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户曹征税
第三十四章户曹征税
李铭的名头在蒲良堡一带彻底如雷贯耳,但有些事不可避免发生在他身上。
第二天,沁北县户曹刘之余——刘曹正亲自带着税吏来了。香茶奉上,恭敬接待。伤势过重,不能起身的李铭不得不躺在床上应对。
“尔等擅自挖掘沁水河河堤,一旦溃堤,泽国万里。尔等可知罪。”一脸正气的刘曹正,大声叱问李铭。
李铭缩在床单下的手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砸到刘曹正的脸上。
徐瀚文看着师父强忍着怒气快要爆发,赶紧上前:“老大人……”刚说了三个字,就被刘曹正大声打断。
“尔是何人,有何资格与我对话,滚下去。李村正是怎么教导弟子的,没大没小……”刘曹正训斥徐瀚文如训斥鹌鹑,训斥李铭如训斥小孩。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刘曹正似乎还没有说够:“服役纳税乃诸夏之民为国应尽之责任。今圣天子在位,各位更应依法纳税,报效朝廷。”
“什么时候选帝侯也成圣天子了,元老院知道刘曹正对圣天子这一片赤胆忠心吗?”李铭反驳毫不客气,打人专打脸。
刘曹正哼哼哈哈半天,气得要死,却不能接话。前朝覆灭,各路诸侯共建本朝,以元老院为中心构建了王朝权力体系,元老院、丞相府、大都督府分掌天下大权,从选帝侯中选出来的天子被供奉在云端之上,如一个橡皮图章,只管给诏书盖上传国玉玺就好。
税吏看到刘曹正受辱,仿佛自己受辱,大声质问:“尔等想造反吗?尔等不怕朝廷大军吗?”
无人回应税吏的大扯虎皮唬人。
“收税就说收税的事,合理合法我李铭自然一分不少交税。”既为诸夏之人,自当为诸夏尽一份力。按章纳税在李铭看来本是本分。
“等的就是李村正这句话。”刘曹正瞬间笑逐颜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番查看、询问,账本被翻了一遍又一遍,上到李铭、刘峰峦,中到徐瀚文、宁庆、庄子游、刘芷峦和众多武徒种子,下到普通人,整个参与捕鱼的人被翻了个底朝天,被问了底朝天。
数日后,数十人端坐,等待刘曹正最后认定的结果:“李铭等人计应缴纳鱼获资源税、个人收益税、水车购置税……学馆捐、联防捐、孤老救助捐……恢复河堤费、伤残安置费……私自聚众罚、乱杀鱼怪罚、破坏河堤罚、致人死伤罚、断绝交通罚、乱挖沟渠池塘罚……,合计税费捐及罚金107金元23银元76铜元。”税吏念出来了好多,多得远远超出了心理预期,李铭、刘峰峦、徐瀚文等人听得脸都绿了,应纳税费捐加上应被罚的钱,远远超过了之前所有收获,不要说李铭,连老成一点的刘峰峦,矜持一点的刘芷峦,脸厚心黑的徐瀚文……都被气得不轻,捕鱼还捕出天大错误来了,不杀鱼怪,等着鱼怪变成妖兽兴风作浪吗?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所有应纳的税费捐、应罚的款,皆有法可依,这世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万税之国,何止万税。动辄违法,动辄得咎,这世道还让不让拼了命挣钱的人活下去。
河堤上,火把耀眼,数百人如同怒目金刚,肺都要被气炸了。岂不是拼死拼活,忙活了这多长时间,连交税交罚款都不够。就这还是不再追究李铭等人之前擅自猎杀铁背熊的结果。
“反了吧。”宁庆第一个出声。
然后是无数个人:“反了”“反了”“这鸟官府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活。”“对,他娘的,反了。再不受他们的鸟气。”“大不了往焉山里一躲。咱们也劫富济贫,除暴安良。”……
李铭手中的铁脊刀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月白色合卺穗在火光下染了一层金色,如李铭此刻的心,火红火红,李铭决定了,反他娘的。刚要起身,被刘峰峦强按了下去。
刘峰峦咳嗽了几声,走到人群中间,人们愤怒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消失,河堤上安静了下来。
“诸位都知道我出身诸夏三等男爵沁北县刘家,客气的人称我一声八爷。”似乎在回想往事,刘峰峦沉默了好长时间。
好大一会儿,刘峰峦接着说道:“就我们这点人,两个武徒,五六十个武徒种子。光蒲良堡戍军都能把我们压得死死。造反确实能痛快一时,但我们的家人、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妻子、我们的孩子呢?让他们被牵连,被砍脑袋,被发配边疆吗?对了,我们这里就是边疆,倒是不怕发配边疆。”
深呼一口气,刘峰峦按下心中对官府、对贵族的愤怒继续说道:“给刘家分点钱,把我们这一切挂到刘家名下,我们能保住一半的钱。”
“贵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你怎么保证刘家不把我们连骨头都吞了下去?”一位武徒种子明显不相信贵族。
“刘家敢这样做,我带你们灭了刘家。我以我刘峰峦道心起誓,若违此誓,天人共戮。”天上轰然落雷,似有回应。很快,豆子大的雨滴落下,打在每个人身上。旁边沁水河咆哮,不平不甘好多。
李铭推开为他打伞的刘芷峦,起身,站直,说话了:“就按我师父说的办。”
“诺。”一群热血汉子,如同军人一般整齐回应。李铭已经是这一群人的主心骨,这一股势力已经是蒲良堡民间最大的势力。
刘峰峦亲自去刘家谈妥了一应事物。诸夏三等男爵刘家出面,事情自然一路绿灯。贵族之家特权很多,低税甚至免税是常态,关于处罚,运作一番,自然变小,甚至消泯不闻。得利的事情,刘家自然应允,少得是皇粮国税,多得是他刘家钱库里的钱。
“你不愿意回来吗?刘家这份基业需要你。”刘家家主,诸夏三等男爵诚恳恳求。
“不愿意。”
“将来我可以把家主之位传给你,把爵位也传给你。”
“不稀罕。”
老家主被刘峰峦生硬的语气噎得喘不过气,连连咳嗽,甚至咳出了血,但刘峰峦不为所动。
谈了半天,老家主才问到亲生女儿刘芷峦:“刘芷峦在谷山村还好吧?”
“你说呢!当年卖女儿卖来卖去,这时候想起女儿了。”
“你?”老家主被气得呼吸不上来气,脸被憋得通红。在旁边伺候的嫡长子刘睿峦怒目而视,但刘峰峦神定气闲,不动如山。
“给句痛快话,不行的话,我现在就去找其他家族。”说完,刘峰峦转身就要出去,茶水在桌子上,刘峰峦自始至终动都没有动过。
“好,刘家同意了,就按你说的办。”刘家老家主给出了确定答案。
刘峰峦略一抱拳,转身即走,仿佛刘家恶心的他不愿多待哪怕一分钟、一秒钟。
第三十五章 户曹被杀
第三十五章户曹被杀
屋子里只剩下刘家老家主和嫡长子刘睿峦两个人。
“父亲,这一次真的按八弟提的条件办吗?要不要?”刘睿峦右手狠狠比了一个割头的动作,刘睿峦显然起了贪心,想吞掉李铭的钱。甚至想要李铭的命。
“你嫌刘家还倒得不够快吗?”这一次,刘家老家主真的被儿子气得要吐血了,咳咳不停,连嘴里藏的血囊都被气得咳了出来。
“你妹妹和李铭的事要大传特传,最好传得他们连孩子都生了下来。”
“芷峦妹妹已经够苦了。”
“那我苦不苦?你苦不苦?你们兄弟几个,一个个文不成武不就,到现在连个武徒都没有,刘家若是在我手里断了,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想到刘家这些年的艰难,想到自己女儿做出的牺牲,刘家老家主心痛如割。
嫡长子刘睿峦有心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父亲的意思,中级武徒修为的刘峰峦如果愿意回归刘家,他父亲肯定愿意把爵位传给刘峰峦,但当年他们几个所谓家主之子,为了将来能够继承爵位做了太多天怒人怨的事,刘峰峦生生被逼出了刘家,怎么可能回来,难道回来杀他们几个家主之子吗?
刘睿峦也知道,如果刘芷峦和李铭真的走到了一起,刘芷峦和李铭的孩子将来很可能继承爵位。贵族之家,必须有可靠的武力支撑,必须立下足够的军功,然后才可以守住保住爵位。
数日后,户曹刘曹正带队又来了。
“李兄弟,你早说你娶了刘家嫡女,是刘家嫡女婿,不就啥事没有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酒席之上,刘曹正一改当初,极为亲切,极为和蔼可亲。
李铭看着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个不停地刘曹正,觉得好可笑,圣贤书都读到了哪里?气节骨头都丢到了哪里?红尘打滚之后,如果是同流合污和自甘堕落,那他李铭宁愿不在红尘打滚,以一颗初心,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合一塘,税吏往马车上装上满满的税金和罚金,在戍军的护送下,刘曹正一行人赶往沁北县。
李铭私底下给刘曹正送了一份特别厚的礼,收礼的人收得理所当然。李铭应纳的税一下子被砍下来了很多,刘曹正甚至手把手教李铭如何合理合法逃税避税,堂堂诸夏官员,如果都是如此,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第二天,惊天消息传到李铭处。刘曹正一行人和护送税金的戍军半路上全被劫杀了,脑袋被摆成了景观,好不渗人。
很多人以为刘曹正等人是李铭一帮人杀的,但没有证据,在刘家极力干预下,查无实据,草草结案。
但李铭的凶名瞬间传遍了沁北县,无数人的人吓得缩回了手,包括小动作不断的刘家。朝廷命官都敢杀,还怕屠几家落魄贵族。
一县户曹,堂堂九品官员,就这么被人砍了脑袋。李铭虽然很想杀刘曹正等人,但顾忌太多,不好下手,人确实不是李铭杀的。
既然与己无关,李铭等人继续捕鱼,时不时围杀一些鱼怪。什么伤口怎么好得那么快?什么那么重的伤十几天就好了?李铭不管不顾,这世道太操蛋,李铭不想太委屈自己,反正把一切都推给了血炼法。
两个月后,暴涨的河水退去。几乎瘦了一圈的李铭、刘峰峦、朱越泽、司彦斌、刘芷峦、徐瀚文、宁庆、庄子游等人无不兴高采烈,发财了,发大财了。除去购买水车投入以及雇佣数百人的工钱和赏钱,以及其他武徒和武徒种子应得的部分,李铭等人挣了35万铜元,李铭不情不愿拿了其中绝大部分。朱越泽、司彦斌用挣来的钱买来培元丹,开始第二次尝试突破武徒境界,刘峰峦、李铭衣不解带护持,可惜再一次突破失败,但离最终突破更近了一步。
“我还有钱,再买两枚培元丹让朱师兄、司师兄试试。”李铭说着就拿出了还不曾捂热的钱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亲兄弟更要明算账。你的钱是你的钱,你帮他们不少了。要不然他们哪有机会第二次用培元丹尝试突破。10000铜元一枚培元丹,让朱越泽、司彦斌他们自己挣钱购买,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给过他们挣大钱的机会了,以后这样的机会还会有。让他们自己挣钱买修行丹药。”刘峰峦不能再让李铭垫钱,不说之前垫的钱还没有还上,而且升米恩斗米仇的事,世上还少吗?刘峰峦不会让徒弟之间过多牵涉金钱。
夏去秋来,百草凋零。数十亩黑麦,沉甸甸麦穗挂在变黄变干的麦秆上。
一百多个人,包括刘芷峦和她的孩子们,包括三个徒弟徐瀚文、宁庆、庄子游,包括李铭的师兄弟们,包括捕杀鱼怪结交的一部分兄弟们,纷纷拿着镰刀,排成好长的一排。
合一塘今日麦收。因为北疆偏冷,冬小麦种不活,只能种春小麦,黑麦耐冷、耐旱,正好适合北疆种植。
磨出来的面偏黑,但麦香如故,耐饥顶饿。有了铁背熊、白腹山雕、鱼怪的收益,几十亩黑麦能换来的钱已经不算大钱。但土地是每一个诸夏人心头挚爱,粮食是每一个诸夏人必须敬畏珍惜的手中珍宝。李铭自然不例外,而用于饱腹的粮食,李铭尤其珍视。
民以食为天,没有吃的,一切都是枉然。一人如此,一家如此,一国如此。那些贵族之家,动辄几十亩、几百亩甚至数千数万亩良田,作为花园或者猎场,李铭尤其痛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上好的良田种花种树种草,只因为再饿饿不到他们身上,那么民间疾苦,自然隔靴搔痒,甚至一位帝王竟说出:“何不食肉糜?”大灾之年,竟问饿着肚子的百姓,为什么不喝肉粥?
荒谬的人一直荒谬,如这个世道。但此时,李铭眼睛里只有这几十亩黑麦。他会一直种下去,明年将种下更多,因为合一塘更多的土地被开垦了出来,整整齐齐,撒了一层又一层的猪粪、牛粪,明年必然五谷丰登,明年必然谷满仓满。
“开镰。”作为数十亩黑麦的主人,李铭发出了号令。
然后,李铭也加入其中,一眼望不到头金灿灿,丰收之年,人人喜欢。
麦子被割倒,镰刀锋利,是宁庆特意炼出来的百韧钢,是庄子游用百炼钢特意附了锋利铭文打造出来的,可惜镰刀上附了的铭文一个也没有激活,全部失败了。
十几个人在后边专门把麦子抱上牛车,四辆牛车一字排开,麦子在牛车上很快堆成了小山。
“驾。”徐瀚文亲自驾车,像骑马一样赶牛,牛车越过麦田,越过石子路,歪歪斜斜到了麦场,卸下麦子,然后下一车。
第三十六章 秋的收获
第三十六章秋的收获
书生何止是书生,皆来自于对生命和对滋养了生命的粮食的无限尊重。不经民间疾苦,何以知万丈高楼根基所在,何以知人生百味民之所思所想。
青石磙碾过的麦场又平整又瓷实,麦子一车车运过来,堆成了一座座山。
挥汗如雨,只为丰收。而唯有丰收,可得丰衣足食,可得人间安乐。
“给,擦擦汗。”刘芷峦心疼地给李铭递来了白净的汗巾。
李铭略一沉吟,接过,很自然地擦起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渍,汗巾别染成了黑色,是李铭脸上、脖子上厚厚的尘土把刘芷峦白净的汗巾染黑了。而刘芷峦毫不介意,接过,擦自己脸上的汗水,似乎以此种方式,水乳交融,如同实实在在爱了一场。爱一个人,爱得卑微,低到尘埃,愿时光不辜负,有情人终成眷属。
村正刘峰峦远远看着,如好多谷山村的村民和远道而来帮忙的人一样,含笑不语,皆祝愿几多,早结连理,早生贵子。
三四个妇人在院子里择菜,刘芷峦的几个年龄偏大的孩子在帮着烧火,最大的那个孩子十一岁,好像真的和李铭、刘芷峦是一家人,不见生分,只见融洽。
阿华如闲人一个,跑来跑去,尤其喜欢往妇人堆里扎,听家长里短。
院子里支了四个大锅台,一个锅台上笼上菜蒸得满满,火烧得旺旺,蒸汽滴滴声响个不停。一个锅台上开水滚烫,煮着大块的肥猪肉,肉香四溢,馋人口水。一个锅台上大铁锅里做好了黑麦粥,稠呼呼满满一大锅。一个锅台上浓浓鱼汤已经煮得发白,好香好香。几个围了厨裙的男厨师在临时支起的案板上,刀工了得,切出来的葱、姜、蒜大小整齐如一,好给鱼汤、肉汤里放,去腥。大筐大筐蒸好的馒头,颜色不算白,但也不算黑,软软和和,都是麦香。
厨师甲:“李村正真是了得,一刀杀死一头鱼怪,杀得沁水河都染红了。”
厨师乙:“可不是吗。听说带着一只土狗千里追踪,找到了白腹山雕老巢,把白腹山雕老巢都给端了。”
厨师丙:“我听说,李村正老家定了一房媳妇,伯爵家的,你们说刘寡妇还有没有可能?”
一个孩子重重把柴火扔到地上,厨师们一看是刘芷峦的孩子,吓得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各种消息传得真真假假,足见刘峰峦、李铭、齐大爷等人很好地混淆了视听。比如,寻找白腹山雕老巢那一次,土狗阿华根本没有跟去,是李铭一个人去的。传出去的消息,却是阿华鼻子特别灵,一路带着李铭找到了白腹山雕老巢,大家就信了。其他人也不想想,一个在地上跑,一个在天上飞,土狗阿华怎么闻得到味道。
另一边,帮厨的妇人,自然嚼舌根不断。
厨娘甲:“你们说,李村正挣那么多钱也不买地,也不娶小老婆,弄个什么信用合作社把钱都借给买养猪场猪崽的人,那利息低的跟白送差不多,你们说李村正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厨娘乙:“你脑子才有问题,也不怕传到你家那口子耳朵里,回家揍你。我家那口子和你家那口子都是跟着李村正刀口舔血挣饭吃的,可不敢背后说李村正的坏话,之前要不是李村正护着,我家那口子和你家那口子早死了。”
厨娘甲一个劲点头说是,各种好话说个不停,恨不得周围的人都听到,文武双全、神仙一样的人物,她竟然敢在背后编排,厨娘甲后悔死了。
……
饭后,大家不停歇,继续割黑麦,天未到黄昏,数十亩黑麦已经全部割完。
合一塘气温偏高,黑麦种得早,熟的自然也早。自家黑麦还不熟,既不耽误自家农活,还能落个人情,而且李铭为人向来仗义大气,自然人人想和李铭走得更近。
就如中午的饭,肥肉管饱,鱼肉汤随意喝,贵族之家也舍不得这样,但李铭偏偏比贵族之家还大气。缺衣少食的地方,肥肉自然比瘦肉更招人喜欢,但价格当然更贵。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自古皆然,无可厚非。
只见麦田里,数百人围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李铭在里面示范武徒级武技,破军七杀第一杀天枢、第二杀天璇、第三杀天玑。示范一招,讲解一招,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好多武徒种子、好多有心于武学的人都觉得受益匪浅。
李铭讲到了武徒武技和武师武技的区别。“武徒武技,沿着固定经脉发力即可,如第一杀天枢,用右手刀的需要沿着右臂、左腿上面的固定经脉运功发力。人的全身有12条主经脉,无数条分支经脉。各种经脉不同组合,可以起到不同的效果……”李铭不光讲,还找了徒弟宁庆、庄子游现场示范,把12条主经脉的位置一条一条给大家指出来。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算是照顾到了大部分人。
停顿了一会儿,李铭继续讲:“武师武技,除了相应经脉,多了窍穴配合。窍穴就像一个个极微型武核,可以存储真气,可以给附近经脉就近供给真气,人类全身有365个主窍穴……”李铭讲得口干舌燥,周围的人听得很认真。李铭所知有限,但其他人连所知有限的机会都没有。
修行知识被贵族和官府管控得很严格,不允许民间随便修行传授。甚至很多修行功法、真气武技、法术模型还被申请了所谓专属保护,任何人非经允许不得私藏、不得修行,一旦违反,轻则发配敢死营,重则废去修为,甚至砍头。但关键是好些修行功法、真气武技、法术模型专属保护都保护数千年了,还在专属保护之中,不得解禁。修行难,何止于资质,何止于丹药,还有修行功法、修行武技、修行法术模型的匮乏与限制。
没有一种修行功法任何人都适用,包括改良了无数次的破军七杀修行法,也只是对相当一部分人适用,照顾了实用性,自然修行效率不高,提升境界较慢。大家没得选择,只能修行破军七杀功法,当然官府颁布的还有其他的修行功法,什么五禽养身功,什么南华飞天经……要么实用性不强,要么修行起来太难。破军七杀修行法是诸夏之人修行最多的一部功法。
第三十七章 愿作盗火者
第三十七章愿作盗火者
“法师学徒有什么特点?”好几位武徒种子问了出来。
法师学徒的事,李铭也不清楚,想了想,说道:“传说法师学徒在识海内形成法核,是依靠精神力固化的法术模型发出法术。比如,元气水箭就是由固化在识海里的元气水箭法术模型发出的,当初攻击谷山村的那只凶兽级盔狼就是那样,凶兽的兽核在心脏,大部分类似于我们武徒发不出远程攻击,极个别极有天赋的凶兽会觉醒神通,类似于我们人类的法术模型,但不管是凶兽,还是妖兽,都只有一个兽核。”李铭拿出来凶兽级鱼怪的兽核,晶莹剔透,如水晶,淡蓝色的光芒刺人眼睛,似有晶莹雾气在兽核内流动。大家传来传去,看看摸摸捏捏,好硬,武徒种子使出了吃奶力气也捏不碎。
李铭继续讲道:“据说兽核、武核、法核都极为坚硬,连正式武师也捏不碎。根据五行属性不同,兽核、武核、法核呈现不同的颜色。属火的颜色有红色、紫色;属土的颜色有黄色、褐色;属金的颜色有白色、金色、银色;属水的颜色有黑色、蓝色、灰色;属木的颜色有绿色、青色、翠色。大家刚才看的那一颗就是偏水属性兽核……”
还好李铭记忆力极好,在县学馆时看了很多书,在琅琊郡时,通过她看过一些修行书籍,要不然真讲不出来。“五行相生相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好像在听天书一样,大部分人听得云里雾里。
徐瀚文递过来一瓷碗装的凉开水,手指隐晦示意了一下周围,李铭点头示意明白。
喝了一口徐瀚文递过来的凉开水,从虚无缥缈的理论又转向了常识:“人类如果法武同修,则同时有法核和武核,法核在识海,武核在丹田,丹田又叫气海……”
“法系方面我懂得不多,说得不一定对,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李铭边说边抱拳,拱了一周。
李铭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文武双全,学识还这么深厚,何止刘芷峦,好几个小媳妇、大姑娘都眼冒星星,恨不得以身相许。
然后是州府学肄业生徐瀚文讲国文和地理,郡府学毕业生宁庆讲述各地风土人情和矿藏常识,郡府学毕业生庄子游讲授算术和制器知识。
以身布道,毫不藏私。李铭、徐瀚文、宁庆、庄子游师徒四人走上了一条绝不和其他人相同的崛起之路。以自己所学所见所闻,无私无保留传授给其他人,从猎杀铁背熊的时候已经开始,大家挣钱、砥砺学识两不耽误,大家无不觉得成长很快,学到很多。很多人哪怕认识不了几个字,但有了李铭等人的亲自示范,有了面对面讲授知识,面对面请教,识字与否这个门槛被好多人跨过去了,不再是一知半解修行,不再是对这方世界一无所知。凡睁开眼睛看世界的人,都是幸运的人。而盗火者,最伟大。
李铭、徐瀚文、宁庆、庄子游师徒四人发下宏愿,要做盗火者,给普通人、给需要的人传授修行知识、讲授天文地理国文算数,开启民智,造福一方,哪怕刀斧加身,哪怕身死道消,百死无悔。人世间走了这一遭,总要做一些豁达心胸的事,缩头乌龟是一生,轰轰烈烈也是一生,何不轰轰烈烈,不留下遗憾于白发苍苍时悔恨,不留下愧疚于夜深无人时流泪,生而为人,那就堂堂正正做人。
李铭、徐瀚文、宁庆、庄子游四人讲解结束,麦田内百十人无不躬身向李铭、徐瀚文、宁庆、庄子游四人行礼,深深一拜,久久不起,从头发斑白中年人,到意气风发年轻人,到垂髻懵懂儿童。沁北县之大,何有心底无私如四人;沁水郡之广,何有倾囊传授如四人。数万年来,数千年来,贵族、官府垄断知识,无不想方设法愚民、弱民、疲民、辱民、杀民,反抗的人如韭菜,割了一茬再长出来一茬。第一个把修行之法传开的人,第一个登坛收徒不问出身的人……他们是勇敢的先行者,给人间带来希望,必将熊熊燃烧,照彻黑夜。
统治者通过愚民、弱民、疲民、辱民、杀民,将老百姓尽可能训练成没有头脑,任凭驱使的“群羊”,逆来顺受,不做反抗。
所谓愚民,本质上就是以统治者意志为意志,民众不得有其他杂思乱想。手段很多,如学堂、学馆、学府必须开设兽人语、蛮人语,凡升入高一等学校必考,逼着大家必须学,但是将来10万个人当中不一定有一个人用到。
所谓弱民,以精忠报国的名义,把老百姓相当部分劳动所得以皇粮国税名义征收,人穷自然志短。但掌握了大量土地、工坊、矿山的贵族反而少纳税甚至不纳税,官府从小民身上一年又一年刮油,民不弱奈何?
所谓疲民,为老百姓找一堆事情做,什么防御演练、防疫演练,什么修城墙、修戍堡、铺路架桥,什么边关、要道驻守……反正都是重要得不得了的事情,都是事关老百姓身家性命的事情,必须参与,否则重重惩处,让老百姓疲于奔命,没有时间干别的事情。曾经某个前朝“十全皇帝”恩赏天下,每一人一两酒一两肉,皇恩浩荡至极。朝廷竟规定所有人必须背会“十全皇帝”颁给百姓的恩裳圣旨,上至老人,下至孩童,都必须背会这浩荡皇恩,否则要被戍边或者砍头,史载“十全皇帝”迁边2000万“愚蠢之民”,砍头100万“刁蛮之民”。恩赏圣旨,数百字文言文,绕口至极,大字不识几个的老百姓,其艰难,其疲于奔命,其惶惶不安,可想而知。
所谓辱民,老百姓动辄得咎,脸上刺字,断手断足割鼻割耳,不是天生残缺,非让你后来残缺;同时,唆使百姓之间相互检举揭发,让老百姓终日生活在恐惧不安当中。
所谓杀民,则是愚民、弱民、疲民、辱民之后,仍有百姓冥顽不灵,则杀之。不懂修行,没有武力,自然是一杀一个准,杀空了一个地方,再让顺民填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诸夏多的是。
第三十八章 只求为妾
第三十八章只求为妾
黄昏日落,闲暇有致,大家尽情享受这片刻安澜。
水清清澈澈的合一塘里好几个年轻小伙子扑通扑通跳水,他们爬上合一塘旁边四五米高的大青石头,一跃而下,白净净水花四溅,只因为年少轻狂和那些关于无所畏惧的快乐。
人们的笑声和月光一样明亮,人们围着篝火唱啊跳啊,欢喜着秋的收获和生活的安澜。
又大一岁,又活一年。无数的谷山村村民和远道而来帮忙的兄弟们把悲痛放下,包括角落里打瞌睡的齐大爷,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齐大爷还有腿可以走路,有另一只手可以扒拉饭。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不仅仅要为自己活着,更要替死去的人活着。
阿华蹲在旁边聚精会神观看,好羡慕。狗的一生应该如何,阿华不知道,但人的幸福它看得饱饱的。
夜至,麦子堆起的幽暗角落,一身青白色襟衫的刘芷峦紧紧抱住李铭。刘芷峦特意为李铭褪去了柴米油盐,以最美的样子到来,丰盈的美好紧紧贴住李铭的胸口,李铭大口大口喘气。奔流的欲念如火,熊熊燃烧,干柴将燃烈火。而那个流着泪的脸却突然出现在了李铭的脑海。李铭挣扎,李铭痛苦,李铭自责,李铭不舍,刘芷峦却抱得更紧,她告诉李铭:
“我只愿为妾,不求为妻。”
“我愿意相守一生,与你不负。”
“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一个人,我愿意和你一起等她或者找她。”
“将来,她如果不同意我们,我不勉强你。”
……
而李铭还是离开了,踉踉跄跄,做了一个失败的逃兵,剩下喜欢他、爱他、呵护他的刘芷峦一个人在夜色中黑暗。
刘芷峦读书识字,温良贤惠,是谷山村的女先生。十四岁,家族安排她嫁给了一位戍军营正,未及留下一男半女,营正已战死沙场。然后,家族又安排她嫁给了一位游历到北疆的秀才,不几年,秀才病逝。然后是一位富商……然后现在,一个人和一群孩子。前半生活在别人的安排下,后半生刘芷峦只想轰轰烈烈为自己爱一场,她错了吗?
月华如水,刘芷峦满眼泪水,他不怪李铭,他知道李铭的脆弱、李铭的孤单以及李铭的坚持,光看看李铭背后的铁脊刀和铁脊刀上的合卺穗,刘芷峦就已经知道有那么一个姑娘和李铭海誓山盟,相约不负。
她恨她出现得太晚,他恨他遇见得太迟。而人间是一场美梦,总要梦醒,空落落离开。
刘芷峦和她身后的一串孩子离开了,在合一塘内一处简单的所在,摊开一层麦秆,铺上被褥,入睡,不管蚊虫嗡嗡,不管星河万里。
“李叔叔好。”“李叔叔再见。”“李叔叔早点睡。”稚嫩童真,温暖人心,而李铭能做的也只能是多送去一些肉食,多送去一些黑麦,多帮助几次打通任督二脉,一如在谷山村时。
松竹杂花,丛生满庭。鸟雀飞飞,鱼儿跃跃。那些少年时的荒唐,那些少年时幻想,难忘记于心,浮现眼前。
那年17岁,少年无知,懵懂初醒,大清早太阳还没有出来,拿了一只套索套住的大耳兔,急匆匆送到刘芷峦的住处。一群孩子在大通铺上探出脑袋,看着这一个莽撞的年轻人;另一侧,晨光微醺,佳人正眠,李铭推门,撞破了春光,那一抹白,那一身丰盈,李铭至今不能忘。
读书人的骄傲,在李铭第一天抵达北疆时已经消磨殆尽,无数的人食不果腹,怎么可能需要教书先生。即便幸运地遇到了村正刘峰峦,但地还是要自己种,饭还是要自己做。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脚不踏荒野田的读书种子,拿起锄头,拿起锅碗瓢盆。
如果没有她,他最初的惶恐不安,他最初的饥肠辘辘,他最初的荒芜田地……怎么可能安稳下来。爱意在默默处滋生,不止刘芷峦,还有李铭。
刘芷峦读李铭带来的书,读李铭满腹才华的文章,读李铭阳刚男子汉的不屈和坚韧,一点点沦陷,以至于不能自拔。蒲柳之姿,几多自卑。但爱了一人,就要义无反顾。只是爱得太过卑微,卑微到了尘埃底下。
她身后的一群孩子都知道,她喜欢他。她身后的一群孩子也能感受到,他在意她。却有一层窗户纸太厚,捅不破,她太在意她的蒲柳之姿,他太在意他对另一个人许下的海誓山盟。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误佳人不误卿。
第二天清晨,晨曦出来艳阳天,留宿于合一塘的刘芷峦带着一群孩子读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琅琅书声,李铭最喜欢听。凡读书的地方,最有希望。凡读书的孩子,都有光灿灿的未来。
依然是早早起床,吸食那莫可名状的紫气。依然是上午挥刀和射箭,淬炼杀戮技巧;依然是下午劳作或者打猎,为口中一日三餐饱腹;依然是晚上打坐修行两个小周天,为气海武核新增加两缕真气。武核内真气化作的雾越来越浓,将来某一天武核内真气化作液态,李铭就是高级武徒了。
但李铭不知道,他在用破军七杀功法进行小周天修行时,增加的不仅有真气,还有天地间不可见的元气被他的身体吸纳进来,滋润血肉、筋骨,最后汇聚于识海不知名所在,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李铭会突然成为法师学徒。修行效果最好的地方就是那一处发现山药的所在。
怪不得合一塘七百年前被一位法师占据,果然有灵脉,灵脉之内,天地元气远远高于其他地方。灵脉周边也比其他地方天地元气含量要高。
破军七杀修行法竟然是法武同修功法,凡法武同修功法皆是珍贵无比,无不被珍藏再珍藏。而诸夏竟把破军七杀修行法公之于世,诸夏之大魄力、大胸襟于此可见,诸夏之强盛缘由由此可知。异族即便得到了,因为经脉不通,也不能修炼。其他人族族群即便得到了,修炼效果肯定不如诸夏之人,因为这部功法本身就是为诸夏之人量身打造的,最为契合。
第三十九章 征召令
第三十九章征召令
薄有资财,年近二十。已是武徒,必须娶妻。李铭决定回故乡越州琅琊郡一趟。见她一面,问她一声,不负约定,不负挚爱。
诸事完毕,吉日宜出行。李铭挥一挥手,暂作别合一塘,暂作别谷山村,寻远方的她而去。万里山水,不惧艰险,来去一趟,至少需要月余时间。李铭无惧前方,只因有她。相送的刘峰峦、刘芷峦、徐瀚文、宁庆、庄子游等人,担心满腹,却不能开口。
背影与夕阳共长,瘦马同哪个还乡!而故乡太远,水路太长,与其骑马,不如以武徒修为步行赶路,至横贯诸夏北方东西方向的滦河渡口,乘船顺流往东,至齐州转运河直下江南。
某处暗室,一位黑衣人屈身禀报:“五爷,暗枭带来了李铭的信息,说是李铭从沁北县出发往琅琊郡去了。”
“再用暗枭立即传讯沁北县,让他们把李铭的消息送给蒲良堡武字营姜子豪,记得夸大些、详实些,一定要让姜子豪选中李铭,借姜子豪的手把李铭的脑袋取了。告诉他们,时间可一定要拿捏准了。”
“诺。”黑衣人隐入黑暗。凶兽级暗枭,日行万里不在话下,非紧急军情不会动用。而为了李铭,竟用上了暗枭。其势力之庞大,其财力之雄厚,杀一人何必多此一举。
李铭走后第二天黄昏,蒲良堡征召令到了,特令谷山村必须派出一名武徒参与清剿祸害了多个地方、高级武徒境界的凶兽级霹雳蟒,征召令竟指名道姓李铭必须参加此次清剿行动,最迟四日后至蒲良堡报道,延时不至,逃兵论处。
刘峰峦、刘芷峦、徐瀚文、宁庆、庄子游等人急坏了,尽管夜已黑,全村一多半青壮借了周边村落近乎所有的快马沿李铭可能走的道路,舍命狂追。第二天黄昏,某个村民追上了正急急赶路的李铭,留下一句“速回”,已昏厥倒地。
如果李铭骑马而去三天之久呢?如果谷山村村民没有追上李铭呢?如果李铭赶不及至蒲良堡报到呢?届时恐怕李铭就会以逃兵被论处,重则斩头,轻则流放。
“是人为,还是天意?只当是天意如此吧,让已经背上行囊,上路,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三天的我,被一纸军令召回。”李铭如此安抚躁动不已的心。某些人既然要以国法杀他,那他李铭偏偏非但不能被国法杀掉,还要在国法之下活得更好、更滋润。
据说凶兽级霹雳蟒是从焉山里跑出来的,水桶粗,长达数十米,头生双角,会发出元气风刃。霹雳蟒速度飞快,在水中快若闪电。
凶兽级霹雳蟒有了沁水河借力,清剿起来太难了。但事情不能因为难不去做,做成了方显英雄豪杰本色。
李铭跨上铁脊刀,带上阿华,骑一匹从村正刘峰峦处借来的枣红色战马,李铭哒哒出谷山村往蒲良堡而去。
李铭应纳的税粮将有谷山村村民代他送去,粮食当然有他出。北疆以优渥条件招揽戍民就是为了粮食。戍民、戍军就近种粮,既节省了运输损耗,又能就近保证军队有饭吃。军队吃饱了饭,才好打仗,才好守住北疆,守住诸夏,守住亿万诸夏之人为之倾倒为之代代传承的典章礼仪。
沁水河蜿蜒流过蒲良堡,流过沁北县,流过沁水郡,在滦州滦阳城汇入滔滔滦河。
实力强横的霹雳蟒在沁水河作乱,影响的不仅是沁水郡,还有北疆大局。沁水河是北疆西北部重要水运通道,驻扎在焉山西北部的边军极需要这一条水运通道。特别是沁水郡北边的沛祀大峡谷,连接沛祀关,沛祀关一旦失守,整个北疆西部都将糜烂。
蒲良堡演武堂。李铭聚精会神看着挂在墙上的沁北县大幅全图,蒲良堡位置在沁北县的西北区域,沁水河自西北而来,在蒲良堡南边流过。
“兄弟,很年轻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富家公子打断了正在聚精会神看军事地图的李铭。只见对方十个手指头上戴了十个镶嵌了宝石的戒指,头上戴了一根附了铭文的银白色簪子,腰间挂了一个附满铭文的兽皮袋子,一身戍军墨绿色军服,肩上一杠三星,戍军上等尉官军衔。
“我是蒲良堡戍军上等尉官武字营二队队正姜子豪。”姜子豪交叉十指,抱拳行礼,十个宝石戒指刚好全漏了出来,璨璨生辉。
李铭想起来了,这是那天在蒲良堡十字街口遇到的那个姜队正。
“我是戍军临时中等尉官谷山村副村正李铭。”李铭赶紧右手搭在左手上,抱拳回礼,实在学不来姜子豪十指交叉那种特立独行。
“阵斩盔狼群凶兽级头狼、猎杀铁背熊、巧端白腹山雕老巢、智取鱼怪的那个李铭?”看对方样子明明早就知道,偏装作不知道,那表情,那腔调,那动作,李铭都替对方着急。
李铭嘴里却谦虚说道:“不敢,不敢,正是在下。”武徒扎堆的地方,李铭可不想得罪人,尤其是眼前这个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兄弟平生最喜欢结交英雄,晚上新开的落枫馆咱们兄弟一起聚聚。”董子豪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不停。
李铭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是那种地方,赶紧开口拒绝。无论富家公子姜子豪怎么说,李铭就是找各种理由拒绝。男人谁不好色,然心有牵挂何能放纵不羁!
董子豪百试不爽的拉拢手段这一次竟然没用,不自觉高看了李铭一眼。“男人不好色,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胸中有大志。”董子豪在心里给李铭打上了第一个标签。董子豪以为男人和男人都一样,怎么可能束缚在道德之内。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哪个男人不向往!他姜子豪最是乐此不疲。可惜,被父亲母亲特意安排到蒲良堡,就近盯住合一塘。母亲希望他立下大功,以嫡子身份争那个位置,北疆毕竟是虎狼之地,嫡长子那一套在北疆不是很适用。
第四十章 姜子豪
第四十章姜子豪
姜家发源于北疆,在姜子豪父亲姜炳坤手里大放异彩,获封诸夏一等子爵,爵位不算高,但钱财极为多,而且且位高权重。
姜家家大业大,自然是非也多,如浪荡公子姜子豪只想浪荡一生,但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选择,比如查探合一塘,比如因为李铭得到了合一塘而接近李铭、拉拢李铭。
最近霹雳蟒的事情进入了沁州大人物的视野,赏格极重,急需功劳提升军职的姜子豪当然要抓住机会。
那个花钱买来的消息很及时,李铭竟然还有追踪的本事,连天上飞的白腹山雕都能追到老巢,地上跑的霹雳蟒应该也不在话下。
所以,一接到对方送来的消息,姜子豪当即大价钱买断,并动用手中关系,第一时间把李铭征召到蒲良堡,运作到自己名下,配合自己清剿霹雳蟒。如果李铭真如对方所说,那这一次立功受赏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姜子豪极为期待。
没想到李铭和别人传的不一样,不像一个草莽人物,更像一个彬彬君子。要拿出点真货钓鱼了,董子豪凑近李铭耳边,悄悄说道:“这一次,我们俩都被分到了蒲良堡清剿队二队,我是队正,我给你争取了副队正职务,接下来咱们兄弟要在一个队扛枪搏命了。”
李铭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可思议。这一下,李铭再不想去赴宴,也得去赴宴了,万一对方说得是真的呢!副村正说是相当于戍军中等尉官,实际上被抽调过来,估计安排个什长当当就不错了,李铭都没敢想能当上副队正。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将军岂是那么好当的,那扇门对绝大部分人是闭着的,哪怕他武功高强,哪怕他军略无双,哪怕天资极高。
李铭正准备答应富家公子姜子豪晚上赴宴邀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蒲良堡戍军武字营副营正陈渔杞来了,正是那个亲自带兵救援谷山村的武字营副营正陈渔杞。大家赶紧找到自己位置坐好,满满一屋子,足足二十多个武徒。
武字营营正李宽武常年闭关修炼,蒲良堡事务都是武字营副营正陈渔杞在打理。营的名号与营正名字有关,取营正名字的第二个字或第三个字。如蒲良堡戍军营营正名字叫李宽武,取李宽武的第三个字“武”,命名为武字营。
又高又瘦的副营正陈渔杞嘴角留了两撇胡子,在天还较热的初秋,戴了一顶严严实实的铁盔,也不怕热。红缨在黑色铁盔上洒了数缕红,血红血红,极为耀眼。肩上绣着两杠三星,戍军中等校官军衔,担任武字营副营正,官位明显与中等校官军衔不相匹配,副营正的官职低了。中等校官军衔,绝大部分要么任营正,要么任副团长,甚至还有任团正的,陈渔杞只是任职武字营副营正算是委屈了。
“起立。”值星军官大声喊出。
一群武徒,动作齐整,近乎不差先后站了起来。五感及身体素质都大大提升的武徒想因为动作缓慢闹出个笑话很难。
反正,李铭是盯紧了姜子豪,姜子豪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武字营副营正陈渔杞右手握拳拳心朝下横在胸前,行了一个庄重严肃的军礼。
李铭和大家有样学样,握拳,右臂整齐横在胸前,庄重回礼。
军人肃穆色彩立马笼罩了蒲良堡演武堂。
北疆敬英雄,陈渔杞是当之无愧的蒲良堡大英雄,处事公正,作战悍不畏死,却又爱民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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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水郡杀蟒谕:巨蟒逞凶,百姓不宁。舟多倾覆,民多溺死。野外之民惶惶不安,行舟之众惧惧不前。七尺男儿,敢无愤懑。三千匹夫,岂无一怒。名爵天授,亦在人为。故赏金百元,功高者得;升官一级,手刃者成。祈英雄以众生艰难,不吝慈悲;愿豪杰以泼天之功,扬名立万。着令各县戍堡、军堡即日整军进剿。此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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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字营副营正陈渔杞念完郡谕,接着说道:
“下面,我宣读蒲良堡抽调组建的清剿队下属各队队正、副队正任命。第一队队正葛袁弘、副队正王智,第二队队正姜子豪、副队正李铭……”
“近期,凶兽级霹雳蟒在沁水郡其他县出没,不在沁北县,各位要抓紧时间,一是练习战阵,二是彼此熟悉,做好配合。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要时刻备战,一旦军令下达,必须闻战则喜,战则必胜。”说完,一脸严肃的副营正陈渔杞转身离开了。
值星军官开始给这一群临时抽调过来的武徒强调军纪,安排住所及训练场地。
什长和所在什十一人一间,大通铺好长。队正单独一小间,副队正两人合住一间。青砖青瓦,好不气派。李铭睡得很香,戍军墨绿色军服穿着身上,尤其显得英武非凡。
琐碎日常,只是训练。而修行法、修行武技不仅仅是破军七杀修行法及配套武技,李铭第一次见到其它修行法及眼花缭乱的修行武技,什么焚阳破元修行法、法天象地修行法、鬼踪步秘技、太玄天遁秘技……但大家选的最多的还是破军七杀修行法及配套的破军七杀武技,包括姜子豪根本修行法远的就是破军七杀修行法,李铭是没得选,姜子豪则说是他的父亲逼着他不得不选破军七杀这样普适性的修行法。
名声确实是个好东西,李铭因为阵斩盔狼群凶兽级头狼、猎杀铁背熊等实打实的战绩,再加上救了谷山村一村人的性命,在蒲良堡,甚至沁北县,名声大噪,获得清剿队第二队副队正任命,实力是一方面,名声更是一方面,而姜子豪的一番运作也少不了。但李铭不明白,富家公子姜子豪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自己!是为了合一塘吗?李铭百思不得其解。
合一塘确实很奇特,围猎鱼怪,别的村落,甚至别的贵族之家也做过,但都没有李铭在合一塘围猎鱼怪收获大。同样的灵药,在合一塘吸引来的鱼怪更多,吸引来的鱼怪实力更强。如果不是李铭练会了武徒级破军七杀前三杀武技,如果不是李铭事先灌了一肚子血,如果李铭不是关键时刻使出了武师级破军七杀武技天枢,如果不是李铭喝血恢复三次机会没有用完,李铭真的撑不下来,只因为吸引来的鱼怪太多、太强,李铭的命在那一次很可能会丢掉。还好,那一次武师级武技天枢是在水中爆发,其他人看不真切。
第四十一章 落枫馆
第四十一章落枫馆
蒲良堡新开的青楼落枫馆。李铭对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狂吃海塞,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太过热情的贵公子姜子豪打交道,只能以狂吃狂喝敷衍了。
一群侍候的女人,燕肥环瘦,各有千秋,对李铭这种还未见过荤腥的人来说,哪一个都是救命稻草。分给李铭的尤其妖娆漂亮,但李铭以极大的意志拒绝,心中有她,有刘芷峦,怎么还能花天酒地。
于是,只有李铭旁边那名名叫阿娇的清倌人不知所措站立,夹菜不是、倒酒不是、揉肩捶背不是……
李铭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姜子豪的腰间。那个董子豪腰间挂的附满铭文的兽皮袋子,李铭确认是什么了,真的是传说中的铭器储物袋。
既然穿了锦衣,绝不夜行,长了一个大嘴巴的董子豪,当然要满世界炫耀他价值连城的储物袋。李铭稍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姜子豪家里得多有钱,边军旅正、师正都不一定买得起储物袋,小小戍军上等尉官董子豪竟然有一个储物袋,这不是贵公子,谁是贵公子!财露了白,但没人敢抢,这背后的隐情,定然血淋淋见了好多血,杀了好多人,能说明的问题太多了。
如果不是想着将来匹配她的身份,李铭都想冲上去跪舔了。钱多,指头缝漏漏,都够他买丹药了。但他李铭不能为奴仆,一旦身为奴仆,娶她为妻的可能是一点都没有了。
大家都说,董子豪豪爽大气、仗义疏财,李铭则觉得董子豪绝不仅仅是他表现出来的大凯子样子,主动给这个送钱,主动给那个送钱,狐朋狗友一大堆,但关键时候离了钱,这些狐朋狗友一个也不顶事。李铭都能看出来,姜子豪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姜子豪就是表现得像一个初出茅庐大凯子,人傻钱多,一再提醒周围的人赶紧来忽悠我的钱。
比如这次和李铭在酒桌之上。“兄弟我就是来镀金的,这一杯酒我先干为敬,钱的事、后勤的事兄弟我全包了,李兄弟只管开口。一万两万金元没有,一千两千金元,我还是有的。杀凶兽级霹雳蟒的事,还请李兄弟和众位兄弟多费费心。”说完,姜子豪把碗中酒一饮而尽,豪气的不得了。
“好说,好说。”“凡姜队正剑之所指,皆我等冲锋之所在。”“必以百死,谢公子厚报。”……表忠心的人好多,连门外边都挤满了人。
一桌子人,别人都说了,就剩下李铭了。
清剿队二队队正姜子豪似乎一脸真诚,满脸期待地看着李铭,半天都没等来李铭拍着胸口打包票。
“这人是不是傻啊,逢场作戏都不会。”既然扮演了豪爽公子,就得把戏演下去。姜子豪以李铭故意在大家面前薄他的面子为借口,大发脾气,脸色因愤怒而发红,眼睛因愤怒而充血,竟和真的愤怒一模一样。
公子甲:“人贵有自知之明。姜公子如此待你,你是怎么回报姜公子的。”
公子乙:“把今晚为这小子准备的清倌人给我,不识抬举的人,凭什么便宜他。”
……
什长乙:“人要有自知之明,也不知道自己的副队正是怎么来的。”
什长丙:“好肉吃着,好酒喝着,美人伺候着,有些人也不懂得感恩戴德。”
……
狐朋狗友扎堆的地方,特立独行自然就显露了出来。有些事,李铭知道,但李铭做不出来。有些话,李铭也知道是随口说说而已,但李铭就是说不出来。话一旦说出来了,在李铭看来,就应该是一口唾沫一颗钉,必须践行。
憋屈了半天,李铭无奈一再解释:“兄弟我真没其他意思,实在是只在沁水郡戍民营受训了一个月,行军打仗的事我也是门外汉,真的不懂。”
原来是个雏儿,觥筹交错,美人在怀,众人继续放荡形骸。独独李铭,一个人喝着闷酒,不应酬,不让美人作陪。
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故国万里遥,佳人一面难。李铭今夜,只求一醉,解相思,梦中相会,抵死缠绵。不过三两白酒下肚,李铭竟人事不知。
原本还安排好了其他人要想法设法灌醉李铭,不用别人劝酒,李铭自个把自个喝晕了。酒量不行,酒品还行。在姜子豪看来,酒桌上不偷奸耍滑的都是好人。而好人坏人如果以此评判的人,人间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爷,这样安排合适吗?”姜家家仆兼蒲良堡清剿队二队一什什长老魏小心翼翼劝道,实在是眼前这位爷说聪明吧,顶聪明,说糊涂吧,有时候也真糊涂。
“你想不想睡这个美人?”姜子豪看问题果然抓住了实质。
想了想那番花容月貌,咽咽吐沫,老魏老实说道:“想。”那可真是一个人间尤物,别说沁水郡,沁州都不一定找得出来,偏偏在这蒲良堡小小青楼出现了。似乎有诡异,似乎又一切都是巧合。
“那不就完了。”姜子豪第一眼看到那位清倌人的时候,恨不得占为己有,那凹凸,那脸蛋,那欲拒还迎,那吴侬软语,听起来浑身都酥了。但说好了给李铭的,就不能抢先一步。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姜子豪也算一个性情中人。
姜家家仆兼蒲良堡清剿队二队一什什长老魏还是不放心,想想传闻中李铭和刘寡妇的种种,觉得应该提醒姜子豪,于是明知道姜子豪不喜欢听,还是劝道:“传闻李副队正和沁北县刘家寡妇……”
“娶了吗?”姜子豪语气生硬,有点生气了。在姜子豪想来:“我连女人都让出去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沁北县哪个不知我姜子豪素来喜欢给处女**,素来喜欢给寡妇暖被窝。”
老魏皱了皱眉头说道:“没有!”人和人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像姜子豪贪图女色,贪图享乐。在姜家家仆兼蒲良堡清剿队二队一什什长老魏看来,李铭英姿勃发,精气充溢,明显男女方面极为节制,甚至真如传闻所说还是一个雏。
19岁的童男子,在武徒种子中间大把大把,因为童子身能够增加数成突破概率,有志于成为武徒的人,当然要戒色。但突破之后,哪个武徒不是急急忙忙娶妻纳妾,恨不得累死在床上。当年老魏如此,当年姜子豪也是如此,甚至姜子豪的父亲姜炳坤更是不堪。
第四十二章 有女阿娇
作为姜家老人,老魏知道很多姜府密事,比如姜子豪父亲姜炳坤和北疆巨匪吞天蚺的事,比如姜子豪父亲姜炳坤和姜子豪母亲和离的事,比如当年和帝都擎璎侯顾家的联姻……但姜家忠仆老魏最终选定的人却不是眼前他守护的姜家庶子姜子豪。
“那我怕什么,刘寡妇现在又吹不成枕头风。”什么也不知道,也或许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姜子豪语气坚决,近乎一锤定音。
另一位姜家家仆赶紧送上马屁,顺着姜子豪的意思说下去。“爷对李副队正那是真的好。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爷和李副队正这都占两个了。”说完,还用眼睛在老魏面前显摆了一番。
不是每个人都是忠仆,屈膝献媚、助纣为虐的狗腿子更多。
终于,顺着姜子豪意思的狗腿子出现了,家仆兼什长老魏是姜子豪母亲安排在姜子豪身边的,算是姜子豪母亲的眼睛,轻易驳斥不得,难为不得。
听了家仆乙的话,姜子豪的心又不争气跳了起来:“你们说这落枫馆怎么还藏着这么好一个清倌人,北疆这穷地方怎么也能飞出来金凤凰。”
家仆乙凑上前,神神秘秘说道:“听说是专门从江南买回来的招财树,当台柱子用的。结果,爷花大价钱给拿下了。”
姜子豪一听,后悔不已。“我说怎么这么贵,还以为你们贪了我的钱。早知道,给李队正换一个了。”
家仆乙赶紧说道:“爷,我这就给您换过来,给李队正安排其他人。”
姜子豪拦住了,说道:“李兄弟都见过了,怎么换。这一次不换了。”
家仆乙一听,有戏,激动不已:“下次,下次让她来陪爷。”
“朋友妻,不可欺。爷我是那种人吗!”姜子豪对于自己划定的底线,不会越过。
“不就一个清倌人吗?”家仆乙嘟嘟囔囔。
“谁让第一次给了李铭。对了,大钱都花了,小钱不要不舍得。明天记得给那个清倌人赎身。”饮下一大碗酒,姜子豪豪气冲天说道。
残花败柳自然不如黄花闺女值钱,要做就好人做到底,姜子豪不缺这几个钱,缺得是像李铭这样的人才。
“爷真是顶天立地好汉子,对李副队正那真是好的没得说,李副队正将来要是不给公子爷效死,奴才们都饶不了他。”家仆们又大大恭维了姜子豪一番。
……
贵公子董子豪明显喝醉了,自言自语:
“你们说我替李铭赎了那个清倌人,能不能把李铭拴到我这儿?李铭长得比那个清倌人还好看。”
“你们说我娘从我爹那里分那么多钱,得吹多少枕头风。”
贵公子的脑回路与常人太不相同,几个穿着戍军军服的家丁一个个闭嘴不吭声,眼观鼻,鼻观天。
第二天朝阳将升起,起床练武的习惯叫醒了李铭。
似乎有一个人在怀中,李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他的怀中竟然真的有一个妙龄女子,凝脂胜雪,亲亲可及。想起来了,名字叫阿娇。只见阿娇眼睛闭着,似乎睡意正香,李铭一动不敢动。
等了好大一会了,对方还不起床。不会也是在装睡吧,不管了,李铭抽出手臂,一把抓起叠好的衣服,冲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床上的女子偷偷睁开眼,微微露出笑容,好甜,好惊艳。
快速地穿衣起床,素颜如海棠依旧,惊艳俗世人间。高耸入云的发髻,弹指可破的皮肤,看到的人,莫不心动。
女子随手绾了一个妇人发髻,老鸨告诉她,她以后就是李铭的人,专属于她。赎金已经谈好,只待李铭赎她。
二八年华遇良人,何其幸运,白头若到老,此生无遗憾。她想到了她的姐姐,也被卖到青楼妓馆,也不知道现在在那里。
而大早上,春宵正好,李铭竟然逃了,一大片春光,白白浪费了
李铭百般回想,实在想不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李铭拍啊拍,脑袋都快拍肿了,也想不起来。
不顾那个女人眼泪汪汪留人,李铭逃也似地离开了落枫馆,一路逃难似地逃往蒲良堡戍军军营。
“难道昨天晚上真发生了什么?”一路上,李铭忍不住胡思乱想,好像每个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李铭的脸通红通红,更觉得昨天晚上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
最难消受美人恩,最难释怀佳人泪。“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李铭后悔死了,他想把第一次留给她的,结果……
另一边,落枫馆那名陪侍李铭的女子坐上梳妆台,抽出一本书,发黄的纸张上面写着《浮生六记》,翻开,扉页题了两行楷书落款:留爱女杨拂,父杨梅逸。
纤纤素指,触碰几多。鸦欲反哺,而亲不待。
女子轻轻读出:“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读父亲和母亲的故事,读一家人的日常,读姐姐的聪颖,读弟弟的憨痴,读她的淘气与古灵精怪。
于是提笔,抄写帝都清倌人阿怜写出的诗词,是那么耐读耐品味,是那么催人眼泪,如此刻抄得这首《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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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家
泪落下滚烫,家人在何方?
山高莫问水长,一路上晃荡晃荡,南方,北方。
一生情勿忘,爹娘模样;一生痴要寻,妹妹何方!
好一副皮囊,盼公子成双;好一副峨眉,描山水红妆。
宝镜台坐下,我为我梳红妆。青丝染白霜,我问我何必忧伤!
夜色深深月亮彷徨,我和我孤独徜徉。
睡吧,数一片绵羊白茫茫。
睡吧,做一宿好梦到故乡。
我和谁捉迷藏,污泥沾了新衣裳;
我和谁盼月亮,许愿星星好模样。
却哭吧哭吧,太沮丧。
黄泉路上,等我一等爹娘。
女儿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定有痴情郎,不负爱一场。
我奏琵琶不说忧伤,洛水洛阳,帝都牡丹花开香。
愿这一副好皮囊,称心如意郎,双双入洞房。
何必那营营苟且名利场:
一座小院,几亩薄田,袅袅炊烟,茶米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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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愿甘守清贫
然后,是一曲悠悠的歌,自阿娇口中,阿娇唱出来《如家》悲怆旋律,唱出来悲欢离合,唱出来阴晴圆缺,唱出来一家人团圆。
整个落枫馆安安静静,都在听这一首歌,想自己的故事,流泪自己的人生。良人何在,而有幸如阿娇,从良嫁人。
从良的人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名字,她以后就叫阿娇,杨拂二字将埋藏在心中,与父亲一起。阿娇告诉自己,此一生一定不会像父亲那样,书生情深,奈何命薄,应有佳人,相伴一生。
而今日之后,她就是阿娇,以侍妾的身份相随他一生。甜甜笑容,弥漫弥漫,以至于整张脸,整个大地,整片天空,都绚烂多彩。
从此以后,她生下的孩子不会挨饿,她生下的孩子可以习武,将来可以骑一匹白马,娶新娘子,再生下一堆孩子,绕膝在她,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当天中午,布衣钗裙,褪去繁华,阿娇背一个小布包寻她的丈夫。赎身的钱,有人替李铭付了。阿娇再一次以自由之身,像当年回到父亲的怀抱,轻松、愉悦。不是因为相貌而对他心生好感,而是因为信任信赖,所以心甘情愿,以妾的身份共度余生。多少人争着抢着为她赎身,而她只愿为她松口。否则,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蒲良堡好多路人看着秋天中走来的窈窕淑女,未施粉黛,自成靓丽。很快,戍军军营到了。
“我叫阿娇。”
“我知道。你不该来的。”
“我是你的妾,为什么不能来?”
“我没有钱替你赎身。”
“有人替你赎过了。”
“人情太大,我承受不起。”
“将来我们一起还钱,不欠对方人情。”
“钱很多。”
“一辈子不够,那就两辈子,哪怕祖祖辈辈,咱们的孩子总会把账还清。”
李铭的心,莫名一疼,多么好的女孩,却不能给予承诺,却不能不生硬地找各种理由拒绝。
“跟着我要种地,你会吗?”
“我会,小时候年年插秧。”
“蒲良堡长不了水稻,种的是黑麦。”
“那我就学种黑麦,等养好了麦苗,咱两一棵一棵埋到地里。”
“黑麦是用镂播种的,不用育秧苗。”
“那我牵牛,你扶镂。”
……
各种为难,阿娇不还价不打折承受。
李铭找出各种理由拒绝一片痴情,什么身体有病,什么脾气不好,什么相好有一大堆……那名叫阿娇的女子都不介意,生也是他,死也是他,赖上了。
“我……”李铭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最后拿出她为借口。
“我私定了终身,不把她娶进门,不纳妾。”
“那我等着,一直等着。”
“在你前面,谷山村还有一个。”
“那咱们家肯定热闹。”
……话说到李铭无话可说。
之后,李铭去哪里,阿娇跟到哪里,整个军营,整个蒲良堡议论纷纷。同舍的袍泽,特意腾出屋子,给李铭和阿娇居住。
李铭想让她走,万里之遥的江南回不去,举目无亲的北疆又能去哪里,总不能让一个弱女子睡大街上吧。
以高粱杆编大大的各方,分开两人,各睡各的。
李铭让阿娇睡床,阿娇非要睡地铺。李铭吃什么,阿娇吃什么,哪怕啃馒头,喝开水,没有一丝一毫抱怨。
阿娇知道,李铭是个好人,好人二字,已经足以让她赌上所有不回头。
所以,她心甘情愿给李铭洗衣服,心甘情愿给李铭洗脚,心甘情愿学着做饭,心甘情愿学着缝补衣服……
弹琴作诗作画的手,做饭洗衣扫地,一日复一日。
半个月后,消失不见的姜队正终于出现了。
“姜队正,你可回来了,阿娇的事你一定要替我解决。”
“什么阿娇,我不认识阿娇,怎么替你解决。”姜子豪说的跟真的似的。
“阿娇就是你赎身的那个落枫馆清倌人。”
“我想起来了,不是送给你了吗?这么快就腻了,不想要了的话,咱们再卖给落枫馆。”
“不是这个意思。”
“看来李队正是尝出肉味了,舍不得了。”
“什么肉味?”李铭问出来这句话就后悔了。
而姜子豪只是以过来人的眼神,挤眉弄眼。
“我在蒲良堡有一处小宅子,刚好够你们住,年头不少了,有点破,你要不嫌弃的话,我送给你。”
不待听完,李铭扭头就走。
姜子豪喊都喊不回来。姜子豪知道处理不好,那件事很可能就黄了。
第二天,李铭来到了姜子豪住处。
一袋金币,二三十枚。一卷地契、房契,摊开在桌子上。
“我所有的钱、房子和地全都在这了。我要替阿娇赎身,缺得钱,十年内我必定还清。”李铭特意回了合一塘一趟,拿来了房契地契,哪怕是一个圈套,李铭也认了。
一个女子,不计较贫富与否,生病与否,愿意和他吃苦,愿意和他受累。因为远方的她,李铭注定要辜负她。但李铭愿意尽其所能帮助她,把她从火坑中拉出来,堂堂正正做人,挺起胸膛做人。
姜子豪收下了钱袋,收下了合一塘房契地契。
“地契房契,放我这里存着。什么时候赎身钱还够了,什么时候给你。这是赎身契,你收好。”姜子豪把阿娇的赎身契推给了李铭。他觉得李铭很傻,但却傻得可爱。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愿意倾其所有帮助,有情有义,值得深交。
“赎身契你收好,你自由了,想去哪里都可以,有什么亲朋好友,可以去投奔。”李铭随手把赎身契递给了阿娇,赶人走的意思很明显。而她的赎身费,阿娇知道,高的不得了,李铭手里那点钱远远不够,所能交换的很可能是李铭的后半生。贵族们惯常用的手段,阿娇很清楚,她不想李铭因为他,而失去自由。
但阿娇什么也不说,默默接过。
然后,盘腿在蒲团上坐好,感受丹田内气的存在,感受李铭留在她任督二脉内真气的运行痕迹。她要成为武者,为自己挣一口饭吃,为赎身钱尽一份绵薄之力。
阿娇未曾请求,李铭主动帮助阿娇打通任督二脉,并传授武徒级破军七杀修行法。女人并不适合练习破军七杀修行法,但李铭没有别的功法。李铭连准备买速度型真气武技的钱都被李铭拿来替阿娇赎身,一贫如洗,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李铭。
第四十四章 道心大誓
第四十四章道心大誓
数日后,姜子豪在蒲良堡的大宅,阿娇大大方方登门拜访。递得是李铭的拜帖,以李铭侍妾的身份。
书房,阿娇敲门进来。只见素雅有致,水晶花瓶插了一朵比脸还大的菊花,娇艳欲滴,大紫大红,书架一排又一排,摆满了书,比李铭的简陋宿舍奢华多了,也有韵味多了,但阿娇却觉得书香味远远比不上李铭屋内的一方书桌。
那字温润,那诗可人,那文章惊天动地,那才华似乎独占诸夏一半。在喜欢的人的眼里,对方当然什么都是好的,而李铭也却是不负才子、神童称谓,读书多多、书稿厚厚。
姜子豪要关上书房的门,阿娇挡住不让。
“阿娇已属李铭,请李营正自重。”盈盈一福,惊心动魄。
书房屋门大开,一在南,一在北,隔得远远。
只见阿娇扑通跪到地上,赎身契双手举过额头:“求姜公子开恩,还我家相公自由。”
姜子豪第一次见到如此女子,好像他的母亲,坚毅、刚烈,认定的事,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姜子豪本想答应,忍不住想试探一下:“一个月陪我一晚,三年之后,我给你们两人自由。”好色样子,摆出来十足。
“那奴婢宁愿死。”阿娇不待说完,拿出事先藏的剪刀狠狠插向自己的喉咙,求死,死在姜子豪的屋里,逼迫姜子豪给他的相公一个交代,给所有军中袍泽一个交代。人不负我,我何能以己迫他。哪怕他心甘情愿被人胁迫失去自由也不行。阿娇知道自己的赎身费,高的离谱。李铭知道李铭的钱,远远不够。能够拿回她的赎身契,在阿娇想来,李铭一定是用自己换的。
所以,阿娇来了,要以公议逼迫,逼迫姜子豪不得不就范,还李铭自由。要不然,姜子豪就不仅仅是身败名裂才能平息武字营军中袍泽们的怒火。逼迫袍泽为奴,逼死袍泽妻妾,禽兽尚不敢如此。
中级武徒修为的姜子豪快若闪电,却还是没能完全拦住剪刀,阿娇脖子被扎了洞,还好没有扎破主血管,还好没有扎破气管,但血依然如注,流了满身满地。
握紧手中剪子的姜子豪,被吓出了满身的汗,被吓傻了,“医官,医官。”姜子豪的急迫吼叫,响彻姜府内外,响彻浦良堡。
不一会,阿娇失血过多,晕倒在地。事大了,姜子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害怕。
武字营医馆,好多军中袍泽都在。“兄弟,我真的只是逗逗她,没别的意思……”李铭眼睛血红,要择人而噬,姜子豪的解释声音越来越小,不是不想大声说,实在是李铭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太吓人。
这时,床上的阿娇手指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弟妹,你可一定要替我解释,我真没怎么你。”姜子豪哭腔都出来了。他能感受到,李铭体内似有一个魔鬼要被放出来,杀他似乎易如反掌。姜子豪怕了,真的怕了。凶人在乡下,姜子豪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相公,姜子豪逼迫我一个月服侍他一次,才肯给我们自由。”声音不大,房间里的人全听到了,包括隔在李铭和姜子豪中间的武字营副营正陈渔杞。
一屋子人,怒目而视姜子豪的,何止李铭,何止陈渔杞,朋友妻,不可戏,何况是袍泽之妻。无不围拢过来,似要动手。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没有。陈营正,诸位兄弟,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闹着玩的。”姜子豪使劲扇自己的嘴巴,扇出了血,他好后悔,多说那一句话干嘛,而谁能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这么刚烈。
“谁敢诬陷我家公子!”一群家仆持刀冲了进来,其中三个人身上竟然有真气光芒,姜子豪的背景好深厚。
一屋子的人愣住了,惟有李铭依然以杀人的目光瞪着姜子豪,身上真气光芒迸发,随时准备冲上前。
姜子豪喝退家仆,右手握刀,划破胸口,自心脉之中逼出一滴心头血,真气包裹,竟然要发道心大誓,家仆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我姜子豪以父亲母亲的名义起誓,绝无强迫李铭为奴为仆的想法,绝无侮辱阿娇的意思。若此话不真,万箭穿心而死。”天上突然响了一声雷,回应道心大誓。天地之威浩大,压迫在姜子豪身上,姜子豪嘴角溢出血,晕倒在地。
“若我们公子有了闪失,我姜家必要诸位偿命。陈营正,看好了他们,跑了任何一个,我姜家必灭你陈氏满门。”家仆兼什长老魏,毫无顾忌,以生死威胁一屋子人,陈营正气得满脸通红,但当家仆甲释放出武师强大的气息时,一屋子人顿时鸦雀无声,刚醒来的阿娇在床上承受不住武师威压,晕了过去。李铭死死对抗,竟扛住了武师威压,哪怕武师威压专门针对他,脸上豆大的汗滴落,不后退,不屈服。大家无不对李铭刮目相看,这得有多强的意志,多深厚的底子,李铭的未来似乎一片光明可期待,只要能活到那个时候。
姜家武师收了威压,抱拳朝李铭拱手道:“李队正,我家少爷虽然荒唐,但却是性情中人,极为敬重李队正,极为尊重阿娇夫人。刚才的道心大誓你也听到了,希望以后你和我家少爷还能做朋友,霹雳蟒的事还请李队正多上上心。”姜家武师屈身请求李铭,忠心耿耿,无不羡慕姜子豪有如此忠仆。
“小子冒失了,还请代为请姜队正原谅。霹雳蟒的事,李某自当尽心竭力。”发过道心大誓的姜子豪洗脱了嫌疑,李铭为刚才的冒失冲动,深感后悔。
道心大誓可不是随便发的,必须以自身真气引动冥冥之中的存在,冥冥之中的存在哪是那么容易引动的,武师以上修为才能引动,武徒则需要心头血为引子,普通人想发道心大誓也发不了。
误会解除,自是安好。姜子豪和阿娇在姜家灵药帮助之下,很快恢复。
而阿娇被李铭送到了姜子豪府上,以仆妇的身份,做工挣钱,既养活自己,同时慢慢还那山一般重的赎身钱。李铭交的赎身钱,退给了李铭,包括合一塘地契、房契。
这一次,负心汉李铭在军营,在蒲良堡再次出名,一个女人非李铭不嫁,愿意为李铭赴死,李铭却不愿给出一个妾的名分。众口铄金之下,李铭成了蒲良堡第一负心汉。
阿娇最后等来的,却是失落。李铭不愿意纳她为妾,哪怕为奴为婢也不行。阿娇不肯放弃,和谷山村的刘芷峦一样,躲在角落,静待花开,哪怕繁华落尽后,青丝如雪。
第四十五章 找霹雳蟒
第四十五章找霹雳蟒
受了重伤的凶兽级霹雳蟒要逃回焉山,沁北县是必经之路。沁水郡高手在沁北县沁水河河段两端设卡,扎成袋子,必杀流窜入沁北县的凶兽级霹雳蟒。
蒲良堡沁水河北岸,姜子豪和李铭带领的蒲良堡清剿队第二队又一次扑了个空,有了武师级姜家家仆兼什长老魏暗中相助,姜子豪这一队自然一路绿灯,遇上了不一定杀得了凶兽级霹雳蟒,但自保肯定没问题。已经杀了两只霹雳蟒,但都不是那只凶兽级霹雳蟒,只是普通霹雳蟒。姜子豪以为陈渔杞屈服于姜家威势,才允许自由活动,甚至允许超出蒲良堡范围追踪击杀发现的霹雳蟒,实际上是因为队伍中隐藏有武师高手,不怕姜子豪这一队出现大的纰漏。但武师高手的事上上下下都瞒着姜子豪。
生而富贵在自然界可不是主流,凶兽、妖兽都是从普通族群中脱颖而出。哪怕是两只妖兽结合,生出小妖兽的概率,小到可以直接说无,生下来的往往也是普通野兽,只是突破境界的概率相对高一点而已。
凶兽级霹雳蟒是从数百、数千只普通霹雳蟒中进化而来,样子和普通霹雳蟒相比,变化不大,这样的凶兽最具有欺骗性。有些人看到了,以为是条普通霹雳蟒,觉得没有危险,实际上却可以撞翻大船、屠村灭寨。
李铭等人需要清剿的那一只霹雳蟒不光是凶兽级,还发生了变异,头生双角,将来有可能化蛟、甚至化龙。
“这样找下去不行。”姜子豪喘口气说道,身上的盔甲很重,累得他满头大汗。
“听说郡里武师大人重伤了那只凶兽级霹雳蟒,导致凶兽级霹雳蟒凶性大发,到处撞沉沁水河上的船只。我们盯紧了过往船只,也许可以找到。”姜子豪的家仆什长老魏提供了一个方法,作为武师,隐藏功夫滴水不漏。
“要不我们守株待兔吧,整一头野猪,划拉个口子,挂在沁水河岸边,勾引那只凶兽级霹雳蟒。”懒惰已成为本能的什长乙壮着胆子说出了懒人围剿凶兽法。
“你这法子骗鬼,鬼都不上当。要是那头凶兽级霹雳蟒真上当了,是你第一个冲上去,还是我第一个冲上去,别凶兽级霹雳蟒没杀死,自己被凶兽级霹雳蟒卷进沁水河里了。”姜子豪快被懒人什长乙气死了。
“我有一个办法。我鼻子灵,不,我这只猎狗阿华鼻子灵。只要闻过那头凶兽级霹雳蟒的血液味道,距离不超过十里必然找得到。”李铭吞吞吐吐说出了他藏了许久的秘密,人情债太大,不还李铭心里不安。
姜子豪等这句话等的胡子都快白了。
然后,姜子豪赶紧向李铭解释:“不是说你。”
“来,咱俩合计合计。”姜子豪拉着李铭去了旁边的小树林。
五、六十个蒲良堡清剿队二队队员伸长了脖子想看到点什么。
“据说,李副队.........”
“来来,这事我知道,我亲眼看见了……”八卦之心,人人不死。
那一边,小树林里,姜子豪又一次不得不向李铭赌咒解释:“那晚你们两个真没有发生什么,兄弟我哪敢忽悠你。”
姜子豪:“白送的你都不要,阿娇可是以你的妾自居,现在在我家里,跟大爷似的,我都不敢招惹。哪天要是刘家小姐来了,我交出来让刘家小姐亲自查验,绝不坏了兄弟的名声。还有,到时候,你们两口子是不是赶紧把阿娇接走?这姑奶奶。”
李铭:“你说,你多说那一句话干嘛!”
姜子豪:“是啊,我多说那一句话干嘛。后悔死了,发一个道心大誓,整得我到现在都病恹恹的。要不,过两天我带你去我家里,你亲自验验……”看着李铭鼓起的腮帮子,姜子豪不敢往下说了。
李铭:“当前找到那只凶兽级霹雳蟒,阻止它逃回焉山是第一要务。”
董子豪:“光靠我们不行,得蒲良堡清剿队一起上才行。”
李铭看着董子豪的脸一看再看。
董子豪:“你看我干什么?”
李铭:“你也知道分润功劳!”
董子豪:“你看我像是明知不敌,主动找死的人吗?”
李铭:“也是,整个沁水郡都被这条凶兽级霹雳蟒折腾得欲仙欲死。要是凶兽级霹雳蟒好杀,那会轮到我们。”
董子豪:“放心,我有保命之物,惹急了和凶兽级霹雳蟒同归于尽。”
李铭:“我可不想死。”
董子豪:“我更不想死,花花世界迷人眼,我可还没玩够。”
李铭:“有没有护住我们整个二队一队人的东西?”
董子豪:“有,法阵,得靠元晶输送能量,你有元晶,我就有法阵!”
李铭:“当我没说。”
董子豪:“蛇类怕火,我储物袋里准备了大量焱晶,遇火即燃,水泼不灭。逃跑时候,边逃边扔,能挡不少时间。”
然后董子豪显摆似的拿出来一个个贵重物品。“这是护体金刚罩,初级武师一拳打不破,拿错了。”“这是一大瓶培元丹,又拿错了。”“这是第五版武徒级破军七杀修行法,又拿错了。”……
李铭狼一样的目光盯着第五版武徒级破军七杀,修行法和武技一应俱全,李铭好想动手抢过来。他的师父刘峰峦、他的师兄弟们、他的徒弟,包括刘芷峦修行的都是第三版破军七杀修行法,姜子豪这里竟然有第五版的,足足高了两个版本,修行效率肯定提升不少。
“终于知道了李铭最看重什么了?”董子豪极为得意。
炫耀似地递给李铭。“你翻翻看看,父亲母亲生怕我记不住,能收集到的都在这里了。你随便看。”
李铭急不可耐拿到手里,坐在地上一看再看。
第四十六章 第五版破军七杀修行法
第四十六章第五版破军七杀修行法
功法、武技、修行体会……数十本修行秘籍,百十万字,在董子豪想来,李铭就是记忆力再好也记不住,最后还得靠他。吃过了天鹅肉,再天天喝寡淡菜汤,是个人都受不了。
董子豪把母亲严禁让任何人观看的交代当成了耳旁风。
李铭坐在地上,翻书声沙沙,两秒钟一页,一翻就是半个时辰。闭上眼睛,李铭反复验证,看自己是否都记住了,破军七杀破镜武师窍门、破军七杀武徒级修行法真气运行详解图、破军七杀武师级武技第一杀天枢修炼诀窍……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不敢放开了感悟,就有很多豁然开朗的地方。确定全部记住,李铭把数十本破军七杀修行秘籍依依不舍还给姜子豪,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可以用第五版破军七杀修行法修行吗?”
修行知识,贵族和官府严格控制。想得到,代价很大。所以,没有经过姜子豪允许,李铭偷偷全部记下破军七杀功法和武技,很不道德,但李铭实在不忍心刘峰峦、刘芷峦、徐瀚文等亲近的人用修行效率远远不如第五版的破军七杀修行法修行。哪怕将来必有一死,他也要做这个盗火者,把第五版破军七杀修行法广而告之,只是要连累姜子豪了,李铭看向姜子豪的眼神满是愧疚。
“可以。刚才你看到的,只要记住了,想怎么修行就怎么修行。”姜子豪实在受不了李铭饱含期待、愧疚的眼神。姜子豪觉得,反正李铭记不住多少,反正李铭想学必然要求到姜家,说不定家族会将某个堂妹嫁给李铭,届时他和李铭就成为一家人了,李铭自然就有了修行第五版破军七杀功法的资格。但姜子豪不知道,李铭自从那次在合一塘吃了山药之后,拥有了过目不忘能力。
另一边,沉思之中的李铭,想到了家中的兄弟姐妹,想到了刘峰峦、刘芷峦,想到了徐瀚文、宁庆、庄子游,想到了师兄弟们,试探着问道:“我可以让我的兄弟姐妹、徒弟、师父、师兄弟们一起修行第五版破军七杀功法吗?”
“可以,还有刘家姑娘和阿娇也都可以。只要是你刚才记下的,不管是修行法,还是武技都可以。”崽卖爷田不心疼,姜子豪大方的很,根本不知道他手上第五版破军七杀功法所代表的意义,就胡乱做决定。而所有不合规矩的,将来某一天必将成为敌人刺过来的匕首。
李铭向姜子豪请教了一些问题,不敢问得深,不敢问得多,心痒痒感觉太煎熬。
……
“修行效果真的比社会上流传的第三版破军七杀修行法高30%以上吗?”
“当然了,要不然大贵族们把这套第五版破军七杀修行法藏着掖着干什么?旧的破军七杀修行法怎么比得上新的破军七杀修行法?社会上流传的不仅不是最新版本,还是简易版本!”
李铭的拳头握住又松开。“大家都用好的功法修行不好吗?”
“侠以武犯禁。”
李铭半天不说话,“我如果来办一座学堂,里面的学生可以用第五版破军七杀修行法修行吗?”
董子豪吓了一跳,这个时候才想起了严重后果,坚决说道:“绝对不行,只有你的家人和你名下的徒子徒孙可以用来修行。如果有人问到,你都推到我身上,说是我传给你的,酬功。其他人,绝对不可以传,被查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李铭起身,郑重拜了三拜。“这一次,我定把那只凶兽级霹雳蟒找出来。”李铭作出了承诺。
姜子豪嘴唇动了几动,有些话想说又说不出口,犹豫半天还是说了:“如果以后你还想看第五版破军七杀修行法,估计要加入姜家,成为核心弟子才可以,我可以保举你为核心弟子。”
“如果我不加入,我记下的是不是就不可以修行?”
“可以,可以,你要是全记下了,是你的本事,想怎么修行就怎么修行。”
“我的家人、师兄弟们、徒弟们、徒弟的徒弟们都可以修行吗?”
“可以,还是那句话,你刚才记下的都可以传给他们。”
“将来要是有人追究?”
“我担着。”
数日后,合一塘附近一个小丘陵,长满了酸枣树,酸枣树枝上的刺时不时扎到人。
“是不是这个地方啊?”什长乙满腹怨言问前面引路的副队正李铭。几十斤的盔甲穿在身上,什长乙累坏了。
“快了,快了。这回一定是真的。”李铭闻过那头凶兽级霹雳蟒的血液,粘在一截树枝上,隔了好些天,都干了,是队正姜子豪好不容易从沁水郡派来的高手那里求来的。听说曲折颇多,老不容易了。
承诺了,自然要履行,不得已,李铭只能勉为其难,勉强试试,当然错误肯定少不了。
结果就是被董子豪请来的整个蒲良堡清剿队合围了好几次,鸟毛都没捞着。虽然有猎狗阿华在前面顶着,但怨气还是撒到了李铭这里。不得已,武字营副营正陈渔杞大手一挥:“各守一段,分散进剿。”
以至于现在,只有他们蒲良堡清剿队二队在队正姜子豪强压下,还跟着李铭寻找那所谓的凶兽级霹雳蟒。
绕着合一塘,他们找过好几次了。李铭可以确定,凶兽级霹雳蟒在这附近多次停留,合一塘应该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那只受了重伤的凶兽级霹雳蟒,但为什么不进合一塘呢?李铭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次又扑空了。又是所谓凶兽级霹雳蟒停留过的地方,又在土里挖出了所谓的混合了凶兽级霹雳蟒血液的土壤,什长乙等人抱怨不已,嘟嘟囔囔个不停,怨气很大。
某一天夜晚,姜家家仆充任的什长老魏走进了李铭的帐篷,按下警醒的李铭。
“家族有急事,需要我回去一趟。”
“不用告诉我。”
“是希望你缓一缓找凶兽级霹雳蟒,在我回来之前,不要找到那头凶兽级霹雳蟒。”
“姜队正如果一定要我找到呢!”
“拖。”
“为什么确定我能找到?”
“有人把你的消息,卖给了我们,比如与血有关的追踪能力。”
“很详细吗?”
“很详细。”
“是有人故意卖的吗?”
“是的,在你离开谷山村去往琅琊郡第二天,卖消息的人来了。”
“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卖消息的人死了,线索断了。”
姜家武师知道征召令差点害死了李铭,但毫无歉意。李铭心中有恨,却必须憋着,小小武徒,谈何报仇,甚至李铭到现在都不知道姜子豪所在的姜家到底是哪一个姜家,藏得很深,而藏得越深,越让人害怕。
第四十七章 承诺找到凶兽级霹雳蟒
第四十七章承诺找到凶兽级霹雳蟒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李铭领着蒲良堡清剿队二队要么一天天瞎晃悠,要么一次次扑空。着甲而行,累得不行,驮马驮着帐篷、铁锅、粮油、铁盾等物品,蜿蜒百米长。李铭和阿华在最前面引路,姜子豪等武徒随行左右,武徒种子随护队伍两侧。
夜深,李铭帐篷,一盏油灯,一卷书,一杯温茶,一只狗。
姜子豪掀开帘子进来,质问李铭。
“为什么还找不到?”
“大家都找不到。”
“但你肯定找得到。”
李铭低头,不回答。
“是他要求你这么做的吗?”姜子豪憋着满腔怒气发问。
“既然知道了,何必问我。”
“武师大人,高高在上,隐姓埋名保护我,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来你什么事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聋不瞎。”
“是你母亲的人吗?”
“不是,是我弟弟的人。嫡子吗?有前途,理解。”
“你有危险吗?”
“有,但我不是那么好杀的。”
“需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越做,死的人越多。”
“他不会回来了吗?”
“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凭我们杀不了那头凶兽级霹雳蟒。”
“放心,我身上有宝贝,即便杀不了那头凶兽级霹雳蟒,让我们一队人逃命没问题。”姜子豪说了谎,那种宝贝他这种非嫡子拿不出来,一旦拿出来,那位家中嫡母,定然要全力出手杀他。诸夏二等实封侯爵——擎璎侯顾祺鑫的亲妹妹,可不是简单人物。再说,这一次暗中护卫他的家族武师,早不被调走,晚不被调走,偏偏这时候被调走,就是摆明了不让想他杀凶兽级霹雳蟒,免得他姜子豪立功受赏。
“意外太容易发生,什么事都比不得命重要,等那位武师回来,我们再杀那只凶兽级霹雳蟒。”
“等不及,一个关注这件事的大人物快要走了,那头凶兽级霹雳蟒我希望你在他走之前帮我找到。”
“杀那头凶兽级霹雳蟒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再过三天,关注这件事的大人物就要离开沁州了,官升三级的大好事就要错过了。”
“不是官升一级吗?”
“官升一级,是对武师说的。武徒杀了凶兽级霹雳蟒官升三级。”
“要是我杀了呢,是不是也官升三级?”
“你杀了,官升一级。”
“好吧,生个好人家是真的好。”
”如果找到了,又让那头凶兽级霹雳蟒逃了呢?”
“找到,随便砍两刀就是功劳,足够我官升一级了。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保你至少戍军副队正。”
“能不能把阿娇的赎身钱也冲抵了?”
“可以。”
“成交。”
“成交。”
“三天之内,我必帮你找到那头凶兽级霹雳蟒。”
实际上,这几天李铭已经确定那头凶兽级霹雳蟒的大致范围,就在合一塘附近。再说从姜子豪那里得到了第五版破军七杀修行法,以李铭的为人,肯定要报恩。报恩归报恩,却不希望姜子豪出现危险,也不耽误为自己和身边的人争取一些好处。
“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合一塘有大秘密。”
“我知道。”
“你不知道。合一塘出产一种灵药,能让人变得极为聪明。每隔三五百年,就有人吃到,历史上成就了三位大人物。”
李铭强忍着震撼,让一切尽可能看着正常。“能说说是哪三位吗?”李铭忍不住好奇问道。
“一位大妖、一位人皇、一位魔王。”
“没听说过。”
“都是一万年前的大人物了。”
李铭的心强忍着波澜,想到了那株山药,吃过之后,效果惊人,李铭的记忆力大幅度提高,阿华一天比一天聪明。将来他会成为人皇吗?阿华会成为大妖吗?摇了摇头,李铭逼迫自己不要想那不可能实现的未来,但万一实现了呢?万一入魔了呢?
第三天中午,沁水河北岸合一塘东边低矮丘陵,坡地上灌木丛一簇一簇,有些灌木叶子已经变黄脱落,一片金黄在地上,给大地盖了一层被子。
突然,李铭停了下来,用目光示意阿华,并用右手食指暗中指了指凶兽级霹雳蟒可能存在的方向。
阿华“汪汪”几声,向李铭右手食指暗中指的方向急速冲过去。又有发现了,大家在后边紧紧跟随。
突然,阿华在一棵灌木前停下来,“汪汪汪”不停叫唤。大家赶紧列队警戒,防备数百米外一大片长满了齐腰深牛杆草的草地,足有数百亩大小。
“又有了,又有了,这半个月你都第几次了。”什长乙特别不满意李铭,光说快了快了,就是找不到。
“整个沁水郡都在找,蒲良堡就负责这一小段沁水河,虽然有人看见霹雳蟒在这附近出没,这都隔了多少天了,早跑了。”有些老兵也小声抱怨,而老兵油子什长乙尤其牢骚满腹。
李铭当做听不到,抽动鼻子使劲闻了闻,又使劲闻了闻,确定了。
然后,拿出水晶瓶里装的那段沾了那只凶兽级霹雳蟒血液的树枝,暗蓝色干涸斑点在上面有好几处。李铭把树枝放到阿华鼻子底下,示意阿华闻一闻。
阿华很聪明,瞬间明白了。闻了闻树枝,接着,又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小声“汪汪”两声。然后,李铭转过身子,对急迫等待消息的队正姜子豪肯定地点了点头。
什长乙在旁边一会儿看看队正姜子豪,一会儿看看李铭,一会儿看看那只传得神乎其神的土狗。越看越生气,觉得两位年轻人太胡搞了,竟相信一只土狗的狗鼻子。越想越气,竟扔下肩上扛的盔甲,一个人越众而出,咋咋呼呼往阿华刚才“汪汪”叫的那片很大的齐腰深牛杆草草丛冲了过去,一边冲还一边说:“我到前边给兄弟们探探路。”
“快回来,我家阿华闻到那只凶兽级霹雳蟒的味道了。”李铭急忙提醒未着甲的什长乙,奈何威望太低,不但没有叫回来什长乙,什长乙反而跑得更快了。老兵油子,别说李铭,姜子豪的话也不好使,要不然,别人都着甲,连姜子豪也不例外,什长乙在什长老魏在的时候还着甲,什长老魏一走,怎么说也不着甲。
第四十八章 什长乙死去
第四十八章什长乙死去
但这一次,李铭真的闻到了,经过刚才的确认,李铭确定,这就是那一头凶兽级霹雳蟒的味道,而且就在附近。之前找的那些地方,要么那只凶兽级霹雳蟒停留过,要么附近可能有什么和那只凶兽级霹雳蟒相关的东西。
李铭不知道的是,队正姜子豪提前在某些地方放了那只凶兽级霹雳蟒的血液,大部分都被李铭带着阿华找对了地方。所以,队正姜子豪当然“相信”阿华的狗鼻子,更确认卖消息的人卖的消息是真的。世上奇奇怪怪的能力何其多,甚至有个人在梦里梦到附近谁死了,第二天一问,那个人果然死了,而且和他做梦的时间重合,一而再,再而三,吓得周围的人没人敢在他附近居住。好好一个人,莫名其妙死在别人梦里,搁谁谁也受不了。
姜子豪看着土狗阿华懂事讨喜的样子,可爱极了,要不是君子不夺人所爱,董子豪都忍不住想把猎狗阿华据为己有。
极为相信李铭的队正姜子豪,大声命令什长乙赶快回来,什长乙却假装听不到,硬着脖子非要给李铭办一个大难堪。什长乙实在不想扛着几十斤重的盔甲,东跑西跑,胡乱找凶兽级霹雳蟒了。
很快,什长乙冲进了牛杆草草丛,半个身子被牛杆草埋住。
一分钟,两分钟……什长乙在那片齐腰深的牛杆草草丛里越走越深。
“哪来的凶兽级霹雳蟒?连霹雳蟒毛都没有。”
“爪娃子还是年轻啊,凶兽要是胡乱走走就能遇到,我们一个个不早都升官发财了。”
什长乙转过身,生怕大家听不到,大声说道:“姜队正,这地方什么也没有,你看这些天咱都找过二三十个地方了,要不咱也守着一段河堤,那……”
突然,一声惨叫之后,再无什长乙的声音。大片的牛杆草被压倒,一条大蟒蛇蛇头高高扬起,半个身子被吞进巨蟒大口中的什长乙眼看不活了。什长乙要是穿了一身盔甲,说不定还能活下来,没穿盔甲,活下来的可能性是零。
一千米外的蒲良堡清剿队二队队员,纷纷驻足,出事了,出事了。而姜子豪二话不说,拿出一瓶珍贵的回气丹,武徒种子以上,一人发了一颗。李铭被震撼的不轻,好有钱。
那一条正在吃人的蟒蛇正是霹雳蟒,浑身布满了绿色鳞片,七寸要害处有一个大大的伤口,头生双角,似要化蛟,正是整个沁水郡苦苦寻找而不得的那头凶兽级霹雳蟒。
队正姜子豪第一时间放出烟花信号,寻求支援。姜子豪正准备带队冲过去围堵拦截凶兽级霹雳蟒时,被李铭拦住了,并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
李铭贴近姜子豪的耳朵,小声说道:“蛇类眼睛看不真切,这里离沁水河不过四、五里地,太近了。霹雳蟒不动,我们也不动。一旦惊跑了凶兽级霹雳蟒,靠我们这点人根本拦不住。”姜子豪想了想,确实如此,李铭说服了二队队正姜子豪。
姜子豪瞅了瞅那头凶兽级霹雳蟒,只管顾自顾自吞咽什长乙,好像真的没有发现他们。
那就敌不动,我不动,等援兵。
这个时候李铭基本确定,姜子豪手里的所谓宝贝,不能远距离攻击,甚至不一定杀得了凶兽级霹雳蟒,但保住性命应该没有问题。反正,李铭打定主意,他绝不硬拼,绝不冲在第一线。
水桶粗、几十米长的凶兽级霹雳蟒,武师带队围剿了几次都让它逃进沁水河,肯定实力极为强大。
李铭凭着强化后的记忆力,回忆了眼前这头凶兽级霹雳蟒停留过的地方和行走过的路线,李铭发现这头凶兽级霹雳蟒有意避开了七处火堆残留物,李铭判定,这头凶兽级霹雳蟒极有可能怕火。
该怎么向队正姜子豪提出来,李铭快把脑袋想破了,也找不到合适办法,但时间不等人,凶兽级霹雳蟒随时可能回到沁水河。
“火线困敌。”李铭再次郑重向队正姜子豪提出了建议。
“没听说凶兽级霹雳蟒怕火!”
“盔狼怕火。”
“你是用刀砍死的头狼。”
“谷山村用火吓退了盔狼群。”
“这里干柴不够。”
“沁水河河岸上有备用的防洪护堤专用木料。”
“挪用是重罪。”
“杀凶兽级霹雳蟒是大功。”
“点不着火。”
“你储物袋里有焱晶。”
“太贵。”
“反正你有钱。”
……
“好,你说的都对。”
固执的李铭固执起来,姜子豪不胜其扰。“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让大家忙活起来。”队正姜子豪给自己找了个按李铭提的建议办的理由。
“怕是还要把木头再扛回去,原样放好。”一想到还要扛回去,姜子豪头都大了,估计得多请大家吃几顿好吃的,才能消气。
安排布置后,大家憋屈不理解的眼神,姜子豪全当做没看见。已经出过什长乙的事情,总不能再出一次吧,大家咽咽唾液,那就搬木头吧。
大家围绕凶兽级霹雳蟒所在的那一大片牛杆草草丛,小心翼翼布置木头、干树枝等易燃物。
李铭、什长丙等武徒一次扛三、五根大木头跑得飞快,身后是一长串扛木头的二队队员,像一条千足蜈蚣,蜿蜒起伏。
到地方了,大家轻轻放下,尽可能不发出声音。汗,自每个人的额头冒出来,除了队正姜子豪。
贵公子姜子豪是坚决不会“以身作则”的,堂堂贵公子,理所当然应该逍遥自在。
距离凶兽级霹雳蟒约600米的地方,大家选择合适位置,仅仅半个时辰,就用木头、树枝、树叶等易燃物围了好大好高一个包围圈。
包围圈不是圆形,马马虎虎算是梯形。只见队正姜子豪拿着一个布满了铭文的兽袋,沿着堆放的柴火放焱晶,储物袋仿佛无穷大,焱晶好多,好像怎么也掏不完,尤其靠近的沁水河的方向,董子豪放得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