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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崇祯窃听系统txt下载     崇祯窃听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5 无敌统帅(为天外天007长老加更2/4)

    明军不再前进,而是就地防御。甚至从军阵后面,还搬来了几门虎蹲炮。

    这种炮很小,有点像后世的迫击炮。一个人就能抱动,事实上,明军打仗,就有把这种虎蹲炮抱在身上,骑在马上开炮的。

    此时,这几门虎蹲炮被安置在各队的间隙之间。用大钉钉牢在地上。炮筒里,早已填满了碎石渣子。因为射程很短,临阵之时,也就只能开一炮而已。

    总体来说,就这几门虎蹲炮打伤的敌人,并不会有多少。但至少是个威慑力,也能给己方壮胆,鼓舞点士气。

    满清军队还在前进,不过也没有前进多远,他们中能拉开硬弓的,就开始往明军这边射箭了。

    散乱地箭支呼啸而来,“噗噗噗”地落下,有插在地上,也有落在明军阵中,射伤了明军将士。不可避免地,受伤将士的倒地,引发了一些骚动。

    明军军官一见,立刻大声喝止,同时,明军这边能开硬弓的弓箭手,也纷纷出到阵前,开始向鞑子那边还击。不过总体上,明军阵型一直保持不动。

    如果这么对射下去的话,明军是绝对吃亏的。因为对方的防护能力很强,就算中箭了,只要不是射中没有防护到的地方,就基本不会有什么伤害。而明军这边显然就不行。

    幸运的是,强弓之所以是强弓,就是需要非常大地力气来拉弓。就算一个人的力气再大,也射不了多少箭。双方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短兵相接地肉搏。

    城头上,杜度看到自己派出白甲兵之后,就占了不少便宜,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可是,当他看到明军阵型基本上没有怎么乱时,那脸色就又阴沉了下来。

    他的手下将领见了,便连忙宽慰道:“主子不用担心,我大清的白甲兵天下无敌,等会冲到近前,就能很快击溃明军的。”

    白甲兵就是大清的王牌,无往不利,拿来攻城可能不是很方便,可用于野战,却是没有对手。

    杜度听了,转头看向他,点点头道:“这支明军逼得我出动白甲兵,也算是不错了!”

    那投降县令陈伟权更是点头哈腰,竖着大拇指夸道:“大清的白甲兵,就是小人也听闻已久,威名赫赫啊……”

    他这马屁刚拍着,就听到“呯呯呯”地声音响了起来,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杜度一听,立刻闻声看过去,只见战场上,白甲兵已经呐喊着发起了冲锋。而明军那边,也已经下令射击,硝烟顿时凭空冒出,覆盖了战场。

    如今还算是冬季,北风呼啸,有利于从北面而来地明军。那些冒出来地硝烟往鞑子这边吹过来,多少有点挡住鞑子的视线。

    虽然鞑子的防护能力强,可毕竟已经到了火铳的有效射程之内,冲锋在前的鞑子,开始有倒地的了。可是,更多的鞑子,却是吼叫着加快了脚步往前冲。

    城头上的杜度看得无动于衷,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这种两军大战,死伤几个白甲兵而已,也是正常。

    只要大清勇士再冲近一些,短斧、标枪就能投掷出去了。而身后的弓箭手,也开始往前覆盖。一旦被大清勇士冲进明军阵营里,就凭眼前这些明军,绝对是被屠杀地命!

    这一刻,杜度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贺人龙和曹变蛟两支人马,看到帅旗所在发出了信号。

    顿时,他们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放开了对胯下战马的束缚,而且还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与此同时,他们两人又紧握手中长枪,向前一指,大声吼道:“随本将杀虏!”

    他们身后的大明骑军,纷纷跟着怒吼道:“杀虏!”

    兑现对皇上的承诺,表现自己的时候到了!

    杀虏!

    两支骑军,一左一右,从一开始就疾驰了起来,迅速扑向攻击中的满清军队的腰部位置。

    急促地马蹄声响起,顿时就吸引了城头上的目光。

    杜度见了一声冷笑,对于这种应对措施,久经战阵的他,自然不会陌生。甚至都不用他直接指挥,原本护卫在白甲兵两侧的骑军,就主动迎向了冲锋而来的明军。

    骑军战的对冲是严酷的,也是最考验一支骑军的骑术和决死之心。一般来说,明国骑军很少会和鞑子骑军对冲,一般都是用来护卫步军两翼,且事后追杀敌人用而已。

    杜度对他手下的蒙古八旗有信心,在大清的调教下,蒙古八旗的战斗意志,也就仅次于大清本部人马,而他们的骑术,甚至可能要比大清本部人马都要强一点。由他们去迎敌,必然能轻易挫败明军的作战意图。甚至说不定能反过来去冲击当前作战明军的两翼。

    虽然骑军这边要比步军晚一些发起攻势,可因为骑军的速度,反而是最先开始了接触战。就犹如两股洪流,猛然撞到了一起。

    让杜度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明国的两支骑军,竟然都是悍不畏死之辈,领军将领身先士卒,在亲卫的护卫之下,丝毫不管身后的敌人,只是冲锋在前。

    他身后的明军军卒,也同样如此,那展现出来的气势,就一如大清军队在之前所展露出来的一般,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依旧一往无前。

    “糟了!”杜度顿时失声惊叫,可是为时已晚。

    明国骑军显然没有纠结于要先和大清骑军分出胜负,而是不管对冲过去的大清骑军如何,他们只是继续往前冲锋,直插步军腰部而去。

    而因为明国骑军先发起的冲锋,因此骑军对冲,更是靠近了大清步军这一侧。丝毫不顾忌后背的明军,借助马力,只是眨眼间,就已经冲近大清步军腰部这边了。

    骑军对步军,还是高速冲锋中的骑军,对上步军毫无防备的侧翼,顿时,白甲兵再是悍勇,也犹如纸糊了一般,被战马直接撞开,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贺人龙和曹变蛟这两支骑军,就在满清军队的左右,几乎同时进行了攻击,凿了个对穿,而后再次对上正慌忙赶回来的蒙古八旗,索性一鼓作气,再次对冲骑战。

    可是,这个时候,蒙古八旗是慌了神,原本他们护卫着地白甲兵竟然被凿了个对穿,不知道死了多少白甲兵,心正慌着,迎面遇见达成战术目标而兴奋中的明国骑军,瞬息之下,已是失了气势,后果不言而喻。

    而骑军悍不畏死地这一次成功冲锋,顿时引来了大明将士们地如雷高呼,同时士气大振。后备明军,也立刻上前准备参战。

    再次穿过蒙古八旗的骑军之后,收住马势,用力一牵缰绳,战马掉头,贺人龙举手一振手中带血长枪,高呼一声道:“万胜!”

    随后,长枪又是斜向上一举,重新开始提起马速。很显然,这厮是打疯了,又准备开始下一轮攻击。

    另外一边,曹变蛟同样不甘示落,也同样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而白甲兵虽然骁勇,可被明国骑军拦腰冲断之后,就泄了士气。此时看到明国骑军竟然又要冲过来,但是己方的骑军却损失大半,这剩下的那些白甲兵,他们也是人,感觉到自己陷入绝境时,也会惊慌失措。

    于是,有的白甲兵还在遵守军令往前突击,但是,有的白甲兵已经不顾军令,返身败退,就想着在明国骑军再次冲过来之前逃回后面,和后面的同伙汇合。

    一时之间,就算悍勇地白甲兵,也有点乱了。

    就在这时候,城头上,“铛铛铛”地铜锣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杜度显然心疼白甲兵,不想损失过大,再者说了,继续往前突击也已经失去了意义,眼看着红彤彤一片的明军后援军队马上要开上来,他就急忙鸣金收兵了。

    军令一下,白甲兵就没有一个犹豫的,纷纷往后撤。万一撤慢了,明国骑军一突击过来,就会又有大量死伤。

    然而,这支秦兵也是打惯了仗的,面对如此情况时,又岂会让白甲兵轻易撤走。在军官的呼喝声中,明军的长枪兵们就开始一起喊着口号,齐步向前追击。那如林的长枪,就犹如移动的刺猬,向撤退中的白甲兵冲了过去,要黏住他们,不让他们顺利撤退。

    在他们的身后,火铳手没有了作用,可弓箭手却可以仰角射箭,就算不能射杀大量敌人,却也能给他们制造撤退的障碍,迟缓他们的后退。

    城头上的杜度,看着这一幕,手中却没有军力可派,他不由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嘴上喃喃自语地说道:“完了,完了!”

    虽然他手中有将近两万地兵力,可大部分是二鞑子,这些兵力看守掠来的人口没问题,打打顺风仗,追杀下残敌,也没有问题。但要是让他们去和强敌打仗,特别是局势非常糟糕的情况下,连白甲兵都被打败的情况下,把他们派出去救场,这显然是不可能地事情!

    闭上眼睛的那一会,杜度知道是自己害了那么多白甲兵。自己低估了眼前这支明军的彪悍。这城外的明军,实在太让人意外了,特别是决定胜负地那两支明国骑军,竟然不顾自己背后的蒙古八旗,就那么一往无前地冲进白甲兵这边。

    要知道,白甲兵可是重步兵来的,骑兵要冲锋的话,那也必须是重甲骑兵才行。可是,这两支骑军,就只有少数十多骑是重甲骑兵,大部分可是轻骑啊,就那么撞进了白甲兵中,存粹是用战马的高速机动,用最前面那些人的牺牲,冲开了白甲兵临时仓促组成地防御阵线。

    当然了,这也和白甲兵同样大意了有关。总觉得明国轻骑不可能直接攻击他们。至少要和蒙古八旗决出胜负之后,轻骑骚扰他们的侧翼。可谁知,这群明国骑军竟然会是一群疯子呢!

    这一刻,他们对明国军队的印象,一下就有了改观,可这代价,也是惨重的!

    杜度都不用睁开眼睛,听着城外厮杀地声音,他都能听出来,那两支明国骑军,又再一次冲击败退回来的白甲兵。他有点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低声自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大意?这支明军为什么这么不同?为什么,为什么?”

    陈伟权也傻了,在他的印象中,秦兵也不是这么能打得啊!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支秦军是被远在京师的明国皇帝强化过了,给了他们这么悍勇的理由。一如满清军队自己,他们劫掠,能分到大量的财富、奴隶,这也给了他们自己作战悍勇的理由。

    大明军人也是人,甚至都是军户世家,祖辈都是打仗的。他们之前之所以打不过满清军队,只是因为他们的后勤太烂,他们的奖赏机制太烂,没法调动他们的血勇而已。

    人与人的差距,真没有那么大,满清军队的无敌,是大明自己的猪队友给惯出来的而已。

    城外这场战事,来得快,结束地也快,前后只有一个时辰左右,还活着的满清军队已经败退回城内。在城外留了一地的尸体,也没法带回去,被明军将士割了首级,高举在手,或着用枪挑着举起,向城头上挑衅。

    不知何时,忽然,城外的明军将士,都不约而同地大声吼叫了起来:“万胜!”

    这个声音之大,简直可以说是震耳欲聋。每个明军将士,都在用尽了力气狂吼。每个明军将士,都在欣喜若狂。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仗竟然胜得如此干脆,胜得如此地畅快淋漓。此时的他们,就好像心中长期憋着地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一般,感到非常地痛快!

    辽东建虏,不过如此也!

    就算明军主帅,洪承畴和孙传庭对这次战事地顺利,也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至少杀死三百白甲兵,杀了六百以上地蒙古八旗。最为难得的是,这一次,是有首级地,是野战赢了这些鞑子。

    “狭路相逢勇者胜!”洪承畴微笑着捋着自己的胡子,感慨地说道,“不外如是也!”

    而孙传庭则盯着城头上,建虏鞑子们一个个地如临大敌一般,又看看在城下欢呼的大明将士们,喃喃自语地说道:“皇上懂军心啊,他日必为无敌统帅!”

    这一刻,满清军队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在这支明军心中荡然无存!

    原来,辽东建虏也不是不可战胜地!

    城内的伍忠,虽然看不到城外的战事情况,可当他听到城外传来地那“万胜”吼声时,不由得有点呆了。欣喜大明军队对上建虏能打胜仗,可他同时也有点发愁了:“自己是要去关外潜伏的,这可咋办?”

136 求生的意志

    想归想,伍忠的心中,却是非常高兴的。毕竟他冒这么大的风险,身处敌营,为得不就是最终打败建虏!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窃听种子,也把明军得胜的消息传给了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

    虽然不明白战果如何,可崇祯皇帝看到伍忠听闻到的声音转化而成地文字,汇聚着各种言论,就知道明军这次战事的胜利,至少是狠狠地打击了满清军队的士气。

    他正高兴着时,忽然,系统又有了动静,只有崇祯皇帝能看见的文字,又开始一行行地显露了出来。

    士气在任何战争中都是左右战局的重大因素,尤其在冷兵器作战时代,士气的高低,更是决定战事胜利的关键因素!宿主作为大明皇帝,很好地激励了秦兵,使之在对满清军队的战事中,发挥出了十二分的战力,沉重地打击了满清军队的士气,打破了满清军队野战无敌的神话。

    这是一个非常好地开端,希望宿主时刻关注军心士气,再接再厉,保持大明军队旺盛的士气,这将是宿主作为大明皇帝,能中兴大明的关键一步。为鼓舞宿主的类似行为,特奖励甲级窃听种子一颗,加油!

    看完这些文字,崇祯皇帝核实了又一颗甲级窃听种子到手,不由得脸上笑开了花。

    窃听种子啊,多多益善!

    之前的那颗甲级窃听种子,已经“赏赐”给了宣大总督陈新甲,从而了解到了不少消息。他那边要回收回来的话,至少也要等把晋商以及他们这些同伙一网打尽的时候。

    如今这又多了一颗甲级窃听种子,那应该用在什么人身上最好呢?

    崇祯皇帝高兴了一会,便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样,有金手指在身,那就必须最大作用地利用这窃听种子才好!

    想了没多大一会,他忽然眼睛一亮,一拍自己的膝盖,心中乐了:前线不是刚打赢了一场胜仗么?总应该有俘虏吧?让洪承畴和孙传庭把俘虏即刻送来京师,挑选一个最有价值的俘虏,“赏赐”给他窃听种子,而后放回辽东去。这样一来,辽东那边的动静,就又多了一条了解的渠道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便没有犹豫,立刻下旨,派人马上赶往前线,把这道旨意给传过去。

    忙完了这个,崇祯皇帝静下心来时,忽然又有了另外一个主意,一时之间,还颇为心动。

    他心中想着,自己要不要溜出城去,往前线去一趟呢?这样一来,就算没有抓到高级别的俘虏,可只要两军对阵,满清头目,比如那多尔衮啊,岳托之类,总会冒个头吧?

    只要能被自己看见,岂不是就能把窃听种子丢他们身上。如此一来,这么高级别的满清头目,回头传消息回来的价值,肯定是不可估量的吧!

    可是,自己作为大明皇帝,微服出宫一次还没什么,但要是离开京师,跑到前线去的话,如今这种背景下,自己倒是不怕,可底下臣子谁会答应?谁肯协助?偷偷跑出去?那也得几天时间,皇帝失踪了,京师非得恐慌不可!

    但不管怎么样,溜去前线,给满清高级头目赏赐种子的想法,就犹如魔鬼的诱惑一般,崇祯皇帝怎么都放不下,丢不开,心中便开始左右盘算了起来。

    与此同时,洪承畴和孙传庭他们,却是一刻也没有闲,等到军中“万胜”声音稍微弱了一些,让他们都发泄了下胜利的激动后,就立刻开始下令,重炮前移,准备攻城。

    上一仗,以曹变蛟、贺人龙的功劳最大,这让其他将领都不由得眼红不已。如今总督和巡抚的军令再次传下,他们也立刻憋着一股劲,开始忙碌了起来。

    长枪兵、火铳手和弓箭手护卫着重炮向前。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推着云梯车的步军。

    这种云梯车,是把云梯固定在有车轱辘的移动木板上,甚至在前面还有一排防护板,用来格挡箭支,掩护推车的兵卒。临近城墙之后,解开绳子,云梯就会倾倒向前,靠到城墙上。往后拉动一下之后,云梯最上面的钩子还能牢牢地勾住城垛,步军就能第一时间踩着云梯往上冲了。

    在中原地带,云梯车乃是攻城最基本的配置。秦军既然一开始就明确目的要来攻城,自然少不了带一些过来,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了。

    二十多架云梯车,一字排开,互有间隔。在每辆云梯车的后面,都跟随着一队队的步军,有手持盾牌腰刀的,也有手持长兵器,比如大砍刀之类的。这些将士,一个个都是身手矫健之士。

    在之前战事胜利地影响下,他们一个个都是士气高昂,摩拳擦掌地,似乎恨不得马上就让云梯车靠上城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冲上去。

    看着城外气势如虹的明军将士,城头上,投降的县令陈伟权一脸惨白。他虽然是文官,对于行军打仗不怎么明白。可此时此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知道这接下来的战事,会非常地凶险了。

    之前的时候,他之所以选择投降建虏,是因为他被辽东建虏的威名所吓,怕了;更为重要的是,他这个县城就没有怎么修缮城防。区区县城而已,城墙不高,且没有护城河。他感觉不可能守住,自己的命要紧,就第一时间投降了。

    如今,他又一次感觉守不住了。可是,还能再投降回去么?显然不可能!此时的他,心中都有点绝望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他一筹莫展,把求救的眼神看向杜度时,城外忽然响起“轰”地一声巨响,随即陈伟权就感觉城墙晃动了下,却是一颗铁弹砸在了城墙上,伴随着又一声巨响,土石乱飞,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噗通”一声,陈伟权再也站不住,直接吓得跌坐在地。

    边上的杜度闻声看去,见他如此不堪,心中非常鄙夷。原本就因为战事不顺一肚子火气,顿时就找到了发泄口,一脚踹了过去,厉喝一声道:“无胆汉狗,滚远点!”

    说完之后,他不再理被踹远了的陈伟权,转头看向城外,脸色格外地难看。

    他是明白人,刚才这一炮,只是城外明军炮手的试射而已,随后会调整放炮的角度以及药量,再开炮的话,会更准。而且他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明军的重炮目标,绝对是城门。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城门绝对是要用东西堵严实的。否则只是木质城门的话,根本经不起重炮的轰击。

    可是,此时的杜度,却是狰狞着脸,并没有下令去堵城门,而是厉声吩咐,传下了另外一道命令。

    很显然,他似乎是有办法对付明军即将到来地攻城!

    过了一会之后,明军的重炮再次响起,“轰”地一声,铁弹在眨眼间便又命中了目标。这一次,是砸在离城门洞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了。按照这个趋势,下一次,就很可能会命中城门了。

    城头上防御的满清军队,全都紧张了起来。一个个握紧了手中兵刃,准备城破之后再次厮杀。除此之外,他们也别无选择。至少这个时候,他们就没想过要投降明军!

    而城外,准备进攻地明军将士看到炮击的效果,都欢呼了起来。

    城内死灰一般地安静,而城外的兴奋呼喊声,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炮营指挥的明军军官,已经心中有数,下令几门重炮都调整了参数,在下一刻,几乎同时开炮了。

    “轰轰轰……”

    重炮开炮的声音,震耳欲聋,让城头上的建虏,脸色异常地难看;而城外明军将士的脸上,则充满了期待。不少军卒,甚至都低声在喊着“中,中,中……”

    没有意外,有一颗铁弹砸中了城门。

    木制城门那经得起铁弹地轰击,“哗啦”一声,城门被砸破,小木块乱飞,半个城门都没了。

    “万胜……”城外的明军将士见了,都不约而同地吼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兴奋之意。

    明军帅旗底下,洪承畴也好,孙传庭也罢,脸上都露出了轻松之色。

    城门被轰破,外加云梯车散布城墙各处地进攻,当能一举攻入城内了。如此一来,就能实现之前的战事意图,也就是趁着建虏援军赶来之前,打下县城,救出里面的大明百姓!

    与此同时,在离这里大概十多里远的官道上,一队骑士正往这边飞驰而来。

    一共二十来骑,老远就能看得清楚,全都是身穿黑色飞鱼服。只要是大明百姓,特别是北方的百姓,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皇帝的亲卫之一,赫赫有名的锦衣卫。

    在这队锦衣卫前面的官道上,在路边,有一个人正从沟里努力在往官道上爬。

    这个人身上穿着灰不溜秋地衣裳,似乎还有好几种款式,反正就是看着杂乱,就连头上都是乱裹着不知道什么布料抵御寒风地侵袭。就那么一看,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当这人的上半身,终于爬上了官道,抬头闻声看去,发现远处正飞驰而来的锦衣卫时,脏兮兮地脸上,明亮的眼睛似乎露出了一丝渴望,当即伸出手,想要招手示意一下。可是,手却无力,还没举起来,便无力地落了下去。似乎此举还用尽了力气,连带着上身也支撑不住,一下趴在了冰冷的地上。

    感觉到马踩地面地震动,这人知道那队锦衣卫越来越近了。

    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机会。这么想着,这人忽然露出白净地牙齿,紧咬着,眼神中全是坚毅之色,又用尽全力开始强撑起身体,试图抬起上身来和那队锦衣卫打招呼。

    然而,这人的身体才微微离开地面,却又失去了仅有的一点力气,无力地趴回了地面。

    感觉到锦衣卫骑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人的眼神中已经有了绝望之色,不甘心地趴在那里,用仅剩地一点力气,慢慢地摆动着靠着地面的手。

    这种情况下,要想引起这队锦衣卫的注意,希望是非常地渺茫。就如同自己想要能报仇一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刻,这个人,也就是高青雪,真得是绝望了。

    想着自己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捡了死人的衣服御寒,空着肚子,躲避着城外的建虏军队,跌跌撞撞地走了这辈子感觉最远的路。

    到了这里,饥寒交迫,再也没了力气走动。原本都有点绝望了,可却突然看到了一队锦衣卫,事情还以为有了转机。可是,偏偏身体虚弱的再无半分力气,就连打招呼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的自己,躺在地上,和一具尸体几乎也没有差别了吧?这队锦衣卫疾驰而行,显然是有要事,他们又怎么可能停下来查看下路边的尸体,是否还会活着?这年头,路边的尸体不要太多了!

    这一刻,高青雪是真得要绝望了。

    想着被建虏杀了的父母,想着被建虏掠走的妹妹们,想起那名叫伍忠的锦衣卫,费尽心思地想让自己给朝廷报信,想着所有的一切,心中地悲痛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嘚嘚嘚……”

    急促地马蹄声,离得越来越近,经过她的身边,没有停留,又向远去。

    高青雪真得绝望了,自己最终没有完成那个名叫伍忠锦衣卫的嘱托,这是要死了吧?

    眼睛因为眼泪而模糊,似乎看见了为官一方的爹爹,还有一直叨叨为什么没有儿子的母亲……

    爹,娘,女儿不孝,没能给您报仇,也没能照顾好妹妹们……

    此时的高青雪,陷入了昏迷,可是,她的那只摆动的手,却依旧不甘心地还在慢慢摆动,只是越来越慢。

    她不知道,奔驰中的那队锦衣卫,为首那人忽然勒马紧急停住,而后带着一点疑惑转头往回看。

    “刘哥,怎么了?”其他锦衣卫一见,也连忙停下,其中一人不解地问道,“好像都有听到炮响,应该正在打仗,我们得快点找人。要不,兵荒马乱地,都不知道会不会死在乱军之中!”

    这个刘哥,就是锦衣卫总旗刘越,他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官道上的那具“尸体”,看着那手似乎还在动,便一边下马,一边说道:“不急在一时,路边那人有点蹊跷,过去看看。”

    “刘哥,这路边的死人不要太多,有什么蹊跷的?”另外一名锦衣卫有点不解,便求教道。

    刘越大步走了过去,一边给他的手下传授经验道:“看身材,大概是个女子。你们再看,已经抬不起头了手却还在动,求生意志强烈。刚才经过的时候,我似乎还看到了在流泪。我们出来的目的,你们是知道的,宁可耽搁点时间,也不能放过一个。这可是皇上交代下来的旨意,可千万不能马虎了!”

137 乱世人命贱如狗(为天外天007长老加更3/4)

    他的手下一听,有点惊讶于他的观察力,赶紧跟过去一看,果然,离得近了,发现地上躺着的这人,确实是个女子,眼角挂着泪水,手还在无意识地动着,可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刘越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连忙蹲下身子,一边去扶高青雪,一边吩咐自己的手下道:“快,拿点水来!”

    贴身藏着的水壶,还带着体温,在这寒冷的天气,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哪怕无意识中的高青雪,感觉到嘴边有温水之时,便下意识地吞咽起来。

    这个时候,没有人在意她脸上的脏,都只是静静地围着看。

    也说不上什么可怜不可怜的,就只是那么看着。在他们的心中,更多的希望是,这个女子,最好是他们奉旨寻找的那个女人。如此一来,就能完成皇上的旨意了。

    当然,这也不能说这些锦衣卫都是铁石心肠,而是在如今这个世道,像这样饥寒交迫而倒毙在路边的,真不要太多,他们都已经麻木了。

    乱世人命贱如狗,死人,真得不要太正常了!

    特别是在满清军队入侵关内以来,他们比蝗虫还要可恶,所过之处,不但收刮劫掠走了所有吃的,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人都不放过,不是被他们劫掠走,就是被他们杀害,成了证明乱世的尸体。

    估摸着水喝得差不多后,刘越便把水壶还给手下,伸手掐了掐这女子的人中,紧急施救了一会,终于看到她有了生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睛慢慢地有了神采,高青雪下意识中,以为自己到了死后的世界。

    “爹……”

    “娘……”

    无意识地呼唤中,当她慢慢地看清楚了,自己竟然是被锦衣卫的人抱着,不少人都在看着她时,她忽然就明白过来,是那群锦衣卫骑士又折回来救了自己,自己还没死!

    来不及感动,也顾不得感谢,高青雪的第一反应,便是一下伸手抓住了刘越的胳膊,连忙说道:“伍忠……伍忠让妾身……”

    虽然她喝了点水,身子多少缓和了一点,可是,她终归是饥寒交迫,身体虚弱得很,以至于激动之下,说话还是不大利索。这也让她更是着急,就怕自己说不清楚。

    然而,当她说出伍忠两字时,刘越的眼睛顿时一亮,都不用等她说完,便连忙确认道:“你受伍忠所托,要找我们指挥使大人是不是?”

    高青雪一听,顿时有点愕然,自己的话都还没说完,他怎么就猜出来了?

    然而,让她惊讶地还在后面,就听这名锦衣卫总旗又接着问她道:“你的名字可是叫高青雪?”

    “……”这一刻,高青雪真得惊呆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眼前这位锦衣卫总旗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这不可能啊!

    来不及多想,感觉说话都太费时,高青雪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猛地用力点头,眼泪又再次忍不住流了出来,就仿佛刚才喝进去地那点水,全部化成了她的泪水。

    此时的她,已是知道,伍忠托付给她的事情,已经是完成了。这也就是说,爹娘的仇,应该是能报一部分了!能有这结果,真是死都值得了!

    一见她动作,刘越也是非常高兴,要是错过,那就永远完不成皇上交代地旨意了。能鬼使神差般回来救这路边人,是自己的幸运,也是这女子的幸运啊!

    想着这个,他连忙又把态度放温柔了一点道:“你不用多说,你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并派我们过来接你了。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好好休息为主。”

    说完之后,他也不嫌此时的高青雪脏,小心地抱起她后,便往战马那而去。

    其余的锦衣卫校尉,到此时自然已经知道这个女子就是他们奉旨要找的人,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她,可好巧不巧地就这么找到,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当然也是很高兴的。

    他们跟在刘越的身后,立刻七嘴八舌地谈起这事,无不感慨刘越的仔细,还感慨高青雪的命大。

    高青雪依靠在一个温暖地胸膛上,听着他们在说话,心中已经回过神来,转而便是非常震惊,皇上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难道是那伍忠的锦衣卫,又有另外的手段向皇上禀告了?可这个似乎不可能啊,听他们的说话,他们是从京师直接赶过来的,伍忠那边,无论如何都来不及把消息递到京师吧?

    想不明白之下,她就感觉,皇上似乎有点鬼神莫测,心中不由得敬畏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的心思就又转回到了被建虏关在城里的妹妹们,立刻又担心了起来。

    而刘越在手下的帮助下,抱着高青雪骑上了战马,随后吩咐他们道:“走,去军中,我们还有另外一件差事要做!”

    而此时,在城下,正当秦兵准备一拥而上,发起攻城战事之时,却惊讶地发现,残破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大堆人拥了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在城头上,也多了很多人出来。

    城外的秦兵,见此情况,定睛一看时,不由得呆住了。

    不管是城门处,还是城头上,出现的那些人,都是被人双手反绑着的,而且在他们的身后,都有一个鞑子看押着。从他们的穿着看,都是大明百姓。且这些被推出来的百姓中,男女都有。

    还没等明军将士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城门处,那些看押百姓的鞑子,举起他们手中的刀,一刀就砍在面前的百姓身上。

    惨叫声随即响起,中刀的百姓纷纷痛苦倒地,一时之间,人没死,只是躺在地上挣扎。不过能看出,死亡只是一会的事情而已。

    而在城头上,那些鞑子则纷纷用力一推他们面前的那些百姓,直接把他们推下了城头。

    这县城城墙虽然不高,可不管怎么样,都是有一个高度的。反绑着双手的百姓被这么粗暴地一下推下来,命好一点的,脑袋着地直接死了。命不好一点的,手脚或者脖子折了,就只能躺下城墙根下痛苦哀嚎挣扎。在如今这种恶劣天气,这些人也迟早会死。

    转眼间,上千来条人命,就这么被糟蹋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明军将士们先是一愣,而后就都愤怒了。这些辽东鞑子,这么残害百姓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就见又一批大明百姓被那些辽东鞑子推上城头,也有推出城门洞。而后,就见到城头上有喊话:“城外的明军听着,你们要是敢攻城,我们就杀光所有的大明百姓!”

    话音落了之后,喊完话的陈伟权转头看向脸露残忍之色的杜度,点头哈腰了一下,就又转回头,用他吃奶的力气,继续大喊道:“要是这些大明百姓这么死了,那就是你们害得。就算你们打赢了也难逃一死,御史言官喷死你们,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自从城上出现大明百姓之后,明军这边就因为突然出现的诡异而静了下来。如今更是除了那些百姓在痛哭呻吟之外,再没有人说话,因此陈伟权的声音,倒是能清清楚楚地传到即将攻城的明军耳中。

    到了此时,所有的明军将士,都明白了城内建虏的用意。他们是用城内大明百姓的命为要挟,要求这边不得攻城!

    这一下,所有人都非常地愤怒。见过冷血的,还没见过如此冷血的;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这些鞑子,还是不是个爷们了,竟然用出了这样的手段?

    不过虽然愤怒归愤怒,不耻归不耻,鞑子竟然用出了这样的手段,那自己这边该怎么办?

    几乎所有的明军将士,都转头看向帅旗所在。

    原本放松下来,觉得马上就能解救出几十万百姓的洪承畴和孙传庭,脸色都一下变得铁青。他们也是没想到,鞑子竟然会用出这招来阻止他们攻城!

    如果这次统军的只是武将,比如总兵之类,可能不会受这些鞑子要挟。但是,他们两人都是进士出身,读了圣贤书的,就比武夫要有顾忌,也更注重自身的名声。那县令陈伟权很显然也知道其中的区别,两军阵前便要挟上了。

    “无耻!”此时的洪承畴,虽然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可也忍不住恨声骂道。

    孙传庭的眼睛就盯着城头,一字一句地说道:“鞑子能崛起,果然不是凑巧,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两人,都不得不承认,城里鞑子的这一招,对付他们还真是有效的。

    这些鞑子,一上来就直接杀了一批大明百姓,还故意不杀死,就让他们在那哀嚎。这是提醒城外,提醒明军主帅,他们丝毫不会手软,绝对不会只是说说,吓唬吓唬而已。明军真要敢攻城的话,他们就敢拿大明百姓出来挡枪,来屠杀!

    事实上,鞑子就没少用类似的手段。不管是在关内还是关外,当鞑子进攻大明城池的时候,他们往往就会用出这一招,驱赶大明百姓,还有被他们俘虏的明军军卒攻城,以此来瓦解守城军卒的斗志。

    相对来说,那种情况下,守城军卒别无选择,主将心狠一点,只要来攻城地都杀了,明显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去计较。

    可是眼前,那就不一样了,这是明军主攻。

    明军一旦攻城,城内的大明百姓大量死亡的话,所有人都会把他们的死,归咎到攻城明军,特别是领兵主帅的头上。毕竟,你是可以选择不攻的。只要不攻城,这些百姓就可以不死!

    如果百姓人数少一点,可能也还没什么。毕竟乱世人命贱如狗,又有多少人会在意平民百姓的死活呢?

    可是,如今城内有二十来万百姓啊!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老百姓个人的命在这乱世虽然无足轻重,可二十来万数目的百姓性命,那就有巨大的份量了!

    一旦下令攻城,城内必定混乱。鞑子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一把火烧了全城,死伤百姓必定无数。哪怕只是死个几万人,都会被政敌攻击,而且还是打着为民做主,为民伸冤的正义口号。

    身为朝廷官军,要是“逼”死了这二十来万的百姓,这样的后果,哪怕是皇帝,也承受不起的!

    不管是爱惜羽毛的洪承畴,还是能打着祖制得罪一大批人的孙传庭,都没有这个胆量敢下令明军无视眼前的一切继续攻城。

    更让人气愤地是,城头上杜度压根就不想给明军考虑的时间,竟然直接下令,又杀了一批大明百姓,而后再次推出下一批大明百姓到城头上,同时再向城外的明军提出了条件:“立刻奉还大清勇士的遗体,不得耽搁!”

    被拿捏住了命脉,洪承畴和孙传庭互相看了一眼,很是无奈。要是再耽搁地话,城头上的建虏又会毫不犹豫地杀人了。

    首级就是军功,就是赏银,难得一次的大胜,难得一次获得那么多首级,在鞑子如此卑鄙地手段之下,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还给鞑子。

    这一刻,明军被城内鞑子的卑鄙气得咬牙切齿,却又实在无可奈何。军令一下,不得不给。而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也是不得不下这样的军令,他们承担不起一批又一批的大明百姓在两军阵前被屠杀的后果。

    洪承畴长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孙传庭说道:“撤吧,留在这里还不知道这些黑心的鞑子会提出什么要求!”

    孙传庭也是无奈,点点头道:“也只能撤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骑士往帅旗所在而来。洪、孙两人都有注意到,不由得有点诧异,不知道锦衣卫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情?

    这队过来的锦衣卫正是刘越率领的这一队,他们在过来帅旗之下的路上,也已经看到城头上发生的事情了,对此,他们自然非常愤恨。

    见到了两位主帅,刘越主动便问道:“如今之计,两位大人如何处置?”

    锦衣卫在某种程度上是代表着皇帝,就算他们的军职低微,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不理睬。

    洪承畴听了就开口回答道:“事关二十来万百姓的性命,总不能逼死他们吧,这里是不能打了!”

    这是要撤了,刘越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他还有事要做,便对洪承畴说道:“大人,末将奉有皇上旨意,还请两位大人配合一下!”

    说完之后,他便对洪承畴和孙传庭提出了要求。

    一听这要求,洪、孙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这是搞什么鬼?

    不过,虽然搞不清楚,但既然是皇帝旨意,反正又不费什么事情,就只能遵照执行了。

    于是,明军将士整队离开之前,忽然面对城池齐声大喊道:“自言自语,自言自语……”

    将近三万明军齐声呼喊,就算是藏在蚂蚁洞里的蚂蚁,估计都能听到了。

    喊完之后,明军就撤了。

    城头上,正得意着的杜度听得一脸愕然,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说他们走了,让自己在这里自言自语?

    其他人也想不通,搞不明白明军临走这几嗓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城内城外,唯独锦衣卫百户伍忠听到后,一下便明白了,这是皇上在提醒自己,别再送消息,只需要自言自语就可以了!

    虽然这份旨意着实让人不可思议,可皇上竟然再次强调,那也就只能是遵旨而行了!

138 真没法打(为天外天007长老加更4/4)

    不管怎么样,这次战事的经过,都必须立刻向皇上禀告。

    因此,洪承畴和孙传庭就这次战事的经过,联名写了奏章,急递发往京师。

    与此同时,锦衣卫总旗刘越完成了这次出京的任务,也要立刻返回京师。临走之前,有问秦兵接下来的打算。

    对此,洪承畴和孙传庭倒也不瞒他,其中洪承畴回答他道:“如今要救这二十多万百姓,已经没有可能。唯有等这支鞑子军队押解百姓上路之时,看看是否有机会解救之。”

    “总督大人说得对!”孙传庭也补充解释道,“鞑子在这里有城墙为依托,就算我军速度再快,鞑子也有足够的人力和时间,把大明百姓推上城头,挡在他们的面前。”

    “只要留神观察,就能发现那些百姓估计平日都是饿着肚子,不给他们有逃跑的力气,何况还绑着双手,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力。而且那些杀人的鞑子,都是建虏军队中战斗力最低的附庸汉人,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包衣;这些狗贼对上我秦兵可能不够看,可要他们杀人,却是顺手得很。”

    “还有,建虏军中的真鞑子,还有蒙古鞑子都在严阵以待。如果我军强行攻城的话,上万狗贼包衣动手,我军又不能像切菜一样第一时间干掉那些真鞑子和蒙古鞑子,那他们能杀掉立威的百姓数量就不可想象。一旦守不住城,还能放火烧城,到时候满城的百姓,饿得没有力气的百姓,最后能活下来的,恐怕就不多了。对他们来说,这些人命无所谓,可朝廷官军一旦动手,本官和总督大人的前途皆不说,从此以后,史书上也必将留下一笔,秦兵的名声也会臭了。“

    他说这话有点直接,让洪承畴不由得瞄了他一眼,心中略微有点不满,便马上开口对刘越说道:“我军能干脆地赢得第一战,也有建虏鞑子大意的原因在内。本官不得不承认,建虏的装备精良,作战也是勇猛,一旦困兽犹斗,也还是非常厉害的,这是其一。“

    “另外一点,在我大明,总有一些人对本官和孙巡抚,还有对朝廷,对皇上不满的。一旦我军主动攻城造成如此之多地百姓伤亡,他们会对建虏的凶残选择无视,反而对朝廷这边指手画脚。天下悠悠之口,根本就没法堵得住。后世之人从他们所写文章中片面了解,也定会以为我大明冷酷无情,甚至还会对当今皇上有难以估量的误会,唉……”

    听到这话,刘越明白了。

    如今这个情况,可不就是这样!

    建虏真要那么容易打败的话,也不会在辽东坐大,而且几次入关,随意在关内肆虐了。

    洪总督所说得另外一个问题,似乎还更严重。

    以前的时候,东林党人开书院,对朝政指指点点,抨击朝政,似乎是为国为民,可实际上,作为锦衣卫来说,又有谁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如何?

    而如今,似乎有个复社,也有这种趋势。文人的笔杆子,颠倒黑白起来,还真是比武人的刀枪还要厉害,不但杀人不见血,还能让人遗臭万年!

    这么想着,刘越也理解两位统兵大人的苦衷了。既为他们的前途忧虑,也有为皇上考虑,这城是真没法打的。

    看到他的神情,洪承畴知道他理解了,心中稍微松口气,而后就又说道:“卢尚书的安排中,还有一套备用计策,既然眼下不能打这城池,那我军会依计行事。还请刘总旗回禀皇上,我军定不负皇上所托,精忠报国,死而后已!”

    “建虏之阴狠,确实百年难得一见,不好好地教训他们,还真当我汉地无人了!”孙传庭则有点气愤地点头说道,“为大明,为皇上,就算是硬仗,我秦兵也打了,绝不会退缩!”

    刘越一见,双手抱拳,郑重地回道:“末将定将两位大人的意思禀告上去,也会把末将所见所闻如实上奏。请两位大人保重!”

    说完之后,看到两位大人点头回应,他就不再耽搁,立刻领着手下,护送着高青雪离开,赶回京师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洪承畴转头看向孙传庭,脸色严肃地说道:“时间紧迫,你看我们怎么分工?”

    按理来说,三边总督是要比陕西巡抚大的,不过两人都算是封疆大吏,平时就各自领军作战。且之前在京师的时候,皇上又对孙传庭赞赏有加,因此,洪承畴对孙传庭,在态度上也尊敬了不少,并没有用官位压他的意思。

    不说他们怎么商议,就讲满清鞑子头目岳托,被卢象升几次戏弄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了,亲自出到阵前,有点恼羞成怒地看着远处的明军,恨恨地说道:“卢象升到底走不走的?这样很好玩么?”

    宁完我就在他身边,听到他这话,也是皱着眉头说道:“大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卢象升这么做,必有蹊跷!”

    岳托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听到他这废话,不由得斜着眼睛问他道:“怎么个妖法?怎么个蹊跷法?你们汉人不都是很奸猾得么,说来听听啊!”

    宁完我听得脸色一红,稍微犹豫一会,便低头回答道:“依小人之见,卢象升这么做,或者是要吸引我军注意,否则断然不至于来来回回,徒耗钱粮。”

    原地驻扎防御,当然要比这种开拔行军要少消耗粮食。

    岳托听得眉头一皱,似乎要发火。

    宁完我应该是也知道这个答案不会让人满意,就赶紧接着分析道:“既然是要吸引我军注意,那么就有可能是故意要我军随他不断拔营,这样也能消耗我军的粮草物资,还能……还能疲惫我军!“

    听到这话,岳托还是不满意,冷声喝道:“难道他卢象升疲惫我军,耗我粮草物资,就能打败我们南下救援济南府了?”

    这答案显然是否的,宁完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抬头看着岳托说道:“卢象升该不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

    说到这里,他更为肯定了一分,就又连忙补充道:“安平贝勒那边?”

    安平贝勒,也就是爱新觉罗杜度了,看押着这次入关以来掠来的人口物资。

    一听这话,岳托忽然一惊,还真有这种可能。

    之前的时候,卢象升领着一万多精锐的时候,就几次表现出想要袭击杜度那边的态势,迫使大清军队没法集中精力继续去攻城掠地。

    “难道是明国援军到了?”岳托得到这个结论,不由得立刻严肃了起来。

    对于大清来说,这次入关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要掠夺足够的人口物资回辽东,这样才能让辽东最快速地壮大起来。

    因此,杜度那边已经掠夺到的人口物资,绝不容有失。

    岳托正要派人去问问情况时,却已经有杜度的信使先一步疾驰而到。

    “什么,发现有明军?”岳托听完禀告,不由得大吃一惊。

    边上的宁完我也听到了,顿时就有点小激动,连忙说道:“看看,小人没说错吧,小人早就猜到了卢象升这么做必定有诈!”

    岳托听了,横了他一眼,没空理他,当即问起具体情况。

    问到最后,他又皱了眉头,思索着说道:“只是要我这里伺机而动?这么说,那些明军不足为虑?”

    想想好像也是,为了保证杜度那边的安全,光是白甲兵,都有一千多人!有这支力量在,哪怕是卢象升之前带着他的麾下去攻打,相信也不可能奈何得了杜度那边。

    这么想着,岳托就放心了不少。抬起头来,再次看向远处的卢象升所部,心中又有点纳闷了:难道卢象升是黔驴技穷,实在没折了?

    宁完我并不知道建虏的具体兵力部署,他倒是有点担心,提醒岳托道:“贝勒爷,依小人看来,要不我们还是回援安平贝勒那边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岳托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远处的明军,眼神中透着不甘,心中很是恼怒。

    没想到这几天卢象升就领着那点老弱残兵,把自己率领的一万多大清人马耍得团团转,这事要传出去,还不是要被一大群人嗤笑!

    想到这里,岳托忽然有点发狠起来,耍老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卢象升太狡猾,吃不到嘴里,那杜度那边的那支明军,总来不及缩回去吧?回头灭了那支明军,再把领军将领的首级丢给卢象升看,如此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吧!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了宁完我一眼,坚定了心中想法,正要发布军令时,却发现又有杜度的信使飞驰而来。

    这一次,没等信使说话,岳托就猜到了不对。如果杜度那边没事的话,断然不会连续派信使过来的。

    果不其然,这次信使地禀告,情况更具体了一点,是明国秦兵到了,一支在明国算是能打的军队。杜度感受到了压力,终于向这边求援了。

    不过秦兵就算在明国算是强军,可在大清眼中,也算不了什么。但岳托刚好已经拿定了主意,再说宁完我说得也没错,比较起来,杜度那边最重要。

    因此,岳托立刻下令,全军开拔,立刻前去救援安平贝勒那边。

    为了避免可能的人口粮草有失,最为主要的是,为了避免明军眼见打不下城池就跑了,岳托的军令,是要求全军最快速度地增援。

    他这支军队,也算是强军了。一声令下,大军很快就开拔。带着滚滚尘土,消失在远处。

    这个情况,卢象升自然也注意到了。看着建虏离去的方向,他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秦军有没有打败建虏,救出那些百姓?如果不能的话,那就有可能在实施第二个策略。

    这么想着,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命令全军停止动作,所有夜不收立刻追踪建虏军队而去。要是有可能,这边说不定还能帮忙一二。

    岳托的军队,并不都是骑军,而是一半步军,一半骑军。作为大军耳目的探马向前撒出去,骑军掩护着步军紧急赶路。

    差不多只有一天的路程,如此急行军的话,估计都用不了一天,在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赶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就有探马从前面疾驰回来,向岳托禀告道:“主子,前面二十里发现明军夜不收,人数不少,屏蔽了安平贝勒那边的动静。”

    一听这话,岳托顿时一愣。这么说来,杜度那边的战事正烈?

    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刻下令探马再探,而后又传令他手下将领,命令分出一半骑军,脱离主力,先一步前往增援。

    这一次,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又有探马来禀告说,明军在前路布置了兵力拦截骑军,短时间内靠轻骑没法突破明军的阵线。

    听到这个消息,宁完我犹如一只受惊地兔子,连忙提醒岳托道:“大人,不好了,安平贝勒那边肯定出事了。又是卢象升引诱我军,又是派了军力阻止我们回援。他们这是要一口吃掉安平贝勒那边啊!”

    岳托这时也有点慌了,明国到底到了多少援军?战力如何?杜度那边到底能否抵挡住?这些事情,他是一无所知。而短时间内,也没法靠探马获悉具体的军情,有点睁眼瞎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杜度那边决不能有失!

    明军越是引诱拦截自己的军队,那就说明明军越害怕自己这边增援杜度!

    得到这个结论,岳托也顾不得了,立刻下了军令,他亲自领着剩下的骑军先一步赶去救援。让步军这边,也要尽快赶去。

    蹄声隆隆,岳托领着骑军绝尘而去,官道上,就只留下满清步军,吃着骑军扬起的尘土,急急赶路。

    河北多平原,可这不代表河北就没有山了,至少小山丘也是有不少的。

    卢象升原本就在大名府当过几年知府,又领兵征讨流贼,就算和这次的满清军队打,也有三个来月的时间,因此,他对这一带的地形,可以说远比满清军队要熟悉。

    也因此,他定下了一个后备计划,就是围点打援。

    而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在退兵之后,就是分工合作,开始了这一次地围点打援行动。

139 血债血偿(为唐铁光盟主加更1/11)

    岳托领着骑军,在寒风中疾驰,远远地,就望见了前面的战场。

    一条河流在官道一侧蜿蜒并行,河流并不宽,估计也就七八丈左右而已,河面上,结着冰。可是在这种天气,这冰面应该也没有足够的厚度,无法支撑人或马在冰面上行走。

    而官道的另外一侧是一片田地,大概三十来丈宽有的,紧接着就是光秃秃的山,虽然没有树木,可却没法让骑军通过。

    探马所报的明军,就在这河流和山脉之间组成了军阵,如林的长枪,还有火铳手,弓箭兵,就犹如刺猬一般,横在这处必经之地,拦住了之前骑军的去路。

    看到岳托又领军赶到,先到的建虏头目立刻赶来禀告道:“主子,前面是明国陕西巡抚孙传庭所部秦兵,号令严明,奴才试了几次,都没能冲开对方军阵。”

    岳托听了,阴沉着脸,目测了下明军阵营,看出大概有六千步军左右。一杆“孙”字大旗,就在明军布阵的后面迎风飘扬。

    他久经战阵,稍微扫视一番之后,就知道光靠骑军的话,必须要花时间耗掉这支步军的体力,才有可能冲垮他们。然而,他担忧杜度那边,没时间和明军耗时间,就立刻喝问道:“绕过此地的话,需要多久?”

    “回主子,探马刚刚有回报,估计绕过此地,且连夜赶路的话,至少也要明天早上才能赶到。”

    一听这个结果,岳托就没有犹豫了,转身对身边跟着一名头目说道:“白甲兵准备突阵!”

    他的手下,一共就三百白甲兵,此时一听军令,立刻开始拿出装备,穿戴起来。

    远处的孙传庭自然也能看到鞑子又来了援军,而且也看到了白甲兵在披盔戴甲,很显然,建虏狗急跳墙之下,就试图用白甲兵来撕开己方的军阵。

    于是,他也立刻传下将令:“全军戒备,虎蹲炮准备,一定要坚持到傍晚!”

    这个时候,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傍晚,这条军令,并不难完成。加上明军将士之前在城下憋屈,此时都有一腔怒火没处撒。

    更为重要的是,之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识过辽东鞑子的白甲兵,就在他们的面前,被大明骑军冲得七零八落,心中也就没那么畏惧,觉得自己拼死厮杀,也不怕白甲兵什么。

    来就来,谁怕谁!

    明军的士气,并没有因为满清最精锐兵种,白甲兵要上阵而害怕,一个个都是严阵以待。

    两边都是精锐,军令都各自传下,不需要多久,就在号角旗号指挥下开始了交战。

    鞑子这边主动进攻,蒙古八旗的骑军不停地奔驰突进,弓箭招呼,骚扰明军阵型。

    在他们的掩护下,三百白甲兵准备完毕,也列阵开始往明军这边攻过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很多普通的满清鞑子,全是下马跟随步战。

    远程武器率先互射,各有死伤。不过不管是明军这边,还是满清鞑子那边,都没有人因此溃散。那些白甲兵甚至还更是激发了凶性,在进入火铳手射程之后,就呐喊着,加快了速度,快跑起来,冲向明军阵营。

    “呯呯呯……”

    “嗖嗖嗖……”

    火铳手开始三段式射击,弓箭手则在最短的时间内射出了最多的箭支。这种时候,已经无所谓准头了,只是覆盖式射击。

    奔跑中的白甲兵不时有人被中要害倒地,但是,更多的白甲兵,身上挂着箭支,却还在那里疯跑,同时嗷嗷地叫着,状似疯虎。

    近了,近了,更近了。

    弓箭手力竭,火铳手来不及装填,就快要被白甲兵冲到近前了。

    这个时候,白甲兵的短斧便扔了过来,飞速旋转着砸向密集地明军阵型,防护能力薄弱的明军将士不断倒地。

    面对建虏的这种攻势,要是换成了一般明军的话,肯定会崩溃,转身就逃。

    但这支秦兵也确实不是一般明军可比,看着面目凶狠地鞑子就快扑到近前了,他们还在坚持着等待命令,没有人擅自逃跑。

    也在这个时候,明军军官终于大吼着发号施令,下令远程兵种后退。

    不得不说,一支军队到底精锐不精锐,很大的程度上,还要看底层军官的素质。而这支秦兵好歹从组建之后,在对流贼的战事中,得以磨练了出来,能很好地贯彻主帅发下地命令。

    火铳手和弓箭手收到命令,立刻转身后退。他们一离开,就露出了地上放置的虎蹲炮,一根根地导火索正在燃烧,炮口正对着白甲兵进攻的方向。

    奔跑冲锋在最前面的白甲兵看到空地上的那几门虎蹲炮,脸色顿时变了变。可是此时正在全速奔跑中,身后还有很多同伴,根本就没法躲避。

    说起来这些白甲兵也是悍勇,知道不可能躲避,就用手中武器挡着面门,尽量遮挡自己可能受伤地部位,而后依旧悍勇地往前冲。

    “轰轰轰……”

    虎蹲炮发出了怒吼之声,冲在最前面的白甲兵犹如被人迎面打了一闷棍一样,立刻应声倒地,连带着他们身后的不少白甲兵,都纷纷被他们绊倒。但是,更多的白甲兵,越过了地上的同伴,没有丝毫停留,冲向了明军的枪阵。

    短兵相接,立刻便对上了。

    后面观阵的孙传庭,立刻就看见明军长枪阵凹进了一大块。那些白甲兵的战斗力,果然不可小觑。他能看到,明军的长枪捅在这些白甲兵的身上,往往就捅不进去,就感觉捅过去的只是一根木棍而已,最多阻碍了对手而已。

    而那些白甲兵,则多是用重武器的,或者一刀砍在长枪上,轻松地砍断了长枪,而后顺势一刀砍在大明将士身上,那身上的棉甲根本就挡不住锋利的大刀,顿时血流如注,软倒在地;又或者这些白甲兵顺手一撂枪杆子,强行进攻,用他们的狼牙棒,一下砸在明军将士身上,顿时就牺牲了一名大明将士。

    此时的大明将士,不缺血勇,可在装备精良方面,却差了鞑子好多。这么一来,往往三四名大明将士才能抵住一名白甲兵的进攻。短兵相接的前方,大明将士顿时就吃亏不少。

    这一刻,孙传庭才真正认识到了白甲兵的厉害!步军作战中,白甲兵确实在当下乃是首屈一指的兵种!

    他不敢怠慢,立刻调了预备队,从两翼上去支援。

    战场上,终于僵持住了。

    孙传庭吃惊,但其实,远处的岳托,也同样吃惊。在白甲兵的冲击之下,已经近身短兵相接,可眼前这支明军竟然还能挺住不溃散,还真是不多见!

    要知道,在辽东战场上,能和白甲兵过过招的,那也就只有祖大寿等人的家丁而已。那些家丁的盔甲装备,可是要比眼前这支明军好多了的。

    岳托得出结论,眼前这支明军确实算是强军了。如此一来,他心中就更为焦急了。一支强军在攻打杜度那边,那杜度能坚持多久,那么多的人口物资会不会有失?要是掠夺来的人口物资损失过多的话,那岂不是这两三个月都白忙活了?

    这么想着,他就感觉事态严重,必须尽快增援才行。因此,他没有去心疼白甲兵的死伤,立刻下令其他军队也立刻上前冲杀,一定要打垮眼前这支明军。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非常激烈,双方都死伤了不少人,当然,明军这边更多一些。

    孙传庭看着前方厮杀,又不时抬头看看天色,感觉时间非常地难熬。

    不过幸运的是,半个多时辰很快就过去,天色已近黄昏,要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

    孙传庭看到约定时刻已到,便立刻下令道:“传本官军令,全军向左侧靠拢,让出一条通道!”

    事先已经交代过,因此这军令一传下,明军将士便开始边抵挡边往左侧退去。很快,一条通道就让了出来。

    对于明军此举,岳托稍微有些诧异。他转头看看手中剩下的预备队,心中想着,该不会那孙传庭是怕自己把剩下的兵力都压上去,他会全军覆没吧?

    找到了一个理由,眼见着明军已经让出了通道,他就没有心思多想,也不管这些明军,立刻下令全军通过打开的缺口,急速驰援杜度那边。

    刚还舍生忘死地厮杀,如今却是双方互为戒备地保持了距离,战事不再。

    离去地满清鞑子,看向这支明军的时候,多了一丝佩服。能和大清白甲兵正面交手而坚持这么久的,也算是非常难得了。

    而明军将士看着这些鞑子的背影,则多是无可奈何。要是有可能,肯定是想留下这些凶狠的鞑子,为大明百姓报仇的!只是,双方确实还有差距!

    岳托胯下的战马重新扬蹄疾驰,不过他却转过身,有点狐疑地看着这支明军,同时也稍微有点奇怪,步军怎么还没赶上来?

    但回头想想,似乎之前被卢象升连续调动而少了休息,光靠两条腿赶路,或者还真没那么快赶到。那样也行,等自己这边赶去驰援杜度之后,要是没多少问题,再回师这边,和步军前后夹击,灭掉这支明军才好!

    然而,他却不知道,明军之所以这样做,从头到尾的目标,就是他麾下的步军。

    不管是卢象升也好,还是洪承畴和孙传庭也罢,都没想过,光凭近三万的秦兵,就能灭掉一万多满清军队。大明军队的战斗力,还没有那么强悍!

    孙传庭看到鞑子骑军远去,便马上下令,全军立刻转移,翻过左侧山脉,前去约定地点汇合。

    他这边的任务,就是营造阻击之姿态,让建虏头目做出误判,以为明军正在攻打杜度那边,从而分离建虏的步骑。

    如今任务达成,步军的事情,由洪承畴领着主力两万多人去伏击,就不需要孙传庭这边再操心了。

    “要是这样还不能灭了那五千多鞑子步军,那就不是知兵的洪总督了!”孙传庭心中如此想着,便跟着手下转移了。

    他还真没有猜错,洪承畴这边,等鞑子骑军远去之后,就先动用骑军,拦截了满清鞑子的步军,而后两万多的步军围了上去,在骑军地配合下,还没天黑就结束了战事。

    夕阳西下,这片战场上,就只有穿着红袍的明军将士在打扫战场。鞑子的武器装备,都是用得着的,全部捡干净,遇到求饶的鞑子,明军将士们都没想着去请示上官,直接一刀了事,也算是为了之前那场憋屈而发泄一下。

    这些步军鞑子,虽然有一半多是二鞑子,可还是有将近一千多人是真鞑子来的,哪怕不是白甲兵,可这么多首级,也是一场非常巨大的胜利了。至少在以前的时候,大明可从未有过这么大的胜仗。

    如果这场战事发生在之前那场攻防战之前,或者秦军将士都会欢声雷动了。可是此时,他们却一个个没有多少兴奋之意。鞑子的凶残,他们算是真正见识了。以他们如今的战力,也还是只能捡软柿子捏而已,什么时候,大明军队能堂堂正正地干掉所有能见到的鞑子?

    就算是这场战事,那也是大人们运筹帷幄,先累坏了鞑子,而后又调离了鞑子中的骑军,还以几倍的兵力围杀之。这种战事要还打不赢,那就一头撞死算了。

    天快黑下来之时,卢象升派出来的夜不收和这边也联系上了,知道了这边的情况,立刻返回去禀告给卢象升。

    与此同时,岳托领着他的骑军,也终于赶到了杜度这边。

    近了之后,没有听到厮杀声,岳托就隐隐感觉到好像上当了。当杜度向他炫耀如何把明军逼退之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立刻拔腿就走。

    正在兴头上的杜度,愕然的看着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连忙追上去问情况。

    “中计了!”岳托咬牙切齿地说道,“明军从你这里撤走之后,在打我的步军主意!”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当他带着骑军连夜赶回去时,没有看到拦截他们的明军。再过了一段路,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无头尸体,没有意外,全是他的手下。

    五千多兵力啊,竟然就被明军歼灭了!这是大清立国以来最大的败仗了吧?或者,以前还是大金国的时候,也很少有这样的败仗!在他的印象中,或许也只有浑河血战可以勉强算了。但是浑河血战,那是大金胜利而告终,又与此不一样!

    在火把地照耀下,岳托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扫视着战场,心中无比懊恼,被明军牵着鼻子走了!

    忽然,有手下过来禀告,他过去一看,却是明军用他手下的血,在一块空地上写下了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啊……”岳托犹如疯了一般,一边狂吼,一边冲上去用脚乱擦这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140 朝堂之辩

    洪承畴、孙传庭被满清鞑子用大明百姓来要挟退兵的事情,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通过伍忠身上的窃听种子,大概有了个模糊的了解。只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第一战打赢了,能看到窃听种子传回的“万胜”字样,可随后却是如此收场,不得不说,这让崇祯皇帝是有点郁闷的。他还以为,被满清鞑子掠走的那二十多万人畜都能在这次的战事中被救下来呢!

    郁闷的同时,满清鞑子的凶残,不折手段,也让崇祯皇帝非常地愤怒。劫掠百姓,而后又以大明百姓为要挟来对付朝廷官军,他们又还有什么底线可言?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似乎这种事情的发生,好像也不奇怪才对!

    满清鞑子的残忍,哪怕到了后世,也是所有人都口诛笔伐的。像他们这种动不动就屠城、没有一点把大明百姓当人看待的,会善待大明百姓就怪了!

    大明百姓在他们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人,视如猪狗一般!

    而朝廷官军就是朝廷官军,不是流贼,更不是满清鞑子之流,是保境安民之军,如果他们都无视百姓伤亡,不管百姓死活,那就不是朝廷官军了。

    对于这一点,凶残的鞑子显然明白得很。用这个来要挟三边总督和陕西巡抚这两个进士出身的文官统帅,便是一下拿住了他们的死穴。

    诚然,不管是孙传庭也好,又或者是洪承畴也罢,他们在镇压流贼的时候,毫不手软,甚至把俘获的流贼也全都杀了。在这种时候,他们是有借口的,因为这些人不是大明百姓,而是祸害大明百姓的流贼,杀了也就杀了,并没有多少负担。

    可就算如此,朝廷上也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他们是饥饿的百姓而已,孙洪两人如此屠杀,其心可诛,有负圣人教诲。

    如今对于孙洪两人来说,被鞑子拿来威胁地,还是大明百姓,总不能说他们已经是鞑子了吧?对于朝廷一方来说,官军不去解救他们也就算了,还要强行攻打导致他们丧命的,这个锅,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背不起的。就算皇帝能保住他们,可在政敌地攻击下,他们的名声必臭。

    文臣有哪个不重名的?甚至有文臣还特意要廷杖,不就是为了获得一个直臣的名声!不管是孙传庭也好,还是洪承畴也罢,绝对不愿意自己的名声在士林中大臭!

    如此一来,他们选择退兵不打,崇祯皇帝哪怕不知道具体的战况经过,也能理解他们的选择了!

    如果当时领军打仗的只是各路总兵,都是一群武夫,对政治上的东西考虑很少,那说不定就只会按照当时双方战事输赢的可能来衡量进攻与否,如果觉得能趁机打进城去,一举救下更多的百姓,或者说立下歼敌多少的战功,说不定就会无视鞑子的威胁了。

    所谓慈不掌兵,当兵地,心都硬,只要战事能赢得胜利,手段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兵家最常见的一种说法。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便想到了大明的军神戚继光,如果是他的话,这一仗会怎么打?

    刚好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在看戚继光的兵书以及相关资料,对戚继光有一个比较完整的认识。

    在戚继光《纪效新书》卷十四《辩职守》中有这样的观点:视兵马为安国保民之具,一心从民社上起念。从这里可以看出,虽然戚继光只是一名军事将领,当他却懂得朝廷军队的真正目的是安国保民,一切以百姓为先。

    在他的长沙之战中,得知倭寇巢穴中囚禁有数千大明百姓时,就曾下达两条军令:禁妄杀,禁火攻。

    要是换了别的将领,把那些大明百姓当倭寇杀了,反正都在倭寇巢穴中,就算只拿其中一部分首级来报功,也能得到更多的奖赏。甚至没有想着杀良冒功,但要是像戚继光一样下禁妄杀的军令,就会导致自身对战时束手束脚,这禁妄杀的军令也就不会下了;如果用火攻更省力,还能减少己方伤亡的,估计也会想都不想就采用火攻了吧!

    要是不打败这些倭寇,那些大明百姓被倭寇掠走的话,就会被他们当奴隶卖掉,同样饱受摧残和折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不是一样会死。有这样的理由,不足够了么?

    想到这个,崇祯皇帝就觉得,戚继光真得是与众不同,或许,这也是他能成为战神,而别的将领不行的原因之一吧!

    想着这些,崇祯皇帝忽然又发现,当年的事情和如今的事情,真得有很多相同之处。既然如此,如果戚继光来领军的话,按照他以往的做法,估计也不会立刻攻城,而是另寻他计,再行解救之。

    可是,如今的情况又和戚继光时候又有所不同。

    在戚继光那个时候,他练出了当时最强军,他有把握能打败倭寇,因此,他在看到当前没有机会时可以选择下一次;代入这次的战事中,被鞑子如此要挟,他选择退军也没问题,可以另外找机会,因为他有信心,他的军力,能打败鞑子。

    而如今,则是已经反过来了。鞑子军队的战力更强。这一次,还是鞑子分兵,卢象升那边又吸引了一部分鞑子军力。可以说,看守大明百姓这边的鞑子,已经到了人数最少地时候,大概就是两万人马;而秦兵突至,出其不意之下获得了最可能打败敌人地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还能有另外的机会,能再次前去解救那么多的百姓么?

    历史上,不是没有以弱胜强的战例。但是,这种战事少。打仗这事儿,更多的是以实力碾压。除此之外,就只能行险,用计谋来弥补不足!

    而要用计谋的话,首先要做到地,就是知己知彼!

    知己还好说,知彼的话,对于大明如今的前线将领,就太难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突然心中一振。自己不就是有窃听系统么?如果把窃听种子丢到鞑子主将身上去,岂不是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了如指掌。如此一来,知己知彼地前提,不就达到了么?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便再也坐不住了。二十来万大明百姓,如果不去救他们的话,等待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作为后世的人来说,一条人命都是要尊重的,更何况是这二十来万条人命呢!

    如今伍忠的等级太低,就只是靠他获悉敌方情报,并没有多大用处!不管是为了眼前这二十来万的大明百姓,还是为了以后消灭满清,收复辽东,崇祯皇帝觉得,非常有必要,把窃听种子丢到鞑子主将身上去!

    前两日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崇祯皇帝便有了决断。不管如何,这一次,一定要去前线一趟。明目张胆地去不可行,不要说京师这边的朝臣将领全都会拦住,就算去了前线,如果鞑子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到了,那也必将全力来攻,以大明目前军队的战力,估计自己会成为宋徽宗、宋钦宗那两个倒霉皇帝的,这绝不可行。

    这也就是说,如今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偷偷前往前线,把窃听种子丢给鞑子主将,然后窃听鞑子主将的部署,寻找机会打败鞑子,救出百姓!

    决心已下,崇祯皇帝便开始考虑如何偷偷跑出去而朝堂上却不知道。这个事情,似乎必须要有人掩护才行。

    在他考虑这事的时候,很快,洪承畴和孙传庭联名的加急奏章就到了京师。顿时,朝堂上一片哗然,对此议论纷纷,各有看法。

    总得来说,有几种观点,不过都互有针锋相对。

    第一种观点,说洪承畴和孙传庭优柔寡断,当时情况,应该趁机冲进城去,消灭建虏,救出更多的百姓,这笔账,洪承畴和孙传庭都不会算,很显然是没有担当,就害怕承担了害死大明百姓的罪名。

    还有和这个观点差不多的是,说那二十来万百姓要是被鞑子掠去,不说路上会死多少,就是掠去辽东之后,为鞑子耕种,壮大了鞑子实力。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用顾忌他们的死活,反而对大明有利。再者说了,如今要是死了,还能少受一些罪,死在大明国土上,至少也不算客死异乡了!

    甚至有人还提出,孙洪两人要是把这些百姓都救下来,那战后怎么办?朝廷又哪来地余力去养活他们?要是不管的话,一旦他们成为流贼,岂不是更为朝廷添乱。所以,这一仗,就应该不用顾忌他们,当时就攻进去。

    对此,自然有人反驳,说鞑子用大明百姓的血肉之躯堵住了官军攻打的路线,明军要进城,那得亲手杀掉那些百姓,军心可用乎?舍小保大,这场战事下来,到底是否会如愿,可知否?

    还有,洪孙两人的奏章中已有言明,建虏虽初战告负,可实力尚存。且之前吃亏,也只是大意之下而已。更何况鞑子原本就不以坚城为凭,更多的是擅于野战,和大明军队短兵相接。就算孙洪两人当时下令攻城,打进城去又如何?再次和鞑子短兵相接,又是城内,没有了骑兵突袭的优势,谁输谁赢都未可知!

    朝堂上,激辩到激动之处,甚至还有人提出了这样一个观点:说要是按照你们所说这些百姓会壮大建虏实力,那朝廷如今无力赈灾,那是不是要把当地老百姓全部杀光,这样就能避免他们成为流贼,壮大流贼的实力,避免为朝廷添乱?

    “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

    总得来说,这一次的辩论,御史言官一般都站在了道德的高地上发言,基本上都赞成孙传庭、洪承畴的退兵之举。而一些务实的官员,还有武将方面,则对此保留不同意见,或轻或重,都有。

    面对吵成一团的朝堂,崇祯皇帝给出的意见是,大明百姓要救,鞑子要灭。

    至于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做?崇祯皇帝就没有了章程,似乎很是头疼,当场做出决定的事情,只是下旨把鞑子没有底线的凶残,立刻明告天下,告诫各地,要是不同心协力地防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旦城破,落到凶残的鞑子手中,就会当猪狗对待。

    在群臣们看来,崇祯皇帝似乎被鞑子的凶残气得头疼,非常地伤脑筋。退朝之时,皇帝似乎还不停地揉脑袋。这让群臣见了,都心中暗暗叹息,皇帝到底还是缺少经历,面对复杂地朝政,伤脑筋了吧!

    至于他们自己,基于各自的屁股问题,该表态地已经表态了。至于事情真正要怎么样,才能妥善地解决,那就不管他们的事情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崇祯皇帝在朝堂上的举动,其实就是做给他们看的。退朝之后,他就直接去了后宫,屏退宫女内侍,要单独和周皇后沟通。

    不过崇祯皇帝才刚说了个开头,平时庄重,非常注意仪容的周皇后,就大惊失色地盯着崇祯皇帝说道:“什么,陛下,万万不可啊!”

    她确实是吓坏了,皇帝乃万金之躯,辽东建虏乃虎狼之徒,要是皇帝一旦离开了京师高大城墙的保护,那必然会陷于危险之中,搞不好都回不来了,这种后果,让她如何不大惊失色!

    崇祯皇帝见她的反应,先是乾坤独断地一言以决道:“朕已经决定了,皇后不用再劝。”

    毕竟要周皇后配合的,崇祯皇帝接着缓和了一下语气道:“不过皇后不用担心,朕又岂能不顾自己的性命!朕想过的,微服出去,建虏又不知道朕去了,在秦军之中,安全不会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又严肃了一点道:“太祖入梦,言社稷江山已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朕要是连面对建虏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保住祖宗传下来的基业?朕的皇后啊,建虏如此肆虐而不可制,他日必定亡我大明江山啊!”

一点解释

    感谢熊哥帅我心澎湃发起的讨论!

    我写作,原则是合理基础上进行yy。

    当时设计情节的时候,我觉得以鞑子的尿性,是会干出这种事情来的。而以孙洪两人的屁股,也会做出那样地决定。

    不过在这中间,有一点没有处理好,就是没有一开始就明确鞑子还有一战之力,只是说了之前战事失利,是鞑子大意而已,损失兵力对于鞑子主力来说,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这一点,没有很好地一开始就明确。

    另外,对于县城的城墙,周长什么,也没有说明,就没有一开始就表明我设计这个情节的一个细节:我原本觉得鞑子是有能力杀掉至少几万百姓的。毕竟有将近一万的二鞑子在城内,让他们去屠杀百姓,并不会有多困难。而白甲兵和其他真鞑子,以及蒙古八旗则也有相当实力。他们不是不打,而是先用了这招来恶心威胁明军,威胁洪承畴和孙传庭。

    杜度所害怕的不是打不过明军,害怕他会丧命,而是他负责看押的人口物资遭受大量损失,这是他的责任。

    如果这一点能写出来的话,相信会少不少争论,虽然事后进行了补救,终归是想法和作品有些出入。

    这一点,我以后会注意的,谢谢!

141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为唐铁光盟主加更2/11)

    “陛下,您去了秦军之中,那又有何用?”周皇后很显然,并没有崇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而是提出了质问。

    这一问话,顿时把崇祯皇帝给问住了,他去秦军中的真正理由,没办法对周皇后说啊!

    难道说我有窃听种子系统,只要有人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可以把窃听种子依附在他身上,这样自己就能知道对方有说什么话了?

    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别人只会怀疑皇帝的脑子出问题了!就算你能通过实验来证明,可从此以后谁还敢说话?没有人会愿意自己身上有一颗皇上能听到的窃听种子!

    因此,自己有窃听种子这个金手指地事情,就只能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知道,当然也不能告诉包括皇后在内的任何人!

    可是,要是不说这个目的的话,那又拿什么理由来说服皇后帮自己打掩护呢?崇祯皇帝想到这个,不由得有点头疼起来。

    自己没有资历,没法说自己能上阵指挥打赢鞑子!毕竟又不是开国皇帝,是马上打下的江山,别人能信你这个本事!

    还有,既然微服出去,到了军中,也没法公开身份,要不然地话,谁知道军中那么多人,会不会走漏消息?又或者有军卒被俘虏了,然后告知了鞑子,然后就好了,既然天赐良机,鞑子必定放弃一切目标,都要抓住自己这个主动跑出京师的大明皇帝。

    而要是不公开身份,那去的作用就更不大了。毕竟要是公开身份,说不定大明将士们会因为皇帝亲临而士气大涨,可微服不让大明将士知道了,那去了有什么用?

    还有,自己也没有诸葛亮之才,至少之前没有证明过,那也无法说只要自己去了,就能给军中统帅出主意,有利于战事。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的。

    崇祯皇帝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实在是没有理由来说服周皇后啊!

    但是,要是不出去的话,那二十多万大明百姓怎么办?就真得不管了,让满清鞑子把他们掠去关外?那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二十多万啊!还有济南城那边,鞑子军队也有四五万左右,他们会空手而回,肯定也是一路掠夺人口物资。这两路人马加起来,那被掠去辽东的人口物资,就难以想象了。

    崇祯皇帝不由得头疼不已,喃喃自语道:“难道当朕这边是茅厕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皇后听得一愣,对于后世有名的这句话,她自然不解其意,可是,她也能看出来,皇帝的心情相当不好,在为国事难受。

    看着崇祯皇帝的痛苦样子,周皇后不由得感觉到有点心疼。崇祯皇帝的勤政,她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很可惜,哪怕皇上一直这么勤政,可国事却还是一天比一天糟。想到这些,她不由得也在心中问道:“大明,这是怎么了?”

    崇祯皇帝捶着自己的脑袋,很是头疼目前的情况。

    大明这边,能战之军,就目前来说,也只有秦兵了。可秦兵总共也就不到三万人。如今已经大战了一会,不知道伤亡如何?

    其余的军队,卢象升麾下那边,能打的,能和满清军队拼死的,在之前解救卢象升的战事中,其实都已经拼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和满清军队死战!

    就算退一步来说,目前的这些勤王军全都可用,那总兵力也就只有八万不到。可是,这次入侵关内的满清军队,却有十万之巨。难道还要大明军队以少胜多,打败这十万大军?

    对于这个结论,哪怕是崇祯皇帝,也不觉得有这个胜利的可能!

    当然了,勇卫营已经回援的事情,他还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把勇卫营加进去了,其实也于事无补,还是没有满清军队人数多。

    想着这些,崇祯皇帝放下了捶着脑门的双手,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唉,大明能战之军,还是太少了啊!”

    听到这话,周皇后听出他似乎有打消出京的念头,不由得心中一喜,连忙附和道:“陛下说得对,要是大明多些能战之师,那关内也不会任凭辽东建虏肆虐了!”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忽然心中一动,便抬头看向她说道:“是啊,可是要多练出真正能打仗的军队,就必须要消耗足够的钱粮才行。而大明国库空空如也,朕的内帑,皇后也知道还剩多少。之前的时候,朕要裁撤宫中人手,节约宫中用度,让皇后亲自带头纺织,增加一点收入,这些,朕都是被逼入绝境了才会这样,如今,皇后当明白朕之无奈了吧?”

    如果说大年三十那次,周皇后只是出于贤惠而不反对崇祯皇帝的提议的话,此时此刻,她的感触就非常深了。

    虽然她不理国政,可是,眼前的大明皇帝,都已经走投无路,甚至都跑跟她说,要亲自去面对建虏。可是大明手下却无多少能战之师,这么大一个大明帝国,军队人数竟然还没有关外入侵进来地建虏人数多!

    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中就闪过刚才崇祯皇帝所说得那句话了:“难道当朕这边是茅厕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是有多无奈啊,皇上才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说来说去,就是大明没有能战之师,没有强军,所以皇上才会如此无奈!

    可是,练兵要钱,没有钱,就没有兵!

    这么想着,周皇后一个妇道人家,哪怕她对兵事不通,不问外事,平时钱对她来说也不是特意在意的人来说,也是深刻认识到了钱对朝廷,对皇帝的重要性。

    于是,周皇后就非常诚恳地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宫里头的事,妾身定会加快动作,裁撤宫中人手物资用度,会尽快带头纺织。不管怎么样,妾身身为大明皇后,一定以身作则!“

    “好!”崇祯皇帝一听,精神振作了一点道,“皇后明白这点,朕心甚慰。可是,有的时候,要想做事,往往会遇到意想不到地阻碍。朕希望皇后能记住今日这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刻意强调道:“皇后首先是大明的皇后,所有事情,一旦有冲突,就必须先考虑自己是大明皇后,太子的母后,这个没问题吧?”

    周皇后听得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不管怎么样,皇帝说得这话在理,她就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道:“这个自然,都不用皇上交代,妾身自然是牢记在心的!”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便点点头,而后站起来转身就准备走了。

    周皇后一见,心中略微一惊,连忙站起来问道:“陛下何去?”

    “朕去筹钱!”崇祯皇帝一听,转回身,对她正色说道,“前线在打仗,花钱如流水,既然朕没法去前线,那就唯有在后面多做点事情。不管是如今战时,还是在战后,全都要钱。要安置灾民,要恢复农耕,要安抚百姓,要奖赏有功将士,要编练可战之军,全都要钱。谁要敢拦着朕筹钱,朕就翻脸无情!”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走了。

    这一次,周皇后没有再拦他,而是恭送皇帝离开,同时心中也是赞同:所有这些事情,都是紧急的事情,全都要钱。这种大事,要是敢有人和皇上对着干,那确实该死!

    想着这些,她松了口气,自己这次拦住了皇上,也算是尽了一分当皇后的职责了。

    崇祯皇帝出了殿门,感受到寒风地凌厉,仰天看着空中一轮冷月,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活在当前地乱世,真是百姓的悲哀。这一夜过去,又不知道多少大明百姓会饿死、冻死,还有被满清鞑子,被流贼杀死!

    这一刻,他作为大明皇帝,感觉到肩膀上沉甸甸的,中兴大明,任重而道远啊!

    感慨了一会后,崇祯皇帝大步而走。殿外候着的轮值太监方正化立刻凑上来请示道:“不知陛下移驾何处?”

    “去文华殿,召内阁辅臣薛国观觐见!”

    方正化一听,抬头看看天色,不由得面有难色,连忙提醒道:“陛下,如今已是天黑,薛阁老散衙回府,而且宫门也落锁了。您看……”

    崇祯皇帝一听,停住脚步横了他一眼。

    这个方正化,他已经有经过调查,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大毛病没有,因此,轮值太监中也算是比较可用的。但他有一点不好,就是一直当自己是以前的那个崇祯皇帝伺候。

    这么想着,他便冷冷地喝道:“国事已是如此,难道还拘于这点限制?朕说了,就去办!”

    方正化听得脸色一僵,连忙恭声领旨道:“奴婢遵旨!”

    等他一走,崇祯皇帝又吩咐贴身内侍陈宝庭道:“你去东厂传曹化淳,让他带着李国臣前来文华殿觐见!”

    “奴婢遵旨!”陈宝庭就没有方正化那么多嘴,立刻领旨,快步离去。

    崇祯皇帝自己则直接去了文华殿,虽然御案上的奏章堆积如山,都是司礼监已经处理了的奏章,送过来给皇帝过目的。不过他此时并没有心情去抽查,而是坐着想事情。

    一如自己跟周皇后所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钱的问题。战后要钱,要粮来安抚灾民,奖励有功将士,编练强军,等等这一切都需要钱。

    白天的时候,那些外廷臣子都有嚷嚷没钱没粮,甚至还想着就这个理由,让那些被掠百姓去死,让受灾百姓去死,反正朝廷没钱粮赈灾安抚。

    不过对崇祯皇帝来说,其实是有钱有粮的,就是晋商那边。

    那些晋商从万历年间就开始走私,各家囤积的财富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通过陈新甲身上的窃听种子,崇祯皇帝也知道了那些晋商已经囤积了大量物资,并且还要再大肆收购粮食,如此一来也好,等到战后就一举把他们都一锅端了,那些钱粮,就正好能填补大明目前急缺的钱粮。

    不过这些毕竟要等到战后才能去做,还必须要有一支信得过的军队。否则的话,抄家晋商,且不说晋商会不会提前跑了,就是派出去的人,中饱私囊,都不知道会损失多少钱粮了。

    因此,崇祯皇帝心中的决定,是在组建御马监辖下军队后,确认没有问题后,找个出京演练的机会,直接奔赴山西,把晋商和有问题地文武官员一起端了,那样才能彻底。

    但是,在此之前,一如他对周皇后所说的,也还要急用钱的地方。那么这些钱,从哪里来呢?

    这个时候,崇祯皇帝就想起了薛国观的献策,不过他决定稍微改一下,就算是当皇帝的,吃相也不能太难看。

    等了不少时间,薛国观终于从他府中赶来了文华殿,气喘吁吁地,显然也是来得挺急的。

    见礼之后,都不等薛国观说话,崇祯皇帝就主动对他说道:“如今国事繁重,内阁不可再一直空缺首辅之位。朕考虑之后,觉得薛卿来当这首辅,最合朕意。不知薛卿可为朕分忧否?”

    薛国观听了稍微一愣,不过随后心中大喜。大明首辅啊,百官之首,是所有文官一辈子官场浮沉最大的奋斗目标!只要是文官,又有几个人能经得住首辅之位地诱惑!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就立刻躬身回奏道:“陛下旨意,微臣不敢辞。得陛下之恩,自当鞠躬尽瘁,以报君恩!”

    “好,朕明日一早便发明旨!”崇祯皇帝听了,便微笑着说道,“希望薛卿能助朕一改朝政积弊,中兴大明,薛卿自当我大明中兴之名臣!”

    客套话完了,接下来便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这一点,薛国观也清楚,要不然,皇帝也不可能在天黑之后,不管宫中落锁,都要把他叫过来,难道还真只是为了告诉他,你要当首辅了好不好?这显然不可能!

    不过正在这时,殿外又传来动静。薛国观发现来人是东厂提督曹化淳带着李国臣过来,便一下明白,皇帝是要商议什么事情了!

142 多尔衮的手段(为唐铁光盟主加更3/11)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多尔衮率部已经返回了河北境内。

    骑在马上,他扫视着眼前的场景。

    无数的济南府百姓被大清绑了双手,由步卒押着,徒步北返。而在道路的两边,则是大清的骑军跟随监视。更远处,也有大清的骑军不断奔驰往返。

    忽然,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名大明百姓一下摔倒在地,连带着和他绑着的其他百姓也跟着跌倒。

    很快,那边喧哗起来,有声音隐隐传来。多尔衮懂汉话,基本能听清那边的情况。

    “娘,快起来,快起来啊,军爷过来了。”

    “军爷,行行好,我娘只是太饿了,给口吃的,就能马上走的。”

    “啊……军爷……不要……”

    “娘……”

    哭喊声忽然又戛然而止,再没了动静。

    这一切,多尔衮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是他的手下过去把那倒地的女人以及她那聒噪的儿子都宰了,那尸体丢到一边,他都看到了。不过他并没有阻止。

    真要说起来,底下的军卒做事,也是他让这么干的。否则大清军纪严明,谁敢做犯军法的事情!

    此时,多尔衮的目光望向远处看了一会,而后又转头看向身后,眉头紧皱,显然对于如今的情况,并不怎么开心。

    原因就在于前几天的时候,才打下济南府一天,明国勇卫营就赶到了,迫使他下令提前终止了劫掠。虽然放火烧了济南城,可终归是少抢了好多物资。

    一开始的时候,多尔衮为了对付尾随的勇卫营及其他明军,他不得不把军力尽可能地调到后面,在驱赶不走勇卫营之后便小心提防。

    但是,他没想到,经过德州府之后,就遭遇了小股明军,偷袭大清队伍。他们也不和大清军队正面打仗,而是趁着大清军队不注意,先是驱赶大明百姓引发大乱,而后就会趁乱抢掠大清劫来的物资。

    这些小股明军,多尔衮已经查清,是原本高起潜麾下的那些明军将领,带着他们的精锐家丁跑来干这个事情。

    想到这里,多尔衮就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之前对阵地时候,也没见这些明军将领有多卖命,可如今抢起财物来,还真是够拼命的,竟然无视大清探马,真是一群要财不要命的强盗!

    发生了好多次之后,多尔衮这边就没有办法,又只好从后面调来军队加强前面的防守。有好几次,多尔衮都在犹豫,要不要裹挟这么多大明百姓回去?

    从济南府掠来的人口,有十来万人,导致北返的队伍非常长,加上各种牲口物资,长长地车队,至少有十来里长,大大增加了大清看押他们北返的难度。

    这已经是让各色车辆走官道,那些大明百姓都走官道两边的野地里,走了好几排,才缩短成这个距离的。否则的话,大清军队还真没法看押地过来。

    想到这里,多尔衮又转头环视下周边能看到的大清勇士。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都有点疲惫。想想也是,之前突袭南下拿下济南府,再到如今的北返,基本上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

    大清勇士也是人,不是铁打地,一直得不到休息的话,对军队战力也是一个影响!和岳托、杜度那边汇合,应该还有三天的路程。汇合之后,应该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多尔衮心中这么想着时,忽然看到有一队快马沿着官道逆着人流疾驰而来,这让他的脸色格外的难看,如今这青天大白日的,难道那些明军将领那么不要脸,又跑出来捣乱了?

    之前的时候,那些明军将领是在凌晨或者傍晚,戒备最松的时候偷袭。可是,这个时候,自己不但重新部署了兵力,而且又早已过了清晨了,还敢跑出来,真当大清军队是你明国军队么?

    想着这个,多尔衮都有点发怒了。

    他正想着,那队骑卒已经到了他这边,为首那人下马后,立刻疾步过来,打千跪地禀告道:“报,大将军!安平贝勒有急信。”

    说完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双手呈上。

    多尔衮听了一愣,没想到是杜度那边的人。他一想到那边二十多万人畜,不由得心中一紧,立刻打开看了起来。

    杜度在信中禀告了他那边的战事经过,而且顺便把岳托增援中计的事情也说了,用最快地速度赶来这里禀告,问多尔衮这边,接下来该怎么办?

    多尔衮看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那支秦兵竟然有这么厉害,按照杜度地描述,这秦兵的战斗意志非常强,简直可以和大清一拼了。而且很显然,领军的主将是能打仗的人,攻打杜度那边不成,就立刻转而围点打援。

    不止如此,他们还有自知之明,知道光凭他们的实力,没法一口吃下岳托所部,就用计分离了岳托所部的步骑军,而后吃掉实力较弱的步军。

    虽然那支步军多是汉奴组成,可好歹也算是大清军队,大清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被敌人全歼的?这一次回去,岳托估计会被皇上处罚了!不管怎么样,一个疏忽大意统兵不慎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了。

    对此,多尔衮倒没怎么在意,该伤脑筋的,应该是代善才对。

    他自己在看完信之后,便把信递给身边亲卫,吩咐他道:“拿给豪格看看去,让他前来议事!”

    而后,他自己便皱着眉头,考虑起事情来了。

    那支秦兵,据杜度和岳托估计,伤亡也不少,估计目前能战之军,也就两万出头了。而自己这边,跟着地勇卫营有一万出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就这两支军队,大概三万人是大清值得重视地对手。

    想到这里,多尔衮心中多少松了口气,幸好明国也就三万可战之兵,其他军队,打不得硬仗,也就不用特别在意了。只是不知道像秦兵这样的能战之军,还会有多少,又会在什么时候赶到?

    心中稍微合计了下,多尔衮心中便有了主意。这次入关的收获已经够多,贪多嚼不烂,该出关了!

    “来啊,传本王军令!”多尔衮抬头看着身边的几名将领,大声吩咐道,“大明百姓中,年龄大于三十五,小于十五的,全部驱逐出队伍,廋弱者,行动不便者,也一律驱逐,而后加快行军速度,落后者杀!”

    “殿下,为何要驱逐,直接杀了便是!”一名鞑子头目有点疑惑地问道。

    多尔衮听了,看向他解释道:“明国巴不得我们杀了他们,驱逐了事,反而要明国花费更多的精力和财物去安抚,这对我大清更为有利!”

    一听这话,这些鞑子头目一个个都是恍然大悟,连道殿下英明之类,而后就去赶着执行多尔衮的军令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真得去问清楚年龄,而是大概意思一下,看着差不多就做出了驱逐与否的决定。

    接着,多尔衮便又给一名亲卫下令,让他立刻赶往杜度那边回信,告诉那边,这边会加快速度和他们会合,让那边做好出关的准备。

    忙完了这些,多尔衮再抬头去看眼前的队伍时,就看到不少大明百姓被他的手下驱逐出来了。

    那些百姓,有的有亲人还在队伍中,面临生死离别而淘淘大哭,而有的被驱逐,以为是要杀他们,一个个在跪地求饶;当然也有的撒开脚丫子就跑。

    行军队伍明显在缩短,如此一来,不但能加强队伍地防御,还能提高行军速度了。

    他正在想着这些事情时,忽然听到后面又传来急促地马蹄声,不由得眉头一皱,便转头望去。

    却是豪格领着他的亲卫,正疾驰而来。

    人还没到,豪格就先已经大声嚷嚷开了:“怎么回事?这些汉狗可都是父皇要求掠回辽东用的,为什么要赶走!”

    很显然,他一路上过来,看到大清勇士在驱逐大明百姓的一幕了。

    “没看信么?明国又有援军到了。我们俘获的人口物资已经足够多了,这些不驱逐了也会死在路上,没必要。”多尔衮冷冷地回答道。

    豪格此时已经到近前,坐在马上随意示意了下,也算是对主帅的见礼了,而后还是不满地问道:“那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汉狗太多,杀一个才能少一个!”

    “你觉得我们后面的勇卫营看到一地的尸体好呢,还是说看到饿着肚子,嗷嗷待哺的明国百姓好?”多尔衮心中有点不屑地反问了一句。

    豪格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尸体……嗯……那就随你的便吧!”

    他也不是笨蛋,一开始是在他自己的角度上回答,可马上回过神来,站在勇卫营那边一想,顿时就想到了驱逐这些百姓丢给身后的勇卫营的话,那勇卫营肯定会大为头疼。明国的天子禁军,总不能看着明国百姓在自己面前饿死吧?

    虽然想明白了这点,不过他不想向多尔衮低头,便马上转移话题道:“岳托怎么那么笨,竟然损失了五千步军?“

    “此事等回去之后,皇上自有公断!”多尔衮回了一句,而后声音提高了一分道:“本王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豪格心中虽不乐意多尔衮对他指手画脚,可无奈他毕竟是主帅,就只好问道。

    “你部在中午之前对尾随明军发动攻势!”多尔衮严肃地说道,“记住,此次战事,以打击后面的明军杂牌为主,最好能杀溃他们,让他们再不敢尾随。”

    说到这里,看到豪格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他便用手一摆补充道:“如此一来,勇卫营遇到我们丢给他们的包袱,就只能是自己来处置,不但耗他们军粮,也能耗他们精力,这支尾巴便能去掉了。”

    一听说得有理,豪格在正事上也不敢对着干。否则回去,皇太极也饶不了他。因此,他立刻领命而去。不是打勇卫营,这个任务就简单地很了。

    于是,躲在勇卫营身后,一心想着跟勇卫营捞功劳的各处明军,就一下遭殃了。

    大约一万左右的鞑子骑军,当然了,大部分都是蒙古八旗,突然就绕开勇卫营,向他们发动了疯狂地进攻。

    这些明军那想过鞑子骑军竟然会这样打他们,丝毫没有防备,加上他们的战力又极其低下。

    于是,还没等勇卫营出兵救援,他们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虽然被鞑子杀死杀伤地人数不多,可经过鞑子这么一打击,谁还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因此,这些明军除了当即跑回去之外,剩下地那些,也是离得远远地,没有一天路程都怕不安全。

    这么一来,鞑子军队的身后,就只剩下了一万余人的勇卫营还在紧紧跟随。

    等到了午后时分,勇卫营就开始撞见被鞑子驱逐了的济南府百姓。

    看到纪律严明的天之劲旅,这些济南府的百姓,哪怕躲得再远,也跑来勇卫营这边求救。没办法,他们饥寒交迫,周边又被鞑子祸害过,根本找不到吃住的地方,不来找勇卫营,基本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一开始,刘元斌也好,卢九德也罢,都是非常高兴。这可以算是他们的功劳,是他们把这些大明百姓给解救了下来。

    可是,当他们越往北走,收拢起来的百姓越多时,就开始感觉到有点不妙了。等到傍晚时分,收拢到的百姓,竟然超过了他们军队人数。

    当军需官哭丧着脸前来禀告说这样下去,粮食支撑不了几天时,他们就感觉到了这些百姓变成了他们手中的烫手山芋。

    于是,他们看着还有源源不断地百姓往这边过来时,互相之间,都能看到对方欲哭无泪了。

    作为天子劲旅,不可能抛下这些百姓不管,只能就近安置到附近的城池去。可这么一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鞑子军队扬长而去了。

    这是阳谋,而他们无从在短时间内破解。

    勇卫营这边其实还不知道,多尔衮用出了这一招之后,立刻便从后卫军队中大量抽调了人马,展开了对小股明军的围剿。

    形势的突然变化,让那些将领一下措手不及,不少人都吃了大亏。

    就这么着,多尔衮这支军队受到地干扰少了,北返的速度就更快了。

    也就在这同一天的早上,京师这边,一场重要的朝会开始了。

143 一群猪队友

    一般来说,皇帝处理政务,都是找相关人员,或内阁辅臣和司礼监,或六部尚书等等,少部分人商议就好了。一旦这个朝议人数多的话,那就是有大事要谈。

    很显然,这一次的朝议就属于这个范畴。

    崇祯皇帝坐在御座上,看着底下一大群人,冲边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点了点头。

    于是,王德化便拿了一份圣旨上前,大声喝道:“皇上有旨!”

    一听这话,所有臣子都不得不跪下听旨,他们心中有点纳闷,不知道皇帝这是什么旨意?该不会召集这么多臣子,就是为了这份旨意?难道是对昨天事情地定性?

    他们还在纳闷之时,王德化那边已经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内阁辅臣薛国观,德才兼备,堪任社稷之干城;锄奸去秽,无惭正直之风;宣德达情,不愧屏垣之寄……

    只听一个开头,基本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这份旨意和昨天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上来就猛夸薛国观。都不用听下去,肯定是要给薛国观升官了。而如今薛国观已经是内阁辅臣,再升官的话,什么位置就可想而知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旨意的最后,就是提拔薛国观为内阁首辅,让他好好为君分忧,并且号召其他臣子像薛国观学习,一起恪尽职守,为君分忧。

    听着薛国观领旨谢恩的大嗓门,不少人都偷偷地瞧了下另外一名辅臣杨嗣昌。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为他叹息。

    等群臣都重新站起来之后,崇祯皇帝看着他们,忽然开口说道:“或者有人会对朕这份旨意有异议,觉得薛卿要论资历的话,还不够格。但是,朕为什么要在这里宣旨,就是要告诉卿等,只要有人德才兼备,能为朕分忧,朕就不吝提拔。知道这是为什么么?卿等知道么?”

    这重重地发问,让人不好回答,万一一个回答不好,反而会引来皇帝的怒火。毕竟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皇帝心中有气着。

    想想也是,最近那么多糟心事,皇帝的心情能好就怪了。

    大多数人都这么想着,就一个个就当了庙里的泥菩萨,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对此,崇祯皇帝早有预料,便冷笑一声喝道:“吏部尚书田卿何在?”

    “微臣在!”田维嘉听到点名,就只有跨步出列,应声回奏道。

    “朕前些日子要卿做的事情,在这里说说吧!”崇祯皇帝似乎带着一点火气要求道。

    田维嘉早已猜出了这个事情,心中一声叹,便无奈地当众说起了廷推名单的事情。

    廷推名单这个事情,朝廷上下都知道,但是结果怎么样,就只有很少一些人知道了。

    因此,当田维嘉最后说道,廷推名单中的候选人,最终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时,一个个不由得都有点哑然。什么时候,这么香饽饽的事情,竟然无人问津了?

    “是何原因,卿也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吧!”崇祯皇帝又是冷声要求道。

    “奉公廉洁一条,具体要求到什么程度尚未可知,因此……因此廷推人选尚未有定论!”田维嘉无奈,只好如实奏道。

    他这么一说,顿时,所有官员都明白了。不少暗地里偷看皇帝脸色,心中有了猜测,该不会是皇上已经知道一些官场规矩,所以田天官这里不敢糊弄皇上了吧?

    看到底下没人说话,崇祯皇帝就又大声喝道:“看到没有,奉公廉洁一条,还要具体到每个细节,那说明什么?大部分官员都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违背了奉公廉洁!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条件,就把朕的吏部尚书给为难死了!朕要还是以资历为先,按班就部地,这朝廷还有救么?”

    虽然崇祯皇帝没有明确地说:朕所指有问题的官员,不是一个人,而是在场的你们都是这句话,但能位居殿内和皇帝议事的这些官员,又有谁不知道皇帝的这句潜台词!毕竟能上廷推名单的,除了封疆大吏之外就基本上是殿内站着的这些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有勇气,敢站出来说我就是奉公廉洁,皇上可以随便查!

    其实,哪怕是薛国观,也多少有点问题的。或者换句话说,如今的大明官场上,真能做到奉公廉洁的,估计也是凤毛麟角般地存在了。

    如果以前的话,可能有人还会冒险试试。可如今,原首辅刘宇亮的首级挂在正阳门上,原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等人的首级挂宫内大门。还有辅臣方逢年受贿降级,东厂肆虐,锦衣卫也换了一大批人,在这风头上,还真没人有胆子。

    因此虽然大家都这样,可这事不能提到明面上来,皇帝为此发怒,也就只能沉默以对了。

    崇祯皇帝也沉默了一会,扫视着底下臣子,好一会后才和缓了一点语气说道:“如今国家有难,朕也发现了一些人才。晋州知州陈弘绪是一个,他是举人而已,却比不少进士出身的都要做得好!那陈伟权是进士吧,猪狗不如!先前的昌黎县令左应选是个人才,也是举人出身,却被人嫉妒贬官。朕就告诉你们,以后朕用人,只要德才兼备,或者只是一点小毛病却能有大功的,朕不拘一格用。陈弘绪、左应选他们,朕定会大用。”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冷笑一声,语气又严厉了一分道:“你们也别不服气,有本事,做出比他们两人功劳更大的事情来给朕看看,朕也同样会重用你们!”

    一大帮进士老爷们,此时一个个低头无语。皇帝在震怒之中,他们又没有实打实地拿得出手的功劳,也就不敢出声了。要是洪承畴和孙传庭等人在的话,或者有资格出声,但是,他们两人也不会在这时,就因为进士举人的出身不同而和皇帝对着干。

    底下没反应,崇祯皇帝便当众吩咐新任首辅薛国观,拟旨明发天下,只要德才兼备之士,或者虽有小过错却能为国立大功,就可以来京报备,一旦核查属实,朝廷立刻择优录用而不用再沿用以前那套做官之法。

    事实上,大明此时原本就有这套,也就是荐举做官。在殿内的很多官员,都是通过大臣向皇帝荐举而做官的。只不过大部分官员,都是进士出身而已。如今皇帝这么一明确,就正儿八经地把范围扩大到了举人这一层。

    以后举人就没必要只是当个师爷,或者只能当个县令而已了。如果确实有才能,被人荐举给皇帝的话,也能做到更大的官。

    当然,大明朝如今也有这么一个人,就是陈新甲,在一大群进士等官做得情况下,以举人出身都当到了宣大总督一职上了。不得不说,在明末这个官场上,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刚说完这事,崇祯皇帝还没开始说下一个事情时,忽然殿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同时传来内侍兴奋地呼喊声:“皇上,大捷,皇上,大捷啊……”

    殿内所有人听了都是一愣,大捷这个词,真得好久没听过了。

    崇祯皇帝倒是不意外,因为在一大早地时候,他就从王承恩身上的窃听种子处获悉了大捷的消息。当然了,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毕竟王承恩处的消息,只是夜不收连夜赶回去禀告的大概情况而已。

    “陛下,洪孙两位大人歼灭五千余名建虏,大捷啊,陛下……”进入大殿,内侍满脸兴奋,高声大呼,同时呈上报捷文书。

    殿内众多文武官员一听,不由得很是意外。

    之前一仗,因为建虏的无耻要挟,几百斩首被建虏要了回去,因此虽然有说捷报,可殿内不少臣子是持怀疑态度的。如今才过去一天一夜而已,第二封报捷文书过来,内容却更夸张,说是歼灭建虏达到五千余人,一时之间,殿内没有几个人相信,都在底下低声议论了起来。

    “大明对阵辽东建虏,可未曾有此大捷吧?”

    “可不是,别是虚报战功吧?”

    “首级呢,回头一定要查验首级!”

    “……”

    底下这些人在低声议论,崇祯皇帝已经展开报捷文书看了起来。卢象升和洪孙两人联合起来完成地围点打援之战,就详细地呈现在他眼前。

    看完之后,崇祯皇帝的脸上并没有欣喜若狂的神情,只是稍微高兴了一点,吩咐王德化把报捷文书当场读出来给所有人听。

    当尖细地太监嗓门一响起,殿内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有的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地大捷,有的是想找出其中的破绽,反正各人有各人地心思。

    读完之后,首辅薛国观首先出列奏道:“恭喜陛下,大捷啊,这歼灭五千余名建虏的大捷是没跑得了!”

    ”陛下,该查验首级,以验真假,而后才宣告天下才好!“久未说话的杨嗣昌跟着开口,不过却是要坚持走程序。

    其他臣子,也纷纷跟着开口,分别拥护两种意见。

    一种是这个大捷鼓舞人心,应该立刻宣告天下;另外一种,就是杨嗣昌的观点了。

    崇祯皇帝等他们喧闹了一会后,忽然冷着脸大声喝道:“详细战事经过都有,双方战损也有,你们就看不出真假,一定要验了首级才确认?五千多个首级,什么时候验完?前方将士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最终却换来朝廷的不信任,岂不是寒了为国死战的将士们之心?”

    一连串地质问,让不少臣子低下了头。特别是那些有知兵之名的臣子,崇祯皇帝的这番话,显然是冲着他们去的。比如,杨嗣昌。

    真要说起来,杨嗣昌又岂能看不出来,报捷文书中所说的大捷基本上是真的,从一开始卢象升疲惫敌军,到后来孙传庭制造阻拦假象吸引鞑子疾驰救援,从而有了步骑分离,而后秦兵主力以优势兵力,还以逸待劳地围歼鞑子步军,这一环扣一环地计策,真这么实施,这场战事能赢是没跑得了。

    可是,杨嗣昌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因为这场大捷一旦得到朝廷承认,洪承畴无所谓,但是那卢象升就是有功之臣了,孙传庭也是有功之臣了,回头还怎么搞这两人?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开口,就要朝廷走以前的流程,要先派人去验,而后就有不少机会来否认这场大捷了。

    事实上,以前的时候,就连皇帝都不愿看到有这么大的大捷,原因很明了,朝廷没钱,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赏赐,就想赖皮了。不过这种事情,在如今的崇祯皇帝这里,却是不会发生。

    此时被皇帝这么连续一问,如果杨嗣昌还要坚持得话,那就得摘掉他知兵的名头,而他就是靠着知兵名头窜到辅臣高位,因此,他就没法说出口了。

    他说不出口,可有的人却能说,比如御史言官,坚持走程序,谁能说什么呢?

    于是,就见御史刘美才出列,就准备奏对了。

    不止杨嗣昌一个人不想看到卢象升和孙传庭立功的,毕竟这两人之前做得事情,都有妨碍其他人发财。

    可是,崇祯皇帝却没给刘美才机会,先一步又厉声喝道:“有些人的伎俩,别以为朕不知道,趁着查验首级的机会向有功之臣敲诈勒索,要是达不到目的,就报首级不符,或杀良冒功,或夸大战果之罪,随手就能来。就算不用这些手段,拖延下去,迟迟不给朝廷答复,也是拿捏敲诈的手段之一,寒了有功将士之心!”

    一听这话,御史刘美才就有点傻在那里了。如果他这时候还是坚持要先验首级的话,是不是会往皇上所说得这话里套了?

    刚才崇祯皇帝所说这话,其实不止存在于明末,就开国圣明天子在位地时候比较少之外,其他时段,或多或少都有,当然,明末特别多。因此,查验首级这个,是一项美差来的。毕竟要是把这钦差伺候舒服了,那颠倒黑白就容易了。

    杀良冒功,可以说成正儿八经地战功;正儿八经地战功,可以说成是杀良冒功!你一个领兵将领(或者大臣)又有多少发言权,回头钦差报上去之后就有得受了。就算不服气,要求朝廷再复核,首级可不是别的东西,那是再怎么保存也会腐烂的,有心人做做手脚,后续压根就没法再验的。战事到底如何,基本上就操纵在查验钦差手中了。

    如今像这么大的战功,斩首五千余级,要是派人查验的话,光是验人头,都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如果钦差刁难的话,那么多人头,总会挑出刺来,怀疑是假的,然后就开始夸大,回头好好地一场大胜,信不信还能给报个败仗出来都有可能。

    文官的那张嘴,有的时候,真得比刀枪要厉害多了!

    殿内文官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知晓了其中的道道,看到皇帝正在发火中,一时之间,就没人敢说话了。就连已经出列的刘美才,也没了胆子。毕竟皇上已经一开始就说了,只要知兵,就能从中推断出真假。

    崇祯皇帝冷着脸,扫视着他们继续说道:“报捷文书,不是个别将领上奏,而是朕的三边总督、陕西巡抚,其中内容还涉及兵部尚书,你们该不会认为,他们三人都会弄虚作假,欺瞒朕吧?真要这样的,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信?再者说了,你们没听到这一仗秦兵所付出的代价?好不容易得来的大胜,你们是要寒了众将士之心?以后谁来替朝廷打仗?”

    说到最后,他重重地补了一句道:“真要是一群猪队友,那建虏该是开心地笑了。不败而败,不胜而胜!”

144 薛蛮子搅屎(为唐铁光盟主加更4/11)

    看到崇祯皇帝有暴走的趋势,大殿内所有人都低着头,温顺地跟绵羊一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哪还敢持反对意见!否则很可能就被皇帝认为是想敲诈勒索前方将领,一旦让厂卫调查,就麻烦上身了!

    崇祯皇帝看到底下这些臣子都没有人出声了,也就收了一点脾气,语气也和缓了一点道:“建虏肆虐至今已有四个多月,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有德王,如今更是生死未知!可是,朕下旨勤王,又有多少军队赶来勤王了?来勤王的军队中,又有多少是能死战的?你们来说说,朕能倚重地军队有几支?”

    大殿内鸦雀无声,静得有人想偷偷放个屁都不敢!

    看着底下臣子都低着头,崇祯皇帝忽然拿着那封报捷文书扬了扬,而后大声说道:“如今,秦兵站出来了,他们不负朕望,敢于和建虏死战!在万马齐喑的日子里,给了朕,给了大明,给了大明百姓一个这么好的消息,让朕,让朕之子民看到,建虏不是无敌的,我们大明军队是有能力打败他们的。这个时候,能给那些舍生忘死的将士泼冷水,寒了他们的心么?“

    “还有,你们应该也听到了,秦兵这一仗,伤亡五千余人,虽然打了两次胜仗,可代价大不大?他们付了这么大的代价,抛头颅,洒热血,舍生忘死,为大明打赢了战事,狠狠地教训了建虏一次。这样忠贞之军,是不是要好好奖赏而不是打击他们,难道要让那些混日子的兵痞笑话、嘲笑他们为国尽忠?来,你们谁来说说,朝廷该怎么做?“

    冷兵器之战,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随便说说的。像戚家军那样每战的战损比,是非常非常少见的。秦兵在这次的战事中,主要的伤亡就在于孙传庭的那次阻击战中。当然,围杀那五千鞑子步军时,对方困兽犹斗,也让秦兵多了不少伤亡。

    也是因此,在这报捷文书的最后,洪承畴和孙传庭上奏军队必须要休整,短时再难以出击。如果这个时候,朝廷再不信任他们,对军队士气的打击就可想而知了。

    崇祯皇帝在问完话之后,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嘴角一撇,露出无声地冷笑之意,而后点名道:“杨卿,你是内阁辅臣,又是知兵闻名,你来回答朕,朝廷最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杨嗣昌一听,心中非常无奈,你当皇帝的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我还能说什么?

    事实上,如果抛开个人情感来说,杨嗣昌对崇祯皇帝的说法也是非常赞同的。这个时候,大明太需要有一个榜样了。因此,哪怕秦兵的战绩有点夸张,朝廷都要认了。不但要认,而且还要替秦兵再夸张一些,这样才能涨大明士气,鼓舞更多的军队去和建虏交战,而不是出工不出力。

    “臣附议!”杨嗣昌没敢耽搁,立刻恭声回奏道:“朝廷该表彰重赏此次大捷!”

    崇祯皇帝听了,又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冷声喝问道:“钟卿,你们都察院怎么说?”

    钟炌一听,心中也如同杨嗣昌一般无语,你皇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连杨阁部也赞同了,难道能说你们不对?要是不对的话,理由怎么来?没理由啊!

    就这么想了一下,他不敢怠慢,也跟着回奏道:“陛下,臣亦附议,秦兵忠君报国,此次大捷,确实该赏,而且要广为宣传,涨我大明士气!”

    崇祯皇帝听了,没再理他,又接着转头看向下一个。反正在殿内重要的衙门主官,他都一个个这么问过去,结果也没有意外,在他的强势之下,达成了一致意见:难得有这么一次大胜,一定要重赏!

    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

    就见崇祯皇帝看向一人道:“朝廷要重赏,李卿可有章程?”

    李卿,就是李待问,大明户部尚书。他就知道崇祯皇帝会问他,心中叹了口气后躬身奏道:“陛下,按报捷文书所奏之大捷,五千余级首级的赏银,还有五千余名将士的伤亡抚恤,还有有功将士的赏赐,微臣粗略估算,按照以往惯例,至少也要二十万两白银。”

    有关洪承畴、孙传庭和卢象升三个人的奖赏和带兵将领的封赏这些,不是他户部尚书能决定的。他户部尚书这边该奏对的,就是有关银子的事情。

    崇祯皇帝听了之后,也不去问他具体的算法,只是点头说道:“既是如此,卿就照此办理,不得耽搁,以免寒了前方将士之心!”

    “……”李待问一听,不由得哑然,皇上是装傻还是装傻啊!

    他没办法,只好又奏对道:“陛下,国库已无一分银子,不知这赏银该从何而出?”

    “哦……”崇祯皇帝听了,似乎才想起来一般,拖了个长音,而后看着他问道:“国库无银,卿是户部尚书,怎么就不想想办法?如今要用了没钱,这可如何是好?”

    “……”李待问这是真无语,国库无银这个事情,天底下那个老百姓不知道?寅吃卯粮,都不知道吃到多少年后去了。这还不算,辽饷、剿饷都已经加征,目前也没办法再加了。大明朝的官,要说难做的,就该属自己这个户部尚书了!

    他一时之间都没法回答皇帝的这话,不过幸好,皇帝没有继续为难他,转而问杨嗣昌道:“杨卿可有办法?”

    杨嗣昌听了一愣,他眼珠子略转,瞅了一眼站他侧前方的薛国观,心中想着,皇上为什么不问他而来问自己呢?自己又不是大明首辅!

    不过皇帝已经点名问他了,就不得不回答道:“陛下,如今之计,唯有再加征一途,辽饷、剿饷已经加征过多,不宜再加,不如另设练饷,是为练兵抗虏之银。如此一来,国库能当多一些银子可用了!”

    这个方案他之前已经向崇祯皇帝提过一嘴,当时皇帝也没否认,此时被问到了,就顺口提了出来应付一下。

    崇祯皇帝对此没有点头或摇头,而是立刻就回答他道:“朕如今要银子奖赏秦兵,卿之策远水难解近渴!总不能欠着吧?”

    杨嗣昌一听,忽然想起,那一日,好像这个薛蛮子也向皇帝提了一策。他那法子,好像就能立刻来钱,解决当下之事。该不会,他这个时候又跑出来搅屎了吧?

    果不其然,他一想到这,就见薛国观侧步出列奏道:“陛下,臣有一策,可解决眼下急用!”

    一听这话,杨嗣昌真想爆粗口了,你个薛蛮子,你还真是敢啊!你就不知道,那样一来,就会把所有文武官员、皇亲勋贵都给得罪死的啊?

    刚才的时候,他其实心中还在嫉妒薛国观先他升上了首辅之位。可此时,他想薛国观越远越好!

    哪怕他是官宦世家,好歹也受皇帝宠信,至少之前一直是,他也没那个胆子,敢于得罪所有文官武将、皇亲勋贵!

    “哦?”崇祯皇帝看到薛国观出列,好像有点意外一样,其实这是他们昨晚就商量好了的,“薛卿能有法子,赶快说来为朕分忧!”

    户部尚书盯着薛国观,心中是非常好奇,不知道新任首辅有什么好办法,竟然能快速来银子解决眼下急用?

    其实不止是他,大殿内所有人,除了默不作声站在司礼监秉笔太监队伍里的曹化淳之外,其他人都很好奇,纷纷盯着薛国观,想听他有什么主意?

    于是,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下,就听薛国观向崇祯皇帝奏道:“陛下,武清侯庶兄李国臣,曾对臣说过,其父有家财四十万两,兄弟平分,他则有二十万两,愿意捐给朝廷以作军资。如此一来,就刚好能解当下燃眉之急!”

    “哦,还有这事?”崇祯皇帝看似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大喜道,“既有如此贤德之人,人呢,人在哪里?”

    他们君臣一唱一和,却把其他所有人都给惊到了。

    二十万两啊,捐作军资二十万两,疯了么?

    如果换成后世人民币的话,毛估估折算,那就是一个亿啊!哪怕是后世物资爆发年代,豪富不少的年代,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这个心,一下捐出这么多钱。

    更何况,按照薛国观的说法,李国臣这等于是裸捐!

    于是,殿内群臣不顾御前礼仪,顿时低声和周边同僚议论了起来。

    而薛国观则不管他们,按照剧本走,马上回奏崇祯皇帝道:“陛下,人就在宫外候着。”

    崇祯皇帝一听,赶紧吩咐道:“快,宣李国臣觐见!”

    于是,内侍体察圣意,立刻匆匆出殿而去。

    在殿内群臣中,杨嗣昌没有参与窃窃私语,一个人阴沉着脸,低头看着脚下。

    这个薛蛮子,还终归是出来搅屎了。皇帝准了之后,是不是下一步就是提议向所有皇亲勋贵要捐助,然后又要以内阁来负责向文武百官要捐助?疯了么?

    杨嗣昌心中如此想着,抬头盯着薛国观的背影,眼神中那是相当地不善。心中发狠,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这个薛国观继续搅屎,否则的话,自己必定会被他牵连。

    这么想着,他便紧急思索了起来。

    没过多久,内侍就领着李国臣进殿来了。

    看着他跪地见礼,不少官员都已经议论地差不多,觉察出有什么不对了。甚至有认识武清侯地人,多少知道一点他们兄弟俩的事情,就更是心中在计较着什么。

    崇祯皇帝等李国臣见礼完了之后,便和蔼着脸色问他道:“听薛卿所言,你愿捐出二十万两银子以作军资?”

    “草民虽然不是读书人出身,可得知朝廷急需用钱,愿捐出二十万先父遗产以作军资!”李国臣心中有底气,当即大声回奏道。

    崇祯皇帝一听大喜,连忙对底下群臣说道:“看看,看看,这才是大明良心!我大明多少读过圣贤书的,估计也做不出此等义举。要是我大明多一些像他这样的义士,何愁流贼不平,建虏不灭!”

    他的话才刚说完,忽然就见杨嗣昌咳嗽一声出列奏道:“陛下,此事或有蹊跷!”

    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就犹如石破天惊一般,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纷纷转头看向他。

    “此话怎讲?”崇祯皇帝一听,也是冷下脸,有点不高兴地问道。

    杨嗣昌此时已经铁了心要阻止薛国观的搅屎,因此皇帝虽然不高兴,可他还是要说。就听他回奏皇帝道:“陛下,据臣所知,上任武清侯家财有没有四十万且不说,就说此人,乃是小婢所生,上任武清侯留下遗产,都是给现任武清侯的,此人根本得不到银子,因此才愤恨,转而说出如此大话!”

    一听这话,大殿内的这些官员,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还真以为有这么慷慨的人!

    “陛下,据臣所知,此人和武清侯多有矛盾,此举定为报复武清侯也!”

    “陛下,此人乃是小婢所生,老武清侯又怎么可能做出平分家产之事,定是他蓄意报复现任武清侯!”

    “……”

    一时之间,不少文官纷纷出列,开始指责起李国臣来。

    这其中,有些人是信口开河,出于自身的目的来阻止这事。

    要知道,这李国臣一旦真捐了二十万两给朝廷,那让他们这些读圣贤书出身的人,情以何堪?这个事情,简直就是打他们的脸了!要是能阻止这事,当然是要阻止了!

    还有的人,是从杨嗣昌的话中得到启示,这个人只是小婢所生,凭什么要平分家产,二十万两啊,可不是小数目。这个事情,真要成了的话,回头自己府上一大堆儿子,回头搞不好也为了遗产而打架了。嫡庶之分,不可乱也!

    由此,虽然李国臣捐自己家钱的这个事情,没有和这些文官有直接的联系,可这些文官出于各自的目的,全都纷纷反对攻击李国臣了。看着群情汹汹讨伐李国臣,已经退回队列中的杨嗣昌不由得在心中笑了,这事还能继续下去?

145 真香

    御座上,崇祯皇帝也是冷眼旁观,就看着底下这些臣子在嚷嚷反对。这个事情,其实在昨晚商议的时候,就已经事先预估到了。因此,他早有对策,也不急,就等着他们在“义愤填膺”,等会儿,怎么喷出来的屎,就怎么吃回去,再赞一声真香吧!

    终于,有人说着说着开始注意到皇帝的表情似乎不对,似乎对他们有点不满了。想想也是,朝廷正急缺钱的时候,刚好瞌睡送上了一个枕头,结果这个枕头还没枕上,就被自己这些人先喷上,眼看着这枕头要没了,心情能好就怪了。

    这么想着,这些人知道皇帝肯定不满他们,心中就有点怯了,声音也弱了不少,很多人都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当然了,他们心中要说害怕,也没有多害怕。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他们占理的事情。就算是皇帝,那也得讲理不是!

    看到大殿内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崇祯皇帝便转头看向孤零零的那人。

    李国臣一见,就知道该是怎么说话的时候了,于是,他立刻大声奏道:“陛下,先父确实对草民说过平分家财之事!草民愿以性命担保!”

    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有几个文官跳出来了,当场指责他,问谁能作证,问有无白纸黑字……反正就是一句话,他们要求李国臣拿出真凭实据来。

    “陛下,是先母哀求先父时,先父当着我母之面,当场答应下来的。当时,我那弟弟也是在场。”李国臣立刻辩解道,“可是没想到,我那弟弟不但不遵从先父之命,反而在先父意外过世之后,苛刻对待草民,还想赶走草民。以上皆是实情,请陛下明鉴!”

    很显然,这种事情,就算叫来李国瑞,也肯定没什么用,李国瑞肯定会否认。到底谁真谁假,也就只有死去的武清侯自己能分辨了。

    如此一来,这些文官的底气就更足了,不少人看着先前说话的那几个人似乎没惹来皇帝之怒,就又纷纷跟着发言,指责起李国臣来,还嚷嚷着要治李国臣的欺君之罪!

    见到这种情况,这一次,崇祯皇帝没有放任他们继续攻击李国臣了,而是忽然一拍御案,发出“啪”地一声响,震得殿内都有回应,同时,他也是怒喝道:“吵吵吵,你们要是能把朝廷急需的银子吵出来,朕就让你们吵个够!”

    这么一发怒,顿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把君父惹怒至此,唯有跪地请罪。

    实际上,他们也不敢去面对皇帝这个话。让他们吵出钱来?怎么个吵法,肯定吵不出钱来啊,那就只能当缩头乌龟了。

    崇祯皇帝似乎很生气,站了起来,厉声说道:“之前时候,是东厂查出了御马监大案,还有锦衣卫部分官员之贪腐,得到了一批银子,才好不容易解了前线饷银之缺。你们在那个时候,可有为朕分忧?”

    “如今前线又急需用钱,你们怎么做的?可有为朕分忧?”崇祯皇帝越说越生气,不由得又拍了御案,同时继续怒声喝道,“没有银子,将士们如何打仗,如何打胜仗?没有银子,鞑子继续肆虐,要劫掠我大明多少百姓和财物?没有银子,那就是在帮鞑子的忙,是要鞑子继续嚣张,继续在关内为所欲为!没有银子,多少百姓还会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银子呢?银子从何而来,你们倒是给朕解决一下啊?怎么,不说话了,要你们为朕分忧的时候,怎么就不说话了?”

    “……”

    崇祯皇帝在雷霆大怒,底下臣子全都低垂着头,没有人回应。

    他们也不怎么担心,毕竟这么多臣子在,反正法不责众,或者真要找一个替罪羊,那也肯定会优先找首辅或者户部尚书吧!

    可是,他们想错了,就听崇祯皇帝在那怒喝道:“如今李国臣自愿捐助二十万两以解朝廷之急,你们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不行!好,朕就满足你们。朕自己来想办法解决这银子的问题好了!”

    听到这话,几乎是所有臣子,都不由得有点惊讶,皇帝能有什么办法,还能自己解决银子的问题?

    要真是这样的话,你这个当皇帝的,就应该早点解决,何必来难为我们呢!

    他们正在想着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崇祯皇帝一声爆喝道:“曹大伴何在?”

    “奴婢在!”曹化淳一听,就知道自己该出场了,连忙出列大声回奏道。

    “御马监一案,你做得很好!”崇祯皇帝看着他,大声说道,“不但揪出了朝廷蛀虫,而且也为朕解决了急需地银子……”

    一听这话,大殿内地大部分人立刻就猜出来皇帝是想怎么快速来钱了。顿时,一个个心中叫苦。

    果然,就听到崇祯皇帝已经在吩咐曹化淳道:“曹大伴要再接再厉,给朕狠狠地查,不管是谁,是什么背景,只要查出问题来,朕绝不姑息,从严治罪,朕就不信了,我大明朝如今的蛀虫,就只有王之心他们几个而已!”

    很显然,把皇帝逼急了,这后果也很严重。

    听到这话,曹化淳正想大声领旨,就忽然听到底下有人抢先大声奏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崇祯皇帝一听,转头看去,发现是御史刘美才,便冷着脸,还是怒气冲冲地喝问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这都爆粗口了,很显然,刚才皇帝是真被气到了。

    刘美才心中想着,便不敢怠慢,赶紧奏道:“陛下,刚才臣想了一会,觉得李国臣忠厚老实,肯定不会说谎。以臣之见,朝廷应该为他主持公道才好。”

    他这话的潜台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意思是说,这里不是有二十万两银子么?刚好可以救急,皇上你就消消火吧,已经有银子了!

    他之所以第一个跳出来说这话,实在是在这大明官场上,要说银子这事,他从来不缺,因为有晋商供着他。为了给晋商说话,他甚至还经常散财给同僚,让他们一起帮着说话。

    东厂真要疯狂起来乱咬人的话,搞不好他这个当御史的,又是目标比较显眼的,会被第一个开刀。一旦被东厂给抓进去,有事没事,都会有事。他怕了!

    其实,何止是他怕了,在殿内的大部分官员都怕了。见到刘美才开了头,一时之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全都赞成他的这个提议,全然忘记了刚才他们还在谴责反对李国臣。

    如果之前东厂没有发飙过,没有查处王之心、方逢年等人,说不定这些官员还不会特别害怕。可此时,他们已经知道,东厂这把刀子又锋利了,一个不小心,就得伤人。心中有鬼者,更是怕伤到。

    崇祯皇帝见此,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此乃李国臣片面之言,又无真凭实据,恐怕不行吧?”

    “……”听到这话,一干臣子不由得无语,知道皇帝还在生气,在拿捏他们。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再怎么样,也好过让东厂疯狂咬人吧?

    这么想着,刘美才便回奏崇祯皇帝道:“陛下,那武清侯薄待李国臣之事,微臣亦有耳闻。由此可见,武清侯侵夺其兄长财物之事,怕是不会有假!”

    其他臣子一听,也纷纷跟着附和,都说他们也听说了武清侯李国瑞薄待李国臣,甚至还把他赶出了武清侯府,其行为真让人发指,由此可见,其品行怕是有问题。

    崇祯皇帝听了,似乎不再那么发怒,但还是有点生气地问道:“嫡庶有别,不是家财理该归嫡子所有么?”

    没办法的事情,皇帝既然提了,那这些又得反驳自己之前提出来的观点了。不管如何,总得让皇帝消气,收了东厂这把刀。

    “回陛下,既有老武清侯之遗言,自当遵从老武清侯之意!”

    “果真?”

    “果真!”

    崇祯皇帝听了,似乎思索了片刻,还是有点犹豫地说道:“如此真妥当?”

    到这个时候,这些大明官场上的人精,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崇祯皇帝是气他们之前阻止,还在拿捏他们。可为了东厂不要乱来,他们就只好纷纷点头回应道:“妥当,妥当,妥当之极!”

    崇祯皇帝看着他们这些人,心中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当即对李国臣说道:“好,既然诸卿都支持你,那朕让东厂和户部派人陪你去交割遗产,朝廷急等用这钱,可好?”

    “草民遵旨!”李国臣当然没有问题,连忙回奏道。

    “好!”崇祯皇帝当即一声赞道,“等此事忙完之后,朕自不会亏待你!”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点名了曹化淳和李待问,让他们两人立刻派人陪同李国臣去武清侯府上走一趟。

    看着这事尘埃落定,皇帝又不再提东厂严查的事情,殿内的这些文官纷纷松了口气。但是,杨嗣昌是例外,他却是心中暗暗叫苦了。

    他才不信,皇帝在这当口还真能让东厂乱搞?法不责众,回头所有官员联合起来抵制的话,除非真要掀桌子,否则皇帝只能妥协。而一旦真掀桌子,大明江山就会更乱,搞不好是会出大事的。

    真是很可惜,这些人一个个胆小怕事,就怕东厂先查到自己头上,自己先倒霉!如今看到武清侯倒霉,他们就没事了,便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把武清侯卖了。

    杨嗣昌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大骂:你们可知道,皇帝一旦动了武清侯之后,下一步,就绝对是用薛蛮子那馊主意了!回头,还是要一个个逼你们掏钱!

    不行,绝对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被薛蛮子连累!

    杨嗣昌心中一直在想着,以至于皇帝退朝,他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这时候,他心中也有了主意,来避免他被薛蛮子拖累。

    办法很简单,就是要让文武百官、皇亲勋贵知道,他并不是薛蛮子的同伙,是被逼的。

    如此一来,回头文武百官、皇亲勋贵一旦反弹,他们的目标,就只会是薛蛮子这个搅屎棍!说不定自己还能因祸得福,薛蛮子被搞掉,自己就能更进一步,坐上大明首辅之位,而又不会如同薛蛮子一般被群臣反对。

    这么想着,他便有了计较。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想起了崇祯皇帝之前警告过不得泄露薛蛮子那提议。想起皇上最近变得厉害起来了,他就又犹豫了。

    不过杨嗣昌不愧是才思敏捷之辈,再多想了片刻,还是被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再说李国臣得了旨意之后,那是欣喜万分。二十万两银子,他反正是拿不到地,如今捐给了朝廷,他不在乎。想着当旨意到达武清侯府上时,看到弟弟将会出现的嘴脸,想起他凭着嫡子身份百般苛待自己这个兄长,他就忍不住就想第一时间回去把以前的耻辱给讨回来。

    这么想着,他就有点迫不及待了。便对准备各自回衙安排人手的曹化淳和李待问说道:“厂公,李大人,皇上催得急,要不草民先走一步,在武清侯府上汇合如何?”

    他的心思,曹化淳和李待问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谁也没有在意,你想去就去,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李国臣辞别他们两人,简直是健步如飞,用他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武清侯府去了。

    “咚咚咚……”

    李国臣一到自家门口,看着这个地方,想起父亲没了之后,他和他娘那么多耻辱的往事,他就忍不住伸手拍门,而且是用力地拍,似乎要把他一腔的怒气都发泄在这大门上。

    “谁,何人在侯府门口闹事?”门房听到声音,吓得一边喊,一边连忙开门。

    但是,一开门,发现是李国臣之后,态度顿时就恶劣了:“呦,你还敢来啊,小心老爷发怒,这次可不是简单地赶出去了事了!”

    “狗东西,看看这次谁敢赶我?”李国臣一听,厉声喝了一句,随后就准备往府里走。

    门房一见,赶紧拦住,大声喊道:“老爷有话,以后这侯府和你没关系,你敢私闯侯府,这是讨打!”

    “大胆,谁敢打我?”李国臣一脸怒意,这些下人的嘴脸,还是和之前一个样,“你去告诉我那逆弟,我是来拿父亲留下的一半遗产,这一次,他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看到他底气竟然这么足,这门房和闻声赶过来的其他下人就有点犹豫了。他们也都听说了,说他们这个被赶出去的大老爷是投靠了内阁辅臣薛国观去了,这次回来说这话,该不会是有了什么依仗吧?

    正在这时,刚好武清侯李国瑞准备出门,来到了门口,也听到了他这话,顿时,他喝开下人,背着手走到李国臣面前,冷着脸喝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可对得起李家列祖列宗?别以为有了薛蛮子做依靠,我武清侯就会怕了!呵呵,今天本侯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一个拿法?就凭你一个贱婢所生,薛蛮子都帮不了你!”

    李国臣一听他又拿自己母亲的出身来讽刺,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顿时气得满脸通红,用手指着李国瑞的鼻子,连声道:’好,好,好,我要不能拿走父亲留下的二十万两银子,从此以后,我就不姓李,和武清侯府再没有半点干系!“

    ”呵呵,这一次,本侯定不会轻饶你!从此以后,就让你连李姓都没有!“李国瑞听得更是冷笑连连道,”都已经被本侯赶出去的人,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好了,本侯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能拿走一个铜板,本侯就是贱婢生的!“

146 人间百态(为唐铁光盟主加更5/11)

    “哈哈哈……”

    李国臣一听这话,不由得仰天大笑,状似癫狂。

    这笑声之大,传得很远。来得突然,又带着疯狂,让听到动静的人,都很是好奇。

    武清侯府中,听到声音的人忍不住跑了出来看情况,甚至这笑声,还引得隔壁府上的人也往这边张头探脑。

    “咦,那不是武清侯的庶兄么?这是干什么?”

    “该不会是又受到了羞辱,疯了吧?”

    “……”

    有的人声音大一点,有的人声音小一点,这些旁观猜测之声隐约传到李国瑞耳朵中,不由得气得他脸色很是不好看。不过他没有去怪那些八卦的人,而是盯着在狂笑的李国臣,眼神中透着恨意。

    终于,他忍不住了,一声大喝道:“来啊,把他给本侯爷打断了腿,丢远一点,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来!”

    听到这话,哪怕是侯府下人,都不由得楞了下。这毕竟是侯爷的亲哥哥,这打断了腿,下狠手,真得好么?

    一时之间,没人回应自家老爷的这个命令。

    李国瑞一见,顿时就发飙了,厉声喝道:“怎么,本侯爷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难道你们也想滚出侯府了?”

    这年头,人是最不值钱的。只要有口饭吃,有的是人愿意来当仆从。而被逐出去的仆从,找不到活干的,很可能会被一文钱难死!

    因此,李国瑞这么一发飙,这些下人就立刻吓得回过神来,那还管这手段是不是太狠了,纷纷抄起家伙就准备上了。

    而李国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此时忽然笑声一收,厉声大喝道:“谁敢?”

    被他这么一喝,那些下人顿了顿,还真没有一个是一口气冲过去的。

    李国臣立刻转头盯向李国瑞,眼神中带着嘲弄,指着他大声喝道:“从此以后,你李国瑞就是贱婢生的。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贱婢,贱婢,贱婢……“

    话语中,充满了怨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贱婢这个词,估计没少给李国臣带去耻辱,如今,他要还给李国瑞。

    李国瑞被他当面这么多人的面,一直骂他贱婢所生,顿时气得他怒不可遏,厉声回道:“本侯爷说得是,你要从侯府拿走一文钱,本侯爷就是……”

    刚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感觉到不对,再这么强调,简直是掉身份,顿时脸上涨成了猪肝色,转头怒气冲冲地对那些下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侯爷打!”

    虽然他没有说完,可后来到的那些听八卦的,也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不由得摇头,要真能从武清侯这里分走钱,之前也不会闹得那么凶了。

    他们心中想着,看到那些武清侯府家丁手拿棍棒拥向李国臣时,不由得一个个又摇头叹息:何苦呢,人家是嫡子,你一个廋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这下好了,腿都要被打断了吧!

    谁知,正在这时候,却听到有不少马蹄声,“嘚嘚嘚”地往这边而来。

    武清侯府门口这边的人都有点意外,纷纷转头看去,瞄上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都是吓一跳。

    只见来得那群骑士,一个个都是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只一看这装束,就知道是东厂番子来了。

    “你们要干什么?”为首的那名东厂役长很年轻,可却很冷酷,骑在马上,盯着拿棍棒的那些下人厉声喝问道。

    正准备打断李国臣腿的那些下人面对东厂番子的威势,犹如老鼠见了猫,立刻便退了下去。

    武清侯面对如今气焰高涨的东厂番子,心中也是害怕,连忙上前一抱拳道:“这位档头,这是我们侯府家事,不劳……”

    他的这话还没说完,却见这名役长矫健地跳下马,并不理会李国瑞这个侯爷,对李国臣抱拳一礼道:“姜冬奉厂公之命,前来协助李公子拿回属于公子的银子!”

    李国臣看着姜冬,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还礼道:“有劳了,有劳了!”

    见此情况,李国瑞顿时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不止是他,所有围观的人都呆住了,东厂怎么过来插一脚了?这李国臣怎么就攀上东厂厂公的高枝了?

    有东厂撑腰,难怪李国臣敢回来叫板了,之前那么狂笑,也是因为有这个依仗吧?那这么一来,武清侯该怎么办?就算拿走了一文钱,那岂不是贱婢生的了?

    他们这么想着,李国瑞也想到了。顿时,李国瑞原本陪着笑容的脸,顿时一下就沉了下来。

    他不想惹麻烦,因此之前就对东厂番子客气。可是,如今东厂番子竟然是来帮李国臣的,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自己好歹也是孝定太后哥哥的孙子,皇帝祖母的亲人,说难听点的,东厂番子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而已!

    这么想着,他便冷着脸说道:“我侯府的家事自己会解决,不用劳烦东厂。厂公要是硬来,那就去皇上那评理去!本侯爷就不信了,东厂还真能为所欲为?”

    姜冬一听,转头看向他,冷冷地回道:“东厂从来不会为所欲为,此乃奉旨办差!”

    他因为自身的经历,对这些蛀虫一般的外戚,从来就没有好感,就如同他对那些贪官一样,是非常地厌恶。大明朝要不是他们这些人,又何至于如此,何至于民不聊生!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李国臣抱上大腿的,不是东厂厂公,而是当今皇上!如此一来,武清侯难道还能抗旨?那也就是说,要变成贱婢生得了?

    想到这,侯府下人怎么想不知道,外面围观的那些人,就有不少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此时,李国瑞的脸色异常地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国臣竟然是得到了皇帝的支持。这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如果李国臣只是要一点银子,比如几百,甚至是几千,哪怕是上万两银子,这个时候,他会认了。可是,李国臣是要平分家财,要二十万两银子,这就超出了他的底线。

    要钱和对皇帝的恐惧之间,他选择了钱。

    于是,就见他色厉内荏地对姜冬说道:“本侯爷已经说过了,这是我武清侯府的家事,就算是皇上,也不好插手吧。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皇上要是硬要插手我侯府的家事,难道就不怕满朝文武的非议么?以皇上之英明,该不会这么不讲理吧?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冬不耐烦地打断了,就听他冷声喝道:“此乃众多朝中重臣向皇上提议,才下此旨意!”

    听到这话,李国瑞顿时呆了呆,一脸地不信。

    这怎么可能?!

    “不,这绝不可能!”李国瑞打死都不信,那些朝中官员什么德行,他多少知道一些,怎么可能会向皇上提议,让李国臣来分自己家财呢!自己可是嫡出的,还是现任武清侯啊!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一群衙役拥着一顶轿子过来,一看就是一个品级较高的文官轿子。

    果然,这轿子也在武清侯府停下,从里出来了一人,是户部的钱主事。

    一见是他,李国瑞不由得大喜,因为有过一面之缘,之前一起喝过酒的,顿时他就连忙招呼道:“钱主事快来评评理,东厂竟然要插手我侯府的家事……“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钱主事带着微笑先和李国臣打了招呼,而后转回头,却是冷着脸说道:“本官奉旨,协助李国臣拿回属于他的银子,上缴朝廷以作军资之用!”

    一听这话,李国瑞不由得绝望了。

    户部也来人,而且对李国臣客气,这就足以说明,之前那东厂档头所说的话没错。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李国臣能有如此强大地后台,是因为他要把那二十万两银子交给朝廷做军资用。

    看着李国瑞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李国臣心中不知道有多开心,有多痛快,走上前去,大声喝道:“贱婢子,还忍着干什么,你是要抗旨么?”

    而后,转头看向边上围着的那群仆人,又冷声喝道:“滚远点!”

    这个时候,谁都能看出来,李国臣兄弟俩,谁强谁弱!在朝中众臣建议下,皇帝下旨,李国瑞区区一个外戚侯爷,又怎么可能敢抗旨,也抗不了旨。搞不好,李国臣得皇帝赏识了,回头这武清侯谁来当都难说了。

    因此,听到李国臣的喝斥,那些仆人那敢强硬,立刻有多远滚多远。

    李国臣转头再看回李国瑞,发现他呆呆地站着不动,心中一声冷笑,便还待羞辱一番。可是没想到,就见李国瑞忽然“啊”地一声,随后便往后倒去。

    这个时候,他身边没人,李国臣自然不会去扶,就直接跌倒在地,紧闭着眼睛,似乎昏过去了。

    “竟然还装,还不想分钱是不是?”李国臣上前一步,看了一下,一声冷笑,便准备伸脚去踢。

    倒是边上的钱主事见了,上前一步,蹲下身子看了下,便吩咐侯府下人道:“你家老爷气急攻心晕了,快抬进去灌个热茶。”

    人家毕竟是武清侯,是皇帝祖母的亲人,如今上门只是要交割一半家财而已,倒也不能把人家往死里逼。因此,钱主事便劝住了李国臣和姜冬,让他们都等等,至少等李国瑞清醒了再说。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李国瑞这一气还非同小可,很是折腾了一番,甚至连医师都不得不去请了来。

    医师看过之后,便对等着的三人说道:“武清侯这一气,非同小可,最好等明天再和他谈事,否则要是再气急攻心的话,怕是要真气坏身子,后面怎么样就难说了。”

    听到这话,李国臣冷笑,姜冬不屑,唯独钱主事点头,最后也给其他两人做了下思想工作。这钱再急,也不急在今天。

    姜冬听了,大步走到病床前,对呆呆地李国瑞冷声喝道:“银子事关前方战事,明日要再不交的,后果自负!”

    说完之后,他便留下了几名番子,就待在侯府,看着这里,不给李国瑞有转移家财的机会。

    钱主事也有责任,也留了几名衙役,和番子一起看着前后门,随后和姜冬以及李国臣一起走了。

    武清侯府的这个事情,随便八卦的那些人散去,也立刻传了开来。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事情,是以飞快地速度在传播的。

    而朝堂上的议事,也已经传开。这么一来,大部分人,都是对武清侯这边幸灾乐祸,毕竟倒霉就倒霉武清侯一个人,谁让他有一个那样的哥哥,把他哥哥逼急了,这下好了,倒霉了吧!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很快,就又有一个消息在私下里传开了。特别是在勋贵圈子里,传得就更是快速,因为和他们有关。

    “你们听说了么?朝廷如今没钱,皇上已经盯上了京师勋贵的家财了!”

    “怎么不会?区区一个武清侯府就有四十万两家财,看到没有,拿出一半都能应急了,皇上会不心动?”

    “你们说,如今朝廷国库有钱么?没钱是吧?回头还到处都是用钱地时候,这个钱,朝廷准备怎么解决?没钱了,皇上会怎么想,是不是会盯上京师勋贵的家财?”

    “没错,这钱来得多快,朝廷国库没钱,皇帝急了的时候,肯定会惦记了!”

    “……”

    这些言论,不得不说,是很有道理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国库没钱,而朝廷又急需用钱。武清侯的那二十万两,也只能解决下燃眉之急而已!

    甚至还不止这个言论,有人有了更多的猜测。

    “皇上能看上勋贵的钱,那会不会看上京师文官武将的钱呢?”

    “有可能,如果勋贵那边搞不到钱,或者钱不够的话,估计会向文官武将下手了!”

    “搞不好,京师所有有钱的人家,都会被皇上惦记了呢!”

    “……”

    还没到天黑,原本幸灾乐祸的人,就悄悄地转变了态度。那些文官武将和什么京师富人还好,皇亲勋贵们,却是坐不住了,也就开始有了动作。

147 无耻之极

    与此同时,宫外的这些传言,也通过锦衣卫和东厂这边,第一时间汇报到了崇祯皇帝这里。

    说句实话,第一时间,崇祯皇帝便怀疑这些传言的源头是杨嗣昌。因为杨嗣昌是知道薛国观的提议,而如今这传言,和薛国观的提议很像。用后世的话来说,杨嗣昌似乎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但是,不管怎么样,传言和薛国观之提议多少有些不一样。

    这些传言,从表面上看,是从武清侯的事情上开始推导开来的。

    像这种传言,要想查清源头,以这个时候的手段,未必能查出来,就算能查出来,估计也要花非常多的时间和人力去查,不值得。

    崇祯皇帝在心中稍微衡量了一番之后,便没再纠结传言源头。但是,他明白一点,武清侯这边的这个事情,肯定会有人来捣乱!

    想了一下,他便去后宫找了周皇后,让她出面,召武清侯夫人进宫,就今日的事情安慰一番。

    让武清侯知道,皇上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应群臣的强烈提议,没有办法只能帮李国臣拿到他应该拿到的。武清侯也不用担心,至少他还有一半的家财,还照样是武清侯府的主人。

    不得不说,宫里面这么快就有了反应,皇后如此关心、安抚,作用还是很大的。召进宫来的武清侯夫人因此很是感激,连忙表示一定会说服自家老爷,尽快交割遗产,并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然而,她却没想到,崇祯皇帝早就在她的必经之地等着她。当然了,不是直接见面,而是离得很远,只是在崇祯皇帝的视线范围之内见到了她,“赏”给了她那颗系统才奖赏下来没多久的甲级窃听种子。

    而这,才是崇祯皇帝让周皇后召她进宫的真正目的。因为这个时候,崇祯皇帝并不方便去见武清侯,否则把窃听种子给了武清侯才是最好的选择。

    傍晚时分,临淮侯李祖述突然造访武清侯府,说是听说武清侯得了急病,特意过来探视。对此,门口守着的东厂番子也好,户部衙役也罢,都不可能去拦阻,只能放任其进府探视。

    等其走了之后,武清侯夫人便去见武清侯道:“老爷,妾身已经清点了几处窖藏银子,数了二十万两出来。等明日一早,老爷亲自上缴了吧!”

    “上缴?缴什么缴,不缴!”李国瑞一听,立刻恼怒地冷喝一声,还顺手把夫人端上来地燕窝也打翻在地。

    见此情况,武清侯夫人不由得很是诧异,有点惊呆了,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收拾地上碎了的碗,吃惊地问道:“老爷,怎么了?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么?皇上也是迫不得已,群臣皆是……”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国瑞粗暴地打断了,“二十万两啊,你以为是二十两么?再说了,那贱婢生的杂种,竟然敢在府门口当众羞辱于我,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

    “……”武清侯夫人见此,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心中自然也明白,老爷之前还好好地,已经答应了的,如今却突然转变了,这搞不好是和之前来访的临淮侯有关系。

    说句实话,二十万两啊,她也舍不得。

    可是,东厂番子和户部衙役都住府里了,她也怕,想着皇后说得也在理,至少还有一半家财,总能过日子,也就认了。可是,如今老爷不肯,那她就没办法了。

    这么想着,她便问李国瑞道:“老爷,既是如此,那朝廷那边怎么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就说没钱便是!”李国瑞恨恨不平地说道,“没钱还要逼迫,就不怕寒了其他勋贵的心,引起众怒?”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之后又吩咐自己夫人道:“你收拾一些锅碗瓢盆,明天要是敢逼我给钱,就拿出去当街叫卖。我就不信了,我这脸都不要了,朝廷还要不要这个脸面,皇上还要不要这个脸面!”

    “……”武清侯夫人听了,又是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她担心地提醒道:“老爷,如此做法,实在有损朝廷脸面,会让皇上难堪,要是皇上雷霆大怒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还敢杀了我?”李国瑞一脸通红,厉声喊道,“我可是孝定太后的堂孙子!”

    武清侯夫人听了,心中还是害怕,低头沉默不语。

    发泄了一通之后,李国瑞慢慢地冷静下来了,看着自家夫人的样子,想起之前临淮侯的主意,他忽然心中一动,便对他夫人说道:“我和嘉定伯也算是好友来的。这样,你快点派人去一趟嘉定伯府,请他过来一趟。”

    说完之后,见她还是在犹豫,便又催了一次,才把她催走了。

    没过多少时间,嘉定伯周奎如约而至。只一进门,便大声说道:“武清侯啊,真是有点难为情,我也是刚听说你的事情,正想过府来探视,没想到你就先派人过来了!”

    武清侯一听,心中一声冷笑,怕是要花费探视的那点礼品钱吧?

    还真确实,过来看望病人,总不能两手空空而来吧?

    周奎说完之后,似乎还稍微犹豫了一下,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礼单,给了边上陪着地武清侯夫人,说是一点小心意,还请不要见外。

    武清侯夫人自然是要客气一下,而后才收了,带着丫鬟退了出去。她知道,老爷肯定和嘉定伯有事要聊。

    等出了房门,展开礼单低头看了下,武清侯夫人不由得一愣,随后无声地啐了一口,一脸嫌弃地低声说道:“还真是够抠门的,这点东西也拿得出手!”

    说完之后,她把那礼单随手丢给贴身丫鬟,把丫鬟也赶了出去。而后,她贴着窗户,想偷听下老爷到底要和嘉定伯说什么事情?

    房间内,武清侯坐在床上,唉声叹气地说道:“想必嘉定伯是知道我这破事了,真是倒霉啊!“

    周奎一听,正想安慰一下时,李国瑞却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等我交出了银子的话,就不止我一个人倒霉了。”

    周奎原本就听到了一些风声,此时再一听武清侯这么一说,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了,连忙求证道:“你是说……说朝廷还会向其他人再要钱?”

    “可不是!”李国瑞立刻应声回道,“我们外戚又不比那些世袭爵位的勋贵根深蒂固,皇上要是没钱了,你说向谁要钱好?如今我这边要是给了钱,下一个呢?国库里不可能会有银子吧,那就肯定会继续向我们要钱啊!或许不是周兄,但肯定是另外的外戚,等周围一圈要是都没钱了,估计就轮到周兄了。”

    一听这话,周奎的脸色非常地难看,有点拿捏不定地说道:“好歹我女儿是皇后,外甥是太子,我总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李国瑞一听,立刻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周奎说道,“周兄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周兄这么一说,搞不好,下一个就是周兄你了!”

    “怎么可能?”周奎脸色难看,外加吃惊地否认道,“这不可能!”

    李国瑞把他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一声,而后又继续给周奎分析道:“周兄想想,周兄你是皇后她爹,太子的亲姥爷,如今朝廷没钱,最急的当然是皇上。皇家要是没钱,就向我们这些外戚要钱。我这是因为我府上出了一个杂种,要不是因为这,皇帝也不好意思直接向我们这些外戚开口。那么如此一来,为了能让大家都掏钱,肯定要有一个表率,带头捐钱对不对?那么周兄觉得如今这京师内,谁来当这个表率最合适?”

    他的这番话,其实已经有诱导性了。因此,等他说完之后,周奎就很容易得到一个结论:这个表率他最合适。因为他是皇后的爹,太子的姥爷。他带头了,皇帝就好向其他外戚伸手了。

    一想到自己要掏银子出去,而且还不是一两,二两的钱,他就立刻感到心如刀割。

    见他那痛苦的表情,李国瑞就知道自己料得没错,便继续加料道:“还有,朝廷这一开口,就是狮子大开口,二十万两啊,多不多?周兄再想想,如果是表率的话,这银子能少于二十万两么?依我之见啊,肯定要比我多才行,这样才能向其他外戚要多一些银子,对不对?”

    “……”周奎已经听得说不出话来,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二十万两,而且比这只多不少,这……这简直是要了老命啊!

    看到他在发呆了,脸色白一阵,白一阵的,李国瑞心中有底,也不急了,就没有再说话,而是自己端起边上又重新盛好的燕窝润起嗓子来,就等着嘉定伯先开口。

    过了好一会,连在外面偷听的武清侯夫人都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才听到周奎有点不知所措地在喃喃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这魂算是回来了,不过不知所措。

    “办法倒不是没有!”李国瑞只是这么一句话,顿时就吸引了周奎注意力,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伸手一把抓住李国瑞的手,脸色诚恳而慌乱,连忙追问道,“侯爷有何教我?只要能保住家产,侯爷就是我周某人的好兄弟,以后一句话,不分两家人!”

    这说话间,都已经用上了尊称了。

    “呵呵,看周兄说得,周兄能过来看我,小弟早已是感激不尽,有什么事情,自然是要同甘共苦的。”李国瑞心中鄙夷,脸上却露出诚恳之色道,“要想保住家产,说简单也简单,就是看周兄是否能豁出脸去?”

    “只要能保住家产,不要说豁出这张老脸,就是要了我这条老命,都是没问题!”周奎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同时一脸期待地问道,“有什么好主意,快快说来!”

    这时候,李国瑞也不拿捏周奎了,仔细教他道:“眼下最为要紧的一个是,要让皇上知道我们拿不住这么多钱对不对?我们没钱,总不能往死里逼我们拿那么多钱吧……”

    说到这里时,他就见周奎眼睛一亮,就知道这货上钩了,接下来说得,他肯定会照办。

    “……所以这样,我是准备明日就上街卖锅碗瓢盆去!而后呢,周兄闻讯,也要帮小弟仗义出钱。可是,周兄也没钱啊,那怎么办?就一起来和小弟卖锅碗瓢盆凑钱,如此一来,整个京师都知道我们没钱,被皇上逼得要卖锅碗瓢盆了。你说,那接下来,皇上还能再逼我们拿钱么?”

    听到这里,周奎不由得大喜,很显然,他觉得如此一来,皇帝为了脸面,总不可能再逼着他们给钱了。

    “再者说了,真要说钱的话,宫内总比我们多吧!把我们逼成这样了,皇上还好意思么?为什么自己不掏这个钱?你说,京师上下要是知道了这些事情,是不是会有这样一个想法?”

    “咦,我怎么没想到呢!”周奎听完,大喜过望地说道,“好主意,好主意,就这么办!”

    勋贵之间,差不多都能互相猜出来有没有钱,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掏这个钱就不掏这个钱。至于脸面,能吃么?

    听到他这回应,连外面偷听的武清侯夫人都有点瞠目结舌。没想到皇后的亲爹,太子的亲姥爷,为了不掏钱,竟然一点都没有顾忌皇家脸面!回头这事要真是做了,皇后的脸、太子的脸还有皇帝的脸,往哪里搁?

    听到这里,她也就放心了。

    有嘉定伯一起去卖锅碗瓢盆,皇上恼羞成怒,就算要处罚人的话,也有嘉定伯在前面顶着。虽然武清侯府也会恶了皇帝,可毕竟是二十万两银子啊,而且还要让老爷以后都抬不起头来做人,承认是贱婢生的。还真不如就这么干一回了。

    心中有了底,武清侯夫人也就不再偷听,转身开心地走了。

    她自然不知道,因为好奇而听到的这些内容,全部被她身上的窃听种子给反馈到了崇祯皇帝这里。

    没过多久,崇祯皇帝关注窃听系统时,就看到了所有的对话文字。

    当崇祯皇帝看到这些文字的这一刻,见识了周奎的吝啬无耻时,真是气极而笑了!

    身为皇后之父,太子亲姥爷,竟然做出此等事情来,好,那就不要怪朕不客气,连你一块收拾!

    心中有了决断,崇祯皇帝便立刻传旨单独召见东厂提督曹化淳。

    一见面,他就冷声下旨道:“立刻给朕严查武清侯和嘉定伯的家财情况,查清他们的钱财收入来源,特别是非法所得,明白么?”

    查武清侯这个,曹化淳不奇怪,可是……

    他有点犹豫地确认道:“陛下,嘉定伯也要查么?”

    “哼,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国丈,简直是丢了大明朝的脸面!”崇祯皇帝恨声说了一句,而后厉声吩咐道,“查,给朕严查,记住,不需要多精确,只要有个大概就成,明天午时之前,朕就要,懂么?”

    如果说要查清楚这两位外戚有多少收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只是查钱财来源,以及大概估算一下家财,对东厂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田产商铺什么的,那些是那个府上的,特别是热门,价值比较高的那些,东厂肯定知道。

    交代完了这个,崇祯皇帝便去后宫找周皇后了。

148 脸面(为唐铁光盟主加更6/11)

    不过让崇祯皇帝没想到的是,他去皇后那边时,田贵妃也在。

    见到他驾临,周皇后也是很高兴,连忙见礼之后便拿起案几上的一块棉布,笑着对崇祯皇帝说道:“陛下,妾身正和田妹妹在说这个棉布改进的事儿呢!”

    说完之后,她主动走近崇祯皇帝,用手指着那块棉布,补充说明道:“今天妾身和诸位妹妹,带着一些宫女内侍纺织了这些棉布。就边上堆着的那些,只是妾身和田妹妹都不满意,想着怎么改下才好!”

    崇祯皇帝听得稍微有些意外,伸手拿过那块棉布看了看。虽然他不懂这个,可面料大概怎么样还是能看出来的。他感觉周皇后说得没错,这些棉布可以算是次品。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宫内第一批纺织出来的。

    周皇后看到崇祯皇帝看完手头棉布后,又转头去看边上那堆棉布,稍微有点羞涩地说道:“陛下别看了,这已经是最好地一块棉布了。妾身和田妹妹一定会努力改下,提高手艺,回头拿出去卖的话,也不至于丢了皇家的脸面。”

    崇祯皇帝一听,心中忽然一动,稍微一想,便改了最初地打算,马上摇头对周皇后说道:“不用,既然已经纺织出一批了,明天一早就拿出去卖好了,没关系的。不过这棉布上,就绣上个标记上,表明宫内出品即可。”

    商标的概念,在古代其实也是有的。崇祯皇帝虽然没有明说,周皇后也是明白。

    不过她没有管这个,而是诧异地说道:“陛下,可这棉布……棉布……”

    边上的田贵妃听得大吃一惊,很是愕然:就这样的棉布,怎么可能拿得出手?

    “这有什么关系?宫里出品的第一批棉布,有些瑕疵也是正常的。”崇祯皇帝不以为然地说道,“就按朕说得做。明日一早就拿出去卖。对了,可在棉布上绣上日期。另外,售卖方式就用那种无记名拍卖方式来好了。明日一早第一次买卖,皇后去坐镇。这样别人也能最快时间知道,这是宫里出品的。”

    “……”周皇后和田贵妃两人互相看看,皆是无语。

    历朝历代以来,皇后亲自去坐镇买卖东西,这个实在是有点骇人听闻。说难听点,那是有损脸面了。

    不过,之前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和周皇后有过一番长谈的。社稷江山和脸面之间,哪个重要是毋庸置疑的。如今周皇后听了崇祯皇帝的要求,更是能体会到皇帝心中的焦虑。

    脑海中回想着之前和崇祯皇帝的对话,周皇后便有了决定,点点头道:“陛下放心,妾身明日一早就出发,早日多筹集点银钱补贴宫内之用。”

    边上的田贵妃听得用手掩住了张开的嘴巴,眼神中满是震惊之色。看看皇帝,又看看皇后,感觉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宫里面难道缺钱真得缺到如此地步了?

    似乎知道她这想法一般,崇祯皇帝放下棉布,坐了下去,揉揉脑门说道:“勤王军中唯一能战的秦兵,这次虽然大胜,可自身的损失也不小,正在休整中。朝廷没钱,抚恤奖赏迟迟不到位的话,怕是会寒了这些有功将士的心。如此一来,恐怕就再无军队能和建虏一战了。”

    “还有,此次报捷文书中,还提到了我大明军队和建虏军械护甲相差甚远,这也是秦兵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伤亡还是比较大的原因。而要改进这些,却又是需要钱。”崇祯皇帝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朕是真得快被钱给逼疯了!”

    他说这话并没有夸张,事实就是如此。早上朝堂上所议之二十万两银子,只是这次大捷最少要的银两数目而已。还有粮草物资、军械装备地补充等等,都还要一大笔钱。如果随后还有仗要打的话,那所需要的银子,就更是不知道要多少。

    这也正说明了,一旦打仗,那是真正的花钱如流水。如今国库没钱,都要他这个当皇帝的来筹,要是原本的崇祯皇帝的话,肯定会被逼疯。

    周皇后听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带着一点哽咽,连忙说道:“真是难为陛下了,妾身一定会多纺织一些拿出去卖的。”

    田贵妃在边上听了,也是有点黯然。国事的艰辛,她其实也听说了一点。可是,她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程度。

    崇祯皇帝并没有久坐,很快就站了起来,忽然带了点狠辣,声音不大却非常坚定地道:“为了社稷江山,不要说皇家脸面了,任何事,朕都会去做,此乃朕之责任!”

    说完之后,他就准备转身走了,临走之时,又想起什么,便转身问田贵妃道:“皇儿怎么样?”

    田贵妃还有点吃惊于皇帝的决心,不过一听问起儿子,便连忙回答道:“这几天已经有好转了,御医说了,大概再过一个疗程五天左右,就能彻底好了。”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也放了心,点点头道:“那就好,朕事情太多,爱妃自己多操心一些。”

    “嗯,理当如此,陛下忙国事要紧。”田贵妃点点头回答道。

    崇祯皇帝就没有再逗留,在周皇后和田贵妃的恭送下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崇祯皇帝的贴身内侍陈宝庭便来皇后这边听旨。因为宫外那座店铺,是陈宝庭这边安排的。

    周皇后也记得这事,早就准备妥当,早早地出宫了。没有大排场,只是一些必要的随从而已。

    虽然是这样,可这事还是引起了轰动。沿途的路人见了,都是好奇。更何况,会有宫女内侍向路人简要说明情况。顿时,有的人跑回自个府去报信,有的则跟在后面看热闹。

    这个事情,可是大明朝开国将近三百年来头一遭,除非是有急得不得了的事情,否则绝对要看热闹啊!

    店铺所在位置并不是繁华的地段,可等皇后一到,这里顿时就热闹了。虽然说不上人山人海,可人潮涌动,也是这里最多的一次。

    皇后自然不会亲自露面,可驾临这里就是个态度了。有宫女内侍出来,说明情况,就准备开始拍卖。

    围观的人潮一听宫内没钱,以至于皇后都不得不在宫里纺织,并出宫贩卖来补贴宫内用度时,顿时就炸了。谁能想到,宫内用度竟然紧张至此?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大明朝的皇帝都穷成这样了!”

    “可不是,听说啊,我隔壁大娘他儿子的一个朋友在宫里当差,都不小心看到过,当今天子走快了一些,结果风吹衣角,露出了里面的衣裳,却是打过补丁的。以前我还不信,现在……呀,真是没想到啊!”

    “最近我也听说了,宫里都在裁撤人手,据说是养不起那么多人!”

    “……”

    他们说着说着,都不由得非常地感慨。想想也真是,大明皇帝还真是不容易啊!

    “真是没想到啊,我家儿子做事的侯府,平时那叫一个排场。我们大明皇帝,都穷得连侯府都不如了!”

    “还用你说,不要说侯府了,就那些当官的,哪个府上会没钱?”

    “对,现如今啊,皇帝没钱,朝廷没钱,当官的有钱,皇亲勋贵有钱!”

    “……”

    于是,有的人因为同情大明皇家,有的人是想沾沾贵气,而有的人,是想着能不能和宫里攀上关系……反正是各种原因都有,导致第一场宫内出品棉布拍卖,那是异常地火爆。

    至于棉布地质量如何,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关心。

    与此同时,在武清侯府这边,姜冬一大早就带着李国臣来了。他才不管你皇亲不皇亲的,既然奉了旨意,已经被迫拖延了一天,就没得再拖了,便立刻催要银两。

    “这位档头,侯府实在没有那么多钱,先父家财,都是这杂种编造出来的。”李国瑞当然不会拿出钱来,而是厌恶地看着李国臣,冷冷地对姜冬说道。

    一边的李国臣一听,顿时就怒了,指着李国瑞喝道:“你个贱婢生的,你还敢撒谎?”

    姜冬懒得啰嗦,冷声喝道:“最迟中午时分,要是不把钱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国瑞听了,忽然“悲凉”地笑了起来,好像被逼到了绝路一般,连道几声“好”之后,一场大戏就开演了。

    早有准备的侯府中人,顿时搬出了“瓶瓶罐罐”、“锅碗瓢盆”什么的,就开始往府门外搬去。

    这一幕,让姜冬和其他人都吃了一惊,自然有人问什么情况了。

    于是,就见李国瑞仰天假哭了几声,而后回答道:“本侯爷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中午时分要是不把钱交出去,这位档头就要不客气,本侯爷还能怎么办?只能变卖家产,贱卖了!”

    他的这个回答,让一众听到的人,不管是东厂番子,还是户部衙役等等,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堂堂大明的侯爷,竟然要当街叫卖锅碗瓢盆了?这事这么一说,还真是大明朝百年难遇的大笑话了!

    这一下,哪怕是姜冬也有点吃不消了,这么一搞,实在太丢脸了。他一边下令拦住他们不得出府,一边又派人急报厂公定夺。

    于是,侯府这边,一众下人,敲着锅碗瓢盆,就一副不嫌事大的姿态,没出府,就开始叫卖起来了。

    “武清侯府急等用钱,贱卖,贱卖了!”

    “朝廷逼得紧,实在没办法了,便宜卖了,便宜卖了!”

    “……”

    这边的动静之大,门口都有不少路人往这里探头探脑了。

    不过很快,派回去的番子回来了,低头向姜冬禀告道:“厂公说了,不用管他们做什么,我们只收钱!”

    姜冬一听,有点诧异,心中想着,这样真好么?

    他自然不知道,曹化淳听得同样大吃一惊,随后立刻向崇祯皇帝请旨,最终得到了这份旨意。

    姜冬有了指示,自然不会再拦。

    于是,侯府下人们,就搬了锅碗瓢盆出了府门,就开始摆地摊大声叫卖了起来,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围观。

    钱主事看得连连摇头,而姜冬却是一脸冷笑,心中皆是一个想法,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李国臣在这过程中,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他便觉得要糟糕。

    要是别人觉得侯府真没钱,都被朝廷逼到这个份上,那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搁,到时候要找一个替罪羊的话,搞不好就是他。

    这么想着,他便连忙去了大街上,大声给那些围观的人解释,侯府就是有那么多钱。然而,他一个人势单力孤,很显然,并没有多少人附和他。

    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

    当今皇后的亲爹,太子的亲姥爷,嘉定伯周奎闻声赶过来了,听到武清侯被逼到这个份上,在大街上,当着围观的人面,义愤填膺地说,朝廷竟然要逼武清侯拿出那么多钱,这怎么可能拿得出来?但是,总不能抗旨不遵吧?好歹都是皇室亲戚,这个忙多少总是要帮的。

    但是,他也没什么钱。不过这没什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帮武清侯渡过难关。

    于是,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下,早就有准备的嘉定伯府下人们,也是拿着锅碗瓢盆过来了,就挨着武清侯府下人们摆摊。你喊一嗓子,我喊一嗓子,彼此呼应着,叫卖锅碗瓢盆。

    这样的奇葩事,当然传得快了,围观的人很快就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在拍卖棉布这边,有人忽然找到陈宝庭说了几句之后,陈宝庭便立刻找到周皇后,说这边意思一下已经可以,皇后不方便一直在这里,该回宫了。

    周皇后也是这个想法,便起驾回宫。

    走了没多久,忽然前导官觉得有点不对,就问带路的陈宝庭道:“陈公公,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从这边回宫也是一样。”陈宝庭听了便回答道,“我们已经不需要像刚出来时那么大张声势了,这边都是勋贵住处,围观的人会少一些。”

    好像确实也是这个理,那人便没有意见,就从这边走了。可是,他没想到,这里竟然非常地热闹,甚至热闹到大街都被堵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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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3151/ 第一时间欣赏崇祯窃听系统最新章节! 作者:叫天所写的《崇祯窃听系统》为转载作品,崇祯窃听系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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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窃听系统介绍:
崇祯皇帝身处深宫,被人忽悠而吊死煤山。
可如果他有窃听系统在手,能听到别人背后的议论,那还能亡国灭种么?
好吧,崇祯皇帝还是穿越的,虽然已经是崇祯十一年末,可结果必定会改变!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我崇祯活这一世,大明必定中兴!
PS1:这是有系统加持的正经穿越历史文!
PS2:觉得苗幼可以先看我另外一本精品历史《崇祯聊天群》崇祯窃听系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崇祯窃听系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崇祯窃听系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