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狗吃人
楚国,南垄山脉。
黎明的天光笼罩大地,天边的半轮残月旁,洁白晨曦氤氲,竟有一座青翠的断山乍现,带出一股清新强烈的大风,风过之后,飞鸟也好像更加灵动,断山沉伏于天间。
它的四周被微光包裹,显的渺远朦胧,如海外仙山。
只是那微光在东方那轮初生朝阳的照耀下,却像清水一样荡漾着光波流逝,同时,那青翠的断山也乍然隐没,显得神秘无比。
就在那断山消失于天空的刹那,牛头山脚下的大石沟响起了第一声晨间高亢的鸡鸣。
天色依然暗淡,村里一间最破旧的茅草屋中,少年在鸡鸣声中睁开了熟睡的双眼,深吸一口从窗口涌进来的微凉空气,眼中的懵懂之色便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淡然的光泽。
他从破旧的木板上起身,舀了瓦翁中的冷水洗了一把脸,干净稚嫩的脸上现出营养缺失的苍白,而后走到储存粮食的木柜旁,脸上便突然出现忐忑的神色。
猛的打开柜子,看了干瘪像他肚子一样的粮袋,听着肚中咕咕做响的声音,苦笑一声,又将柜子重新关上。
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说,昨晚的饥饿延续到今晨,身体中那种铺天盖地的空虚感已经很强烈。
以至于让这个平日里有着远超同邻人心志的穷困少年也在心中升起了那种虚幻的渴望,只是这渴望很快便被无情的现实破灭。
他叫白木,是大石沟村里的孤儿。
三岁出现在这里,被上山砍柴的老农从大山的边缘地带碰到,抱回了村里,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挂着一块写着名字生辰的木牌。
老农也是孤身一人,待他就像亲生儿子,疼惜的不得了。细心周到的照顾他到十岁,可惜身体就出了问题,撒手人世。
十岁的白木哭着埋葬了养父,被肚子里的饥饿逼着砍柴,种地,干短工,吃了很多苦。但村北赵地主家的租金实在太高,他也实在太小,辛苦劳作了六年,却还是经常挨饿。
朝阳升起,天色已经大亮。
白木将腰袋又勒紧一圈,拿着砍刀,经过村里的巷陌,去山上砍柴。
迎面走来一个富贵的少年,身着绸缎,脚踏长靴,脖子上挂着一块金镶的宝石,背后还簇拥着几个对他毕恭毕敬的同龄少年。
白木远远便认出他就是赵地主家的儿子赵立,微微一笑,侧身让开了狭窄的道路。
赵立走到他身边,停步不动,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白木,开口便斥责。
“笑的像个傻子一样,送你吃食不要,活该挨饿。一天砍的柴不够换一顿饱饭的,拿着把破刀,也不知道干什么用。”
白木也不生气,呵呵一笑,轻声说:“没理由平白无故接受少爷的好意。”
赵立咯咯笑起来,轻蔑说道:“你一个食不果腹的孤儿,跟我说什么理由。你配有这样的想法吗?”
那些同龄的少年也跟着起哄,嘲笑。
白木苦笑一声,还是客气的告退:“我得上山了,赵公子。”
赵立冷哼一声,也不搭理,带着追随者向前巡视而去。白木遥望了眼远山,那终年浓重的雾气好像在朝阳的照耀下依稀带上了一层淡淡的青光。
他快步走着,心里想着能多砍一些,换来一顿充足的晚饭。运气好一些,说不定能遇到一些野兔之类,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走到村头一颗大柳树旁,突然听到了一个稚嫩的童音:“狗狗别走,让我骑一下。”
他转头一看,张大嫂家五岁的小儿子正用力拽着一条褐色大狗的尾巴绕圈。
白木正奇怪村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一条狗,那狗已经转身正对上了他。
一双幽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白木,停身不动,龇着牙发出凶狠的怒哼,眼底深处带上了噬人的红光!
白木汗毛刷的一下直立,冷汗从额头上留下,全身僵住,恐惧到了极点。
这哪里是什么狗,而是一条狼!
他想转身就跑,但却像被那直勾勾的双眼夺魂摄魄,双腿颤抖着不停,不听使唤。
而且,张大嫂家的儿子依然拽着狼那条尾巴不住摇动,丝毫没有身处生死危机中的害怕和警惕。
想起平日张大嫂在他饥饿时候施舍的饭菜,看着那小男孩可爱的笑容,白木凭空生出一股勇气。
他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控制住了颤抖的双腿,将砍刀横在胸前,眼神不在躲闪,直视向那狼幽绿凶恶的双眼。
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提醒小男孩:“平平,快过来,快过来!”
他怕声音太大,直接将狼惊起,而瞬间咬断男孩的脖子。
平平听到白木的叫声,却还奇怪对方脸上那种惊惧奇怪的神色,反而高声喊着:“哥哥快来,咱们一起骑大狗狗。”
说完更加用力的拉扯着狼的尾巴。
狼被拉得不耐烦,凶横的呲牙,眼里的凶光更盛,猛地转身,张开锋利的牙齿对着平平咆哮一声。
男孩被吓的大哭,还是不懂逃离,白木一看便不对劲,正想冲过去。
不等白木起步,那狼就前爪微曲,飞快探身,突出的狼嘴朝着平平的脖子咬去!
白木大急,怒吼一声将手中的砍刀用尽全身力气向着狼脖子扔去。怦的一声大响,砍刀掉到了地上,而狼脖子丝毫无损。
不过,那径直咬向平平脖子的狼嘴还是偏了一些,咬到了他的肩膀上。
鲜血刹那间从狼嘴中流出,平平痛的大声哭喊,狼更加凶狠,叼着平平,转身看向手无寸铁的白木。
一双渗人的狼眼漠然冰冷,前爪猛曲,朝白木径直撞了过去。
砍刀都在它最脆弱的脖子都留不下痕迹,可想而知,狼身的坚硬程度,况且以它两米多长的庞大身躯,如果撞在白木身上,那瞬间就是骨碎脏裂的可怕后果。
这一瞬间,白木大叫一声,双脚用力蹬地就要从旁边侧身闪躲。可惜,他双腿却一软,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本来就饥饿的身体,在刚才那丢砍刀的一瞬已经用尽力气,此时已经全然无力,瘫软在地上。
狼的飞扑又极快,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到了近前,白木有心爬走却在那飞狼的扑击速度之下慢的像蜗牛一样。
他双手抱头,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已经闻到叼着孩子的飞狼口中的腥臭味。
没想到,却是腰间紧了一下,感觉一股大力拉扯着身体,退后了一步的距离。
他双眼睁开,箕坐于地,狼头近在眼前。血腥味扑鼻而来,平平大声的哭喊着,焦急地看着他叫哥哥。白木什么都顾不上,就将平平的身体飞快一抱,紧紧的拉着不放开。
狼叼着平平,拉着他奔跑,平平肩上的血,他胳膊和坚硬土地摩擦流出的血连成一片。
可是,白木已经不知道疼痛,心里满是平平疼痛哭喊的声音。
他大声呼救着:“狼来了!狼来了!快来帮忙……”
一旁赵立厉声大叫:“别鬼嚎了,我已经派人叫人去了,你千万别松开,也不要惊走这头畜生。”
原来,刚才是赵立拉着他退后了一步,白木才没有被狼撞的散了架。
此时,赵立手里拿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棒,在前面拦着,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盯着狼,眼神中恐惧,兴奋,凝重神色交杂。
远处,隐隐传来那些跟着赵立的少年奔走相告的呼喊声:“狗吃人了,快来人呐!”
赵立愤愤大骂:“一群笨蛋!”
正在白木担心那几个少年不能将大人叫来的时候,张大嫂已经哭天喊地的跑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腰间还系着围裙。
后面跟着一群手拿各色武器的村人,大叫着冲来。
原来,村里人经历的事多,一听有狗吃人就知道不是狗而是狼。张大嫂一看家里平平已经不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拿了菜刀就直接奔来。
狼回首一看,抖了个激灵,那双油绿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
可它依然紧紧咬着平平的肩膀,看来是不咬下整条臂膀绝不松口,拖着两个人朝山上奔去!
白木胳膊,双腿已经满是伤痕,血染红了村头的土地,身体里的空虚软弱更加剧烈,头昏脑涨,眼中也是一片模糊,已经到了昏死的边缘。
可他依旧是面色不变,双眼中的光更加坚定,抱着平平的双臂更加用力。
狼拖着他,跑的更慢,张大嫂,村里人也追的更急,终于,狼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白木,不甘的松了口。
平平落地,白木大松一口气,直接躺在泥地里晕了过去。
赵立和张大嫂一起跑了过来,赵立拿着木棒守着,张大嫂焦急抱起平平安慰。
放口松了两个人,那狼速度飞快,眨眼间就飞驰到了山顶,它已经脱离危险,低头俯视着村人,那双噬人的狼眼狠狠盯着昏倒在地白木,闪烁着人性化的凶厉光泽,竟然还在寻找着抢人的时机。
许久之后,见村人防备严密,它才不甘转身离去,临走之时,幽深地看了眼依旧昏迷的白木,大声咆哮远去。
第二章 神婆
昏暗的小屋中挤满了人,围着墙角边的床,伸长脖子尽力向里面望,焦急地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
长长的叹息时不时响起,都在低声议论着平平的伤势。
张大嫂呆呆地坐在床边,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躺在床上平平,她的眼通红,肿的像核桃一样大,泪水不知道已经流了多少,眼珠已经干涩,几乎没有一点生气。
平平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小小的眉头紧紧皱着,痛苦折磨着他无意识的不断呻吟,他被那狼咬在肩上的伤口只是被布带子紧紧绑了一圈,血还是不断地渗出来。
村里农人,又能哪里找更好的药品呢,况且就算找到,怎么会有钱买。
平平父亲张虎是一个壮实的汉子,早已经赶了回来,跪在他的头顶,手忙脚乱的捂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却总是止不住血。
眼看着平平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更加苍白,他心急如焚,但却没有丝毫办法。
平日里无论吃多少苦眉头都不轻易皱一下,仿佛铁人一样的他,无声的眼泪一颗颗滚落,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只能无力的凄厉大喊:“平啊,你醒来啊!”
白木也被人抬了回来,放在张大嫂家的屋檐下。他也被被张虎凄厉的叫声惊醒,倒吸一口冷气,剧烈的刺痛几乎又让他痛昏过去。
胳膊,双腿都是狰狞的被擦伤的伤口,昏睡时候没有感觉,刚醒来,那些疼痛几乎是瞬间将他的全身覆盖。
急剧的呼吸两口,硬是将头脑中那股昏沉压下。他挣扎着起身,却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此时,饥饿的感觉又铺天盖地的涌来,将他狠狠压在了地上。他觉得双脚几乎有千斤重,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挪动一丝一毫。
遥遥的从人群的缝隙中望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平平,他黯然的低下了头。
晶莹的两地泪水啪的掉在地上,心里出现的伤心几乎像他的养父刚去世的时候那样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能明白张大哥一家的痛苦。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好人家,要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平日里,村里人生活艰苦,只有方圆数十里的活动范围,被困在这样的小天地里,能吃饱肚子,不挨饿就算是最幸福的事情。
一家只能顾得了一家的吃食,就算这样,张家也是唯一一家宁愿饿肚子也要给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口吃食的人家。
“你如果答应卖身,我就回家拿出最好的药救平平!”
突然,赵立的声音响起,白木猝然起身,硬撑着昏沉的脑袋睁大眼睛看着刚从门口进来富贵公子。
“什么人,事都有其对应的价值,你的命卖给我,我救平平,一命换一命,你要知道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赵立神色漠然,冷冷说着。
白木认真的看着赵立的双眼,疑惑的问:“你为什么非要我卖身于你。”
赵立望向远处暗淡下来的山脉,还有山脉上空那圈青光奕奕的巨大圆圈,眼中露出无限的向往之色。
失神的喃喃自语道:“能有谁知道了外面世界的精彩,还愿意窝在这样一个小拇指一样小的破村子里!而你,我知道,是这里唯一一个从外面来的人。”
白木沉默了,挤进了人群来到平平的床边,查看他的伤势。
小孩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不会一见到他就大声叫哥哥抱抱了,那可怜的小鼻子上不断被痛苦折磨着流出汗珠。
张大嫂失魂落魄,毫无生气的双眼缓慢转动,看着白木拉着他的手痛苦起来,嘴里不断重复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白木眼里又滚下了热泪,他明白的很,平平的痛苦是三个人的痛苦,平平的死亡是三个人的死亡。
“让开,让开,刘大娘来了!”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吵嚷声,一个身披黄袍,脸色暗绿,头发花白,像杂草一样乱糟糟的老婆子走了进来。
她脸上的皱纹几乎全都堆积在眼睛处,一双眼睛鬼气森森,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平平,嘴里窃窃私语。
张虎两个看到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着连滚带爬的到了她面前,抓着她及脚的宽袍底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刘大娘,求你了,救救我家平平吧!”
刘大娘是村东那间不知何时就存在的土庙里的庙祝,是村里最具权威的神婆。
她看着已经接近崩溃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停在原地不动,反而双手背后,悠闲的打量起院子的情况。
跟在她旁边的一些人见了,急忙拉起张虎两人,拉扯着两人不住的责备:“刘大娘是老神仙,你们怎么能这样冒犯,赶紧求她宽恕吧。要不然,平平可就真的没救了!”
张虎两人听了,又是下跪,又是作揖,折腾了好久。
刘大娘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事先说好,我治病不管结果如何,供奉给庙里娘娘的贡品是必收不可的。”
张虎两人连连点头:“您老看上什么尽管拿就是了。”
刘大娘听了,这才点头,脸上出现满意之色。
不管张虎两人怎样心急如焚,几步的距离她硬是走了很久,越到跟前,她身子抖的越厉害,嘴里喃喃自语声越急促。
昏暗的房间里,微弱的火苗无风而动,刘大娘脸上鬼气更加森寒,幽绿的脸上竟然出现一道道黑线,接过一瓢滚烫的热水,不由分说就往嘴里使劲的灌。
她的脸渐渐的扭曲,虬结的像是一块老树皮。满屋死寂,只有她的声音像是从无尽遥远的地方来,又很快到了近前。
屋里的每个人的神色都陷入呆滞,就连张虎夫妇两人,脸上时而痛苦,时而平静,时而诡笑,显得异常恐怖。
平平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脸色却苍白的像是刚从冰窟窿里出来,身上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渗血的伤口上凭空结了一层冰碴,伤口止住了,但那呼吸却变得若有若无起来。
许久之后,屋子里的灯光已经熄灭,刘神婆的声音也慢慢的低沉消失。满屋死寂,怦的一声,刘大娘跌落在地上,紧闭着的双眼还在急速颤动着,嘴里不断传出如野兽一般的嘶叫,嘴角白沫还在不断涌出。
白木因为伤口上剧烈的疼痛,始终清醒着,此时双眼圆睁,看着刘大娘的样子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这样子真能让平平好起来吗?为什么他的呼吸却更加的微弱,身上生命的气息也越来越少?
白木不能相信,在黑暗中,他摘下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木片,塞到了平平的怀里,双眼闪烁着星星一般的亮光,已经决定了一些事。
他知道,有些事是不能等的,一旦错过就是永远。
走出院子,天已经全黑。
天空中的明月是一轮黑圈,里面有三五道纤细,淡黄的光线飘动,异常灵动。
赵立还等在院子里,也望着那轮奇怪的月亮,开口说道:“我家祖上流传下来的那本书上记载,外面的世界,月亮整个都是淡黄的,皎洁而美丽。”
白木没有说话,沉默着。
赵立看了眼屋里的神婆,不屑的冷笑一声,将头转向白木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种把戏,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的提议?”
白木始终遥望着天空中月亮里的那几条淡黄的光线,淡淡说道:“我要上山了。”
“什么!”赵立失声惊呼。
白木说完,已经走出院子,向那条凶恶的狼所去的山的方向而去。
赵立在他背后愤怒的大喊:“白木,你疯了!快点回来。”
只是,他也明白,这个当年只有十岁的少年能忍受十天以上的饥饿而拒绝他提出的条件,那么他所决定的事情便永远都不会有所改变。
黑暗淹没了白木的身影,只有他坚定的步伐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山上不止有凶恶的狼,还有死在山里的村里人无尽的枯骨,从古到今,想要走出山里的村人很多,不过,有多少人爬上了那里,就有多少人送了命,从来没有例外。
在白木十岁那年,他的养父去世,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孩子,当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的胸口上裂开了一个大洞,老天爷呦,那血真是不住的往出流啊,流的像一条小河一样,我心想这样的孩子还怎么活呢。你又在那神像之外,我就转身走了,可是等我回来,你却到了神像之内,混身上下闪耀着金光,远远的一只白色的大狗遥望。等我抱起你,那只大狗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我老头子老眼昏花,还是真的。”
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老农与世长辞。
白木伤心了十天,饿了十天,村里人没有想到饿了十天的人能活下来。
白木却明白是脖子上挂着的木牌让他活了下来,那十天里,每当他要昏睡过去的时候,木牌上便会升起一股青绿色的气流,流到他的身体内。
本来到了极限的身体又会多出一点多余的力量,十天过去,他的木牌少了一半,此时,这一半木牌也到了平平的怀里。
木牌能不能救平平白木不知道,他一定要去他来到这里的地方看个究竟,为了平平也是为了他自己。
第三章 神像
大石沟四面有四座山峰连成一片将村子包围,山的山腰以上终年被浓重的白雾笼罩,在浓雾边缘处,排列着一圈石像,村人只要踏过石像向上,便永远不会回来。
山的顶部,每到夜晚会出现一圈青色的光圈,让人依稀看到山腰之上的境况。
那里时而遍地枯骨,时而巨树参天仙云缥缈,时而熔岩肆虐,从没有定境,好像蕴含无尽的秘密和恐怖。
一条清澈的溪流横穿村舍而过,不知起于何处,终于何处。
白木跨过溪流,挽起胳膊强行将肚中的饥饿感压下,振奋起一股力量,向着山上攀爬而去。
不知名的怪异兽声啼叫在他的耳边回荡,四周一片漆黑,抬头是变幻莫测的山顶的一角。
他并没有害怕。
上山是他早就决定了的事情,平平的受伤,只不过是将这件事情提前了一些。
尽管腹中饥饿,他反而觉的全身充满力量,终于要解开自己的来源之谜,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很快,像猴子一样矫健的他已经来到了山腰之上,站立在原地,喘了几口气,开始仔细的观察眼前的石像。
石像只有半人高,滚圆的一块石头上隔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头颅,颜色灰暗,上面落满了灰尘。
在夜色中更是模糊暗淡,看不真切。
白木睁大眼睛,视线移到了石像的眼睛上。
刹那间,他便被那双幽暗地眼睛摄取了全身的注意力,眼睛漆黑无比,沉重的黑暗遍布整个瞳孔,没留一点缝隙,白木看着它如同被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覆盖,顿时感到一阵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双眼无形中好像被扯动,眼珠子几乎都要被拽出眼眶,剧痛无比。
他闭眼,睁开。
啊!禁不住的大叫一声。
突然间,他竟站在一处万丈高的峭壁之上,头晕目眩,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点点下移,眼看着就要坠落悬崖之下。
崖下怪石嶙峋,坚硬的石头丛生,如果掉下去那必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恐惧弥漫了他的全身,飞快后退,却又是一脚踩空!
单脚立着,他的背后同样是一处万丈高的悬崖,他竟是站在只有一只脚那么宽的一处狭窄的过道上,前后都是万丈悬崖,摇摇欲坠。
过道尽头都隐藏在浓雾中不可见。
白木混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只是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又突然出现。
他头昏眼花,觉的身体飞速的下坠,混身上下没有一处着力点。
他绝望的大叫着,挥舞着双臂焦急地寻找着能让他抓住的每一点东西。
眼看就要落到一块突出来的坚硬的岩石上,双眼急剧收缩,大声的惨叫,混身一软,跌落在地。
只是,疼痛从那些磨损的伤口传来,腹中的饥饿依旧。
下一刻,等他神志清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骑坐在那狭窄的过道上。
长长出了口气,眼里露出劫后余生的愉悦之意。
不等他飞快跳动的心慢下来,下一瞬,那过道竟是通体大震,磨盘大的石头像雨点一样从悬崖上掉落下去,传出轰轰的回声。
一道道裂缝飞快的朝他蔓延过来,马上就要将他淹没在碎石之中。
白木通体一震,全身肌肉几乎在瞬间紧张起来,紧紧盯着那到裂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整个人已经被吓呆了。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有一次赵立给他讲过的一件事情。
赵立家有一本祖传的古书,据说是专门描绘外面世界。
当中写道,有种大勇之人,为了锻炼自己的胆量,主动去那高耸如云,绝险无比的悬崖边上举弓射箭。
白木刹那间翻身而起,一手虚握弓,一手虚握箭,眼睛凝视着一块掉落的石块全神贯注的朝那石头虚射而去。
他全身好像收缩一样,肌肉柔软而又充满力量,呼吸变得均匀,眼神中那种温暖淡然的光泽变得光辉灿灿,犀利无比。
白木心无外物,身形挺立,一直保持着张弓搭箭的虚射之态,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闭目,等重新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那具诡异的石像。
脚下真的延伸出一道一人宽的裂缝,裂缝深不见底,如果在往前一点,便会将白木吞噬!
他的冷汗打湿脊背,喃喃自语:“好可怕!”
双眼无神,全身软弱无比,一屁股坐到地上,用不出一点力量。
又禁不住对那石像更加好奇,眼珠移动,与石像那双诡异的双眼重新对上。
一股寒风凭空而生,白木打了个激灵,觉的双眼中好像有风沙吹过,眼里的水分瞬间被蒸发干净,变得干涩,刺痛。
他闭眼,睁开。
无尽的狂风呼啸着,将他卷到了半空中。
疾风向前呼啸,他也在半空中疾驰着,下面是无尽的山脉,绿树丛林,抬头便能看到广阔无比的天空。
深灰色的暗色厚云覆盖天空,壮阔无比。
白木兴奋的几乎要尖叫出来,他身在小山村中,从未有过这样广阔的视野。
他疾驰着,很快放下心中的不安,高兴的看着每一处他看到的景象,激动的双目通红,体验着像天空中雄鹰一样飞快的感觉。
怦!
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在他耳边响起,一块距他不远的巨石碰到一块小小的砂石上,瞬间粉碎,那些碎块划过面颊,带出一串血珠。
恐惧的阴影弥漫在他心间,他已经完全清醒,人的身体只有比那些巨石脆弱,而不会比它坚硬半分。
周围砂石,尘土弥漫,遮蔽着视线,远处隐约可见迎面飞驰而来的各种碎物。
呲呲声不断响起,他耳边飞过密密麻麻的东西,狂风剧烈,带着他也在疾驰。
下一秒,他就可能和迎面而来的碎石带着迅疾的速度,凶猛的撞击在一起!
白木不敢在想下去,他脸上的兴奋之色完全褪去,变得苍白无比。冷汗在额头上聚集,全身的血都涌到心头,心中却还是泛起一阵阵的无力感。
双腿前瞪,双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滑动,可身体却丝毫没有改变方向,在巨风的庞大力量之下,他那点微弱的力量显得可笑。
白木在风中狂叫,激发着自己的勇气,只是每当看到从旁边飞驰而过的巨石,他连喊的力气都已经失去。
无力,恐惧,绝望的阴影遍布他的全身。
一块像小山一样的青色巨石的阴影出现在前方的沙尘中,很快凝实,飞快朝他疾驰而来,眼看就剧烈的碰撞在一起。
白木突然想到院子中的一个蚂蚁被他不经意踩到脚下的感觉。
此时的他就像是脆弱的蚂蚁,而狂风,巨石就是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巨大脚掌!
他闭上了眼睛,但是依然不想等死。
他同样想起以前做过的掉落悬崖的可怕噩梦,很快和刚才好像真实经历的悬崖惊魂联系起来。
噩梦!笼罩着他,他为什么突然会到了天空,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狂风,村里自古以来,便不会有这样的狂风存在!这不是真的!
但是,绝望,无力,恐惧的阴影依然在心头,心跳的几乎要从他的口中蹦出来。
就算知道是假的,狂风,巨石那样的真实,他身体完全失去控制的无力感也是那样真实。
心头的阴影还是无法摆脱,巨石还是迎面疾驰而来,下一瞬间就会撞击在他脆弱的身体上。
那石像旁边真实的可以吞没他的裂缝出现在他心头,一切好像专门为他准备!
白木不敢往下想,双眼圆睁,几乎要从眼眶中爆裂而出,胃部翻腾,恐惧折磨着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是谁这样折磨我!白木心里呐喊,无边的愤怒突然涌出。
怒火同样能使潜藏在内心的勇气蒸腾出来!
白木一直不缺勇气,像是一个引子,他心里顿时充满勇气,而且真正的勇气带来的是平静。
平静带来的是智慧。
是的,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经过了五年艰苦的孤儿生活以后,他已经拥有了智慧。
想象着自己刚才虚握弓箭的姿态,白木觉得自己飞快跳动的心渐渐平静,睁着快要爆裂的双眼也慢慢舒缓。
他眼中的恐惧,绝望消失了,狂风好像减弱,巨石不在呼啸,而是纷纷像雨点一样掉落,世界寂静无声。
他的眼中重新出现那种淡然,温暖的光泽。
咔……咔
奇怪的声音在寂静的世界中响起,白木双眼被一片黑光占据,瞬间又亮起刺眼的白光。
他轻闭双眼,又睁开的时候,眼前还是那具诡异的石像,就连脚下的裂缝都已消失不见。
突然,一股像是青烟般细丝的乳白色气体从石像上飘起,在白木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刹那飘入了他的口中。
满口的芬芳,像花香,像果实香,也像饭菜香的奇特香味满满充斥在口中,一瞬间,他好像品尝了世界上所有香甜美味的东西。
白木禁不住闭上了双眼,安静的享受着美味,身体里疼痛,疲惫,饥饿的感觉一扫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充实,轻灵而又有力!
咔咔声中,那石像自内而外裂开,粉碎,只留在地上两个瞳孔中镶嵌的黑色珠子闪着幽光。
远处,还有一双幽绿诡异的双眼像是漂浮在空中,迅速接近,只要白木睁眼,就会发现这是一双对他来说熟悉,可怖而又可恨的眼睛……
第四章 青蝉饮露
白木沉浸在那种奇特的香味中静静的享受,他腹中的饥饿被一扫而光,那些磨损的伤口处传来麻痒舒适的感觉,身体的沉重,疲惫全都消失不见。
他整个人好像变轻了,像羽毛一样漂浮在夜里凉爽的气流里,那些气流像澄净的水,但又比水轻的多,温柔的包裹着他,让他不想睁开轻阖着的眼帘。
沙沙的响声从林草中传来,香甜的气味中突然飘来一股腥臭之味,白木眉头皱了一下,睁开双眼。
黑暗的夜色中,他的眼睛像天空中的寒星,闪烁着点点光辉,林草中走来一个漆黑暗影。
两双幽绿的眼睛依然是那种凶残之色,在黑夜中更加带上了嗜血的野性,紧盯着白木,发出低沉的咆哮。
这是那只咬伤平平的恶狼!
白木神色淡然,直视恶狼的眼睛,露出认真之色,但他全身放松,并不凝重。
恶狼好像觉的受了轻视,认出了白木,很快按耐不住,带出一股狂风,张着锋利的獠牙狠狠朝白木脖子处扑击咬来。
白木脚尖轻点,一个纵跃如同一只白鹤冲天而起,便已经到了恶狼头顶。
倏忽间又像顽石一样飞速落地,已经到了恶狼身后,他身形灵动缥缈,上升轻如鸿毛,下落时却沉重如大石,全身柔软而又充满力量。
新的体验让白木惊叹那石像中升起,进入他体内的那股烟丝一样的神奇气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恶狼被戏弄,更加怒火汹汹,嘶吼着疯狂的朝白木撕咬而来,急速的挥动着利爪朝白木撕扯。
而白木却沉迷于纵跃飞腾的快乐快要忘了它,它的气势便愈来愈弱,最后竟是眼露畏惧之意。
等白木略觉疲惫,找了个空隙一掌挥出。
怦!一声闷响,恶狼甩了出去,却很快爬了起来,哀鸣一声掉头就跑。
白木却不想轻易放过它,猛的一踏地,闪电一般飞跃过去,紧紧抱住了恶狼硕大的头颅。
白天还被这只凶恶的头颅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现在抱着就像是抱着一温顺的小猫一样轻松。
“拔了你的牙,看你还害人!”白木眼里闪闪发光,两只手指一闪,恶狼四颗最利的獠牙已经被拔起。
它畏惧的看着白木,瑟瑟发抖着匍匐在地,哀鸣不断。
白木捧起他的头,认真的看着恶狼此时已经躲闪着失去光彩的双目说道:“以后吃素!要不然下次见你就把你杀了!”
说完呲开雪白的牙齿,做出凶恶的表情。
恶狼呜咽一声,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白木,讪讪地朝着山林落荒而走。
白木哈哈大笑,遥望山下,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平平怎么样子,边缘处的石像就这般神奇,更上面肯定有治愈平平的仙药。”
此时,他已经看清从石像处开始一层黑色的光幕笼罩山顶,那个破裂的石像原来的位置,黑幕空洞,正好留出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缝隙后面幽暗深邃,一片死寂。
他毫不犹豫,一步踏出,眼前一片光明。
此时,距离牛头山脉大石沟无尽远处的一片广袤荒漠中,渺无人迹,天地寂寂。
西方落日正盛,尽头处,一座嶙峋陡峭的奇峰突起,山腰处流云缥缈,红霞漫天。
突然在红霞中两道七彩虹光一闪而逝,在奇峰的山顶处,一白发苍苍,身披道衣的老者吐出一口悠长的白色气流,闭上了尚留有余彩的双目。
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滑动,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张巨大的白纸,随着他的指间乱动,上面龙飞凤舞的多了几个漆黑的字迹。
“封印破,入山灭子!”
字写完,灵光一闪,白纸消失在原地,刹那间如奔雷电闪,闪烁着去往楚国所在方向。
白木出现却在半空中,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脚下踏着一朵软绵绵的白云,云轻飘,清风拂面,天地间一片庄严的宁静。
他好奇的四处打量,伸长脖子向远方望去,隐约看到一片翠绿之意。
正想细看,那方向却传来一声嘹亮的蝉鸣声,声响如流水,袅袅响彻在天间。
同时,脚下白云飞快前飘,一瞬间便带他到了这片翠绿之地,原来是一颗亭亭如盖的梧桐古树。
古树参天,枝繁叶茂,在微风中哗啦啦的摇动,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翠绿的光泽,树木周围的气流非常清新。
沐浴在树荫下,气流中,白木顿时觉得由内而外的污浊之气溢出飘散,觉得自己混身澄澈,如同一块透明的水晶一样,晶莹无暇。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出现愉悦之色,踮起脚尖遥望蝉声传来的方向,在树顶上,一片娇嫩的绿叶中间,上面正有一只拳头大小的青碧小蝉。
它全身如同翡翠,无暇美丽,正引吭高鸣,嘴角伸出两条七八寸长的银白色长须伸缩不定,连接在了一颗晶莹的清露上。
那清露在光照下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金光流泻着,顺着那两根银白的长须进入到了青蝉的口中。
青蝉饮清露!
清露很快被饮尽,青蝉发出一声最为高亢的鸣叫,叫声中充满愉悦爽快之意。
而后青光闪烁,那树上出现了一个鹤发童颜,只有三四岁小孩高的小老头。
老头两根长须分外长,迎风飘飞,更显得仙风道骨,气质出尘。
他双目精光闪烁,脸上兴奋之色犹在,看向白木,仔细的打量一下,抚须赞叹道:“好小子,竟然闯到了我的云天虚境!”
白木学着村里的先生,别扭的抱拳施了一礼,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小老头看他这个样子,仔细一看不禁轻咦一声,惊呼出声:“你竟然是个不懂修行之法的凡人,那怎么闯过的神石暗幕!”
白木温言出声:“前辈可是说那具怪异的石像,我只是学着书中的人做了一个动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便闯过了那里。”
说着又做了一下那个虚握弓箭,凝目直射的姿势。
老者啧啧称奇,手一挥,一片虹光卷起白木,落到了那树冠之上,伸手摸了一把白木的胳膊却又暗暗摇头。
白木看他一会摇头一会点头,不明所以,索性直接开口索求道:“老神仙远离俗世,不沾微尘,求赐仙药,让我去救村里弟弟的性命。”
老者静立不动,眼中出现高深莫测之色,淡淡说道:“你回头看看,可还能原路返回你说的村子吗?”
白木转身看去,只见虚空清寂,一望无尽,就连青山都不见了踪迹,哪里能找的到回去的路。
他心中一惊,急忙开口询问归途,老者却长叹一声,脸上出现萧索之色,低沉说道:“老夫五百年前被困此地,穷尽全身的法力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与孙女两人相依为命,不知何时是终了,你反而来问我。”
白木心中大急,却知道无可奈何,于是静下心来将心头的疑惑都问了出来:“那前辈是何人?此地到底是何处?前辈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老者微微点头眼露赞赏之色开口道:“难怪你尚未修行,资质又差,却能闯过神石暗幕,直接来到这里,原来心智惊人。”
接着便指尖在白木额头轻点,一点青光闪过,白木便闭目现出沉思之色。
许久之后,白木双目睁开,却露出沧桑之色,好像一瞬间经历了无数的年月。
他知道,是老者以大神通之术直接将他所知道的有关事情灌入了白木的心海之中。
原来,老人名为青水散人,五百年前就是妖界小有名气的散修,有一日正在洞府中修炼一种新的神通,却突然被一股金光笼罩,天旋地转之下进入了这里。
五百年来,他凭借那颗参天大树上凝结的灵露修行,修为大进之下也屡次探访此地,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以他的猜测,此地竟然是百万年前威震修真界的上仙天魔上人的法宝四方神峰内部。
法宝内部分为多个小天地,在云天虚境的外部本来是妖魔横行的九幽沼地,白木因为闯过了神像的幻境,所以能直通这里,而那些在幻境中沉沦的人则会进入沼地,妖魔嗜血,当然不会像青水散人一片淡然友善之意。
白木尽管心急平平的伤势,但也心知急迫没用,只好耐下心来随着青水散人四处闲逛。
听他讲了一些外面世界的样子,见识大增。
外部世界,人族大陆上楚,晋,秦三国鼎立,三国之内修真宗门,世家林立,妖修魔修自成两派,分立于大陆荒北漠南,大陆东面是无尽大海,其中群岛多如繁星,上面散修遍布,大陆西面是神秘无尽,罡风劫雷充斥的未踏足之地。
其中人类修士尽管所修习的法门,神通不同,但大致还是可以分为四大境界,吐纳,灵变,神聚,御虚,每个大境又细分为三个小层次,修士每修炼有成,上升一个小境,便会拥有更加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过,境界并不是衡量修士强弱的唯一标志,上古有些独辟蹊径的天才修士炼器炼药,总结出了完备的炼物体系,修士斗法时候加上法宝,符箓,丹药之助,便会威力倍增,足以弥补境界不足的差距。
而且施法的神通强弱也有很大差距,斗法结果就更加虚实难测了。
说着话,两人不觉已经出了碧蓝天际,白木眼前一暗,遥望而去,眼前的景象又让他大吃一惊……
第五章 夏萤轻舞
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细线将这方小天地一分为二,一边是青水上人的梧桐古树,蔚蓝天空,另一边却是静谧的夏夜。
明月挂天,一片朦胧的清辉笼罩田野,田野上,淡绿色的萤火虫穿梭轻舞,聚集到了不远处的一间水晶小屋中。
小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隐约可见屋中盘膝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那些飞来的夏萤每一只都带着一点月辉,飘飘洒洒如同雨滴一样落在女孩的头顶。
女孩神色恬淡,闭着双目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呼吸着,将头顶的那些月辉吸收到了身体中。
白木看着眼前一片和谐的景象,心里不由地升起一种欣喜之意,暗中猜测那女孩的呼吸正是修行者的第一步,吐纳。
旁边的青水上人,眼露慈爱之意,抚须轻声述所,更填了这夏夜的安闲之意。
“萤儿现在正是修行当中吐纳的第三层,只待将月辉积累足够,加上一些冥冥中的契机,便能突破到灵变之境。”
白木点头受教,开口赞叹道:“小妹妹当真是冰肌玉骨,不惹尘埃的小仙女了,想必一定是天资惊人的修行者吧。”
青水摇头轻叹一说道:“如果身在外界,以萤儿的天资在妖界中也可轻易获得那些上修的赏识,只是被困在此地,不知何时才能解脱,说这些便没了意义。”
白木顿觉大惊,暗中想着没看出来,这个小姑娘竟然也是妖修化作的人身。
不等他接着发问,前方小姑娘的修行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那些田野中的流萤竟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一条淡绿色的光河。
光河向着小姑娘所在的水晶屋无声流动,将小屋包裹在一个巨大的光球之中,而后瞬间大亮,小天地中好像同时出现了两轮圆月,将夜色照耀的一片明亮。
地面上的圆月瞬间又重新收缩,荧光被正中间的小姑娘飞快的吸入了体内,她的全身刹那间大亮,隐约可见亮光中,一段遍布周身的经脉中竟如河流一般奔腾着透明的液体。
那些液体在经脉的尽头处,轰的一声响,冲破了阻滞,一条纤细的经脉凭空而生,又出现在小姑娘体内。
一旁的青水大喜,激动道:“萤儿竟然突破吐纳,进入了灵变大境。”
不等白木做出反应,那些没有被小姑娘吸收,溢散而出的辉光一股股的向着他冲击而来。
只觉脑海中轰隆一声,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破裂,又好像突然打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
他的感知中,一切都变得纤毫毕现,明白了小姑娘体内那股透明的液体是什么。
那是天地间充斥着的一个个微小粒子聚而成河,正是这些粒子,将凡人的身体极限突破,而多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过要将那样小的微粒,聚集成为一条小河一样,当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清辉很快消散,田野中的夜萤也不见了踪影,那个小姑娘蹦跳着,像田野中的精灵,倏忽间就到了近前。
眼神中出现惊喜的光彩,俏生生的站立在白木对面,好奇的开口询问:“大哥哥怎么进来的此地?”
白木歉意一笑,轻轻摇了下头。
小姑奶失望的垂下头,低声说道:“不怪大哥哥,只是萤儿真的太想妈妈了。”
白木刚进来此地觉得一切都新奇,转念又一想,同样的一个地方,竟然生活了五百年,那真的就像是被剥夺了自由的囚徒一样,一个小姑娘能忍受这么长时间,依然艰苦修行,突破了吐纳大境,当真不易。
他眼露同情之色,他何尝不是被困在狭小的村庄里,所以完全明白小姑娘的感受。
不过,片刻之后,小姑娘就忘记了不愉快,沉浸在重新见到陌生人的喜悦之中。
拉着白木问道:“大哥哥想修行吗,萤儿可以教你,修行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说着双眼亮闪闪,期待的看着白木。
一旁的青水眼露慈爱之色,摸着小姑娘的头苦笑说道:“萤儿真是胡闹,我们妖修的修行之法怎么能直接传授给你大哥哥,以他人类的身躯,如果直接引清辉入体,顷刻间便是道毁人亡的悲惨结果。”
萤儿哦了一声,双手抬着下巴,坐到了一边的田垄上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发起了呆。
青水暗叹一声,感慨说道:“修真界,弱肉强食,那些翻天覆地的强大修士挥手就能左右我们这些弱小修徒的命运,也不知到底是谁将我接引到了此地。”
白木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他也要终身被困于此地不得解脱,山下的平平难道真的在那么小的年纪就要离世,那张大嫂夫妇该怎么活!
越想心里越着急,旁边的青水看了他焦急地模样,忍不住问:“你那小兄弟到底受了怎样的重伤,让你竟不惜孤身一人来闯神石暗幕?”
白木细细说出,捎带的也将自己脖子上的木牌留给平平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青水听完,摇了摇头道:“你那木牌应该是一块万年古木,本来古木当中蕴藏的灵气最为滋养人身,让你小兄弟支撑十天不成问题,只是,十天之后就回天乏术了。你被困此地,就算有万年古木也恐怕保不住那个男孩性命了。”
白木心中大急,左顾右盼,只是门不见门,窗不见窗,就算他像拼命也没有地方可用力。
蹲下身子,垂头丧气的苦闷着,他九死一生,在那石像处数次生死危机都闯过来了,依然还是救不了平平吗,他内心满是不甘。
抬头在想多问几句,却见青水脸上出现沉思之色,许久之后,对白木说道:“按照你说的那个神婆模样,她肯定已经摆脱凡体,多少会点修行之法,只是她会的却是恶灵咒术,并没有丝毫救死扶伤的作用。想必,你们村庙里供奉的那尊也不是简单之辈。”
此时,正是外界楚国南垄山脉上空的那座断山浮现之际,一道白虹横贯天际,停到了断山面前。
白虹中现出一个瘦弱矮小,身着黑色长衫的冷厉中年,他唇边留两道山羊胡,尖翘的鼻子奇异的向上突起,双眼电射一般闪烁着冷光。
刚一出现,毫不犹豫,手中白光一闪,半空中出现了那荒漠奇峰之上那老者甩出的那张巨大白纸。
纸上的字迹消失不见,冷厉中年一步踏出,白纸上黑光一闪,他像是入画一般出现在了纸上。
那纸张飞快缩小,而后一闪而没,在断山消失的刹那进入了山中。
同时,大石沟村东的那间灰暗的土庙上空,黑云翻滚,电扇雷鸣,好像如同末日来临一般。
庙中,刘大娘却昏倒在地,她的上方是一漆黑狰狞的石像,石像外层的泥土剥裂而开,从其中走出一个瘦削,干枯如同鬼怪一样的女人。
她茫然的双目不由抬头看向天空中如同灭世一般的景象,骤然间,脸上出现了狂热激动之色。
弯着腰,低着头快步走出庙门,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仰天大喊出声:“恭迎使者法驾,小修参拜。”
冷厉中年从画中走出,白纸上燃起一道火光,消失无踪,天空中的乌云旋转成一个遮蔽天空的巨大旋涡,四周狂风呼啸,雨滴四散,电闪雷鸣不断。
冰冷的双目俯视着下方恭敬的庙神,冷厉中年威严的开口出声,如同天雷轰顶,声势惊人:“你看守封印不力,灭道体,收魂魄!”
他话音一落,下方女人恐惧的大叫起来,睁大的双目中露出浓浓的震惊和不解之色,不断向冷厉中年求饶。
冷厉中年双目冰冷无情,毫不理会地上哀求的女人,一挥手,一道乌云中的雷霆降落。
轰!一声巨响,雷霆砸落而下,击中了女人的头顶。
刹那间,女人便化作一片黑灰飘散,中年手中又出现一个惨白的小瓶,而后轻轻一指,小瓶倒转,对着下方女人的灭绝之处吸扯。
最后,一怨毒凄厉的暗淡魂影被硬生生拉入瓶中,中年又一翻转小瓶,女人魂影重新出现,不过脸上不带丝毫灵动,变得痴呆无神,晃晃悠悠飘到昏迷的刘大娘身旁,黑光一闪,没入她的额头之内。
中年身形一闪,出现在山腰的石像旁边,天空那乌云的旋涡也跟随着移动,而后狠狠撞击在石像上方的黑幕之上。
轰隆隆!
巨响响彻整个天地,那黑色的天幕上在和旋涡碰撞的刹那,白木通过的那处缝隙重新出现。
光华大做,中年已经隐入其中,乌云旋涡在他消失后,也渐渐散开,大石沟又恢复了平静。
张大嫂家,平平依然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伤口处那层冰碴已经消失,也不在渗血,但是呼吸依旧还是微不可查的渐渐减弱,他的床边,张虎夫妇神情憔悴的注视着他,眼底深处都是露出深深地期待,希望他能醒转过来。
村北最大的一处四合院内,赵立抬头望着那消失的乌云旋涡,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喃喃自语道:“白木,难道你真的活了下来!我也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候!”
说完,他眼中露出坚定之色,将手中家传的古书塞入怀中,不理会身后仆人的大声呼唤,孤身一人朝山上行去……
第六章 银须锋
天地静谧,空中碧蓝如洗,洁白云朵漂浮,一株梧桐古木扎根虚空,枝丫虬结,叶片青碧。
青水带着白木两人,端坐在一伸展而出的粗壮枝丫上沐浴灵光。
许久之后,他闲适的长叹一声,眯着双眼,疏懒的和声开口,为白木讲解修行中的问题。
“幻香灵气,古木露灵,月辉萤火三者都是洗髓上好的天地灵物,你三者兼备,已经摆脱凡体,可以开始吐纳修行,可惜我这里没有人族修行功法。”
白木脸带茫然之色,双眼失神的望着前方,没有听到青水的话。
萤儿好奇的抬头看他,两只漆黑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很快知道他正心焦前路和平平的伤势,于是展颜甜甜一笑,拉起了白木的手突然从空中一跃而下。
白木全身一轻,惊呼出声,定睛一看,竟然飞速朝地上坠去,面色急变,急忙挥舞手臂拉住了萤儿的手。
萤儿小手一挥,一片漂浮的白云疾驰而来,落在了白木脚下,白云悠悠,软软绵绵,迎面吹来湿润又清新的气息,白木感受着,渐渐脸上也露出开心之色。
萤儿微笑着柔声开口道:“大哥哥,既来之则安子,担心也没什么用,不如静下心来享受美丽的风景和时光。”
白木看着她,眼露感激之意。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一成不变,加上白木心头焦急,竟度日如年,心头迷茫着自己的前路。
被萤儿这么一说,心境也豁然开朗,脸上终于展颜,不在心焦。
小姑娘的乐观气息深深感染了他,对青水两人的帮助也牢记在心,充满了感激。
不等白木说话,萤儿也开心的笑出声,手一摊,绿光一闪,手心出现了一个微小的萤火虫。
“这是我的伙伴,小火,我靠月辉修炼,全靠它了。我送它的一点灵光给小哥哥。”
那小小萤火虫却露出娇憨之态,扭捏着不想将他的灵光送出,萤儿嘟嘴轻哼,在它头上轻轻一压,严厉的看着它。
萤火虫挥舞两下翅膀,只好不情愿的飞起,从嘴边喷吐出一粒小小的微光,微光被萤儿一指,落在了白木的两眉之间,黄光一闪,隐没了下去。
白木顿时觉得从额头处涌出一股热流,瞬间转遍了他的全身,通体舒泰。
转眼看那个小小火虫,却有些劳累过度的样子,显得有些萎靡。
萤儿手中又一光闪,那虫子不知被收到了哪里,两人相随遨游天空,向着那间水晶屋飞驰而去。
突然,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从天际传来,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乌云翻腾。
远处,青水身形一闪,大惊失色来到近前,疑惑的看了一眼白木,急声说道:“外界大动,有人要强行进入次天地。”
“真的吗!那是不是我们可以出去了!”萤儿大喜,看着青水急忙询问。
青水凝视着萤儿沉声说道:“来人法力强大,不知是敌是友,不过你放心,爷爷一定不错过这次机会,带你从这个牢笼中闯出去!”
说完举目望天,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天际乌云中出现一道道银白闪电,如龙腾蛇舞,狂震猛劈,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在天地间回荡,四散的雨滴刚一出现便成冰珠,掉落下来,砸到那株梧桐古树之上。
古树瞬间失色,枝丫折断,叶片零落飘飞,一片狼藉。
青水遥遥一指,古树飞快缩小,华成一道翠绿的光线,没入他的体内。
在两处小天地分界的那条细线处,骤然间出现了一道漆黑如墨的巨大裂缝,裂缝不断扩大,当中,一金黄的光点飞快变大,瞬间就成了磨盘大小的一块光团,光团中隐约可见一瘦削的中年黑衣身影,正是出现在大石沟土庙上空的那个修士。
他双目杀机毕露,扫视了一圈,眼睛紧紧盯住了白木。
白木瞬间遍体生寒,如芒刺在背,在那人的杀意之下冷汗大作,全身好像被巨石压顶,动弹不得。
那黑衣中年的身形飞快凝实,一步跨出,同时手掌上挥动,他的头顶出现一座金黄色的巨大古钟。
古钟猛的大震,钟鸣翁的一声荡出一圈巨大的无形声波,声波飞快,转眼就到了白木身旁,朝着他狠狠轰击而去!
白木通体僵硬,一股庞大的死亡的阴影一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他双目瞳孔急剧放大,盯着那无形的声波,发出一声震天的狂吼!
吼!
吼声大作,像是一块山峰一样的巨石从天际急速地掉落在大地之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白木大吼声中,双目通红,本来苍白的脸上青筋一根根鼓起,密密麻麻遍布全脸,一时间显得神威恐怖。
噗噗,嘴里更是接连喷出两口滚热的鲜血,喉咙深处被呛,急促的呼吸着。
那无形的声波终于是被白木的大吼轰偏了一点,白木全部心神凝住,双眼始终盯着那几乎瞬间就能将他碾压生死的无形声波。
就在那声波偏离的一瞬间,猛地全身挺直,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踏脚下的白云。
撕拉!
刺耳的撕裂声大响,白云刹那间被粉碎,白木身体如同迅疾的飞剑一般,带着强烈的轰鸣声猛然冲出。
那稍微偏离的无形声波有着惊人的神妙之处,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恢复如初,反而更加坚韧一般,只是一闪之下就又朝着白木狠狠撞击而去。
就在声波到来的那一瞬间,也是白木飞驰而出的时候,他还是动作太慢,被那声波扫中了落在后面左脚!
咚!一声闷响,虚空中炸开了一团血雾,白木的左脚在碰上声波的瞬间就被巨大的力量碰撞,成为粉碎!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剧烈的疼痛从断脚处传来,热汗刷的一下流满了他全身,狂热中汗水蒸腾,他被笼罩在一团白雾之中,双目在剧痛中更加通红,像是两只血目。
黑衣中年见状,冷哼一声,挥手又一次猛拍他头顶那座已经完全显形,化作巨山一样大小的金黄古钟。
咚!咚!咚!
连续三声巨大的响彻天地的钟鸣声传出,无形声波几乎化作实质,一圈圈密集如网,从白木的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白木已经顾不上那剧烈的疼痛,双目一动不动,凝视着那些将他围住,飞速朝他而来的那些可怕声波,企图从中找出可以逃生的空隙。
旁边的萤儿面色苍白一片,在那黑衣中年强大的气势中几乎被完全压制,升不起一丝的力量,绝望的看着那些光圈,眼里尽是不甘之色。
那些光圈如网,密集的让白木也心升绝望,他竟然丝毫找不到可以逃生的空隙。
仰天大吼一声,挥动着手臂,准备做出殊死一搏!
突然,在那声波光圈之外,出现两道闪烁着银光的细线,细线如灵蛇吐信,伸缩不定。
但是却又惊人的锋锐之意传出,在它们的伸缩中,一丝丝手臂长短的银白虚线出现在那些光圈声波之中。
刺啦,刺啦!
虚空中响起了尖锐如同金属摩擦一样的声音,那是银白虚线与声波相互碰撞传出的声音。
在那碰撞的节点上,噗噗的闪起一道道银金相间的火焰。
那银白虚线如同一柄柄神剑,每一道都有着寒烈的锋锐之气散出,和声波碰撞两次之后,光圈就被斩开,几乎是瞬间,就将那些令白木几乎生死的声波光圈斩的七零八落。
等银色虚线将那些光圈斩尽,如同雨滴一样纷纷聚集到了虚空中的两根银白细线周围,轻闪一下便消失不见。
那两个银白细线飞快缩小,竟然化作了青水鼻下的两根长须。
他身形一闪,已经将白木和萤儿护在了身后,望向那黑衣中年,双眼中精光四射,冷漠如冰。
“竟然是一只青剑神蝉,我说怎么能有如此神通!”黑衣中年睥睨青水,狞笑一声,冷冷出声。
他声如万年寒冰,杀意滔天。
“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还想护住身后的那两个小屁孩,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可笑之极!”
青水眼中现出凝重之色,遥望着他,心神中自有感应。
这黑衣中年的修为已经达到第三大步神聚之境!而他依然处于第二大步灵变境界中,就算依靠本命交修的两道剑须,也危险之极。
况且,一看黑衣中年,便是有着顶尖法宝的强大修士,别的不说,就他头顶那口大钟也就是比自己的剑须稍差一些。
不等青水在说,那黑衣中年手中灵光一闪,现出一柄细长的尖刺,尖刺上面血光闪烁,寒光森森,散发出强大的灵气。
在刺的手柄处,一条青碧色的灵蛇绕过中年的手腕露出两只猩红的蛇眼,阴森森地盯着青水,大张蛇嘴,传出一声凶厉的嘶吼。
青水心神顿时跌落谷底,果然,这黑衣中年来历不凡,只是随便拿出了一把尖刺,看上面的灵气就知道比自己的本命剑须都要强大不少。
在这样的小天地中,更别想逃离,只能死战,心中暗想着今日必定凶多吉少,死亡的恐惧蒙上了心头,只能暗自计划,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将白木两人送出这该死的牢笼!
第七章 金刚圈
白木眼中那种淡然温暖之色消失干净,变得冷厉愤怒,脸上满是不解之色,就算面对大三境的修士也是毫不畏惧。
忍着断脚处钻心的剧痛,怒声喝问:“你为何要杀我,竟然不惜破界闯入!”
他已经觉察黑衣中年的到来和他的身世存在某种关联。
黑衣中年诡异一笑,冰冷说道:“本道天性喜欢杀人,更加喜欢杀你!”
说完不等白木再问,将手中的尖刺直接一丢,尖刺顿时红光大做,一条七八丈长的赤红凶蛇虚影现身而出,包裹着那柄尖刺,盘绕在了黑衣中年身上。
黑衣中年狞笑一声,头顶巨钟,灵光一闪朝青水扑击而来,虚空中隆隆响起他充满杀意的话:“灭杀你这剑蝉炼宝,我的灵蛇刺一定能更进一步!”
青水冷笑一声,被逼大怒,眼里狠光毕现,大喝道:“想拿我炼器,我的剑须正是久不饮血,就算死,我也要抽干你的血祭我的剑!”
话音未落,也是身形一闪,正好拦住了黑衣中年扑击而来的身影。
两人现出身形,黑衣中年朝着青水遥遥一指,那赤红的凶蛇带着那把尖刺呼啸而来,虚空响起尖锐的刺鸣声,凶蛇三角的尖形头颅与尖刺的尖头重合,朝着青水一声凶厉的嘶吼。
那把漆黑的尖刺顿时寒光闪闪,冷气逼人,只是一闪之下竟朝着青水丹田之处扎来。
青水冷笑,挥动衣袖,体内那株梧桐古木瞬间枯萎一小半,一道青色虹光迎上了那柄尖刺,轰的一声巨响,在两者的碰撞之地,赤红,青色灵光交织,一道道如筷子长短的灵光密集如雪,纷纷扬扬在虚空中交击。
金铁之鸣混杂成一片,响彻天地,几乎是瞬间,青色虹光就露出败势,朝着青水倒卷而去。
黑衣中年讥笑出声,脸上遍布残忍的狂笑。
青水怒喝一声,脸色通红,猛地狂吸一口气,而后将双掌都狠狠拍击而出,一道比刚才宽大许多的青色虹光匹练猛地又迎上了追击而来的赤红蛇影,体内的梧桐古木却是瞬间枯萎成灰!
轰!又是一声巨响,黑衣中年脸色一变,那赤红蛇影也吃痛,仰天嘶吼一声,凶厉之色大减,漆黑的尖刺更是灵光大弱,哀鸣一声,倒卷而回。
“竟敢伤我灵器,看我不将你烈火炼魂。让你承受无尽痛苦!”黑衣中年本以为胜券在握,冷眼旁观,一时不察竟然被青水伤了心爱的灵器,顿时怒火汹涌,凶残之态大露。
话音一落,他头顶的金钟飞速的转动起来,化作一道遍布虚空巨大无比的金黄大钻,猛的倒卷,狂风呼啸,他强推一把,大钻剧烈旋转着朝青水刺来!
青水神色大变,刚才自毁古木本来已经脸色苍白,如今面对来势更加凶猛的法宝,只好朝自己手臂狠击而去。
怦的一声闷响,他的手臂在他的掌下化作一片血雾,青水脸上泛起一样的猩红之色,两根银须缭绕在血雾中游动。
很快,银色长须变的透明如红晶一般,闪烁着妖异之光。
青水眼中狠色一闪,揪住两个长须狠狠一拔,顿时,长须血淋淋被连根拔断,清水单手一扔,断须化作两条山峰般巨大的血龙虚影,仰天咆哮一声,猛的朝那横跨天际的金黄大钻撞击而去!
青水不等结果,身形摇晃,一口鲜血猛的喷出,脸色变得苍白可怕,气息大减,竟直接跌落了一个大境!
一旁的萤儿凄厉惨叫一声,飞扑过去,急忙扶住了他下坠之势。
那两条血龙却撞击到了大钻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天雷滚滚,响彻天地。
却是瞬间被撞击的粉碎,倒卷而回,重新变成两根软弱无力,苍白灰暗的长须,挂在了青水的鼻下。
金黄大钻余势不减,仍是朝着三人狠击而来!
青水勉强挥动衣袖,一道青色光幕笼罩三人,怦的一声大响,光幕在大钻的余威下破碎。
翁鸣之声大做,金黄巨钟还是撞击在了三人身上。
青水伤势更重,气若游丝,双眼现出绝望之光,挣扎着看向萤儿,小姑娘在猛烈的撞击下脸色瞬间如金纸一般,昏迷了过去。
白木喷出一口鲜血,胸骨塌陷,全身被剧痛覆盖,昏沉欲睡。
他强忍着重如千斤的眼皮,睁开了已经无神的双目,仍是断断续续开口询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中年狰狞冷哼,朝着已经无力反抗,陷入绝望的三人缓步走来。
他的每一步,都重重踏在白木心头,都让死亡距离白木更进一步。
白木绝望的仰天怒吼,心中充满不甘和疑惑,还有对于平平,青水爷孙的无尽愧疚之意。
要不是他,青水两人根本就不会遭遇这样的危机,他对于自己登山而上的决定第一次涌现出浓浓的后悔之感。
脑海中,青水那句不断盘旋,内心有了最真切的体验。
修真界弱肉强食,弱小修士的命运随时都有可能因为那些强大修士的一句话,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而轻易改变!
随之而来的,白木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不甘之意,他第一次,对于强大法力有了几乎是滔天的渴望之意。
可惜,他就要生死,就算已经脱去凡体,以后也没有修行机会,更不用说查明他的身世,拯救平平生命的事了!
他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剧痛弥漫全身,无力感像永远不会散去的阴暗笼罩在他心头。
鲜血从他的胸口不断淌出,浸湿了衣服,黑衣修士残忍的轻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尖刺,好像握住了自己后续修炼所需的一切资源。
他心跳加快,兴奋激动的几乎要尖叫出来,果然,冒着破界的风险,进入此地,立下这样的滔天功劳,原先的选择当真没有一点错。
并没有注意到在白木的胸口处,有一圈粗糙的麻绳一样的项圈,本来是悬挂那块写有白木名字,生辰的万年古木。
在吸收了白木胸口不要命涌出的很多鲜血之后,突然间变得坚硬无比,闪烁着深沉的黑光。
就在黑衣修士刺下的一瞬间,黑圈翁鸣一声,飞跃而起。
当的一声巨响,碰撞在了那柄尖刺之上,挡住了黑衣修士的必杀一击!
而后黑光一闪,变成房屋一样大小,洒下一片黑光,将白木三人笼罩在内。
黑衣修士惊异的看着黑圈,表面光滑无比,如同世间珍贵的黑宝石一般,灵光闪闪,发出低声的翁鸣,显得灵气逼人。
白木,青水两人也很快发现异样,睁大眼看去,露出惊异之色。
白木凝神感应,心神中突然出现了一股信息,是从那黑色圆圈之上传来,这个黑圈竟然是一件威能难测的顶尖法宝,金刚圈!
只不过,圈中留存的能量在释放这样的防御之力下,飞快流失,而白木没有修为,本身难以支撑这种顶尖法宝的消耗。
只要法宝能量消失,那洒下的黑光也就会消失,而失去防御的白木三人就会重新暴露在黑衣修士的尖刺之下!
白木眼中急色一闪,那黑衣中年正仔细观察金刚圈,一眼瞧见白木的神色,冷冽讥笑。
手一挥动,一道火蟒骤然间成型,汹涌澎湃的赤金色烈火汹汹高燃,将四周的水分几乎是瞬间蒸发了个干净。
半边天空被映照在火光中,变得通红,那些飘散的白云刹那间被蒸发成一阵白雾,翻滚一圈便化为乌有。
这黑衣中年举手一道火系道法竟然有焚天煮海的神威,就算白木身在黑色光圈的庇护之下,也是从全身的皮肤中传来阵阵惊人的烧灼之意。
如过他不是在黑圈之下,他相信几乎瞬间他身体中的水分就会被全都蒸干,而变成一个只有皮包骨头,焦黑惨烈的怪物。
黑衣中年身在火中,却轻松自如,瞧着白木,脸上现出狞笑。
而后猛然朝他一指,那火蟒发出惊天咆哮,朝着白木所在的黑圈狠狠撞击而去!
黑色光圈所形成的光罩在那剧烈的撞击和惊人的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火蟒一点点地下压,黑色光圈一点点的收缩着,终于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飞快的蔓延着。
惊人的热量从那到裂缝中传到里面,白木几乎是瞬间就被那无法忍受的高温袭身。
更加可怕的是,白木心神的感觉中黑圈内的能量在飞快的流逝,几乎就要见底了!
他因为一时不察,只是露出了一点不妥的神色便被那黑衣中年抓住了致命的弱点,果然,能修炼到第三大境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完全到了心志如妖的地步。
白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尽管心志强大,但是依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只是,看着那黑衣中年冰冷,无情的杀机,想象着这人竟到了这种地步都依然丝毫不敢透露出一点背后之人的消息。
白木禁不住心神颤抖着,不知自己的敌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此时他更是到了死亡的边缘,但心里依然涌出强烈的不甘之意,还是没有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
眼中狞色一闪,露出狠辣之色。
看着黑衣中年那张带着残忍笑意的脸,他双目冰寒如霜,令人心惊的冷光闪烁,那是刺目的杀机!
终于在这样的逼迫下,白木第一次诞生了从心底深处激发而出的滔天杀机。
他的双目一瞬间,变得漆黑一片,魔气森森。
轻吐出一个字。
“爆!”
第八章 寂灭
白木声音虽轻,却蕴含着某种奇特韵律,让人听了,心生恍惚,好像那声音是从未知,神秘,遥远的空间而来,但是又真切的在耳边不断地回想着。
就如同一个人在一处空洞广袤的深渊中孤零零地站着,四周暗淡无光,死寂无声,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回想起来,转身四顾,却不见人影。
不可控制的忐忑袭上心头,总觉得危险就要临身,焦急地寻找着并不存在的东西,抓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反而被它束缚,心神很快失守。
黑衣中年便是如此,他茫然的望着前方,手足无措,那条火龙的凶焰渐渐减弱,它庞大的身躯飞快缩小,本来凶残的眼神也变的无神,已经痴呆,只是本能的撞击那黑色光罩,却收效甚微。
黑衣中年心神失守之下,好像凭空丢失了自己生命中的一段时间,但却很快警醒,猛的一咬舌尖,双眼精光大亮。
心中暗道一声诡异,多出了一股忌惮之意,看向光罩,刹那间脸色大变!
火龙已经熄灭,黑罩的光芒也如残烛之火一般暗淡,但那黑圈却灵光一闪,恢复到了原来大小。
天地中飘起了凄迷的小雨,天色微暗,哀风轻抚,凭空一声炸雷的闷响,那黑色光圈中传来一声令人心中一痛的哀鸣声。
而后,怦的一声响,一道狰狞的裂缝蔓延在了黑圈的表面。
裂缝之中,刺目的光辉闪耀,令人心惊的能量在飞速的积聚着。
黑衣中年双眼露出惧意,狂声大骂白木:“你这个疯子,这样强大的法宝自爆,毁了这方小天地都是轻的,你我都会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他一边说,一边不有分说,向着进来此地的那块金色旋涡转身就逃,喝骂声遥遥从远处传来,其中充满着焦急,暴怒,恐惧之意。
白木凄然一笑,脸上一片悲伤之意,看向青水两人的目光满是歉疚之色,他无声而视,却比千言万语都令青水欣慰。
慈爱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萤儿,抬头迎上了白木的眼光,他眼神露出欣慰,之色,他放弃修为,放弃法宝,甚至放弃生命,但毫不后悔的因为白木歉疚,悲伤的眼神而心生欣慰之意。
少年生长在微小村舍,竟然有着外界无数修士都不能拥有的赤子,纯善之心。
除了欣慰,眼底深处竟然有着他都不知道的一点敬佩。
他完全想象不到,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如此真切的面对着死亡的大恐怖,承受着身躯中剧烈的疼痛,更加上内心深处对于自己身世不清,仇人难明的滔天不甘,竟能瞬间放下他一直以来救助那个性命垂危的弟弟的执念,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勇气和决心!
死亡的勇气,就算死也要杀死同样要杀他的人决心。
所以,他无形中同样被鼓舞,同样在死亡阴影笼罩下,放下了对于带着自己孙女走出牢笼的执念,同样拥有了视死如归的决心和勇气!
青水一句话也没有说,白木却看到了他气若游丝的身躯中蕴含的不屈灵魂!
不在犹豫,猛地转身,漆黑的双目更显幽暗,脸上线条飞快扭曲,让他的脸一瞬间变得恐怖,冰冷,疯狂,猩红的双唇微动,轻吐出声:“爆!”
奇异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中,远处那黑衣中年已经步入金色旋涡之中,身影在飞速的虚化下去。
他的双目通红,露出无尽恐惧之色,嘴里焦急的念动着莫名咒语,突然又听到白木那声轻吐,脸色瞬间大变,混身颤抖,心神大失,不断重复说着:“疯子…疯子…”
黑圈在白木轻吐出声后,其上裂缝猛然扩大,当中堆积着的无数能量几乎像是熔岩喷发一样全部都瞬间爆发而出!
轰!轰!轰!
一条横跨整个小天地的黑色匹练从黑圈中涌出,三声巨响,连续三个跃动下那种能量流足以惊天。
肉眼可见的那匹练所过之处虚空中出现一道道宛若巨蟒一样的银白裂缝,巨蟒跃动腾飞,裂缝所过之处,小天地中的一切都刹那间寂灭!
世间最可怕的毁灭便是寂灭,修者得天地造化,劫雷,罡风,真火,神水等等世间的一切神物,都拥有着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但是寂灭之后,不管什么,便会永恒的消失在世间,一丝存留痕迹都不会留下。
寂灭是比死亡更无力的绝望,是比熬炼魂魄更庞大的笼罩在修士头上的阴影!
而小天地中,此时正在发生的便是寂灭!
寂灭所过,一片虚无的惨白,惨白飞快的蔓延,就连那些银色巨蟒都被裹挟其中,消失不见。
黑衣中年瞳孔急剧方大,露出无尽的恐惧之色,就连修士最基本的吐纳之术都不能控制,急促的呼吸着,冷汗流变全身,丹田处,起起伏伏,身体形状时刻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如同怪物一样。
不过他的身影也在飞快的虚化着,最先消失的是头部,而后眨眼之间蔓延到了胸部,腹部,双腿……
虚无中,响起了黑衣中年神经质地狂笑声,他以为自己已经躲过了寂灭之危,在无尽的恐惧之后,心中涌现出了无尽的狂喜。
他的身影眼看确实就要完全消散。
不过,那惨白却在他完全消失的一瞬间将那金色的旋涡覆盖,更加将他的一只脚的前半部分淹没在了惨白之中!
隐隐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也不知那黑衣中年身死道消了没有。
白木身旁那黑圈已经断裂成了几块,碎片围绕着他的全身转动,其上暗淡的灵光依然存在,闪闪烁烁,在那死寂的惨白冲击下,如同风中烛火,马上将要熄灭。
当中,好像隐约传来小兽一般的呜咽声,声音低沉,如泣如诉,好像其中存在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躲在阴暗的角落中可怜的哭泣,哀鸣。
白木三人已经昏迷,他的脸上依然留存有悲愤之色,对外界感应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惨白的寂灭已经蔓延了整个天地的几乎所有,只剩下两块地域分界处的那一条细线还依然散发着微弱的银白之色。
银线的光泽却肉眼可见的暗淡下去,就在细线也完全变为惨白的一瞬间,天地大震!
好像无形中有一只巨大的手掌握住了这方小天地,上下左右猛烈摇动,声势惊人。在震动最为剧烈的那一瞬间,细线所在之处骤然金光大放,一道寸许长的微小裂缝骤然出现。
刚刚出现,那令人绝望的惨白又飞快的蔓延包裹而去。
就在那裂缝剩下几乎针尖般大小的时候,远处,黑圈碎片包裹白木三人,化作一道黑光一闪,飞驰而来,堪堪在最后被惨白淹没的瞬间进入了那针尖大小的小孔之中。
这片天地完全化作惨白的寂灭,无光,无声,无世间的一切事物,陷入了好像永恒都不会改变的死寂之中……
这天,楚国南垄山脉周围,群山震动,山脉上空,那座清脆的断山显现出一角,沉沉浮浮,不在消失。
断山周围,天地能量汹涌如大江大河,一道横贯天际的白虹出现在天地尽头,如同一道九天而来的大河,浩浩荡荡绵延无尽。
隐约可见显现出的那一角中,出现一道狭长的裂缝,裂缝中竟然散发出修真界大恐怖的气息,寂灭。
举国大动,那些道统,宗门纷纷猜测会有异宝现世,很快都派遣得力修者赶往南垄,一时间,沉寂了百年的楚国修真界,因为这样一件事重新变得火热复杂起来。
就在青水祖孙两人所在的小天地完全寂灭的瞬间,那处大漠中,奇峰上,那个发出法令的白发老者刷的一下,睁开了紧闭的双目。
“四方神峰发生了何事,竟然引动这般惊人的天地震动,难道真是那人的遗子惹出来的乱子,怎么可能,他应该只是一个卑贱的凡人而已!?”
他的双目闪烁奇光,喃喃自语声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可置信之意。
说完话语,他低头陷入了沉思,双目中不知为何,有了一股挣扎之意。
许久之后,他脸色僵硬,如同硬铁,双目中一片冰寒的漠然之色。
手指一点,虚空中出现一张巨大白纸,他沉吟片刻,手指滑动,白纸上出现两个陡峭诡奇的漆黑字迹:“术婆。”
白光一闪,纸张化作一只灵秀的白鸟,朝着老者清脆鸣叫一声,一飞冲天,如电光一般闪烁,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老者看着白鸟飞出,神色轻松,悠然的长出一口气,四周天地灵气滚动,刮起了一股狂风,被老者挥动衣袖,纳入身后,他缓缓闭目,此地重新恢复了经久不变的枯寂。
漆黑的夜晚无星无月,暗淡无光,在厚重广阔的黑暗中远处有几处星星点点的暗绿色火光隐现,火光闪烁着,飘飘荡荡,像暗中有莫名的存在进行着某件诡异的事情。
在火光的映照下,一些奇形怪状的暗影投射在地面上,随着火光的飘荡,闪烁,时时刻刻发生着莫名的变化。
走到近处,才发现,那些火光是传说中鬼物操控的鬼火,而那些投射影子的真物却是一个个从地面上突出来的坟堆。
深夜里,这里死寂无声,只有那鬼火,暗影不知疲倦的飘荡,变幻。
突然,天空中出现一点寒光,像星光一样,在冰冷的夜色中闪了一下。
而后,距离坟地不远处,一个漆黑的铁钩轰的一声砸落在地,上面光芒暗淡,在落地之后那仅剩的光泽也飞快的沉寂下去,四周又恢复了寒夜的寂静。
第九章 坟鬼
在那个漆黑的铁钩旁边,白木三人躺倒在地,昏迷不醒。青水断臂处青光微闪,狰狞的伤口在缓慢的愈合,两根断须也重新长在了鼻下,只是灵光衰弱,显得暗淡无光。
萤儿只是受了强烈的碰撞,加上她斗法经验缺少,乍一见到那样凶残狠辣的修士,将他的爷爷逼杀的那样惨烈,心神受了很大刺激,本身却没有受很重的伤。
修士夺天地造化,褪去凡胎,而且萤儿本身已经突破第一大步吐纳之境,身体的恢复能力更是强大不少,此时脸色已经变得红润,轻微的呻吟着,马上就要醒来的样子。
白木额头处,一点微黄的火光如一颗黄豆大小,不停的跳动,白木的呼吸跟随着那跳动火苗的韵律发生了奇特的变化,显得轻灵中又带上一些浑厚。
他的胸膛起伏着,脸上的线条已经不在扭曲,渐渐的变得柔和,神色也没有了悲愤之色,而重新变得淡然,宁静。
在奇特的呼吸韵律中,断脚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身体里隐约可见一道洁白,一道翠绿,一道微黄的如烟丝一样的灵光在围绕着全身缓缓的行进着。
灵光所过之处,他的身体中飘升起一丝丝腥臭,灰暗的气体,每当这样的气体从他身体飘出一丝,他便轻吟一声,身体会放松一些,断脚处肉芽的蠕动便会加快一些。
只是,那三道灵光在转动的过程中也在渐渐的减少,变得暗淡下去。这三道灵光,正是潜藏在他体内留存下来的幻香灵气,古木露灵,月辉萤火,此时在重伤垂死的情况下被激发出来。
三道灵光滋润着受伤的身体,同时也将他体内最深处的污浊之气驱赶了出来,让他的身体在褪去凡体的同时,又进行了一次洗髓伐骨。变得更容易走出修道的第一步,吐纳,无形中也让白木的天资好了那么一点。
那些污浊之气飘荡而出,像是炎热夏季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块臭肉吸引万千苍蝇一般,夜色中,一些模糊的暗影从坟地的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漆黑的烟雾在白木三人躺着的地方聚集,很快浓烈起来,黑雾中可见一些各式各样的面影密密麻麻的层叠,堆积在一起,其中有狰狞,愤怒,狠毒,凄厉,凶残,野蛮……
污浊之气飘散在黑雾中,竟骤然间变成猩红的线条,这些线条之间相互连接,依附,虬结,像是人体当中的血管一般,在黑雾中生长。
那些面影飘散而来,空洞的眼睛都纷纷盯住了白木三人,一旦盯住,便死死不会放开,眼睛中红光大盛,万千的面影流露出密集,令人恐惧的凶残之意。
无声的嘶吼中,那些本来可怖的面相更显可怕,而黑雾中的猩红血管上血光大放,蓦然间粗大一圈,飞快的朝白木三人蔓延而去,同时那些黑雾中的面影也嘶吼着朝他们扑击上去。
嗤!
一声大响,那些最先碰触到三人的面影,血管上突然冒起一股白烟,血管瞬间仿佛被烧灼一般,焦黑一片,面影也像暴露在烈火中的冰雪,飞快的消融。
吼!吼!
剧痛之下,面影凄厉的嘶吼起来,空洞的双眼显得更加猩红,可怖,但却一时间不敢接着冲击。
此时,白木三人被笼罩在一层淡黄色的光芒中,光芒以白木额头处那点黄豆大小的火光为源点,铺展开来,在萤儿的灵体处变得盛大。
仔细看去,那淡黄的光芒竟然是微小几乎不可见的小火苗,一朵朵密集排列在一起,形成了笼罩白木三人的光幕。
额……
在黑雾面影的无声嘶吼中,突然响起一声柔弱的女声,萤儿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啊!…
一看到眼前可怕的情景,心惊之下,大声叫喊起来。
在她的喊声中淡化的光幕很快的暗淡下去,那些周围密密麻麻层叠的面影见状,眼中红光大亮,飞快的重新扑击上来,那些猩红的血管也红光大亮,跟随着蔓延而来!眼看着就要咬住三人的身体!
呲呲!
更加剧烈的烧灼声响起,本来暗淡下的黄色光幕骤然间大亮起来,一瞬间变得像是黑夜的野外燃烧着的一处盛大的火焰,明亮,夺目,显现出强大的力量之感。
白木淡然出声:“萤儿乖,不怕,有哥哥在。”边说边摸着小姑娘的头,双眼扫视着围绕着他们的那些可怕面影和血管,眼神凛冽!
他额头处那黄豆大小的火苗在他刚一醒转间就骤然大亮,将他整个头部笼罩,熊熊燃烧着,远远看去,仿佛在他的头顶带着火焰一般的王冠,加上他凛冽的眼神,显得威严无比。
“这些是鬼王面,专在大凶之地积聚,有些道行,是天地间鬼物中的一种,有白木小子我都有些看不透的灵火下,一时间并不用太过紧张。”
一旁,青水虚弱的声音传来,他也在萤儿大声的叫喊声中醒了过来,出言提醒白木两人。
“爷爷,你醒了!”萤儿一把抱住青水,开心的大笑起来,而后又急忙查看青水的伤势,在见到那条断臂之后,望着他衰老,苍白的面容又暗淡的低下了头,低声啜泣着,自责道:“是我没用,见到那个坏人,一点反抗的想法都不敢升起,保护不了爷爷。”
青水慈祥笑着看她,安慰道:“是那人法力太强,爷爷都不是对手,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
萤儿还是闷闷不乐,心里下定决心以后更要加倍的努力修炼,快点将修为提升上去。
白木关切的看向青水,歉疚说道:“是我的错,连累了你们。”
青水哈哈一笑,异样的看向白木,取笑着:“我是听错了吗,敢连续自爆两次那样顶级法器的凶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妈,以后千万别这样说了!这次能从那该死的牢笼中出来,也算不错的结果。”
白木点头,正色说道:“那我们荡平这些鬼物,找地方闯出这大凶之地,看看我们到底到了哪里!”
青水神色凝重起来,沉吟道:“这次死里逃生,让我都感觉不可思议,修士经历寂灭之灾,几乎是必死的局面,我们的存活下来,当真奇怪。以我的推测,我们现在所在之地,应该是四方神峰之中的又一处小空间。”
说完他转头四顾,仔细的四处打量,许久之后神色更加凝重,沉声说道:“荡平这些鬼王面很容易,只是,往往有鬼王面存在地方,定然存在着一头道行很深的凶厉鬼物!”
桀桀……
他话音未落,这方阴森的漆黑坟地中,突然响起一道诡异的笑声,笑声回荡四周,凄厉而尖锐。
白木眉头一皱,在这样的叫声中双耳翁鸣大做,头昏眼花,要不是在灵火的笼罩中,估计这样的一声凄厉叫声就能让他直接晕过去。
他毕竟还没有正式踏上修道之路,在道行强大的鬼物面前,还差很多。
青水和萤儿就显得轻松很多,凄厉的叫声中只是神色凝重,眼中精光闪烁,仔细的四处观察。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此地竟真有一只道行高深的凶物,他的鬼叫声也是神通的一种,专用来扰乱神魂,只不过比较普通,对付没有踏上修道路途的人正好合适。只是,我竟然找不到此凶所在之地!”
青水眼中精光乱闪,急速对着白木说着,话音未落,突然,鼻下的两根银白长须灵光一闪,飞跃而起,半空中化作两只寸许长的雪白灵蛇!
疾飞入黑雾中,只见黑雾中,两点银光一闪而逝,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声骤然从黑雾中传来。
那两点银光又急飞而来,一闪之下,重新化作了青水鼻下的两根长须,长须上带着一串乌黑的血珠!
青水面色大喜,双目炯炯有神,猛的看向惨叫传来的方向。
一旁,萤儿双眼中出现两团灿烂,剔透的火光,火焰中,那些黑雾纷纷消失不见,只是在那惨叫传来的方向处,一具漆黑,庞大的暗影笼罩在一宽大的黑袍中仰天凄厉惨叫着,他笼罩在黑袍的身躯中,隐约可见有乌黑的血液洒落。
原来,刚才一瞬间,青水借助萤儿灵火洞若观火之术,在那鬼物出现时便已经发现他的踪迹。
鬼物因为忌惮白木额头上出现的莫名灵火,躲在暗处想要偷袭三人,却被青水抓住机会,银须飞出,一击奏效!
惨叫停歇,黑雾涌动,那些猩红的血管在黑雾中不断进行着诡异生长,此时盘旋环绕像是老树枯根,纠缠在一起,成为凌乱的一团,延伸到了那庞大,漆黑的鬼物周身。
鬼物在黑雾中现出身形,脚下踏着黑雾凝结而成的漆黑云朵,低头俯视着白木三人。
他身躯足有两丈高,四肢粗壮,上面密集生长着暗绿色的长毛,是两双庞大的兽爪一样的巨物,暗红的掌上长着冷硬,锋利的指甲,在夜色下闪烁着寒光。
幽绿的脸上长着四只幽深,空洞的眼睛,在空洞深处,可见猩红的光芒闪烁,面容狰狞无比,看向白木四人的眼光中充满怨毒之意。
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左下肢大腿处,有一道几乎将整条腿都切开的狭长裂缝,乌黑的鲜血从其中流出,传来一股腐烂,恶心的气味,伤口处,一些莫名的虫子密密麻麻,蠕动着,在这些虫子的蠕动下,他的伤口缓慢愈合着……
第十章 束魂
狰狞的脸上鬼气森森,直勾勾怨毒的盯着白木三人,发出一声凶厉的嘶吼。
怪笑着,不见他的嘴动,四周回荡起阴森,怪异像是切割腐朽黑铁的尖利声音:“你们伤了我苦修数百年的鬼体,今日,一定要将你们炼化成我的鬼王面,让你们生生世世不得解脱,成为我的奴仆,受我的奴役,桀桀……”
那些声音,飘荡而来,好像有莫名的东西蹲在肩头,将声音硬塞进耳边一般,回头看去,身后空寂冷清,只有黑雾涌动,鬼面疾飞,猩红的血管无声的蔓延。
白木顿觉心里一片恶寒,没有缘由的心里突然难受,混乱起来。
时而愤怒无边,时而又心痛的滴血。
双眼渐渐失去神采,脸上现出麻木、疲劳之色,他头上的灵火很快暗淡下去,堪堪就要熄灭的样子。
周围的鬼面,血管在灵光暗淡的瞬间,骤然涌到白木身边,将他严密的围困起来,困在漆黑,严密的浓雾中,只剩下头部在那微弱灵火的光照下依稀可见。
说来很慢,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桀桀……这个小子原来竟还没有踏入吐纳大境,桀桀……”鬼物乘着青水凝神戒备,萤儿斗法经验少,竟然暗中施展勾魂夺魄的法术,几乎控制了白木。
白木头顶上的灵火飞快的暗淡着,那些鬼面露出凶残,惊人的杀意,开始不要命的扑击着最后一层淡薄的光幕。
血光已经蔓延到了白木的身体表面,刚一接触,骤然间红光大亮,粗大一圈,里面奔涌的血好像在沸腾一般大动,每一条都像是饿了很久的蟒蛇,要吸取白木身上所有的血肉。
白木脸色已经苍白起来,蒙上一层暗绿的光华,只是就算这样,他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异样一样,依然是神色麻木,疲惫,呆滞的看着前方,前方却一片黑暗,眼中飞快的闪烁,变幻着复杂的情绪。
萤儿在一旁焦急地大叫,挥出一道道灵光,提醒白木,可惜,那些灵光,萤儿的叫声很快淹没在那些黑雾,鬼面密集而成的可怕障碍中。
明明距离白木很近,法术一道道挥出,可那些鬼面,血管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挡在萤儿的面前,隔绝了她和白木。
萤儿看着堪堪就要消失的白木,眼中涌出绝望的光泽,高声大叫着:“白木哥哥!”
可是却好像永远都不会有回应一般。
青水脸色难看,心中对着鬼物升起了很深的忌惮之意,而且看着被淹没的白木,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大喝一声,只好朝那鬼物本体遥遥一指,一道青光闪烁而出,如同虚空中的青蛇一般,灵活而又迅疾,朝着鬼物狠狠轰击而去。
轰!
青光闪烁,一灰暗的坟堆突然迎了上来,两者碰撞传出惊人的巨响,原地顿时沙尘四起,狂风呼啸,在黑雾中那些飘散的灰尘同样出现,黑雾,黄尘相互笼罩,让此地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而青水的青光一击之下,迅速泯灭,青水混身一震,眼中涌出惊疑之色。
这只鬼物,道行惊人,他的灵力来自那株梧桐古木之上的灵露,五十年凝结一次,纯净精微,多少也有克制鬼物之效,只是,一击之下,竟然寸功未立!
他神色焦急,冷冷注视着那鬼物本体,萤儿还在那里徒劳的和那些无穷无尽的鬼面缠斗,焦急地喊着:“白木,…哥哥…”
“萤儿,速来助我,将这鬼物本体灭杀,才能真的救你的白木哥哥!”青水一声大喝,惊醒了陷入焦急,失去常态的萤儿。
萤儿刹那间反应过来,担忧的看了一眼已经完全被黑雾覆盖,看不见头顶火光的白木,身形一闪站到了青水身后。
她手指一点,从两只眼眶中,突然出现两条七八寸的火线,向着青水的两根长须缭绕而去。
“来的好!”青水猛然一吸,两根火线与长须瞬间重合在一起,银白长须顿时变得通红剔透,灵光大盛!
“疾!”
青水朝前猛然一指,两根火线飞跃而出,纤细,迅疾,上面传出灼热的灵气。
吼!
鬼物猛然咆哮一声,两只巨爪上面黑光大盛,他猛地一举,轰隆隆的大响传来,那些本来的地上的坟堆突然拔起,一边簌簌掉落着漆黑,腥臭的泥土,一边在虚空中排列成一圈。
坟堆挡住两条闪烁,跳跃而来的火须,围成的坟圈中,每一个都黑雾大冒,很快形成了一张张像是铁板一样的东西。
这些黑板组合着,形成了一间足有小屋大小的大盒,将两根火线困住,里面怦怦乱响,火线却丝毫不见有冲击出来的迹象。
“桀桀……竟然是两根剑须,你别在想收回你的本命法器了!他遥遥一指,那些围困着白木的鬼脸猛然间空洞的双眼猩红之光大盛,咆哮,嘶吼着不要命的往里面冲击着!
“孽障,休要逞凶!”青水见了,更加急迫,怒喝一声,朝前狠狠一指,那黑板大盒中的火须竟然传出一声惊天的剑吟之声!
剑吟如蝉鸣,清澈灵妙,猛然一荡!
黑雾在剑吟声中,灵光减弱,黑板木盒噼里啪啦的震动起来,黑雾从里面溢出,隐约可见,两道通红的火线灵光一盛,就要冲击出来。
鬼物见状,双眼中凶光一声,冷然出声:“小道尔,看我收了你这两条剑须,你还有什么依仗!”
话音一落,突然从嘴边伸出一条暗黑的长舌,竟然猛地一咬,那长舌化作一股黑气消散,而他顿时满口腥臭的污血,气息飘散而来,令人作呕!
而后,他将满口的污血喷出,化作漫天的黑色雨滴一般的东西洒落在了那巨大的黑盒子上!
黑盒子骤然间黑光大起,而后一闪之下飞快的缩小着,青水脸色大变,就在那盒子缩小的过程中,他对自己本命交修剑须的控制却越来越弱。
大急之下,厉声大喝:“孽畜,我青水定要跟你拼斗到底,今天就降鬼杀鬼!”
说完,不顾断臂之伤,脸色通红,气喘如牛,呼哧呼哧,将本来受伤以后不多的精血逼到了断臂之处。
那里伤口很快又血淋淋的裂开,飞出一滴晶莹剔透的血珠,红光一闪,没入了黑盒子的剑须之中。
两根剑须翁鸣之声大作,虚空中响起如金铁交鸣一般的声音,那缩小的黑盒子势头减弱下来,青水重新恢复了对法宝的控制。
不过,他的脸色却更加苍白,身形摇摇晃晃,断臂之处的伤口更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本来他修为跌落,又有断臂之伤,如果身体中精血充足,断臂都能长好,修养得当,甚至法术都能恢复到原先的境界。
如今,修为跌落,精血已失除非有惊天的天地灵药来修复创伤,否者断臂都不会长出,境界只能留在第二大境原地踏步。
萤儿眼见爷爷的惨状,神色焦急,心中无限担忧,不管不顾,娇喊一声,将全身的法力不要命的灌注到双掌。
冲着那停滞原地,滴溜溜转动的黑盒子猛然一指。
从她手指上,飞跃出一道宛若赤红岩浆一般的火红灵力,化作一条小溪一般,哗啦啦流向当中的剑须。
吟!
一声惊天的长吟声响彻寒夜,得到灵力和精血的双重助力,剑须神威大振!
锋锐的剑气四散,像是雨点一般泼洒出来,黑雾中,那黑盒子处,出现了密集的银色光点,每一点上都带上了剑须的锋锐之力和萤儿火灵力的烧灼之气!
鬼物大惊,每想到一个初出茅庐的二境低级的小妖能发出如此纯净凌厉,怒吼着,双爪在虚空中猛然划动,周身涌出灰暗的气流,像是怒龙一般将要冲击而出。
轰!
一声巨响,却是在那些密集如雨的锋锐剑气迅猛扫荡下,小黑盒子轰然炸裂,围绕黑盒子的那些黑色坟堆也在黑盒子炸裂的同时一个个裂开,腐朽的尘土飞扬,鬼物踉跄倒退好几步,虚空中竟然无法站立,怦的一声,跌落在地。
不等他将新法术凝结而出,两道火红色的细线长须剑吟不断,朝他狠狠劈过来!
鬼物大吼,眼看着那火红细须就要劈落,以这等宝物的锋锐之力,瞬间就能将他劈成两截,鬼物惊恐连连,咆哮不断,凶焰大盛。
青水捂着受伤的断臂,却兴奋异常,苍白的脸上涌起一阵红光,眼中精光大亮,目不转睛的看着剑须就要建功!
突然,从坟地正中,响起一声微弱的铿锵之声,而后一道匹练一般的白色剑光冲天而起。
这剑气纯净透明,气息微弱清淡,但是一种寒光隐而不发,看似缓慢而来,只不过一闪,虚空中便留下道道幻影。
噗…
很轻的一声金属交击之声,没有见到那白色剑光的身影,青水的两根剑须便灵性大失,灵光暗淡,倒卷而回。
而四周,那白色剑光消隐,不知去了哪里。
青水惊疑不定,奇怪的看着坟墓正中那处黑雾涌动,鬼气森森之地,又看着因为剑须被阻,得意之下,狂笑不停的凶物,脸色沉了下来,一股无力从全身升起。
而萤儿因为激动之下,法力透支,身形疲软,更是栽倒在地,脸色难看。
鬼物狞笑一声,环绕周身的黑雾飞快的涌动着,化作两张狰狞的鬼面,凄厉嘶吼着朝祖孙爷俩弑咬而来……
第十一章 暗面隐泣
鬼物凶残咆哮,那两张鬼面更是凶厉滔天,很快就到了青水两人近前,凶狠的撕咬而去。
青水勉强挥动衣袖,却只不过带起了一道微弱清风,接连斗法,加上透支精血,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枯竭。
无力的垂下了手臂,期待的看向依然被黑雾笼罩的白木,目中却露出失望之色,那处白木好像已经消失,轻微的沙沙声响着,那是无数鬼面撕咬的声音。
萤儿望着凶恶的鬼面,心里大恐,急忙低下了头,不敢在看,慌乱的打了几个手印,那个微小的萤火虫一闪之下出现在他的手心。
小火闪烁着淡淡的黄光,朝着萤儿不断的点头,显得憨态可掬,一点都没有主人处于危险中的自觉。
萤儿大急,那鬼面已经来到近前,慌乱之下猛地将小火丢了出去!
呼…呼…
骤然凭空生出一股狂风,风中小火身上突然涌出猛烈燃烧着的淡黄色火焰,火焰遇到黑雾,火势更盛。
在狂风中飞快席卷,那两道鬼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会淹没在火海之中。
凄厉两声惨叫,消失无形。
此时,小火已经变化成为一个仿佛燃烧着的火虫,缓慢的转动着肥胖的身躯,面向萤儿,不住点头,还是非常可爱的样子,并没有继续施展灵火的样子。
萤儿焦急命令着,指着鬼物本体,让它放出灵火,可它好像听不懂一样,偏着头,眼中露出人性化的疑惑神色。
鬼物乍一看到这样凶猛的火焰,好像隐隐对他这样的鬼怪有克制之效,退后两步,凝神,鬼气森森的细细打量。
细看之下,竟然只是个灵智还未全开的灵虫罢了,一旁冷冷笑着,但是并不敢重新施展法术逼迫青水两人。
小火虽不会主动施法,被动受到攻击却会反击,而且它的灵火,一看就对那鬼物有克制的奇效!
沙沙…沙沙…
黑雾涌动的坟地中幽暗无光,恢复了寂静,只有围困白木的那处鬼面处传来低弱的啃噬之声。
鬼物空洞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当中竟然有点似笑非笑的得意之味,青水两人心中升起不安,仔细观察四周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多时,鬼物眼中的得意之色愈加明显,凶残的盯视地青水两人,空洞的双眼露出血红光泽。
青水心中的不安更重,背后冷汗冒出,隐隐像是被某种莫名的东西盯上的危险之感。
他更仔细的扫视着四周,却依旧没有发现异常,额头上冷汗直流,将萤儿护在身前,提醒道:“小心!”
不等他话音落下,惊变突起,在黑雾中,青水两人身后,一张暗灰色带着哭泣之色的鬼面突然出现。
这张鬼面一直隐藏在黑雾和那些漆黑的鬼面中,无声无息间靠近青水两人,但它却是众多鬼面中道行最深的。
此地,除了那巨大的鬼物,便数他道行最高!
隐身到了青水两人身后,不等两人做出反应,灰光一闪,化作一团灰光一闪之下变映到了萤儿背后!
萤儿面色一黑,混身刹那间便笼罩在了黑雾中,栽倒在地,抽搐不停,气息不断衰弱下去。
小火失去萤儿的控制,火势减弱,重新化作一虫,一闪之下,没入萤儿的额头消失不见,黑雾在额头上散去,这才保留住一丝萤儿的妖修之本。
“桀桀…桀桀…”
诡异的怪笑声响起,那巨大身躯的鬼物见状,凶残之色大盛,猩红眼光中流露出贪婪之色。
看着青水两人,腥臭像是污水一般的口水从嘴里流出来,猛然就撕咬过来!
青水眼露绝望之色,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甘之意,他们经历寂灭之灾依然活了下来,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小小的鬼物爪下!
恶风扑面而来,迎面便是那只庞大,凶蛮上面长着锋锐指甲的鬼爪,森森鬼气弥漫,滔天的黑雾中如山岳一般沉重的压下来。
青水无力,萤儿生死不知,眼看两人就要生死道消。
突然,那轻微但始终清晰的沙沙声在呼啸的强风声中消失不见,那些包围着白木的鬼脸,血管变得蓬松,里面一团淡黄色的灵火怦的一声引燃。
白木双眼完全被漆黑的瞳孔覆盖,变的诡异恐怖,从黑雾中一步步走出,那些密集的鬼面,猩红的血管竟然主动闪退道两边,不在扑上来。
白木手中像是有无形的细线一样,牵引着这些本来凶残,异样的东西。他手臂高高举起,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缓慢坚定的向着那森寒的鬼爪隔空缓缓下拉!
呼!呼!呼!
黑雾中的鬼脸,残存的血光真的被拉动着,呼啸着,争先恐后的朝着鬼脸聚集而去。
黑雾浓重,鬼脸密集,血管猩红,好像形成实质的液体一般,虚空中响起沉重但是缓慢的响声,腥臭腐朽的气味瞬间大起,弥漫之下几乎能让人恶心的昏倒。
这些东西本来是受鬼物御使,此时却围绕着他的周身,将鬼爪牢牢的禁锢之内,鬼物怒声的咆哮,双爪不要命的挥动着,但是却收效甚微,他甚至是鬼爪都无法挥动。
因为,周围的那些东西实在太过密集,让他几乎处于粘稠莫名的液体中一样,怒吼不断,强力的挣脱着,却收效甚微。
不管被禁锢住的鬼物,白木转头,看向萤儿的背后。
那里,那面暗灰色的泣哭之面映在萤儿后背上,空洞的眼眶中多出了一双幽暗的瞳孔,不住的在萤儿的皮肤上诡异地眨动眼睛,闪烁着冰冷,凶残之光。
在白木盯视住它后,它的双眼不由地停滞,开始抖动起来,一丝丝黑气从萤儿身体内部涌来,被它吸收入嘴。
萤儿的脸色飞快的好转,那些弥漫在她身体周围的黑雾也变淡着,她痛苦扭曲的脸渐渐平复,额头处的萤火大亮。
嘶!
很快,那鬼脸惨叫一声,从萤儿的后背跌落出来,急忙飘浮到一个角落中,发抖的看向白木,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此时,被束缚住的那高壮鬼物混身浴血,暗绿的血液喷洒满四周,黑雾中的鬼怪被血液一浇,呲呲大响。
响声之后,那些诡异之物便消失不见,黑雾便的稀松了一些,束缚的力量减弱了很多,高壮鬼物猛的一挣,身形跳脱出来。
他怒火大盛,咆哮着寒声大吼:“修为都没有的小子,你的魂引之术要对付这些灵智低下的蠢物倒是可以,想要灭我,痴人说梦!”
说完,双爪猛挥动,两条黑雾滚滚,化作怒蟒蛇狰狞的朝白木撞击而来。
白木本身没有修为,更没有实质的灵力,两次遭遇生死危机之下,心志大变,自身摸索,学了一些控制心志之术。
此时,面对那实质的劈山裂石的鬼物之力,不知如何面对。
青水一旁焦急提醒,大喊:“白木,快躲开,你不是对手!”他也看出白木此时弱势。
那鬼物看似气焰凶盛,实则斗法下来,却连连吃亏,深感诡异之下,心中也升起了恐惧之意。
刚刚挥手发出两道鬼力,转身便不要命的飞跃而出,竟然自己经营多年的家都不要,逃跑了!
只是,它不要家,却在坟地正中,刚才出现那到白色剑光的地方猛的停顿,乘着两道鬼力发出,应该会拖延片刻的功夫,刹那间全身鬼力一瞬间爆体而出。
化作一道漆黑鬼爪,朝着下面狠狠一拽,只是力量庞大,下方之物却是纹丝不动,鬼物不甘,腿部那伤口中,鲜血完全不知道珍惜的喷涌而出。
漆黑鬼爪蓦然胀大一圈,上面隐隐可见青筋毕露,虬结如同老树,充满力量之感。
使出全身的力气,又是一拽,幽绿的脸色都被憋的通红,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最后,啪的一声响,那漆黑鬼爪竟然当中破裂,被硬生生拽断了……
鬼物骤然失力,扑倒在地,恨恨的看了一眼地低,眼露不甘之意,可是实在没有办法,急忙起身,脚下漆黑云朵凝聚。
不经意转头一看白木那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脸又憋的通红,全身鬼力不要命的涌向脚下漆黑的云朵,转头就逃!
此时,和白木三人共同来到此地,落在地上那看似残破的黑铁钩上黑光闪烁,这种黑光闪烁之下,显得深邃,纯净,厚重。
白木伸手一指,黑光一闪,黑钩划过虚空,倏忽一闪而逝,那两道怒蟒便怦的一声响,消散一空。
白木更是朝着此时已经堪堪将要消失在远处的鬼物又是猛然一指,黑钩消失在原地不见,下一刻,鬼物身影停滞,凄厉惨叫一声,胸口一道前后透亮的伤口狰狞散开。
轰!
一身大响,混身炸裂,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存下来。
白木身旁,黑钩闪烁而回,灵光消散,但却很有灵性,围绕着主人不断转动,显得兴奋开心,白木眼中的黑光渐渐消散,脸色苍白,混身虚弱,看着身旁的黑钩,没来由,心里也升起一种奇怪的熟悉,亲近之意。
他转身看向青水两人,青水虚弱无力,瘫倒在地不过并没有性命之危,萤儿闭目沉睡着,额头的灵火闪烁,照耀着她的额头,也恢复着她体内透支的灵力,白木大松一口气,却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起不来了。
第十二章 刺仙
四周的黑雾渐渐飘散,露出明朗的夜空,一圈黑轮挂在天边,里面那三五道淡黄的光线整齐的排列成一列,互相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有种莫名的玄妙之意。
散发出的朦胧光泽笼罩着大地,黑雾,坟堆,鬼面随着那鬼物的轰然炸裂也消失无踪,四周清寂无声,轻风浮动。
白木眼中的黑光也渐渐淡化,脸色苍白,混身没有一点力气,举头四顾,露出茫然之色,一切都好像是梦中发生的一样。
不久前,他还是村里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年,整天为了填饱肚子东奔西跑,辛勤劳作,短短时间内,竟然就经历了两次生死危机。
而且,那些像是蛮横的挤进他生活中来的修士,法宝,鬼物……都是那么奇特而危险。
他兴奋期待的内心里也免不了在心中多出了迷茫。
他到底源于于何处?四方神峰到底是怎样的所在?还有平平的伤势……
低头轻叹一声,白木沉默起来。
铿锵!…
两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响起,从远方飞来两道黑光,到了近前,化作两个残破的像是他头顶飞绕的那个黑钩一样的东西,和本来的那个相互碰触,传出声响。
白木的感应中,三个黑钩便是金刚圈自爆之后碎裂而成的三部分,灵力稍复后自动来寻找主人。
三条黑钩略一碰触,黑光闪烁,重新化作麻绳一样的项圈落在了白木的脖子上。
“谁能想到,一个未踏入修行中的少年,竟然能有这般惊人的壮举,寂灭之灾,灭鬼神威!”
青水渍渍称奇,看向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眼中毫不掩饰得露出震惊,敬佩之色。
白木抬头,眼中迷茫已经消失不见,依然还是那种淡然温暖之意,温声开口道:“就是靠着法宝之助,多一点不怕死的勇气罢了。”
青水摇头,沉默下来,许久之后,神色凝重,突然开口道:“你本来可以准备的时间长一些在来。”
白木无奈一笑,眼中露出回忆之色,望向远方,好像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就在眼前,轻声说道:“那年冬天,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外面的寒风呼啸着一刻没有停歇,冰冻骨髓的寒意从我那个破旧的房子中不知疲倦的猛灌进来,我被冻的发着颤,额头像是火烧一样发烫。”
他略一停顿,皱了下眉头,仿佛又回到了那晚黑暗,冰冷的小屋中,接着说道:“胸口的古木最后时刻总是涌出青绿的灵力,吊着我的命,可是在我看来,那几乎是让我更加痛苦、绝望。”
说完,他又停顿了一下,眼中慢慢露出了笑意,接着怀念道:“我挣扎着起身,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砍一些柴回来取暖,张大嫂闯了进来,她抱着一捆柴,平平被抱在怀里。平平看到我的惨样,哇的一声哭了,从张大嫂怀里挣脱下来,跑到我身边,小小的手捂着我冻僵的手不住的摇晃着,大声不断叫着哥哥,不停的哭。”
说完,白木沉默着,眼中的微笑越来越浓,最后扩展至整个脸庞。
而后望着前方,前方一片黑暗,坚定的说:“我一定要救他!”
青水长叹一声沉声道:“前路艰难,杀机遍布,也不知你身世到底怎样,竟然有那样恐怖的杀手跨界而来!”
白木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不好意思道:“就是连累你和萤儿总是陷入危机之中。”
青水看着他,洒然说道:“这不都活过来了,而且我和萤儿摆脱了那该死的牢笼,你不用多想,不是跟你说了吗。”
白木:“还是该道歉的。”
青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白木:“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些抱歉。”
青水:“……”
一旁的萤儿从沉睡中醒了过来,看向白木的眼光中露出疑惑之色,脆声问道:“白木哥哥,你怎么能从那些恶心的东西包围中挣脱出来。我以为你肯定已经不行了。”说着露出后怕之色。
白木摸摸她的头,微笑道:“那些东西最大的本领就是引动我心中愤怒,焦躁,怨恨,凶狠等等这些负面情绪,我刚开始着了道,后来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便不在被影响了。”
萤儿眼露羡慕之色,崇拜道:“白木哥哥竟然能控制这样复杂的情绪,听说这不是到了大三境后期才能勉强做到的事情吗。”
白木也露出疑惑之色,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青水接话道:“听说世间有一神秘组织,名为刺仙,修剑道、幻术、隐身三大法门,纵横世上无尽岁月,不知何时起,传下道统,一直未灭,但却一直不显现世间,他们修习的幻术之道好像就有熟悉,操控,利用修士情绪之能!”
看了一眼白木,接着说道:“那鬼面利用情绪只是小道而已,那刺仙幻术听说神妙无比,变幻万千,无孔不入,不管是多高修为,都能被引动,利用,而在斗法之时加以克制。”
萤儿偏头疑惑问道:“修行界不是一直公认幻术只是小道,并没有多大作用的辅助法术吗?”
青水道:“修士本来心如古井,不为世间事萦怀,便轻易不会被外界左右情绪,只是听说刺仙所修幻术却另辟蹊径,修到高深之处能达到幻化世界,以假乱真之境。”
说完转头,惊异看着白木说道:“你眼中黑光出现,毫无修为竟然能让那些鬼面避退,可见世间传说说不定是真的,毕竟修士清净无尘,但却依然情绪满怀,有时候,甚至比较凡人都更加剧烈。”
白木眼露向往之色,说道:“修行中人举手投足竟能飞天遁地,移山倒海,威能巨大,更有那样珍贵的天材地宝,高深道法,所求定然比凡人更多,执念更重,贪婪更盛,情绪剧烈,复杂是正常事情了。”
青水点头,抬头露出向往之意,说道:“听说千年前,刺仙传人现世,有一柄奇异的飞剑,当时大秦李家的一个后辈看上了这柄飞剑,动用全族之力想要将那柄剑抢过来。李家啊,大陆三大修真家族,掌控秦国,强大修道者多不甚数,最后竟然是被人那生生杀怕了,只好封锁消息,主动道歉。那人却理都不理,飘然远逝。”
白木听着青水的述说,脑海中出现一个孤身一人,仗剑遨游四方,四方皆避退的风流人物,也露出向往之色,说道:“外界真是神奇而又美妙,竟然有这等人物。”
青水接着说道:“不止如此,他们道统名为刺仙,这是多么磅礴大气之姿,凡人称修道者为仙人,实际上,万年来那些修为高深的老怪都没一个飞升仙界,真的成为仙人。他们以刺仙为名,可想而知,有多强烈的信念!”
白木露出了然之色,说道:“听你这么说来,这个道统强大无边,隐隐有凌驾修真界之意!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定然是法力高强,无可比拟了。”
青水听他说完,赞叹道:“你也不差,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心志惊人,经历这两次生死危机之后,你几乎可说心志如妖了,就算那些修行前年的老怪,都很难跟你比。”
白木缅甸一笑,温言说道:“没有那么厉害,只不过是多了点不怕死的勇气罢了。”
青水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这么谦虚,总感觉婆婆妈妈的。”
白木:“我真的觉的自己就是多了点不怕死的勇气而已。”
青水:“……”
白木接着问道:“怎样才能让你的修为复原,断臂重生。”
青水的脸色灰暗下来,无奈说道:“本来精血充足,我的修为起码能恢复到第三大境,可是,与鬼物斗法,竟然精血大失,没有顶级灵药,估计很难恢复了。”
本来青水本体为青剑神蝉,妖修当中也是天赋出众之辈,被困五百年,经过那株梧桐古木灵露的滋养,更是达到了第三大境,接着修行,也有一丝进入那传说中的御虚大境的可能。
如今落到这种地步,眼望着前路辉煌,却黯然退场,心情当然低落。
一旁的萤儿双手捧着下巴安静的听两人述所,到了这里也不由地失落的低下了头。
白木摇头,一时间也有些失落。
三人无语,四周又恢复了寂静。不久之后,突然,寂静的夜空下,在三人的周围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微的沙沙声。
三人看了过去,瞬间大惊,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
竟然把这厮给忘了,那个暗灰色的鬼面正躲在一簇草地中偷偷的,一点点挪动着,不知是准备偷袭还是逃走。
不小心之下,碰到了杂草,才发出响声。他在高壮鬼物消失之后,暗灰的面容已经变得清淡很多,泣哭的悲伤面容也平和了很多,空洞的双眼中出现一双漆黑的眼珠。
转动之下,竟能看出多了很多灵智出来。
他猛的感觉到了三人眼光,鬼面一僵,停在原地不敢乱动,慢慢挪动着,重新躲到了枯草下面,不细看,一时也发现不了他。
第十三章 抽水为剑
白木三人有些奇怪的看着它,萤儿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丢了过去,碰到了它的身体,它略一抖动,往下探了一下,埋在杂草中更深。
要不是事先看到它的身形,以青水二境顶层的灵觉,竟然发现不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灰石而已。
“看到你了,赶快出来。”白木眼神淡然,朝它吆喝了一声。
它还是躲在原地不动,好像在犹豫,白木三人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它,片刻后,终于有了动静。
身形漂浮,缓慢上升,周围散发出清淡的黑色烟丝,很短时间内,它周身那些暗灰几乎完全发散,身影变得透明,轻淡起来,要不是那两个眼珠是黑的,不注意看的话,漂浮在空气中,还真的很难发现。
脸上的泣哭之色也尽数褪去,讪讪地看着白木三人,眼神好像有些扭捏,嘴唇动了一下,一道微弱像是风的吹声音在白木三人耳边响起:“各位上仙有礼,小的虚面子,也是不得以被那猛鬼奴役,冒犯了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啦。”
青水也露出惊异之色,看着它,不知道此物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在他的灵觉之下隐去身形。
白木一旁认真看着它,沉声说道:“你差点将萤儿害死,说句对不起可不行!”
萤儿也在一旁气呼呼的握着拳头,狠狠一挥说道:“就是,你这个东西太诡异危险了,要不是白木哥哥,我就已经被你害死了,不能轻易饶了你。”
虚面子听了这些话,脸上出现愁苦之色,眼中露出惧怕之意,却又犹犹豫豫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
白木不等他说话,手伸向了脖子上的黑麻绳,心神感应之下,呼唤那三道黑钩,却是心一沉,那三个黑钩不知为何,竟然毫无反应。
三人此时全都是凭仗着黑钩之威才能震慑住虚面子,青水伤重,萤儿脱力,他更是没有丝毫灵力在体内,如果让虚面子发现了自己无法调动黑钩,那以它此时摆脱恶鬼奴役,法力复原的手段,白木三人又要陷入可怕的危机之中了。
白木面色不变,做出拉扯黑麻绳的动作,看向虚面子的眼中有了凌冽之意。
虚面子辈白木的眼神盯视,犹豫之意褪去,剩下了惧怕,连声道出实情:“在下是天地间的异种,由鬼面异变而来,五百年前不知怎么就被裹挟到了这里,一直受那恶鬼奴役,生不如死。”
说完双眼咕噜直转,战战兢兢的打量白木,见白木面上依然是凛冽之色,面色一苦接着说道:“我法力微弱,但隐迹藏形的本事却天下少有。只要将我贴于面上,面容随意变化,和真的一模一样,修为高出几个层次都不会发觉。”
一旁的青水眼光一亮,直接和白木说道:“看他说的不像假的,你收服他,万一能出去,也是一项躲避追杀你的人的本事。”
白木神色凌冽,淡淡点头,看的青水一愣,心中暗道,这个小子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萤儿却被虚面子整惨了,决心不能轻易放过他,指着他对白木说道:“白木哥哥,不能轻易放过他,这个东西太可恶了。”
白木想要阻止她继续逼迫虚面子,又怕虚面子看出来,心中不安,只好依旧神色不变,冷冷的看着。
虚面子狐疑的看了一眼白木,眼里已经有了怀疑之色,仔细打量着白木脖子上的项圈。
一旁的青水也是眼皮一跳,心沉了下去,看出了不对劲。
萤儿却不看白木,愤愤的看着虚面子,又加了一句:“白木哥哥,快点动手,给他点苦头尝尝。”
白木心中叫苦,虚面子眼中的狐疑之色更浓,惧怕之意已经散去,竟也带上了冷意。
白木索性大喝一声,猛的一拉项绳,强撑说道:“今天把你灭了,给萤儿出气!”眼神冰寒,一脸杀意。
虚面子只是怀疑,被白木一吓顿时恐惧,他可记得那个可恶无敌,奴役他五百年的恶鬼的下场。
慌忙之下,双眼猛的大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双眼中的一丝白气逼迫了出来,白光一闪,没入白木的身体消失不见。
而后全身好像脱力一样,掉落在地上,面色发苦,显得非常伤心,失神的喃喃自语道:“难道我虚面子就无法逃脱被奴役的命运吗!天啊!”
白木心中也是大松一口气,暗呼侥幸,在那白气入体的瞬间,好像有根无形的线将他和虚面子连接起来,自己能控制虚面子生死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箕坐在地,露出轻松之色,神色不冷,眼光淡然。
虚面子狐疑的看着他,试探问:“你是不是骗我?”
白木:“没有啊。”
虚面子又仔细观察着他脖子上挂着的项绳,继续说:“你就是骗我的。”
白木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虚面子神色更苦,带着哭腔说道:“你还真是骗我的。”
白木:“……”
虚面子伤心的哀嚎着,看的本来非常讨厌他的萤儿都不忍心起来,青水很高兴,兴奋的对白木说:“他可以算天地间的一件异兽了,用的好,发挥的作用无法想象。”
白木点头,不过心里对虚面子升起点愧疚之意,毕竟不是他本来就想要伤害他们三人,而是受那恶鬼的奴役。
现在自己把他骗的这么惨,谁都不愿意被人奴役不是,想当初,他为了躲过赵立的奴役,不知废了多大劲。
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对虚面子好,想着等自己有修为了,哪天心情好了也就给他恢复自由了。
虚面子幽怨的看着白木,一点点挪过来,不情愿的开口:“主人,此地有异宝,那恶鬼那道白色剑气就是费劲千辛万苦从那异宝中拘禁出来的。”
白木歉然一笑,说道:“你也不用喊我主人,叫我名字就好了。那咱们就看看他异宝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东西。”
白木这样说,虚面子脸上的苦意少了很多,心中暗想着定然是自己报告异宝消息有功,得到的赏赐。
青水接着开口道:“定然是件好宝贝,我的剑须加萤儿的灵火,虽说不是全盛状态,但竟然被一道剑气挡住,想必本体更加了得。”
萤儿偏着头,思考着说道:“不过我看那恶鬼,最后废了老大劲也没有把那东西拔出来,咱们能弄到吗?”
白木没有说话,走了过去。
在此地的正中,有一汪清澈的泉水,只有人手臂深,清澈见底,围成脸盆那样大小,一个泉眼正吐露的往出冒水。
仔细瞧着,把手伸进去摸索,没有什么东西,甚至是青水剑须变化直接探入很深也没有什么发现,完全没有异宝的踪迹。
青水疑惑的问道:“这一汪泉水难道就是那异宝,不可能吧。”
萤儿也是看着泉水说道:“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一处小泉水而已啊,怎么会藏着异宝。”
虚面子也面露疑惑之色,解释道:“那鬼物将这一小片地方化为此地禁区,施展了鬼术,阻止我们查探,靠近,不过我确定,他那道白色剑气就是从这个部位摄取来的。”
寂静的夜空下,泉水流动,发出悦耳的声音,很轻淡的传到四周,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在朦胧的月光照射下,水流反射出一些微弱的光泽,光泽在流动中四散而开,洒落在草地上,像是地上的星星。
白木静静的看着这一汪小小的泉水,觉得非常美丽,那些水好像流到了他的心里,洗去了他接连大战之后的疲惫。
他蹲下身子,捧了一手,汲着喝了,顿觉全身从里到外的凉爽舒适,不由轻吁一声,坐到了泉水的旁边。
突然,双眼好像模糊了一瞬,隐约可见突突直冒的泉水正中露出一点白色剑柄一样的突起物。
不由自主伸手握住了剑柄,缓缓上拉。
整个泉水随着他的上拉,哗啦啦流动,竟然真的随着他的手向上流动,不在落下。
最后,整汪泉水被他捧在手心,也不向下流动,只是在他手里游走成为一团。
泉水底部残留着几颗透明的白色水珠一样的东西,像珍珠一样四下滚动,也不渗进泥土之中。
在青水他们眼中是白木握住了一团水,在白木眼中,他好像握住了一把剑,这把剑通体像是由水铸成。他挥动剑柄,虚空中水流响动,像是凭空出现一条小溪一般。
水坑中滚落的几颗珠子很快发出清爽的香气,只是一闻之下便觉得通体舒泰,瞬间洗去了满身疲惫。
青水看着水珠,露出疑惑之色,这种一看就是顶级的灵药,只是他竟然完全没有听说过,天地间有这么奇怪的灵物。
捡了一颗起来,含进了嘴里,珠子进嘴便化作一股雾气,朝着他四肢百骸涌了过去,断臂处很快有了反应,伤口不在疼痛,全身的灵力也瞬间盈满,一激之下,他陷入深层次的修炼之中。
萤儿也捡了一颗,含进了嘴里,盘膝闭目,开始修炼。
白木好奇的挥舞着手中的水剑,心意所动,竟然能化作任何东西,他剑指坑底的水珠,已经剩下三颗。
这样的灵物定然能救平平的性命,他眼中出现喜色,三颗灵珠围绕着水剑滴溜溜转动,显得灵气十足。
一旁的虚面子羡慕的看着盘膝,周身涌出渐渐强大气息的青水两人,看着水珠,眼中露出渴望之色。
白木微笑一下,甩动水剑,将一颗灵珠直接没入到了虚面子嘴里,等他沉于一处杂草从中隐藏了形迹,拿出一颗藏好,张口一吞,水剑变成一股清流包裹着另一枚水珠被他吞入了肚中。
骤然间,他全身灵力翻腾,直涌心头,也闭目静默,进入了修行之状。
第十四章 山外人
在白木将那汪泉水抽出的时候,在大石沟村外那条不知起于何处,终于何处的小溪突然也从地面上凌空而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动,在半空中流动着。
远处几道灵光闪烁而来,在凌空而起的溪水边上停了下来,露出了身形。
其中有一全身黑色劲装,脚上踏一柄乌黑铁笔的青年男子,他最先到来,看着流动的溪水露出思索之色。
随后而来的是一身穿碧绿蟒袍,头顶玉冠的中年男人,一道黄光消散,淡淡看了一眼黑衣青年,落在地上,双手负后,不言一语。
一青,一紫两道灵光随后而来,现出一个身着青色道袍长发披肩的中年道士和一个紫色长裙,发髻盘起显得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
中年美妇刚现出身形,淡淡一笑说道:“各位道友来的倒是快,只是这溪水周围无阵无法,为何凭空而起,几位道友可看出是什么缘故?”
“定然是上方又出了变故。”头顶玉冠的中年男人神色清淡,冷冷出声。
黑衣青年神色冰寒,冷声直言:“废话!”
中年道士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玉冠男子一眼,并没有说话,却比说了话也让他生气。
玉冠男子地位尊崇,平白受了黑衣男子抢白,加上道士的挑拨,哪里受的了。
只是不等他发作,黑衣青年紧接着直视道士,冷声发问:“很好笑吗!我只觉得你恶心。”
“你!”道士眼中杀机一闪,手中灵光闪烁,却很快眼光一转,冷笑一声,朝着玉冠男子行了一礼,两人靠近了一些。
“哈哈,几位道友都是法力顶尖之辈,何必生这种闲气,还是商量一下,如何破界登山顶是正事啊。”美妇哈哈一笑,好像没看到黑衣青年和另外两人的矛盾。
一旁的道士和玉冠男子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听了美妇的话也点头迎合说道:“正事为要,没有必要和一些无聊人起无聊争执。”
黑衣青年神色压根没变,听了话直接说道:“合力开封印,闯过寂灭之地,我需要修养一夜。”说完径直化作一道黑光远去。
道士冷笑一声,看着青年消失的方向,眼中杀意森寒。
中年美妇神色淡然,开口道:“既然如此,明早还在这里,四人合力,最主要的还是闯过寂灭之地。”
说完看了眼已经在渐渐滴落水滴在地上的小溪一样,化作盾光消失在远处。
玉冠男子淡然出声,却天然流露出一种掌握一切的威势:“闯过寂灭之地,就杀了他!”
道士点头,两人看着整条凭空而起的小溪流落在地,恢复正常,也化作两道盾光,消失在原地。
黑衣青年,眨眼功夫已经到了目的地,正是张大嫂家院子。
他脸上的冰寒之色已经尽数褪去,眼神中多出一些沧桑,疲惫之意。
走到房屋中,平平依然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被笼罩在一层白玉般的寒冰之中。
“仙长,平平真的还有救吗。”张大嫂在一旁急切的看着黑衣青年,开口询问,只是过了几天,她的头上已经多出了很多白发,几乎老了一圈。
“本来我出手,平平这孩子已经要恢复,谁知道自在峰和楚国皇室来人,竟然毫不理会我正在救人,打断了我的施法,将我的一股冰魄灵力留在了平平体内,如今,没有顶级灵药,平平只怕难活了。”
黑衣青年叹了口气,面容是青年的样子,眼中却露出一种深沉的慈悲之色,让他看上去像避世修行的高山隐者。
张大嫂听了这话,露出悲伤之色,一瞬间好像便被掏空了力气,神色茫然,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
黑衣青年眼露同情之色,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次我们进入之地,是修行界中有大造化之地,说不定能找到顶级灵药,救了平平性命。”
眼看着张大嫂听了这样的话,眼中的神采恢复,黑衣青年暗叹一声,也心知希望渺茫。
平平如果只是本来被恶狼咬了,那很好治,他一道灵力体内旋转一圈,便能彻底治愈,最棘手的是在他施法时候,正好也是自在峰的道士和出国皇室亲王破界而来的瞬间。
二人感受灵力波动,心生警惕,不管不顾竟然直接两道法力轰击而来,让他分心之下,将那道本来治愈平平的灵力,彻底留在了他体内。
一个凡人小孩子,没有了他神觉的引导,怎能承受那般灵力摧残,几乎是刹那间就被冻彻在寒冰之中。
他得宗门之令跨界而来,进入大石沟灵觉查探之下发现平平体质很适合他新创出的一门功法,大喜之下直接找上了门,没想到却害了这个孩子。
大怒之下,就要和那道士亲王动手,却顾忌村中人多,场地又小,斗法之下会伤害很多无辜凡人,选择了暂时忍耐。
楚国一朝三峰,四大修道宗门为楚国顶尖道场,都被此地出现的寂灭之息引动,派了人过来。
其中亲王为朝,道士来于自在峰,美妇华云峰,而他属于寒峰。
“白木那孩子听说也去了山顶,就是为了给平平找药。仙长如果看到,麻烦您多加照顾一二。”张大嫂起身,颤抖着显得虚弱,硬撑着要跪下去。
黑衣青年伸手扶住,指间点出,一片白光闪烁,张大嫂虚弱的身体恢复了很多。
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难道此地异变竟是那个少年引动的?”接着问张大嫂:“大嫂,你知道那少年的来历吗?”
张大嫂回忆着说:“那年夏天,有一天晚上电闪雷鸣,外面的大风刮的啊,好像要把整个村子连根拔起来似的,非常可怕,村里人都不敢出去。第二天,天气好了,刘老头上半山砍柴,碰到了三岁大的白木抱了回来,其他就不知道了。”
黑衣青年听了,安慰张大嫂一句,走了出去。
他低头步入院子里一间茅屋中,盘膝坐在了屋中的木床上,思索着。
现在可以确定,山顶上引动异象的就是这个少年,只是十二年前,楚国修真界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啊。
倒是三十年前,听说楚国皇室之中,有皇子勾结了晋国一个四境的老怪,以雷霆手段灭杀了当时楚国太子。
楚国太子妃侥幸逃的性命,去向楚皇哭诉,请求主持公道,没想到楚皇为了稳定国政,不让楚国在内耗中损害国力,直接下令将楚国太子一门全部诛杀。
后来又有楚国皇宫不知何事,有大动,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出,难道那少年是楚国太子一脉的后人不成?
黑衣青年摇摇头,觉得时间也对不上,满面疑惑之色。
索性不再思考,闭目凝神调养起了气息。
村北赵地主家大堂,赵立的父亲赵元泰恭敬伺立在一旁,主位上坐着道士。
道士神色冰冷,看都不看赵元泰一眼,漠然问话,问的也是和黑衣青年差不多的问题。
赵元泰不敢怠慢,一一回答。
“你们都是蝼蚁一般的东西,要是敢骗我,你知道后果!”道士听完赵元泰的回答,眼锋一转,冷冷的看向他,寒声说道。
一边说,一边挥手,一道红光闪过,旁边的一个侍女顿时被笼罩在一片烈火中。
以他的境界,挥手一道火焰便会将一个普通凡人烧的飞灰不剩,只是他却故意将火的温度降低,让烈火长时间的笼罩着侍女。
惊天的惨叫传来,赵元泰扑通跪在地上,被吓得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周围旁人也是战战兢兢,竟然被吓得呆滞,一动不敢动。
道士听着侍女惨叫声,看了眼恐惧中的凡人,厌恶一撇,慢慢踱步走了出去。
道士走到一间华丽广阔的大屋中,静立屋中,脸色一片漠然,双眼露出思索之色。
喃喃自语道:“五百年前,四方神峰一分为二,山顶游走世间,听说摄取了很多惊人宝物,此次出手,定要取得宝物,助我突破三大境!谁阻碍我,就杀了谁!”
说着话,紧紧的握着拳头,眼中一片杀机和狠意。
中年美妇此时却和玉冠男子在村里那座土庙房中,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一旁刘大娘恭敬伺立在一旁,静等吩咐,她苍老的脸看着年轻了很多,幽绿的脸色竟然变为清脆之色,那日被黑衣中年将原本在此地监视的那个修士神魂强行打入她体内,看来是得了不少好处。
“大皇子雄才大略,怎么还看的上我华云峰之助,还是各施展手段罢了。”中年美妇神色清淡,清冷对着玉冠男子说道。
“飞华仙子威名大皇子也极为钦佩,四方神峰大变,当中宝物珍贵异常,你我两家联手定能稳稳压自在和寒峰一头。”玉冠男子双眼精光烁烁,诱惑说着。
美妇沉吟道:“我以为玉顶亲王是要和自在峰的晦光道友合作的。”
玉冠男子打了个哈哈,说道:“还是和飞华仙子合作更令人放心啊。”
听了这话,美妇低头沉思片刻,豁然抬头说道:“那就跟亲王合作。”显得爽快利落,说完就要告辞离去。
玉顶亲王满面微笑,抱拳施礼送出了美妇。刚一静下来,微笑顿去,满面冷光,双眼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开口吩咐道:“你守着出口,一定不能让那个小子活着走出这个村子!”声音中,杀意冰寒,透人骨髓。
他身后的刘大娘混身一颤,急忙恭敬低头道:“定不负上仙信任之恩!”
第十五章 白犬
明媚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天空蔚蓝,白云朵朵。丰茂的野草绿的发亮,散发着清新的气息,热烈的虫儿躲在草丛中传出响亮的叫声,好像也在赞美这美丽的草原。
天空的鸟雀高兴的飞翔着,不时落在粗壮的草茎上摇晃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微风吹拂着,远处传来一阵优美的歌声。
去看那青青的草,
去看那蓝蓝的天,
去看那白云轻轻的飘,
带着我的思念,
陪你一起看草原……
萤儿娇小可爱的身躯,张开臂膀从远处忘情的奔跑而来,眯着可爱的眼睛,笑容绽放在脸上,享受着五百年来第一次拥有的自由。
青水银须在虚空中缭绕,化作两条细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双脚踏在银须上,像鸟儿一样凌空飞翔,但又比鸟儿迅疾,潇洒的多。
猛的冲天而起,响起一阵豪迈的笑声,倏忽又落下来,像一个孩子一样,玩的高兴。
白木走在地上,望着前面高兴的爷孙俩,脸上的微笑也显得更加和煦,像是草原中,阳光下的一朵向日葵。
如果很仔细的看,白木的肩头,有一张透明的融进空气中的脸,也是一张笑脸,只不过那笑容总是有些别扭,犹豫着,本来自然的笑容,因为计较着什么又克制住。
正是虚面子,他本来也有道行,对天地气息感应比凡人更加敏锐,这样广阔的草原中,轻柔的微风中,天地都是愉悦的,他不由自主的也愉悦起来。
只是,他心里暗暗计较着,如果他笑的很开心,会让白木觉得自己被他奴役,献出魂丝好像很高兴似的,那不成了傻子。
所以,在内心愉悦下还总是克制着自然流露的笑容,可是也实在装不出愁苦的样子,所以便显得有些别扭。
白木其实并没有注意到他,迎风走在广阔的草原上,好像已经忘了心中所以的不快,尽情的让笑容绽放,他从小就经历了太多事,早已经学会了乐观。
看到远处一只小鸟停下,眨着机灵的小眼睛好奇的看他,他也停下,吹着好听的口哨逗弄。
一只彩色的蝴蝶从远处翩翩而来,身姿轻巧,轻舞动人,突然,他脖颈上的黑麻绳闪了一下白光,其中一只小白狗的虚影出现,奔跑追逐着那只美丽的蝴蝶远去。
看到小狗,白木显得有些低落,心里那个不好的猜测,让他看着小狗的眼神中多了疼惜。
小狗是在凌晨突然出现的,当时,他们在那处抽出水剑的地方吞服了四颗灵药,闭目炼化之下,青水断臂已经长出,修为也到了最初的境界,甚至身体中那株梧桐古木也略微修复了一点。
萤儿补足灵力,短时间内竟然又跨出了一小层,现在已经是灵变中层修士,照她的说法,依然有很多的药力留存,对她以后的修炼也助力不小。
虚面子倒是没多大效果,境界没提升,只是那两只漆黑的眼珠也更显清淡,惹得萤儿直说他浪费灵药。
白木在没有功法的条件下,服用灵药之后竟然直接在体内开辟出了一条灵脉。
按照青水的说法,修士依靠功法开辟灵脉,总是断断续续,不能一气呵成,总有些刻意雕琢的缺陷。
而白木服用灵药之后,很短时间内灵脉开辟而出,自然顺畅,对以后修炼有着莫大好处,起码修行的底子打的不比任何人弱。
具他说,一些资源雄厚的家族,为了培养出众的后辈,就是给他们服用顶级的灵药,开辟灵脉。
黑麻绳受到了白木灵力的滋养,在众人醒转过来的时候,白色小狗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它好像本来就认识白木,刚一出现,便亲昵的围着白木兴奋的转动,伸出虚幻的舌头舔在白木的脸上。
白木记忆中并没有这只小狗,但心中却有种奇怪的熟悉之意,看到小狗的瞬间,心中也有种非常亲近的感觉。
青水看着小狗却震惊不已,惊呼出声:“这灵兽本体是妖界大修灵云犬的后辈,如今怎么只剩下魂魄。对于妖兽来说,最重要的应当是肉身才对啊。”
小狗对青水的话无知无觉,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见到了白木,就像拥有了所有,只是围着白木不断地转,丝毫不计较它失去了什么。
白木想起收养他的那个老农的话,联想到自爆金刚圈,心中猜测是因为那次自爆伤害到了小狗,不禁黯然。
众人从那处坟地中来,行走到了草原上,寻找着出去的路。
草原广袤,放眼望去只有一处特别的地方,就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雪山,山峰高耸如云,山顶隐在云气中不可见,距离草原很远,众人已经走了很长时间距离它的远近却不变。
正午到了,日头火辣了很多,照在人的头顶,起了一阵阵热气,汗水随之留下,白木觉得有些疲惫,坐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轻叹说道:“休息一会在走吧,看这个样子,靠走是无法到那雪山上了。”
青水一旁也沉吟着点头说道:“是啊,我们已经走了很远,我御须飞驰很长距离,按道理来说,应该早就到了,可是不管我们怎么走,雪山还是那么远的样子。”
萤儿一旁插话道:“听说有修行界的前辈藏东西,不用普遍意义的百宝袋,而是专门开辟一处小空间,将东西放进去,就算被人看到也拿不出来。雪山是不是被藏起来了。”
青水点头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
说着两人也躺倒在柔软的草地上,抬头望着耀眼的阳光,清风吹着凉爽很多,却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都在想着怎么寻找出去的路,草原上便寂无人声,那些飞鸟,虫儿也躲避着灼热的阳光,没了声音。
不多时,天际突然涌来一朵厚重的乌云,很快的飘浮着来到了近前,渐渐的扩散,而后布满整个天空。
阳光被遮蔽,草原上暗淡下来,一个黑点出现在乌云下,靠进了才看清是一只归家飞翔的鸟雀。
它也被突变的天色吓到,飞行不在悠闲,显得急迫,努力煽动着翅膀,看上去想要飞离乌云的笼罩范围。
毫无征兆的,它小小的身躯剧烈震动起来,眨眼间凄厉的一声惨叫,变成了一小团血雾。
白木抬头看着,血雾消散,滴落在他脸上一点血渍,他露出不忍之色,轻轻抹去血渍,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远处一道白光疾驰而来,正是追逐蝴蝶的小白狗回来了,也有些惊慌,化作一道白光没入了黑色的项绳里。
乌云之下,又出现点点清光,清光下落,在乌云下拉出一道道白线,落在地上,白木的头顶,脸上,冰凉。
是一颗颗指甲大小的冰雹。
草地很快被冰雹覆盖,那些原本碧绿的青草在寒气中很快失去了生命的活力,耷拉着头,广袤的草原一下子失去了色彩。
白木被冻的嘴唇苍白,眉毛布满寒霜,瑟瑟发抖,一旁的青水,萤儿虽然是修道有成,但也有冷意,身体发着颤。
只有虚面子没被冷到,但眼中却露出更加明显的不安之意。
地上的冰雹抖动起来,很快震动强烈起来,而至整个大地都开始大震。
天空中隐约传来像是闪电一样的轰轰之声,和大地震动,裂开巨大的裂缝声响合成一片,将整个草原都裹挟在巨大的声响中。
青水脚踏剑须,凌空而起,肋下携着白木,小火已经被萤儿放出,化作巨大的火虫,将萤儿负在背上。
整片草原都在震动,只有远处的雪山依然高耸,屹立在那里,稳定如同永恒。
遮盖天空的乌云,骤然间奔涌起来,乌黑的云气像是风暴中的海水一样,波涛汹涌,怒潮澎湃。
一丝丝惨白的气流从云气中泄露而出,袅袅浮动,所过之处,瞬时一切消失,本来广阔的天空,在惨白的气流里,好像布满伤痕的脊背,恐怖而怪异。
白木看到那些惨白的气流,瞳孔飞快缩小,青水面色大变,带着众人疾驰而退,大喝着:“离的那些惨白气流越远越好,快!”
那是寂灭的气息!
伤痕出现在天空中,惨白的气流终于不在流泻而出,乌云卷动着,露出一漆黑如墨井口大小的黑洞。
黑洞中传出惊人吸扯之力,乌云飞快的奔涌进了黑洞之中,天色却并不显得明亮,反而更加暗淡。
阳光好像也被黑洞吸走,消失不见,草原上的光线在不断地减少,越来越暗。
最后终于变得漆黑一片,只有呼啸的狂风不断地从耳边疾驰而过,不知去向何方。
吸力不断加强着,青水的脸越来越红,萤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们都在努力抗拒着黑洞的吸力,因为他们都明白,只要被黑洞吸入,那里面很可能就是他们千难万险才能逃离的寂灭之地。
只是,那黑洞,很快将要变得不可抗拒起来,整个土地都在震动中粉碎消失,他们还能依靠什么稳住自身,而不被那可怕的吸力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