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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方江城     大明:国舅爷很凶猛txt下载     大明:国舅爷很凶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捧杀

    柳继善,胡家家主,黄家家主佘家家主,都先后聚到白无忧府上。

    “白大哥,建昌侯已经亮出刀子了,就他现在这么搞,人人都成了盐商,我们还拿什么维持门庭,早晚都得被打落尘埃啊!”

    佘家家主说完,胡家家主附和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建昌侯就是要破坏食盐供销体系,然后一家独大,可惜他自行修筑晒场,没人能从源头上卡住他,另外建昌侯背后是弘治天子,这是不是弘治天子的意图,更不好说了。”

    “所以说,现在就得拿出一个立竿见影,一锤定音的办法来,不能再拖了。”

    白无忧摆摆手,示意老哥几个先不用说了。

    “有人想建昌侯死,但我不希望是我们几个给建昌侯陪葬,不要低估了那些官僚,关键时刻,他们不介意一起弄死我们和建昌侯,再把黑锅扣在我们脑袋上,至于他们需要的盐商,他们再养一批,更会得心应手。”

    四人见白无忧说的严重,也都麻了手脚,对官僚的底线,他们比百姓更清楚,那就是没有底线。

    “我会去尝试再见建昌侯一面,上次有廖丰在,有些话根本没法说,送礼人家也不会收,你们也回去各自准备准备,要不要见真章,就看我这次跟建昌侯聊的如何了。”

    柳继善从白无忧的府邸出来,一脸心事重重的,吩咐贴身长随,“去夫子庙,走背巷。”

    此地距离夫子庙不远,走背巷就得绕路,却能避开一些有心人的耳目。

    柳继善来到地头,再一次犹豫片刻,扣打门环,“游大人在家吗?故友柳继善前来拜访。”

    这里赫然是驸马督尉游泰在金陵的宅院,而柳继善和游泰早就认识,游泰续弦的夫人,就是柳继善远房堂妹。

    而这层关系,柳继善瞒着不少人,同为五大盐商的其他四家都不知道。

    此时游泰的别院内,热闹的很,都是京城勋贵的子侄后辈,俨然以张元瑛为首,十几个年轻人都服帖的很。

    张元瑛这段时间一直想等着看张岩的笑话,看张岩和两淮地方和盐商上演全武行,结果等了个寂寞,只看到张岩风生水起,一手把控了盐场,两淮地方和盐商全都偃旗息鼓,好没意思。

    张元瑛看到外公游泰朝她招手,立即起身走近游泰,“外公,怎么了?”

    “五大盐商之一的柳继善,实际上是我的姻亲,他来拜访,我琢磨着让你也过去,这些盐商长袖善舞,可别把我这个糟老头子绕进去。”

    张元瑛哦了一声,没想到自家还有这样的亲戚,去见见也行。

    柳继善没想到陪着游泰出来的是一个妙龄少女,介绍之后才知道是英国公府的嫡女,当即不敢怠慢。

    柳继善是来诉苦的,同时希望能攀附上驸马督尉游泰,得到官方强援,别被两淮地方给拉去做了炮灰替死鬼。

    柳继善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很多,而且还阐述了他自己的判断,建昌侯能成事。

    “你的意思是说,建昌侯能把控两淮盐场?”

    柳继善双手一摊,“不是我说丧气话,就建昌侯修筑的晒场一出,就已经拿到了最大的底牌,因为他不用灶户生产,另起炉灶的产出比灶户还多,据说已经把晒场修筑到南海,这样用不了几年,大明盐业尽归建昌侯矣!”

    “这么说,建昌侯准备每年给朝廷银子由他包税包销食盐,也有可能成功?”

    柳继善点头,“虽然那会损坏他自家的利益,但是只要都打入盐里,早晚都会赚回来,保守估计,建昌侯一年还是能赚到百万两以上的银子。”

    张元瑛娇哼一声,“还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他摊上了,那可不行,听柳叔话里的意思,两淮地方要对建昌侯下手?”

    “这是毋庸置疑的,盐课银子就是绕不过去的坎,一旦朝廷把食盐包给建昌侯,建昌侯势必要查账的,盐政衙门,巡盐御史等等,谁都跑不了,再加上这么多年两淮地方上雁过拔毛,好处都吃了,让他们吐出来不可能,今后吃不着也难受,那么只有除掉了建昌侯,一切才能回归正轨。”

    张元瑛嘻嘻一笑,“的确,建昌侯不死,一切难消,或许,我们可以帮着拱拱火啊!”

    因为张岩身边多了锦衣卫和羽林卫,张元瑛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弄死张岩已经不可能,不像张岩落单的时候,怎么炮制都行,现在再下手,她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借刀杀人没问题,她本身对盐商和两淮地方也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利用起来毫无心理障碍,大不了把这个柳继善择出来就是了。

    听柳继善说了不少内幕,张元瑛已经有了一个笼统的计划,等给柳继善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立即去见了南京左都御史。

    大明施行两京制度,在两京都各有一套中枢系统,一般来说南京的都是被流放贬斥过来的,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和京城的官职并没有区别,少的只是实权而已。

    南京左都御史,也是御史台的高官了,和英国公府有旧,张元瑛求到门上,看张懋的面子,忙还是要帮的。

    张元瑛求的是一份弹劾,她准备把盐课的事捅上天,虽然看似在帮张岩,实际上则是把张岩架在火上烤,顺便让两淮地方把刀子磨的快一些,再不快,人家建昌侯可就动手了。

    这个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围绕盐业而吵的不可开交的京城,又爆燃了。

    南京左都御史送来的弹劾奏折,数据非常详实,并且做了对比,细致的阐述了大明盐课之低,顺便还捧杀了张岩一下,觉得张岩既然公忠体国,那应该把包税提到五百万两一年,反正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内阁本来还拿不定主意,左都御史的奏折,立即成了施压的最后一根稻草,促使内阁必须拿出最后的决断意见。

    而随着这份奏折前后脚进京的,还有两淮地方送来的银子,大笔的银子,不知道能不能左右朝廷的选择?

第一百五十二章:穷怕了的朱佑樘

    侣鐘刚刚接替周经出任户部尚书,执掌大明的钱粮户口。

    因为以前就管过户部的一些事物,侣鐘走马上任后做事得心应手,没有太大压力,还想着今年节省开支,国库能有个三五十万两的结余。

    周经做户部尚书的时候,把纳粮开中法变成了纳银开中法,侣鐘觉得有一定的弊端,他准备找补找补,解决北境缺少军粮的问题。

    至于从开国时制定的军屯制度,早就不能用了。

    结果今天一上朝,满耳朵都是两淮盐场和地方上的罗乱事。

    本心来讲,侣鐘不希望把盐课包给建昌侯,因为他不相信外戚,别看建昌侯现在说的好听,什么一年给几百万两银子的盐课,到头来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一旦建昌侯拿不出盐课银子,户部是能把建昌侯抄家怎么的?肯定和稀泥不了了之,最后落到户部手里的还是烂摊子。

    与其那样还不如外甥打灯笼,照旧,起码盐课银子是固定的。

    眼瞧着弘治天子要把盐课这块大肥肉扒拉到建昌侯碗里,侣鐘心中十分不满,回头就否决了弘治天子好几份旨意,特别是关于建昌侯的,全部力谏毙掉,比如张岩转送的给江南织造拨的一千匠户,这些其实都是修晒场的匠户,拨到织造那里,会让匠户的待遇好一些,可惜这个好事没办成。

    今天午朝也是乌烟瘴气的,不管是反对建昌侯包税还是赞成,侣鐘觉得都是银子闹的,一年几百万两的额外盐课,谁不动心啊!

    就拿户部来说,侣鐘的前任周经已经算勤俭有度了,可几年下来,国库的盈余也不过二十万两而已。

    眼看最近朝廷花费日多,侣鐘觉得自己这个户部尚书不好当,可别卸任的时候弄的一屁股赤字,那他的名声可就坏透了。

    下衙回家,刚在花厅小坐片刻,侣鐘就看到了长子侣端,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公务不忙吗?”侣鐘随口一问。

    侣端三十多岁,在光禄寺任职,是一个清闲的美差,躬身答到,“没什么事情的,恰好有同年来访,我去应酬应酬。”

    侣端敷衍了一句,离开府邸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妓馆,当他走出轿子,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哪还有半点在侣鐘面前的谨小慎微,俨然一方大豪模样。

    妓馆已经被包场,侣端一进门,就有三四个人上前招呼,态度恭敬的不得了。

    这几个人也都大有来头,虽然现在还没有所谓的绍兴师爷,但他们的功能差不多,都是僚属心腹。

    来的都是谁?分别是淮安府,扬州府,凤阳府的知府心腹,而在最里面的则是山东布政使,浙江布政使的心腹。

    侣端被迎到里面,没有先谈正事,吹拉弹唱先走一波活跃气氛,后面还有花酒伺候,让喜欢狎妓的侣端心情大好。

    廖丰的管家见氛围到这了,拍拍手把闲杂人等屏退,另有下人去房前屋后站岗盯着,确保谈话的私密性。

    “少相爷,最近的风头不太对劲,建昌侯在两淮地方,在江南,横踢乱卷,再这样下去,盐政就有废掉的危险啊!”

    户部尚书在古时候又被叫做计相,大明没有丞相,但这个说法差不多,侣端也喜欢被人这么称呼。

    其他几个知府的心腹也纷纷大吐苦水,似乎张岩再多留一天,两淮和江南就会崩坏一样。

    侣端拿捏了片刻,“我父亲是不赞同将盐课包给建昌侯的,这一点你们放心,在朝堂之上肯定据理力争,不能把不靠谱的建昌侯放到那个位置上。”

    淮安府的幕僚咳嗽一声,“少相公,只是这样不行啊!盐政方面的账目根本经不起折腾,能不能想个法子把建昌侯弄回京城,别让他在南边瞎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可就糊弄不住了。”

    侣端皱眉,“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促成,你们也别太担心了,天塌不下来,就是真塌了,还有人比你们先顶着。”

    几人讪笑,然后有人拿出了一个信封,陆续有人同样如此,放在了侣端面前。

    “少相公,这是今年的常例,请少相公收下。”

    侣端打开一个信封看了看,里面是一万两的票号,几个信封加起来,差不多有六七万两,有了这笔银子,他看好的庄田终于有了着落。

    侣端走后,妓馆没有闲着,陆续有人赴约,这些来此的人非富即贵,全都和两淮地方与盐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几乎铺了整个大明中枢的一半,一百多万两银子撒下去,让朝廷的舆论都为之一变。

    首先是反对张岩包税的声音增多,理由很充分,张岩包税没有可持续性,一旦出现差错,盐课税银的窟窿谁补?

    其次,有科道言官大肆攻击张岩本人,翻张岩的旧账,还风闻奏事,言说张岩在两淮地方和江南净干一些狗屁倒灶的不法之事,舆情汹汹等等。

    弘治天子朱佑樘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本想让小舅子南下避避风头,却又惹出了这么多麻烦事,早知道,还不如让小舅子继续待在京城呢!

    之所以一时间还站在张岩这边,实在是开局一只碗的大明穷怕了,面对张岩画饼似的一年几百万两银子的盐课,朱佑樘怦然心动。

    大明之前的皇帝,能保住不亏空就算好的,朱佑樘有中兴大明之心,那么标志是什么,国库有大额盈余是很能说服人的标志。

    朱佑樘觉得,万一他双腿一蹬驾崩了,国库里有个几百万两银子的富余,任谁也得承认他是中兴大明的主,去见了列祖列宗,也有底气不是。

    现在唯一让朱佑樘心里没底的是,小舅子以往办事不靠谱,真要是信口开河瞎咧咧,他们这对姐夫和小舅子,怕是会成为历史上的笑柄,遗臭万年都有可能。

    心里烦闷,拿不定主意的朱佑樘,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东宫,恰好看见太子在跟宦官们玩耍。

    朱佑樘老大不高兴,怕这些宦官把太子带坏了,等走近才发现,太子不是在玩耍,而是在计算着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公共交通

    “你这个算的不对,我就知道你算数不如谷大用,可惜谷大用去帮二舅修晒场了。”

    朱厚照看着五大三粗的张永,怒其不争的摇摇头,回头又看见刘瑾算错了,抬手就推了一下。

    “你不用算,用脑子想一想,一刻钟过一辆,人受得了,牲口受得了吗?再说没有客源,还不得赔死啊!”

    刘瑾等人抓耳挠腮,跟着急的猴子一样,朱厚照可是太难为他们了,就他们这文化水平,加减都费劲,还弄上乘除,太难了。

    此时丘聚眼尖,看到了朱佑樘,急忙拽了朱厚照的衣袖一下,“陛下,万福金安。”

    朱厚照没想到父皇会到这来,也急忙行礼问安。

    “阿寿,忙什么呢?”朱佑樘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近前,看一眼也觉得有些眼晕,但大概记得朱厚照这些人使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和传统的数术差不多。

    朱厚照腼腆一笑,“前几天跟二舅恢复了书信联系,我不是烧制出了水泥吗?北方还是内陆又没地方修筑晒场制盐,就询问二舅,水泥还有没有别的用途。”

    朱佑樘来了兴趣,“建昌候怎么说的?”水泥他知道,修筑晒场的主要材料,据说修筑好的晒场能用好些年呢!

    “二舅说水泥混合石灰,鹅卵石就是混凝土,用来修筑城池固若金汤,用来修路也结实的很,不要日晒雨淋,后来还建议我可以在宛平筑城,在京城内修筑公共交通,最紧要的就是修茅房……”

    其他几种都没有经济效益,唯独公共交通不一样,按照张岩所说是个来钱的买卖,朱厚照一下就上心了。

    和张岩呆久了,朱厚照也学会了凡事谋定而后动,做好企划的习惯,只是刘瑾等人不太给力,拖后腿了。

    朱佑樘听的不太懂,朱厚照就现学现卖给朱佑樘讲什么叫公共交通,用水泥修路,固定的时段固定的马车载客,固定的收费。

    其实张岩给朱厚照说的就是一个公交体系,但这个买卖一般人干不了,偏偏朱厚照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尤其是马匹,皇家可是有御马监,皇家平时能用几匹马,还不如拿出来搞创收呢!

    朱厚照又拿出来他规划的公共马车的路线,“父皇,您看,这就是修成以后的皇家马车路线,整个京城都囊括其中,没有留下死角,最远的一段,跑下来需要半个时辰。”

    朱佑樘看着路线图,“怎么收费呢?不能是一样的假钱吧?”

    “父皇英明,按照我和二舅的研究,要用距离衡量收费的标准,马车停靠五站是一个价,五站以上是另一个价,最开始就是分两档,一档收费十文,一档收费十五文,等客流量上来了,今后还可以增加货运的项目。”

    朱佑樘第一感觉就是贵了,“这么贵,能有人坐吗?”

    “父皇放心,已经在做论证和调查了,根据城管大队的问卷调查,这个价钱还是合理的,二舅也说开始不用赚钱,要培养百姓的出行习惯,等习惯成自然,生意肯定就好了。”

    “那你们算过,能赚多少钱吗?”

    “按照京城的人口,出行的需求,保守估计一天流动的人口就在三万到五万人之间,乘以十,每天的资金流动在三百贯到五百贯之间……”

    这样简单的算数,朱佑樘还能算的出来,就按照朱厚照保守估计,一天三百贯,一个月就是九千贯,一年就是十多万贯。

    别小看一年十多万贯,但这只是保守估计啊!而且在朱佑樘看来,一年白得这些银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这可是开源,远比节流有建设性和开创性。

    而做到这一点的则是他年仅十几岁的儿子,还有那个被他一直溺爱的小舅子,这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阿寿,这个皇家公共马车要尽快做起来,是需要用到御马监是吧?刘瑾,朕命你担任御马监少监一职,统筹除了御马之外的马匹用度,配合太子尽早成事。”

    刘瑾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砸到身上,御马监少监,也算是混出一个小名堂了,当即大礼拜谢朱佑樘隆恩。

    就这么一件事,已经让朱佑樘心中的天平朝张岩倾斜,因为事实证明张岩其他方面不靠谱,唯独搞银子没出过差错,暂时一年三百万两的盐课,朱佑樘肯定要攥在手里的。

    因此第二天早晨,攻击打压张岩的人还是那么多,朱佑樘却一反常态的乾纲独断,召令内阁和户部商讨完善大明沿海盐场包税事宜,在张岩奏折的基础上修缮一二,就差明白的告诉所有人,就这么办了。

    三位内阁大学士,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一直还在犹豫的弘治天子为何态度鲜明且坚决,他们哪知道朱佑樘被张岩甥舅二人的PPT给说服了。

    内阁又把侣鐘这个户部尚书找来,刘健把召令往侣鐘面前一放,“我知道户部不同意包税,那么户部今年从盐课上,能征收三百万两盐课吗?”

    侣鐘摇头,“这不可能,最多也就能征收一百三十万两,建昌侯在误导陛下,在欺骗朝廷。”

    李东阳把张岩的奏折翻开,“建昌侯已经说了,会先行筹集一半的盐课税银,也就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不够拿庄田冲抵,如果到年底凑不够税银,明年就不包税了,等于是户部白得一百五十万两。”

    张岩如此破釜沉舟的举动,真金白银往外掏,让侣鐘没词了。

    谢迁也怀疑张岩的动机和实力,但先给银子太有说服力了,谁也挑不出毛病,当然,如果张岩敢赖账,那张岩名声败坏也就不用混了,倒是算间接除掉一个外戚祸害。

    三个大学士意见一致,侣鐘哪怕身为户部尚书,也只能点头答应,但他还是把丑话说在前面,看到张岩上缴的一半盐课税银,户部才会予以配合,让张岩把沿海盐场全部吃下。

    而侣鐘回到家,脸上自然就流露出异样,侣端好奇,关心的问了一句,才知道内阁即将行文,大明盐场要彻底变天,不由得慌了手脚。

第一百五十四章:空手来的?那不见了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侣端都觉得大明盐场一切照旧,歌照听,舞照看,两淮地方的人也快要回去了。

    侣端不得不连夜找人,而那些人的消息也很灵通,都知道弘治天子的态度发生了急转,这盖子眼看就要捂不住了。

    这次妓馆相会,除了侣端这个户部尚书之子,还有几个地位和身份与侣端差不多的人,其中身份最高者,是户部侍郎秦纮。

    秦纮阴沉着脸,“按照内阁的意思,会把盐政衙门的牌子摘了,换成大明盐业总公司,一应账目人手都划拨到盐业公司,户部会派人协助清理账目。”

    淮安府的师爷立马蹦起来了,“大人,万万使不得,账目根本经不起查,会让很多人掉脑袋的。”

    扬州府,凤阳府的师爷也都变了颜色,但他们相信在场的这些大佬不会不管,因为他们都是吃这碗饭的,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锅砸了,谁也跑不了。

    侣端咳嗽一声,“都静一静,慌什么慌,天不是还没塌吗!听听秦大人怎么说。”

    侣端转首对秦纮说道:“叔,现在您得拿个主意,趁事情还没成定局,总得拿个章程出来。”

    秦纮知道今晚在场的人,都是利益深度捆绑在一起的人,肯定值得信任。

    “为今之计,只能除掉建昌侯了,建昌侯不死,只会把盐政革新推动到底,既然他一意孤行,那就成全他。”

    “没错,这个祸害不除,安定不了。”

    “就该把他碎尸万段,扔到海里喂鱼。”

    “喂鱼都便宜他了,剁成肉酱。”

    这些人简直是同仇敌忾,恨不得现在就把建昌侯点了天灯。

    秦纮摆手,“弄死他是肯定的,但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我们的人跟着陪葬。”

    侣端深以为然,“不如撺掇盐商动手,事后把盐商也除掉,我早就觉得这帮徽商不如晋商靠得住,钱赚足了,也不听话了。”

    侣端这是把五大盐商当成了白手套,厕纸,用完就扔,还想侵夺五大盐商的财产。

    不得不说,这些人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想法,所谓五大盐商,不过是他们豢养的狗,搂钱的耙子罢了。

    秦纮的格局不是侣端等人能比,在他的授意下,众人越听眼前越亮,心底也冒气寒气,这位才是咬人的狗不叫,简直狠到家了。

    众人计议已定,约好配合行动,先后离开了妓馆。

    侣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自己养的外室这里。

    他养的这个外宅颇得他的喜爱,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家里他是不敢放的,他父亲侣鐘眼睛里不容沙子,连稍微享受都会被训斥一顿。

    “老爷,您来啦!”外室韦氏娇俏可人,很有吸引力。

    侣端只是颔首,“你去,把我锁的那个小箱子拿来。”

    韦氏答应一声,很快去而复返,双手捧着紫檀木的小箱子。

    韦氏很好奇,总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奇珍异宝,今晚亲眼看到侣端用钥匙打开,却发现压根不是什么宝钞票号,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沓书信。

    侣端把这沓书信拿出来一一翻看,每看完一封就烧掉,把韦氏看的稀里糊涂,“老爷,都烧了干什么?”

    侣端嘿嘿一笑,“这是催命符啊!以前留在手里,是保命的,今后可未必了,烧了,心里踏实。”

    韦氏听不懂,侣端看着信件灰烬,眼中闪过一抹可惜神色,但最近风声风向不太对,他必须未雨绸缪,无论事情好坏,怎么都得把自己摘出去才行。

    侣端今晚就在这住下了,而在秦纮的运筹下,第二天一大早,城门一开,两淮地方的人,山东,浙江布政使的心腹,有走水路的,又快马赶路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建昌侯所在的地方。

    而就在三天后,内阁和户部达成了一致意见,然后由内阁送达司礼监,弘治天子亲自批红,通过。

    大明从此废止盐政事宜,改成官督商办,组建大明盐业总公司,由建昌侯承包沿海盐场,每年的承包费用就是盐课银子,三年内每年三百万两,三年后到十年期,每年盐课税银增加百分之五。

    其他一切事宜,全部交由建昌侯协理督办,顺便给建昌侯加了一个盐运使的官职。

    张岩还不知道这些,但是他有预感,因为没多少人能抵抗一年几百万两的银子,主要是他的皇帝姐夫抵抗不了,那便足够了。

    张岩鼓捣出来的全民带盐运动,已经成为一阵风,闹哄到什么程度?晒场的盐都快不够用了。

    而且和他设想的那样,全民带盐,根本无法形成盐商那样的价格壁垒,很多人都是见利就卖,顶多在运输上加一点价钱。

    直接鲜明的结果,食盐的价格从三百文每斤,直线跳水到了平均五十文一斤,未来还有大幅下跌的空间。

    而这么大的价格落差,盐课银子却没有减少,因为张岩把盐课税银直接加到了出场价上。

    “侯爷,以往官盐能收到每斤两文钱的盐课,如今差不多是六文钱,由此可见以往朝廷盐课损失了多少,侯爷若是真的接管了盐场,这部分的人和事,怎么算?”

    张岩听了马璁的话,“我想过了,要搞一个离任审计,账目和人手全扣住,他们上下其手捞了那么多年,不出点血,想安安稳稳的去当富家翁,那是做梦。”

    马璁忧虑道:“这样一来,得谨防他们狗急跳墙,尤其是那些盐商,为了银子和未来,肯定要拼命的。”

    张岩摇摇头,“盐商不可怕,照比那些官僚,他们还是弟弟呢!该防备的恰恰是两淮地方上的官吏,我已经让许泰和张剧临时组建盐丁,他们敢狗急跳墙,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鸡犬不留。”

    马璁一直都知道张岩是狠茬子,屠灭两淮地方和五大盐商的事,八成真做的出来,正想再规劝两句,张老六鬼鬼祟祟的探头进来。

    “二爷,那人又来了,见还是不见?”

    张岩哟了一声,“还是空着手来的?那就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投名状

    “这次倒是没空着手,但拿的是几本破书,还说二爷不看,是难以弥补的损失。”

    马璁好奇问道:“谁呀?”

    “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那就让他进来吧!”

    张岩发话没一会,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书匣走来。

    “末学后进孙韬,见过侯爷。”孙韬朝张岩拱手为礼,随后将木匣放到桌子上,“听闻侯爷对造船感兴趣,这是我家的珍藏,侯爷或许能解惑一二。”

    “你倒是煞费苦心了,那就看看。”张岩对造船无比上心,闻言立即打开观看。

    书匣里的书籍,并不是完整的海船图纸,而是一些零部件的图纸,看描述的尺寸,和郑和宝船有所关联。

    “原本就是残缺不全的吗?还是觉得可以待价而沽?”

    孙韬摇头,“收上来的时候就不全,当年是我家外祖从腾梧徐家换到的,侯爷若是真的感兴趣,我愿意倾尽所有帮助侯爷打造郑和宝船。”

    徐家?那就是徐经家里了,据说藏书破万卷,没想到还有残缺的船图。

    “我晾了你几次,你都锲而不舍,也算足见诚意了,说吧!你什么目的?”

    孙韬一拱手,“所求无非是安身立命而已,还望侯爷给指一条明路。”

    张岩哈了一声,“行啊!那就给我一个投名状,我带你们换一个赛道,你回去告诉你外祖,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他把握住了,稍有反复,那就是万劫不复。”

    “学生谨记,一定把话带到。”

    等孙韬走了,马璁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呀?挺特别的一个人。”

    “盐商白无忧的外孙子,要不说这个世界很小呢!他是胡文壁的同窗,辗转找上门来,我总要给胡文壁一个面子的。”

    马璁惊呼一声,“这不是胡文壁的事,白无忧,这是要反水吗?”

    “即便有这个意思,也不能全信,他们没什么信誉可言,就看能不能拿出让我们满意的投名状了。”

    投名状没等到,全民带盐那边先爆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到灶户,寻常百姓因为带盐而发生阶级跃迁,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其中,很多就是之前的灶户。

    这样的效果呈涟漪般扩散,最直观的就是销售回款的增加。

    而靠吃这碗饭的盐商,官吏,也拿出了切实措施,开始胡乱盘查,设卡,和全民带盐活动的冲突摩擦越来越多。

    就在张岩觉得对方是在玩埋汰的时候,朱佑樘和内阁的旨意到了,基本上都符合张岩的设想,他立即知会许泰,郭宁,对那些难缠的小鬼,可以先杀一批,因为他现在管起来名正言顺了。

    张岩的本意,并不是把大明盐业私有化,但这个税收支柱已经被蚕食的不成样子,他再不出手,肯定越来越废,等真的拖到万历三大征的时候,绝对是一个爆点。

    而且包税私有化之后,还是能攫取正常的大笔利益,可以成为他的钱袋子,用来支撑造船业,没有钱想玩大航海,根本玩不转的。

    现在有了正管的名头,张岩立即和马璁商议,接管盐政衙门,清查历史账目,别看以前吃的欢,张岩现在就给他们拉清单。

    郭宁从南镇抚司内借调了一千锦衣卫,当天就包围了巡盐御史衙门。

    钱御史照常上班的一天,就被扣留在了衙门里,但是他没有丝毫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

    巡盐御史衙门里的所有账册被封存,张岩还准备亲自查账的时候,几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巡盐御史衙门就被大火吞噬了,包括钱御史在内,大火烧死了四十多人,至于账册什么的更是化为灰烬。

    张岩先询问自己人的损失,得知没有大碍后,冷笑连连,“跟我玩火龙烧仓这一套,简直是太幼稚了。”

    马璁不知道火龙烧仓的梗,“现在怎么办?拿不到巡盐御史的账册,就没有办法拿捏两淮地方啊!”

    张岩觉得便宜老丈人还是不太了解自己,他想干的事,啥时候需要板上钉钉的证据了?锦衣卫是干什么的?罗织罪名,无中生有不是天生的强项吗!

    何况这肯定不是胡乱兴大狱,就两淮地方上,拉出来挨个砍脑袋,肯定没有冤枉的。

    就在旨意送达的当天,孙韬再次来访,这次还是拿了一个书匣,但里面的东西可以称得上投名状,全部都是这些年来五大盐商的行贿记录。

    虽然孙韬只能保证白家记录的正确性,但这已经足够了,只要照着名单上挨着抓人就行。

    与此同时,淮安府知府,山浙两地的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联名请张岩过去,明目是移交盐业有关事物。

    这摆明了是一场鸿门宴,因为黑名单上,这些地方首脑基本上全部在列。

    张岩没听马璁的劝阻,执意前往,如果这些人真的有魄力合谋在光明正大的场合下干掉一朝国舅,张岩还得敬他们是条汉子。

    张岩判断对方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谈判的可能性不小,都想平安软着陆,他只能说,你们想多了。

    胆大过人固然好,张岩也没盲目的莽撞,而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否则真的翻车,那就太悲催了。

    而且张岩现在有内线,得到的消息是的确要谈判,互相给个台阶体面体面,这个体面可能涉及到二百万两之数。

    就在张岩被许泰带兵保护着前往淮安府的时候,等于是帮了张岩一把的张元瑛,也开始有了动作。

    谁也不会想到,张元瑛竟然对五大盐商下手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位于扬州府的佘家,她也有内线,就是当了二五仔的柳继善。

    有柳继善这个带路党存在,佘家面对装扮成匪徒的军兵,毫无抵抗能力,直接被灭族了。

    张元瑛玩的一手栽赃陷害,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张岩在泄恨报复,与此同时,曹达也带着一部分人,准备半路伏击张岩,再把张岩遇袭的缘由按在两淮地方和盐商头上。

    张元瑛左右两边下套,就算弄不死张岩,也会让张岩麻烦缠身,想安安稳稳的坐拥大明盐业,张元瑛觉得张岩长的难看,想的挺美。

第一百五十六章:望远镜

    四月末的两淮,草长莺飞,通往淮安府的官道上,许泰不解的问道:“侯爷,明知道是鸿门宴,还去他作甚?不如直接派兵过去围剿算了,我带来的虽然不到一千人,但个顶个都是军中好汉,对付那些衙兵,跟打小孩一样简单。”

    “凡事都要讲究个师出有名,名正言顺,真的杀过去,那岂不是形同造反,传到陛下那不好听,而且一上来就摆出赶尽杀绝的样子,容易坏事,像现在温水煮青蛙,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许泰还是觉得危险,和张岩说了几句之后,吩咐亲兵扩大警戒范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和纰漏。

    上次沉船,就让许泰颇为自责,认为当初再多送出百里,就没那回事了。

    许泰的谨慎得到了回报,而且他带来的兵都是羽林卫的精锐,在距离淮安府还有四十里的地方,发现了端倪。

    张岩没想到真有人要玩大的,他拿出了大外甥朱厚照制作的简易望远镜,观察着发现状况的山头。

    “你看看。”张岩看完之后把望远镜递给许泰。

    许泰没见过这东西,第一眼还以为山到了眼前,把他吓了一跳。

    “侯爷,此乃何物?简直是战阵利器啊!”许泰看着远处的一切仿佛近在咫尺,立即意识到了手中竹筒的强悍之处。

    “我教太子殿下做的望远镜,一个用处很多的小玩意,你看看,是有人埋伏吧?”

    许泰嗯了一声,他一家三代都是将门,因战功封爵,和那些早先赚下功勋的勋贵相比,看家本领还没有丢弃。

    许泰继续观察了一刻钟,“大概有千人左右,武器有弓弩箭矢,还有火器,不是衙兵就是卫所兵,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张岩笑了,“狗急跳墙什么干不出来,或者这是那帮人内部有不同意见者搞出来的,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许泰把望远镜还给张岩,心中已经有了好几个方案,“侯爷,前面那处地方是前往淮安府的必经之路,我认为想要击退他们,有三点需要考虑……”

    张岩用头发测试了一下风向,打断许泰的话,“别整一二三了,现在风向正合适,放火,烧山。”

    许泰被结实的噎了一下,他还想在侯爷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军事才能,但不用质疑的是,现在放火是最省力的选择。

    许泰顿感自己兵书战策都读到狗身上去了,这时候用火攻,不是最佳选择吗!

    羽林卫军中携带着方便的引火之物,张岩还额外赞助了两罐猪油,瞧准了风向,火势飞速的蔓延开来。

    埋伏在山头上的正是曹达,他们准备了一晚上,在山上挖好了掩护的工事,准备好了诸多武器,寻思着就算不能击杀张岩,也能把张岩吓破胆,把这笔账安在两淮地方和盐商身上。

    计划的挺好,但是他们不会想到张岩手里有侦查的利器,望远镜。

    山头上稍微的异样,在望远镜中无所遁形,而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直到火借着风势迅速蔓延。

    曹达也算是机灵,一看山下起火,就知道事不可为,同时大骂许泰坏了他的好事。

    “撤,抓紧时间撤。”曹达惜命,而且知道水火无情,这时候跑晚了,很容易变成一把骨头渣子。

    曹达他们撤的虽然快,但还是造成了一定伤亡,因为两罐猪油爆炸,造成的动静太大了,很多没见过听过的人,吓懵圈了,跑了相反的方向,被大火吞噬掉了。

    曹达听到爆响,嗅到空气中飘来的荤油味,不由得破口大骂。

    “建昌侯,果然是你炸了京中勋贵,咱们没完,你等着瞧。”

    山火一路蔓延,许泰等没有了火势转向的危险,亲自带人查看火场,捡到了一些武器还还能辨认的衣物。

    “侯爷,是衙兵,就是不知道是地方州府的,还是布政使衙门的,但肯定跑不了这帮孙子。”

    “眼见不一定为实,且看吧!我们继续赶路。”

    张岩觉得现在追查没有意义,赶到淮安府一切都会见分晓。

    发生了这个小插曲过后,直到临近淮安府都一路平安。

    淮安府是两淮盐场中心重镇,张岩之前来过,这次算是旧地重游,但相隔却已然近千年,连轮廓都认不出来了。

    张岩看到淮安府城门大开,距离城门不远处,有几十人在那等着,有见过面的廖丰,白无忧等人。

    出头的是一个穿着正四品补服的中年人,对行来的张岩拱手为礼。

    “淮安府知府陆友铭,见过建昌侯,盐运使张大人。”

    张岩没和陆友铭打过交道,但是据他所知,这位也算是一个人物,因为为官以来一直在两淮地方打转。

    先是出任凤阳知县,后来调任扬州知府,继而转任淮安知府,十几年都围着盐场打转,这在大明官场的规矩来说,已经有些不正常。

    陆友铭又把凤阳知府,扬州知府等官员介绍给张岩。

    之所以落不下凤阳府,是因为此地特殊,而且还有一个镇守太监,实际上比普通知府要高半级。

    比如现在陪着张岩的汪敏就说,“侯爷,凤阳镇守太监蒋弘,可是个老阴货,别看是被贬斥到凤阳的,但在凤阳也没闲着,串联地方镇守分守太监,勾连两淮地方和盐商,没少捞银子。”

    张岩点头表示明白,这都是老中医开药方,换汤不换药了,他一点都不奇怪。

    现在就是看这帮家伙怎么出牌,是不是要掀桌子,无论怎么个玩法,他都会让这些家伙知道什么叫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简单的寒暄过后,以张岩为首,由廖丰等行省一级的官员和蒋弘陪着,一起前往知府衙门。

    开场白肯定是吃吃喝喝,张岩也没坏了规矩,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在酒席末尾说明了他对盐政整顿的决心,重点就是追缴盐课银子。

    既然巡盐御史衙门失火了,那么两淮地方上的备用账册,也就是核销账册就成了重点,大明两淮每年出多少盐,卖多少钱,就算是假账,那也得拿出账本才行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水淹建昌候

    “诸位,我来淮安目的,接下来去凤阳,扬州的目的,不是为了跟某个人过不去,而是为了摸底。”

    张岩顿了顿继续说,“我已经向内阁,向陛下夸了海口,从今年开始,每年向朝廷缴纳三百万两银子的盐课税银,过几年还得再增加,所以必须得做到心里有数,盐场以往每年产盐多少,盐课几何,我照比去年要多掏多少银子,当这个家,总得做到量入为出吧!”

    陆友铭干笑一声打断张岩的话,“侯爷言之有理,本官已经把淮安府历年来涉及到盐政的部分准备妥当,侯爷随时可以清查,所以今天咱们只谈风月不谈公务,请侯爷满饮此杯。”

    其他人也陆续劝酒,张岩本来也没想今天就迫使这帮人图穷匕见,乐得麻痹他们,推杯换盏来者不拒。

    作为地主的陆友铭,等酒席吃的差不多了,开始安排众人去休息。

    张岩对自己的安危无比上心,住到了知府衙门后院,周围皆是羽林卫军兵把守保护。

    许泰也参加了宴请,但是他的心思不在吃喝上,人手也暗中撒出去了一些,此刻一边给张岩倒了一杯浓茶一边说道:“在城外伏击我们的不像衙兵,淮安府的衙役快手都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也许是别的地方的人手,也有可能有人在浑水摸鱼,但总的来说,他们还没有斩杀朝廷钦差大臣的胆量,个别人的冒险举动,翻不了大浪。”

    “侯爷不可掉以轻心,今天的气氛,感觉有点怪,但是让我说却说不出来。”

    张岩点点头,他当然也感觉到了,说穿了就是个假字,处处都透着假,大家好像都在演戏,演技还特别蹩脚。

    “今天就这样了,明天开始查账,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在较真面前都毫无用处。”

    张岩刚说完,笃笃声响起,门外是一个妙龄少女,道了个万福,“妾身是府上的婢女,前来给侯爷暖床。”

    “不必了,这一路舟车劳顿,身体疲乏,你且下去吧!”

    张岩是喜欢女色,但也得分什么场合,否则跟个泰迪似的四处拉骚,早晚肾都得爆掉。

    少女还想说什么,许泰凶神恶煞似的把人轰走了,回来说道:“这女子,不像婢女,反倒像是个大家闺秀,陆友铭还真舍得。”

    “那有什么,舍不得闺女还套不着流氓呢!没准还真是陆友铭的闺女呢!”

    张岩说笑一句,“晚上你精神着点,咱们在战略上蔑视他们,但是战术上必须重视他们,不能有半点马虎。”

    “侯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今晚谁想炸刺,我就先油炸了他。”

    张岩刚住下,就有人陆续来访,全被张岩给婉拒了,来的人无非是送礼套近乎,而这些人能给予张岩的,和张岩从盐业上获得的,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那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张岩和许泰说的好像高瞻远瞩,实际上除了羽林卫,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也没闲着。

    南镇抚司本来的主要作用是对锦衣卫内部的整治处理,打个比方,就是锦衣卫的纪律检查组织。

    但张岩赋予了南镇抚司新的职能,查案,在外围展开调查,而且他们来的时间比张岩他们还早。

    张岩和许泰刚来就意识到氛围诡异,而南镇抚司在这种氛围中已经干了十多天活了。

    郭宁亲自出马,先去的凤阳府,他也知道凤阳府这边的太监神通广大,不可不防。

    通过查访,郭宁知道了以蒋弘为首的镇守太监,分守中官们和两淮地方沆瀣一气,与盐商过从甚密。

    后面白无忧为了自己的后路,给了张岩一本账册,郭宁拿到副本之后更是一查一个准。

    凤阳府的气氛还行,但等郭宁到了淮安府,便处处透着不正常,尤其是侧面接触了陆友铭,总觉得这个四品知府,光剩下一副躯壳,内里没了瓤子。

    其实不止陆友铭,其他涉及到盐政的官僚,给郭宁的印象都差不多。

    郭宁愈发疑虑,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但心思已然十分缜密,出现这种状况肯定事出有因。

    顺着这个异常查下去,郭宁发现两淮地方的知府通判知县什么的,家眷不见了许多。

    这绝对可疑,怎么看都像是全家跑路的迹象。

    郭宁一边把这个发现派人告诉张岩,一边继续追查,想要看看这些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一查就是两天,郭宁也是下了大力气,直到他来到了淮水最窄处。

    这里距离淮安府只有二十里,水坝高悬,旁边有新翻的痕迹,水坝周围还有四五百人。

    突如其来的遭遇,导致瞬间爆发冲突,郭宁身边只带着一百多人,面对四五倍的敌人,一下就被冲散了。

    郭宁隐约听到那些人说什么事情暴露,马上要毁掉淮水大坝,听的郭宁毫毛倒竖。

    淮水一旦决堤,必然水淹淮安府,而建昌侯等人就在淮安府城内,这是一条绝户计啊!

    这就是狗急跳墙的结果?郭宁来不及多想,拼着命杀出去,想第一时间通知张岩。

    但是他很快就绝望了,因为身后水声隆隆,泛白的河水决堤,大水漫灌似的朝淮安府方向涌去,那浪头,都快比树高了。

    “二哥,这是要玩完啊!”郭宁只来得及抱住身侧的大树,眼睁睁的看着洪峰下泄,心中充满了对张岩的担忧。

    而在决口上游,一处安全的高地上,侣端拍了拍手,“古有关云长水淹七军,今日有我水祭建昌侯,能得这么多人陪葬,建昌侯也该知足了。”

    站在侣端身侧的是秦纮之子,秦纮身为户部侍郎无法离京,因此这次针对建昌侯的计划就有他们二人包办了。

    这个主意还是侣端想出来的,他不但要解决建昌侯,还想解决其他不稳定因素。

    之前的火龙烧仓之举,就是让建昌侯不得不出动,再把两淮地方和盐商也调集到一处。

    如此一锅端了,以前的一切首尾都将处理干净,侣端甚至都想好了,把建昌侯修筑的晒场也拿到手,换成他来包税,当然,他包税就不是一年三百万两,给个一百万两意思意思得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天灾人祸

    秦臻看着翻涌滚动的淮河水,有点眼晕,“侣兄,这次决开淮河,注定死伤无数,善后的事情……”

    “没什么需要善后的,这是天灾,谁也没有办法,建昌侯会同两淮地方努力抗灾,以身殉国,回头一定要上书嘉奖。”

    秦臻也是服了,侣端这厮连死人都不放过,还要利用二回,不服不行。

    侣端抽了抽鼻子,“这水土腥味有点大,我们走吧!”

    秦臻还想说说遭遇的那队锦衣卫,转念一想,那么大的水,别说一百多锦衣卫,一万多也够呛能活,操那个心也没必要了。

    倒霉的不止郭宁,他在抱树的时候,洪峰还没抵达淮安府,在临近淮安府的一处隐蔽地点,曹达等人正在迎接张元瑛。

    张元瑛把曹达骂了个狗血淋头,骂着骂着又忍不住想笑,因为曹达被火燎了,样子看起来特别滑稽。

    其他几个小辈也笑话了曹达几句,张元瑛摆手道:“算了,虽然没提前教训那个家伙,但柳继善已经传来消息,两淮地方和盐商肯定会在城里对建昌侯动手,我们等他们动手了,立即跟进,这次绝不能出现差错,一切目标都只有一个,弄死建昌侯。”

    在场的大多和张岩有仇,差不多都是在锦衣卫昭狱里吃了挂落的家属,对于弄死建昌侯,毫无心理压力,张岩死的越惨他们越高兴。

    因为有柳继善这个内线,张元瑛对城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她调动众人的情绪,希望毕其功于一役,这次再让张岩跑掉,他们撒泼尿溺死得了。

    张元瑛正说着,曹达耳朵一支棱,“什么动静?怎么像是骑兵过来了。”

    隆隆之声隐隐传来,的确有点像万马奔腾的动静。

    张元瑛皱眉,还以为他们的事情败露,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那是,水声。

    刚想到这,比房子还高的水浪压了过来,张元瑛等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浪头给压没影了。

    而决口的洪峰顺势袭向淮安府城,得益于城墙的阻挡,没有立即遭殃,但也把淮安府变成了水乡泽国,平地水深超过丈二。

    此时是午夜时分,张岩已经睡下休息,是许泰的呼喊声把他惊醒,一睁眼睛,水已经高到床沿。

    “侯爷,发大水了,外面的水已经一人多深,快走。”

    “春汛?”张岩觉得即便是春汛也没这么夸张,再说这些天都没怎么下雨,哪来的水。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几句话的时间,水已经涨了起来。

    “门板,把门板拆下来。”张岩把身上的衣衫一捋,“这水涨的蹊跷,先往高处走。”

    张岩水性不错,但许泰就有点旱鸭子,二人踹下了门板,一人抱了一片往外游动。

    也就是半刻钟不到,知府衙门就被泡倒了一大片,水势还在上涨,已经没到了屋顶,很多人都在水里挣扎,但三扑腾两扑腾就没有了动静。

    张岩看着肉眼可见的上扬水线,眼皮直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淮河决口,否则没这么大的水。

    此时他还没想到是人为导致,还以为是水利年久失修所致,心里把前河道总督刘大夏给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骂人不能解决问题,张岩记得城里最高的建筑在哪,可现在水流再平缓,已经上涨到两丈左右,根本过不去。

    “许泰,去城墙,淮安府再年久失修,城墙大概还靠得住,往城门楼子那边游。”

    许泰拼命点头,双手划拉着,最后又把腰刀抽出来当桨用。

    反观张岩就轻松许多,还指点许泰左右平衡使劲,而他则自说自话,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张岩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低估了淮河肆虐起来的威力,河水倒灌进城,短时间内就淹死了很多人,同时也有很多人逃命。

    张岩和许泰一人一块门板,太扎眼了,很多人都挣扎着向二人游来。

    这个时候任何阴暗的踹度人心都不为过,张岩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不远处的许泰已经砍翻了两人,都是想把许泰推下门板取而代之的。

    张岩这边也差不多,好在他的速度快,那些人都追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岩靠近城墙。

    而此时根本看不到城墙,城门楼子也只剩下一个尖顶。

    张岩伸手握住凸起的砖块,借着月色往城里一看,白花花一片全是水,目测水深接近七米。

    许泰也游过来了,双手抱住城门楼子的尖顶,“侯爷,现在怎么办?一直在这等着吗?”

    “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上游没下雨,洪峰可能就这一波,扛住了就能活。”

    许泰用腰刀别住城门楼子,“城里的人,全够呛啊!”

    张岩点头,这么大的水,肯定会淹死许多人,水火无情,可不会因为你是布政使,你是知府就网开一面,在死亡天灾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一个时辰之后,水势稍微回落,证明了张岩的判断,但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尸体,柴草堆等事物,令人心惊。

    张岩猜测是上游的县城完蛋了,尸体成百上千,死了不少人,一具具随着水流浮沉,特别恐怖。

    最让张岩揪心的是,看到了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的尸体,身穿红袍的羽林卫的尸体,这些九成都是他的人,在城外有一些驻扎,看来是全完了。

    许泰也看见了,不由得虎目含泪,他对自己的兵一向不错,能跟着他南下的羽林卫军兵,更是亲近的人,这一下估计十不存一了。

    水位持续回落,但在下降到一丈多的时候不动了。

    张岩看到露出水面的城墙,悬着的心稍微放松,“许泰,我们去城墙那里,这个城门楼子要塌了。”

    许泰伸手猛推城门楼子,反作用力让他漂向城墙,就在他撒手的时候,城门楼子无声坍塌。

    张岩已经游到城墙这里,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人踏实。

    而借着此刻微亮的天光,张岩也看到了淮安府城的惨状,更看到了人狗争树的一幕。

    一个小孩子想游到一棵树上,但树上已经盘踞了一只狗。

    小孩子刚伸手就被狗咬了,沉入水里再也没有出现。

    张岩只在纪录片中看到过淮河发大水,人蛇争树的惨剧,没想到会目睹人狗争树的一幕,何其惨也。

第一百五十九章:悔不当初,悔之晚矣!

    天蒙蒙亮,让张岩和许泰血脉贲张的一幕呈现,城内城外,出现了十几艘小船,这些小船上各有十几个人。

    如同扑入羊群的饿狼,他们专门用武器劈砍捅刺官府中人,特别是已经到了安全地方的锦衣卫和羽林卫,八成都被他们杀害了。

    “我干你姥姥!”许泰看到两个熟识的羽林卫军兵避无可避,被捅刺杀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岩双拳紧握,却没有失去理智,他看出来了,这些人有非常明确的目的性,百分百是冲他们来的。

    “许泰,别嚎了,他们是来杀人灭口的,趁他们还没过来,我们往外走,有什么仇,回头过来报就是了。”

    许泰回过神来,腰刀使劲劈水,“你们给我等着,此仇不报,老子不姓许。”

    其实许泰一开始喊叫喝骂的时候就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但一股水头打来,险些掀翻一艘小船,耽搁了。

    等这些船分出两艘过来的时候,张岩和许泰划着门板越过了城墙,往淮水主流划去,希望借助水流摆脱这些人的追杀。

    如果继续留在城内,那才是死路一条,根本摆脱不了十几艘小船的围追堵截。

    洪峰虽然过境,但淮水的主流水势依然不慢,推着门板越来越快,张岩都分神想到了孙大圣渡海的那一幕,凄凄惨惨戚戚的可以。

    后面追击的那两艘小船,估计也是看不大清楚,不知道门板上是什么人,追到淮水主流边上,害怕有失没有再追,在他们看来,就两片门板根本活不下来,一旦被冲到海里,十死无生。

    他们身为死士不假,但却带着任务来的,没有完成任务就死,那可不行。

    就见这些小船在城里来去纵横,主要围堵着城里的衙门和别馆,见人就杀。

    陆友铭被洪水泡了个半死,此刻坐在还没有倒塌的知府衙门房上,看着驶来的小船,脸上露出诡异的神色。

    “一步踏错终生错,悔不当初,悔之晚矣!”

    一艘小船的人似乎认得陆友铭,脸上的肉蹦了几下,“请陆大人上路。”

    三四把长矛把陆友铭扎成血葫芦,很快就咽气了。

    小船们继续搜寻,其他如布政使廖丰,凤阳镇守太监蒋弘等十几个官员,没有被水淹死也被他们捅杀了。

    还得说盐商比较猛,身边都养着死士,五大盐商除了佘家家主倒霉被水淹死,其他四家都活了下来。

    面对围杀,盐商们奋起反抗,还干翻了一艘小船。

    柳继善当了二五仔和游泰,张元瑛联络,面对袭杀有点懵,“是廖丰,想要弄死我们吗?”

    白无忧摇头,他亲眼看到廖丰被杀,元凶不可能自己杀自己,肯定是更有来头,手眼通天的人,否则怎么决开淮水?

    这就很让人绝望了,因为即便逃过这一劫,很有可能被扣上黑锅,躲不过二茬罪。

    因为盐商是最好的背锅的,动机和手段都具备,还和建昌侯有利益冲突,幕后主导这一切的人,把什么都考虑算计到了。

    哪怕白无忧给白家安排了后路,可一旦建昌侯死了,一切都是无用功,看眼前的架势,建昌侯活下来的可能性为零。

    “再是困难,也不能坐以待毙,冲出去,夺船,拼了。”

    白无忧年纪虽然大了,却不缺血性,尤其是现在,是挣命的时候,不拼,那就真的没救了。

    五大盐商内部虽然各有心思,但这个时候还是能一致对外,还剩下的不到百人,居然真的夺下了两艘小船,砍翻了船上的二三十人。

    “把小辈送到一艘船上,突出去回家善后,剩下的人,去救人,最好是能救下建昌侯,快点。”

    白无忧拿出老大哥的派头,其他人此时都是懵的,自然听从安排,分头行事。

    但是直到水位回落到半丈左右,直到那些小船陆续离去,白无忧也没找到建昌侯,而他们留下的人手,已经折损过半。

    柳继善脸色如土,他没找到建昌侯,却看到了曹达的尸体,这让他身体直打晃,意识到驸马游泰那边,也跟着出事了,死的人身份不比建昌侯低多少。

    柳继善嘴唇直哆嗦,“白大哥,我们算是完了,家业保不住了,族人活不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无忧看看其他几人,“为今之计,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好在前几年,我让白家二郎去了漕工那边,算是能说得上话,过去避避风头吧!实在不行,就只能出海避祸了。”

    漕工,也可以称为漕帮,和盐商被称为盐帮差不多,都是有活力的社会组织,而漕工是在官府那挂了号的,在运河之上和官府都能说道几句。

    白无忧未雨绸缪,早几年把自家弟弟送到漕帮发展,现在终于要收取回报了。

    柳继善等人听到要出海避祸,一个个老大的不情愿,但是都知道白无忧说的没错,这次出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们号称五大盐商,根本扛不住,最轻的都是被抄家灭族的下场。

    淮安府城被水淹了,倒霉的不止一地,府城下游也是惨不忍睹,老百姓被淹死的不计其数。

    张岩和许泰结伴逃生,在汇入淮水主流不久,许泰就见识到了张岩过人的水性,居然硬是在湍急的河水中游到了岸边,还把他拽上去了。

    河水决堤在南岸,张岩此刻踏上的是北岸的土地,水窝了一些,却只到小腿附近,安全无虞。

    张岩手里攥着一根捡来的长矛,收拾平复心情,“好手段啊!不知道是哪位的手笔,够狠的。”

    如果这个时候还猜不出是人为导致的,张岩扎进水里淹死得了。

    许泰情绪尤在,“别让我知道,我会让他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怕是在金銮殿上,我也要打杀了他。”

    张岩拍拍许泰的肩膀,“这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但是你放心,不管涉及到谁,我都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让他们黄泉路上不会寂寞的,现在不知道马璁,郭宁他们如何了,希望能平安无事吧!”

第一百六十章:可算把你逮到了

    许泰听到这,就是一激灵,郭宁和马璁一个在外围调查,一个协助清理盐政账册,这两个人的安危出了问题,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公务上,都是巨大的损失。

    “侯爷,不如,我们杀回去,张剧的江阴卫大部分分布在两淮盐场,损失肯定不大,招之能战,哪怕只有千八百人,也足以左右局面。”

    张岩一琢磨,许泰说的在理,现在别说千八百人,有三五百人就解决大问题了。

    “去白滩,那里最近热闹,人多,张剧也在那里。”

    张岩听从了许泰的建议,二人辨明方向,徒步向百里外的白滩盐场行进。

    因为地势的原因,走了二十里之后,便看不到发洪水的迹象了。

    更好运的是,他们遇到了去白滩盐场进货的陈春和大奎。

    这俩人不认得张岩,对许泰有印象,知道是许泰给他们这些临时工出了头。

    “爷,这是怎么个情况啊?”大奎急忙热心上前询问。

    许泰也依稀记得陈春和大奎,先是询问了河这岸有没有发大水,又向陈春借驴。

    因为赚到了银子,陈春和大奎一人一头大驴,用来赶路最好不过,否则靠两条腿走到白滩盐场,能累死。

    两人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把驴借给了张岩和许泰。

    张岩自然少不了承诺,告诉二人稍后去白滩盐场,不但能拿回驴子,还另有重赏。

    有了交通工具,当天中午时分,张岩和许泰抵达白滩盐场。

    张剧恰好在此留守,听说此事后立即聚兵,召集了三百七十多人。

    人数虽然不多,但之前就是卫所兵,还算训练有素,拉出去能打。

    “张剧,你继续在此留守,同时发动沿海的晒场,盐场的人,从淮水入海口那里往上游开始救人,救一个人,赏十两银子。”

    张剧颔首,“侯爷放心,我现在就去安排,尽可能的多救人。”

    张岩又对原本隶属于江阴卫的军兵勉励加许诺,随后就带上这不到四百人,杀了一个回马枪,直奔淮安府城。

    这些南人的思维和北方人不一样,临近淮水南岸的时候,竟然就地取材制作了类似舢板的小船,又很轻松的就汇入了淮水主流。

    再次回来,张岩发现淮水的水位已经恢复到了只比涨水前高三尺的程度,但临近府城,情况没有多少好转,积水很严重,随处可见淹死的人和家畜。

    之前那些架着小船逞凶的人已经不见了,张岩暂时也顾不得他们,先救人找人要紧。

    许泰却有不同意见,正因为情况特殊,才更好衔尾追击,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张岩对自己不熟悉的不好装懂,就和许泰分开,他专门找人,许泰去追人抓人。

    张岩首先来到知府衙门这里,房子早就塌了,死尸泡的到处都是,有的是被淹死的,有的身上明显有锐器伤。

    张岩找到的第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尸体,是布政使廖丰,脑袋近乎被砍掉,明显死于他杀。

    张岩拿到的白家给的账本,最高的就是行贿到布政使廖丰这里,但也知道廖丰不是一个人,在京城有更高深的关系和背景,但廖丰这一死,等于断了一条明线。

    随后的发型,是一窝一窝的两淮地方官吏,证明了这是有组织的谋杀,灭口。

    张岩觉得幕后黑手就是个傻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隐藏的再好,只要循着盐这个线索,总会把人揪出来。

    张岩一边找人,一边也救了些人,最后还开了一扇城门泄倒积水,让城内的水位继续下降。

    下午的时候,最大的惊喜莫过于找到了马璁,活的。

    马璁当时距离张岩并不远,但大水冲来的时候,太急,根本来不及招呼张岩。

    马璁也是命大,先是被冲到了牲口棚,抱住了一头牛的脖子,靠着这头牛度过了水情最危险的时候。

    后来遭遇那些杀手死士随意砍杀朝廷命官,马璁装死再次躲过一劫。

    等马璁觉得没有危险了,骑牛返回城中,又和张岩遭遇了。

    张岩是真的松了口气,如果马璁死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马文升与马月仙开口言说,人家巴巴的来帮忙,把命丢了,再是亲戚也得受埋怨啊!

    “侯爷!”马璁险死还生,情绪比较激动,喊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

    张岩好一番安慰,总算安抚住了马璁的情绪。

    而后又有好消息传来,郭宁也活着,而且亲眼看到有人挖掘了淮水大坝,最具有价值的线索,无疑是听到有京畿口音的人。

    张岩对此早有预料,所以没觉得意外,而是把重心放在了救灾上,死了这么多人,两淮地方官吏几乎团灭,他得担起责任发挥作用。

    随着水位走低回到正常情况,张岩发动的救灾也有序展开,那些灶户,盐场的临时工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救了不少人。

    在张岩停留在淮安府城的第二天,竟然救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英国公张懋的孙女,张元瑛。

    张元瑛很惨,被水泡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要变浮尸了。

    即便这个样,被张岩的人救起后,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呢!

    “我不要你救,你还能安好心,有种你就杀了我。”

    张岩能惯着?上手就是一顿嘴巴,抽的张元瑛脸都变形了,也就是救起张元瑛的时候看到的人太多,否则张岩不介意一刀把这个讨厌的女人送走。

    这顿嘴巴很给力,抽的张元瑛无法再叫嚣,嘴都肿了还怎么叫。

    张岩也问过跟张元瑛一起救起来的人,得知张元瑛果然没安好心,就是来针对他的。

    可惜张元瑛的运气不太好,一场大水险些喂了王八,和他反倒成了难兄难弟一般。

    张岩狠抽了张元瑛一顿,心情好了不少,和马璁商量过后,联名写了一份奏折,把事情笼统的描述了一下,快马发往京城。

    之所以如此,是没有过硬的证据,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现在只能看郭宁和许泰那边能不能有结果了。

    郭宁脱险后,已然先一步调动南镇抚司锦衣卫的人手,用最快的速度围堵北上的关口要道,希望能抓到幕后元凶。

第一百六十一章:让一个人消失的办法有很多

    “粮食不够?那就去买,现在快四月末了,很快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有粮,会饿死很多人。”

    “高价也无所谓,实在不行就把漕粮截留一部分,出了问题我担着。”

    “银子?先从盐业那边挪用,本地府库不也有一些吗?都拿出来,可劲买粮食,先把活人养活了再说。”

    张岩说的口干舌燥,救灾是个力气活,特别是在两淮地方的官吏近乎被一扫而光之后,他什么都得过问,安排,简直太累太难了。

    好不容易把前两诉苦的人打发出去干活,马璁拿着几张纸走进来。

    “大概的伤亡统计出来了,我对照着淮安府的户籍下去摸排,死亡加失踪的人,大约有四万七千多,民房垮塌八千余间,流离失所者,接近十四万人。”

    “造孽啊!为了一己之私导致这么多人死伤,无家可归,凌迟剐了他们都是轻的。”

    马璁深以为然,他以前鲜少接触真正的底层,这次算是深入基层,见识到了何为人间。

    “现在主要是缺银子,粮食,人手,死的那么多人得及时安葬,免得引发瘟疫。”

    张岩点点头,“我已经吩咐了,尽可能的把事情办好,咱们都没当过父母官,赶鸭子上架,本心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好了。”

    “侯爷此言差矣!侯爷已经做的够好了。”马璁的确对张岩的表现感觉惊喜,张岩考虑的非常全面,比他都强出许多。

    张岩心说那么多纪录片不是白看的,尤其是种花家对这种事总结的极其到位,他照着葫芦画瓢,只要不是胡乱涂鸦,也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在张岩和马璁等人的努力下,淮安府和其下辖的县城,短时间内就稳定了局面,没有再发生大面积群体事件和伤亡。

    张岩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被控制关押的张元瑛又作妖了。

    “她叫唤什么啊?真不怕我一刀宰了她。”张岩听到手下人来报,亲自过来看看。

    “回侯爷,她让侯爷放她回去,她要回京城,还威胁我等,若是不放,后果自负什么的。”

    张岩听了这话,都被气笑了,“她就不知道什么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吗?还在这演大小姐呢?”

    张岩说着推门进去,看到了被锁拿的张元瑛。

    是真的锁拿,因为张元瑛的手腕上用铁链锁着,哪怕她变成一头牛都挣脱不开。

    “你还敢来?你把我放了什么事都没有,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岩看着这个奇葩,“刁蛮也得有个限度,就你这样的,不怕我恼了,直接把你埋了吗?”

    “有种你就杀,我还怕你不成?反正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那你就没想过,临死前我再把你废物利用一下?”

    张岩说着,突然伸手一攥,特别使劲,差一点就要爆了个球,别说,不是篮球但也和保龄球差不多,没看出来啊!

    张元瑛脸上表情痛苦,她不怕死不怕疼,但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张岩试了试手感,又抬手勾起张元瑛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别以为有人看到你了,我就不敢杀你,让一个人消失的办法很多,你信不信,我弄死你,英国公和你爹还得感谢我。”

    张元瑛把头甩开,但没言语,她不怕别的,就怕临死前被张岩给糟蹋了,那她比死了还难受。

    张岩如果知道张元瑛的心声,只会说你想多了,他自己的女人,排班都排不过来,你还想占便宜,做梦呢?

    但是,张元瑛成功的激怒了张岩。

    当张岩询问她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时候,张元瑛的火一下子没收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什么张岩狗命大,她一路从京城开始追杀,都被张岩躲过去了之类。

    张岩也是想起了这一路吃的苦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左右手混合双打,胖揍了张元瑛一顿,并且极尽羞辱之能事,除了没真的那啥,全捋了个遍。

    张岩算是把自身的阴暗面全显露出来,每个人都有非人性的一面,这顿揍,夹杂着几分香艳,着实把张元瑛收拾的不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岩从房间里出来,心情又好了不少,继而摇头,他觉得自己没有家暴的基因,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张元瑛真的欠揍吧!

    不弄死张元瑛,还有一个张岩想到的因素,那就是张元瑛和一些京城勋贵子弟,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

    在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情况下,张岩觉得有必要结成统一阵线,把以英国公为首的勋贵绑上自己的战车,帮他分担压力。

    他们都是受害者,曹达等人还被淹死了,勋贵们不想要一个说法吗?想要,那就只能跟他一致行动,劲往一处使。

    至于张元瑛事后会怎么样,张岩一点都不担心,他觉得这段时间如果还不能把张元瑛打服,那也太逊了。

    张岩已经把这个观点跟马璁提过,马璁赞成拉拢京城勋贵,合力把导致此次事件的黑手给按死。

    只要查出来是谁,面对国舅爷和最大的勋贵集团,黑手也只能化成灰灰罢了。

    不过无论是郭宁的围追堵截还是许泰的努力收到的成效都不大,反倒是盐商那边重新联系上了。

    白无忧得知建昌侯没死,第一时间甩锅表忠心,不但把柳继善勾连驸马游泰和张元瑛的事情告诉了张岩,还提到了最有可能的幕后黑手,户部侍郎秦纮。

    白无忧不是无的放矢,他有切实的证据,行贿的资金流向,有一部分就落在了秦纮手里,而提供这个信息的,则是以前的老对手,晋商中的盐商票号。

    张岩觉得这个很符合目前的推断,可惜现在走不开,他还在等皇帝姐夫的回复,至于白无忧等盐商,命大没死,但是得加钱。

    白无忧也是光棍的可以,明白了张岩的意图后,直接掏了三十万两银子买了一部分漕粮送到淮安府赈灾,希望能搭上张岩这条结实的线,以图将来。

    张岩看到白无忧这么懂事,也不得不感慨,怪不得手套好用,这使唤使用起来的确舒心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大结局

    明孝陵的由来,是因为马皇后死后有占着一个孝字,大明又有以孝治天下的说法,明孝陵就这么叫开了。

    后来的满清,动不动就说我大清以孝治天下,其实都是跟这学的。

    张岩上辈子来明孝陵旅游过,听导游说了一大堆,康熙乾隆下江南,基本上都会来祭拜,行的还是三拜九叩的大礼,张岩直接把这归于收买人心。

    南京的六部官员,大概知道弘治天子来南京肯定要祭拜孝陵,所以一切事物都准备齐了。

    祭拜孝陵过后,朱佑樘去了南京的皇宫,答对那些请安问安的大臣们。

    张岩则住进了沈煌给买的宅院,亲自听取沈煌关于造船的汇报。

    “公爷,因为多了能工巧匠,造船的进度大大加快,如果公爷参观之后觉得可行,那么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组建一支出海的舰队了。”

    张岩点点头,“火器的炮位都预留出来了?”

    “不但预留了,还安装了一部分……”

    “别在这里说了,我们去看看。”张岩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郑和宝船。

    造船厂内,张岩看着比他猜测中小了一圈的宝船摇摇头又点点头,他那现代眼光不能衡量古代的船只,再说这可能是现今世界上最大的海船了。

    没说的,张岩直接登船测试,他觉得大明的工匠值得信赖,不会发生阿三那种出船坞就下沉的奇葩事。

    天气虽然不错,没有风,但这艘风帆为主要动力的海船,速度仍然不慢,天黑之前就往返了一次南京和出海口。

    张岩觉得很有风帆战列舰的味道,火炮的测试也达到了他的预期。

    下船之后,张岩对沈煌说道:“就按照这个标准,加紧时间建设,明年这个时候,我希望能有一支富余的舰队,至于银子方面,你不用担心,要多少有多少。”

    沈煌得知沈琼莲怀孕,知道自家和昌国公进行了更深的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即用力点头,“公爷放心,明年这个时候,一定让公爷看到大明的舰队。”

    弘治十五年,在张岩主导下,大明组建了一支由二十五艘舰船组成的舰队,首航倭国,逼迫倭国签订城下之盟,使倭国成为大明的属国。

    弘治十七年,太子朱厚照在喜峰口大败蒙古火筛部,炮毙火筛。

    弘治十八年,朱佑樘效仿朱棣出塞,京营火器部队大获全胜,蒙古达延汗俯首称臣。

    也是在这一年,昌国公张岩亲自率领舰队出海,在东南亚一带大败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舰队,抢占马六甲海峡,取得南亚次大陆为殖民地。

    弘治二十年,张岩和欧洲几国签订贸易协议,把大明的手工艺产品倾销到欧洲。

    弘治二十五年,朱厚照主持蒸汽机的正式应用,同年,蒙古被大明纳入版图,达延汗夫妇长居京城,被封为义安郡王。

    弘治二十六年,张岩出航美洲,带回番薯,玉米作物,改良推广,并且一船船的运回鸟粪,这种天然的氮肥,使大明粮食产量疯长翻番。

    弘治三十年,张岩殖民北美,把土著印第安教化为大明子民。

    弘治三十五年,张岩在南美击败以西班牙,荷兰,葡萄牙为首的欧洲联合舰队,殖民触角延伸到南美。

    弘治四十一年,朱佑樘驾崩,太子朱厚照继位,年号正德,加封张岩六子为王,分别为大明海外殖民地总督。

    正德四十二年,张岩百岁之龄独自出海,杳无影踪。

    全书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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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国舅爷很凶猛介绍:
穿越到明朝中期的张岩,竟成为了明孝宗的小舅子,朱厚照的亲舅舅!
本以为有皇帝做靠山,能在大明横着走了,可当他知道原身所做的事后……
“合着我是反派啊?!”大明:国舅爷很凶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国舅爷很凶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国舅爷很凶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