我,赐予我这封地都勉勉强强,哪会再送一百精兵给我呢?不过不送兵又不合礼仪,恰好宫里这几位侍卫沉迷赌博,要被罚出宫去,便顺手送给了我,你若问他们的武功啊,以前应该不错,不过现在高的不是武功,是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