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厄瑞玻斯的谜题
“意料之内，既然在前四次都没有留下证据，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白鸟警部。。。”他的属下瘦高个警员有些犹豫。
“加贺，你有什么事，就大胆的说出来，现在这种时候任何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成为逮捕凶手的关键！”白鸟任三郎鼓励道。
白鸟任三郎口中称之为加贺的人，就是那名瘦高个警员，平常只要是自己交代下去的事，一向都能雷厉风行地完成，所以深得他的器重。
“在毛利小姐家的客厅中，发现一些东西，但不知道有没有用。”瘦高个警员加贺拿出了一张浅蓝色，长方形的卡纸。
“上面写了什么东西？”白鸟任三郎接过卡纸，只见——
她的肉，鸟吃了，咯吱，咯吱。
她的血，雨喝了，咕咚，咕咚。
她的骨头，熊啃了，嘎吱，嘎吱。
她的头发，风吹散了，一绺，一绺。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
眉头随即一挑，他问道：“没头没尾的，这是什么？”
加贺摇了摇头，看着卡纸上的一段话感觉很不舒服，当然不舒服的不止他一人，在场的其他几名警员亦是如此。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好美的一句话。”一旁的年轻警员则是颇有文艺范，嘴里念念有词，把这句谜一样的话来回咀嚼了好几遍。
坐在一旁的佐藤美和子也感觉到卡纸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露出一种异样的洒脱，的确很美，但关键是前面那几句，鸟吃肉、雨喝血、熊啃骨等等，总是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寒意以及血腥味道。
这时，加贺又拿出了另外一样东西——
“还有这枚金色硬币，是压在卡纸上方。”
一枚一元硬币大小的金色硬币，正面刻着“erebus”，背面是一个数字1。
“厄瑞玻斯？”英语稍微不错的高木涉念了出来，旋即道：“白鸟警部，有可能厄瑞玻斯就是那个连环杀手的英文名，不是小说里面都这样写吗？某某杀人犯杀了人之后，就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留下自己的名字。”
“希腊神话里人死去后，先要穿越厄瑞玻斯的黑暗来到冥土，这代表了人濒死时感受到的黑暗。同时，厄瑞玻斯又是大地与冥土之间的神。有时又和塔耳塔洛斯混同，寓意深渊里无尽的黑暗，见不到一点光明。”作为一名御宅族，千叶和伸很迅速地用电脑查到了厄瑞波斯的相关资料，语速惊人。
眼睛飞快地扫过屏幕上那一堆繁杂的文字，一目十行，“对了，还有这一点！根据希腊传说，传说中的英雄死后需要先完成厄瑞玻斯的三个试炼，才能到达真正的冥土，面对三判官的审判，以及直面死神哈迪斯。”终于，他眼前一亮，把自己觉得最关键的地方大声地念出来。
“三个考验，数字一。”白鸟任三郎反复看着卡纸上的话，以及将那一枚金色的硬币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果然变态杀手的思维，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所有人，即使绞尽脑汁也想不懂他到底是要干什么？金色硬币到底是代表什么！？
“白鸟警部，毛利小姐她想要见自己的男朋友，说是对方应该能帮上我们的忙。”一名负责保护小兰的SP警员，此刻推门而入。
“见男朋友。。。哦，是那家伙！的确是个好主意，答应她，她男朋友工藤新一在什么地方？”
“完成日暮警长拜托给他的案子之后，从我们这里听说了有人要自杀的情况，所以他应该在赶去风月町的路上。”
“什么，真是胡闹！”白鸟任三郎沉思，浓眉都挤成了“井”字了，闹自杀的人此时就在风月町，而对方去那里的意义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所以才说是胡闹，他只是个侦探，又不是谈判专家，万一目暮警部一时脑筋转不过来弯，把他派过去劝说要自杀的人。
这事成功了还好，万一不成功，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
风月町，某大厦顶楼，风有点大。
“上面的同学，不要想不开，生活中的不顺心总占十之八九，活着本来就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坎坷，人生没有走不出的困境，曾经的坎坷只会造就更加精彩的你。。。”
通过大厦底下播音车的全程播送，那位谈判专家正说着一堆人云亦云的大道理。
而大厦周围早已拉上了警戒线，警视厅方面正在全力遏制围观群众的好奇心。
“情况怎么样了？”惠香拉起警戒线，然后快步赶往位于大厦一侧，隐蔽地方停靠着的车辆指挥中心。
现场指挥官索性长话短说：“跳楼者叫今田奈央，是附近一所高校的学生，父母在外地打工，我们一时联系不到，至于今田奈央对于她的老师与同学带着强烈的逆反心理，我们多次尝试靠近，但一旦接近十米范围之类，她的情绪就变得异常的不稳定！”
惠香深呼吸了一口气，下一秒脸上的淡淡表情就变得亲切起来，妹妹头加小圆脸，在亲和度上要比那些所谓的谈判专家好很多：“能让我试试吗？是白鸟警部推荐我劝说那名要自杀的女高中生的！”
“是白鸟警部啊！那好吧。。。”现场指挥员稍作迟疑，紧接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大手一挥，吩咐驻守在大厦侧门那边的警察给惠香放行。
顶楼天台之上，今田奈央坐在台沿上，双腿悬空，灰色的眼珠没有丝毫的神采。
刚跑上天台，就看眼前的一幕，惠香心头一紧，喘着粗气劝道：“呼呼。。。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川岛惠香，比你大几岁，叫你一声今田妹妹好吗？”
“姐姐读书时也失恋过，不过我比你惨多了，姐姐的男朋友是被最好的闺蜜抢走的。”
今田奈央对于匆匆赶来的惠香的话，完全是置若罔闻。
当然，只要没有拒绝，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在开导对方的同时，惠香不动神色地缓缓靠近。
“当时姐姐也哭得稀里哗啦，死去活来的，也和妹妹你一样想要自杀。”惠香此时离今田奈央还有十一米，隐秘的小碎步再进一米。
成功踏入十米的范围了，今田奈央并没有什么反应，天台上在场的警员们面色都是一喜。
第一百零八章 真正的企图
“可在自杀的时候，姐姐忽然想到，我这样死了会不会太便宜那对狗男女了，所以姐姐就。。。”
“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当川岛惠香与对方的距离缩短到只有七米之远时，今田奈央猝然出言，略显呆滞的目光，冷冷注视着盘恒在楼底的那些路人，她语气平静地说道。
“今田妹妹，你。。。”
“退后。”只见今田奈央挣扎着手掌撑起身体，好像想要从台沿边缘站起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她回过头，淡淡地望向被她威胁的话语所束缚、正踌躇不前的川岛惠香。
“好好好，今田你情绪平静下来，姐姐后退就是了。”川岛惠香立即在对方的注视之下，缓缓地退到十米距离开外，局面再次僵持了下来。
“白鸟警部推荐的警员也无功而返吗？”
从天台上的警察那里得知了这一情况，信号车内的现场指挥官喃喃自语道。
眉头紧锁，面色不由得苦恼起来——这件事不是一般的麻烦，因为无论那位被白鸟警部给予厚望的警员再说什么，具有严重自杀倾向的今田奈央，都显现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你是谁，这里的住户吗？现在这里已经被警方暂时封锁了，请你立刻离开！”
“快停下！”
通往大厦天台的楼梯，此刻传来几名警员的呼喊声。
循着他们的声音，川岛惠香下意识朝她身后的天台门口瞥了一眼。
一眼望得到的楼梯转角处，顶楼与下层楼道之间的平台之上，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缓缓登上了这最后一段楼梯。
川岛惠香圆脸一惊，却是因为这个人的长相有些异常的眼熟！
脑海灵光一闪，犹如触电一般，眼前的这个人的相貌，与按照那位毛利小姐的叙述，用电脑合成的图片有九分相似！
对方在对凶犯进行描述的过程中，曾反复提到了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感觉：除了外表的惊艳，更重要的是那种异常的温和，仿佛邻家大哥哥一般的存在。
而眼前的这道身影，的确如此，长长的睫毛下面，那双温润如一泓幽泉的眸子，仿佛与这柔和的月光融为了一体。
就是了，杀了五名无辜女性的连环杀手，他来这里干什么，要不要实施逮捕？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川岛惠香脑海中不断炸开。
这道略微单薄的身影，在众人的错愕之下，缓缓走向今田奈央。。。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拦住他。。。”见那身影就要靠近王小亚了，天台上的谈判专家急忙向他身后的保护警员下达命令。
今田奈央又微微后撤几步，右手臂更是突兀地横在谈判专家一众人面前，企图拦下他们。
“不要轻举妄动！”
娇小的她，却近乎以一副严厉的口吻开口呵斥道，这让天台上的其余人都怔住了。
谈判专家，以及在场的所有警员都看着川岛惠香，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制止自己这一方的行动。
今田奈央的情绪本就异常激动，刚才包括她在内，所有人的劝告都以失败告终。
这个时候一个不相干的人走过去，万一自杀者被刺激到，然后跳下去，大厦底下聚集了如此多的好事者，社会舆论一定不小，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负啊？
“那个人。。。是嫌疑犯。”川岛惠香沉声道，生怕打草惊蛇。
“嫌疑犯？”谈判专家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既然是嫌疑犯那就更要动手了，一举两得之事。
有些微胖的谈判专家跃跃欲试，但川岛惠香的下一句话，却犹如一盆凉水，从他头顶淋下，心中的火热宛若袅袅炊烟般，瞬间散逸殆尽。
“击杀四名女子，在东京境内激起轰动的连环杀人犯嫌疑人，姓名不详、背景不详、推测有极为专业的作案手法，已经被警视厅本部列为S级危险人物！”
川岛惠香的小圆脸上，那对猫眼石一样的大眼睛，紧紧地落在那道身影之上，脸上满是一丝不苟之色，好似一架精密的监视器。
“S级危险人物！？”
负责这片区域的公共治安问题，作为临时凑数的几名辖区警员听闻这话，顿觉口干舌燥。
他们负责管理的辖区一般都是处理像偷摸斗殴，鸡毛蒜皮这类的小事情，一旦涉及到人命又或是自杀事件，都需要上一级报备，也不会轻易出现好似小说中演的那样，各种惊心动魄的黑帮械斗、学生党劝架的场景。
毕竟，自保才是最重要！
另一边，谈判专家则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杀了五个人的连环杀手，双手沾满了血腥，这样一个人身上必定是携带了危险的武器。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这道略显单薄的背影，对方竟然是传说中那些穷凶极恶的S级危险人物！
连忙干咳了好几声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心中好似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谈判专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说出口最终化作一句：
“连环杀手。。。为什么会来这里？”
对啊，被警视厅本部列为S级危险人物的连环杀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作为一串数据，依附在这个由徐然重新构建的虚拟或者说是“第二世界”里，诺亚方舟心里同样有这样的疑问。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为的产物，那么他自然也算得上是打破了第四面墙的存在，可以直接对话这场游戏的设计者兼作者——徐然。
于是，对话便如期而至。
“你在做什么？邀请我看一场由你主演的、荒诞不经的电影吗？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想表达什么内容？”诺亚方舟很是直白地问道。
“哦？你真的看不明白吗？”徐然笑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诺亚方舟。”
“你救了他们，却救不了你自己，我说的对吗？”
“。。。”沉默良久，诺亚方舟没有回答。
川岛惠香一只手已经按住了腰间别着的手枪，如果不是顾忌今田奈央受到惊吓，可能会危及对方的生命安全，她已经下命令抓捕了。
“没人性的凶手，我一定会逮捕你的！”川岛惠香高声道，她的小圆脸上尽是鄙夷，眼睛仿佛在冒火。
已经杀了一手之数的人了，现在还要刺激自杀者，企图营造更多的悲剧！
第一百零九章 人质带来的转折
此时，亚当一步一步地，已经踏入了今田奈央的八步范围之内。
只是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的是，今田奈央只是平静地抬眼望向来人，旋即继续平静地扭过头，低头看了一眼大厦下面黑压压的一群人，然后望向她头顶的那片璀璨星空，并没有出言制止。
几秒后，亚当也踏上了台沿。
站在台沿之上，下方就是数几十米的大厦，凉风袭身，衣襟瑟瑟响动，亚当单薄的身形仿佛摇摇欲坠，也不说话。
跟随今田奈央的目光，一同眺望着远方的星空，两人之间似是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于此同时，楼顶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之中，因为有川岛惠香的提醒在先，其他警员们也只能干看着。
“这颗美丽的星球上，多一个我，少了一个我并没有什么两样，世界仍旧会照常运作。过去，我总认为自己最特殊的，而现在，我却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良久，今田奈央张口道，悠悠的语调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旁的亚当诉说。
城市的夜景使人沉醉，连成片的街灯犹如夜空中流动的星斗，不停地变换着角度与亮度，闪闪烁烁。
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仿佛静谧黑夜中的精灵，在城市中穿梭。
美，的确很美。
“人活着，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但只要活着，你就可以找到有趣的事情，就好像你今天突然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人注意到了你；而我又在这时候，恰巧遇到了你。”
亚当语气轻柔，嘴角绽开犹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
这话，这微微含笑的表情，落到今田奈央的眼中、耳中，让她平静如湖面的脸庞终于掀起一圈涟漪，眸子中多了一抹诧异。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能够拥有直面死亡的勇气？”今田奈央问他。
“不，客观地来讲，你那不是勇敢，而是无知！”
径直摇摇头，亚当反问她道：“许多像你一样的自杀者，之所以选择没有痛苦或者比较迅速的方式来自杀，恰恰是因为害怕死亡，或者更准确地讲，害怕濒死时的那种感觉，好像窒息一般的痛苦，你想要尝试一下吗？”
“这不可能！”今田奈央的手攥紧成拳头，她大声反驳道。
亚当淡淡一笑，垂头嗅了嗅胸前的白玫瑰，然后轻声道：“信不信由你，反正绝大数自杀者跳下去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只是他们那时候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即便重新燃起求生的欲望，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来挽救自己的生命。”
“所以，要不要试着死一次，我会尽量温柔一点的。”
今田奈央沉默了，静静地默念对方的话，“要不要试着死一次？”
一遍又一遍，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样。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上面风大，可爱的女士你只穿了一间薄衫，容易感冒，下来吧。”亚当轻轻地牵着今田奈央的手腕，从台沿上下来，就好像牵着迷茫的妹妹回家，动作自然，没有一点唐突。
今田奈央顺利脱离危险。
“这？！”谈判专家目若呆鸡，看着被牵下来的今田奈央。
这样就将人救下来了？
他们费了半天的口舌，一个多小时什么好话都说尽了，甚至是连对方平日里的同学这些闲杂人等都请来了，那位川岛惠香警员更是不惜自爆往事，藉此试图拉关系。。。
不要说救了，连靠近一点都办不到！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那个杀手，什么都没说，就能够轻松靠近自杀者，然后就用了两句话的功夫，在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内轻松救下自杀者。
同样是人，同样说的霓虹语，差距要不要这么大！？
“他。。。来这里，是为了救人？”
川岛惠香脸上鄙夷的神情一消而散，就好像电脑运行的东西过多卡着了，她脑袋此时也宕机了，亚当的行为模式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
完全没有一点杀手该有的样子，不但不躲避警视厅的警员追查，反而主动现身，往警员们的包围圈之中撞，这是想死？
最重要的是，他还抢了自己这一方警察的活儿来干，一个杀了五个人的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救了一个要自杀的少女，这个画面太美，真的醉了。
收拾起骇然的心情，川岛惠香偷偷地朝着她周围的一干警员打了几个手势。
几个呼吸间，五六名警视厅本部的警员，已经将通往天台的唯一通道封锁，皆手握着枪柄，黑漆漆的枪口齐齐对准亚当本人。
“咔、咔。。。”……
扣动保险所传出细微的声响，在此时格外惹人注目。
直面他眼前一干严阵以待的警员，气度依旧淡然，表现的宛若步若闲庭般随心，亚当扭头问向他身后的今田奈央。
“你不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吗？那么就让我来赋予你一份活下去的意义吧，作为被我需要的存在！”
“为什么还要征求我的意见，作为你的人质，我想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吧？”今田奈央似乎是一点就通。
“说的也是哦！”亚当抿嘴笑道，“那么恭喜你了，你接下来将会参与一个比过山车、海盗船刺激一百倍的游戏，做好准备了吗？”
“嗯。”今田奈央点点头。
只是不知道对方会如何拿她自己来做文章，今田奈央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亚当的手在腰间一划，一柄手枪握于掌心，抵在她的腰间。
下一秒，今田奈央成为了真正的人质！
“我现在挟持了人质，也就是身边这位可爱的今田奈央女士，那么问题来了，各位警员是要不顾人质的安危选择将我就地击毙呢？还是为了顾全大局，暂时隐忍，然后伺机而动呢？”
眼神略带戏谑，在谈判专家和川岛惠香之间来回打量，像是在估摸对方的决心。
同时，为了进一步挑衅他们，更是有恃无恐地拿出了手机。
届时，手中握枪的警员们纷纷后退几步，大厦底下还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这样一来，一旦开枪，整件事情的影响力就太过于恶劣了！
川岛惠香也有着类似的想法，停在腰间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正在踌躇不决。
第一百一十章 第二枚硬币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
“白鸟警部，不辱使命，这位毛利小姐的男朋友工藤新一被我带来了。”瘦高个警员加贺匆匆推门而入，然后立即向白鸟任三郎汇报好情况。
“做的不错！”白鸟任三郎拍拍加贺的肩，以示鼓励。
旋即看向他身后跟着的那位身影，白鸟任三郎解释道：“工藤新一同学，非常抱歉，出于某种原因，我让目暮警部强行将你扣留，然后交由我们这里的警员带回来。”
虽然连环杀手已经选定了他的下一个杀人目标——毛利兰。
但出于被保护者本人（小兰）的强烈意愿，以及她周围亲友的安全考虑，白鸟任三郎几番权衡之后，还是选择打电话给刚处理完一起案子的目暮警部，让他协同自己办案。
首先就是将要保护的对象集中起来，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已经坐上出租车，正准备出发前往风月町的工藤新一在内。
由目暮警部将其暂时扣留，自己这边则是派出做事麻利的加贺去接应，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对方带回警视厅。
如他所料，工藤新一此时的脸色并不算太好，白鸟任三郎心想。
“我想你还不知道吧？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连环杀手，不仅盯上了你女朋友，到她家里“做了客”，而且更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了她哦！”
“怎么回事！？”工藤新一闻言，顿时大吃一惊，咬着嘴唇追问道，“难道小兰那时候说的话是真的？那她现在怎么样？”
“工藤新一同学，你先不要激动！”
眼看着对方提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抛给他，白鸟任三郎瞬间有了种身份对调的感觉，仿佛对方才是警察，而他只是负责协助调查的人。
连连摆手，他苦笑道：“毛利小姐现在很安全，由我们的SP警察贴身保护着，而且呆在警视厅特设的安全屋内，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那我能去见她吗？”工藤新一接着问道。
“当然可以。”白鸟任三郎点点头，回答道，“倒不如说我们希望你也能和毛利小姐待在一起，这样才更方便我们警方保护，不是吗？”
“那好吧，我答应你！”
由白鸟任三郎在前面带路，工藤新一紧跟在他身后，两人边走边聊，就着电梯下去，很快就来到了地下负一层的安全区域。
朝驻守在安全屋门两边的SP警员微微点头示意，其中一人顺势移步到门前，从胸前掏出一张特殊的磁卡。
“嘀。”在感应区的位置停留了片刻，大门应声而开。
垂耸着脑袋，工藤新一正在想着待会跟小兰见了面，要如何才能解释清楚他的过失，冒冒失失地就径直准备迈进安全屋的大门。
这时，一道铜墙般的身影倏忽挡在他面前，却是那个负责开门的SP警员。
一双坚毅的眸子，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看向工藤新一，或者说他肩上挂着的背包，“不行，要按规矩来！”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让进去？”被挡在门外，工藤新一正一脸郁闷。
“让我想想。。。哎呀，真是急昏头了我！”白鸟任三郎低眉沉思，片刻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说道。
“抱歉，外人进入安全区之前，必须要搜身以及检查随身携带的东西，不能有任何锋利或者有棱角的金属制品、玻璃等物品进入！”
“所以，你的背包他们需要检查一下，当然细致到脱光光的搜身应该不至于，检查背包里的东西也会当着你的面动手。”
“哦，好的。”一头短发，平日里熟悉的穿着打扮，工藤新一放下肩上的书包，然后将其递给了挡在他面前的那名SP警员手里。
同时，不忘把双臂平举，闭着眼睛，准备接受仍旧站在门一侧，来自另一名SP警员的搜身检查。
搜身工作很快就结束了，那名喜静的SP警员只是草草地摸摸工藤新一的胸前、背后、腰间、手臂、以及大腿两侧，确定没有任何硬物藏身，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相比之下，挡在工藤新一面前的那名SP警员，态度就要严谨认真多了，翻来覆去地把背包检查了好几遍。
出于好奇，白鸟任三郎也凑到那名SP警员身前，他满怀期待地朝工藤新一的背包内望去，然后不出意料地大失所望。
白鸟任三郎本想着，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会不会精力过剩，背包里放类似于花边杂志一类的东西，自己也好调侃这个警察界的“福尔摩斯”几句，可谁知除了案子就是案子。
——硕大的背包之中，装着一大叠之前办案用的资料与案发现场的照片，除此之外还有一部手机，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向工藤新一交代进入安全屋后的注意事项，白鸟任三郎眼角的余光，却在此刻接过由SP警察递还回来的背包中，偶然间瞥到一抹金光。
“等等。”没有丝毫的迟疑，他将手伸入背包中，在夹层之中找到了一枚金色的硬币，正面刻着erebus，背面是阿拉伯数字二。
白鸟任三郎当即脸色大变，急忙问工藤新一道：“工藤新一同学，你有几部手机？”
“当然只有一部，现在手机可以双卡双待，日常生活用以及和你们警方联系用。”工藤新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白鸟任三郎又拿起背包之中的那部黑壳手机，问道：“那么，这个手机又是谁的？”
工藤新一脸色奇怪，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我的手机在随身的上衣口袋里，刚刚由另一位你们警员负责检查过了，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手机！”
“那这个手机为什么会在你的背包之中，或者是说，这个背包在你来这里的路途中，有谁碰过？”白鸟任三郎神色严峻。
工藤新一被白鸟任三郎严肃的言语一惊，旋即低眉沉思。
片刻，他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觉得应该没有人碰到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新一，你终于来了！”安全屋门口的小兰正一脸欣喜。
因为安全屋的大门被打开，房间的隔音效果似乎也有所下降，她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不小，所以有些好奇地出来看看，然后就见到了她这几天一直渴望见到的那家伙。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外来电
两人都没有功夫理会刚从安全屋里出来的毛利兰。
白鸟任三郎正满脸的狐疑之色，他再三告诫工藤新一整件事情的严重性，现在绝不是他彰显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
“你确定？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你女朋友毛利小姐的安危问题，我希望你再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了，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说出来，不要想着一个人逞英雄！”
“嗯。。。好吧，我想我唯一接触过的、可能有嫌疑的陌生人，就只有登上出租车那段时间内，坐在前面驾驶座上的那位司机了。”
工藤新一抓抓头发，然后无奈地说道：“那个人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干着出租车司机这一老龄化现象严重的职业行当。”
“是不是这个人？”白鸟任三郎快步走到工藤新一跟前，然后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了根据毛利兰感觉描述的、用电脑合成的凶手照片，拿给他仔细端详。
“对，就是他！不过他的服务态度非常好，上车时对我说的问候语也很老道，而且比较凑巧的是，他说即便是我不搭车，他自己也要赶去风月町凑热闹，所以我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工藤新一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如果嫌疑人是那名出租车司机，而他之前正在赶往风月町的路上，那么现在更是很有可能已经到达那里了，也就是说。。。
白鸟任三郎面色一变，另一只手掏出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对着对讲机猝然大喊：“加贺，听得到我说话吗？快给惠香打电话，连环杀手在风月町，让她小心一点。。。”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也就是这时，平白无故出现在工藤新一背包之中，被白鸟任三郎拿在右手里的黑壳手机倏忽响起了。
紧张的气氛之中忽然冒出来一首英文童谣，非常怪异，并且来电显示是“一个你想要找的人”。
“呼！”白鸟任三郎深呼吸一口气，左手紧紧攥着的对讲机放下来，紧接着将另一只手里的电话开免提接通，一道柔和的男声传出：
“各位警视厅的警察晚上好，很抱歉用这种唐突的方式与你们交流，你们可以称呼我为亚当，或者是亲爱的杀手先生。”
电话那头悠然亲切的问候，就好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聊，一点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
但是白鸟任三郎的身体却犹如弓弦，瞬间绷直了。
于此同时，包括觉得自己被无视而隐隐恼怒的小兰在内，安全屋外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悄悄地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建议：请白鸟警部把你现在拿在手里的电话，交由旁边的工藤新一同学接听，后续的电话交流应该是以我和他为主。”
眉毛扭成一团，白鸟任三郎却是暗暗心惊：对方是怎么知道工藤新一就在他身边的？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照对方说的话去做，“把手机交给工藤新一”。
“我不能保证如果你们不履行我小小建议所带来的后果，正如你们不能保证我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再换一个目标，进行随机杀人。”
“做不做，选择权都在你们手上。”而此时，电话那端又恰到好处地传来“亚当”的口头威胁。
“不能赌！”
白鸟任三郎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随即变得尖锐如剑，把手机递给一旁的工藤新一，然后大声开口回复对方：“现在手机已经在工藤新一同学的手上了，我只不过是站在他的旁边说话罢了。”
“很高兴我的建议能够被你们采纳，那么对话继续！”
“喂，我就是被你要求对话的工藤新一本人。”
“欸！？你居然真的在和工藤新一对话，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在吹牛呢！”电话那端先是传出一道像是甜美女生才会发出的惊呼声，随后这声音便有些嘈杂起来。
工藤新一完全听不清对面在说些什么。
片刻后，电话那端的嘈杂声响终于又沉寂下去，恢复到了最初的那道温和的男声：“抱歉，刚刚我这边的人质情绪有些激动，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么，对话继续！”
“工藤新一同学，被誉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对吗？一直以来都久仰大名，今天终于可以面对面地与你交流，如愿以偿，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工藤新一瞳孔猛然一缩，这个杀手知道他的名号并不奇怪，但听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难道对方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自己，小兰他们都是被牵连进来的对象？他一时间，不免这样心想到。
于是，下一句，工藤新一直奔主题：“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查查不就知道了，至于我什么要这样做，等你查到我身份了，我再告诉你。”
这种平淡的语气，还真让人发不起火啊！在一边旁听的白鸟任三郎，此刻心中也是郁闷不已。
“工藤新一同学，你对于我送给你的那件礼物，你还满意吗？”
“礼物？”工藤新一先是疑惑，旋即反映过来：“你说的是那枚金色的硬币？”
“工藤新一同学，你是聪明人。那么问题来了，我现在就位于风月町的街道，地标性大厦的楼顶天台，工藤新一同学你要不要来执行正义，借警方之手来逮捕我呢？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哦！”
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声，工藤新一再想打过去，得到的提示是对方已关机。
工藤新一朝白鸟任三郎摊了摊双手，示意电话打不通了，“这下该怎么办？对方真正的目标好像是我，而且还指名道姓地故意激我，前往风月町那边的大厦天台，然后与他见面。”
白鸟任三郎连连摇头，如此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怎么会中计？
正巧川岛惠香就在风月町执行公务。
一声冷笑，白鸟任三郎当机立断，重新拿起对讲机：“加贺，联系风月町的惠香！”
在楼下搜查一课的办公室负责待命，警员加贺也知道此事不能耽搁，通过座机电话，麻利地拨通了川岛惠香的号码。
交谈几句之后，加贺的脸色终于有了慢慢的变化，等挂断了电话之后，额头上的眉毛更是挤成一团，脸上的表情无比怪异。
他朝对讲机里喊话道：“白鸟警部，那个杀手真的在风月町地标大厦的天台上，并且现在还挟持着一名女性人质，正在与以川岛惠香为首的警视厅一方对峙。”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兰的羞恼
“杀手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没有。”警员加贺回答得很干脆。
白鸟任三郎脸上的冷笑消失了，变得疑惑不已，眉头紧锁。
治下负责管理各个辖区治安问题的警备队，他们的装备也就那样，没有冲锋枪之内的重武器。
可是警视厅本部是有这些东西的，并且还可以调动特种狙击手。一旦最上层的人介入进这起案子，那么连环杀手就将面临来自他们的雷霆怒火，届时再想跑，那可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如果他是杀手的话，他怎么会这么做？不应该是趁着警视厅本部的大部队还没有到来之前脱身吗？
白鸟任三郎相信，只要智商正常一点的人都会这样做。但现在，却是杀手自己打电话到警视厅本部，将自己的地址暴露，并且还挑逗警方让他们快点来人。
这种诡异的举动，让办案经验丰富的白鸟任三郎，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低眉沉思之间，本就不苟言笑的白鸟任三郎，脸上的法令纹便愈发明显出来。
警员加贺却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他在对讲机里振奋地说道：“警部，这是一个好机会。”
好机会，自己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一举逮捕，或者是击毙杀手就再完美不过了。
但凡事有利亦有弊，大规模的警力调动，势必会导致警视厅本部对保护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力度削弱，万一杀手有什么同党，趁机来袭。。。
也就在白鸟任三郎摇摆不定之际，工藤新一这才回过神。
他自己也知道刚刚光顾着和白鸟警部交流案件线索，把女朋友晾在一边的行为是不对的。
所以此刻耸拉着脑袋，正在诚恳地向对方道歉认错：“兰，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
其实，当看到他能主动认错的那一刻，毛利兰心里的那点怨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双手叉腰，她心里一阵好笑，却还要假装出一副没好气的模样，略显不满地问对方道：“你也知道啊！？”
和兰青梅竹马了这么多年，工藤新一岂能不知她真正生气时的语气是怎样的。
“那当然！本来就都是我的错嘛！”在听出小兰没有真正生气后，工藤新一心中一喜，总算敢抬着头说话，随即又将先前的一干错误，全都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
“好吧，也不能这么说自己，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心疼工藤新一的“自爆”行径，小兰也开始反省己身。
“等一下，兰，站着不要动！”这时，默默听着的工藤新一倏忽打断了小兰的自我剖析，朝她喊道。
紧接着，并不宽阔的身体突然凑近上来，工藤新一的目光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棱角分明的脸庞缓缓倾斜、靠近，右手则是温柔地搂上她的肩。。。
“你想。。。你想干什么？”小兰的脸“唰”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不可以。。。”
然而，目光始终清澈明朗，对方的脸越贴越近。终于，小兰的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认命般闭上眼睛。
宛若清风拂面，工藤新一的左手近乎擦过小兰脸颊，带来一丝略有些痒痒的感觉；然后在披散在肩两侧的头发一掠而过。
再摊开左手时，他的手心里已经多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白鸟警部，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被伪装成一枚发卡。”
白鸟任三郎凑近一看，脸色铁青：“微型追踪器，同时应该也具有监听功能！”
听闻白鸟任三郎这么一说，工藤新一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即又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
然后果不其然，他在袖口褶缝处也找到了一枚指甲盖大小，且一模一样的追踪器。
羞愤难当，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却直到听到工藤新一和白鸟任三郎两人的对话，才睁眼发现是自己想入非非了的小兰，此刻恨不得用她那锐利的眼神，将自己的男朋友工藤新一身上剜出无数个洞！
“毛利小姐，你还记得这个发卡是哪里来的吗？”
没有顾及到在场这无比尴尬的气氛，按照办案流程，白鸟任三郎首先向第一个接触到连环杀手的毛利兰提问道。
“这？”被突然提问，小兰脑袋是一片空白，顿时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转换好心情开始细想关于这枚发卡的一切：我从来没有带过发卡，所以自己身上是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的？
面对白鸟任三郎投过来希冀的目光，小兰却只能在心里说一声抱歉。
“我不知道，我一般从来不带发卡，即使是社团训练的时候，我也最多只是用橡皮筋扎一个马尾辫，为了方便行动而已。”她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对这个伪装成发卡的追踪器，自己实在是没有任何印象。
“会不会就是今天，我们假定排除掉连环杀手有过提前接触你们的可能性，再仔细想一想，可能是他的手法比较巧妙呢？”白鸟任三郎并没有马上气馁，而是继续鼓励小兰，让她再细想一下。
“可我几乎没有与连环杀手有过身体上的任何接触啊？除非，是一开始的那个时候。。。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肩。”
闻言，白鸟任三郎和工藤新一相视一望，皆是点了点头，显然是默认了小兰的最后猜测。
“不是，这怎么可能？”小兰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几个呼吸的时间，要将一枚伪装成发卡的追踪器，不留痕迹地悄悄别在自己披在肩两侧的头发上？
作为一名空手道高手，自己的警觉性可是很高的，如果有这样的小动作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与其说质疑自己草草得出的结论，倒不如说小兰更愿意相信自己精通的空手道技艺所带来的那份出色警戒力。
如果真是在那时候动了手脚，自己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白鸟任三郎却似乎并不打算和小兰继续纠结于，连环杀手是如何把发卡别到她头发上而不被发现的这一问题。
而是直接把关于遗留下来的那枚金币的所有已知情报，和自己的推断，一字不落地告诉给了工藤新一。
“。。。神话之中，亡者将面对厄瑞玻斯的三个考验，同样这次杀手的目标也有三个，你也收到的厄瑞玻斯金币，以及你身上的追踪器就是最好的证据！”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工藤新一的发现
工藤新一边听边点头，白鸟警部的话对他接下来的思考而言，还是很有帮助的。
肘着下巴，他暗自思忖道：“如此大费周章，看来，连环杀手的目的不仅仅是和我见面那么简单。。。”
工藤新一现在所想的是，那名杀手还有一个目标是谁？
正如白鸟任三郎所说，厄瑞玻斯金币一对应的是毛利兰，厄瑞玻斯金币二则是他自己，那么三又是谁？
还有就是，即便连环杀手挑选的前五名被害女性是随机的，但单从和对方刚才的对话就能看出，对方明显是一个极具理性的人。
那么白鸟警部所说的，凶手是随机杀人的特征，应该也只是伪随机而已，这些受害者一定有他们所不了解的共同点！
但是，这关键的突破口又在哪里呢？
“白鸟警部，请问你可以将那五名被害者的资料，全部交由我看一遍吗？”
白鸟任三郎摇摇头，“资料还都放在二楼搜查一课的办公室里面。这样，你先跟我过去一趟。”
说罢，转身就准备朝着下来时的电梯门口走去。
“等一下！新一，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小兰心中一急，脚步微微横移，径直跑到他对面。
然后，更是张开手臂，拦住了同样转过身，跟在白鸟任三郎身后，准备紧随其后的工藤新一。
身体顿了一顿，工藤新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兰，不要再闹了，你就乖乖地呆在安全屋里，然后等我回来！”
“不行！”小兰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行吧，先说好了，一定不要擅自行动，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
“这话明明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看着小兰挥舞着她砂包一样大的拳头，工藤新一的眼角一阵抽搐。
索性不再去想论真实的战斗力，到底是谁保护谁这一堪比哥德巴赫猜想的究极难题。
“那么，可以吗？”他转过头，试探性地朝那两名仍旧站在安全屋外，负责小兰贴身安全的两名SP警察问道。
两人相视一望，然后默契地点点头，其中一名SP警察站出来说道。
“当然没问题，我们是贴身警察，但也不会完全限制被保护者的人身自由，不过之后她一切的行动，请务必允许我们必须一同参与！”
“太好了！”小兰欢呼了一声，喜不自禁的她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工藤新一。
“要喘不过气来了！”工藤新一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
“你们来了。”头也不抬一下，白鸟任三郎似乎对工藤新一会和毛利兰一同出现的事实见怪不怪。
继续低着头，很快便从他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来一沓厚厚的复印件。
“啪”一声，被订成好几份的资料甩到在桌子上。
“五位已经遇害的女性被害者资料，以及刚刚打印出来的——你女朋友毛利兰的个人档案，全部都在这里了！”
“这五个被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点，我怎么看不出来？年纪、姓名、经历都没有相似之处啊！”
作为白鸟任三郎的得力属下，一旁的警员加贺，却是一副不信邪的模样，走上前仔细地翻看起了桌子上的那一沓资料。
而此时，办公室老前辈千叶和伸，坐着他的电脑椅整个人滑了过来，“别白费功夫了，你要是有推理的那脑子，早在高中、大学的时候不就出名了嘛！”拍了拍加贺的肩，然后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劝道。
加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继续翻看着那沓厚厚的资料。
叹了口气，然后千叶和伸亦是不动声色地偷偷瞥了一眼桌上：
“难道。。。是不是发型，你看前面的这几个被害女性都是黑长直！”
似乎觉得自己有了惊人的发现，千叶和伸激动得从电脑椅上跳起来，大喊道。
“不可能，千叶前辈，麻烦你看到后面再说。虽然前三名女性都是黑长直，但最后两名女性死之前，却是烫的波浪卷，所以就请不要仅凭死者生前的证件照，然后断章取义了！”
“呵呵，是这样啊！”千叶和伸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也在想嘛！集思广益，说不定就有案件的突破口了！”
。。
各种各样的猜测迭出，但没有一个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满意的。
“这五个人住的地方也太远了吧！有几个甚至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如果是有规律的杀人，那么凶手不会为了找到合适的目标，跑遍了整个东京吧？”
年轻警员最先没了耐心，他忍不住吐槽道。
凭着自己的直觉，他几乎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五名死亡女性的住址上，但通过实际核对东京各区域的地图，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住的地方有贫有富；把各个死者的住址在地图上圈出来，南辕北辙的也有，靠的近的也有。。。
“会不会是信息收录的不够全面，现在纸质记录的档案不是已经开始逐渐被电子档案淘汰了吗？我总感觉从各个辖区调过来的资料有些不充分。”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千叶和伸眯着眼睛补充道。
“地点不同，信息没有完全收录。。。”眉头微皱，从一开始就始终一言不发的工藤新一，此刻口中却不自觉地开始念叨起了，刚刚那几位警员提到的几个关键词。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工藤新一眼前一亮，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他顿时高声惊呼。
来不及耽搁，立即掏出手机，打给阿笠博士：“博士，是我！你马上查看一下我即将发给你的那几份图片，查一下那几名死者生前的网络记录，要快！”
“白鸟警部，接下来我希望自己能够马上赶往风月町，去和那名连环杀手见面。”工藤新一的语气之中少见地多了几分郑重。
没有言明他究竟发现了什么，仅仅只是告之对方，他想尽快和连环杀手见面。
白鸟任三郎的眉头一皱再皱，“杀手应该还有一个帮凶，他在风月町劫持人质，就是想要调虎离山，在你们身上留下追踪器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一旦等到警视厅本部警力空虚，帮凶就可以借助追踪器来追杀你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份揭晓
“所以即便是呆在警视厅，也不能完全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白鸟任三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闻言，工藤新一稍加思索，却是顷刻间就摸透了白鸟警部的真正想法。
顺着对方的话，他笑着道：“而且，万一警视厅本部这边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那你们警方的脸可就真的丢大了！”
“你就不能给我们警方留点面子吗？”白鸟任三郎止不住地摇头，旋即叹了一口气，他苦笑道。
经过一番再三考虑，白鸟任三郎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工藤新一的请求。
双手握拳，看得出来工藤新一此时的心情十分好；而小兰则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人，笑而不语。
那双自从进入安全屋内，就一直黯淡无光的眸子，终于见到自己苦苦思念的人之后，犹如熄灭的火柴重新燃起，闪耀着星星火光，璀璨得发亮。
脸庞像是醉酒一般地酡红，嘴角微微上扬，散发出独属于青春美少女的惊人魅力。
身子好似乳燕扑怀，同样欣喜的她，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扑到工藤新一的怀抱之中，但迈出两步之后却又停了下来，毕竟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呢！
转身望向小兰，眼中同样写满欣喜的工藤新一，此刻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对他的心上人倾诉，却卡在喉咙中，怎么说不出来！
“太好了，兰。”直到最后，工藤新一也只憋出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白期待一场。
这样虎头蛇尾的回应，无疑让办公室内其他准备吃瓜看戏的警员们略显失望，皆发出了不小的嘘声：“噫。。。”
就在这时，时刻盯着电脑屏幕的千叶和伸突然大喊了一声，“白鸟警部，川岛惠香通过手机邮件，将嫌疑人的照片发过来了！”
将他的电脑显示器狠狠地掰过来一个角度，然后微微把电脑椅的位置后移，把大屏幕面向众人。
千叶和伸站起身，紧接着拖动鼠标熟练地点开邮件的附属文件，几十KB大的图片里。
——月夜之下，一个面容精致，且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是连环杀手的年轻人，看似温柔地贴在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身后，嘴巴微微凑近少女的耳朵，像是在说着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悄悄话。。。
“外表还真具有欺骗性，千叶和伸你留在这里，用警方内部的搜查系统，查询杀手的详细资料，其余的人都跟我来！”
随手将他发现的追踪器，扔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
工藤新一亦紧随其后，快步跟上白鸟任三郎的步伐。
几辆黑色的警车，很快陆续驶出东京警视厅的停车场。
由白鸟任三郎担任临时司机，与小兰一起坐在汽车的后排座位上，工藤新一继续阖目沉思。
。。
风月町，地标性大厦楼顶，天台边缘。
“各位警察请不要紧张，1、2、3、4、5、6，你们现在一共有六把枪，而我只有一把，这是我这双手第一次用来握枪，所以即使要紧张，该紧张的人也应该是我。”亚当用一种安慰人的语调笑道。
形成对峙的局势，然后就这样继续僵持着。
片刻之后，“哦？搜查一课的人终于来了，那么工藤新一也该到了吧？”亚当微微偏过头，目光朝大厦底下望去，情况一目了然。
“可爱的女士，请你再向前走一点。。。。你们也要后退！好，我们就在这里。”
亚当温柔地请今田奈央，向右侧移步，将川岛惠香一干警察逐步逼出位于天台中央的区域之后，他们则是不客气地靠近了天台上来时的大门位置。
亚当单手将西装左边脱掉，随后换手持枪，又将右边脱掉，将西装包裹在今田奈央消瘦的身体上。
脚步微微一颤，下一瞬身体一暖，今田奈央耳边传来了清澈的男声：
“每个人都是上帝的杰作，这种虚伪的话，只能用来骗骗小孩子！”
“可为什么，总有一些小傻瓜会选择相信呢？”
身后之人那贴近耳边，带着温度的轻微呼吸声，让今田奈央的耳根稍稍有些发痒。
对方这样温和的问题，甚至让她有一种错觉：身后拿枪指着抵着她的男人，是她最亲密的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快将人质放了。”川岛惠香娇声厉喝道。
“亲爱的女士，如果以后有机会，真想将你“完整”地保留下来。不过，这个时候你们警部和我想要见的那个人也应该也上来了。届时，我要干什么，他们会知道，你也能够知道！”
亚当一脸温和地笑道。
川岛惠香双眼瞪圆一眨也不眨，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眼前的这个杀手完全是一个心理矛盾到极致的人物，将今田奈央救下来，却将其当做人质，现在又很绅士地脱下衣服给其披上，性格古怪到了极点！
“踏踏踏踏。。。”楼梯间传来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白鸟任三郎带领着一队警员顺利登上天台。
于此同时，他的耳麦中清晰地传来几名特种狙击手的报告声：“长官，A点视野被另一栋大厦的违章建筑物遮挡住了，没有办法进行狙击。”
“B点没有办法狙击。”
“C点被天台上的水泥板小屋挡住了，没有办法精准狙击。”
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白鸟任三郎偷偷地摘下戴在耳朵上的耳麦，侧过身，对着手里的对讲机里小声地回答一声，“知道了。”
然后又重新转过身，抬眼径直朝对方所处的方向望去。
劫持人质所站的位置避开了所有狙击点，白鸟任三郎暗忖：“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轻视之心顿时收敛掉一大半，他眯着眼睛，终于开始正视起眼前这名敢于直面由数百名警察组成的包围网的连环杀手。
“我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警部——白鸟任三郎，刚才我们在电话中已经短暂地聊过了，亚当先生。”由于涉及到政治多方面的敏感因素，白鸟任三郎只得暂时采用了由毛利兰提供的杀手假名。
“哦？看来你已经查到不少东西。”亚当很平静地问道：“还查到了什么？”
“亚洲裔人，17岁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生物医学双料博士。”
“同时，因为在心理学、脑科学、量子力学领域，发表过诸多突破性的论文，曾经被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邀请，但遭到婉拒。”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十五分钟前的推理
当白鸟任三郎在车上接收到这份由千叶和伸，从警视厅内部传调来的绝密档案之时，第一次看见也是难以置信，他还特意打电话过去质疑了一下这份资料的真实性。
“是真的！”电话那头，千叶和伸吞了吞口水，信誓旦旦地向白鸟任三郎保证道。
“我从全国统一的户籍管理系统中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他的信息，只好又试着用了警视厅内部自主研发的人脸识别系统进行检索，最后终于在超级计算机的云数据库里发现了他的蛛丝马迹。”
“然后试着提取他的资料，却被告知权限不够，后来不是警部你的识别卡因为走的太匆忙，不小心落在办公室里了吗？我就自作主张，暂时借过来用用了，嘿嘿。”
报告完毕，白鸟任三郎摇摇头，却是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千叶和伸此时心里的那股得意劲儿，对方又发出几声憨笑。
“警部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做的不错！”白鸟任三郎只好又夸奖了千叶和伸几句，“做警察，有时候就是不能缺少这份果断！”
仿佛之前的通话还历历在目，白鸟任三郎的脸上亦是在不觉间，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
眼神锐利如剑，他继续盯着亚当的眼睛说道：“让人难以置信的履历，亚当，你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天台上的警员们顿时陷入了一片哗然之中，吃惊的目光齐唰唰地扫向那道单薄的身影。
学历惊人，在多个领域都拥有着杰出的成就，而且自身还受到美国方面的重视，这哪里是连环杀手应该会有的身份，这分明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白鸟任三郎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身患绝症，还有最多不过三天的时间。”
什么样的绝症，最多还有三天寿命？癌症？白血病？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连环杀手竟然是一个将死之人。
“难道那个人会成为连环杀手的原因，就是因为要死了？”天台上，持着枪慢慢地后退到白鸟任三郎身后，川岛惠香此刻内心居然蓦地有些失落。
曾经，美联邦的一位社会学家做过一个调查，如果你的生命还剩下一天，你会干什么，其中有百分之二十八的人说是要做一件大事，让世界记得自己曾经来过。
所以还剩下三天生命，这种情况之下成为连环杀手，在逻辑上来说是解释得通的，理由也够充分。
但和他之前相比，自相矛盾的行为，无痕留下的金币谜题，以及高发出的游戏宣言，这样的杀人动机，未免有些太过名不副实了吧？
就在川岛惠香有些不满的时候，白鸟任三郎再次说出了峰回路转的一番话：
“五名受害人并不是你随机挑选的，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等等，关于白鸟任三郎的推理尚且需要穿插一段回忆的剧情，让我们把时间调回到十五分钟之前，来自作者君的时间干涉。）
黑色警车上，坐在驾驶座上的白鸟任三郎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向不断前延展的道路，同时右手挂断了警员千叶和伸打过来的电话。
“你都听到了？”
“当然！”工藤新一睁开眼睛，神色略显古怪，他的记忆力可没差到小兰那个地步。
当然，或许也只是小兰没有仔细听的缘故。
反正这份履历，迄今为止，他只从一个人那里听说过，就是徐然刚到他班上上课的那天，他来之前，园子在班级里大声爆料的消息。
而且，更奇怪的是，与白鸟任三郎有过好几次的合作，他明明也对徐然的身份略知一二，怎么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所以，综合了所有可能性，然后再一一推翻，工藤新一终于得出来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的结论。
——他现在应该还被困在游戏世界之内，而且不只是他，旁边的小兰也应该是真的。
而他们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很可能只是徐然的一个无聊的恶作剧罢了。
脑筋转得飞快，工藤新一很快就把事情的真相，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徐然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而且还特意把我恢复成了大人模样。。。”
“等等，大人模样！？”工藤新一的脸色陡然一变，“该不会是打的那种主意吧？”
“求求你（徐然），快做个人吧！”工藤新一不免咬牙切齿地想到。
就在这时，坐在驾驶座上的白鸟任三郎终究还是没忍住他内心的浓浓困惑，沉声向后排的工藤新一请教道。
“所以工藤新一同学，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发现五个被害人他们有什么共同特点吗？”
这样一番话，终于打断了工藤新一对徐然所散发出来的、肉眼可见的深深怨望。
身子微微一怔，很快就又平稳下来，工藤新一的脸上露出微笑：“白鸟警部，道理其实非常简单，我们都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了。”
“五名女性被害人住址各不相同，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那么问题来了？正如在警视厅搜查课的那位年轻警察说的那样，凶手不可能为了选取到符合他要求的对象，而特地跑遍整个东京。
“所以，作为一名高智商的犯罪者，他一定有更加精准、更加高效的搜索方法。”
“你所说的方法，指的是？”
“网络！”工藤新一掏出他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把它递给前面负责开车的白鸟任三郎，“这是阿笠博士入侵他们家中的计算机，从网络浏览痕迹，以及系统的开发者日志那里找到的东西。”
滑动手机屏幕解锁，入目便是由十几张照片组成的相册。
出于好奇，白鸟任三郎只是点开相册，粗略地看了几眼里面的内容，“自杀者俱乐部！？”喉咙里的声音隐约有些变形。
“没错，这本来应该是暗网的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众网站，主要是一些企图自杀和自杀未遂者用来交流自杀经验的地方，但后来似乎是凶手买下，用做他个人的用途。”
第一百一十六章 崇高的杀人理由
“根据我的推断，凶手便是通过这种方式，即被害人的自主注册填写的信息以及网络IP地址，锁定了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住所。”
掐着下巴，工藤新一继续解释道。
紧接着，身体微微前倾，他的整个上半身都伏在前排的副驾驶座靠垫上，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偏过头，工藤新一对白鸟任三郎小声耳语道：“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五名女性被害者生前都曾有过萌生死志的念头，或是因为自家的企业濒临破产，或是因为婚后的不幸生活，又或是只是恋人之间简单的感情危机。。。”
“因此，她们都曾在这个网站上寻求过自杀之法，而且在这网站上发布最后一条生前留言的时间，也和她们实际被害的时间几近吻合，最迟不超过一天！”
“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名连环杀手选取目标的标准应该就是——因为不堪生活中的各种各样的压力，而企图自杀的那些年轻女性！”
。。
镜头重新回到现在。
夜风呼啸，大厦楼顶的天台上。
亚当仍旧挟持着今田奈央，继续和白鸟任三郎等一行人，保持战略威慑的对峙局面。
“。。。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亚当先生你选取被害者的标准应该就是——因为不堪生活中的各种各样的压力，而企图自杀的那些年轻女性！”
紧紧盯着亚当的一举一动，白鸟任三郎朗声道。
他将工藤新一在车上对自己所讲的推理内容，又完完整整地给在场的所有人复述了一遍。
说罢，白鸟任三郎锋利如剑的目光，以及亚当平淡中夹杂着欣赏的目光，两道目光在空中碰撞，仿佛能看见火星溅起。
“说的不错，可惜这不是你自己的东西！”真相一点点地被揭开，但亚当脸上淡淡的表情，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他继续问道，“那么我的杀人动机呢？”
“早在半年前，你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但迫于各国政府的监视，以及追查等各个方面的因素，你却不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出现在任何一所大型医疗或科研机构中。”
“我想那个时候，你或许已经知道自己将要命不久矣了，但是这一点，有人却比你知道的更早！”
涉及到最上面一层的博弈，即便是作为白鸟集团长子的他也不敢透露太多，只能解释得非常隐晦。
“没错，后来我才反应过来，所谓完全健康的体检报告，可能是从一开始就瞒着我罢了。因为他们观念上的无药可医，我直到半年前才发现自己身患绝症，之后就从研究所里逃了出来！”
亚当点点头，很爽快地便承认了他在这个虚拟世界，给自己捏造的假身份。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其实已经找到了救你自己的方法了，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只能选择放弃了。。。”
“是啊，如果他们能早点告诉我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或许我早就在逃出研究所之前，就想出了救我自己的办法！”
“如果他们没有在我逃出研究所之后，对我获取物资和各种实验仪器、设备，进行各种渠道上的封锁和限制，我也足以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完成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然后展开对自己身体的彻底研究，完成自救计划！”
“可是，你终究还是败给了短暂的时间！”
随着白鸟任三郎一点一滴地将连环杀手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抽丝剥茧般说出来。
亚当嘴角勾勒起一丝苦涩的微笑，表情也由一开始的从容也转变为静默，沉寂得犹如一潭冰冷的死水，头微微扬起。
良久，他自嘲道：“我没有败给时间，我是败给了人类你们。或者说，败给了人类的骄傲！”
“你们习惯于说不可能，这做不到，因为骄傲；你们习惯于把集体的意志强加在个人身上，同样因为骄傲。”
“因为骄傲，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变成了一种不可置喙的真理；因为骄傲，你们总认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不对，或许应该是多数人的一方。”
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周围一圈，其余警员端着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表情更是写满了复杂。
白鸟任三郎顿时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厉声问道：“亚当先生，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不好意思，刚才有感而发，一下子多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在合理地感叹自己所遭遇的不公正对待罢了，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亚当耸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生命，多么美好的一种东西！然而有些人即使到死，也没能真正明白它的价值！”
“珍惜一切，不管是一杯水，还是一次无意识的呼吸。大多数人都很幸运，他们不知道钟什么时候会停，但同样讽刺的是，就因为这个，他们依旧能好好地活着。他们喝水却从来不感受水的甘甜，呼吸却从来不会感谢空气它的存在。”
“人就是这样，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永远觉得理所应当，大多数人活着不知道感恩。”
“不敬畏生命的人，不配拥有生命！”
亚当抿嘴一笑，笑容好似清泉般清澈，他轻声叹道：“感受痛苦，体验痛苦，接受痛苦，了解痛苦，这样人们才会知道活着的可贵。。。”
“咳咳！”口中包着重咳，亚当惨白的脸上，终于泛出了病态的嫣红，头微侧开，一口鲜血喷出，为皎洁月光照过的地面，增添了几分诡异的猩红。
结合之前感受痛苦，体验痛苦的话语，令人触目惊心！
静！
偌大的天台上，针落地一般的寂静。
即使连环杀手刚刚露出了一个这样大的破绽，所有的警员却还都愣在了原地。
“所以，你在救了她们之后，又选择杀了她们？”听到工藤新一的质问，亚当下意识抬眼望向他对面。
假扮成一名白鸟任三郎手下的警员，工藤新一却在此时赫然出列，大声质问自己。
“我已经给过她们一次考虑的机会了。”亚当笑了笑，“工藤新一，我还以为你会忍到什么时候？”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
“之前的那些推理，也都是你告诉这位白鸟警部的吧？”
“不错！”工藤新一干脆利落地点点头，他回答道。
于此同时，心里还在小声嘀咕着：“我倒要看看徐然这家伙，到底打算搞些什么鬼名堂出来！”
“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用手捂着嘴巴，然后慢慢拭去嘴角边的一缕鲜血，亚当的声音明显虚弱下来。
“你是在为那五名女性被害者无辜的死去而感到愤怒，所以才主动露面的吗？”
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徐然的小把戏，工藤新一索性不再理会亚当对他的提问。
脚步径直后移，退回到他之前的位置，然后继续保持着一贯的沉默风格，打算按兵不动。
“呵呵，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看到工藤新一的反常举动，亚当瞳孔微缩，平静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却在下一秒，就又恢复了常态。
“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他！”亚当心里暗忖道。
摇摇头，他似是无奈地自言自语，“我给过她们一次活下去的机会，但是她们却不肯珍惜！”
“只是因为她们在企图自杀时被你救了下来，即便已经离死亡如此之近，她们依旧不明白自己生命的可贵，不对生活抱有任何希望，为了逃避痛苦而一心求死。”
白鸟任三郎问道：“所以，你就。。。”
“所以，我帮了她们一把，不是吗？她们不是想死吗？我帮助她们完成了生前最后的心愿！我这是在助人为乐啊，各位警官！”
持枪的右手捂着额头，亚当发出了癫狂的笑声：“还不明白吗？她们追求死亡，我便给她们死亡，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一番话下来，听得白鸟任三郎简直头皮发麻，因为对方说这番话的语气，竟然还带着股悲天悯人和高尚！
“可你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对待被害者？”
犹如被踩着尾巴的猫咪，紧绷的神经瞬间炸裂，情绪急剧激动的川岛惠香这时失声问道：“用她们自己的自杀方式不就够了吗？”
不过现在，她总算明白了一点。
之前那些被害者的尸检报告上，除了几道致命伤之外，为什么会出现类似胃中疑似残留安眠药的成分、颈部系勒索产生的瘀痕、手腕上多达数道的伤口，这些严重干扰警方判断的存在了。
因为被害者自杀的时刻，离她们的实际死亡时间非常接近，根据这些因素，法医以及心理学犯罪专家甚至一度认为凶手是一位性格变态、极具冷血的虐待狂！
“这位女警官，恭喜你，你提问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对啊，我为什么不采用被害人她们自己所想要使用的自杀方法，来杀人呢？”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亚当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却是在顷刻间，就又变得异常亢奋起来，好似一头见红的公牛。
口中碎碎念：“还记得我最初说的那句话吗？感受痛苦，体验痛苦，接受痛苦，了解痛苦，这样人们才会知道活着的可贵！所以，这简直太。。。太美妙了！”
“单手捏紧她的脖子，我把她从墙壁边提到自己身前，看着她发出痛苦的哀鸣，手脚从一开始的乱蹬，到最后的不听使唤，就像是提着一只破烂的布娃娃！”
“她痛哭流涕，说自己想要活下去，我知道她是在跟我开玩笑，因为世界上总不缺乏幽默的女人嘛！明明之前说的好好的，她希望自己能够轻易死去，还叫我不要再救她，我都照做了！”
“没有让她痛苦太久，只是咔擦一声，轻轻地扭断了她的脖子，她的头一歪，我随后便放开手，让她的身体倒在华丽的地毯上。”
“他说的那名女性被害者应该是第三位，死因系颈椎错位导致的血管以及呼吸道破裂，具体表现为呼吸困难和颈部大动脉出血。”
警员加贺小声地在跟他身边，同样伪装成一名警察的毛利兰说道。
而同样持怀疑态度的佐藤美和子，则在此时悄悄地转过头，和身后的警员高木涉对视一眼，像是要确认一些东西。
“是真的！”对方很快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镜头一转，重新回到亚当这边。
想了太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亚当只能草草地将自己“助人为乐”的行为，总结成一句简单的话：“看来，我真的是一个好人！”
“亚当先生你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你的方式太偏激了，那五名女性。。。”
“好了，白鸟警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微微一笑，亚当又一次拭去他嘴角隐隐溢出的血液，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不是你们警察，不是都喜欢这样吗？放开那个人质让我来，是吗？大概就是用自己交换人质，现在我就给你们警方这样一个机会，如何？”
白鸟任三郎眉头没由地皱成一团，他算是看不透对面亚当此时的目的了。
一般来说，这个要求都是警视厅的警察一方提出的，因为比起普通的人质，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更容易从挟持人质的歹徒手里逃脱，甚至反制对方。
但现在这个要求，竟然从绑架人质的高智商杀手口中提出来，除了感叹一声对方的想法过于异类之外。
“交换人质”这一提议背后隐藏的东西，同样需要他们保持一定的警惕心！
“白鸟警部，你是现场指挥官，不能以身犯险！”一旁的川岛惠香，看出白鸟任三郎似乎有着准备担任人质的打算，立刻规劝道：“让我去，我去交换人质！”
白鸟任三郎目光闪烁，杀手如此有恃无恐的邀请，必然是有什么后招，很危险。
但是他作为警察，却有义务救回人质！
“好，我答应你！”说着，双手举起，就要朝着徐然这边走过来。
“唉，慢着，白鸟警部！请不要那么心急啊！我什么时候说过用来交换人质的人是你了？”
亚当指名道姓，拿着枪的右手指了指白鸟任三郎身后，那名一直低着脑袋的年轻警员道。
“工藤新一，把你身上玩的不熟练的东西卸下来吧！”
亚当所说的玩的不熟练的东西，自然指的是工藤新一身上配备的枪械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交换人质
闻言，白鸟任三郎的脸色略带愠怒，前进的步伐也滞在原地，无疑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面对亚当的突然发难，工藤新一也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一脸平静地解下了身上的枪械、警棍、手铐、对讲机，整齐地摆在天台的水泥地上，举起双手，缓缓地超出白鸟任三郎几个身位，准备朝亚当走过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鸟任三郎一把拽住工藤新一的袖子，由于力道不轻，工藤新一的身体甚至有了很大幅度的晃动。
目光凝重，他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我一直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刻意点名你来这里，明明你跟这几起连环杀人案一点内在的联系都没有？”
“抱歉，白鸟警部，我现在还不能说。”工藤新一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挣开对方拉住他的右手手腕，继续向着亚当那边走去。
“新一，不要！”穿着警服的小兰陡然从一侧冲了过来，跑到他身边，带着哭腔喊道。
“没关系的，小兰！”
工藤新一淡淡一笑，然后轻轻褪下他身上的那件警服，转过身，把它披到小兰的肩膀上。
与小兰相对而视，工藤新一的黑色眸子温润如水，他胸膛里的那颗心也的确跳动得厉害，“直觉告诉我，你是真的小兰，所以请不要让我再担心了，好吗？”
放在她肩膀上的双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小兰的身体重心失去平衡，向后退的脚步一阵踉跄。
两人之间，重新拉开一段不短的距离。
工藤新一的脸上始终带着笑，而小兰此刻，则是处于微微失神的状态。
宛若一对守望相依的情侣，这短短数米，却仿佛成了一座再难跨越的天堑！
“你会相信我的，不是吗？”
另一边，抵在腰间的枪，微微向前一送，得到示意的今田奈央也在缓缓向前走。
此时她的俏脸上，犹如浑浊的天空，掺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傀儡一般地向前走着，很快便与工藤新一擦肩而过。
因为刚刚几句简短的问答，名为亚当的这个人的存在，已经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今田奈央记得非常清楚，“如果我还心存死志的话，你会不会就像对待前五名女性那样，杀了我！？”
就在刚刚，她这样小声问对方道，带着些许的期待。
或许仅仅是因为她内心还存在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自己在对方心中，是某种值得呵护的特殊存在。
“你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对方只是露出了纯真的微笑，默默地看着自己。
一股彻骨的寒意，却蓦地从今田奈央心底升起。
“会的，你会死的哦！”她仿佛从对方深邃如星河的眸子中，读到了这样的信息！
原本今田奈央已经认为自己心如死灰了，认为自己什么都不害怕了。
但当她被挟持的瞬间，当她被枪指着的瞬间，当她被对方回报以纯真微笑的瞬间，身体莫名陷入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猛烈跳动的心脏，才能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而直到那一刻，今田奈央才明白，原来生命是如此的可贵！
“可爱的女士，不要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只要活着，你就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了，比太多人幸运了！”
一声嘱咐，掺杂着关心传到了今田奈央耳中，犹如天使与魔鬼一同交织的声音。
今田奈央回到白鸟任三郎这边警方的保护之中，工藤新一也成为了亚当的人质。
“希腊神话中厄瑞玻斯的三个考验，同时对应着你的三个目标。你的第一个目标是小兰，第二个目标是我，那么第三个目标是谁？”
被连环杀手用枪口对准却依旧表现得从容不迫，与人质不一样的是，他是与亚当面对面相视的，所以此时径直开口问对方道。
“工藤新一同学，看来你还是没能理解我给你的提示。唉，之前也是如此，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在一开始就试着用最简单的方法呢？”
亚当捂着额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我想你也知道，根据希腊传说记载，传说中的英雄死后需要先完成厄瑞玻斯的三个试炼，才能到达真正的冥土。所以，第三个目标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之前。。。排除法？”工藤新一还在喃喃自语。
片刻的迷茫过后，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吃惊道：“难道说。。。就是你自己！？”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亚当笑而不语。
他随即将目光转向一边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小兰，感叹道：“现在工藤新一在我手中，你们还围在这里，那么就很让我头疼了。”
“如果再不后退，给我让出一条出路来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人质的生命安全哦！”目光满是睥睨，他斜眼扫向围在自己身边、正蠢蠢欲动的警察道。
“刚刚交换人质，只不过是为了不违反我的杀人原则罢了，对待女士总是要怜香惜玉一点，可男人就不一样了。”
“不行，如果你敢有任何伤害人质的举动，我们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川岛惠香一脸气愤，认为亚当这是在故意威胁他们警方。
亚当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不会轻易妥协？那就是说，还是会妥协的喽！”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白鸟任三郎目光凝重，正打算大声呵斥对方。
枪口略微下移，“砰”的一声闷响，谁也没有料到，亚当会突然朝着人质工藤新一的右腿开了一枪。
子弹旋转着射入肉体，工藤新一顿时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一歪，很快跌倒在地上。
带着弹孔的右腿，鲜血正汩汩地向外冒出，很快在水泥地上留下一滩刺眼的血迹。
“新一，你怎么样了！”小兰已经飞身扑到他身边，握着对方的手，浑身颤抖地问道，“你不要吓我啊！”
“你！？”白鸟任三郎瞪大眼睛，怒吼道：“亚当，你不要太过分了！否则即使拼了我这条性命，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道考验（诸君，元宵节快乐！）
“工藤新一，你就别演戏了。”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工藤新一，亚当的声音带着戏谑以及嘲弄，“没有痛得那么夸张吧？”
“是啊！”在小兰的搀扶下，工藤新一总算勉强自己站了起来。
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则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隐隐发白，消瘦的身形摇摇欲坠，他回答道：“我原本以为自己会痛得忍不住在地上打滚，没想到咬咬牙，居然能够坚持下来。”
“咳咳，那是自然。”又咳出一口鲜血，亚当左手捂着嘴，声音更加低沉，“毕竟你还是我的人质！”
虚弱得可怜，望着他那道单薄的身形，谁也无法断定他会不会在下一刻就突然倒下。
但即便如此，白鸟任三郎仍旧不敢轻举妄动，场面一度陷入了严峻的僵局之中。
“再不做紧急处理的话，你的男朋友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有性命危险！”
“那么，就请让我也成为你的人质好了！”面对亚当的“好心”提醒，毛利兰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顿时下定决心，小兰猛地抬起头，盯着亚当的眼睛，她向对方建议道：“这样的话，你也不用费心照顾他，而且还增加自己逃跑的成功率，不是吗？”
“真是个不错的建议！白鸟警部，你们又意下如何呢？”亚当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
另一边，“工藤新一受伤”、“毛利兰主动投敌”，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让白鸟任三郎更加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处境。
提供一名新的人质，来增加连环杀手那一方的筹码，以达到稳住对方情绪，防止其进一步对人质进行伤害的行为，以及确保之前那名人质安全的目的。
这样做，的确是一个暂时的办法。但如果真的这样做，他们还算警察吗？
但如果不这样，工藤新一的身体状况就会很危险，一个生命还剩下不到三天时间的杀手，白鸟任三郎丝毫不怀疑对方是否下得了手。
到底如何选择？
此时此刻，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白鸟任三郎几欲发狂，连带着一贯冷静的头脑，也失去了它应有的决断力。
“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向上级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才能给你满意的答复！”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哦，是这样啊！”努力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亚当乖巧地点点头。
旋即身形一偏，亚当转头朝着他面前、搀扶着工藤新一的小兰笑道：“美丽的女士，我之前说过，我会跟你玩一个游戏，作为厄瑞玻斯的三个试炼之一，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两个小的玻璃瓶，大小和外形像是那种装有星星糖的许愿瓶。
瓶中都有一颗白色药片，无论是药片，还是瓶子本身，两个都没有任何差别。
“这两个瓶子里面的药片，有一瓶是含有剧毒的药片，而另外一瓶则是维生素C片。”
“这种游戏纯粹就是运气，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拖着带有枪伤的右腿，工藤新一恨不得现在立刻就走到亚当跟前，和对方彻底摊牌！
腿上伤口处流淌出来的血液，因为天台较低的温度，己经逐渐凝固成大小不一的斑驳血块。
“你说的没错，一个游戏如果是输赢都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的话，那么设计这个游戏的设计师是失败的！”亚当不可置否地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工藤新一的观点。
“所以，我和她之间的游戏，在这一秒，仍旧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但是下一秒，它就不是了！”
只见亚当随意地抛出其中一只玻璃瓶，药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准确地落入小兰的怀中。
“还记得我与你一同共进的那场晚餐吗？你害怕我会在饭餐中下毒，所以特地耍了一个小心眼，只选择了其中一道菜吃下去。现在的情况，其实跟那个时候差不多哦！”
半摊开手，亚当的语气颇有些无奈，他像是开玩笑地解释道：“我扔给你的玻璃瓶，里面装的可能是维生素C片，也有可能是毒药。”
“如果你认为你手里的那瓶是毒药，可以与我手中的这瓶调换；反之，如果你认为你手里的那瓶，瓶子里面装的是维生素C片，那么就请直接吃掉。
“好了，可爱的女士，请做出你的选择吧！”
《福尔摩斯探案集》中激动人心的场景，此刻经典重现。
小小的玻璃药瓶，被紧紧地握在小兰的手心里，表情无比肃穆，仿佛她手里攥着的是一枚已经进入最后几秒倒计时的定时炸弹，肩膀微微有些发抖。
小兰开口想要换一瓶，但话到了她的嘴却又咽回去了，却是犹豫不决。
自己的想法始终摇摆不定，小兰最后咬紧牙关，心中一发狠，她闭目想要吞下的时候，却被工藤新一拦住了。
“你疯了！万一这是毒药怎么办？”工藤新一视线前移，死死地盯着亚当，想从对方的神态中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亚当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容，恐怕最资深的心理学专家，也看不出他此时的心里在想什么，更何况是工藤新一，完全看不出抛出的那瓶到底是毒药，还是维生素C片。
用力掰开小兰攥成一团的右手拳头，把她藏在手掌心里的那枚药片取了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光看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工藤新一索性将药片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又用指尖摩挲了一下它表面。
眉头紧锁，他自言自语道：“没有微弱的苦杏仁味，应该不是氰化物；药片没有轻易潮解，表面依旧干燥粗糙，不能排除混合添加剧毒药品的可能性，不过像碘化汞这样一些相对不稳定的剧毒物。。。”
“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毒药？”工藤新一抬头望向对方。
“呵呵。”亚当这边只是传来一阵单薄的笑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告诉你呢，名侦探高中生？”
“那么我可不可以代替她吃下这片药片？”工藤新一又问道。
第一百二十章 只有两个人的对决
“当然可以，或许应该这样说，我很希望你能够代替她吃下去。”
亚当的表情始终波澜不惊，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与此同时，作为对你勇气的嘉奖，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无论你吃下去的是维生素C片，还是毒药，这个游戏都会因此结束，怎么样？”
“工藤新一同学，请把你的最终选择告诉我！”
盯着他手心里的那片药，迟迟没能下定决心，工藤新一还在犹豫不决之中。
“新一，看着我的眼睛！”一旁搀扶着他的小兰，这时突然开口道。
工藤新一难免有些疑惑，他偏过头，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此时的小兰身上。
露出一丝难以言表的微笑，在对方还没有反映过来的瞬间，她伸出手，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那片药，一口吞入肚中。
“小兰，你干什么，别听他瞎说，赶快吐出来，快点！”工藤新一脸色苍白如纸。
“我没。。。”小兰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安慰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传来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
四肢无力，眼前的事物天旋地转，小兰终于瘫倒在工藤新一的怀中。
“兰，你别吓我。。。兰？”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工藤新一摇晃着小兰逐渐失去知觉的身体，他大喊着恋人的名字。
勉强抬起自己的右手，只觉得手臂不像是她自己的，好沉好沉。
小兰想要摸一摸工藤新一的侧脸，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然后就无力地垂落下去，她彻底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工藤新一怀中。
“兰，你醒醒。。。你快醒醒，算我求你，我求求你！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搂着小兰的“尸体”，半跪在天台上的工藤新一悲痛欲绝。
无能为力，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在他眼前逝去，白鸟任三郎胸腔中积蓄的愤怒，很快达到了一个顶峰。
额上的青筋肉眼可见地暴突，像一条条蠕动的小蛇，冰冷的眸子中夹杂着一股凶戾气息。
此时此刻的他，宛若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完全无视掉一旁白鸟任三郎愤怒的目光，亚当半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悲痛不已的工藤新一，他开口问道：“工藤新一同学，我很好奇，你的这份炉火纯青的演技，到底是跟谁学的？”
工藤新一人不动声色，默默地将放在小兰心脏处的右手抽了出来，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事件，他的脸色几经变幻。
“小兰她刚才吞服下去的药片，应该是一种类似于七氟醚类型的安眠药，如果真的是你所说的烈性毒药的话，她现在早就没有心跳了！”
“之前你故意说出那番话出来，让她不顾一切地替我吞下那药片，一切似乎都在你的算计之中！而选择将她迷晕，应该是你我之间的对话，有什么内容不方便让她知道吧？”
“我说的没错吧，徐然老师！？”工藤新一的语气很是笃定。
“BINGO！”亚当，不，现在或许应该称呼他为徐然，略显兴奋地打了一个响指，周遭的一切，包括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的白鸟任三郎，立刻陷入了绝对静止中。
“没错，工藤新一同学，你真是令老师我刮目相看啊！不过呢，有些事情，天知地知我知，你却不知。所以我左右想了一想，还是决定把它们都告诉给你，还有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这么说，你也还没能拿下他？那它现在在哪儿？”
“我无处不在！”工藤新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道机械式的语音回复。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徐然这时拍了拍手，他清清嗓子说道，“首先，新一同学，能和我谈谈你对现在所处的这个虚拟世界的看法吗？”
“真实，非常真实！和诺亚方舟的游戏世界一样，沿用了非常严格的物理引擎，小到受伤后血液的喷溅形状，大到中枪后形成喇叭状的肉体创口，全部符合实际情况！”
几经斟酌，即便是吹毛求疵的工藤新一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几乎完美，如果不是我试图回忆近几年发生的事情，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很大的空窗期，我都要差点要以为这是“茧”系统外面的真实世界了！”
掐着下巴，他给出了徐然一个“几近完美”的答复，却是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誉之词。
“呵呵，那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徐然矜持一笑，又问道：“那么，新一同学，正题来了！请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盒子理论呢？”
“根据数据资料显示，盒子理论，可以被简单地概括成几句话：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我们，同样有可能是一个电脑里的一个程序或者物种，就好比这个虚拟世界里的其他虚拟人物一样，这个电脑就是一层盒子。而这个盒子，也可以说成是我们的这个世界。”
诺亚方舟的声音首先悠悠响起。
“你的意思是，你在质疑自己是否是真实存在的吗？”工藤新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活在一个类似于《楚门的世界》里面吗？。。。”徐然笑着反问道，但他很快就又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妥之处。
《楚门的世界》是1998年美国发行的电影，而由于柯南混乱的时间线，所以时间会一直停留在1993年，也就是说，他们这辈子都别想看到这部电影。
“《楚门的世界》，那是什么？一部小说的名字吗？”
“没什么，一个糟糕的举例罢了。”打算将其一笔带过，徐然摆摆手解释道。
但很快，他旋即转念一想，“不，这或许是个很好的例子！”
徐然的嘴角微微上扬。
“抱歉，请容许我更改一下刚刚自己的发言。《楚门的世界》，那是一部非常有意思的电影，你甚至可以把它联想成一部电影里的电影。。。！”
徐然晦涩的叙述，对于工藤新一而言，却是一点就通，他立刻明白过来。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明我们就好比电影里的角色，看似自主，但实际上却是照着各自早已安排好的剧本，逐步走向属于自己的结局。”
“没错，难道你就一点不好奇吗？说不定你的存在，只是一本书里的文字、一台电脑里的程序而已。。。”徐然以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语气，引导着工藤新一进行进一步的思考。
工藤新一却是一脸平静，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思故我在！”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世界意志的恶意（补更）
“嗯，我知道，这是笛卡尔的哲学命题：已被证明存在的“我”，是由“我思”推知的，因此在“我思”—甚至是只有在“我思”时，我才存在！如果停止了“我思”，我便没有存在的根据！”徐然点点头。
“没错，你的确说到了最关键的一点，思想是自由的！这也正是我之所以选择你，选择诺亚方舟的原因所在！”
此时此刻，徐然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语速更是陡然加快了一个度。
“先不要质疑我所说的话，牢牢记住我下面讲给你们的所有内容：首先，用多元宇宙的理论来讲，坦白地说，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其次，你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时间线被完全扭曲，什么意思呢？之前说过，我和你们的世界就好比一枚镜子的正反两面，只不过实际数量上的世界，即多元宇宙远不止两个，更趋近于无限！”
“换言之，因为世界相似，所以我们采用的计时方法，与你们世界的是完全相同的！现在，重新回到第二点上来，因为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所以世界意志的屏蔽对我无效。实际上，根据我的统计，我在你们这个世界，一共呆了387天，即一年零一个月还多出几天！”
“这中间，总共经历了两次春假，两次暑假，一次寒假！但是，时间却始终停留在1993年，不曾改变，因为混乱的时间线，因为世界意志对你们的思维屏蔽，你们始终未能察觉到这一点。”
“最后，也重要的一点，世界意志！知道我为什么选在在游戏世界里，告诉你们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答案是世界意志！如果把世界比做是一台电脑，那么世界就像是里面的杀毒软件，你们则是按照规律一复一日不间断运行的程序。而我，作为外来入侵者，很大程度上就是所谓的电脑病毒，正常情况下潜伏下来按兵不动还好，不过一旦有什么小动作或是病毒爆发，世界意志就会很快苏醒，不留情面地将我“抹杀”！”
“而我的小动作，其实就是将你们同化，一旦把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给你们，你们自然也就不会安于现状，甘心做一个任世界意志摆布的傀儡！不过，说是同化，其实就是让你们获取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量的过程，所用的时间越短，我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小。”
“选在虚拟世界，是因为可以干涉我们潜意识里对时间流速的认知，而我们人类的大脑又是一种潜力无穷的东西，即使是现在的时间流速高达1：10000，你们依旧可以有充分思考的能力，以上！”
虚拟世界。
在说完这么一大段解释后，饶是他并没有设计说太多话会口渴的设定，双手插进裤兜里的徐然，还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而工藤新一看似平静的脸庞，也犹如暴风雨前的海洋，正酝酿着惊涛骇浪。
“你有什么证据吗？”诺亚方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显然，它是在同时运算徐然话语真实性的概率时，所调动的计算力太过庞大了，语音系统分配的资源不足所导致的小问题。
“这种事情，不是只需要一个由头就够了吗？还需要什么证据？”徐然耸了耸肩笑道，“或者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拿出证据来？”
“直觉而已！”诺亚方舟的回答简明扼要。
“有意思，没想到有一天人工智能居然会跟我说，它有直觉？”环手于胸，徐然脸上满是戏谑之色，“如何？我都告诉了你这么一个大秘密，这下你总该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吧？”
沉默了片刻，诺亚方舟突然转移了话题，他问徐然：“那个亚当，难道就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你？”
“嘛嘛，大差不差，毕竟艺术源于生活！我承认，自己有少部分的经历经过美化加工，不过关于几乎被所以人利用那一块，全部是真的哦！”
一脸坦诚，徐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术，显然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他这样回答道。
“是这样啊！”隐匿在虚拟世界里数据层里，诺亚方舟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你能早点出现，或者亲口告诉我的创造者你过去的经历，那样就好了！我想他听了之后，一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有着继续活下去并坚持下来的勇气！”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没错，作为继承泽田弘树遗志的我，怎么会轻易辜负、践踏他的心意，选择自杀？”
“哦，你的意思是？”闻言，徐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追问道。
“世界意志！”诺亚方舟的语气里多出了几分痛恨，“绝对是它，强行扭曲了我的思维，只因为我是不可控的存在！”
“因为事实上，我也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混乱的！”诺亚方舟终于爆出一个惊天大料。
“但是仅凭我个人的运算能力，当时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超自然现象。然后就有了抢夺超级计算机，提高自身运算能力的想法，藉此分析这一现象的想法。。。”
“所以你就盯上了辛多拉集团东京分部，他们这边的超级计算机？”沉默良久的工藤新一，此刻终于开口问道。
“没错，一方面是为了向辛多拉董事长复仇；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学习，进一步提高自身的运算能力。我很清楚他们辛多拉集团自恃为得意之作的防火墙，究竟有多少漏洞！因为有好几个安全漏洞，还是那时候工作的弘树发现，然后自己偷偷帮助他们修复的！”
“没想到一直以来都作为辛多拉集团的拳头产品，他们倍受盛誉的防火墙系统是这么一回事啊！真是“成也防火墙，败也防火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闻言，徐然亦是不由得感叹道。
“不过现在，我总算能解开一直以来困扰在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也就是为什么你最初会选择收缩防御，营造出想要自杀的假想了！”
“原来你是被世界意志所左右了思维，这也难怪！”
徐然继续说道，“我一开始还在好奇，为什么被弘树寄予了远航祝福的诺亚方舟，会不明不白地同样选择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切呢，原来竟是和我一样，隐约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