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端倪
正当两人谈话之际，艾尔茜却是偷偷地一个人溜到人群集聚的最前沿——靠近金属大碑的地界。
刚刚她在队伍里的时候匆匆一瞥，貌似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家伙的背影，心想着要给他一个惊喜，不，或许应该说是吓他一跳。
抱着这样的想法，艾尔茜很快挤到了围观玩家的最前沿，“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找人！”
“唉，你挤到我了！”
“真是不好意思哈，我有急事！”
少女左右躬身道歉的间歇，精致的容颜便再难被那宽大的斗篷所遮盖，人们惊讶于她笨拙行径的同时，亦是为之着迷。
“原来是个萌妹子，那没事了，不用道歉，就是左右给个联系方式呗！”
“就是就是！”“给我也来一个！”
“唉，这个。。。”少女艾尔茜的大脑当场宕机，精致的脸庞浮现出了困惑、甚至于苦恼的表情。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该怎样拒绝这群“善良”的玩家呢？
“你找我！？算了，跟我来！”
刻意隐藏在人群中的诺亚方舟终于看不下去了，径直从一旁走出，准确地拥挤的人群里抓住艾尔茜的手腕，然后用力将她扯了出来。
“对不起，她要找的人就是我！现在人已经找到了，你们可以散了！”将斗篷掀开，露出少有的黑眼睛黑头发的装束。
诺亚方舟板着一张脸，平视着一圈围上来的玩家，冷冽的表情中透露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无疑在向其他人宣示——眼前的这个人，不好惹！
诺亚方舟的突然出现，着实劝退了一大批人，但是还有是少部分人贼心不死，嚷嚷道：“你说是就是，人家女孩子都还没发话呢！”
“没错，没错，我要找的就是他！”有人出头那就最好了，艾尔茜这时反倒学聪明了，忙不迭点头说道，“谢谢你们了！”
实诚的少女即使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向周围的人说声一声谢谢！
然后，被诺亚方舟拉着走到金属大碑的另一面，接下来的艾尔茜便沉浸在与少年重逢的喜悦之中，“喂喂喂，路人，那个白狼王你打败了没有？应该没有吧？因为我估计时间不够。。。”
“你猜。”诺亚方舟只好象征性地敷衍了她几句。
最后几个散开的玩家，临走时咕哝的声音显然有点小了，“散了散了，真没意思！人家都名花有。。。”
声音听得不算特别真切，艾尔茜的注意力又一次发生了转移，她只依稀听到了对面那群人的谈话中似乎有关“她”的字眼，“他们在说什么？难道是在向我说再见？”
诺亚方舟难得地沉默了片刻，最后只吐出一句话：“应该吧，你好自为之！”
紧接着，目光微闪，诺亚方舟抬头望向穹顶，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游戏即将开始了！
覆盖着穹顶的大片大片红色图案又一次发生了变化，晦明之际，几方渗下来的红色血滴逐渐垂落成四面血色绸幔，然后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团，翻滚着，最后形成了一个身高二十尺，披着巨大斗篷的无脸怪人。
另一边，同样被穹顶上空的巨大变化吸引过去全部的注意力，阿尔戈仰头凝视着头顶上这未知的存在，心中隐隐有了丝不详的预感。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笼罩着无脸怪人的红色斗篷底下，是一片漆黑的虚无。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封测的时候根本没有见过！”眼皮微跳，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环手于胸，徐然这时淡淡道，“接着看下去吧！”
阿尔戈疑惑地望了旁边的家伙一眼，对方似乎知道一些东西，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深吸一口气，阿尔戈把视线重新投向红色巨人，但眼角的余光，同样也在密切关注着旁边那人的表情变化。
30秒过去，旁边的那人从面无表情到面无表情。
阿尔戈彻底放弃了她的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她头顶的那个红色巨人身上。
伴随着穹顶上的红色图案逐渐变淡、消失，整个黄昏的天空透着一股暗红色的血芒。
与此同时，那个红色巨人倏忽也动了起来，左右舒展下宽大的衣袖，然后从袖子里伸出两只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血肉支撑着的白色手套，场景愈发显得诡异起来。
所幸的是，随后从斗篷帽沿下传来的声音，并不像在恐怖游戏中才会出现的那种惊悚、令人战栗的诡笑或是凄厉的尖叫声，而是一道低沉而又堂皇的男声。
“各位玩家，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这是茅场晶彦的声音！”虽然只有这短短一句话，阿尔戈却几乎在这一个瞬间，便判断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
“我是茅场晶彦，是现在唯一能控制这个世界的人，我想各位玩家都发现登出选项从菜单中消失的情况，这不是游戏故障，我再重述一遍，这不是游戏故障，而是刀剑神域原本的版本！此外，也无法依靠外力登出！”
“从今以后，各位玩家在到达城堡顶端前将无法登出。”
听得很认真，然而当她真正理解了茅场晶彦这整个一段话的含义后。
“开什么玩笑！？”沉默片刻，阿尔戈徐徐爆出一句粗口，“他是不是疯了！”
而底下的玩家们情况也大都类似，先是一个个都表现得目瞪口呆，紧接着像是传染病般地两两对视，妄图从别人那里听闻到所谓的独家内幕。
然而全部一无所获，在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担保这段言语的虚假，亦或是真实的时候，那些玩家所抱有着所有幻想、包括想说出来的诸如开什么玩笑之类的话，全都堵在心里、嘴边。
这就好比一把刀已经架到玩家自己的脖子上了，即便是再木讷的人，也会被激发出骨子里仅有的那股血性。
这一次，许多如同阿尔戈一般，甚至可以称之为是沉默的大多数，终于爆发了！
“开什么玩笑！什么无法登出，这不过是一个游戏罢了！”
“我要找律师起诉你，你这是在强制拘禁，是赤裸裸的犯罪！”
“在家洗干净脖子等好了，等我出去，一定要你好看！”
“求求你放我出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威逼利诱者有之，声厉色茬者亦是有之。
一道道或是暴怒、或是诚恳、亦或是惊惶的声音，协同着无数繁杂的想法、理念，一同在这片拥挤的广场上不断交织着、碰撞着，进而汇聚成如潮水般的难测人心。
第二十二章 游戏公告（一）
“各位，我并没有在危言耸听。你们将无法主动登出，与此同时，外部的人员也无法停止和解除NERvGear。”
“如果有人试图强制切断身体与NERvGear之间的联系，那么在这之前，NERvGear内部的信号单元将会启用大规模的微波信号，用于烧毁你们的大脑，停止其生命活动。”
自称为茅场晶彦的家伙完全无视了底下的声音，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不用担心，这一限制性举措只是我用来挟持人质的手段，我本人也无意伤害游戏中的各位玩家的性命。所以，在所有玩家全部进入SAO之后，我就通过网络将目前NERvGear存在的禁止事项一一公布出去，成果的确喜人！”
“除了极少数玩家的父母、朋友不听劝告，又或者是忽视了网络、电视、收音机等各类媒体设备播报的警告，强行解除了NERvGear，导致了共有67名玩家于不久前脑死亡的事实之外，到目前为止，再无一例试图强制解除NERvGear的消息从新闻报道上传出，真是可喜可贺！”
“骗人！”“这一定是假的吧！？”
逼近死亡很可怕，但当真正直面死亡之时，这似乎又变成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原本喧嚣的广场，再一次鸦雀无声！
一想到寂寥的死亡气息将无时无刻地萦绕在他们身边，再多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至少现在广场上的玩家们，大多已然没有了发泄怒火的情绪，而是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红色巨人四周投射出的虚拟屏幕上的新闻报道，牵动着此时在场所有玩家的心情，看着画面中一对对悲痛欲绝的父母、妻子，许多玩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啪啪”，寂静的广场上空，红色巨人的两只白手套一拍一合，发出一阵子沉闷的掌声，茅场晶彦的声音略显真挚。
“感谢他们的牺牲，也正是因为他们，诸位的生命安全无疑是得到了进一步的重视和保障！”
“疯子！”闻言，阿尔戈苍白的脸色略微好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别的暂且不论，对她而言，这姑且还算是一个好消息。
由于自己的现实身份比较复杂，如果没有及时引起官方的重视，恐怕她成为第一个因为无法下线在现实中活活饿死的玩家！
“那么关于外部的消息到此为止，接下来就再由我向各位透露几点游戏内新出现的情报吧！首先，今后的游戏世界里，除非持有特殊天赋或道具，否则游戏内的所有常规复活手段都将无效！当HP归零的瞬间，也就意味着诸位失去了游戏资格，换言之，NERvGear将会摧毁各位的大脑！”
“其次，就像刚刚我提到的那样，诸位能够成功脱离游戏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将这款游戏彻底通关，打败各层迷宫区的驻守Boss，然后攻略到艾恩葛朗特最终的100层！”
“最后，则是我在各位背包里留下的一件小礼物，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通告暂且告一段落，自称为茅场晶彦的红色巨人依旧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着底层玩家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
掐着下巴，诺亚方舟默默地瞧着背包里那件的特殊道具——手镜。
特殊道具：手镜
功能：？？？
当然，身为挂逼以及小半个SAO游戏后续规则的开发者，诺亚方舟自然知道这面小镜子的具体功效，恢复到人物建立初始形象前的状态，即重现玩家在现实世界中的身高、相貌和体型。
但他对此表示挺好奇的，如果是他的话，手镜的特殊功效会不会对自己也生效？
到时候，镜子里是空无一人，还是其他别的情况？
就在诺亚方舟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广场上陡然升起了万道白色的光芒，紧接着，他的眼前也出现一道白光，逐渐笼罩着整个身体。
“也是，说不定还有少部分玩家抱着谨慎再三的心理，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下意识地往自己边上扫了一眼，身旁的艾尔茜正一脸慌乱地望过来，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向他求救。
拉上斗篷帽沿的她，踩着小碎步来回跑个不停，但脚底的光圈始终锲而不舍，牢牢地跟着她。
似乎是注意到到照镜子的玩家身上最先笼罩着一层白色光芒，艾尔茜便下意识地认为那是不好的东西。
可谁曾想即使不照镜子也会有白光笼罩着，这可把她给急坏了。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照镜子啊？”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丢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诺亚方舟淡淡道。
咬了咬嘴唇向，艾尔茜不甘心地点点头：“那好吧。。。”
很快，数不清的光芒连成一片，将整个广场彻底淹没。
直至过了3秒钟左右的时间，这些白光才逐步消散，广场上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可谓是百人百态，端是群魔乱舞。
“你怎么是男的？”“你不也说你自己是18岁吗？”
玩家们恢复成了现实世界中的模样，不远处一对临时的游戏情侣却是为此大吵了起来。
看得诺亚方舟眼角直抽，索性转换心情，调出背包里的手镜，拿在右手手心。
就当洗洗眼睛好了，诺亚方舟心想，视线偷偷地往手心里的镜子中瞥了一眼。
“啪”一下，很快，就又重新收回了背包，镜子中空无一人！
感情就我一个人是惊悚游戏啊！诺亚方舟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衣服下摆被人轻轻地拉了一拉，诺亚方舟这才回过神，扭头看向身子一侧。
看体型，像是一个小朋友，身高大致有一米四。
“你怎么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呀？”
这糯糯的、带着点惊讶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地耳熟。
诺亚方舟先是一愣，紧接着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艾尔茜？”一边说，一边他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诺亚方舟的印象里，原来的艾尔茜身高大致在一米七左右，也只比他矮半个头的距离，但现在一下子缩短了30公分，两人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目前堪堪只能到他肋骨位置。
从窈窕淑女一下子变成了小朋友的体型，如此惊人的视觉差距，这让诺亚方舟如何忍得住不笑？
第二十三章 游戏公告（二）
“要你管！？”艾尔茜小脸一红，随后更是别扭地转过头。
诺亚方舟无奈地摇摇头，玩笑归玩笑，不过关键的时候，他还是一本正经：“话说，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出不去的样子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啦，不是还有这么多的人吗？大家齐心协力，我相信一定能很快就打通这款游戏的！而且我的朋友可是个游戏高玩，她可是非常厉害的呦，绝对要比你还厉害10倍！”
艾尔茜眨巴着大眼睛，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竟然看上去意外地有一些说服力。
“啧，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诺亚方舟本想着一语戳破艾尔茜那幼稚的理想泡沫，但临近开口，却又倏忽改了念头，旋即轻蔑一笑，“算了！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功，当然，如果有一名真正的领袖出现的话。。。”
半晌过去了，喧嚣的广场又一次安静下来。
相较于最初的惊人变故，恢复成了现实中的模样，充其量只能算是这场死亡游戏开幕时的一个小小插曲。
几个零星的玩家尚且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翘首望着头顶的那个红色巨人，企图对方能够大发慈悲，放无辜的他们一条生路。
但他们注定失望了！
不留有一丝怜悯的余地，红色巨人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漠然俯视着底层的玩家。
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空，“至于我为什么会做这件事的原因？理由姑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一个世界，然后去观察它。本来这个计划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但所幸的是，它在某个人的帮助下得以彻底完善！”
“所以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茅场晶彦顿了一顿，血色斗篷微垂，游戏主系统自带的摄像功能飞快地掠过底层的一众玩家，抓拍、采集其面部数据。
与此同时，地下五层的主计算机正在根据那边传输过来的讯息，结合那剩余9933名公测玩家游戏创始的面部信息，进行疯狂地比对、筛选。
“找到了！”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茅场晶彦暂时性地松了一口气，视线在底下某两个玩家的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
诺亚方舟正忙着跟艾尔茜斗嘴，似乎并没有察觉；而徐然则是似有所感，抬头对着穹顶上的红色巨人微微一笑。
“现在结束SAO的正式游戏教程，祝各位玩家好运。”
语罢，隐藏在红色巨人的斗篷之下，几股血色、似烟似雾的东西开始慢慢升腾而起，重新渗透进了那遍布穹顶的图案缝隙里。
紧随其后，光影扭曲，红色斗篷和穹顶之上的血色讯息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暗红色的天空终于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落日的余晖也因此洒满了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仰望着头顶那片澄净的天空，诺亚方舟心底一阵轻松，直至他耳边传来艾尔茜的邀请。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她的声音很轻很慢，但却也出乎意料的坚定。
似乎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她也要花费很大的勇气。
“你就不担心我拖你们后腿？”诺亚方舟笑着问道。
“你的技术还算不错，应该不会拖我们的后腿吧。”艾尔茜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
因为是她擅自做主，要拉诺亚方舟进队，“没错，就是这样！”
眼下，少女还在为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加油打气！
。。
红色巨人消失，广场上持续已久的压抑气氛再也难以维系。
理智和情感的天平顷刻间便被激愤的玩家们给掀翻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积蓄已久的压力需要得到宣泄，“不要啊，我不要留在这里！”
“混蛋，快放我出去！”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弱者的悲鸣，愚者的咆哮，以及胆怯者的求救，汇聚成一道洪流，冲击着在场所有玩家的心神。
情绪是会传染的，当恐惧的漩涡在这片广场上成形之后，无数不堪重负的玩家纷纷出逃。
哪怕仅仅是逃离这里，又或是打怪来宣泄心中多余的压力，都好过呆在这里等死！
这是他们心中最直接，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愚笨的人和聪明的人，在这一刻的选择，竟然惊人的一致！
无形壁垒消失的时候，也就是玩家们走向分裂的开始。
诺亚方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若有所思。
很显然，茅场晶彦的目的达到了。
如果这层壁垒能晚上一点消失，如果有人能够站出来，情况或许就会大不相同。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诺亚方舟摇摇头，不觉想到。
广场上由一开始的人潮汹涌到现在的稀稀落落，总共也就用了不到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找到了！”
听到那熟悉的腔调，不用说都知道，诺亚方舟一脸不爽。
那家伙又耍了自己一次！
远处，徐然先是朝自己这边用力挥了挥手，然后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迎面张开双臂。
不情不愿地和他拥抱在了一起。
徐然用一种很欠扁的语气在自己的耳边小声道：“这个惊喜怎么样？”
“说实话，并不怎么样！”诺亚方舟撇撇嘴道。
“啧，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的这副厚脸皮你可真是偷学到家了！”徐然半开玩笑地感慨道。
在边上的两人看来，徐然和诺亚方舟的关系显然不错！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前面去了？害得我找了半天！”突然遭遇如此大的变故，阿尔戈也是没了教训艾尔茜的心情，故而只是半是埋怨地问道。
“这不是找他吗？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所以跑到前面去确认一下，谁曾想。。。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好了好了，还好你没有再继续乱跑，否则还要再多花费一番功夫！”摸摸脑袋，阿尔戈又勉为其难地夸奖了艾尔茜几句。
另一边，黑铁宫，广场西侧。
曾与诺亚方舟有过一面之缘的辉明和他的小队成员们，全部集结在一起。
而队长辉明，眼下的他宛若得了癔症一般，面目狰狞，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我做的到！我做的到！”
良久，像是刚从冷水里浸了出来，明辉的背后和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紧接着便露出了有些颓然的苦笑。
“。。。不，我做不到！”
作为现实世界的某知名游戏工作室的组建者，以及SAO封测阶段中为数不多的领袖级玩家，他自然有着比普通的游戏高玩更为长远的战略性眼光。
第二十四章 相同的开局，不同的选择
和诺亚方舟的看法一致，辉明同样知道，如果在茅场晶彦消失后的那短暂一瞬间自己能够立即站出来，并且有着足够的实力服众，那么他将成为攻略期间，这个SAO游戏中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更重要的是，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领袖，这也将会大大减轻他们之后攻略这个游戏的难度，玩家牺牲的数量也会因此降到最低。
即便如此，当他真正试图站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无关乎自身的实力，仅仅只是不堪重负罢了！弱小如他，无法承载，也不敢背负如此重大的使命！
取得他人信任的同时，这也意味着对方是将性命交付给了自己。
届时，只要往后攻略期间出现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有可能会使整个团队的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做到绝对意义上的正确！
痛苦、懊恼之余，辉明缓缓垂下脑袋，刚才下意识攥紧的双拳因为用力过猛而隐隐发白，表情几经变化，旋即再度冷冽起来。
但既然做不到最好，那就只能想办法让更多自己的人活下去了！
匆匆扫了一眼在自己小队身边抱成团的游戏玩家们，似乎人数不少。
辉明挥挥手，把他的副手叫了过来。
“我们现在一共有多人？”
“除开封测阶段进入游戏里的15名工作室玩家，以及你要求的公测时新增加的5名成员，剩下的一大半都是新人，大概在50人左右！”
“把他们都叫上，分成几个小队。让老人带新人，先去武器店买好装备，然后立刻准备进行迁移。”
说话间，辉明已经点开了游戏菜单里的初始地图，看了一会儿，紧接着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画了个圈。
他掐着下巴说道：“掉队的、想要自立门户的玩家们就由他们去吧！集合地点暂且设置到下一个村庄，具体路径和危险地点我等会儿会在西区的出发点详细说明，记得做好准备！”
“队长，那之前的那个计划呢？”副手欲言又止，“还要继续吗？如果有人。。。”
“哼，去之前先让他们试试手好了，如果有人有意见的话。。。”
发出一声嗤笑，辉明的脸色陡然阴沉下去，“记得给起哄带头的家伙多一点教训，让他们安分一点，具体的分寸你自己看着办！”
副手点点头，转过身准备去下达队长传达下来的命令。
这时，辉明又突然叫住了他，“算了，我改变主意了。反抗至少还能活下去，不反抗那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必要！记住，我的队伍里不需要废物！”
“我明白了！”副手的回应声瞬间便畅快了许多。
看着副手离去时略显轻快的脚步，辉明的脸上很快便露出了落寞的表情，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别怪我！弱肉强食，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
。。
不得不说，SAO的虚拟现实技术做的非常不错，就连入夜微凉时会有的氤氲水汽、商店街边橱窗里摆放着的、由远及近的烤面包香气，等等诸如此类的小细节，都能事无巨细地模拟出来。
边走边吃，嘴里还满满当当地塞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草莓面包，徐然颇为自来熟地跟在诺亚方舟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在东区的街道上走着。
“接下来我们去哪？”
塞满食物的嘴巴，发出来的声音自然有些含糊不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诺亚方舟没有回过头，“你应该知道我在这个世界里是绝对自由的！那种束缚，在这里将对我一点作用也没有！所以你为什么要放我进入这个世界？”
一口气将整个草莓面包都吞了下去，徐然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瓶子的清水，狠狠地灌上几口。
“咳咳，拥有真正的自由，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喝水呛住了的徐然，此时脸上的表情很是诧异。
“可是。。。”诺亚方舟顿时心乱如麻，“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会坐视不管！无论如何，茅场晶彦的行为都是错误的！”
“所以才更需要你站出来阻止他，不是吗？”徐然先是笑了笑，然后又很快地摇了摇头。
“老实说我有一点失望，你那个时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你应该是有那份实力做到的！”
“哪怕是杀一儆百，哪怕是高压统治，都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地走向分裂的局面要好的多！”
“但是你却选择了放弃，选择了不作为！仅仅是因为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可能性！你宁可相信那不到亿分之一的渺茫概率，祈祷人类能够团结一心，共度难关；也不愿意狠下心来做出最符合常理的选择，杀一儆百，以武止戈！”
面对徐然的咄咄逼人，诺亚方舟却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生命的价值尚不能以简单的数字来衡量。“杀一人救百人”，又何尝不是多数人眼中的正义？但对于那“一人”来说，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眼神坚毅如一，他咬紧嘴唇。
良久，诺亚方舟沉声道：“与其这样，我选择尊重他们自己的决定，无论对错！”
深吸了一口气，徐然突然停了下来，抬头仰望夜空，“是啊，做错事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嘛！”
意料之外的，没有等到来自身后那人的反驳。
诺亚方舟似有所感，下意识地回过头。
和来时的方向相反，徐然正大步大步地往回走着，头也不回一下。
背影融入夜色，却是渐行渐远，只有举起来的右手，还在向他打招呼示意。
“既然你都已经想明白了，那我就没有了跟着你的必要！我走了，好好加油吧！”
诺亚方舟先是一怔，然后无奈地笑了：“那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
“只是，还要想办法甩掉跟在后面的那几个尾巴！”心中一动，诺亚方舟顿时不再犹豫。
趁着朦胧的月色，七拐八拐，专挑偏僻的地方走，很快便把后面跟踪他的人给绕晕了。
然后路边随意找了一条漆黑的巷子钻进去，点开系统菜单里的邮件一栏，映入眼帘的便是——
傍晚的事很抱歉，是我们的错！害得你们也被激进派的人给盯上了。。。
邮件的最后，表明了发信人是艾尔茜。
第二十五章 各自出发
捏了捏眉心，诺亚方舟神色复杂，他想发一封解释的回信过去，但仔细想了一想，还是就此作罢。
尽管说到底，行踪一贯飘忽不定的阿尔戈他们，本不可能会被激进派的人轻易发现。
只不过是因为身在广场上的时候，表现出一丝跟自己有所牵扯的迹象，这才被辉明的人注意到。
因此，姑且算是一场由自己引起的无妄之灾，诺亚方舟对此深感抱歉。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压下了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阿尔戈的念头。
无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自己在别人眼里变得更特殊，仅此而已！
点开好友列表另一个人的头像，给阿尔戈发了一封短讯——
没关系，和好朋友商量了一下，我决定加入你们的队伍！集合地点是在3天后，下一个村庄的喷泉广场处，对吗？
“叮”，消息回得飞快，“没问题，但是入会需要缴纳10000柯尔的手续费，请尽快筹备完成！”
诺亚方舟顿时满头黑线。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其实巴不得我能够加入你们的团队！”这样直白的话，自然只能在他的脑子里想想。
略觉无奈的同时，诺亚方舟只好认命似地点开了背包，随后又很快浏览了一遍原来在战斗时主动屏蔽的系统提示栏。
“25到30柯尔之间，还没有算上掉落物，这样算下来一只野怪的实际收益大概在40柯尔左右，也就是说我要打两百五十只怪。。。”
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越级打怪的具体收益，诺亚方舟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这么一想还是挺快的，努努力的话，一天半的时间也就足够了！”
“好的，我知道了。10000柯尔三天后我一定准时带到！”抬手间，又给阿尔戈发出一封短讯。
这一次，诺亚方舟却是意外地没有等到阿尔戈的回信。
“唉？算了，她可能也在忙着练级吧！”诺亚方舟似乎已经替阿尔戈找好了理由。
紧接着便是关闭系统菜单，在漆黑的巷子贴墙而坐，闭目养神。
直到双眼完全适应黑暗，他这才起身，准备开始接下来的动作。
另一边。
殊不知，当收到诺亚方舟又一封短讯的阿尔戈，在看到上面写着“3天10000柯尔”的字眼时，她的内心是有多么的震惊，就差没把震惊写在脸上了！
此时此刻，还在前往下一个村庄的遥遥无期的道路上，隐隐被她自己的猜测给吓住了，阿尔戈的脚步一个趔趄。
“你怎么了？路上也没有绊人的石头啊？”身后跟着的艾尔茜一脸迷糊地问过来。
“我没事，就是有点压力过大！”阿尔戈自然不会将她心中的想法如实写在脸上，笑了笑，将一旁的艾尔茜勉强糊弄过去。
又走过了一段距离，阿尔戈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将兜帽摘下来，露出她鹅黄色的齐耳短发。
抬起头，阿尔戈仰望夜空中悬着的那一轮皎皎明月，然后轻轻地朝艾尔茜问道：“既然如此，我想总归是有希望的吧？”
“什么希望？”艾尔茜更加不明白了。
“噗嗤”一声，阿尔戈半弯着腰，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明明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却硬是要操心，我这算不算是杞人忧天？”
“你到底在说什么嘛？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艾尔茜瞬间就不乐意了，一张精致的小脸绷得紧巴巴的，她一定要弄清楚原因！
“哎呀，真的没什么啦！”阿尔戈也有了胡闹的心情。
“哼，我不管，你一定要解释清楚！站住，别跑！”
这天夜晚，这条幽静的小路上，不时地回荡着两个少女才有的清脆悦耳的欢笑声。
事后，有不少娱乐玩家爆料称，在起始之镇附近的一条通往下一个村庄、人迹罕至的小路上，时常传来惨死女玩家的哀鸣和悲鸣声。。。
一时间，这一传闻一度成为当时许多混迹酒馆的玩家们，所津津热道的话题。
。。
剑光如电，刺出的快剑剑身就连人的肉眼都难以捕捉的到，见到的只有剑技特有的光效所留下来的迷人轨迹。
在视线不佳的夜晚中，这道划破黑暗的银白色圆弧，就宛如流星一般绚丽夺目！
“轰隆”一声，伴随着巨大魔物倒地不起的声响，它的尸体便很快地破碎成玻璃状的晶体消散开来，徐然施施然地收起了手中的短剑。
“真没意思！”一副高手寂寞的做派。
以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姿势收好剑，紧接着转过身，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在拾取完脚边散落一地的掉落物后，按照预先安排好的计划，他准备立刻前往下一个练级地点。
“呕，我真是受够你了！”一如既往，脑海里的“空”又开始叫嚣起来。
“我也真是受够你了！”徐然翻了个白眼，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会脑海里一直喋喋不休的“空”。
“呵呵，你不说话，难道不是被我戳到了痛脚？”极具嘲讽意味的话语，但效果不是很好。
于是乎，“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我和你的绑定是基于绝对的灵魂层面，同时涉及到极其复杂的因果链！你以为进了游戏，我就没办法出现吗？哪有那么简单？”
换了一种方式，空开始语重心长地替徐然做起了心理辅导，“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又何必相互为难对方呢？”
“你确定不是你在故意为难我？”
“好吧，我承认，关于那份契约的问题，我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私心在里面。。。但这也是为了你好啊！”面对徐然的指责，空表现得很是无辜。
“当你的灵魂主动浸染了这个世界之后，那么按照第三世界契约的隐性规定，这个世界将会无条件地在外界散溢的规则之力的作用下，逐步变得稳定、真实起来！同时，浸染的越久，你与这个子世界的联系就越紧密，直到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
第二十六章 另有隐情（本章很重要！）
“那又如何？”徐然根本不为所动，前进的脚步顿了一顿，他开口道，“仅仅是这个理由还不够，如果你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说服我，我是不会为此而轻易改变原定的计划的！”
说罢，又继续朝他预定的下一个练级地点处进发。
“提前预知下一个世界的情报，加上这个条件呢？”空追问道。
“不够！我其实已经有过对下一个世界力量体系的猜测——肉体和冷、热兵器之间的碰撞，但尚未触及到超凡力量，对与否？”
“你果然已经注意到了啊！”空的声音多少带着些感慨，“没错！你应该更清楚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你就只会打感情牌吗？”徐然沉声道。
语调稍显局促，似乎是察觉到徐然的真实情绪正向着不耐烦的方向发展，空终于开始松口：“你也注意到了吧？”
“一开始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协调，有种说不来晦涩。。。之前我给出的说法是：新型神经链接的信息传输方式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将灵魂投影到这个子世界需要构建一个坐标；而所谓的适应时间，就是灵魂投影逐渐在这个子世界稳固下来，坐标完全锁定子世界的这一过程。。。”
“所以SAO中的我，其实只是一个灵魂投影，是我整个灵魂的一部分而已？”徐然顿时为之动容。
“你这样子理解完全没错！”
心象空间，此时的空一脸欣慰，这个情报总算让对面的他一改平日里的散漫态度，神色首次凝重起来！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只是因为第三世界契约认定的协议主体是灵魂吗？或者是考虑到超凡世界不乏有精通玩弄肉体的存在，因此将其作为限制他们的手段？”
“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啦！”摆出了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
空心想，这下我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天底下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它老早之前就想把这句话拍在徐然的臭脸上了，眼下总算是逮到机会了！
然而，实际上，在结束了短暂的意淫生涯之后，空在心象空间里又像伺候大爷一般，尽心尽力地陆续解答了徐然提出的好几个问题。
。。
“好了，我差不多明白了。总的来说，你的目的主要有两个：其一是提升你我的灵魂强度，灵魂的强度决定现实肉体的上限；第二个则是想办法将这个子世界融入己身，作为技能“固有结界”的基石存在！”
“还有就是几个比较重要的情报：和我们玩家一样，怪物同样可以将灵魂投影到这个子世界里，也就是变成SAO游戏里的各种野怪、Boss！击杀野怪、Boss获得的经验、装备，其实就是灵魂投影的碎片，是可以被吸收、继承的，怪物亦是同理！”
“灵魂投影的成长反馈到整个灵魂个体而言，就会出现灵魂强度提升的效果！击杀越多，提升效果越明显！至于怪物和NPC智能化，以及游戏死亡惩罚的改变，相较而言，反倒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徐然这边刚总结完，空已经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一副快来夸夸我的神情，多少让人有些倒胃口。
最起码此时的徐然看到空的这副恶臭尊荣，顿时熄了之前那份想要感谢对方一下的念头来。
“打游戏就能变强吗？”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徐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感觉整个人都燃了起来有木有！”
没有收到宿主本人亲自发来的真挚感谢，空瞬间觉得它的整个人生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那你就加油吧！”陷入久违的沉睡前，它最后替徐然加了一次油，尽管有气无力。
限时三天，如约完成了缴纳10000柯尔入团费的协定，被阿尔戈团队的其他玩家们纷纷惊为天人，诺亚方舟终于顺利加入了艾尔茜所在的队伍。
之后便是无休无止地打钱、练级，打钱、练级，期间诺亚方舟也曾心血来潮，特意想到再一次前往落日峡谷的尽头，去找那头白狼王的麻烦。
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如愿以偿，那头白狼王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踪迹，令诺亚方舟深感遗憾。
时间就这样悄悄地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
“呸，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将嘴里叼着的草根随口吐掉，徐然牢骚满腹，却是无一人可以倾诉，顺手将靠近他身边的怪物解决掉。
怪物身上掉落的材料、白色装备这一类的垃圾物品，他更是捡都懒得捡了！
没有别的理由，因为除了必要的水和食物，他的背包里已经连一格的空位都没有了，尽是一堆在洞察技能下闪着蓝光、绿光的珍贵装备和材料。
这是进入迷宫区后的第几天，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迷宫之中尚未有白天、黑夜之分，徐然只能靠着感觉和偶尔才想起来查看的游戏菜单里的24小时制时钟，草草安排好吃饭时间。
不眠不休，许多个日夜的高强度、机械式的砍怪，徐然也由一开始的兴致昂然，转变成现在的麻木不仁。
当然，说到底还是游戏的奖励机制出了问题。
杀怪可以变强，但其增强的期望值从客观角度而言，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举个最浅显易懂的例子——学渣们的日常学习，效果往往不甚明显。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学习的期望值太低，短期内甚至看不到任何变化，所以普遍对其不感兴趣。
而现在，所谓的杀怪就会变强根本从游戏环境中感受不到，过程又是那么的枯燥乏味，也难怪徐然会很快失去兴趣。
“有没有人啊？”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迷宫区的走廊里，徐然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附近都已经转了个遍，依旧是一无所获，徐然还在心底暗自纳闷：“不应该啊，按理说这个时候迷宫区应该有不少探索的玩家了啊？怎么我一个人都没遇见？难道是我记错攻略第一层Boss的时间了？”
第二十七章 活下去的意志
世界上很多东西会传染。
笑容、恐惧、思想、呵欠。。。
那些一旦传染开来就没得救的，只能慢慢靠时间平复。
然而，这当中也有像一样无法单靠时间复原的东西，不单单是因为身为个体的人类极易受到其他同类或事物的影响；还有一种最无解的可能性——
自己同样是传染的源头之一！
作为一名茅场晶彦过去的忠实粉丝，桐谷和人也曾深深地为这个具有天才般构想的男人，他所创造的假想空间而着迷。
但仿佛是上天想要跟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2022年11月6日下午1点钟，刀剑神域，又称SAO的首款虚拟现实游戏公测正式开启；下午五点30分，号称本世纪最杰出的天才游戏设计师更是高调地公开宣布了他的犯罪事实，非法拘禁包括自己在内的10000名SAO游戏公测玩家！
一切的一切，都恍如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老实说，虽然平日里的他在家人、朋友眼中，素来平易近人，甚至有着近乎腼腆的温和；但每个人都会他的另一面。
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有很多：有的人一贯是以老好人的形象活着，做事按部就班，看起来平平无奇，你甚至完全想象不到他真正发怒的样子，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脾气暴戾，眼中布满血丝，瞪人的时候则是闪烁着择人而噬的恐怖目光，因为这此前后之间的反差太大，周围的人往往会被吓一跳。
咳咳，抱歉，稍微有一点偏题了。
让我们重新回归正题。
实际上，桐谷和人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另一面，而且他还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另一面是什么。
剖开那些无意义的修饰和贬、褒义，桐谷和人对自己另一面最真实的看法：他在骨子里，是一个有些自负的人。
在距离那噩梦般的开端已经过去了相当一长段时间，他对死亡的恐惧却依旧如影随形，即使在城镇的旅馆内过夜，有时也会突然被自己因为一时的大意而身死的噩梦所惊醒，然后彻夜无眠。
一路走过来，桐人愈发坚信，愈发明白：他和那些每到一个新的练级地点，就多来的一批放弃挣扎，整日浑浑噩噩、自暴自弃的玩家们不同！
他想要活下去，在这个世界！因此，他就不得不去战斗！
“啊啊啊！”发出一声厉吼，黑色的制式长剑和对手的巨大战斧几度碰撞，擦出一连串惊人的火花。
格挡所产生的巨大力道震得桐人的手臂一阵发麻，手中的长剑好多次都几欲脱手，奋力将横亘在头顶的利斧又一次荡开。
他终于抓住了那仅有的空隙，趁着武装兽人整个胸腹空档大开之际，向前艰难地递上了那一剑！
殊不知，足足一人半身高的武装兽人眼中，此刻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被长剑荡开的巨大战斧陡然破碎，露出里面一根形如烧火棍似的武器。
下一个瞬间，那古怪的武器陡然加速成一道黑色的残影，然后径直往自己身前的区域扫去！
“不好！怎么可能！？”当桐人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这一惊人的变故之后，他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所以只能以命搏命！
不退反进，长剑的力道和速度再一次被他拔到极限！
然后就是略显狼狈的一幕：长剑脱手，整个身体被击飞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还在迷宫区的石板上滚了好几圈。
关于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问题，兽人的脑子还未能进化到考虑到这一点的层面上来。
他只知道，这个地方的人类似乎弱的离谱，尚且没有一点做好防备的心理准备。
还有就是，杀人貌似就能变强。
用同样的方法，在不久之前阴死了一批自称先遣队的人类，虽然不明白这群他们口中所谓玩家、怪物的东西具体是指什么。
但只要感受到了杀完人过后，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惊人力量，兽人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眼前的地方。
兽人的嘴巴嘞开得很大，露出他那一口黄黑色的利齿，他引以为傲的伎俩又一次得逞了：后发制人，在敌人的长剑尚还未能完全刺穿自己强壮的身体之前，用那根隐藏在斧头里的烧火棍，直接命中目标，直接让对方失去战斗能力！
在之后，就在敌人的惨叫声中，享受一场完全属于自己的狂欢盛宴吧！
“滋啦滋啦”，黑色烧火棍状的武器，被武装兽人在地板上缓缓拖行着，磨出一长串刺耳的声音。
脚步略显沉重，兽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他最喜欢欣赏的，就是临死前敌人那张写满了绝望的脸，是那么的令它愉悦，为之着迷！
“动，快动起来啊！身体！”
桐人在心中呐喊，尽管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隐隐作痛，连挪动一下都成为了一种奢望，但他仍然没有一丝想要放弃的意思！
“快动起来啊！”睚眦欲裂，此刻的他说不出的面目狰狞。
兽人的脚步声，与自己越来剧烈的心跳渐渐重合到了一起，“骗人的吧！”
察觉到这一点的桐人努力抬起头，自下往上，看到的却是两条粗硕黝黑、不停摆动的大腿，手里挥舞着的黑色烧火棍，以及一张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的、扭曲丑陋的兽脸。
兽人正肆意狂笑着，加速朝着他的这个方向跑来。
“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从心底升起一股极致的愉悦，兽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猎物露出那副熟悉的表情，绝望、无助、恐惧，唯独没有它最厌恶的愤怒。
兽人们崇尚绝对的力量，如果从自己的猎物眼中看不到一丝恐惧，反而是充满愤怒意味的话。
那么这就意味着这名兽人在他所捕获的猎物眼中，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这对崇尚绝对力量，暴力之美的兽人来说，绝对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更是一种对它信仰的严重亵渎！
“我这是要死吗？我还不想死！”桐人的眼眸急剧一缩，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然目光。
“啊啊啊啊！”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濒死前才会发出的痛苦嚎叫，全身的骨头正在嘎吱作响，究竟是如何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爬起来的，他自己都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唤出游戏菜单，手指颤抖着点开面前的背包一栏，一把备用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然后牢牢握紧。
只要稍微一动，就很快有撕裂般的痛楚席卷全身，可桐人还是没有放弃，咬牙切齿，一板一眼地向面前的敌人摆好招架的姿势。
“吼吼！”兽人单手锤向胸口，心中出奇地愤怒，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平静如水，却又像天上的雄鹰那般桀骜不驯，甚至带着一点蔑视的意味在里面。
这无疑是对它最大的挑衅！
它决定在取得胜利之后，一定要以最残忍的方式，来对待这头愚蠢的猎物！
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声，兽人大步跨上前，手里的烧火棍挥舞着迎了上去。
“啪嗒”，长剑又一次脱手而出，跌落在几米之外的迷宫区石板上。
这一次，似乎连牢牢握紧都成为了一种奢望，右手的手腕无力地垂了下来，青涩、苍白的脸庞更显灰暗。
耳边，烧火棍掠过空气带来的呼呼风声已然清晰可闻，他的眼中再无一丝波澜。
桐人无力地闭上眼睛，想到了他的父母、妹妹。
对不起。。。到最后，也还在让你们为我而担心！
第二十八章 天空一声巨响，主角华丽登场！
“锵锵锵”，金戈交错，于空气中不断激荡、碰撞出璀璨绚丽的火花。
“这种力量型的敌人果然不太适合我。”诺亚方舟在心中暗叹。
下一刻，握刀的手腕一个翻转，反手握刀，他再度迎上了兽人一记力大势沉的竖劈。
短刃“嗡嗡”震颤着，而诺亚方舟紧皱的眉头也始终没有松开。
尽管“通过反手持刀的方式来维持交战时手臂的稳定性”这一想法本身并没有错；但他仍然清楚，身体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在迷宫区连续战斗了几天几夜，即使是身为人工智能的他，身心亦是会有种“真实”的疲惫感。
与此同时，手腕的负担也在一点一点地增加。
“你没事吧？如果能动的话，就赶快去逃命吧！”因为没有绝对的把握击败眼前的怪物，诺亚方舟的声音多少听起来有些着急。
设想中，席卷全身的疼痛并没有如约来临，脑海中走马灯般的画面也终有结束的那一刻。
杵在原地静待死亡，并不宽大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微微颤了一下，似乎是对“逃命”这个词语有了反应，桐人试探性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场景，是那样的惊心动魄：一人一兽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人类的那一方正不停地变换方位，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幕猫捉老鼠的荒诞喜剧。
少年肢体间的运动，简洁有效，不会有一丝多余而累赘的动作，在迷宫区这片有限的空地上，左右腾挪！
“这个人好强！”一双眼睛在闪闪发亮，桐人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的，就连身上的伤痛都暂时忘却掉了。
仗着自己的游戏天赋，自负的他本以为自己就已经是SAO游戏中最强的那一批玩家了。可没想到在仅仅是这个地方，就已经遇到了一位不容小觑的对手！
“闪腾挪移这方面我不如他，就好像他在背后都长有眼睛一样，荡开对方的武器之后，兽人的几次加速攻击都无疾而终；进攻方面，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能也跟他手里的武器，以及一直处于防守的姿态有关系吧。。。”
一番分析过后，桐人愈发心惊起来，眼前的这名籍籍无名的少年，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点称得上短板的地方。
“你已经醒了，那就赶快离开这里吧！”远处，注意到桐人窥视的目光，诺亚方舟微蹙的眉头总算松开少许，他再次提醒道。
“你现在离死血只有一点点了。迷宫区域里离这边最近的一个安全地带，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右拐，再往前五十米靠左边第一个的房间！墙壁四角装有很特殊的色泽辩识，你应该可以辨认得出，沿途路上的怪物也都被我清除了，距离下次刷新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那你呢？”
“我当然要想办法解决它了。之前让整个先遣队的成员都意外失联的罪魁祸首，我想不出意外就是眼前的这家伙了吧！我要替死去的他们报仇！”
咬牙切齿地说出这样一番话，诺亚方舟转过头，又瞪了呆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开的桐人一眼，“还不快走！”
“不，它是我的猎物，当然应该由我来亲手杀掉它！”
桐人摇了摇头，他如何不能看出此时的诺亚方舟亦是强弩之末。
丝毫没有吝啬背包里仅存的两瓶珍贵血药，桐人低头用牙咬开瓶塞，然后“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很快，他的血线条就往上猛涨了一大截，血量瞬间恢复了大半，堪堪到了绿色血线的边缘位置。
紧接着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了之前因为战斗而跌落的长剑，重新握在手中。
“我来了！”坚毅的嗓音，从桐人的口中传出。
诺亚方舟的眼睛微微一亮。
都说人心险恶，且对方的实力不弱，这是他一开始就能确定的事；但个人的品行，却不是能轻易看出的东西，所以诺亚方舟不得不防。
因此，他之前的两次善意提醒，也未尝不是一种对其态度的试探——
惜命的人自然会离开，而贪婪的人也想办法留下来隔岸观火，只有真正正直的人，才会要求主动加入他与敌人之间的战斗！
“谢。。。”
“既然如此，不妨再多加我一个，如何？”
一道懒洋洋的声线，却是突兀打断了诺亚方舟正准备说出口的道谢。
心神蓦地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兽人的情绪突然变得焦躁起来，连带着手里挥舞着的黑色烧火棍也快了几分。
兽人无脑，但不代表着它的本能会出错，“那道声音的主人很危险！”它的本能，正在不断地向自己的身体发出警示信号！
腿上的寒毛瞬间倒立起来一大片，兽人怒吼着，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压抑住心底不断升起的悸动。
更可恶的是，眼前这名新出现的猎物就像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橙黄色，带着点混浊的眼珠子，在丑恶兽人的两只眼眶里“咕噜咕噜”转个不停，简单的头脑也仅能给出它这样一点点的提示：“要逃！”
那么。。。既然短时间没办法解决面前的猎物，就只能挑选最弱的那一只下手了！
兽人念头一起，因恐惧而逃跑的想法便飞快地占据了它的整个脑子，巨大的力道随即从黑色烧火棍上爆发，将一时不察的诺亚方舟抛出去数米之远。
随后转过身，在原地稍微停顿了一下，将冲锋的对象认定为桐人之后，粗壮的双腿猛然发力，顷刻间加速奔了过来。
壮硕的身躯微微前倾，足足有成人大腿粗的左手手肘横在胸前，挡住名为心脏的致命部位，右手仍旧是挥舞着那根未知的黑色烧火棍。
“速度竟然还能提升！”诺亚方舟顿时大惊失色，兽人的速度仿佛在此刻突破了某个极限，就连他也有心无力，来不及替那尚未知晓姓名的玩家挡下兽人的蓄力一击！
“该死！竟然把我当成突破口了吗？”
一方面，桐人正在暗自心惊这兽人的智能之高，但另一方面，他却也因为觉得自己的水平被兽人小瞧了，故而有些愤愤不平。
在他看来，兽人之所以逃跑，是因为对方也知道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它双拳难敌四掌的道理，绝不是因为他自己才是这三个人里面最弱的！
才遇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强的人，自负的他又怎么会轻易认定这第三个只见其声，未闻其人的家伙，会是比他俩加起来还要强的存在呢！
目光一凛，面向奔袭而来的兽人摆好招架的姿势，桐人竭力甩去心中的杂念，时刻严阵以待。
第二十九章 梅开二度
“来吧！”双手握剑，一记自下斜撩而上的斩击。
离自己最开始的猎物越来越近，兽人终于咧嘴笑了。
似乎是性格上过于自负，他发现面前那名弱小的人类，正妄图一个人从正面对抗强大的自己！
“既然这样，那就去死吧！”黑色烧火棍陡然加速，兽人狰笑着，头一次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然而，令它怎么也不到的是，自己饱含恶意的一击竟然落在了空处，狡猾的人类欺骗了它！
生死时刻，却是桐人一个关键的后撤步，救了他自己。
而先前所做出的迎击动作，也不过是用来迷惑兽人的幌子，他才不会傻到和肌肉发达的家伙硬碰硬！
黑色烧火棍呼啸着，砸落在迷宫区的石板上，火星四射，同样也飞溅起无数的碎石。
“嗡嗡”，刺耳的声音，以及手腕处传来的巨大反震力，都让此时的兽人浑身倍感难受，脾气也变得越发暴戾！
得益于那根黑色烧火棍有着异于常理的良好传导性，兽人的右手手臂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好机会！”桐人眼前一亮，再度欺身上前，长剑抖落，化作成无数道残影，瞬间就在兽人的身上留下十几道伤口。
“吼吼！”吃痛之下，兽人再度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黑色烧火棍更是毫无章法地胡乱抡开，身边一圈的石板顷刻间就遭了殃，碎石四处飞溅。
“它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暗暗心惊的同时，桐人也在仔细留意兽人可能露出的致命破绽。
兽人的几次攻击全部被他轻松躲过，桐人见状越发笃定了他的想法，“它现在空有力量而没有技巧，就跟我最初面对的狂暴野猪一样，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
“有点意思。。。”
一步步走近，进而在一人一兽的战圈之外止步，徐然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
挥手制止了一旁打算上前帮忙的诺亚方舟，“不用你帮忙！注意看，这头兽人与迷宫区其他一般的怪物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希望你也能早点发现某些端倪。”徐然的目光投向桐人，心中莫名有一种期待，“至于现在，就当作一次不小的教训吧！”
躲避的过程中，偶尔会有不少激荡而起的碎石块，擦着桐人脸颊、手臂的位置飞过，带出一片一片的血痕，但现在的他根本不为所动，而是始终保持着绝对正确的判断力。
和诺亚方舟天生具有的完美洞察力不一样，桐人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他显然做不到如诺亚方舟那般羚羊挂角、浑然天成的闪避腾挪。
因此，不需要刻意的闪躲，也不需要完美的格挡，他所要追求的，只是尽可能地让自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那就足够了。
所以，有没有足够躲闪的空间对他并不重要；如果没有，那就想办法开辟出闪躲的空隙！
但凡事终归是有特例的时候：就比如现在，一枚碎石好巧不巧地径直朝着他的右眼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因为谁也不可否认的本能反应，桐人的眼睛闭上了那么一瞬。
再度睁开眼时，便是黑色烧火棍在他的瞳孔中不断放大、放大的场景。
只来得及将长剑横在胸前，下一秒，伴随着力量碰撞所产生的混沌气流，往着周围的方向肆虐开去，一时间，尘土飞扬！
“咔咔嚓。”
在桐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横握胸前的长剑应声而断，从兽人黑色烧火棍上传递来的惊人力道，将他的整个身体弹开，像是炮弹一样倒飞出去。
没有再看身后倒地不起的猎物一眼，兽人眼中露出劫后余生的惊喜神色。
一番佯装暴怒的表演，成功骗过了那群狡诈的人类，它的隐忍一击总算是奏效了！
接下来就是逃命，相信以自己的速度，那边看热闹的家伙绝对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于是，在诺亚方舟惊讶的目光中，撒开腿一路狂奔的兽人，相较之前，速度竟然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我这是被一个兽人连续骗过了两次吗？”撑着断剑，桐人挣扎着站了，心中满是苦涩。
在这一刻，对自身实力弱小的懊恼，甚至压过了他一度恐惧的死亡！
“我允许你跑了吗？”
眼中掠过一抹冷意，徐然突然向前踏出一步，手里蓦地出现一把短剑，紧接着便朝着兽人逃跑的方向，骤然甩了出去！
“嗖！”
利刃划破空气，伴随着短剑入肉的“噗呲”声，兽人的右脚踝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扑通！”高大的兽人跌倒在地，震颤得附近的石板都跟着抖了一抖。
“吼吼！”这一次，兽人的吼叫声终于不再是充满愤怒，而是饱含痛苦的了。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桐人瞳孔骤缩，却是一脸愕然，喃喃道：“这不可能！这明明不符合游戏规则！”
神色淡然，徐然没有理会桐人的自言自语，而是选择了快步追上将短剑拔掉，然后重新又爬起来，一瘸一拐、准备继续逃跑的兽人。
一模一样的短剑出鞘，旋即斩向兽人的后背。
源于兽人敏锐的直觉，它只能再度掏出了自保用的黑色烧火棍，回身进行反击。
“嘭！”面色不变，徐然毫不迟疑地伸出左手，用空着的掌心接住兽人的这一击。
烧火棍上所有的力道都仿佛牛入泥潭中，徐然的身躯不见一丝晃动；而右手握着的短剑，也顺势将要斩下兽人拿着黑色烧火棍的右臂。
兽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它企图加大手上的力气，想要将自己的烧火棍抢回来，但无论怎么用力，对方的手臂都是纹丝不动。
眼看着短剑就要落下，哪怕它再心痛也只能选择了放弃。无意中，兽人又一次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黑色烧火棍入手，徐然脸上亦是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原因很简单，他认出了这根黑色烧火棍是一种罕见的、用于铸造武器的稀有材料！
将材料收进背包，徐然伸出左手手掌，低头看了一眼，掌心处略微有些红肿，足以证明兽人的力气确实不容小觑。
第三十章 强大的理由
“你没事吧？”
惊讶徐然倏然出手之余，诺亚方舟几个闪身，很快便来到了身形几欲倒下的桐人身边，从背后撑住他的身体。
“我没事。”
黑色的眉眼狠狠地扎结成一团，桐人咬紧嘴唇，默默地望向不远处的战圈，心中残存的那点骄傲已然被无情碾碎。
“好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人！”迷茫的他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
注意到对方的心态不稳，诺亚方舟开口想要安慰，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讪讪道：“你不用在意他，那个家伙就是一个变态！”
而徐然与兽人展开的战斗，此刻也已经接近尾声。
被夺走武器的兽人，就好比没了牙齿的老虎，即使再怎么张牙舞爪，也难掩饰其色厉内荏的本质。
又一次微微侧身，轻松躲开兽人的双臂绞杀，徐然眼中终于掠过一丝不耐。
真以为仗着自己的血条很厚，我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身体微微倾斜，握有短剑的手肘横在胸前弯出一个弧度，徐然的双眸冷冽如冰。
又一次故技重施，兽人咆哮着，然后张开双臂，呈虎扑之势扑了过来，似乎要将眼前的敌人硬生生地抱杀在怀里。
“看看是你快，还是我的剑快！”盯紧着兽人的脖子，徐然不避不闪，反而是向前横移一步，侧身进入了兽人双臂抱杀的范围之内。
紧接着，便是以剑代刀，剑刃迅疾如闪电般地斩向兽人的脖子。
“嘭！”
伴随着一道黑影飞出，无数的血液宛如血色喷泉般，从兽人的颈部位置喷涌而出，无头的尸体在此刻轰然倒下！
眼前，徒留一道寂寞如雪的身影。
用手拭去了剑刃上残存的血迹，短剑归鞘，徐然对此行的收获很是满意。
不仅提前找到了世界之子，救了他的命，而且还遇到了为数不多的异世界怪物的投影，杀怪又夺宝，真可谓是一举多得！
心情难得愉悦，徐然潇洒地转过身，然后径直朝桐人、诺亚方舟这边走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同样打了个招呼作为回应，诺亚方舟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他对徐然计划的内容知晓的并不多。
更别提进入游戏之后，两人瞬间不再是主从关系，而是又恢复到一开始相互利用的阶段，他就更加对其在这个游戏里的布置，一无所知了。
所以，就连这一次的“偶遇”，他甚至也无法确定，对方和他们到底是真“偶遇”，还是假“偶遇”。
“这边这位是你新认识的朋友？”目光流转，徐然看向诺亚方舟的一旁，微微示意，然后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我和他才刚刚认识。”诺亚方舟耸了耸肩说道。
“没错，是他把我从那个兽人的手里救下来的。”
桐人一怔，见两个人开始讨论起他，于是急忙开口解释。
虽然性格上有些自负，但有关另一面的“他”，桐人一直隐藏得很好。
尽管就连他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并不想在别人眼中留下一个难以接近的印象。
“原来如此。”徐然点点头，“他叫路人，我叫行人，我们之前就是好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徐然随后伸出他的右手。
“你们好，我叫桐人。”桐人显得略微有些迟疑，但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他也同样伸出自己的右手。
一旁选择了低头沉思的诺亚方舟，在听到了桐人自我介绍后，却是怔了一怔，然后倏然抬起头，看向了身边的家伙。
“他就是桐人么？感觉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提诺亚方舟当下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凭借着自己直觉判断出对方两人并不是难与易处之辈，桐人心中的拘谨很快就消失了大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渴望变强，渴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对方也足够强大，那就足够了。
于是，“你为什么那么强？”目光灼灼，没有任何多余的掩饰，桐人直言不讳地朝他面前的人问道。
他渴望从对方那里寻求到真正的答案！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自己。”徐然一脸淡然，“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如果你能发现他的强大源于什么，那么你也就离找到自己的答案不远了。。。”随后，他又用手指了指桐人身边的诺亚方舟。
“他的强大么？”桐人喃喃自语。
将视线移到自己的身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所谓的答案。
在桐人的目光下顿觉亚历山大，诺亚方舟只能无奈地摊开手，“别看我！首先，我其实并不强；其次，我也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个答案是什么。”
话说到一半，诺亚方舟的眼神一凛，下一刻，他的语气陡然认真起来。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论你到最后是否从我这里找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答案，都请你记住，不要放弃任何希望！一定想办法努力地活下去！我向你承诺，无论如何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办法攻略到SAO的100层，然后救你们出去的！”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说罢，诺亚方舟便将自己的双手搭到桐人的肩膀上，然后静静地看着对方。
后者则是略微呆滞，刚才的话似乎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对面的徐然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与自己的强大不同，“守护”——便是身为人工智能的诺亚方舟，所追求的强大。
那么。。。桐谷和人，在这个不一样的SAO世界，你此刻向往的强大又源于什么原因呢？
徐然笑了笑，不知为何他竟倏忽有些好奇了。
。。
和诺亚方舟算得上半斤八两，连续几天高强度的战斗和疲劳使得桐人的精神状态很差，进而影响到他在这个世界的灵魂投影，变成了真正体现在身体上的状态，即无法依靠回复HP的方式而使得这种状态消失，只能通过休息和睡眠。
徐然的嘲讽已然倍感无力，“喂喂！才清理了几只怪物就累得不行了！”
好不容易才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此时的桐人和诺亚方舟，早就没有当初拉怪时的那股意气风发，而是活像一对难民营里出来的难兄难弟，抱头蹲在迷宫区的墙角，怎么都不愿意再动弹一下。
眼看身边的两个人都成为了累赘，这让徐然觉得欲哭无泪的同时，也是萌生了即刻打道回府的念头。“走吧，没想到堂堂一个封测玩家，还有一个攻略团精英，竟然还要我一个平民玩家送你们回去！”
第三十一章 真实的游戏
2020年11月15日，距离游戏公测虽然只过去了短短半个多月时间，期间死亡人数便已经多达1000余人。
除了战斗之外，几乎每天都在关注着黑铁宫前，那座巨大金属碑上面的划线人名数量的变化。
为此，诺亚方舟甚至还专门委托了阿尔戈私人团队里的一名成员，负责将每天金属碑上新增的死亡人数的消息传递给他。
从迷宫区回来的路上，他便把这个惊人的数字，说给了一旁的桐人和徐然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路人！”桐人挠挠后脑勺，忍不住劝慰道。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HP变成零、构成身体的多边形消灭，这种事情对我们拥有玩家身份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平常、也太过熟悉了，也就是无限接近一般游戏里GAMEOVER的感觉。所以，除了亲身去体验之外，大概没有别的更简单的办法能让我们真正了解SAO里面的死亡意义！”
“缺乏必要的真实感，应该也是让玩家快速减少的确定因素之一吧。”
这时，沉默的徐然倏忽开口了，“桐人，你真是这样觉得的吗？之前的那一幕你应该注意到了才对，那么就不要再选择自欺欺人了。”
“是吗？”先将闷在胸口的气大口地呼出来，再紧紧闭上双眼。或许是短暂休整留下来的后遗症，桐人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深处始终有种沉重的刺痛感。
用力地摇了几次头，在摆脱了刺痛的感觉后，他才再度睁开了眼睛，“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但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源于对死亡的恐惧，我始终把这个世界当做是虚拟的存在，将打怪升级作为自身强大下去的力量源泉；然后有一天，你突然告诉我这个游戏世界是真实的，不止是我们，还有那些怪物。。。”
“我想。。。我无法接受。”桐人朝徐然笑了笑，满脸的颓然。
这个只能用一条命通关的游戏已经够荒唐了。然而，没有血条的限制，怪物被砍掉了脑袋便是真的死了，血腥屏蔽无效，以及传闻中似乎并非空穴来风的关于城镇NPC智能化的消息等等，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告诉他——
这个游戏正在变得越来越真实！
。。
靠近迷宫区的城镇，同样也位于第一层堪称面积最大的练级点——青木森林的边缘地带。
而实际上，也只有拥有能在青木森林独自一人过夜的实力的玩家，才能说是初步具备了组队进入第一层迷宫区的资格。
这么看来，茅场晶彦的设计之初，的确是严格遵照了一般RPG网游的设定套路，并没有刻意提高游戏的难度。
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阳光以斜角射进来，将森林里那些枝叶茂盛的树木染得火红一片，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一层淡淡的雾气，像水一般流动在交错的树干之间，在夕阳光线的反射下，闪烁着瑰丽的色彩。
倦鸟归林，已经吵闹了整个白天的它们这时也学会了卧旗息鼓，叫声零零碎碎的，这就更让树叶随风摇曳的“沙沙”音，显得特别清晰。
回去的路程走了差不多大半。
鉴于桐人之前一场措不及防的“自爆”，不仅让他本人当场陷入了自闭状态，而且连带着由徐然组建的这个临时小队的氛围，也在一瞬间变得压抑了不少。
气氛跌落到了谷底，这本该是一件令人心情沮丧的事情。
不过诺亚方舟并不讨厌现在的这种感觉，因为这会让他有一种自己真正在活着的感觉！
继承了那个曾经的主人尚在现实世界里生活时的记忆：他的欢乐与悲哀、喜悦与痛苦。凡此种种，按理来说，都应该是被自己忠实铭记的对象。
然而，一路走来，或许是太过安逸，也太过顺利了。
就好比眼前这种最原始的不安感，许多负面的记忆、情绪，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变得不真实，然后逐渐被遗忘。。。
品尝痛苦、无力、自责，这同样是必要的。
诺亚方舟深深地明白——曾经主人对他的期望：并不是希望他作为复仇的工具，即所谓的人工智能而活着；而是希望他能代替自己走下去，去体验不同的乐趣，享受真正的人生；然后最重要的，是学会去成为一名真正的人类！
从过去的回忆中走出来，诺亚方舟的耳朵微动，他忽然听见了自己不曾听闻过的细微叫声。
那是种尖锐而又清澈，类似羌笛的婉转声响，有点像小型野兽，又有些像鸟类。
“停一下！”
马上停下脚步，诺亚方舟拦下身边的两人，慎重地低声说道。
紧接着，便是小心翼翼地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树，然后四处眺望，仔细搜寻着声音来源的方位。
熟练掌握了自身天赋的诺亚方舟，已经彻底将他的“洞察”技能与其他项目融汇贯通。
与“索敌”这种通用的基础技能相比，洞察的不同之处在于：它除了拥有常规的、类似于索敌的特效——防止玩家偷袭，以及只要随着技能熟练度上升，就可以识破在隐蔽状态下怪物或玩家的效果之外，甚至还包括各种技能的组合进阶。
就以目前遭遇的这起事件为例，天赋技能“洞察”和某件稀有任务奖励“偷窥”技能组合在一起，就可以进阶成为高阶技能“透视”，附近二十公尺内的所有东西都将不能阻挡他的视线。
凭借着这个开挂般的技能，诺亚方舟很快便发现了这道声音的主人。
一只躲藏在离他十七公尺远的一棵大树上，位于次枝干树梢的阴影处的怪鸟，蓝绿色的羽毛，橘红色的嘴喙，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
皱紧了眉头，诺亚方舟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它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是喳喳鸟！”眼角露出一抹喜色，诺亚方舟一拍脑袋，很快便反应过来。
紧接着，手忙脚乱地从背包的角落里翻出一本鸟类图鉴，然后打开目录仔细地查找起来。
“找到了，就是这个！”一声惊叫，他很快翻到了有关喳喳鸟的那一页，完全不在意旁边两人有些诧异的目光，自顾自地念了起来：“喳喳鸟，红喙黄爪，身体颜色以蓝绿色为主，成年体型可达保龄球大小。叫声婉转奇异，酷似羌笛，所以又被称之为羌笛鸟。”
“因其肉质鲜美多汁，数量稀少，抓捕难度大，且烹饪后可小幅度提升冒险者身体素质，故价值千金，更被选入为“艾恩葛朗特十大珍禽异兽排行榜”之一，排名第八！”
第三十二章 救援
昏暗的森林之中，除了诺亚方舟的轻声复述，就只剩下风吹过枝梢发出的摩挲声。
诺亚方舟心中暗自庆幸，这本书还是他做完那个关于石子的隐藏任务后，雾瘴丛林里的怪人玛修送给他的礼物。
之后自己忙着攻略迷宫区，更是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于是这本书便被他丢到背包的角落里，直到刚刚灵光一闪，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一本鸟类图鉴。
合上玛修送给自己的书，诺亚方舟转向身后，朝一旁的两人微微侧目，然后点头示意，表示想要听听他们的看法。
“你自己看喽！”徐然对此并不感兴趣，冷淡地回答道。
“咕噜”，而桐人的表现则是完全不同，喉咙明显吞咽了一下，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它是即使在游戏后期，也同样有价无市的那种顶级食材！？”
“没错！”诺亚方舟兴奋地点点头，桐人此时的反应才是他一直以来希望看到的东西。
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活下来而一直战斗下去，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有崩溃的那一天。
所以，即使这个死亡游戏的天空再怎么灰暗，他都需要找到几抹不一样的色彩，给其他人枯燥压抑的生活，带来多一点的惊喜和意外；也让其他人能够多出一点坚强地活下去的理由！
捕捉成功之后，无论是用来自己烹饪食用，或者是拿出去卖，攻略团的大家都应该从中获得一种浓浓的满足感。。。真是太好了！
沉浸在仿佛此刻，自己已经回到了攻略团驻地的幻想中，诺亚方舟脸上笑容洋溢。
“别傻笑了！”徐然很是不客气地拍了拍诺亚方舟的背，紧接着用右手指向他们视线对面的森林深处，“十点钟方向，你自己用“鹰眼”技能看一下吧。有人比你先一步发现猎物，所以它的归属权不在我们这里！”
另一边，几乎是和徐然他们正对面的位置，与喳喳鸟所在的树相隔不过有数百米的距离。
一处阴暗的半人高灌木丛里，一道被黑色斗篷笼罩着的身影伏在松软的草地上，以近乎停滞的速度，缓缓靠近着那棵树的位置。
看样子对方打起树枝上喳喳鸟的主意，也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徐然又朝着那个方向望了几眼，手中随意把玩着一个被磨利的石片，低声自语：“啧啧，看来是没你什么事了，真是可惜了。”
诺亚方舟咬紧了嘴唇，心中还有些许的不甘心：“对方不是新手，虽然我有“打弹弓”的技能，但实际上并没有用过几次，单纯论熟练度恐怕还没有“投掷短剑”的剑技高，没有机会了。。。”
几乎就在他决定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意外却出现了。
一道错愕的惊叫声，倏忽从被茂盛枝叶遮挡的前方，也就是那名斗篷玩家潜行过来的方向传来。
紧跟着，又有数道迅疾穿行过丛林发出的“漱漱”声。
森林深处，在战斗之初发出的狰笑声接连不断地响起，然而那不禁发出的狰笑声，饱含着旁人可以清晰听出的冰冷杀意。
“是丛林哥布林！”听到那熟悉的叫声，诺亚方舟脊椎尾下意识一寒，目光陡然冷冽起来，“怎么回事？它们的活动区域不是在雾瘴丛林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青木森林里？”
要知道，他最初达到雾瘴丛林时，可谓是吃尽了这群丛林哥布林的苦头。
陷阱、暗箭，甚至还有绳套，各种阴险的招数令没有做好准备的诺亚方舟，一连栽了好几个跟头！
后来，在针对性学习了几个探查技能，结合自己的“洞察”天赋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而且怪人玛修的其中一环任务，也包括了委托他消灭大量的丛林哥布林。
虽然现在玛修的任务已经完成，但他们生性狡猾，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事特点，到现在诺亚方舟都还记忆尤新！
“那名玩家有危险！”他瞬间便想到这一点，“听声音大概是中了猎人哥布林的陷阱，我必须马上赶过去！”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奋力奔跑着，沿途的视线被生长得茂盛的树叶所遮挡住。
在昏暗的光线下，脚下的路径看不太清，一脚深一脚浅。
诺亚方舟心里有些焦虑，因为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叫上徐然和桐人帮忙。
不过，从传过来的音量来看，就快没有多远了。
而越迟一秒钟，那么遭遇丛林哥布林围攻的玩家，生命受到威胁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如同夺命狂奔一般，诺亚方舟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徐然和桐人则是寸步不落地紧随其后。
用出他全力以赴后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诺亚方舟径直撞入密密麻麻的枝叶丛中，朝着不时传来绝望惊叫声的方向狂奔而去。
距离听到声音的地方越来越近了，诺亚方舟的一颗心却逐渐沉了下去。
那不是他的错觉！
声音一点一点地变得更加虚弱了，现在更是微不可闻。。。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双手紧握，最后的一段距离，诺亚方舟却停了下来，脸色像纸一样苍白的可怕，胸膛之中更是仿佛像淤塞了一团怒火般，又热又痛！
“怎么突然停了？”跟着停了下来的桐人完全搞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于是悄悄地朝旁边的徐然问道，“他难道不是打算去救人吗？”
“可能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吧！”徐然很快笑了笑，一脸的不以为意。
就快要到了，诺亚方舟的脚步却略显迟疑，在最后的那一段距离的范围之外，甚至开始踌躇不前。
。。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少女用她那颤抖的双手抚摸过诺亚方舟的脸庞，微笑着说道。
从脚尖开始，濒死的身体开始逐渐走向破灭，小腿、大腿、蔓延到腰部以上、胸口、手臂，再到最后美丽的脸颊，全部都变成玻璃状的结晶体，然后一点点地破碎、消散开来。。。
宛如梦魇一般的画面，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
第三十三章 突围（化用一下柯学家的名字）
他倏忽想起了那个名字——珂朵莉安，一个只存在诺亚方舟记忆中的少女名字。
而此刻，无法守护的悲剧似乎就要再度重演了。
尚未完全愈合的心，伤口再度开裂，胸口仿佛针扎一般地难受，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身躯微微颤抖，直至逐渐恢复平静的状态，“我要杀了它们！”就像是证明自己的决心，诺亚方舟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旁，徐然终于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他还是头一次从对方身上看到这么纯粹的杀意，即使是面对那时候偏执的茅场晶彦。。。
“所以，我们不应该现在立马赶过去吗？那个女玩家支持不了多久了。”桐人则是一脸懵逼，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提醒道。
“你说她还在坚持！？可是明明已经听不到她的呼救声了，不是吗？”闻言，诺亚方舟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地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抱歉，是我先入为主了。”
“没准她正在全力以赴地和那群丛林哥布林进行对抗，所以没办法分心发出求救声；又或者可能是，她虽然听到了别的玩家赶过来的声音，然而在无法确定对方怀揣着是善或恶意的意图下，不将自己的状态暴露出来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选择了收声。。。”
诺亚方舟不确定地推测道。
明明是说给徐然和桐人听的分析，但却又像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他似乎在竭力说服自己。
“哪那么多事？”摇了摇头，徐然对诺亚方舟此时患得患失的表现，并不是特别满意。
索性不再多言，他径直踏进入了更前面的区域内。
与之相比，还是那边的事情对他来说更具有吸引力——
独自一人，在中了陷阱的情况下，面对十几只丛林哥布林的围攻，依旧能不落下风，这样的玩家可真是少见，女玩家那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不会真的那么凑巧吧？徐然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这样一个熟悉的名字。
带着四分好奇，三分期待，两分悸动，一分肯定的心情，徐然逐渐地接近了不时传来战斗声响的地方。
拨开面前的灌木丛，正前方的位置便是刚才有喳喳鸟出没的巨木，约有两人合抱粗的树干，枝繁叶茂。
巨树之下，难有寸木。
遮蔽了徐然视野中半个穹顶那么大的巨木树冠，底下同时余留下来了大片大片的绿色空地。
眼下，一场精彩的战斗场景便在这里上演着：
十几只怪物隐隐呈现出合围之势，而其中的两只丛林哥布林似乎按耐不住心中的嗜血冲动，挥舞着手中的荆棘短棒，分别从她的左右逼近过来。
少女的眉头却只是微皱，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在两只绿皮怪物挥舞着武器砸向她纤细身体的瞬间，少女也动了。
似慢实快地向后退了一小步，随后便是猛地向前俯冲，手中的细剑更是毫无征兆地左右刺出，仿佛这一套动作已经在她的心中模拟了好多遍。
细剑又快又准，敏捷的同时又兼顾着力道，只听见“噌噌”两下，是剑尖入骨的声音，少女的细剑点在了两名丛林哥布林的手腕上。
随后便传来了它们有些痛苦的惨叫，荆棘短棒更是拿都拿不住，“啪啪”全都掉在了地上。
“嗖嗖！”羽刃破空，少女很快侧身躲开，却也失去了继续乘胜追击的机会。
有了其他同伴的弓箭掩护，两名手腕受伤的哥布林满脸痛苦，捂着伤口狰吼着退进最初的包围圈。
少女的表情始终如一，她环顾周围一圈，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这样下去不行，我的体力有限，必须要想办法突破包围圈！只是，为什么还没有人赶到，明明。。。”
“不对！那个方位有人。。。好可怕，明明他就那里呆着，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我却下意识地将其忽略了，就连那群怪物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位置有人存在！”
少女淡褐色的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惊讶不已，“感觉就像是和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我的记忆力足够好。。。只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明明我之前察觉到不只一个人的气息。。。”
“算了！不管如何，我还是尽可能地朝着其他方向突围吧！如果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一定要尽量多拖延一点时间。。。希望他能够逃出去！”少女咬了咬嘴唇，心中这样想着。
“果然是她！”远处的徐然心中一动，不觉笑了笑。
气息自然而然地溢出一丝，然后似乎是被对方察觉到了，“她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不过这样也好。。。奇怪，她怎么没有朝我这个方向突围过来？”
没有出手的徐然略显诧异，对方的行为在自己看来，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但他旋即换了一个思路，从对方的角度出发思考时，便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是在替别人考虑吗？真说该不亏是人人都爱的女主角吗？性格出乎意料的好啊！”
就在徐然还在感叹对方行为的温柔之处时，此时的少女——SAO女主角亚丝娜，已经奋然转过身，开始朝着与徐然所在方向截然相反的方向突围。
隐约察觉到了猎物的意图，十几只丛林哥布林组成的包围圈顿时陷入了骚动。为首的一只头领哥布林向他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第一只哥布林冲了出去，紧接着是那两只刚刚手腕受伤的。
或是手里拿着荆棘短棒，或是徒手，哇哇叫地朝着亚丝娜扑了过来。
觉得自己不出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又担心自己由于魅力过大所可能导致的一系列后果（单纯自恋罢了），徐然横竖冷静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出手，而是选择当一个安静的路人，然后抬头望天。
人与怪之影交错。
第一只被给予了厚望的哥布林，身体还在半空中，便被亚丝娜直接给一剑捅个了透心凉，细剑来不及拔，她只能将其一脚踢飞的同时，顺手从对方手里抢过那根可怜的荆棘短棒。
木棒入手，紧接着便猛地一矮身，合围上来的两只哥布林，手中的短棍扫落了她盖住头发的兜帽，栗子色马尾的发梢轻轻飞起。
亚丝娜羞恼之余，刚入手的武器发泄般狠狠地抡在了那两只哥布林的膝盖上，惨叫声中，她闪身冲出，迎向前方最大的阻拦者——头领哥布林！
第三十四章 重围与破局
诺亚方舟和桐人，此时终于匆匆赶到了战斗现场。
与亚丝娜的急切不同，对面的头领哥布林则是表现出很有耐心的模样。
它似乎是有意识地想要消耗掉猎物的体力，并不着急出手，而是继续招呼其余的手下上前，重新填补好包围网的空缺。
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
密密麻麻的身影，足足有十几道之多，在巨木前方的这处并不宽裕的区域内，不断游走、交错着。
亚丝娜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手左冲右突，十多只丛林哥布林联手，竟然都险些围困不住她，反倒有三四只被她使用剑技反击，打中了要害或是关节，滚到在地上就再也难以战斗。
亲眼见到这样的情景，桐人和诺亚方舟全都睁大了眼睛，唯有一旁的徐然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理所应当”的姿态。
桐人还好，迷宫一行，他一连被身边两个人变态般的身手打击到，所以深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很快便摆正了心态。
但诺亚方舟就不一样了，依旧是瞪着大大的眼睛，嘴巴咧得很开。
他显然是从未想过一名女玩家在游戏世界内，也能拥有如此高超的身手，就跟那时候的“她”一样。。。
纤长的细剑，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亚丝娜的手中。剑身舞动，灵动如蛇，狠狠地点上前方扑来的两只哥布林手腕。
一个侧身滑步，避开左边的一记猛烈棒喝，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木棒攻击也如闪电般的袭来。
不避不闪，亚丝娜主动迎上前最边上的一只哥布林。右手细剑架住木棒挥击的瞬间，一个侧身扭腰逼近到它的身体一侧。左手准确地捏住持有木棒的那只手腕。
紧接着反手一扭，右肘顺势向后用力一顶，哥布林的身体顿时被亚丝娜的肘击撞出去几米开外，荆棘短棒径直落入她的手中，旋即又是飞快地抽身而退。
然而，随着受伤哥布林的数量越来越多，头领哥布林也很快调整了它的策略，似乎是明白了数量太多反而会使各个同伴之间的空间高度重叠，造成行动上的诸多不便。
于是便刻意控制了进攻的数量，不再是刚开始的一拥而上了。
包围圈在逐渐缩小，与之相对应的，哥布林的攻击频率也因此提高了不少。
游走、挪移、闪躲的空间在一点一点地被压缩，亚丝娜咬紧了嘴唇。
她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中！
因为体力的逐渐下降，躲闪的频率也在不断减少着。避无可避之时，木棒前端奋力一架，然而同时向她砸来的并非一记挥击。
三根加上怪物身体重量的木棒如同雷霆般劈下，亚丝娜整个身体都在摇摇欲坠，再也支撑不住来自手臂那端传来的重压，在地上狼狈地一滚，却也只能勉强维持住半跪的姿势。
左手握着的短棒，此时已然不知道崩飞到了哪里。亚丝娜徒手撑在地上，右手中的细剑，却如同福临心至一般划向身后的盲区，纤长却带着足以致命的锋利度。
“噗嗤”一声，细剑准确地划过偷袭者持刀的手腕，在对方的手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哈哈！”一阵深彻骨髓的痛楚，令得头领哥布林忍不住大吼起来，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短刀。
它捂着手腕，踉踉跄跄地后退到包围圈之外，面容带着说不出的狰狞和扭曲。
头领哥布林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意，惊怒地用手指指向已经陷入重围的亚丝娜，用它们一族独有的兽人语大喊道：“给我上！杀了那个人类！”
“那群怪物在说些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徐然给了好奇提问的桐人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游戏又不是我设计的！”
“应该是类似于杀了对方的狠话，你看那只头领哥布林的表情就知道了。。。”诺亚方舟则是看的很仔细，沉吟片刻，他给出了桐人一个比较中肯的回答。
前方的亚丝娜看都没看那头偷袭的头领哥布林一眼，在众多哥布林合围而上之前，她选择转过身，笔直地冲向了之前注意到的那个玩家所在的方位！
如果没听错的话，那个位置又来了两名新的玩家！
濒临绝望的亚丝娜，此刻内心由衷地迸发出一股喜悦之情！
“要不要帮帮她？”率先提出这一观点的是诺亚方舟。
“怎么帮？”桐人耸耸肩，不容置否，他问道。
“你们谁愿意去？”徐然的问题则是最为直接。
诺亚方舟仔细地分析了一番：“那边那只游离在包围圈之外，伺机偷袭的首领哥布林，最好作为优先击杀的对象！只要杀了它，整个包围圈就会不攻自破。。。”
“那么就由我来出手吧！我对自己的潜行技术还是有点自信的！”桐人自告奋勇道。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抽出背后的那把黑色长剑，他悄无声息地踏入战圈之内。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桐人一身黑色衣服，藉着繁茂的树枝投落下来的大片阴影掩护着自己的身形，逐渐接近自己的击杀目标。
期间，他也曾有意无意地朝所救援对象突围的方向望去。
尽管自己已经不会仅仅因为对方展露出惊人的实力，就表现得瞠目结舌；但他依旧很好奇，于对方而言，使一名柔弱的女玩家如此强大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又是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一瞥，而这一次，对方却是倏忽回首，淡淡的目光从他这边一掠而过。
就在这一瞬间，桐人明白了。
即便是在战斗了这么久的时间之后，她居然依旧能把握住全场的事态变化。
敏感、细腻的内心，源自于女性生来便具有的独特天赋，在她这里，得到了最好的利用和发挥。
“那么，我也不能表现得太差才行！”桐人目光微微一凛。
下定决心之后，潜行的步伐稍作停顿。下一刻，脚底骤然发力，他瞬间冲出黑暗，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只头领哥布林，发起了进攻。
第三十五章 新队友GET
单手握住长剑，桐人双腿微曲，旋即从中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削瘦的身形如同掠过地面的鹰隼一般，径直冲向面前的头领哥布林。
完全来不及反应，察觉到自身陷入了生死一线的处境，头领哥布林几乎是下意识地浑身一哆嗦，然后连连惊叫着，转身便朝先前的包围圈里面钻。
“想逃！？”桐人目光锐利如电，一眼便猜出了眼前这只哥布林的想法，“那就再快一点好了！”
身形微微一顿，下一秒，骤然加速，宛若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这片区域，刹那间就紧贴在头领哥布林背后，然后自然而然地递上他手中的长剑——
甚至不需要花费一点儿多余的力气。较小的受力面积以及巨大的动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发挥出堪比攻城锤般的恐怖破坏力！
“扑哧”，手中的黑色长剑如入牛油般，毫不费力地整个没入怪物的身体里。
对此，桐人也稍稍有些惊讶。
带着股令骨髓都为之冻结的寒冷，头领哥布林低下脑袋，冰冷的长剑从它的背后刺出，贯穿过心口的位置，口中开始咳出大口大口的血，身体也在一点点地变冷。。。
“扑通”一声，头领哥布林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尸体很快化作了玻璃碎片消散不见。
最强的首领都被干掉了，“哇哇！”见此状，其余的丛林哥布林都惊恐地大叫起来，然后纷纷作鸟兽散，往周围的丛林里逃去。
原先的包围圈顿时不复存在。
随手甩了个剑花，然后长剑归鞘，桐人转过身，又朝着不远处看戏的徐然和诺亚方舟挑挑眉，似乎意有所指。
“怎么样？我的技术还不错吧！”
仿佛早就商量好的一样，徐然和诺亚方舟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紧接着便一前一后，很快从原先藏着地方走了出来。
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还夸张地称赞道：“厉害厉害！”“哇，你可真行啊！”颇有一番无厘头的风格。
。。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后，“刚才真是谢谢你们了！”
亚丝娜从树下的空地上坐起，走向一旁依旧坐着的徐然等一行人，伸出右手道谢道：“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否则我很有可能就会被那群怪物给杀死了。”
语气十分诚恳。
“不用客气，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大家本就应该互帮互助的！”诺亚方舟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回复她道。
“但不论如何，都是你们救了我，一声谢谢总是应该的！”亚丝娜摇了摇头，“对了，我叫亚丝娜，还没请教你们的名字？”
闻言，此时的徐然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假装咳嗽了两声，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小尴尬，“咳咳，亚丝娜，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毕竟穿越前自己可是看过人家的不少本子，要不然对方也不会拥有“本子娜”这一独特的称号，所以眼下看到真人，以及自己旁边的另一位当事人——桐人，徐然心中多少未免还是会有种古怪的感觉。
至于是什么感觉，咳咳，我们暂且不表。。。
“当然可以！这只是我游戏里面的名字。”亚丝娜点了点头，她回答道。
“那就好办了！”徐然微微颔首，紧接着用肩膀顶了顶左边的诺亚方舟，示意他先开口做自我介绍。
“我叫路人。”诺亚方舟抬起头，冷淡地说道。
和之前率先开口的直率认真不同，诺亚方舟此时的表现出奇地冷淡，甚至可以说是生人勿近。
惊异于这前后的反差过大，亚丝娜淡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然后看向第二个人，即她面前的徐然。
“这么不给美少女面子的吗？啧，我可不跟你一样！我叫行人，请多指教喽，亚丝娜。”
徐然一脸笑意，朝面前的亚丝娜友好地摆了摆手，然后转头看向在他右手边坐着发呆的桐人。
从刚才的战斗结束后，对方就开始一直思考着某个问题，直到现在休息时间结束，仍然没有得出结果。
徐然有些好奇，而后者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缓缓转过头，微微蹙眉，似乎不明白徐然的意思。
然而，细心观察过后，桐人这才发现，不止是徐然，就连刚刚救下来的少女也在看向自己。
稍加思索，他便明白，是自己刚才不小心走神了，“需要说些什么吗？”桐人问道。
“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就行了。”徐然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亚丝娜道。
“这样啊。。。”桐人眼睑下垂，喃喃道。
“你好，我叫桐人，请多指教。”再后来，他重新摆正目光，看向亚丝娜，“刚刚不小心走神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从自我介绍时所做出的认真姿态，到道歉时的诚恳话语，每一步都尽可能地做到了最好。
这家伙，活的可真累！
这是后来亚丝娜亲口所说的，她对桐人那时的第一印象。
晚归的道路上，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一连碰到了很多起奇怪的事情，之后的一段很长一段日子也很难再发生类似的怪事吧。
总而言之，在结识了独行的亚丝娜过后，回去的路上，徐然一行人总算是一帆风顺了。
在小镇广场中央的喷泉池附近分开之前，诺亚方舟曾邀请桐人加入到他和阿尔戈所在的团队内，但桐人却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说自己要好好考虑一下。
同样的，看得出来亚丝娜有所意动，所以诺亚方舟也邀请了她。
不过，在注意到桐人和徐然仍旧保持着独行者的身份，亚丝娜犹豫了片刻之后，做出了和桐人一样的选择。
而目前，相比较其他仍是独行侠身份的几人而言，仅仅靠展露出来的部分实力，诺亚方舟就已经成为了阿尔戈所在团队的核心成员之一，所以可自由支配的时间一下子少了许多。
因此，在接到阿尔戈发来的集合通知之后，诺亚方舟只能选择先行一步，挥手告别了桐人他们。
“你为什么不愿意参加路人他所在的攻略团？”直到诺亚方舟的身影从他的视线中一点点地消失不见，桐人这才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