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无数次轮回
他准备和冈部伦太郎谈一谈，桥田至所期望的，铃羽做出的选择，以及D-MAIL的后续使用这几件事。
嘴角不觉上扬，勾起一丝弧度，徐然眼中的笑意盎然。
“徐然君，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其实我是在未来，通过时间跳跃回来的。”
冈部伦太郎的脸上，似乎连苦笑的表情都略显多余。
他语气淡淡的，好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是么。。。？”徐然的浅笑，已然凝固在脸庞上。
“SERN的人员，在第二天下午，我们大部分人都聚集在RAJIO会馆大厦顶层的时候，发动了袭击。”
他只是自顾自地回忆起当时的细节。
“不过当时的我并不担心。”
冈部伦太郎在这里顿了顿，随后才继续说道。
“因为还有大家的帮助，如果齐心协力，就一定会有办法，当时的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然后。。。就在Lab的门前，遇到了那位名为亚瑟的金发少年。他告诉了我许多事情，包括他的来历、目的，袒露出的合作意向。。。”
“还有。。。推测出你的计划和利用我们的事实。。。”
一边说着，冈部伦太郎一边也在暗中观察着徐然的神色变化。
看他的表情，由诧异到不解，再由不解到惊怒，最后则是庆幸，和坦荡。。。
但无论怎样，眼神都依旧纯粹，始终掩盖不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份对于伙伴状况的担忧。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利用大家呢？
跳跃后，冈部伦太郎唯一的一块心病，也在自己眼见为实的情况下，很快就不攻自破。
但效果已经达到了，不是吗？因为如果亚瑟在这里，他肯定会这样说。
猜忌永远是两方面的事情。
冈部伦太郎对徐然的信任一往如前，但徐然却不免多生惊疑，对方的话在最关键的时候却戛然而止。
此时的他，只觉有鲠在喉。徐然倏忽觉得，事情有脱离自己预定轨迹的趋势。
“那D-MAIL的使用呢？”终归有些不放心，徐然还是试探性地朝冈部伦太郎问道。
“不必了，我不会使用它。没有牧濑红莉栖的未来，我绝不认同！”
直面徐然的看不见底的黑色眸子，冈部伦太郎却是坦然说道。
卸下了心理负担，连带他的语气都轻快起来。
犹豫吗？当然也曾有过！冈部伦太郎一度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撤销那封邮件就好了，这样真由理就能得救，大家也就能平安地活着，除了牧濑红莉栖。。。
但那本来就是必然的！如果他没有发送那封改变世界线的邮件，一切照旧，她肯定会被刺。
然后，应该不会死去。。。
“应该不会死去。。。死去。。。”亚瑟的轻语，如蛆附骨般，再次萦绕在脑海中，和他幻想的场景却是莫名地交融起来。
“呃呃”抱着脑袋，冈部伦太郎痛恨这样的自己，简直是在逃避现实。
为了救一个人，就要去牺牲另一个人。如果另一个人是无关的存在，自己是否就能做到吗？
而答案似乎不言而喻——“是的！”罪恶感和负担，就会陡然轻下来许多。
冈部伦太郎就是这样，不断地做着假设的情况。
心中衡量得失的天平，两边的筹码或增或减。
而现在，一边摆着的，是重要的人——牧濑红莉栖；而另一边，则是同样重要的人——真由理，以及这个世界的未来。
“岂可修！”心中不止一次这样怒骂，也曾想要拍桌，痛批命运的无情，但这都无济于事。
很明显的，比重似乎呈现压倒性的趋势，但冈部伦太郎就是不愿意，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结果。
呵，可笑的多数人的“正义”，他已经受够了。牺牲少数人就能达到的胜利，这样的“正义”，不要也罢！
不知不觉，心路再一次发生蜕变。冈部伦太郎终于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所以啊，这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我会找到的，不管多少次！请相信我，徐然君！”
语罢，转身离开天台，只给徐然留下个，略带潇洒的背影。
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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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停的往复，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轮回。
他就像是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机械式地汲取知识、情报，他所想了解的一切。
具体跳跃了多少次，他也记不太清了。
只感觉好像过去了几个月，又好像是几年的样子。
沉重的脑袋里，因为充斥着大量死记硬背的东西。
就连往常最熟悉的大家的笑脸，思索了好一会，还是有些模糊。
坐在熟悉的电脑桌前，面前是那篇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PPT报告，冈部伦太郎不觉晃了晃脑袋，露出一丝苦笑。
多次进行时间跳跃，这样的事，大家怎么会轻易同意。
但自己，最终还是说服了他们。
在这其中，唯有徐然的神色，在每一次他要求跳跃的时候，都是意味深长的。
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似乎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态度。
尽管这样做，会让他们担心，但自己责无旁贷，也义无反顾，必须要去做。
“冈部伦太郎，你还没有明白吗？”Lab里，突兀地多出一个人的声音。
“怎么会，徐然君！？”身体一僵，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冈部伦太郎转过电脑椅。
徐然就坐在他正后方的沙发那里，环手于胸，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而往常应该坐在那里的牧濑红莉栖，却不见了身影。
“是不是很吃惊，我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已经跳跃到了昨天。”
他淡淡地说道，古波不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迹象。
“还记得你之前喝过的那杯咖啡吗？里面放了安眠药，仅此而已。”
“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你已经分不清了。”
说到这里，徐然已经紧抿住嘴唇，他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再看向冈部伦太郎，依旧是木然的脸庞，眼神空洞。
心中蓦然一痛，剩下的话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我所做的，也不过是把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修改了一下，然后把你拖到电脑桌前。”
“当你醒来的时候，却自然而然地联系到自己经历过时间跳跃。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我要清楚！”
面对徐然的质问，冈部伦太郎只能选择垂首，又是沉默不语。
“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吗？冈部伦太郎！”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索性开门见山。
冈部伦太郎的每一次轮回，对徐然而言，又何尝不是是一种煎熬。
一旦成为漩涡的中心，一举一动都处于时间或是因果论的桎梏中。
太多的事情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位外来者，一名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
也想直接把答案告诉冈部伦太郎，顺利迎来“HappyEnd”的完美结局。
但会不会有意料之外的影响？这些事情，即使是他，也很难说的清楚。
不过，冈部伦太郎的问题，还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想到这儿，徐然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少有的会心微笑。
不止冈部伦太郎可以时间跳跃，他同样也可以。
算下来，这应该是他第四次尝试说服冈部伦太郎放弃时间跳跃的计划了吧。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死胡同里，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不去逃避SERN的追捕，或是和他们虚与委蛇，真由理都难逃一死。”
平淡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超频状态”下的徐然，仅仅是依靠冈部伦太郎细微的表情变化，就能推断出他未来大概的情况
——依赖于自己得到的东西，不断尝试，哪怕仅仅延长一分钟，都值得期许。
一次次的失败，又一次次尝试，一股强烈的悲恰和哀伤之感，不断地在冈部伦太郎的胸中积蓄。
他有过咆哮，有过激动，也有过不甘心地咬牙，然后一次次重复时间跳跃。
每一次，冈部伦太郎都是怀着希望，收获失望。
真有理的死，无法回避，无法妥协，无法以人为的意志而转移，就像是一堵无法跨越的墙。
他每尝试一次，都要重新接受一遍这样残酷的事实。
努力依旧是毫无意义。
但冈部伦太郎已经可以依赖于“时间跳跃”，不断麻痹自己早已萎缩的信念。
所以，徐然实在不想看到，冈部伦太郎的拯救，会以另一种意义上的悲剧收场。
如果，当一切都成为他的执念。换句话说，就是冈部伦太郎的行为成为一种惯性后，最初蕴藏着的那份感情，已然变质！
“冈部伦太郎，你的初衷到哪里去了？”
面对徐然的再次质问，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
在死寂的沉默中，冈部伦太郎瞪大双眼，身躯开始微颤。
似乎忽然间看到了木然的自己，因此，他感到了极度的震惊，更有一种淋漓的恐惧。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变化？”冈部伦太郎正在拷问自己的内心。
这个问题并不困难，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那是无数次的时间跳跃，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真由理的死亡，无数次他收获失败！
第一百零七章 变质的感情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绝望，还未来得及释然，又被自己主动戳破这虚幻的泡沫。
他失败的次数太多了，他绝望的次数太多了，他悔恨的次数太多了。太多太多，终于让他渐渐习惯，终于让他。。。渐渐麻木。
于是，他开始精于算计。
于是，他开始冷静分析。
他利用着手头上每一份资源，每一点时间，竭尽所能地壮大自身，武装自己，于敌人之中巧妙周旋，于朋友面前欢笑强颜。。。
他尝试不同的方向，寻找着最有可能成功的种种途径，使得自己拥有足够多的筹码，企图把真由理的安危，作为他与SERN组织利益交换的条件。
当他开始彻头彻尾的冷静，面对真由理的死开始趋于冷静时，哪怕只是最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就已经变了！
然后，逐渐的，一步步的，他终于变成了，现在这副陌生的模样。这个模样，让他猛地发觉，惊悚！
然后，无能为力！
而这一幕，虽然已经是第四次看到，但依旧给徐然带来极其深刻的印象：
冈部伦太郎坐在电脑椅上，低头垂手，年轻的背影显得格外佝偻，仿佛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默默无声，两行泪迹从脸颊滑落，却是在无声哭泣。
最初蕴藏着的那份感情，已经悄然变质。
就算他的目的是改变绝望的未来，是再去尝试拯救真由理，但那已经快成为一种强烈的惯性。
这也许正是β世界线中，即使牧濑红莉栖的死亡过去了一年，冈部伦太郎也很难向真由理真正吐露心扉的原因吧。
无意间，徐然也是对冈部伦太郎的苦苦挣扎，有了更一步的体悟。
因为他的出发点，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份，他与真由理之间最纯粹的羁绊，真的很可悲。
明明是想要守护这份羁绊而去拯救，但是，冈部伦太郎却近乎失去了这份羁绊。
真由理不管死了多少次，都一直无条件地相信他，无论他做什么。
但冈部伦太郎自己变了。
他抛弃了过去的自己，忘掉了真由理，忽视了大家。
他想要通过跳跃时间来改变未来的结局，但没想到，反而是时间跳跃这个不断重复的过程，改变了他，改变了他的初衷。
当然，需要拯救的人不只一个。除了真由理，还有牧濑红莉栖，在他眼中同样重要的人。
他同样也可以发送D-MAIL，撤销一开始的那封邮件，这样真由理就不会死。
而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想出办法，挽救牧濑红莉栖的性命。
“真的是这样吗？”冈部伦太郎问自己。“到最后，会不会又是同样的结果？”
再次以悲剧收场，而他失去第二样宝贵的东西——对牧濑红莉栖的“喜欢”。
是啊，他喜欢牧濑红莉栖！
这份感情，会不会也在不断的拯救中，而逐渐磨灭？
冈部伦太郎有些惶惑。
那么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徐然君，帮帮我，好吗？”
像是濒死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冲到徐然身前，冈部伦太郎的态度甚至有些卑躬屈膝。
“你现在的样子真是难看啊，冈部伦太郎！”
端坐在沙发上，徐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中的怜悯之色一闪而逝。
随后，他只是耸了耸肩，像是在对冈部伦太郎的行为，做着无所谓的感叹。
“拜托了，徐然君！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冈部伦太郎的背弯得很低，恳求的话语中已隐隐带有哭腔。
“真是的，早听我的劝不好嘛！”语气拿捏的很到位，没有夸夸其谈，他只是淡淡说道。
这是徐然在经历四次时间跳跃后，得出的经验教训。
过冷或过热的态度都不好，应该要把握好分寸感，努力营造出一种似乎还有机会的错觉。
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希望这种东西，最好的不是触手可及，也不是缥缈无踪，而是若即若离的那种感觉。
——来自穿越前万氪非酋的血泪控诉。
就连徐然也表示，他从其中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在这之前，先告诉你一件你应该不知道的事情。”
“在未来，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在2025年的时候，牧濑红莉栖就已经死了，具体死因不明。”
徐然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静寂的Lab室内，却是清晰可闻。
明明是夏天，明明是炎热的下午，冈部伦太郎只觉得背后有一阵莫名的凉意。
“所以，相较于α世界线，还是β世界线，我们的机会更大一些吧。。。只要使用D-MAIL。。。”
边说边想，徐然还在不断整理着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参照于冈部伦太郎的思维模式，他在努力选择最能冈部伦太郎接受的说明方式。
“呃呃。。。牧濑红莉栖死了！？她还是死了！？”
眼神重归空洞，嘴巴仍然在喃喃自语，眼前一黑。
冈部伦太郎像是丢了魂似的，木木地站在那里。
“切！还是失败了吗？”冈部伦太郎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饶是徐然耐心不错，也是忍不住往地板上啧了一口吐沫，表情有些渗人的阴冷。
因为不知道亚瑟是否对冈部伦太郎动过手脚，但每次谈论到这里，冈部伦太郎就会出现神游天外的情况。
之前的几次重来，也近乎是这个原因。
如果是的话，徐然只能出初步做出像是心理暗示这样的推断。。。
具体的解决方法还要进一步尝试。
至于现在嘛，就作为他第一次的观察记录吧。
掐着下巴，徐然露出一副很有耐心的表情，盯着冈部伦太郎，身躯一动不动。
Lab里，又一次重归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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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很敏锐地捕捉到，从某处，传来水滴落来的声音。
触觉也头一次发挥作用，室内显然又湿又冷，更有灰尘与一股霉味，源源不断地钻进鼻腔中。
犹如劣质音响才会有嘈杂般“哧哧”的雨声，没有间隔地持续着，沙沙作响。
壁纸快要剥落的墙壁，裸露出的水泥上有着不小的裂痕，而且的确有雨水渗入的痕迹。
而在背后的头顶上方附近，大概会有一扇小窗户。
因为雨天的昏暗光线与潮湿的空气似乎是从那里进来的，其他的窗户应该是被人用木板封住了。
在恍惚中，眼睛仍处于半开的状态。
源于无数次时间跳跃后产生的一种本能，使冈部伦太郎，开始自发地把握住现在的状况。
那是间小小的房间。
房间北面放置着一张老旧的沙发，与看起来很简陋的单脚木桌。
而位于西边侧面的门，只有位于正面的一扇，感觉稍微用力，就会发出“砰砰砰”的动静。
就在这样空荡荡的环境中，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气息。
就是莫名其妙的，总觉得有种意外的熟悉感。
在那房间的正中央，冈部伦太郎虽然坐在一张相当硬的小椅子上，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但嘴角却莫名露出一丝笑意。
躯干忠实回馈着已经得到的信息，身体到处都在发烫，只要一有动作就会感到刺痛。
重新审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全身是伤。
粗略检查了一下，全身的肌肉都在暗中发力。虽然酸痛难忍，但不幸的中的万幸是，他没有骨折。
不过穿着的衬衫还有裤子，因为意外的宽松，露出红中带紫的肤色肌体，应该是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在思考这些事情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已是下意识扫过尽管是光秃秃的桌脚处。
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转动眼睛望过去的冈部伦太郎，很快就被桌前的地板上的东西，被紧紧吸引住视线。
地板上，放着一瓶已经空着的矿泉水塑料瓶，在那旁边的是颜色黯淡的铝制深盘，上面放着块面包一样的不明物体。
很明显地，这是被人放在这里的东西。而且还不是放在桌上，是在地上，像是在炫耀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反射性地想要思考这件事，然后放弃了，记忆还是模糊不清。
“在所有的一切，演变到这样的状况为止，发生了什么，想不太起来，恐怕是我自己进行过记忆方面的信息遮断吧。”
仿佛例行公事，脑海中倏忽浮现出一段说不上严谨的解释。
“在面临正式的洗脑或拷问之前，将记忆进行漂白是惯例。”
“自己应该有对大脑施加过像是在紧急的时候把痛楚当作“没发生过”，或是把资料“忘记”这样的机能性催眠。”
“在觉得危急的时候，就不分由说地在脑中深处把那开关切换过来，一定是使用了这样的手法。”
不知在何处，耳边又传来水滴下来的声音，五感似乎敏锐了一点不止一点。
如果是最初的冈部伦太郎，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他高兴的事。
而现在，仿佛是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全身都洋溢着满满的倦怠感。
“什么都不去做好了，睡吧！”他这么想到。
“咳咳。。。那么各位，现在开始进行我们的第6次伟大会面！”
突兀地，从房间的某处传来这样的声音。
可是，依然感觉不到任何其他人的存在，冈部伦太郎的神情因而充满困惑。
不断勉强自己，挣扎着，好不容易能够抬起头，他终于能够环顾房间内的一切。
“呵呵。。。你在看哪里？”
在那之前本该没有任何东西的木桌后面，那张沙发上，又一次传来了令人讨厌的嗓音。
那个家伙就在坐在那里！冈部伦太郎想到。
第一百零八章 他们——我们
穿着看起来质料单薄的制式白大褂，一头蓬乱头发勉强竖起来，还有那邋遢的短胡子。
就体型方面还不算矮，但消瘦的身材，明显就是一副颓废宅家青年的样子。
乍看之下，外表打扮，并不是过得多么如意的模样。
虽然只在表情跟动作上表现得很夸张，给人以装模作样的感觉。
但冈部伦太郎就是有种冲动。他想冲上去，狠狠地揍对方一顿。
而坐在沙发上的那家伙，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故意挑起眉毛，随即摆出一张嘲讽的笑脸。
“呵呵。。。你这家伙该不会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会议吧？那么就要做好觉悟！”
“在聚集了各世界线高手的圆桌会议中，稍微大意就会丢掉性命的！最好要记住这点，哈哈哈！”
说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用手扶额，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往后仰起。
然后维持那样的姿势不动，白衣青年骤然扬出双手，带着呼呼风声，甩开衣袖。
陶醉的表情，仿佛是在拥抱着整个世界。
那动作，看起来不由得让人认为是预先拼命练习过的成果。
而且最后还标准地发出，像是动画片里的大魔王想要毁灭世界，才会发出的“哈哈哈”的中二笑声。
但因为背景的问题，且不论是否适合，看上去高明的演技，实际蹩脚地像是在背台词一样。
冈部伦太郎抬着头，茫然地望着那画面，满满的槽点，近乎无穷无尽。
——圆桌会议是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不过更令我在意的是，那个青年是从哪里出现的。
不！更确切的说，为什么他会出现！？
或许是过多的时间跳跃，产生了后遗症也说不定。不断错乱的记忆，以至于会间接衍生出另一个人格。
而现在的这一切，就是他潜意识的投影。
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在做梦！？
“别搞笑了，又不是化身博士。”
尽管处境不妙，但冈部伦太郎还是被自己脑海中的奇思妙想给逗笑了。
理由虽然很充分，得出先前的结论也很简单，因为普通人或许都会这么想。
——现在眼前那摆出有点自恋丢人姿势的混帐家伙，冈部伦太郎很眼熟，而且不只是眼熟而已。
用一种很邪恶的说法：他了解对方的每一处肌肤，每一块私密之处。他了解对方，甚于了解自己！
因为那家伙——就是我自己。
因为气氛实在是太那个。。。尴尬而让我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不过那家伙毫无疑问的是我，这是不好的征兆。
相较于二重人格的猜想，冈部伦太郎更倾向于，出现另一个自己的幻觉这一结论。
“以症状来说，已经相当严重了，病情应该快进入末期了！”
又是这样，脑海中陡然浮现出大量无用的知识。下一刻，仿佛化身成为一名资深的精神科医师，他做出上述结论。
“认真跟他对话是很危险的事！很大的可能性，我自己的精神很快就会崩溃。”
“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同样是在这种情况下，“精神科医师”——冈部伦太郎，下定结论。
无视掉现在依旧在站在沙发前，摆出一副奇妙姿势的自己，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似乎在提醒自己快点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从别的地方，又传来熟悉的语句，同样是以着令人讨厌的嗓音。
所以说，“应该是三重人格，还是没救的晚期？”
看了一眼，然后做出了很明智的选择，冈部伦太郎转而纠结于刚刚那个无解的问题。
“咔咔咔，虽然对方是新人，但你有资格说别人吗，失败者？”
“你说什么！？我警告你，不要挑衅我啊！？”
近乎是反应过剩，站在沙发前的自己快速捋起袖子，露出了称不上精壮的肌肉，很是耀武扬威了一番，看上去丝毫不避讳干架。
视线不由自主就又被吸引住，冈部伦太郎对此感到惊讶。
不，与其说是对自己不由自主地又被吸引住视线感到惊讶，更应该说是“对他表现出的惊人演技感到惊讶”吧。
该怎么说呢，一举一动都让人很吃惊。那种信誓旦旦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虚张声势的态度，就连自己也很难做到。
心中蓦地就浮现出，就连冈部伦太郎也感到吃惊的结论。
另一方面，他也再次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虽然残存的一点理智觉得自己应该无视，不过他实在做不到。
不是抿着嘴发出笑声，而是实际可以发出“咔咔咔”声音的笑法，让他无法不去在意。
这是他从很久以前开始，一直以来都想做到的事。对此，冈部伦太郎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
熟悉的嗓音再度响起，但这一次听上去，不再是那么刺耳。尽管和沙发前的那位一样，依然是同一个声音。
“对新人提出忠告的行为令人钦佩，不过你这家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呢？”
“那就是，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他坐在一张只有电脑椅的空荡荡的电脑桌前，应该说是在预料之中吗？
不知道有何用意，也是穿着一副廉价白大褂的打扮。
用那竹竿似的双脚翘着二郎腿，像是在沉思一样，将笔直伸出的手掌放在脸前，托着下巴。
从他说的话中透露出一丝的高兴，像是终于等到这个时候，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这个圆桌会议，应该已经进行到第6次了，按理说应该可以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是，对于那个我的发言，又有别的地方传来哄笑声。
“噢。。。稍等一下啊，那边的我。。。”
“根据我本人从某处获得的确切情报，这个圆桌会议的次数，要比你说的，实际上的多出不少啊！”
又有一个他出现在房间角落里，把双手盘在胸前，白大褂的打扮大同小异，摆出做作的动作。
实际上，其实很有信服力的感觉，最起码衣服的质地就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但冈部伦太郎就是没由地生出一种厌恶感。
“果然是我啊！。。。连想法都跟我一样，其实我也看这个家伙不顺眼很久了！”
电脑椅上的他，却是倏忽说出这样一番话，像是在向冈部伦太郎自己发出示好的信号。
“抱歉，惺惺作态的样子在下属面前做多了，现在不由自主地就摆出这副姿态，真是有些失礼！”
起码是目前意义上，最后出现的那个他，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其他自己的敌意，只能无奈地将盘在胸前的手放下，露出讪讪的笑容。
就像老虎露出的渗人笑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
“别这么说，从最后的结果来讲，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豪赌的勇气，不是他们每一个都能拥有的！”
解释的话语给人很随便的感觉，但其中隐藏的未知内容，却让人不得不上心。
最起码，刚刚还张狂不已的一开始的两个“他”，此时都明智地闭上嘴巴，一副噤若寒蝉的姿态。
但第三个“他”的表情还是带有愠怒，像是触及了自己的隐私，愤怒地转过头。
“因为觉得自己最初的选择就是错误的，没什么意义而保持沉默的话，我就不得不发声了。”
应该是最后一个“他”了。
先前的铺垫，好像都在为着这一刻而准备，几个人的神态变化，冈部伦太郎都看在心里，同样望过去。
第一印象是一位学者。
头发很自然地被梳到后面，带着一副平光眼镜，穿着实验用的白大褂，胸口的位置别着一枚名片，好像写的什么东西。
冈部伦太郎努力瞪大眼睛，但就是看不清楚。
以近乎平淡的口吻，他回应着那位带有霸道独裁者的气质，第三个“他”。
“γ世界线的缔造者之一、300人委员会成员、Rounder首领、统治日本的独裁者，这么多的称号，要我用哪一个称呼你最合适？”
目光有些狭促，像是猫戏耗子才会露出的戏诌微笑，但他的语言却带有一种莫名的敬意。
“你真的不觉得，我才是你们中最不像你们的那一个？”
脸变得很快，令人叹为观止的怒火下一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就换上了苦涩的笑容。
第三个“他”如是问道。
姑且称第四个“他”为学者，第三个为独裁者好了。
“不必如此。”
推了推架在鼻尖的镜框，学者顿了顿嗓子，接着以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
“历史上英雄的结局不尽然都是好的，既然做不到，做一个枭雄又如何！？最起码有了自己的力量！”
“然后。。。才有机会改变！”
从这里开始，两人对话的内容就开始朝着云里雾里发展，冈部伦太郎已经一头雾水，他逐渐把握不住事件的发展脉络了。
“喔，忘了还有你们，抱歉！其实本来的目的就是应该说给你们听的，但太投入，很快变成我们两个的独角戏了。”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学者停止了他的滔滔不绝，转而向一开始的三人鞠躬说明，然后施以歉意。
嗯，从一开始就感到奇怪，学者的神情、动作，都像极了一个他熟悉的人。
但是，明明很有熟悉的感觉，但记忆中的相貌、名字，都是若即若离的存在。
这种感觉，让他几欲抓狂！
第一百零九章 既定的程序
简直就像是，倏忽间，无法想起自己刚才想要做的事情。
简直就像是，喝醉酒后的脑袋，虽然头痛欲裂，但记忆方面却有着明显的断层。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很重要的“什么”给忘掉了一样。
不过，冈部伦太郎终于回过神来，因为学者的一番话。
“相信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但请听完我所说的话！或许，自己就能从中找到答案。”
他微笑着说道。
。。
“这么说，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沉默着，听完学者的解释，冈部伦太郎旋即转过身，盯着来自γ世界线的独裁者——另一个待在房间角落的自己。
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平静。
学者摇摇头，“是，也不是。”
“即使没有他的干涉，我想未来的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而我，就是未来的你呀！”
刚才的谈话中，学者也不过是初步向冈部伦太郎，解释了一下他ReadingSteiner能力的由来。
即让冈部伦太郎成为实际意义上的观测者，这一切，都是γ世界线中的“他”的功劳。
而现在，学者又爆出另一件事实。
“你这不是废话嘛。”
第一个“他”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以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
“谁都知道我们是来自不同世界线的自己！”
面对第一个“他”的咄咄逼人，学者倒也不气恼，依旧是略带腼腆的笑容。
“不是的哦，我指的是目前的这条世界线。关于这一点，我想房间的主人，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他对着，又重新坐到硬椅上的冈部伦太郎说道。
冈部伦太郎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言简意赅，莫过于此。
一开始他也已经提到过，几乎所有世界线的自己，仿佛都是因为未来的“他”而存在的感觉。
“所以说，还是有些吵。”
学者一挥手，像是梦幻泡影般。
前三个自己，包括那名最具个性的“独裁者”——冈部伦太郎，就咻地一下，陡然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像是随手清理完一些垃圾，他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继续朝冈部伦太郎解释道。
“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依赖于对时间机器的进一步研究，通过跳跃世界线，复刻出其他世界线中自己的思维模型。”
几句简单的解释，却让冈部伦太郎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抿紧嘴唇，继续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不要惊讶。说到底，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本质上不过是未来的你，事先向过去的自己的大脑，传输好的一段记忆。原理有些复杂，我也就不多做解释了。”
看出冈部伦太郎起了防备之心，学者也是摊开手，露出苦笑。
“更通俗的说法，你可以把我们理解成为计算机程序。因为大脑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种生物计算机。而我的权限比他们高一些，所以能控制他们的存在和消亡。”
“那你之前所说的房间里的主人，岂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更改程序的运行？”
兴许是冈部伦太郎脑子开窍了，联系学者之前强调的内容，他很快把握到最关键的地方。
“嗯，真不愧是我！”学者掐着下巴，很明显地审视对面的自己一番，露出了自恋的表情。
“可如果我是房间的主人，现在的状况不是很糟糕吗？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还有这破旧的房间！”
“这些都是你潜意识里的投影，很大程度上与你浸入前的状态有关。”
“环境的话，因为基调已经定好，所以估计无法修改。不过你自身的状况，应该可以通过转换心情，尝试着改变。”
按照学者的提示，冈部伦太郎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Lab里快乐的时光。
然后，嘴角不知不觉就勾起一丝弧度。
然后，睁开眼睛，摸摸身体，用心感受一番。
“真的哎！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了，也没有酸痛的感觉。”
像是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似的语态，冈部伦太郎一副很是惊喜的模样。
“毕竟程序搭载的主体是你，换言之，你就是这个房间的造物主。”
学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誉。
“那么，作为程序的你，是否又可以被卸载呢？”
似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冈部伦太郎问道。
学者不假思索地回复：“当然可以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一段设定好的程序。”
随后，破旧的房间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期间，学者的身影，就像一段不断闪烁着的电影片段，不断重复着。
“这可跟你说的不一样！”喘了几口粗气，冈部伦太郎额头冒汗，看向学者。
眯起眼睛，学者只是微笑。
“眯眯眼的都是怪物！”莫名其妙的吐槽语，从冈部伦太郎脑海中一闪而逝。
他隐约记得，这是一个熟悉的人，一直挂在嘴边的话。
又过了几分钟，中间又有着几次，学者身影消失后又出现的情景，冈部伦太郎终于放弃了挣扎。
明明按照潜意识里的念头，想要抹去学者的存在，也近乎成功了。
学者的确被消抹掉了存在，虽然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然后，就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一块牛皮糖，怎么也摆脱不掉。
示弱，然后攻其不备的方法也在刚才尝试过，从结果来看，效率几乎为零。
而集中精神，同样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他刚才气喘吁吁的表现到也不全是装的。
毫无形象地躺倒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冈部伦太郎的胸口一阵起伏。
嘴巴则像是濒死的鱼那样，不停的上下张合，动作带着说不出的粗鲁。
如果学者真的是未来的他，一定会替自己感到耻辱的。
这是冈部伦太郎仅剩的最后的试探手段。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视你为耻？”
学者的脑袋，却是突兀地出现在他额头上方，笑脸盈盈。
因为对方消瘦的身体遮挡住大部分的光线。花了好一会儿时间，躺在地板上的冈部伦太郎才重新适应了昏暗的室内。
“难道不是吗？”想法被完全看穿，冈部伦太郎索性不再装下去，他开门见山的反问道。
“虽然知道过去的自己警惕心很重，但没想到居然会重到这个地步！未来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只是一段预先设定好的程序，但却能够即时互动，现在还在对未来的自己进行吐槽。
冈部伦太郎念头不停地闪动，而后化作一个连自己都有些吃惊的想法。
——这。。。简直就像是。。。人工智能！
“呦，作为我，你终于发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上的问题呢！”
学者先是下意识地想要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一副似乎陡然又想起头发已经打上了发蜡的表现。
他讪讪地放下抬在半空中的手掌。
“你不是一段程序吗？发型这种东西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吗？”
冈部伦太郎终于释放出他积蓄已久的吐槽能量。
“欸，好像真的是这样！”仿佛在刻意卖萌，先是用小拳拳锤了下脑门，然后眨巴着大眼睛，露出了有些俏皮的笑容。
额头上青筋暴突，手掌也已经攥成拳头，冈部伦太郎：“。。。”
“咳咳，开个玩笑！”
“言归正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未来依托于比屋定真帆博士构想，所制造出的人工子智能。”
“之所以是子智能，是因为自己并不是原型。最初的原型机，传闻据说是比屋定真帆博士依托自身记忆建立的蓝本，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改成了一名未知男性，代号“亚当”。”
掐着下巴，学者故作沉思状，似乎也在纠结这一传闻的真实性。
“可能是为了遵循《圣经》中，先有男后有女的原则吧。”
冈部伦太郎已经从地上坐起，沉吟了片刻，随后说道。
依赖于原型机的代号，他一时也只能联想到这里。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丝毫不介意冈部伦太郎一身灰的狼狈姿态，学者同样坐到地板上，与对方勾肩搭背，态度那叫一个亲热。
“未来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许多组织里的人，即使没有看到原型体，但看到作为子智能的我的行为模式，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话说你还没有解释什么是子智能！”
冈部伦太郎终于忍不住打断学者的叙述，因为这其中的大多数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安啦，其实很好理解啊！虽然不知道比屋定真帆博士是出于什么心理，但她在暴露出人工智能后，就销声匿迹了。”
“各国抢夺到的，都已经是复制品。而且由于行为模式那部分数据，采取了只读的属性状态，所以一直不能更改。”
“唯一能改变的就只有记忆。依赖于不同的记忆灌输，虽然行为模式相同，但终归还是会因为记忆方面的偏差，而产生人格的变化。”
“而且正因为是子程序，才能在大脑中运行，因为需要调动的大部分数据都源于自身的大脑，大大提高了人工子智能的利用效率！”
第一百一十章 不可控变量
“而这，也正是我能留存在你脑袋里的原因。”
“至于我为什么消抹不掉。。。”像是在吊冈部伦太郎的胃口，学者又故作沉吟状，犹如在思考着什么高深的问题。
“不用说，我已经明白了。”摆摆手，冈部伦太郎直言道。
“说自己是一段程序，真是有点自夸的嫌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存在，更像是一种电脑病毒吧？”
“如果把人的记忆比作数据，你就是一份制造备份记忆的脚本，也难怪之前的方法对你没有用。”
冈部伦太郎很善于联想，他很快就厘清最开始的那种情况。
“哦，被发现了吗？”学者依旧是笑脸盈盈，完全没有被捉住痛脚的反应。
“其实，我也只不过是一段一次性程序。唯一的使命，就是帮助你，完成对真由理的拯救！”
“所以，也请你先不要急着动手尝试，听我把话说完。之后，我自然会进行自我删除。”
棕色眸子中，闪动着是独属于他的智慧火花，学者的眼神满是真诚。
沉默了片刻，冈部伦太郎点点头，随即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这么说，未来的我还是失败了。”
学者摇摇头，显然是不同意冈部伦太郎的这一观点。
但他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接着最初的话题问道。
“触发这段记忆的前提条件，是在精神方面遭受重大的打击。努力回忆一下，你是否在这之前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用着诱导的方式，同时还要时刻注意对方的精神状态，学者再度轻语道。
学者的话，就像是一种催化剂。
变化很明显，神色重归恍惚，脑袋不自觉地低下。
然后，看着自己无力的双手，冈部伦太郎有些茫然。
“只记得，好像是得知了个很重要的人死了的消息。”
他喃喃自语。
“是真有理吗？”像是怀念的语气，学者的声音也一下子低下去。
“。。。是的吧。”
冈部伦太郎先是有些不确定的样子，但下一刻，就像突然打开了某个开关。
混沌的眼神突然一阵溃散，接着又快速聚拢起来，已然恢复了清明之色。
“不，应该是和她同样重要的一个人。”
“欸，我就知道会这样！铃羽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
闻言，学者旋即勾起嘴角，不着痕迹地换了种口吻。
接着，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道：“铃羽，把“她”未来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嗯，“她”指的是？”
虽然从短暂的诱导中回过神，本人似乎也没有察觉到这一问题，但冈部伦太郎一时间，还是不明白学者的意思。
缅怀的神色为之一僵，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学者摸摸脑袋，有些无奈地笑道。
“你应该知道梦的一些特征吧。有时候细节记得越清楚，反而越容易遗忘。”
“但如果是模糊的记忆，大脑反而会根据自身的思维方式，尽可能地补充完整细节。”
刚才的片刻失神，冈部伦太郎浑然未觉。
挑起眉头，他有些鄙夷地问道：“你该不会接下来要说，“这段记忆和梦境的构成很类似”之类的话吧。”
“Bingo，答对了！”打了个响指，学者浅笑着，似乎并不介怀对方的态度问题。
“就机制而言，大致和清醒梦的状态差不多。不然我为什么会称呼你，为这个房间的造物主呢？”
“所以，你啰里吧嗦地讲那么一大堆话，究竟有什么意义？”
露出一副并不满意学者给出的答复的态度，冈部伦太郎表现的很不耐烦。
因为时间于他而言，才是最宝贵的资源。
如果真是对方所说的那样，梦境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
自己又只留存着对自身认知的记忆，而一旦涉及到其他人的事件，记忆瞬间就会模糊不清。
更重要的一点是，还不清楚外面是什么状况，可能尚有回旋的余地，但也可能是最糟糕的情况。
因此，冈部伦太郎的心中，莫名有一股紧迫感。
即便有问必答，但话题总会无缘无故地被带偏，看不出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想到。
“是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就是这样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你又做过多少呢？”
摊开手，无可奈何地说出前半句话，就在他看上去要缴械投降的时候。
话锋一转，带着狭促的微笑，直指冈部伦太郎，学者反问。
“明明失败了那么多次，明明是毫无意义的事，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做下去呢！？”
不待冈部伦太郎做出回应，又是一连串的提问。
“有些事，可能做了以后，马上就知道有没有意义；有些事，可能做了以后，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有没有意义。”
“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像是在自言自语，学者旋即仰起头，锐利的目光，仿佛直穿房间的天花板，注视着头顶虚无的璀璨星空。
“我如果说现在不是晚上，会不会很破坏这种气氛。”
迫于形势，冈部伦太郎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
“那个人，你也见到了。就是γ世界线的那位独裁者，冈部伦太郎。”
学者露出了像是唏嘘的表情。
“他并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做与不做，在他看来，永远是两种对立的事件。”
“其他世界线的自己是如何看待他的，我不是很清楚。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很佩服γ世界线的自己。”
“因为这份决意和信念，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努力地创造各种合适的条件，不断地修正世界线，以达到“HappyEnd”的大结局。”
“这是他一个人的野望，也是无数个世界线中我们不断努力的目标！”
“举最简单的一个例子，铃羽的悲剧你还记得吗？”
脑海中陡然划过一道闪电，冈部伦太郎眼中闪过精光。
的确，很多的事情都可以串联起来。
“不过，为什么我只能想到铃羽的事情，而其他人的记忆依旧是一片模糊。”
“不止铃羽，应该还有真由理的事。不过如果事件中一旦涉及到其他人，努力回想，对于他们的记忆还是一片模糊，对吧？”
学者却是直接点出冈部伦太郎隐藏的那点小心思。
“很简单的推理，我设定好的，名字就是记忆的开关。”
他直言不讳。
“不过，其他人的名字肯定不能告诉你了。因为人物的塑造本就是大量信息体集合的过程，涉及的人物越多，梦醒后记忆模糊不清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明白了。这么说，我的这一个世界线，主要就是为了让铃羽的悲剧不再重演吗？”
冈部伦太郎少见地说出一番很没志气的话。
额头的青筋已然暴突，强忍住扁人的冲动，学者面带微笑。
“不用了，这个在之前的世界线就已经完成了。你的想法看似自主，其实同样在世界线的收束范围之内。”
“而且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要告诉你拯救真有理的方法！”
“哦，是吗？我还以为这是另一个世界线中我的使命呢！”
冈部伦太郎抠抠鼻孔，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以一副很欠扁的语气说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虽然世界线有无数种可能性，但结果只有一种，你所在的世界线，还没有结果！”
“未来，在我向过去的你发送记忆的那一刻起，就又重新不定了。”
“嗯嗯，这些我都知道。然后呢？”
耸耸肩，做出无所谓的姿态，冈部伦太郎在这一点上，倒是和学者学得有模有样的。
“虽然知道你用的是很幼稚的激将法，但我还是顺你的意好了。”
恼火的对象，由一开始的冈部伦太郎，变成了现在的学者，顺序来了个对调。
“之前我已经提到过了，依赖于对时间机器的进一步研究，通过跳跃世界线，未来的我，复刻出了其他世界线中自己的思维模型。”
“但很奇怪的一点是，没有任何β世界线的痕迹，即那条世界线，处于无法被观测的状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学者推推眼镜，然后复杂地看了冈部伦太郎一眼。
“薛定谔的猫嘛，我知道！不就跟我现在的状态一样嘛！”
说笑间，冈部伦太郎的神色却是陡然一怔，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呃，你的意思是。。。在没有改变过去之前，在β世界线，就已经有了一个不定的未来？明明一开始的我就是从β线跳跃过来的。。。”
他有些惶惑地问道。
“这也是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按照常理，β世界线的结局已定，同处于盒子外部，应该是可以被观测到。”
“但就像是突然多了一个无关变量，使未来重新变得模糊不定了，一下子又把小猫装进了盒子里。”
学者掐着下巴，也是露出沉思的表情。
“这样，那条世界线未来的走向就不确定了。”
“而经历过一次世界线变动的，就只有α世界线，这也正是我下定决心的另一个原因。”
自顾自地解释了一番，他接着说道。
“根据我的父本，人工智能“亚当”的推演，β世界线有很大的可能性，与最终的命运石之门线，有着必然的联系！”
“所以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帮你下定决心，一定要进行D-MAIL的发送，回到那条β世界线！”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后的诀别
脑海里，倏忽就多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所以，相较于α世界线，还是β世界线，我们的机会更大一些吧。。。只要使用D-MAIL。。。”
皱紧眉头，冈部伦太郎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话语给人很熟悉的感觉，就跟自己的好朋友一样。
所以，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就好像是做梦一样，脑海中似乎有人告诉我，要利用D-MAIL回到β世界线。”
“那时候的我，虽然好像已经朝现实认输，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一意孤行地拒绝大脑中的声音。然后，就这样失败到了现在。”
苦涩的笑容，仔细看去，眼角已有了不明显的鱼尾纹，还有因为熬夜而积攒下来的厚厚的眼袋。
未来的自己承担了多少，唯有学者自己最清楚。
“本来，很有可能就已经成功了，但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
颓唐的语气，即使是一向情商不太够的冈部伦太郎，也能听得出来。
在一番思索无果后，他也是重新留意起，学者话语中包含的一些信息。
重新从地上站起，环顾了一周，露出释怀的微笑：“好了，故事已经讲完了，这场梦也到了醒来的时候。”
“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段设定好的程序，本就不应该有人类的那些复杂的色彩。刚才莫名的感情流露，实在是蠢到家了。”
学者神色和动作中的留恋，让坐在地板上的冈部伦太郎欲言又止，他只能陷入无尽的沉默。
房间开始慢慢崩溃，从角落的位置开始，逐渐露出边缘处虚无的色彩。
当然，缓缓崩溃的，还有学者的身影。
“记住，一定要使用D-MAIL，回到β世界线！”
微笑着，他做出最后的叮嘱。
就这样，冈部伦太郎怔怔地，看着视线所及之处，皆化作一片虚无。
————————世界线————————
眼前一亮，然后下定决心的承诺脱口而出：“我一定会使用D-MAIL，回到β世界线的！”
躺在沙发上的冈部伦太郎睁开眼睛，正对上的，是徐然说不上是玩昧还是邪恶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好像同意了我的建议。”
摸摸自己的脑袋，徐然旋即转过身，重新走到木制长桌前，摆弄起放置在上面的那台时间跳跃装置。
“徐然君，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里面遇到了未来的。。。欸，奇怪！明明有着很深的印象，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细节！”
从沙发上猛地坐起，冈部伦太郎一拍脑袋，然后是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
过了两三分钟，他终于放弃了无谓的努力。
“算了，虽然细节方面记不太清了。但我还记得，要用D-MAIL回到β世界线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话说，我刚刚是睡着了吗？”前后的记忆有些不连贯，冈部伦太郎因而发问。
“嗯，差不多吧。”稍微停顿下手中的动作，徐然掐着下巴，像是在斟酌他回复的用词。
“那你之前说的，牧濑红莉栖在2025年就已经死了的事实，也不是我在做梦，对吗？”
仿佛是找到最后答案的解决方法，冈部伦太郎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冷静。
“啧啧啧，看来还是我估计错了，亚瑟居然没耍花招。这感觉，倒像是未来的冈部伦太郎，留下来的后手！”
“超频”状态下的徐然，很快就大致推测出冈部伦太郎昏迷失神的真相，心中默念道。
当然，一心二用，他也不忘回答冈部伦太郎的问题。
“嗯，与其说死亡，倒不如说是失踪。不过，即便如此，这也只是我提出使用D-MAIL建议的原因之一。”
徐然并不知道未来的冈部伦太郎留下的后手是什么。以防万一，他只好将先前夸张的结果，又重新解释了一遍。
“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失踪，说是死亡也不过分吧。”
徐然试探性地看向冈部伦太郎，想要探探他的口风。
结合之前铃羽向他透露的一些关于未来的信息，徐然心中，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嗯，你说的没错。心中的直觉也告诉我，必须要利用D-MAIL，回到β线，才能到达最后的命运石之门。”
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的手肘顶在两腿的膝盖，冈部伦太郎沉声道。
“呵呵。。。说的也是！”
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冈部伦太郎一眼，徐然尬笑了几声，手中又继续开始了他未完成的工作。
“应该不是故意做出的姿态。要么是未来的冈部伦太郎，根本没有提及到自己和他人，只告诉现在的自己，达成“HappyEnd”的必由之路。”
“要么就是在这种形式下，从未来传递过来的信息，不会因为世界线的变动而进行实时更新。”
徐然的猜想，既有正确的地方，也有错误的地方。但这已经是他在极度缺乏情报的情况下，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冈部伦太郎又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为了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冈部伦太郎的计划由一开始大张旗鼓的探视，到现在几乎只采取夜间行动。
桥田至的维修进度虽然进展缓慢，但却也没有再出现SERN组织突然袭击的情况。
在这点上，亚瑟还是很给徐然面子的。
“按兵不动的话，就比比看谁的耐心更好一些了。”
不用猜，徐然都能知道亚瑟此时心中所想的内容。
咖啡厅事件的消失，换来的是徐然与亚瑟的一次单独会面。
“我已经找到了最优解。放弃吧，亚瑟！”这是徐然所说。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同为自信的人，我不认为你的方法会比我更完美！而且，你为什么会叫我放弃呢？是不是因为，我就是那个影响结果的变数？”
跟着徐然走进偏僻小巷，亚瑟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半靠着墙壁，态度说不出的随意。
“抱歉，你过于高估自己了，即使是我，也不是这场胜利的主角。尽管你猜到了开始，但却没有猜到结局。”
“哦，那我拭目以待。”
“那就走着瞧吧。”
寥寥数语间，有关徐然和亚瑟之间的明争暗斗，却是已然拉开序幕。
“看样子，是自己执子先行一步了。”手上的动作不停，徐然心中不觉这样想到。
“如果你是指发送D-MAIL的功能，今天晚上之前，就能完全复原。”
“所以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赶快去说吧。”
如果两人没有真正地袒露心迹。总觉得，对牧濑红莉栖和冈部伦太郎，都有些残忍呢！
所以，他忍不住出言提醒冈部伦太郎。
墙上的挂钟，依旧在滴答滴答的走着，于此同时，时针指向数字三的位置。
回过头看了一眼，徐然说道：“你差不多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后，再向她道个别吧！”
天台上，出现的是冈部伦太郎过分消瘦的身影。
他趴在栏杆上，空空的望着前方，表情有些出神。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开门声，天台门就这样被打开，接下来就是皮鞋清脆的“哒哒哒”声。
“所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匆匆赶来的红发少女，却是率先发问道。
“7月22日，我和真由理参加了中钵博士的发布会，而在那里。。。”
“在那里，我发现了被什么人刺中而倒在地上的牧濑红莉栖。”
“然后，我向刚好连接在电话微波炉的桶子手机发送了邮件，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的D-MAIL——导致从β世界线移动到α世界线的元凶。”
明明空旷的天台，却是不断回响着冈部伦太郎有些低沉的叙述。
“等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关于D-MAIL会改变世界线的这件事，不就和铃羽的说明产生矛盾了吗？”
闻言，牧濑红莉栖提出了她的疑问。
“不是的，铃羽说的也没错。D-MAIL的使用，几乎很难造成大幅度的世界线变动。但是如果是很特殊的时间点，例如改变2000年的千年虫事件，世界线的变动幅度就会因此剧烈变化。”
叙述已经被打断，露出一丝苦笑，他只能开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可是铃羽所说的——2010年的时间点，其特殊的原因，就在于你发明的时间机器。”
掐着下巴，红色眸子仍紧盯着冈部伦太郎的背，牧濑红莉栖继续问道。
对于对方的这一回答，她还是有不解的地方。
“而这，又与这封邮件有什么关系呢？”
沉思了片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牧濑红莉栖旋即展露出迷人的微笑。
“是了，冈部！我想到了拯救真由理的方法，只要删除这封你所说的被SERN截获。。。”
耳边传来牧濑红莉栖兴奋的声音，而冈部伦太郎却是一阵默然。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卑鄙，好无耻——为了自己的一些缥缈的目的，总是可以肆意牺牲别人的未来。
“为什么你还在纠结这些事情？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吗！？”
肩膀微微抽动，然后突然转身。冈部伦太郎近乎是朝着牧濑红莉栖，大吼了出来。
“你还不明白吗！？回到β世界线。。。一旦回到那个世界线，真由理就会得救！而你，就会死。。。！”
“冈部。。。”嘴唇在不自觉地嗡动，牧濑红莉栖呆在原地，只是怔怔地望着对方噙满泪水的双目。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循序渐进
蝉声嘶鸣，渲染着这个夏日，既壮阔而又漫长。
“呐，冈部。”头垂下去，牧濑红莉栖又轻声说了一遍。
“什么？”
“那个。。。其实我做过一个可怕的梦。正因为在里面的疼痛感和绝望感太过真实了，所以更显得像是一个梦。”
痛苦的回想，总能触动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娇小的身躯不自觉地就缩起来，双手紧抱胸前，她蹲在地上。蓝色眸子中流露出的，分明是恐惧和害怕的神色。
“红莉栖，难道你？”冈部伦太郎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在我的脑海里，还残留有模糊的记忆，淡淡的，如同泡沫一般的记忆。”
“被刺时的记忆，还有关于你的事。。。”
眼睑微微垂下，牧濑红莉栖努力做出平静的姿态，复述着这仿佛与她无关的一切。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想，这会不会是真的？然后，像是因果循环，自然而然地就接触到，跟时间机器有关的东西。”
“预感越来越强。然后，结合冈部伦太郎今天所说的话，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吧。”
深吸了一个口气，从地上站起，她重新抬起头。
出现在牧濑红莉栖脸上的，只是有些落寞的微笑。
“估计你约我过来，想对我说的也是这个吧？”
冈部伦太郎欲言又止。虽然牧濑红莉栖说的都没错，但他隐约觉得，话题已经偏离了自己一开始想要说明的方向。
“没关系的哦！这不是我们一直想要达成的目标吗？一起为之努力。”
“只是回去了而已，回到最初的那个世界。为了我，同样也是为了你！”
“而且我还只是被刺了，并不一定会死掉的！”
到了最后，牧濑红莉栖的语气十分激动，看起来就像是竭力说服他，然后进行最后的告别。
而这时，冈部伦太郎也是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
“是。。。不是的！不对，我还有办法的，但是需要。。。”
一番颇费手脚的解释过后，他捋了捋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
说话的思路，因为牧濑红莉栖的存在，总会不由自主地发生转变。
明明已经找到了办法，接下来要进行的，也只不过是胜利前的潇洒道别，却因为对方的悲观牺牲主义，搞得像生离死别时的场景。
“你早说嘛，真是的！”听完冈部伦太郎手足无措的解释后，牧濑红莉栖却是哼了一声，然后别扭地转过脑袋。
尽管已经很努力地皱紧眉头，嘟起嘴巴，双手叉腰，做出愠怒的表情。
但这样的傲娇姿态，无论怎么看，都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的感觉。
冈部伦太郎就已经看呆了。
青春靓丽少女做梦不会梦见自己死掉的场景。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这对她而言，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样子，真的没有关系吗？明明只是我的一种直觉！”
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决定一个人的未来，冈部伦太郎无法轻易做到，也做不到。
相较于牧濑红莉栖面对命运审判时的那份果断，一时间，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果然，徐然君说的没错——虽然足够大胆，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却没有决断力，这正是你现在的弱点啊！”
在思考如何回应冈部伦太郎的话的同时，牧濑红莉栖却是忽然想起——
她和冈部伦太郎，以及徐然三人，在Lab度过的第一夜，他们第一次接触斗地主的场景。
“没关系的哦！我所认识的冈部伦太郎，并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就算世界线改变了，但你还记的话，我就一直存在着。。。等待着。。。你的拯救！”
微笑着，一双蓝色眸子，努力地将对方的身影，铭刻在记忆深处，牧濑红莉栖却是这样说道。
“绝对会成功的，绝对会拯救你！赌上我狂气科学家——“凤凰院凶真”的一切荣耀，在此宣誓！”
“我，凤凰院凶真，绝对绝对不会忘记牧濑红莉栖，绝对不会忘记比较任何人都重要的她，绝对不会输，绝对会拥有你，这一即成事实！”
天台上，某位身穿白色上衣，疑似重度中二病的男子，却是转过身，迎着太阳，高高仰起脑袋，对着空气，大喊出上述宣言。
“够了，不要再说了！”轻轻拉过冈部伦太郎的衣袖，牧濑红莉栖已经羞红了脸。
犹如秀恩爱的少男少女被公开处刑般的羞耻感，她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自己复杂心情的词语。
“虽然这样子的冈部伦太郎，的确很帅就是了。”牧濑红莉栖似乎只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冈部伦太郎又重新转过头。
然后，看到的是牧濑红莉栖匆匆忙忙，四处挥舞着的，摆动的手掌。当然，还有她已经红透了的脸颊。
两人视线偶有对上的时候，但更多的情况，则是一触即分。
“我。。。喜欢你！”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终于，冈部伦太郎率先开口道。
他知道，再不说的话，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了。
身体像是触电一般，嗓子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啊”的怪叫声，原本已经消退下去的红晕，现在有清晰可见地，出现在牧濑红莉栖的脸颊上。
“你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身体下意识后仰。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到我的。”冈部伦太郎前进一步，逼视着牧濑红莉栖。
与此同时，她后退一步。
“想知道吗？”
“嗯。”
“脸。。。闭上眼睛！”
“为什么？”
“行了，闭上啦！”
一段简短的对话后，很自觉地，冈部伦太郎闭上眼睛。
可以感觉得到，衣领被向前拉起，承载着另一个人的分量。
紧接着，嘴唇的位置，传来温润的触感。
在阳光的投影下，是两个人的阴影逐渐融为一体的画面。
然后是额前，冰凉丝滑的感觉，是她的红色头发吧。冈部伦太郎这样想到。
感觉时间在飞快地流逝，牧濑红莉栖有这样一种感觉。
借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时间根据每个人的主观感受，既会变长，也会变短。
所以说，这真是一件，既浪漫又残酷的事情呢！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身影才再次分离。这一次，相互对视的目光，没有轻易移开。
“咳咳，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要再等你们一下？”
天台上，却是突兀地出现了其他人的声音。
说话的，正是已经受到了1万点甜蜜暴击伤害的徐然本人。
他已经站在上面好一会儿了，刚刚的情景也几乎全部看到。
但就像是没有存在感一样，自己完全被深入交流感情的冈部伦太郎，和牧濑红莉栖所忽视。
“真就明目张胆的秀恩爱了呗！”爱狗人士徐然，对于他们的这种虐狗行为，表示出强烈谴责。
“冈部伦太郎，已经好了哦。”
淡淡的撂下这样一句话，他旋即走向通往天台门的方向。
“去吧，我相信你！”
依旧是红扑扑的脸蛋，牧濑红莉栖攥紧拳头，向冈部伦太郎激励道。
“嗯！”向喜欢的人，露出了熟悉的自信笑容，冈部伦太郎点点头。
接着，径直追向徐然的背影，同样奔下通往Lab的楼梯。
————————分割线————————
“徐然君，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不直接入侵SERN的数据库？如果直接删除最开始的那一封数据，应该也能造成世界线的变动才对！”
倚在徐然坐着的电脑椅一侧，冈部伦太郎就这样看着他，不断调整着电话微波炉的连接线。
然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重新检查了一遍，应该没问题！”双手合拳，做出一副大功告成的姿态，徐然却是舔舔嘴唇，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
没有马上回应冈部伦太郎的提问，而是沉吟了片刻，眼中的犹豫已经化作果断，他才接着说道。
“关于这件事，你应该问桶子才对！”
说完，徐然向冈部伦太郎翻了个白眼。
最快的方法，徐然怎么可能想不到。向桥田至学习黑客技术，也有这方面的思量在内。
但就是天公不作美，从桥田至那里出师之后，出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理念，徐然也是悄悄地试了一次。
反应很激烈，SERN的系统防火墙，就像是换了一家似的，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散漫的风格。
仿佛是天衣无缝，就连徐然，都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不得已，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SERN之所以能拦截冈部伦太郎的邮件，原因就在于他本人没有这方面意识。
但如果对邮件进行加密的话，虽然冈部伦太郎的手机会收到来自未来的邮件，但SERN却无法拦截，也算是间接达到了他的目的。
再强的盾，也只能用于防守。而SERN的邮件拦截功能，并不会有质的突破。
再三改变原定的计划，徐然也是从这里，才找到事件的突破口的。
“桶子，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而且关于你这个想法，我也不是没有付诸过实践。但很遗憾的是，入侵失败了。”
徐然耸了耸肩，语气有些无奈。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运回响
“应该是你和桶子入侵SERN系统的时候，浏览实验文件的痕迹没有清理干净。。。现在他们的防护措施严密了很多。”
一些多余的内容，自然没必要向冈部伦太郎解释，徐然也只是草草地，一笔带过。
“原来如此。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啦，徐然君！”
轻轻地给了徐然背后一拳，冈部伦太郎也是笑道。
“嗯，一起加油吧。”徐然只是淡淡地点点头，随后又盯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
他带着明显敷衍意味的笑容，却是没有被处在高兴状态的冈部伦太郎，注意到。
用键盘的数字，设定好实验参数，又用鼠标一行行地划过设定好的程序，逐个检查一遍。
徐然掏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所买的手机。
因为是在暗网上交易的，而且自己也做过信息的加密，所以不用担心邮件拦截的问题。
“时间大概是在11:30之前。内容嘛，就以我的名义好了，那个时候的你应该印象深刻！”
“——摔坏手机的人：不要发邮件给桥田至！”
一边征求冈部伦太郎的意见，一边用手机键盘，逐字打出拦截最初邮件的短信。
紧接着，徐然将编辑好的邮件内容给他过目。
低头沉思了片刻，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会迟疑，然后取消发送。
而且第一封D-MAIL的产生，本就是占尽了天时的结果。
Mr.显像管一直有看午间新闻的习惯，这也是第一封邮件能成功发送的最主要原因。
想到这里，冈部伦太郎也是不再迟疑，果断地点点头。
他不想在原地踏步了。即使是普通人，也会有一些变化，更何况是他！
然后，在徐然略带诧异的眼神中，冈部伦太郎却是径直抢在他前面，带着挪愉的表情，按下键盘上的“Enter”键。
意料之内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是来搞笑的吗？”徐然忍不住朝冈部伦太郎翻了个白眼。
“就算想要装帅，也要事先动动脑子呀！这是D-MAIL，又不是时间跳跃装置，你按“Enter”键又有什么用？该不会是时间跳跃次数太多，脑子瓦特了？”
面对徐然的好一阵冷嘲热讽，冈部伦太郎只能发出讪讪的笑声，以缓解这尴尬的场面。
心中的那种羞耻感，让他恨不得往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仿佛是为了逃避现实，他却是匆匆按下徐然手机的发送键。
电话微波炉里面空无一物，只发出“嗡嗡”的声响，转盘不停地转动着，一如这命运的齿轮。
隐约听到“砰”的开门声，但脑袋里已经开始浑浑噩噩，就连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似乎也有种被不断拉扯的感觉。
紧接着，接踵而至的，则是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眩晕和呕吐感。
恍惚间，冈部伦太郎看到了牧濑红莉栖，冲进Lab，满脸的焦急之色。对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努力传达着什么东西。
还有的，就是如同错觉一般。徐然君倏忽表现得面色苍白，就像狼狈的自己一样。
懵懂中，冈部伦太郎只觉得，或许这都是其他世界线的他们。
有时候，真相往往离自己很近，但却又是最难发现的。
。。
缺氧的鱼，已然窜出混沌的水面。
他大口喘着粗气，旋即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焕发出别样的神采。
迷茫的眼神，先是一阵溃散，但又很快重新凝聚，转为坚毅之色。
五感也陆续回归身体，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桶子清脆地敲打键盘的声响；徐然半靠在墙壁一边，却是偏过头，正在和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真由理低声说笑。
的确是世界线发生变动的感觉，虽然只经历过一次，但冈部伦太郎记得很清楚。
悔恨，使他无时无刻都回想起这段记忆，而且还在不断地加深。
转过身，墙壁上的白板，也在向他诉说着已经成功到β世界线的这一事实——中钵博士发布会顺利召开成功！
“怎么了，冈伦？感觉你脸色不太好。”倚在墙上，徐然对冈部伦太郎做出一脸关心的表情。
尽管与冈部伦太郎同步跳跃到β世界线，但依赖于开启“超频”状态对身体的极端掌控力。
他完全可以强行抑制掉种种不适的感觉，因而可以比对方更快地融入进周围的环境，而不显得突兀。
刚刚和真由理的说笑，当然也属于这范畴之内。
“没什么？对了，徐然君，。。还记得LabmenNo.005是谁吗？”冈部伦太郎平静的语气中，却有着股莫名的期待感。
“005？嗯，好像没有005的人。”低头沉吟片刻，徐然给出了早在对方意料之内的答复。
“是吗？果然。。。”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冈部伦太郎换上了释怀的笑容。
最好的情况固然没有达成，但已经足够了。大家的信念，她残留的期望，就由唯一一个知晓这一切的我，来一一实现吧！一时间，他想到很多东西。
“但很奇怪的是，我和你，都同意把这个号码留存下来，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
就在冈部伦太郎低头沉思的时候，又是徐然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真的吗！？”他一下子冲上去，按住徐然的肩膀，带着兴奋的语气问道。
摸了摸鼻子，徐然的神色有些古怪，只能含糊地应付了一句：“大概吧。”
他的本意，只是给冈部伦太郎一种错觉。因为经历过世界线的变动，即便是一般人的脑袋里，或多或少都会留存变动前世界线的记忆，而他也不过想表现出这种特征。
只是万万没想到冈部伦太郎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该说是他失算了吗？徐然在心里自嘲道。
“什么情况？”
听闻动静有点大，桥田至已经悄悄转过电脑椅，向徐然投向急需解惑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耸耸肩，徐然同样以眼神回应道。
冈部伦太郎仍在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红莉栖，你知道吗？不只有我还记得你，大家也都还有模糊的印象，已经足够了。”
捂住额头，身体在微微颤抖，被桥田至视作重度中二病的他，发出几声狂笑。
“此刻，作战计划进入决胜阶段！本人，疯狂的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已然将机关和SERN的重重障碍扫除。轻而易举的胜利过后，世界的支配构造被重写，等待我们的，将会是那混沌的未来吧！”
“这才是SteinsGate的选择！”
冈部伦太郎的头在高高地仰起。手臂平举，仿佛拥抱着整个世界。
然后，做出他上述的庄严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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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RAJIO会馆大厦内部，陆续出现一批批不速之客。
隐匿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徐然的黑色眸子却是在闪闪发亮。
五感的不断进化，特别是眼睛夜视能力的提高，让他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中，如鱼得水。潜行过程无需赘述，就像只灵巧的夜猫子，躯干柔弱无骨，使他能够从容地出现在敌人的视野死角处。
杂货间的角落里，七横八竖地，躺着许多穿着墨绿色衣服的尸体，只有一个伫立着的黑色身影。
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徐然重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设备。这个世界线虚构出来的自己，按照计划好的行为模式，一直在尽忠尽责地执行着，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β世界线，实际牵扯到的组织非常多，出动的人员配置也不尽相同。所以为了最后的决战，徐然先前的准备工作也是做的相当充分。
他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一句，RAJIO会馆大厦快要成为他的第二个家了。
隐藏的监控摄像头密布，收音机炸弹也特意被他设置成了遥控式，因为点触式的利用效率过于低下。而这些事情，都被之前的自己，着重记录在隐藏好的密码本内。
“不过，这来的也太多了吧。”杀人容易藏人难。
将尸体拖到角落里藏好，即使是徐然的体力再好，此时也是有种气喘吁吁的感觉。
捋捋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他其实也是有些无语。
这已经是自己暗中解决掉的第三批人了。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些人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重复的存在，好像都是来自不同的组织。
隐约间，徐然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另一边，在士兵的陪同下，像是散步般随意，亚瑟步入了RAJIO会馆大厦内部。
底层很空旷，而且似乎有过暴力入侵过的迹象，空气中隐约弥漫着股淡淡的硝烟反应后残留的气息。不过，更多的应该是甜甜的血腥味。
可以明显的看到，他的额头位置，架着一台红外线探测仪。当然，嘴里还是忍不住地啧啧赞叹。
“瞧瞧这复杂的折线结构，完全考虑到了入侵的所有情况。即使有小小的漏洞存在，但也远超一般人的极限，正常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扭曲到这个地步，自然也就潜入不进去。”
“不过我们是客人，自然就不用像贼那样偷偷摸摸的，正大光明地去见“亚当”就好了。”摘掉红外线探测器，然后不顾士兵的好意劝阻，亚瑟径直朝着通向更高层的楼梯方向走去。
“博士，小心。应该还有其他组织的人！”提醒没有效果，士兵一咬牙，也是匆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结束
RAJIO会馆大厦的二楼，比想象中的要安静许多。
只是匆匆扫过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亚瑟毫不迟疑地就又朝着三楼走去。
“滴答滴答”的，是血不停地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推开又一扇隐蔽的房间门，眼前的热成像仪器中，呈现的是一具具逐渐泛着深蓝色调的尸体。
应该就在几分钟前，汩汩流出的血液，还带有着温热的气息。
这无疑是一场屠杀，全部都是致命伤口，甚至没有多余的挣扎痕迹。
北野武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自己已经在三楼上呆了好一会，关键的东西也已经找到，是时候与博士他们汇合了。
捏住一张放在桌子上，用蓝色荧光笔写好的字条。
然后，他快步退出房间。。。
黑暗、阴冷的环境仿佛对亚瑟没有任何影响，一路上都是步若闲庭的状态。
而且隔着老远的距离，他就发现了北野武的踪迹，亚瑟朝着远处的一道不像是人形的黑影喊道。
“东西找到了吗？”
“嗯。”身穿黑色斗篷的瘦小身影，如同幽灵般，在光影交汇处穿梭着。
往往也会在他们的视线中显形一瞬，随后再次消失。
在旁人看来，北野武却是有些突兀地，出现在亚瑟和士兵身边。
“博士，这是“亚当”留下来的东西。”递过那张纸条，自然而然地收起四肢，他的躯体再度隐匿于黑色斗篷中。
“嗯，我知道了。”扫了一眼内容，却是在他意料之内。
然后，纸条被亚瑟揉成一团，塞进他上衣的口袋里。
“看起来，你挺喜欢这件光学迷彩斗篷的样子。”
“呃，的确挺好用的。”没想到亚瑟会突然提及黑色斗篷的事，北野武有些手忙脚乱。
黑暗中，明显荡起一阵涟漪，却是因为激动，将他隐匿的身形主动暴露出来。
“效果不是太理想啊！稍有动作就会被看破。”
仿佛得理不饶人，金发少年执意继续着令人尴尬的话题。他所说的一番话，不知是自嘲，还是对他人的暗讽。
“博士，我们不着急上去吗？”士兵并不清楚纸条上的具体内容。
但按照她一贯的思路，凡事都应该要抢占先机，因而忍不住开口朝亚瑟问道。
亚瑟摆摆手，表情带着说不出的惬意，却是拒绝了士兵的好意。
“没必要，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躁动的内心重新平复下来。
藏锋于鞘，隐而不发的道理，亚瑟还是知道的。
“而且，背叛的还都是我的两条狗！”不过，更多的则是通过纸条的内容，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他有点生气。
——藉于你的手下自立门户，我先帮你清理一下，合作的事就再议吧！
笑，徐然参上。
这就是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像是鬼魂一般，径直飘过长长的漆黑通道，徐然握在掌心的匕首在悄悄滴血。
除了他，这一层也应该没有了其他活人的声息，而其余的敌人，已经被逼到了靠近顶层的位置。
情况还不算太糟，他做出上述判断。
片刻之后，又登上一层楼，徐然来到一片狼藉的演讲大厅。
这间大厅的一扇门通向最外面的采光窗，也正是徐然计划好的与亚瑟谈判的地方。
走到那大门边，他陡然将身体贴紧墙壁，呼吸声宛若停滞住。
随后，三束灯光从门外晃动过来。与此同时，演讲大厅的另一端，似乎也有了人声，光柱一晃而没。
警兆陡起，门外的电筒光芒在某个时刻一凝，接着就是子弹，在地板上不断弹射开来。
“砰砰砰”的枪声，响彻安静的RAJIO会馆大厦内部。
伴随着刺眼的火光亮起，徐然心中暗骂了一句，一个翻滚过后，绷起的身体也是如同猎豹般地冲出。
一瞬间，枪声在阴影之中变得格外惊人。
无数的子弹交错着，飞过数十米的距离，在黑暗中爆出点点火光，甚是壮观。
那边通向演讲厅的通道口上，更是有许多的光亮激烈地晃动，显然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正飞快地跑过来。
随后，几道人影先出现在视线之中，在电筒的光芒之中，他们被直接爆头。
“所以真的是疯了吗？”躲在一处隐蔽的桌洞里，徐然啐了一口吐沫，脸色有些难看。
即使是正面交战，他也不惧对面的扫射，因为枪口的移动轨迹，他完全可以提前预判。
但就跟战争中最怕遇到的情况一样，流弹和跳弹，这两种东西只能靠运气躲避。
强行计算出轨迹，而且是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下，这对他大脑的负担太大了。
不过，这还不是他爆粗口的主要原因。
“真是久违的枪响声啊！”熟悉的枪声纳入耳中，下一刻，亚瑟的脸上却是陡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此时，他们还在楼梯的位置，继续向上攀爬着。
“该不会是“亚当”把他们逼急了吧。”一路上，通过向博士的不断提问，士兵也是大致了解了这其中的内幕，她开口问道。
“不会的。在这方面，他很会拿捏好分寸。”摇摇头，金发少年笑而不语，而是旋即看向身边的那道黑色身影。
感受到亚瑟的视线，黑色阴影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而后才逐渐平复下来。
几秒钟的沉默后，讨厌的注视感并没有消失，北野武终于肯开口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么愚蠢的决定，也只有女人才会做的出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茱蒂·雷耶斯教授那一方，她单方面下的命令吧！”
虽然是推断，但语气中包含的那股自信感，已经有了几分他的味道。
“嗯，说的没错。”
亚瑟点了点头，赞誉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也向北野武致以崇敬的目光。
“随随便便就能牵扯到女性，这种直男癌，已经无药可医，无药可救了。”
他毫不意外地想象到接下来的画面——士兵的单方面教育时间。
果然，士兵的脸黑如锅底。
而意识到说错了话的北野武，此时也只能发出几声尬笑，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将要被教育的事实。
靠近顶层的位置，雷斯吉宁教授奋力锤了墙壁一击，也是恼怒不已。
“茱蒂·雷耶斯那个蠢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自然清楚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茱蒂·雷耶斯教授为了活下去，开始不择手段，破坏游戏规则。
虽然隶属于不同的阵营，但目的都是一样的:抢夺或者破坏时间机器，绝对不能让自己以外的势力拿到。
相较于茱蒂·雷耶斯教授追求破坏，雷斯吉宁教授的期待值更高，他想抢夺并研究时间机器。
当然，这也与他的野心有关。
眼下两者期待值的程度高低，却是决定了他们的侧重点和目的都不尽相同。
隶属于雷斯吉宁教授麾下的人手，分配到的部下，全都被对面的枪声吸引过去了，现在只剩他一个人。
“这样根本无法成事，混蛋！”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把气撒在别处，仿佛感觉不到指骨的疼痛，他又捶了墙壁一拳。
再然后，脖子间忽然就升起一股凉意，接着是短促的疼痛感，雷斯吉宁教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身体往地上一倒，却被一旁的黑影顺手接过，却是已经悄悄潜行到这里的徐然。
他本来是想试一下斩首行动的。
但无奈只有对方一个人，还是自己的老熟人——雷斯吉宁教授。对于这样没有挑战性的工作，徐然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他主动退出了“超频”状态。
杀戮太过了。
而且不知道这些人在之后的完美结局中，会不会重新存在，这是真正让徐然纠结的问题。
之前他的杀伐果断，也是建立在完美结局下，所有人都能幸存的理念中，但如果不是。。。
那他果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人可以自私，但不能自毁。
说到底，这也是一场由时间机器导致的所有人的悲剧罢了。
“超凡能力这样的设定，果然还是存在于幻想之中比较好啊！”
徐然一时间，却是庆幸起他过去的日常生活。
而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交火的那两批人，应该还是打得热火朝天的，所以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而且，事情也的确该结束了。。。
喃喃自语中，徐然又重新戴上他的蓝牙耳机。
源于某种惊人的直觉，冈部伦太郎与铃羽的又一次见面，他还是暂时不要出场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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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JIO会馆大厦顶层。
风在呼呼地刮着，就连对方的复述声，似乎也听得有些不真切。
冈部伦太郎瞳孔骤缩，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对。。。这个！”
语罢，铃羽的神色莫名地有些复杂。
侧耳倾听一阵，像是在确定什么，她旋即让开身体，指着身后的时间机器。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新开始
挑起蓬蓬的眉毛，真由理感到好奇地偏过头，看向铃羽身侧的钢铁怪兽，问道。
“这个。。。是什么啊？”
“机器人吗？”源于庞大机械装置所带来的惊人美感，桥田至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想要伸手抚摸。
“难道会变形什么的？”
“是时间机器。”冈部伦太郎的嗓音有些低沉。
“欸？”“真的假的！？”
真由理和桥田至两人，却是分别发出了符合情景的惊呼声，随即将震惊的目光投向冈部伦太郎，桥田至也停止了自己的小动作。
他只是微微低着头，不再言语。
“真不愧是叔叔，你知道啊！那么，话就好说了。”穿着墨绿色的作战衣，铃羽笑的很灿烂，她向对方伸出手。
“和我一起来吧。”语气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激动。
就只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铃羽伸出的手掌。
可以看出冈部伦太郎的喉咙滚了一下，他旋即开口：“我拒绝！”
闻言，周围的人都怔住了。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真由理，她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冈部伦太郎，眼中有不解之色。
“冈伦？”
眼神放空，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淡淡地诉说着，另一个世界线的故事。
“我是从α世界线来到这里的。这三周以来，我一次又一次地改变世界线，牺牲了红莉栖，才来到这条β世界线上。”
“让这一切都白费。。。我做不到！”声音越来越低沉。
说到最后，冈部伦太郎的眉头紧皱，目光锐利如剑，眼神中闪动着的，则是坚定不移的神采。
“红莉栖小姐？”脑袋里似乎有某种模糊的印象，出于这样的原因，真有理又低声念叨了一遍。
“红莉栖？”桥田至用手指戳戳下巴，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片刻之后，神色有些震惊，他张大嘴巴：“哦！前段时间在广播会馆被刺的科学家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来着？”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明明是夏天，却仿佛有一股冻结灵魂的深寒，在众人体内作祟。
“冈部伦太郎，如果我告诉你要避免世界大战所需的，就是要拯救在2010年7月28日死去的牧濑红莉栖的话。。。”
铃羽的话，让冈部伦太郎有些无法理解，凝固的表情一怔，他瞪大眼睛，忍不住问道。
“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详情，但是我只有一个任务，拯救牧濑红莉栖，抵达唯一一条不受世界线收束范围影响的世界线。”
“前往SteinerGate！”
阿万音铃羽坚定的话语中，包含的却是一种，与冈部伦太郎截然不同的决意。
“SteinerGate？”感情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冈部伦太郎，此刻终于有了反应。
“确立这个计划的，是未来的叔叔和爸爸，一切都还只是推论。”
“或许你们两位的理论都有错。所谓“命运石之门”这条世界线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陈述结论的时候，她喜欢微微闭上眼，聆听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要去！赌上会有一个美好未来的未知可能性！”
睁开眼睛，依旧是坚毅的神色，铃羽如是说道。
“如果叔叔愿意跟我一起的话，就握紧我的手吧。”
她又一次伸出自己的手掌。
因为头垂下而产生的阴影，即使是侧着脑袋，她也看不清冈伦的表情，但内心一定是很渴望的吧。
真由理，作为一个敏感的少女，请凭着自己的直觉，就能够轻易地发现冈部伦太郎的细微变化，之前也是如此。
所以，一定很想要尝试，她决心帮助对方实现未完成的心愿。
“那个，真由氏完全不懂刚才你们说的。但是，如果那个人。。。那个叫红莉栖的人，对冈伦非常重要的话。”
“不是应该努力去拯救的吗？”
她主动跑到冈部伦太郎面前，微笑着，努力地帮助对方坚定动摇的信念。
拉拉自己的帽檐，紧接着又推推眼镜，装作一副很酷的样子，桥田至也从冈部伦太郎经过，看似无心的说了一句。
“第三次世界大战。。。什么的，太符合冈伦的妄想了。别人根本就搞不定的啊！”
作为冈部伦太郎的好基友，桶子自然也能够明白，对方心中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
就这样默默给予支持好了。
好友的话语不断在耳畔回响，他闭紧双眼，紧接着自嘲的语气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我对未来那57亿人没有兴趣，但是。。。”
冈部伦太郎的右手，坚定地与铃羽的手掌，重合在一起。
“谢谢！”
敲完这一行，键盘上飞舞的手就突兀地停了下来，身躯重新躺到电脑椅上，表情带着说不出的惬意。
右手下意识地朝桌子一角的咖啡杯摸去，但却捞了个空，徐然眉头一蹙，终于睁开眼睛。
眼前，冈部伦太郎正“笑语盈盈”地，盯着他的全身上下，看个不停。
而手里端着的，也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速溶咖啡。
然后，在自己的灼灼目光下，他端起咖啡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脸上浮现出很是享受的表情。
“你在干什么，冈部伦太郎！？”先是一阵恶寒，接着徐然就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菊花一紧。
按捺住自己的怒火，他沉声问道，眼神中带有一丝嫌弃。
“这难道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冈部伦太郎掏出了自己带有红色外壳的翻盖手机。
手指快速划过，然后在某个位置停顿了片刻，他将亮起的屏幕对向徐然。
颤抖的手指，指向轻小说客户端的顶端封面上，显示正火爆连载的一本小说——《命运石之门》，冈部伦太郎含恨问道。
“这难道不是你写的？就连主人公的名字也一模一样！”
“把我的秘密身份暴露出来了不说，这么多支线剧情又是什么鬼？我什么时候跟Lab内的女性有过这么多的暧昧经历！？菲利斯·喵喵、桐生萌郁，甚至还有漆原琉华，他可是我徒弟。。。！”
虽然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但在谈及这段小说内容时，冈部伦太郎眼中隐藏的笑意，还是瞒不过徐然的观察。
看来，从某种意义上讲，冈部伦太郎还是一个自恋狂。
掐着下巴，徐然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藉于对方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径，他在考虑，要不要在最后把剧情设置成开放式的。
自己就操刀，写一个柴刀式的结局好了。对此，徐然已经心中有数。
他为自己的机智想法，赞许地点了点头。
“喂，徐然君，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完全看得出徐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态度，冈部伦太郎也是有些气急。
Gal后宫男主角的感觉固然不错，但关键在于，他现在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嘞！
这要是让牧濑红莉栖看见了，那还得了。估计得“噔噔噔”地从美国跑回来，然后穿小鞋，跪搓衣板的事情轮换着来，这样拿他试问。
出于这方面的原因考虑，冈部伦太郎终于肯舍弃掉他为数不多的尊严。
在他一段泣不成声的哭诉后，感到三观被重新颠覆，徐然这才有种恍然大悟的赶脚。
“原来如此，没想到牧濑红莉栖还是个醋坛子啊！”
不过好像还挺有道理的，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徐然却是终于理解了动漫中牧濑红莉栖的苦衷。
并不是冈部伦太郎的。
隐约存在其他世界线的记忆，又要面对冈部伦太郎遭受的一次又一次暧昧，你说牧濑红莉栖头上会不会有种绿油油的感觉呢？
也难怪动漫中的剧情，到了一年之后，两人的关系才有了大幅度的进展，原因居然是出自这里！
此刻，徐然却是倏忽有种发现世界本质的错觉！
“没事的，相信我，牧濑红莉栖不会是那么小气的人。还有，你怎么会看起我写的小说？”
一通敷衍的话说完，徐然摆摆手，同时也向他提出一个问题。
“呃。。。是菲利斯·喵喵酱推荐我看的，她说内容生动详实，丰富精彩，所以推荐我好好观摩一下。”
像是想做小动作被发现了的尴尬表情，冈部伦太郎脸色微变，随即却是讪讪笑道。
“我记得你这个月的生活费好像不太够啊，又是哪来的钱去的女仆咖啡店？”
迎上徐然挪愉的目光，他额头上的冷汗“唰”一下就出现了，只好实话实说。
“是菲利斯炭酱邀请我去的，没有花钱。”
“这种事情一般不都要叫上我们的吗？还是说，只是你们两个人？”
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玩昧，望向冈部伦太郎局促的举动，徐然只觉得说不出的好笑。
“所以说，单方面的邀请，还是少去为好。毕竟你自己也说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咧！”
他耸耸肩，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了一名渣男的进化史。
“我知道了。”
冈部伦太郎脸上，也没有了一开始偷税的那种愉悦表情，他转身坐回到沙发上，同样也是叹了一口气。
手机被他看似随意放在桌上，然后却是漫无目的地盯着，一副蠢蠢欲动的姿态。
“想牧濑红莉栖了？那就主动打电话给她吧。”
转过椅子，冈部伦太郎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暗道好笑的同时，徐然也是提议。
他还能不清楚冈部伦太郎的那点小心思？于是乎，恰到好处地送上自己的助攻。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与大家的回忆
与此同时，遥远的大洋彼岸，维克多·肯多利亚大学研究所里，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
从房间门走进来，比屋定真帆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后辈——牧濑红莉栖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双手托腮，视线紧盯着实验桌上的手机，眼中不时闪过犹豫之色。
“怎么了？想你的男朋友了？”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学姐，请不要开玩笑了！我和他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先是一阵面红耳赤，然后就是竭力否认。
作为一名典型的傲娇属性角色，牧濑红莉栖的这一特点，的确表现得很明显。
回应她的，只是比屋定真帆略带挪愉的眼神，和一连串由“喔”串联起来的阴阳怪气的语气声。
否认本就是事实的事情，这其中所需要的决心，已经在学姐的灼灼目光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脸开始发烫，牧濑红莉栖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原先高昂的头，也不由自主地就低了下去。
“我知道了。我承认，我就是想给他打电话，行了吧！真帆前辈！”
闭着眼睛，仿佛自暴自弃地说出这样一番话，然后再猛然睁开，用力紧盯着学姐的墨绿色眸子。
牧濑红莉栖的脸颊，呈现出的是因激动而出现的片刻红晕。
但出乎意料的，比屋定真帆脸上，既没有“阴谋”得逞后的片刻心虚，也没有调戏后辈时的那种愉悦。
只是向她露出了复杂的眼神，混沌的表情中，隐约又夹杂着一丝惶惑。
“那就给他打吧！”抛下一句有气无力的鼓励话语，比屋定真帆随即匆匆离开实验室。
“真帆学姐刚刚的表现好奇怪啊！”
偏着脑袋，这样古怪的预感却是稍纵即逝。
旋即就被在她脑海中，将要迎来的甜蜜感所淹没，牧濑红莉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坏掉了。
莫名其妙地，即使是做实验时，心神也完全被他的身影所占据，努力不去想，但完全做不到。
她喜欢冈部伦太郎，她想冈部伦太郎！
。。
“打不通，语音提示是正在通话中，我还是过一会再给她打电话吧。”
久久没有出现熟悉的声音，扫了一眼仍处在兴致勃勃状态中的徐然，冈部伦太郎开口解释道，随即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正在通话中！？”电话另一端的牧濑红莉栖则是皱紧眉头，她下意识想再打一遍。
但似乎是作为女性的仅有的那点矜持心作祟。
最终，牧濑红莉栖还是放弃了这个看似诱人的想法，强迫自己做到自律。。。
“真的不是怕我偷听你们说悄悄话？”而近乎预感的直觉告诉徐然，应该是牧濑红莉栖和冈部伦太郎同时给对方打电话，才会出现的概率极小的占线情况。
但他怎么可能会把真相坦白给对方呢？就这样打趣他一下好了。
“没有必要。和某人相比，我可算是人生赢家！”极其招惹仇恨的一句话，就这样突兀地从冈部伦太郎嘴里冒出。
情况之突然，冈部伦太郎之胆大妄为，就连一旁刚午睡完，懵懵懂懂中准备到厨房喝水的桥田至听到，茫然的神色也为之一滞。
下一刻，干涩的嘴里喷出了不明液体，原来是他睡梦中积攒的口水。
“哈哈哈，冈伦。你是要笑死我吗？难道你想入赘到牧濑红莉栖家里？”
闭着眼睛，说出一番足以诛心的言论，桶子也是从睡梦中笑醒。
和冈部伦太郎坐到同一张沙发上，然后一阵挤眉弄眼。
“嗯，桶子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家境方面的差距确实难以弥补，还有就是双方父母的意见。。。这些都需要慎重考虑啊。”
掐着下巴，徐然表现出一本正经，正在为好友出谋划策的样子，但言语中的戏诌语气，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果然，冈部伦太郎眼中的得意之色，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他还有激情，不想成为没有未来的社畜阶层啊！冈部伦太郎在心中不住地呐喊。
看到嚣张的冈部伦太郎脸上，终于有了吃瘪的表情，桥田至和徐然仿佛默契十足，皆是朝对方相视一笑。
“对了，徐然君。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
“为什么在你现在写的这本轻小说里，只有我们的故事，却没有出现你的存在？还有就是好多剧情明显有了删改的迹象，这是为什么呢？”
还是在那种愉快的氛围下，桥田至伸出自己胖乎乎的手指，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他不露痕迹地平淡地问了一句。
突如其来的问题，却是让没有丝毫防备心理的徐然，有了片刻的沉默。
连带着Lab内的气氛，也近乎是在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我其实也有这个问题，而且看你刚刚写的快要结局的地方，也跟我记忆中的那段印象不符！”由桥田至引发的询问，无疑让冈部伦太郎也有了忍不住插嘴的欲望。
“真拿你们没办法，那我就大发慈悲地解释一下好了。”
紧绷的脸，倏忽露出微笑，徐然耸了耸肩，似乎有一些无奈。
“细节方面，的确有一些不同，但这并不影响阅读。。。”解释的同时，徐然的思绪，也不由得重新回到结局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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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之后的剧情，实质上也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由于徐然的拖延计划进展顺利，冈部伦太郎和铃羽成功坐上时间机器，完成了第一次的时间穿梭。
但同时也是戏剧性的，冈部伦太郎的第一次拯救，不出意料地以失败告终。
因为他亲手，失手杀掉了牧濑红莉栖。
所以，冈部伦太郎心中的那份绝望，绝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体会的。
直觉也会出错，更何况所谓的拯救计划，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从α线带来的冈部伦太郎的雄心壮志，在面临残酷真相的这一刻，近乎灰飞烟灭。
疯狂的科学狂人——凤凰院真凶，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绝境。
“死了，死了。。。是我杀了。。。”眼神空洞，被铃羽搀扶着，从时间机器里走出来。
他的嘴中，只是单调地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符。
“冈伦，你那浑身的血是。。。！”
“没事，这不是冈部伦太郎叔叔的血。”淡淡地回应着父亲桥田至的惊疑。
铃羽的表情中，却是看不出有丝毫的气馁。
“是我。。。杀了红莉栖！”身体伏在地上，冈部伦太郎瞪大眼睛，瞳孔在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为，谁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而战栗！
“好了，差不多该到我出场的时候了。”已经在靠近顶层的位置摸鱼了好久，徐然等这样一个时机点已经很久了。
他拍拍手，旋即站起身子，摘掉了戴在耳朵一侧的蓝牙耳机。
主角果然还是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刻出场，然后拉枯摧朽地扫清前进的一切障碍，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想到这里，徐然不觉露出熟悉的微笑，还有他八颗洁白的牙齿。
一个人，朝着RAJIO会馆大厦的顶层走去。。。
“。。。冈部伦太郎，你真的决定要放弃吗？”
“哒哒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直升机翼旋转产生的嘈杂响声，却是盖过了徐然的大声质询。
然后，佯装明媚的脸下意识一黑，他抬头望天。
果不其然，金发少年亚瑟赫然挂在直升飞机抛下的软梯上，正朝着自己挥手。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软梯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他一个纵身，却是直接跳了下来，接着借助几个翻滚，卸掉多余的力道。
“徐然君，或者说“亚当”，我们又见面了。”脸上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灿烂。
近乎相同的动作，站起身子，他拍拍手。
像是有些后怕地回望了一眼直升机飞回去的方向，随即舒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小命就没了。”
面对亚瑟如此华丽的登场方式，徐然出奇地没有嘲讽几句。
内心难以自抑的悲伤，被突然其来的事件所冲淡，冈部伦太郎也是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
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有一点风度的。
而且更关键的问题是，徐然君出现的时机很凑巧。刚刚说话的意思，也隐隐透露出还有机会的样子。
所以多方面的因素考虑，冈部伦太郎心中，却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亚瑟与徐然，仍处于对峙的状态。
“炸弹的滋味怎么样？”
沉默片刻，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徐然脸上，挂上了有些邪魅的微笑。
盯着对方看了好一阵子，亚瑟随后倒是又笑起来：“居然是可以自由切换的双重人格！还有炸弹味道不错，我和我的手下差点就都死了。”
也不知道是被怎样的情绪给感染到，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摊开手，站在空旷的RAJIO会馆大厦顶层上。
“那。。。现在怎么办呢，东南西北。。。一二三四五六七。。。这附近的大楼上，有超过二十名最出色的狙击手，正在瞄准着你和你的朋友，等待着我的命令随时准备开枪。”
“要知道，我本来还想跟你好好合作的。但是你却这样对待朋友，搞得我现在有点生气，有点想要杀掉你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好——再见
“我有个按钮。”徐然笑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遥控器。
“只要我按下去，这栋大楼里四处隐藏着的炸弹，都会被轰然引爆。毕竟已经计算好了爆破点，威力应该足以使RAJIO会馆大厦，成为一段崭新的历史。”
“而且我想你的两个手下，还在大楼里面等你吧。更何况。。。”
他旋即收起手里的那个危险的小东西，语气重归平淡。
“别逗了，你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现在也只是潜意识里，不想让我成功罢了。”
“哇喔。”亚瑟愣了愣，然后是略带夸张的表情，他在一旁摊开手：“我喜欢你的大手笔，“亚当”。不过失败的我，果然还是想要垂死挣扎一下啊。”
“能否成功，这取决于你的朋友。”
“朋友们，你们的徐然君有一件事一直欺骗着你们，那就是他的脑袋，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看见徐然的脸微微一愣，亚瑟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转身朝通向顶层的楼梯口走去，留下一段仿佛恶魔般的低语。
“我先走了，冈部伦太郎。相信其他世界线的我也说过类似的话，一直被徐然欺骗，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宛如傀儡的命运。。。”
亚瑟的话，犹如一根刺，就这样突兀地插进冈部伦太郎心中。
仅有一丝怀疑的态度就足够了，走下楼梯，亚瑟笑的很开心。
把徐然视作同类人的他，并不觉得对方，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就跟他一样，做一个孤独的王者好了。。。
他还没有放弃。
RAJIO会馆大厦顶层，尽管在场都是自己人，但显然易见地，气氛却透着股莫名的诡谲。
亚瑟最后所说的一段话，的确杀伤力十足，一瞬间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真的吗，徐然君？你脑袋真的没有问题吗？”
真由理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她是第一个忍不住开口问道的人。
“徐然君，可能会有苦衷，但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亚瑟的话，不大可能是空穴来风。”
诚恳的话语，依旧掩饰不掉冈部伦太郎眼中的那一抹惊疑之色。
没有恶意的亚瑟，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徐然君，是这样的吗！？”双手摆好招架的招式，铃羽的褐色眸子中，则是写满戒备之色。
三人神情各异，说的话也各不相同，但徐然只觉得脊背微凉，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待情感，越是认真的人，越容易较真，所以也容易受伤。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徐然才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他几乎有了一种想要抛开他穿越而来的事情不谈，将剩下的一切都实话实说的放纵想法。
然而，绝对的理智又在阻止他那不切实际的念头。最终，他所能做到的，只是微张嘴巴，“抱歉，现在还不能说。”
接着，抿紧嘴唇，再度陷入无言的沉默中。
“徐然君。。。！？”迎上的是冈部伦太郎有些痛苦的眼神，他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徐然居然会有事情瞒着他，他们不是好朋友吗？不应该相互信任吗？还是说。。。
冈部伦太郎已经不敢再往更坏的方向想去。。。
“有什么关系啊！？”近乎沦为背景板而被忽略的桥田至，此刻终于站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走到徐然和众人中间。
“不想说就不用说好了。”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坚定，他张开手臂，肥胖的身躯挡在徐然身前。
“爸爸。。。”收起架势，铃羽的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我在感情这方面一直很迟钝，也不是太能表达出内心的种种复杂感受。”
“但既然听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也没必要再质问徐然君了。”
“有一两件事瞒着我们，但朋友还是朋友。逼迫着他把事情说出来反而才显得奇怪，不是吗！？”
“等他想说了再听他说，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吧。”
桥田至肉嘟嘟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清晰可见，本来应该是很狼狈的画面。
但配上这一段莫名有带感的话，像是产生了某种错觉，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脸颊却是闪耀着熠熠光辉。
“嗯，我也同意桶子君的观点。有些事未必是不相信对方才瞒着的，有些事正是替对方着想才瞒着的！”
同样微笑着，真由理也表达出了她的看法。
“而且冈伦不也有许多事情是替我着想，才瞒着我的吗？”
“真由理。。。你都知道了？”咽了口口水，冈部伦太郎的脸色有些难看。
“知道什么？”眨巴着眼睛，依旧就是一脸迷糊，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喔。放心吧，偷偷挪用经费买香蕉的事情，我是不会生气哦！”
冈部伦太郎舒了一口气，他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真由理并没有那些悲惨的模糊记忆。
承诺过的，他不想再让对方受到任何伤害了。
“所以，你们是不打算问了吗？”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但被桥田至这么一打断，徐然就又有点犹豫，颇为难得地向他们征求意见。
“爸爸说的也有道理。对不起，徐然君，之前是我唐突了。”
铃羽直接用行动诠释出自己的态度，径直朝徐然鞠了一躬，表达自己的歉意。
独木难支，冈部伦太郎露出一丝苦笑，旋即转为释怀。
他知道自己内心的种种疑惑，或许只有到很久的以后，才可能会得到真正的解答。
。。
——因为剧情的最大变数已经解决，之后的内容反倒是大同小异。
无非是在徐然和未来15年后的自己的双重嘴遁下，冈部伦太郎重拾自信，又进行了一次时间穿越。
通过欺骗当时的自己，藉此达到欺骗世界的目的，然后抵达“命运石之门”线，成就完美大结局。
Lab里，徐然长话短说，用简略的文字，又将当时的情节，给两人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们确定让我这样写？扑街作者也不带这样子的，好不好？”
“如果我一出场，你们的戏份，瞬间就没了。用文学写作的说法，这叫喧宾夺主，又叫主次不分，可是行文中的大忌。”
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徐然顺手抢过冈部伦太郎还端在手中的咖啡杯，也不介意对方的口水，很是爽快地灌了几口。
“原来如此。”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冈部伦太郎和桥田至两人，皆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嗯，徐然君，你之前写的就很不错。最后的大结局，就不用出场了。”
仿佛担心徐然所写的轻小说中，突然出现的他，会抢掉自己身为男主角的风头。
冈部伦太郎很是狗腿地奉承了他几句。
“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闻言，徐然的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但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和原著中的冈部伦太郎差太多了，难道是受自己灵活思维的影响？”
端是剑眉星目，他的眉宇间，闪过凝重之色。
PS：这是徐然的自夸，说好听点叫思维灵活，说难听点就是爱耍小聪明。
相较于冈部伦太郎的不知廉耻，桥田至则是表现得好多了。
他只是凑到徐然耳边：“徐然君，你看我们的关系那么好。之前也是我第一个帮你说话，所以也写本以我为第一视角的小说呗。。。”
徐然：“。。。”
好吧，这话当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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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怎么看都是一如往常的中二病，真是谢谢你了！”
转过头去，手里拿着卫生筷与纸餐巾的少女，出现在冈部伦太郎视线前方。
奶油色皮大衣搭配热裤的改造制服，再加上略带红色的及腰长发。
光看这些就让人觉得是很怪的打扮，如果猜的不错，正是圣诞节前夜，从大洋彼岸飞回来的牧濑红莉栖。
回来的原因暂且不提，因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也不集中在这里。
相较于无休止的说明，他们更喜欢的，是看到那两人拌嘴的情景，美曰其名为“吃狗粮”。
“。。。原来是助手啊！”看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如果能够忽略掉冈部伦太郎匆匆从外面赶回来，身上还飘落着雪花的狼狈姿态的这一细节的话，或许就是漫不经心的态度。
被对方的话刺到了，也不多言，牧濑红莉栖只是气呼呼地转过身。
“那不重要，我说真由理。这里的纸杯可以用吗？”
“啊，嗯。我想应该可以。”
所以，冈部伦太郎就这样子，被大家完全无视了。
在Lab房间的中央，是平常堆放着真由理采买回来零食的暖炉桌。
不过现在桌子上，堆放着的是纸盘纸杯，还有卫生筷与其他东西。
而一同在场的，还有桥田至、菲利斯·喵喵、桐生萌郁、漆原琉华等一大堆人，简直是大结局时才会有的所有人的集合场景。
看那样子，仿佛就像接下来要开派对一样，不对，的确是在开派对——圣诞派对。
十一、十二月份一直在忙于实验报告，难得有休息的时间。
此刻，冈部伦太郎却是忽然意识到这一事实——今天是圣诞节。
牧濑红莉栖完全没空搭理对方，她掐着下巴，专心致志数起派对上所要用到的餐具。
“真由理，这里为什么要多摆一个杯子？”
“欸，真帆小姐不会来吗？因为牧濑氏也来了，我就以为她也会来，明明东西都买成九人份的了。”
穿着蓬蓬的淡蓝色连身裙，天然系少女——椎名真由理，以一种感到惋惜的表情，抬头望着牧濑红莉栖。
“抱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之前和学姐说好的。”
对此，牧濑红莉栖只能选择低头认错。
比屋定真帆学姐虽然和她一同回到这里，却整天趴在新建研究所的实验室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原本约定好的邀请，更是突然变卦，被对方一口回绝。
虽然外表跟小孩子一样，但终究是自己的前辈，牧濑红莉栖也不能过多指责，所以多少有些无奈。
“就是这么一回事。”她粗略地解释了一番。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大家不会怪她的。”真由理的脸上，又重新展现出现灿烂的笑容。
“Lab里多了好多人啊，真的好热闹啊！对吧，冈伦？”
眉头紧蹙，带着挣扎的面容，冈部伦太郎的表现，让一旁的真由理有些担心。
“不对，不对。。。”
脑海中陡然浮现出的直觉，让他觉得，现在的这一切，都有一种古怪的违和感在内。
就跟灵感般一闪而逝，冈部伦太郎有种越想努力抓住，却越是抓不住的感觉。
“砰”地一声，Lab的门被一道娇小的身影所撞开，一头墨绿色的头发中，还夹杂着不少雪絮。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比屋定真帆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红晕，扶着一旁的墙壁，她边喘气边说。
“真帆学姐！？”
牧濑红莉栖则是满脸惊讶的表情，但似乎想听对方主动做出解释，她没有选择继续提问。
“你们先看一下这个东西。”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是粉红色的可爱风。
平常应该会主动解释一下，但现在她直接跳过，点开屏幕右上角的一个应用程序——“Amadeus”。
屏幕黑了大约有两三秒的时间。然后，上面陡然出现了一个，似乎谁都不认识的身影。
“你们好啊，圣诞节快乐！”代号“亚当”的人工智能——徐然，浅笑着，朝视线中熟悉的众人挥挥手。
不同世界的桎梏，在这一刻，被冈部伦太郎突然打开，他终于有所发现。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忘记徐然君的存在！？”冈部伦太郎还在喃喃自语。
明明有九副餐具，我、徐然君、牧濑红莉栖、比屋定真帆、真由理、桶子、菲利斯·喵喵、漆原琉华、桐生萌郁九个人，这种事情怎么能忘？
“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冈部伦太郎的变化，在比屋定真帆眼中，表现得最为明显。
相较于其他人，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比屋定真帆尤为激动。
她冲上去，质问道：“冈部伦太郎，你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我觉得自己认识他，但却怎么想不起来，你知道吗？”
没有理会比屋定真帆的再三恳求，冈部伦太郎抱着脑袋，瞪大眼睛，快速环顾起Lab内的一切，然后走向一个方向。。。
靠近墙壁的角落，他拾起一本书，有折页，看得出隐隐翻过几遍的痕迹，扉页上写有一行秀气的楷体——再见，徐然留。
所以对方刚刚一直都在吗？
蓦地，冈部伦太郎却是陷入了沉默中。
“冈部伦太郎，派对已经开始了。”比屋定真帆不知什么时候，又恢复一副风轻云淡的态度。
她自然地递过手中的蛋糕。
“谢谢。”毕竟是圣诞节，冈部伦太郎很快明白过来。
与此同时，心中仍然有热血涌动，“已经做到了，那么再尝试一次又何妨！？”
他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
。。
空间狭缝中，几乎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个黑色身影，毫无形象地盘坐在那里。
掏掏耳朵，徐然的态度有些不耐烦，“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就带我穿越好了，非要浪费半个月的时间。被人当空气的感觉很不爽的，好不好！？”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还有点不舍啊？”
挪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徐然着实有些不爽。
“少废话，快告诉我接下来要穿越到哪一个世界！我可不想在这里过下半辈子！”
“OK，OK！当然没问题，没想到现在你的态度这么积极，都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跟你说，下一个要穿越的世界，几乎为你量身定制，只要负责装装逼就行了。。。”
一大段没有营养的废话过后，空间里无处不在的声音，终于重归静寂。
连带着消失的，还有徐然孑然一人的身影。。。
第一章 异世界的来客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
霓虹灯迷幻着人们的眼，纸醉金迷的繁华之下，是他们不停滋生的欲望。
这就是1993年的日本，东京。
站在一栋高楼的顶端，徐然俯瞰着这座躁动的城市，虽然已是深夜，但依旧呈现出热闹非凡的景象。
广大社畜们加班结束后，一脸疲惫从电车里出走的神态；巷子深处隐蔽着的红灯区，那些阵阵撩人的叫声；还有在偏僻角落集聚的不良青年，所抽的劣质香烟的刺鼻气息。。。
视觉、听觉、嗅觉，宛若妖怪一般，都有了质的地提升。
“超频”状态下的增幅，果然很大。体会到身体能力有了巨大的进步，徐然也是忍不住点点头。
“空，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方面的好处吗？”似乎还是有些贪心，他在心中默念。
“没有了，这样一个末法时代，你还希望能有什么太大变化！？”
脑海中传来一道气呼呼的声音，“之前交代你的，好好完成就行了，没事不要叫我。”
旋即就又没有了动静。
真是有够嚣张的，徐然忍不住攥紧拳头，一脸恨恨的表情。
但似乎联想到之前的惨痛经历，帅气的脸蛋微微抽搐，却是主动松开手掌。
相较于对方几个纪元积攒下来的狡猾，他果然还是太嫩了。
“不过，空说的也没错。末法时代，自己的实力，也已经足以称王称霸了。”
想到这里，徐然的心情也是好了许多。
似乎是在顶楼吹风吹够了，他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然后纵身从大楼边缘跃下，身影消失不见。。。
三天后。
帝丹高中，校长办公室。
“是的，那我告辞了。”一身西装，纯黑色，没有一点杂色，黑色的领结，黑色的衬衫。
黑发少年笑着，从办公室里退出，关上门。
“没问题吗？”拘谨地和对方谈话，然后站了半天，秃头校长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旁边自然是熟悉的训导主任，不过他也是掏出手帕，擦擦头上的冷汗。
“徐然，国籍不明，精通数十种语言，传说中的天才少年。17岁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生物医学双料博士。”
“同时，因为在心理学、脑科学、量子力学领域，发表过诸多突破性的论文，曾经被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邀请，但遭到婉拒。”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又跑到日本东京，与警视厅内部高层进行过一番交易后，在目暮警官的举荐下，来到我校任职。”
“校长，这是我目前所能打听到的所有消息！”
办公室内，教导主任颇为谄媚地，朝秃头校长报告着他所了解的一切。
“2年B班么？一番阴差阳错，倒也真是有意思的啊！”
手里夹着本记名册，随意地漫步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徐然也是暗觉好笑。
本来也只不过是想在帝丹高中挂个名而已，却没想到教授的班级却正好是主角团，所以他也是有了几分兴趣。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沿途走廊里的高中生们，也都快速返回到教室里。
而徐然，也已经站在他所要教授的班级门外，里面依旧是闹哄哄的声响。
“你看到新任教师了吗？”“欸，有吗？”班级内部，从来不乏有消息灵通的人。
当然，这其中要以铃木集团的次女——铃木园子，为最。
一头茶色齐肩短发，墨绿色的眸子，其实算是一个大美女。
但因为她大大咧咧的性格，经常会做出一些极其不雅的动作。
眼下或许就是如此，仿佛猥琐的抠脚汉子一般，一支胳膊随意地搭在身后的那张课桌上，而整个身子却是径直压在前座的女生身上。
嘴唇凑近对方的耳边，虽然压低声音，但仍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语气。
“小兰，你知道吗？根据我的最可靠消息，我们新的地理老师，据说是一个天才少年哦，而且长得还很帅！我觉得自己的春天要到了！”
“哦？是吗？”回应她的，是一句有些敷衍的吐槽，“园子，我劝你还是马上坐好为妙。而且如果真想发生一段感情的话，第一印象不是很重要吗。。。？”
“哦哦，说的也是！”有些狼狈地撤掉自己多余的动作，表现得像是个乖乖学生，园子坐在座位上一本正经，端正好自己的坐姿。
但终归是坐不住的性子，还没有一分钟。
她的眼神，就又在闺蜜和邻座的一名男同学之间，来回游离。
然后，在发出一声声意义不明的怪笑后，让闺蜜又忍不住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手里端着一本书，工藤新一端是有些无语。即使对方像一只猴子一样，做着上蹿下跳的行为。
但她为什么，还可以用看同类的目光看向自己呢？
也没有了看书的心思，他只好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园子那个八婆！”
旋即，又看向窗外。
“哗”一声，是教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徐然径直走了进来。
短暂的安静过后。好吧，还是一片寂静，只是偶尔会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真的假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和我们一样大！？”
耳中最多的，无非是这样的质疑和困惑。
就连一向对日常不感冒的工藤新一，眼中终于也是露出充满兴趣的光芒。
“咳咳，大家好！我叫徐然，负责教授的，是你们的地理学科，别的也没有好说的，那就这样吧。”
拍拍黑板，徐然咳嗽了一声，吸引起班级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接着，在他们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说出了一番没有丝毫干劲的话。
“什么嘛？原来又是一个无聊的人。”
对园子的不靠谱印象又多出几分，工藤新一只感觉新来的老师浪费了自己宝贵的三分钟，晃晃脑袋，视线重新往窗外飘去。
不过，其他人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就是了。
“刚才那位同学问，我平常喜欢看什么书籍，我可以回答她。。。”
站在讲台上的徐然，当着众多学生的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随后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这个世界的主角——工藤新一，又名“滚筒洗衣机”的家伙，慢悠悠地道：“《福尔摩斯探案集》，我很喜欢里面的主角。。。”
“我比较佩服的是他涉猎的学术范围很广，即使是偏门的地理学科，也有着很高的造诣。。。所以我说的对吗？还在发呆的工藤新一同学。”
话题一转，黑发少年却是向还望着窗外的洗衣机，露出他的獠牙。
“嗯，怎么了。”不咸不淡的语气过后，工藤新一直接扭过脑袋，直视徐然投过来的挪愉目光。
“没事，只是听说新一同学是我们高中的天才宝贝，所以想出几个问题考考你。放心，都是跟地理有关的。”
“相信以福尔摩斯为榜样的你，不会令我失望的吧！”同样是风轻云淡的笑容，徐然无不恶意地，想要杀杀主角的威风。
没有说话，但工藤新一的眼神的确满是斗志，他已经同意了。
班级内的气氛，瞬间就剑拔弩张起来。。。
“请听题，第一题：有一只熊掉到了陷阱里面，陷阱大约概深20米左右，下落时间是两秒。那么问题来了，熊是什么颜色？”
第一个问题问完，整个班级就已经陷入沸腾之中，因为不乏有人想要挑战老师的权威，或者仅是出出风头。
“欸，小兰，小兰！这题目跟问题有关系吗？”拉拉闺蜜的衣服，自诩为“推理女王”的铃木园子，此时也是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
她本来还想在老师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的呀！
“嗯？虽然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新一一定会有办法的，到时候让他告诉你好了。”
掐着下巴，小兰微微思考一会，像是也想不出答案的样子。不过片刻，沮丧的表情就很快又转为笑颜，她笑着说道。
“我才不会向那个大笨蛋白痴推理狂求助呢！”
哼了一声，园子扭过脑袋，也是在心里小声嘀咕：“最好谁也猜不出来。也好让那自大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工藤新一的声音，冷不丁从一旁传来出来，却是把园子吓了一跳。
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心声，被对方听见了。
“排除一些争议性的细节，比如19米多的陷阱，只有白熊掉进去，才有可能看得见，才有可能掐表。”
“掉下去的应该是黑熊。地点已经判断出来了，最大的可能性是在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符拉迪沃斯托克。”
直接从座椅上站起来，说出正确的答案，工藤新一的目光，却是带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很好很好，工藤新一同学。不过，相信在座的其他同学一定还有很多疑问，就麻烦你给他们解释一下解题过程吧。”
拍拍手，一副尽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徐然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慌张。
开什么玩笑！？好歹也是经过了千军万马独木桥的应试“高考”，什么样的难题他没见过！
刚刚的那题，只不过算是开胃小菜罢了。徐然对自己国家的试卷，一向很有信心。
“根据重力计算公式，可以得出g＝9.8，地理纬度大概是44°，根据熊的地理分布，南半球是没有熊的，所以可得是北纬44°。”
“既然掉进了陷阱，就可以推测出是陆栖熊，那就只有黑熊和棕熊。而又因为陷阱深19米，土质一定是冲击母质，而棕熊一般分布在高海拔地区，答案不言而喻。”
第二章 案件之初
“顺带再提一点，为什么说是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因为那里的人们常年捕鱼，所以三文鱼日渐稀少，黑熊因为捕不到三文鱼而经常饿肚子，所以常会出没于当地攻击人和牲畜，所以遭到捕杀是受政府允许的。”
一番颇为帅气的发言过后，锐利的眼神中，却也流露出一丝悲哀，似乎是在为那些黑熊的命运感到不值。
洗衣机简直将装逼的境界，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好吧，论这方面的天赋，果然还是比不过主角！”徐然也只能在心里这样默默吐槽一句，“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第二题，因为富有老师我那里的地域特色，所以答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哦！”
徐然已经提前向工藤新一打好招呼了。
“嗯，我知道。”依旧是自信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他看向了徐然这边。
“题目如下：春天是繁殖的好季节。BJ时间春分日下午6:00，干警小李抬头38°看见了北极星，然后带队冲进了一个地下卖淫窝点。请问这房间里的嫖客，最有可能喊出第一句怎样的话？”
“A：额的个肾啊，B：丢雷老母，C：侬想做啥，D：席八。”
强忍住脸上的笑意，徐然知道自己的问题，的确是在刻意为难对方，但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呢？
班级里的众人，心中已有无数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哦，不对。他们应该不知道草泥马是什么意思，所以应该是。。。
好吧，徐然已经开始纠结于课堂上同学们的心理状态了。
“哈哈哈，小兰，小兰。你不觉得这个新来的地理老师，很有意思吗？比你的那一个面瘫脸强多了。”
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现在的这一步，但铃木园子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趴在课桌上，扭动着曼妙的身体曲线。
“有什么好笑的啦！园子，你也真是的！”一脸抓狂的表情，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八度，毛利兰手舞足蹈地，努力想要制止闺蜜的调侃行为。
无语地用手摸了摸脑袋，工藤新一朝园子的方向翻了个白眼，“真是有够吵的呢！就不能让我好好思考一下吗？”
话虽如此，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已经自然而然地托住下鄂，这是工藤新一推理时，经常会做出的经典思考动作。
“看来真的是难到他了。”对方的标志性动作，徐然怎么可能不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喜。
旋即摆摆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徐然很是大人有大量地说道：“新一同学，下课时间快到了。这个问题就留到以后，你再作答吧。”
话音刚落，下课铃声也很给他的面子，恰到好处地响了。
“那么同学们，我们下节课再见。”没有拖课，徐然潇洒地走出教室。
班级内，瞬间又恢复了闹哄哄的景象。
“新一？你还在想那个问题吗？”毛利兰看得出，工藤新一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没事，兰。我只不过有点好奇他的身份，如果园子之前说的话是真的。。。”
仅认为她也对这名老师起了兴趣，工藤新一只好又把园子的情报，重新复述了一遍。
“国籍不明！？”捂住嘴巴，毛利兰的眼神中还带有一点不敢置信。
“所以，小兰你刚才有没有在认真听啊！”园子却是冷不丁地，从甜蜜的两人世界中挤进来，表情有些不爽。
“我不是说过了吗？新来的老师身份成谜，我怎么可能骗你们！”
拍拍胸口，一副很是豪迈的气概，铃木园子大言不惭地说着她依靠家族势力打听到的内幕。
一番侃侃而谈，其实内容和之前那名训导主任知道的差不多，因为这些，本就是徐然自己放出来的消息。
“不过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一点，不是吗？”工藤新一从座椅上站起，合上书本，手插着口袋准备离开教室。
“至少可以肯定，他应该是中国人！”
“欸，你居然听懂了那些话的意思！？快点告诉我，正确答案是什么？”
任何推理都需要线索，而刚刚所能得知线索的唯一途径，就是第二道题目的来源。
因为徐然本人也说过，这是一道极富他们那里的地域特色的题目。
仿佛灵光乍现，铃木园子的脑回路，在关键时刻，居然开窍了。
她匆匆跟上去，想要从洗衣机那里得到问题的正确答案，这样也可以表现一下自己。
“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面对园子的穷追不舍，工藤新一只是淡淡地丢下这样一句话。
今天的她，仿佛如有神助，轻而易举地就读懂了，新一话里的潜台词。
表情由一开始的恼怒，转变为玩昧，声音轻轻地，带有一丝挑逗的意味：“难道。。。？工藤新一，你也不知道正确答案！”
最后后面的话，园子是跳着脚，兴奋地吼出来的。
“哈，终于！那个笨蛋白痴推理狂，居然也会有吃瘪的时候，居然也会有今天！”
虽然高兴的只有她一个人，但总觉得教室里，弥漫着一股过节一样的欢乐气氛。
听到铃木园子的欢呼，工藤新一匆匆的脚步，则是一个踉跄。
他逃进高中的图书馆，为了寻找正确的答案。
。。
“原来如此，的确是很有迷惑性的一道题目。”
“北纬38°，结合刚刚查阅到的资料，排除B、C的地区方言。而且D选项，因为“干警小李”的缘故，肯定会排除除本土省份以外的地区，然而答案却就是它。”
“朝鲜地区吗？也幸亏我对这些地方都不是特别了解，反而不容易进入惯性误区，毕竟那个地方姓李的也不少啊！”
一阵喃喃自语后，工藤新一也是默默地，关闭掉阅览室内的电脑。
铃木园子那家伙，真是不让人有片刻安宁啊。他心中，此时有些郁闷地想到。仰靠在座椅上，工藤新一阖目，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会。
“滴滴滴”一阵短促的短信提示音，将似乎没有进入睡眠状态多久的工藤新一吵醒，眯着眼睛，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然后，打了一个激灵，从座椅上跳起。
——臭小子，别忘了！今天你要替我参加一个宴会，之前已经说好了！
短信最上方的发件人一栏，是他父亲工藤优作的名字。
“啊啊啊，事情真的好多呀！”语气虽然满是抱怨，但手中的动作并不慢。
快速将其他借阅的书，按照记忆中的顺序归档，旋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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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的雨中，漫步在明显带有西式风格的大庄园别墅里。
欣赏着由鹅卵石小路、人工草坪、花坛、池塘、雕像、喷泉等这一系列造物，所营造成的虚假风景，徐然的笑容很是灿烂。
在他的印象中，剧情里，这座别墅，在当时的日本来说，应该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了。
透过巨大的采光窗，可以看得出宴会，正在热闹地进行着。
川流不息的人群，优雅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而宴会的主人，似乎也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出场。
略带夸张的笑声，很自然就将宴会中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大雨停得很快，由此同时的，还有顺理成章发生的杀人事件。
警车鸣笛，陆续地从别墅外驶入，下来一批批的警员，然后拉起了警戒线。
一楼的大厅里，瞬间人满为患。因为还有楼上的客人，也因为案件的缘故，被要求协助调查。
“安静，安静！现在我们警方还在取证之中，大家都不要轻易离开这个大厅。”
汇集了各行各业的名流们，抱怨声很大，目暮警部只能高呼道。
直到一旁有个警察走了过来，在目暮警官低声耳语道：“刚刚在后院里，似乎发现了不明人物的脚印。”
“而且现在那个嫌疑人就在外面，要不要请他配合调查一下。”
“咳咳，大家不要着急！我们警方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现在已经发现了嫌疑人，我现在就去将他捉拿归案！”
眼前一亮，说话的底气瞬间就足了许多，目暮警官努力挥了挥手，又是一阵高呼。
肉眼可见地，这间别墅的主人——岩田大二郎。
一个六十岁出头，身材微胖，坐着轮椅，一条腿上打着石膏的老家伙，脸色陡然发白。
不过，几乎所有在场人的注意力，都被目暮警官的话吸引过去。
只见他魁梧的身体，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人群中穿过，朝宴会厅的到门外走去。
但很快，就像遇见了猫的耗子，脸色很难看。
又灰溜溜的跑进来，一边不停地鞠躬道歉，一边伸手指示着方向：“请让一下，麻烦让一下！徐然君，快请进！”
“哪里哪里，真是麻烦您了。”说着客套话。然后，在众人古怪的眼神中，后面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的黑发少年，正是徐然。
似乎不愿意多透露点什么，将徐然迎进客厅，替他安排好一个位置。目暮警官又恢复到他一本正经的状态，继续做着临场指挥工作。
不过，终归还是有人忍不住跳了出来，因为心虚。
第三章 揭穿真凶
“目暮警官，虽然不知道你擅自邀请过来的这位少年是什么身份，但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样一直扣留着，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呢！？”
“而且刚刚你不是说已经找到疑犯了吗？至少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可不想浪费时间，配合你们做这种没有证据的搜查！”
睥睨的目光环顾一圈，周围人皆是赞同的神色，岩田大二郎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底气，故而趾高气昂地质问道。
“这。。。”目暮警官面色一难，沉吟了片刻，却是径直将目光投向了一旁默不作声，近乎沦为背景板的徐然。
而对方只是微微一笑，但已足以让他心神大定，重新恢复信心。
“岩田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死者，是你宴会上的客人——八菱银行的山崎总经理，而且我们警方，似乎也已经找到足够的线索。”
辩解的同时，目暮警官的眼神，看似随意地朝窗户外的一角扫过，却是正对上一名警员兴奋的表情。
在朝自己打了一个“OK”的手势后，目暮警官仿佛胸有成竹，一副老神在握的样子。
“什么！？你的意思是作案手法已经找到了？”佯作镇定，实则内心慌地一批，岩田大二郎还是有点不死心地问道。
“没错！死者的房间，我已经去过了。门被反锁着，是一间密室，所以凶手应该是从三楼隔壁的窗户里爬进去的。”
“窗户的正下方没有足迹，所以也可以排除外部人员作案，只能是别墅内部的人，而且还得对别墅构造很了解的人。”
好巧不巧地，作为动画里初登场时的一幕，身穿深蓝色西服，内套白色衬衫，戴红色领结的主角——工藤新一，此时闪亮登场。
“又是一个小鬼头，你在胡说些什么！？要知道那里到隔壁的窗户少说也有两公尺，一般人怎么可能跳得过去！”
岩田大二郎即便对工藤新一有所不满，但本质上跟徐然没啥太大关系。可说什么不好，偏偏又作死地再一次扯上主角。
于是，徐然在宴会上的第二次发言，顺理成章地进行着：“哦，岩田大二郎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本来贼喊捉贼的行为就已经够恶劣了，现在又要拉上我一个无辜的路人，实在是有点为老不尊呀！”
眼神中满是戏诌，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他同样回敬道。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你。。。你有什么证据！？”
尽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岩田大二郎是在虚张声势，但一切都要在揭露事情真相后，才能下定结论。
当看到自己学校的老师也在场，并且主动发声后，工藤新一也是略微惊讶一下，但旋即就选择了无视。
他跟徐然并不熟，而且凶手还在继续狡辩，总归是让对方心服口服比较好。
想到这里，工藤新一稍加思索，也是继续开口说明：“凶手从隔壁的窗户那里出来，然后沿着屋檐走到拐角那里。”
“因为预先用绳子固定好两边，可以很轻易地爬到对面的阳台，将死者杀害，然后再爬回来。”
“至于如何回收掉作为作案工具的绳索？这一点也很简单，在绳子的一端，用木棒绑好，作案前收紧，最后再将其放松，自然就能回收。”
说话的同时，工藤新一的右手也是不自觉地摸摸脑袋，笑容很是真诚：“作案手法的发现，还是要感激警方这边的人员，是他们发现了三楼的阳台栏杆上有划痕存在。”
毕竟抬高己方的手段，在一些正式场合，还是显得尤为必要的！
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生，但工藤新一却意外地早熟，他并不是一个不懂基本原则的人。
几句吹捧过后，工藤新一重新恢复到一脸正色的表情。
重新背过身，只露出一个帅气的侧脸，凭借着记忆中的所在方向，他伸出食指大喝：“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岩田大二郎！”
然而，下一刻，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轮椅，岩田大二郎早已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工藤新一同学。”日暮警官手底下，不乏有知晓他身份，却是好心问道。
“刚刚的凶手呢！？”工藤新一急忙追问。
“哦，他刚刚在你还没说完推理的时候，就已经认罪伏法。目暮警官已经准备将他带走了，我是留下来准备收尾工作的。”
微笑着看向工藤新一，这名警察也是觉得——在有了这些名侦探之后，破案的确轻松了不少，只要偶尔打打酱油就好了。
“呃，而且因为目暮警官的朋友说“你不希望别人打断你的推理过程”，所以也就没有人开口提醒。”
那名警察继续在工藤新一的伤口上撒盐：“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有走出庄园，如果。。。”
“那家伙！？”好一阵咬牙切齿，没有听对方说完，他径直追了出去。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肯定是他们学校里的那个无良教师，一早就看出对方有针对自己的意思，无非是看不惯自己而已。
工藤新一对人情世故这方面，自诩看得很透彻。
。。
“徐然君，真的是要谢谢你啦。哎呀，我们警部这方面，一直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弄得焦头烂额的，这一次也多亏有你帮助，不然那个线索还真的很难发现！”
目暮警官一直拉着徐然的手，上下抖动着道谢，笑容很是热切。
不热切不行呀，这可是从上面交代下来的大人物。。。
“没什么，目暮警长您客气了。”看着对方不威而怒的姿态，却是露出过分热情的脸庞，徐然已经无力吐槽了。
被一个大男人拉着手是那样，头一次，他只想快点逃离眼前的这个是非地。。。
“呵。。。呵，终于赶上了。”明显是气喘吁吁的样子，工藤新一此时也是有点后悔，后悔他一开始没有听清楚那名警官的话。
警车虽然是停在别墅外，但离庄园外明显还有好远一段距离，先前走过来还不觉得远，但现在跑完，真的是有够呛的。
因为他全然忘掉了，徐然也会坐上警车这一种可能性。
和目暮警官是朋友，即使是日本，忘年交也不带这样的！他只能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一句。
“啊，是工藤同学啊。怎么了，有事吗？”日本人对礼节这方面的重视，非同小可。
即便对方是匆匆插入，但目暮警官还是要努力应付。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徐然似乎在极力避免和他谈话，而他也不能强行转移话题。
所以，工藤同学，你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目暮警官内心好一阵激动，他给对方点了个赞。
咳咳，总之言归正传。综上所述，眼中有精光闪过，目暮警官却是笑眯眯地问道。
直接无视掉一旁的徐然，然后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工藤新一向着目暮警官微微躬身。
“真是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谈话，目暮警官。刚刚在宴会上是我唐突了，推理过程中有些失神，还请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说到底，这次的案件不还是多亏了你的帮助吗？已经有不少警员私底下认同地称呼你为“平成时代的福摩尔斯”了！”
目暮警官厚实的手掌，用力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背，只听见几声“啪啪”的闷响，对方的脚步一阵踉跄。
“哈哈哈，工藤同学可要好好的锻炼身体呀，如果以后想考警校，你这体格还是不行啊！”
关键时刻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目暮警官因而也是半开玩笑的说道。
居然敢说自己的体格不行，踢了这么多年足球的工藤新一本来想反驳几句。
但又看到目暮警官魁梧乃至于发福的身材，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只得讪讪笑道。
“咳咳，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更想做一名侦探！”
“那么，徐然君再见！”最后的道别，在上警车之前，目暮警官又是朝徐然挥挥手。
“目暮警官，祝你一路顺风！”徐然也是敷衍地回应了一句。
随即，一辆辆警车，鸣着警笛，从庄园外驶离，逐渐消失。。。
“那么，工藤新一同学，我们明天再见！”朝对方眨了眨眼睛，徐然微笑着，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徐然老师！刚刚的谈话我也听见了，是你提醒警方那边检查栏杆那里的痕迹，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岩田大二郎就是凶手！？”
工藤新一却是直接出言，想要叫住徐然。
脚步稍有停滞，但徐然的脑袋并没有转过来，而只是将双手插进口袋，随即淡淡地说了一句：“不错，我的确知道凶手是岩田大二郎，但并不是你所认为的，我推理出来的结果。”
“我只不过是，恰巧在外面看到了而已。这一点，仅从我的西装上残留的水渍，就应该可以看得出来的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嗯，他好像说的是真的。”匆匆扫过对方的衣服一眼，工藤新一脸上也是露出肯定的神色。
但稍加思量，脸色就又难看起来：“那家伙，又在耍我！那么黑的天，而且附近的一片都没有脚印，你以为自己的眼睛是望远镜啊！”
工藤新一很快想起了最初向警察取证时，那片窗户外的周围，都是一片开阔的视野，而且明显没有任何脚印的痕迹。
“明天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他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