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末世来临6
什么情况啊......
这是生气了?
不至于吧?
顾梨棠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在两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眨巴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干嘛,这么凶的瞪我干嘛,不就是开个玩笑吗?这也不行啊?”
慕祺柯将目光收回,而后低声道:“知道为什么幕后黑手忍不住了吗?”
“为什么?”
“因为你是纯阴体质,再加上你的神识过强的缘故,你的灵魂比普通的纯阴体质者的灵魂来说要强上许多,对那些妖魔来说是难得的宝物。”
慕祺柯一字一句的说着,面色和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可是说话的声音却带上了他天生就有的霜寒之意,“所以一旦你遇上妖魔,他们就会全都想要将你杀掉,抽出你身体里的魂魄,将你的魂魄当作祭品,将你的三魂七魄扔进炼祭伞里,作为补品。”
“哦,原来我的灵魂这么吸引妖魔的啊,那你呢?是不是也想要我的灵魂?”顾梨棠手撑着下巴,看着慕祺柯问道。
慕祺柯看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然后就听见那个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嘀咕道:“果然,你和那些妖魔都是一样的,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看上了我的美貌才靠近我的呢,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你这人还是有些俗不可耐,哎~”
慕祺柯:......
他倒是不知道原来这人还有这么自恋的一面,他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顾梨棠,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无语的表情,然后只见他开口道:“所以,我并不是特意过来保护你的。”
“哦,好吧,我知道了,所以你是为了我那美味的灵魂过来的是吗?”
慕祺柯:......
你话都说完了,还这让我说些什么?
顾梨棠:“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了,就这样吧,幸苦你特意过来守着我了,回去吧,本仙乏了。”
慕祺柯:......
*
第二天,顾梨棠在庭院里等了慕祺柯很久,都没有看见他。
于是乎顾梨棠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自己去忙了,顾梨棠就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但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发现慕祺柯的身影之后,顾梨棠就开始有些慌了起来。
好端端的,活生生的一个人,这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玄鸟那只乌漆嘛黑的大鸟都在顾梨棠的院子里待着的,以往基本上总是形影不离的一人一鸟,如今却不在一起了。
玄鸟:“你是不是把我主人藏起来!坏女人!”
玄鸟还记得不久前顾梨棠拔它头顶上那两根漂亮羽毛的仇,于是乎凶巴巴的瞪着顾梨棠。
顾梨棠一把将玄鸟拍飞,“慕祺柯不见最担心他的人是我,闭嘴吧,你这只大乌鸦。”
思来想去,顾梨棠最终还是决定出门寻找慕祺柯。
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阁前。
这人刚走到**阁,就看见了一场闹剧。
“你放手!”
顾梨棠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一男一女在争执。
男子拉扯着少女的手,少女看上去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张脸涨的通红,拼命的想要挣脱男人的钳制,“快放开我!不然我就叫人了!”
满脸通红的少女,气极了,说话的声线也无法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那男人似乎是喝醉了酒,在少女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是放肆猖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装什么清高呢?你既然住在这条街上,是个什么破烂货色大家都知道,你还想要装什么清纯白莲花?我告诉你,本少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
他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有一块泛着油光的葱油饼徒然闪过,那泛着油光的葱油饼如星如电,于半空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径直地砸在了男人的后颈中央上。
顾梨棠的这一块葱油饼将男人打的懵了一下,男人松开钳制住小姑娘的手,凶神恶煞的回头,“是哪个王八蛋敢打本少爷的?是嫌自己活得不够久是吗?”
玄鸟站在顾梨棠的肩头,叽叽喳喳道:“女人,你似乎有麻烦了。”
那男人将目光锁定在了顾梨棠的身上,在看清顾梨棠面容的那一刻,便瞬间怔愣了起来。
一袭白衣的少女站在不远处,肩上站着一只通体发黑的鸟儿,少女乌黑的发映着雪白的纱裙,一双黑润润的桃花眸里泛着雾气,星眸潋滟。
有风吹来,将少女那如瀑的长发微微吹起,几缕发丝随风而起,散落在她的脸颊上,为她增添了几分的妩媚之意。
那看痴了的男人随后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小美人。”
然下一秒,顾梨棠手中的葱油饼再次朝男人的脸飞了出去,这次的葱油饼里夹杂了些许的灵气,直接将男人砸晕了过去。
那站在男人身后的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忙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等缓过神来,才匆匆的抬头看向顾梨棠:“多谢.....”
顾梨棠垂眸望去,只见对方手里抱着一个食盒以及一个画卷,“姑娘不必客气。”
少女衣着简朴,一看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人,那食盒看起来很精致的样子,应该是为做事的主人家跑腿的姑娘。
正准备离开的顾梨棠,想了想,这经常出来跑腿的人,是不是知道的事情会比其他的人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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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梨棠问完之后,见对方沉默没有说话,便以为对方不知道,没有见过慕祺柯,便准备转身离开。
却不曾想到那少女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抬眸看想顾梨棠,将她迅速的打量了一番之后,才试探性的问道:“姑娘和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顾梨棠抿唇,“我是他娘子,前两天他失踪不见了,我便出来寻找他,姑娘可曾见到过他?”
随后,只见那姑娘点了点头。
一瞬间,顾梨棠眼里闪过一丝丝的光亮,笑着问道:“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那姑娘抿了抿唇,有些紧张的抱紧了怀里的画卷,“他现在在我家。”
不多时,少女带着顾梨棠穿过了长长的巷道,一直往**阁之后的那条巷子里走去,越往里走,里面的摊位和人群是越发的少了起来。
只听见少女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我叫玉儿,那位公子是我娘亲在巷口发现的。”
这巷子深处的房屋越发的破旧了起来,顾梨棠没有说话。
繁华之后是一片贫瘠,高墙倾颓,房屋渐矮,这里没有了纸醉金迷的味道,那一栋栋矮小的房屋连接在一起,四周不断的充斥着饭菜油烟的味道。
脚下那些坑坑洼洼的路,以及身旁那墙壁斑驳掉落下来的灰屑。
有的身穿破旧衣衫的人们,坐在自己家门前,抬眸看向顾梨棠,眸光幽暗深沉,似那暗藏着千年寒冰的一汪深潭。
顾梨棠在小姑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显得十分破旧的房屋前,这房屋被淹没在众多的房子里。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药草味传来,在往里看去,狭窄昏暗的房屋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看上去十分破旧的小桌子。
顾梨棠随着少女往屋里走,只见那姑娘将手中的画卷放在桌上,点亮了屋里的烛火。
顾梨棠看见了那躺在床上的,面色枯黄的妇女,那妇女听见声音之后,便醒了过来。
晃眼望见少女和顾梨棠,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少女见状连忙上前扶住那妇人,待妇人坐直身体之后,顾梨棠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那妇人有些惊喜的抬眸看向顾梨棠,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接过顾梨棠手中的茶杯,“谢谢姑娘。”
待那妇人将杯中的水喝完之后,那少女才出声问道:“娘亲,昨天你救回来的那位哥哥呢?”
“那孩子吗?”
少女点了点头,“这位姐姐是那位哥哥的娘子,前来寻找他。”
妇人恍然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地勾了勾唇,“在隔壁的屋子里。”
妇人挣扎着就要下床,少女的力量似乎是不太够,在妇人的挣扎下,站的不太稳,扶着妇人的力道就减少了起来。
眼看着那位妇人就要摔下床,顾梨棠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那妇人朝她扬唇轻笑道:“多谢姑娘。”
“没事。”
没多久之后,顾梨棠就在妇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这栋屋子并不大,很小,小的只能够容下一张床,除了床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顾梨棠走进去的时候,也是只能够堪堪落脚。
那张小小床上躺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顾梨棠一眼看去便认出了那是慕祺柯。
他躺在床上,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看上去莫名的有几分乖巧的气息,身上那冷冰冰的气息散去了不少。
在看见慕祺柯的那一刻,顾梨棠这两日里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110 末世来临7
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母女俩,见那妇女手捂着唇低低的咳嗽着,顾梨棠开口问道:“您这是生病了吗?”
那妇人似乎是没有听清顾梨棠的话,是那少女在她的耳边说了话,她这才开口回答道:“是啊。”
她说着便将身旁的玉儿支开,待玉儿走远之后,她这才用着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说道:“姑娘,我已生病半年有余,这半年的时间里,已是花光了家里所剩不多的积蓄,但是我知道我这身体已是病入膏肓的状态。”
“玉儿虽是我从外面捡回来养的孩子,但是我实在是不忍心她因为我这具破败的身子,从而被拖累了。”
“我一个生活在这种地方的女人,也没有什么能耐,平日里靠着给人做做绣品,亦或者在街上给人画一画画像,勉强的挣到一些钱,能够供我们娘俩过过生活。”
然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因为长年累月的给人做绣品,她这眼睛啊,就开始坏了起来。
一直到半年之前,她在给人做绣品的时候,突然就头昏眼花晕了过去,这一醒来之后,便开始卧床不起。
她没有办法给人做绣品,也没有办法上街去给人画画像了。
顾梨棠垂眸看向妇人身上那满是补丁的衣衫,心下莫得生出了一股怅然来。
“如今我已经是看不太清东西了,这身上即便是有手艺傍身,也依旧是没有办法挣钱了,如今还生着病,便只能让玉儿将以前我画的那些画,拿出去卖了。可是这些画也卖不了几个钱,而花在我身上的药钱却越来越多。若是可以,可否请求姑娘将那丫头带走?让她有口饭吃就好了。”
顾梨棠看着妇人那枯瘦的面容,以及那双浑浊的眼眸。
本该是在远处待着的玉儿,不知是否感应到了那悲痛之意,她朝她们走了过来,伸手握住那妇人的手腕,温声道:“娘亲,玉儿不会离开你的。”
顾梨棠开口问:“除了让她跟我离开之外,便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那妇人的眼里生出一片的哀色,“别无他法,女子生来卑贱,若是玉儿是男孩子,或许还能去做苦力活,养活自己。可是玉儿她是女孩子,那些苦力活怎么可能会要她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她说罢,便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在抬起双眸时,眼中那唯一的光却早已消失殆尽。
无能为力,为了生活举步维艰的生存着,这似乎是绝大多数穷苦人家女子的生来便已是既定的命运。
她们在这人世的苦海里浮浮沉沉,只不过是为了求得一丝能够生存的机会罢了。
而如今这安阳城内,凶案频发,数名少女失踪不见踪迹。
这些穷苦的女子们,深陷沼泽,退无可退,进无可进之路。
顾梨棠叹了口气,心中怅然若失,她看向玉儿,“可否将你家中那些所剩的画都卖给我?”
原主出生在世家大族里,虽没了亲生母亲的庇护,但是好在还有疼爱着她的祖母、爹爹和弟弟,尽管打小起身体就病弱不堪。
但是相比于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苦女子来说,已是幸运上了不知多少倍。
不多时,玉儿便领着顾梨棠去拿画,她本来只是想要看看这妇人的画技如何。
然而当她打开其中的一副看上去稍微有些年代久远的画作时,却倏然间眉心一跳。
画中勾勒着一男一女并肩踏进**阁的画面。
画中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差不多一样高,画中的少年身着一身青衫,身形削瘦,他身侧的女孩发丝被风吹起,少年伸出手将少女那随风扬起的发丝细细的别在了女孩的耳边。
青丝随风起,美目流盼,一双上挑着的丹凤眸里似乎蕴藏遥遥星河,旁人只要看上一眼,便心甘情愿的沦陷其中。
或许用美来形容一个男子似乎是不太妥当,可是画中的这个男子,却美的雌雄莫辨。
看了许久之后,顾梨棠看出画中的这个男子,其实是个女子。
而这张脸,顾梨棠似乎在哪里见过,很熟悉。
而那男子身旁的少女,面上含着些许的红晕,眼中水波流转,面上犹带春情,唇瓣丰润,微微上挑着的狭长凤眸眼角微红,少女香腮似雪,如同那早春含苞待放的豆蔻。
这张脸的主人,顾梨棠认识。
是芸娘。
顾梨棠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起来。
兴许是她盯着这幅画看的入神了,那妇人走过来,低低的咳嗽问着她:“姑娘可是看上这幅画了?”
顾梨棠将画慢慢的收起来,询问道:“您知道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那妇人摇了摇头,“我未曾与他们交流过,只是因为在远处看见这一对碧玉之人便心生了将其画下来的念头。”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顾梨棠只能将那画带走。
慕祺柯还在昏睡中,不知道为什么,她将慕祺柯带走之后,又重新回到了玉儿的家里。
给了这对可怜的母女俩五十两银子之后,便离开了。
她不是不想不带走玉儿,但是她看出了玉儿对那妇人的心,便打消了要带走她的念头。
五十两够这对母女用上许久了。
顾梨棠没有回城主府,而是在**阁旁边的玉满楼客栈住下。
慕祺柯一直昏睡没有醒来,而顾梨棠则将从那妇人那里买来画放在桌上,细细的观察着。
那画中的另外一名女子的样貌实在是熟悉的过分,但是顾梨棠想了很久依旧没有想起来是谁。
她住的这个房间恰好坐落在街道的位置上,街上人来人往,一副人声鼎沸的繁华美好模样。
她微微叹了口气,算了,晚上去城主府探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
夜半,城主府。
顾梨棠一个人潜进了城主府。
她利用隐身符,前无声息的潜进了城主府。
夜半时分的城主府,空寂无一人。
在这浓郁的墨色里,只有那几盏灯火在不断的闪烁着,在这寂静黝黑的黑夜里无端的显得些许的诡异。
来过城主府几次的顾梨棠,早就将城主府的走向摸清了,她凭借着记忆来到了关押着婉儿夫人的院子。
本以为这院子里会有很多人看守,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仅仅只有一个小厮守着。
顾梨棠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那小厮靠着墙坐在地上睡着了,而那栋关押着婉儿夫人的房间却是虚掩着的,顾梨棠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唯有那床前的烛火在摇曳着。
随后她在床下发现了那位面容扭曲的婉儿夫人,而那婉儿夫人也在盯着她看。
顾梨棠怕她出声打草惊蛇,便捏了一个静声诀,随后朝着婉儿夫人打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的顾梨棠悄悄的退出了房间,接下来的她朝着城主与芸娘住的卧房摸了过去。
然这次同样是出乎了顾梨棠的意料,这栋房间同样是虚掩空无一人,唯有庭院里的琉璃盏在闪烁着光。
这么晚了,这对夫妻不睡觉,都去干嘛了?
难道一起结伴去茅厕了吗?
可是这房门是开着的,说明俩人之前应该是回过房的,这突然间大半夜的离开卧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俩人都这样匆匆的俩开呢?
111 末世来临8
顾梨棠思索了一下之后,决定进卧房去探查一番。
卧房里黑麻麻的一片,并未亮灯,在这黑暗之中那幽寂之感便显得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顾梨棠环视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间卧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轻纱拢帐,木雕大床,以及房间里那淡淡的熏香。
然而在这平静之下却显得十分的诡异无比,男女主人至今未归,实在是让人无法不起疑心。
就在顾梨棠准备离开这间房间的时候,忽地就听到一声女人的娇笑声从房门外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顾梨棠在俩人进卧房之前闪身躲进了一个伫立在不远处的柜子里,这个木柜有一个半人高的样子,顾梨棠躲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足够的空间让她活动。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那微微打开的缝隙里漏出些许的光亮,顾梨棠静静的站在柜子里。
不多时,这黑暗的房间倏然的亮了起来,房间里的烛火被点燃,紧跟着是那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传来。
芸娘娇媚的笑声传来,慵慵懒懒,甜甜腻腻的,像只小奶猫:“老爷,我们早些歇息吧。”
驼明清亦是跟着笑了起来,“好好好,都听你的,夫人今夜你想用什么香味的熏香?夫人最爱的是海棠,不如我们今夜用海棠如何?”
“都可以,妾身听夫君的。”
芸娘说完这话之后,便传来了一声娇呼声:“呀,老爷~”
然后便是一串放浪的笑声传来,以及衣物和肌肤摩挲的声音也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芸儿,真想日日与你这般耳鬓厮磨,肌肤相亲。”驼明清暧昧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当真像极了那沉浸在温柔乡里的男人似的。
但不知为何,顾梨棠就莫名的听出了一股不明的嘲讽之意来。
芸娘的声音如同那染上了蜜似的,将驼明清所说的几个字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夫君,我们现下不就是在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吗?芸儿一直都是夫君的......”
耳边传来男人与女人低微的笑声与呢喃,那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的散发开来。
那令人沉醉的海棠香在鼻尖不断的缭绕着,四周一片昏暗,舒服又压抑的喃喃娇声不断的涌入顾梨棠的耳朵里。
一刻钟之后,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
不久之后房里的烛火熄灭掉,驼明清和芸娘相拥而眠,唯留下那淡淡的海棠花熏香在室内袅袅的缭绕着。
顾梨棠站在柜子里,不是为何一股睡意竟涌了上来。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梨棠准备靠着柜子睡着的时候,一道吱呀声便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顾梨棠的睡意倏然间就被这道吱呀声遣散,她透过那道小小的缝隙望了出去,看见一道纤细的人影。
房间里阵阵熏香在不断的缥缈缭绕,驼明清安静的睡在床上,庭院里昏黄的琉璃灯光线破窗而入,与那室内的袅娜缭绕的熏香钩织在一起,恍然如梦。
在这一片的惹人心惊的昏暗幽寂里,芸娘掀开了轻纱拢帐,起身下了床。
那海棠香再次涌入顾梨棠的鼻腔,她现在总算是知道她刚才那突然间涌上来的睡意是从何而起的了,这海棠熏香有问题。
那香里应当是加了安眠的成分,所以她才会感到这突如其来的困倦之意。
顾梨棠运起体内的灵气,将那熏香的从身体驱散开来。
待芸娘离开之后,顾梨棠从柜子里出来,她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熟睡的驼明清,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
还以为自己睡在温柔乡里呢,实则他的温柔乡对他下了药,在他熟睡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的怀抱。
顾梨棠很快的就跟上了身为凡人的芸娘,这躲藏在云层里的月亮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就露了出来。
芸娘似乎是有些忌惮房间里的男人会突然间醒来,她在离开的时候时不时的回头,确认房间里的人并没有醒来。
顾梨棠不紧不慢的跟着芸娘,皎洁的月光落在芸娘的身上,那月光照亮了她精致美艳的脸蛋,冰肌玉骨、肤如凝脂也不过如此罢了,顾梨棠心想。
在月光下的芸娘,一双摄魂夺魄的丹凤眼在月色下流盼生辉,那艳丽白皙的面庞被皎洁的月光朦胧的笼罩着,好似那轻烟水色,恍然似那踏月而来的妩媚女妖。
走了没多久,芸娘就来到一间看上去已经空寂很久没有人居住的院子前。
只见芸娘推开那院门,吱呀的一声。
顾梨棠跟着她进去,只见芸娘来到一口水井前,低眉抬袖之间便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在她的手里安静的坐着。
随后芸娘将那信鸽腿上绑着东西拿下来,看罢之后,芸娘勾起了唇角,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一笑,多多少少的带着点让人害怕的意味了。
随后顾梨棠见芸娘的指尖生出了一束火光。
那幽蓝色的火焰在她的指尖升起,如同鬼火般的死死的立在芸娘的指尖上,她将手里的信纸放了上去,随后那蓝色的火焰攀爬上信纸,那火在信纸上越烧越烈。
直至那蓝色的火焰将那信纸吞噬殆尽,只剩下那一粒粒的灰烬被风吹散在空气里。
顾梨棠不由得的皱起了眉,芸娘一个普通人怎么会使用这灵火?
灵活需要有灵力才能够使用,而且这灵火的使用对修为有一定的要求,这只有到达筑基期的修士才可以使用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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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芸娘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顾梨棠走到之前芸娘站的那口井的旁边。
她往井里看了过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芸娘又是怎么从那井里拿出那只信鸽的?
“染玉,你说这安阳城里的凶案到底是何人所为?”顾梨棠在探查那口井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之后,也离开了这座荒凉的庭院。
平日里一直在睡觉的染玉,在听见顾梨棠的呼唤之后便出现在了她的识海里,染玉软糯糯的声音在她的识海里响起:“主人,那女子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怨气。”
顾梨棠道:“可是她一介凡人,又怎么会使用灵火?灵火是只有到达筑基期的修士才能使用的技能。根据我们之前了解到的,芸娘八岁便被卖到了青楼,十八时为自己的赎身,然后进了城主府。”
“而且在进了城主府之后,那婉儿夫人便开始疯了起来,府里曾经有人怀疑过她,她为了自证清白还请了道士过来做法,也让侦刑司的人搜查过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未曾发现异常。”
“在这之后,她还下令将第一位夫人的卧房给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连是城主都不允许。驼明清和那第一位夫人情投意合,俩人感情甚笃,又怎么会任由一个妾室把亡妻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上锁起来,不允许他去看?”
染玉听的一愣一愣的,它一个戒灵怎么会知道女人那千变万化的心思哟,便只能听着顾梨棠继续往下说,“更何况从我们之前在**阁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芸娘是一个左右逢源,懂得如何留住男人心的聪明女人。”
“驼明清最爱的温婉的女子,芸娘这好不容易才进的城主府,这才刚进入城主府拿到管家权不久的她,这样做岂不是在告诉驼明清她是一个善妒的人?”
112 末世来临9
“所以,芸娘突然封锁第一位夫人曾经居住过的院落,一定是有什么企图。”顾梨棠一一的为染玉分析道。
这是顾梨棠的初步推测。
于是在这样的推测下,顾梨棠来到了第一位城主夫人曾经居住过的院落里。
这院落里因为没有人居住,里面的花草自然也就没有人打理,庭院里的花草杂乱无章的肆意的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枝叶在庭院里伸展开来。
那伸展着的茂盛枝叶的花草随着轻风的拂来悠悠的拂动着,那笼罩在这些花草上的朦胧月光投映出月影,随着花草的摇曳而落在地上,像是那春日里寂静的湖泊,被风吹动之后从而泛起的波澜涟漪。
听说这位已逝的夫人与城主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是出生于书香世家的大小姐,自幼饱读诗书,因为身体不好,常年生活在高阁之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就连是府里的下人们对她都不甚了解,城主府之外的人对她则是更加不了解了,对她的长相什么的更是少之又少。
翻进庭院里的顾梨棠往里走,走到了一个房门前,那房门上了锁,顾梨棠将头上的发簪拿了下来。
细细的发簪插进锁眼里,没一会儿之后那锁便应声而开。
开了锁的顾梨棠将发簪重新插回了头上,随后推开那房门进了室内。
顾梨棠进入室内的霎那间,首先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陈旧的书页香气。
这间卧房与其说是卧房,倒不如说是书房,卧房里放着两个书架,书架上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她所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脚印,一看就是未曾有人踏进过的模样。
而书架上的那些书也是落满了灰尘,也是没有人翻动过的模样。
她对房间进行了一一的探查,房里的抽屉、柜子、床铺都进行了一番查看,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最后顾梨棠将目光放在了那两个并排放着的书架,她走到书架前仔细的查看着,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本似乎是有人翻动过的书籍上。
她将那本书籍拿了下来,那书籍上竟是一点灰尘都未沾染上。
顾梨棠一点一点的将书籍打开,每一页都未曾落下,在他翻到其中的某一页时,她眼眸里徒然的升起了不一样的情绪。
这本看上去干净无比的书籍里,赫然的夹杂着一张略微泛黄的信纸。
她一言不发的将那张泛黄了的信纸拿下来,她拿着信纸走到窗边,借助那从窗户透进来的皎洁的月色,看清了信纸上写着的字。
微黄的信纸上落着几个小字,那字清秀隽美,一看便知这是出自女子的手笔,那字规规矩矩的落在信纸上:“安阳之外,婉儿居。”
*
深夜安阳城里早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顾梨棠快速的来到了之前关押着婉儿夫人的,城主府在安阳城之外的那个有些破旧的庄子里。
这庄子随着婉儿夫人的离开,而陷入了无人的境地。
在这寂静无声的庄子里,醇厚的夜色凝固在一起,就像是那化不开的墨水,皓白的月色散落在地面上,映出那些在庄子上肆意生长着的花草模样。
顾梨棠凭借着记忆精准的找到了之前关押着婉儿夫人的小屋子,木屋门前那深黑色的厚重纱帐被夜风拂起。
顾梨棠掀开那纱帐,推开了那木屋的门。
这庄子远离安阳城,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顾梨棠便没有顾及的使用起了灵火,灵火在她的指尖上泛起。
灵火将昏暗的房屋照亮,顾梨棠也直到了现在才是彻底的看清了这间房屋的模样。
狭小陈旧的房间里,黯淡的灵火填满了这间狭窄沉闷的小房间,放眼望去尽是灰尘和那挂在墙面上摇摇欲坠的蜘蛛网,这里潦倒破烂的如同白日里,顾梨棠在**阁后面那条巷子里见到的那些房屋一样。
房屋里除了有一张床之外,还有那一排排的杂乱无序的摆放着的杂货架,这些杂货架占据了这间房间的大部分空间。
顾梨棠站在其中,有些迈不开脚步,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城主夫人所住过的地方,即便她神智不太正常。
当顾梨棠朝那些杂货架看去的时候,见货架上摆放着几幅画卷。
货架之后也歪歪扭扭的挂着几幅画卷,顾梨棠绕到杂货架之后,一眼便被其中的一幅所吸引了,画上画着的是那位婉儿夫人的画像。
画中的婉儿夫人坐在池塘边,身着一身男装,青丝随风起,美目流盼,一双上挑着的丹凤眸里似乎蕴藏遥遥星河。
画作之下,赫然的写着几个大字——香随静婉歌尘起,影伴娇娆舞袖垂。
顾梨棠眸光一缩,这不就是她白日里在巷子里拿到的那幅画里身着男装的女子吗?
她将那幅画取了下来,继续在房间里搜寻着。
最后在床后面的墙上发现了一个暗格,她打开那个暗格,发现暗格里放着一本看上去年代久远的书,书封面上写着《长生诀》几个字。
那书泛黄,封面微微的卷起,一看就是被主人曾经无数次的翻阅过。
她将那本书拿了出来,借助着指尖的灵火看清了其中的内容。
“炼魂之术,冰肌塑骨,以他人魂力滋养己身肌体,维持容颜不老。”
看完这段话的顾梨棠皱起了眉,低声的呢喃道:“冰肌塑骨,以他人魂力滋养己身肌体。”
一瞬间,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了顾梨棠的脑海里。
芸娘身体里灵魂其实是那位婉儿夫人?
所以为什么芸娘会突然间性格大变,一个从未学习过如何识字的人,却突然间会识字,写得了一手漂亮的字,能够作诗对词,是因为身体里换了另外一个灵魂吗?
然而这炼魂术若是想要发挥出巨大的功效,则是需要大量的生魂进行献祭,且需要在同一时间里将那些生魂同时献祭出去。
而一个一个的将那些生魂献祭,那炼魂术的力量就会随之减小,所以城中那些丢失的姑娘们灵魂其实还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被召回。
顾梨棠之前下的论断,在这一瞬间就又再一次全部的被推翻。
顾梨棠的视线又再一次落在了杂货架上的那几幅画卷,她将那画卷打开,上面仅仅只是一些简单的山水画,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芸娘为何要将那第一位城主夫人曾经居住过的地上上锁?一个久未有人踏进过的房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房间,为何要单独的把它锁起来?
要说这对芸娘有威胁的是婉儿夫人,而不是那已经逝去的第一位城主夫人。
她这么做既不像是为了自己,也不像是为了驼明清和驼云朗父子俩,难道她做一切是为了那逝去的夫人吗?
想到了什么的顾梨棠,猛地将手中的画卷收了起来。
113 末世来临10
画上出现的人是婉儿夫人和芸娘,在婉儿夫人疯了之后,芸娘便将第一位城主夫人曾经居住过的院子给锁了起来。
在加上这婉儿夫人并不是安阳城之人的说辞来看,第一位夫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死,她的灵魂是进入到了婉儿的身体里。
可是这芸娘又是怎么和第一位城主夫人认识的?
还有这婉儿夫人又是为何疯的?既然灵魂重新进入了婉儿的身体里,为何还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里?
“还不止这些呢,后五年的时候,芸娘从未上过学堂,这芸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始不接客了,整日的就开始弄那些诗词,而且一个从未上过学堂的人,竟然写得一手漂亮的字,会吟诗作对了。”
那张她在第一位城主夫人曾经居住过的卧房里发现的字迹清秀隽美,那位夫人也同样如此。
再看像这幅画卷上的题词,明显就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所以这第一位城主夫人与婉儿夫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即便容貌不同,可是灵魂都是同一个人。
芸娘一个自幼在**阁长大的人,常年待在**阁里鲜少出门,也没有经过系统的知识传授,自然是没有看过多少的书籍,也是绝对不会知道魂魄献祭之术这种邪术的。
之前她一直怀疑芸娘是因为对婉儿夫人怀有嫉妒和憎恶之心,如今看来倒不是了。
脑海里不断的浮上之前她在**阁时,那群姑娘们对芸娘的评价,都变得有迹可循了起来。
“我的房间和芸娘的房间是相对着的,于是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户的时候,便看见芸娘也打开了窗户,手里捧着一只信鸽,之后那只信鸽便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
若是芸娘半夜传信之人是婉儿夫人呢?好友病重、疑云重重,最后直至死亡的那一刻都未能寻求到真相,而驼明清是做可疑的一个人。
“芸娘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教唆,学会了此等邪恶的邪术,献祭别人的灵魂来满足她的愿望。她不是一直一心着想要离开**阁,进城主府成为城主府的主人吗?只要把城主夫人弄疯或是弄死了,而她又深得城主的喜欢,这城主夫人的位置不就手到擒来吗?”
她一心的想要离开**阁进入城主府,只因是想要为好友查清真相,并不是所谓的为了得到城主的宠爱,享受那无上的荣华富贵。
在联想到之前慕祺柯说的,在城主咳出的血液里感觉到了魔气。
而这魔气的来源,是因为练了邪修之术,以纯阴女子为祭,将生魂从身体里抽出,以生魂进行炼制。
顾梨棠的心脏在这一刻加速了起来。
所以驼明清将婉儿带回来,让她成为了城主夫人并不是因为单纯的喜爱她,而是看上了她的纯阴体质以及那身体里灵魂。
而婉儿夫人为何会和芸娘相识,则是因为一场单纯的灯会。
男扮女装出去游玩的婉儿,遇上了同样是单独出来游玩的芸娘,俩人兴许是一见如故,从而产生了姐妹情,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身男装的婉儿会和芸娘一同出现在**阁门前。
后来婉儿成为了城主府的夫人,但是不知怎的,身体就开始日渐的衰败了起来,芸娘作为她的好友自然是会担心,便出现了夜半传信的事情。
后来婉儿突然间就疯了,芸娘为了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便进入了城主府。
而她在进入城主府之后,便将婉儿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全都上锁,不让任何人踏足,并不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是为了守护好友曾经留下来的点点滴滴,不让那个假惺惺的男人糟蹋和玷污。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这藏在层层幕布之下的谜底,其实就是两个女子之间的情谊罢了。
一个是体弱多病,常年束之高阁,被丈夫陷害至死的深闺大小姐,一个是卖笑为生、前途未卜的风尘女子。
两个柔弱的女子,在这阶级固化的社会里相遇上。
她们那些从不被人所在意的想法,一辈子掩藏在心里无法述说,可是她们也渴望能够像男子一样,站在社会的上层,渴望着能够像鸟儿般挣脱桎梏,自由的飞翔在这人世间。
她们互相的成为了彼此的依赖和救赎。
婉儿第一次死亡有可能是察觉到了驼明清在暗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驼明清为了不让事情暴露,所以将婉儿杀了。
但是婉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自己身体里的灵魂抽取了出来,随后又进入了一个已经身死了的少女的身体里。
她再次回到城主府应当是想要为自己报仇,可是如今她的那具身体里,居住着的却是一只老鼠的灵魂,那她本人的灵魂呢?
现如今她的灵魂有身在何处?是被驼明清抓住了吗?
顾梨棠不由得的皱起了眉,按照今晚芸娘的怪异举动来看,应当是知道了驼明清干的那些事情,可是她为何会和婉儿一样,不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呢?
而且,在她和慕祺柯来到了安阳城之后,她既然知道她会法术,为何不主动的找上她,将这件事直接明了的告诉她?而是要通过这样曲折的方式来引导她发现事实的真相?
莫非是驼明清将下落不明的婉儿的灵魂给抓住了?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婉儿的灵魂现在身处于随时就会魂飞魄散的境地,这对于芸娘来说也是一种无异于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为了拯救好友而来,明明已经探寻到了真相,现如今却深陷在真相之中。
明明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所有的肮脏,明明就要将自己的好友解救出来,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好友的灵魂被抽出,身体里住进了一只老鼠的灵魂,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城主夫人莫名身亡,虽然给出了所谓的因为寒而去世的理由,却依旧无法摆脱嫌疑。
试问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安阳城又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又怎么会突然身患寒疾呢?
旁人只知道城主和城主夫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但是又怎么知道这在虚假的假象之下,是婉儿的愤怒与无助,是一个被丈夫困锁在牢笼里的鸟儿,她一个身患疾病的弱女子,没有办法向外人述说她所遭遇的这一切不公,和这充满着肮脏血污的丈夫是何许人也。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婉儿会在书架里放上那本移魂之术,她只是想要给自己增添一个保命的手段。
114 末世来临11
回到客栈里的顾梨棠,见慕祺柯已经醒来。
只见他安静乖巧的做在床上,指尖缠绕着发丝,凝视着桌上的烛火,见顾梨棠进来之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顾梨棠的身上。
只听见他冷冰冰道:“你还知道回来呢?”
顾梨棠:......
这怎么有一股妻子在家等待外出逍遥的丈夫归家时,会说出来的话?这怎么带有着一股浓浓的委屈之意呢?
顾梨棠朝他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画卷放在桌上。
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她看向身后的慕祺柯,“你感觉身体如何?”
慕祺柯身上那冰冷的气息在顾梨棠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倏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从床上下来,走到顾梨棠的身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闻到了顾梨棠身上那不属于她的香味,他皱着眉问:“你这是去了哪里?”
顾梨棠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慢悠悠的把桌上的画卷打开,而后放在了慕祺柯的面前,“夜探城主府去了,不过说真的,你对于自己失踪昏迷不醒这件事,真的就没有什么怀疑的吗?”
说到这,慕祺柯身上的气息倏然的就冷了下来,明明现在是大夏天的,顾梨棠却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一股凉意直攀上她的肌肤。
她伸手轻轻的抚了抚手臂,而后听见慕祺柯冷淡的声音传来:“那夜我回房之后,并未察觉到有何异常,在喝了一杯茶水之后,便上床睡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就直接陷入了彻底的昏睡中。”
他出生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过这样彻底的昏睡过,一直都只是浅浅的入睡,但凡有什么轻微的声音响起,他便会立马醒过来。
慕祺柯又开口道:“你去城主府了?为何我去城主府时并未发现你?”
顾梨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道:“你觉得这画上的人熟悉吗?”
“婉儿夫人。”
顾梨棠将那画卷推到了慕祺柯的面前,抬手轻轻的摩挲着那微微泛黄的画卷,轻声道:“很有意思的一件事,着婉儿夫人和第一位城主夫人是同一个人,即便容貌不同,可是她们的灵魂却都是同一个人。”
慕祺柯抬眸看向她,“移魂术?”
顾梨棠点了点头。
“可是若是这婉儿夫人和那第一位城主夫人是同一个人,那现如今婉儿夫人身体里的灵魂又去了哪里?”慕祺柯目光直视着顾梨棠,跳跃着的烛火在他的眼睛里倒映着。
顾梨棠慢慢的将那画卷收了起来,随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将一本书掏了出来,拿书被她翻开,她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纸。
她将那信纸放在火上,黄色的火焰瞬间就攀附上那泛黄的信纸,只听见顾梨棠不紧不慢道:“在驼明清那里。”
慕祺柯低垂着的眼眸掀开,他看向顾梨棠,“在我醒来之后,我去了一趟城主府,发现那芸娘行色匆匆的回卧房,我发现她身上似乎有了灵力的波动痕迹。”
顾梨棠抿唇点了点头,“嗯,她应当是跟随着驼明清吸取那些女孩灵魂炼祭出来的灵力,这芸娘与婉儿夫人是一体的。”
说罢,顾梨棠便笑了起来,“从我们被驼明清找上的那一刻开始,芸娘便在设计着引导我们去探查这件事,而那城中所谓的子时女鬼,也是芸娘和婉儿夫人一同弄出来的,吸引我们的法子。”
她用一只手撑住下巴,懒懒散散的趴在桌上,桌上的烛火映在她漂亮的脸颊上,那双潋滟的桃花眸被那烛火映成了温暖的橙黄,她温柔的说着话:“婉儿夫人和芸娘的力量虽然薄弱,虽然没有办法单独的找上我们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是却在一步一步的引导着我们去发掘这真相是什么。”
“今夜我夜探城主府的时候,跟随着芸娘发现了她在和别人传信,也就代表着婉儿夫人现在是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境地。”
她的声音虽然轻轻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笃定的意味。
慕祺柯看着她没有说话。
“所以你会突然昏睡消失不见,也是出自芸娘的手笔,就是为了让我去寻找你,然后在**阁遇见那名少爷,也是出自她的手笔。这环环相扣啊,可真是精彩绝妙。”
顾梨棠对于策划着这一切的那俩女子既觉得敬佩,可心底又生出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来。
无权无势的女子,便只能这样苦苦的在苦海里浮浮沉沉的挣扎着吗?
慕祺柯见她的情绪徒然间就急速的往下降,最后只能出声道:“所以,驼明清关押那些少女的地方你找到了吗?”
顾梨棠兴致蔫蔫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找......”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间顿住,沉默了半晌之后,倏然地站了起来,“找到了!”
她之前不明白芸娘为何要从一口看起来普通至极的井里拿出信鸽,现如今倒是想明白了,她这是在提示她那口井不同寻常。
再联系到魂魄献祭之术实施的地方必须要靠近实施献祭的人,而这么多天里驼明清都未曾离开过安阳城,所以这魂魄献祭的地方必定是在安阳城之内。
再结合上今夜芸娘那异常的举动,所以顾梨棠确定那些少女是被关押在了那口井之下,只是不知道是被什么秘术设下了结界,所以看起来很平常。
想清楚之后的顾梨棠,再次摸进了城主府里。
只是这一次不是她自己一个人摸了进去,身边还多了一个美名其曰保护她的慕祺柯。
俩人一路无阻的来到了顾梨棠之前见到的那口井的旁边,顾梨棠顺着那井口看了下去,这水井里并没有水,只余下那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整口井就像是那没有尽头的幽深黑洞,只等待着人落进其中,将其全部吞噬殆尽。
顾梨棠回眸看向身后的少年,见他无声的看着她,目光淡淡的,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鸦青色的印记。
他一声不吭的走上前,将顾梨棠揽进了怀里,随后一股黑气在他的脚下升起,这股黑气带着他和顾梨棠进入了井底。
井底布满了干枯的藤曼、树叶、树枝,慕祺柯怕顾梨棠站不稳摔倒,他轻轻的扶着顾梨棠将她放在了地上。
他的手掌常年的冰冷没有温度,他手掌触碰过的地方,都似有若无的传来凉意,而着凉意竟不知为何给顾梨棠带来了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
115 末世来临12
顾梨棠环视了四周一眼,双眼逐渐的适应了周遭的模样,虽然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都是黑麻麻的一片,但是也还是勉强的看清了这井中的模样,她发现这四周都是封闭着的。
四面八方都是高高堆砌起来的块状石墙,这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在不能寻常的枯井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在那石壁之上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摸到了一处微微凸起的砖块,她伸手用力的一按下去,那封闭的前后两面石壁便像那门一样,分别向两边打开。
慕祺柯眼底浮上了一抹晦涩不明的神色,默不作声的站在顾梨棠的身后。
随后他感觉到他的衣袖被人扯住,他垂眸一看,发现站在他前面的小姑娘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俩人一路无声的往前走,在前行片刻之后,一道猝不及防的亮光闯入顾梨棠和慕祺柯的眼底,这亮光刺的顾梨棠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紧闭了起来。
站在她身旁的慕祺柯见状,伸手轻轻的覆上了她的眼睛,为她遮挡住了这刺眼的亮光。
待顾梨棠适应之后,慕祺柯才将那覆在顾梨棠眼睛上方的手拿下来。
狭窄绵长的通道,两边堆满了冰凉的石块,安装在墙上的烛火不时的摇晃着,忽明忽暗的,犹如那阴森瘆人的墓穴。
俩人一路前行着,这狭窄的通道开始变得宽敞了起来,顾梨棠和慕祺柯的视线也在这一瞬间变的豁然开朗了起来。
俩人走到了尽头,发现这尽头原来是一个洞穴。
而这洞穴的入口处竟然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背影顾梨棠记得,赫然就是那安阳城的城主驼明清。
驼明清转身,面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顾梨棠和慕祺柯,“两位,来我的地盘,不和我这个主人打一声招呼的吗?”
驼明清站在那猩红的火光里,面上虽然带着儒雅的笑容,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带着浓厚的杀气,那杀气犹如那汹涌澎湃的海浪直面而来。
他勾起唇角,面露出嘲讽的笑容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少年少女,“你们不会但真以为,我会蠢到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吧?在你们来之前,就有除妖师来到安阳城,想要探查那些真相,结果全都被我杀了。”
“这次芸娘同样想要做出什么动静来引导你们查真相,当真以为我傻到看不出任何的猫腻来?从你们进入安阳城开始,那所谓的子时女鬼找上你们的那一刻,我就在暗中的盯着你们,现如今你们找到这里来,是芸娘的指使对不对?”
慕祺柯轻轻的挣脱顾梨棠牵着他衣袖的手,有些冰凉的手握上了顾梨棠的小手。
顾梨棠看着驼明清,歪了歪头,笑着问:“所以,你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咯?”
闻此驼明清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有想到这小姑娘死到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倏然间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狰狞扭曲的神色:“这个贱女人,我哪里对她不好?亏我如此的信任她,教授她仙法,她竟然敢背叛我,我就知道,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女人,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等我杀了你们之后,就立马出去杀了她!”
顾梨棠嗤笑一声,并不想继续搭理他有关于芸娘的问题,她出声问道:“你利用女子的魂魄进行魂魄献祭,就不怕暴露吗?”
驼明清咧嘴桀桀笑了起来,“此等修炼法术,令人回味无穷,小仙人,要不要一起试一试?”
顾梨棠:......
什么神经病,竟然敢邀请她尝试这种邪恶的邪术?
顾梨棠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嫌弃的表情,驼明清看见顾梨棠脸上的神情,不由得的笑出声来,“小仙人,这世上多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就算是失踪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况且啊,那些孤女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所以还不如牺牲一下成为祭品献祭出魂魄,助我修炼,还能让她们凸显出那么几分的价值出来。”
他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番话,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乃是这安阳城的城主,数年来治理着的安阳城,功绩无数,让她们献祭出魂魄来助我修炼,得道成仙,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
顾梨棠的眉不由得的皱了起来,她出声问:“你的第一位夫人的死也是你所为的?”
驼明清听到第一位夫人这五个字,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谁让那个女人多管闲事!我本来念及夫妻情分不想杀她,可她却一天比一天的得寸进尺,想要举报我。”
他的眼睛变得阴鸷起来,盯着面前的顾梨棠和慕祺柯,“既然今日你们来了,那就别想走!”
话音刚落下,四面八方有白光急速的朝着他们二人的面门而来!
那白光蕴含着不小的灵力,这白光在这昏暗的洞穴里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就好似那四月里江南水乡下起的绵绵细雨,令人无法逃脱。
驼明清站在这白光之外岿然不动,嘴角处的笑意越发的明显和诡异。
他并不清楚这两人的实力到底如何,但是那日在客栈里慕祺柯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到底是让他心生忌惮。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在此设下埋伏,只待着将他们俩人一网打尽。
那白光密密的交织在一起,好似一张大网,猛地一股脑的朝着慕祺柯和顾梨棠袭击而来。
顾梨棠凝眉,眼见着那白光愈来愈近,她拿出无涯剑,将那身体浑厚的灵力注在剑身之上,皓白纤细的手腕带动着手中的剑转动着。
无涯剑的剑气和顾梨棠的灵力汇聚在一起,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那些白光猛地砸在这灵力罩之上,发出嘡的一声。
顾梨棠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无涯剑,红润的小脸在这一瞬间就变得苍白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在霎那间就消失不见。
如此强烈的冲击在体内无异于翻江倒海,即便顾梨棠身体里的灵气丰厚,这凶猛的冲击力依旧像是在撕裂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以及筋脉,这股猛烈的巨力迫使她皱起了眉眼,吐出了一口鲜血。
“顾梨棠!”
慕祺柯沉声出声,那股熟悉无比的血腥位涌入他的鼻腔里。
116 末世来临13
慕祺柯垂眸看向顾梨棠,细细的看去,见少女白皙的手臂上竟裂开了几道血痕,一直从手腕处向上蔓延着,那白色的衣衫上也沾染上那猩红的血色。
顾梨棠微微侧过头,漂亮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水润的桃花眸里泛着点点的星光,她的眼里倒映着慕祺柯的影子,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带着安慰性质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她朝他摇了摇头,表示她没事。
可实际上是,她痛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即便接下这一击又如何!今日你们注定要成为我的剑下亡魂!”驼明清神色阴翳的看着他们,随后祭出手中的剑。
然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前方的俩人身上爆出比刚才更加强烈的威压出来。
灵力划破那沉寂得如同死水般的空气,那厚重的剑气似那初升的朝阳冲破那阻挡在天际的层层乌云,剑气卷着那浓郁的灵力形成一道剑风,带着重重的杀意直奔着驼明清而去。
草!
这两人的实力,居然如此的强悍!
驼明清的修为全部都靠着炼魂堆砌起来的,属于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罢了,就算这修为已到达金丹期,撞上顾梨棠这种实打实的修行者,即便顾梨棠现在的修为被压到了筑基期,对上顾梨棠的时候,依旧觉得很吃力。
顾梨棠即便刚才受了伤,但是胜在身体里的灵力充沛,她的身形轻盈,速度快得超出想象,驼明清这三脚猫的功夫在她这里实在是不够看。
至于慕祺柯,则是更加的邪门,在顾梨棠受伤之后,这人身上的威压毫不掩饰的直接暴露了出来。
他手中那把泛着浓浓黑气的剑,剑气凌然,他身形快速的朝着驼明清进攻而来。
这个瘦弱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进攻凛冽十足,又快又狠。
剑气纷飞交织在一起,几番交手之下,双方皆有所损伤。
驼明清手中的剑被顾梨棠手中的无涯剑斩断,驼明清从地上站了起来,忽地一阵风在洞穴里乍起。
在此望去,只见驼明清的手中多出了一柄黑色的大旗,那大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驼明清拿出那大旗之时,骤然间灵力狂涌而起,驼明清从口中咳出了一抹鲜血出来。
之前在城主府时,顾梨棠也见过驼明清吐血。
想必这是遭到了一定的反噬,魂魄献祭之术本就是邪术,修炼此等邪术本就是在逆天而行,若是想要通过修炼此等邪术获得力量,就要以某种珍贵之物来进行交换。
魂魄献祭之术会让人产生极为强烈的依赖感,修炼此等邪术越久,对于生魂的需求就会越来越大。
如今这单独的一个生魂已经无法满足他,想要停止身体的衰败,就要源源不断的在为期三个月的周期里,收集那七七四十九名纯阴体质的女子生魂,并将其魂魄一起献祭。
而如今他已经收集到四十八名纯阴体质女子的生魂,顾梨棠本来是他的目标人物,可是顾梨棠是一个拥有灵力的人,驼明清怕打草惊蛇,便将这个念头取消了。
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黑色旗帜,不断的有黑气冒出来。
随后只见驼明清挥动手中的旗帜,那旗帜上裹挟着巨大的灵力朝顾梨棠和慕祺柯飞来。
这是驼明清拼劲全力的一击,顾梨棠即便是身体里的灵力丰厚无比,也难以抵抗,她被这灵气振飞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撞上身后的墙。
随后一团黑气出现在顾梨棠的身后,那团黑气将顾梨棠托住。
她抬眸,便看见慕祺柯出现在她的身边,只见慕祺柯的嘴角也渗出了猩红的鲜血。
顾梨棠的视线顺着他的嘴角往下看,见他白皙的脖子上青筋泛起,甚至是有血丝冒了出来,顺着脖子往锁骨的下方滑去。
那黑色的衣衫将那鲜血淋漓的画面遮掩住,顾梨棠心头一触,她颤抖着手,轻轻的擦拭着慕祺柯的嘴角,有些艰难的发出声音来,低哑晦涩的问他:“你还好吗?”
他看上去实在是很不好的样子,可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他没事。
“哈哈哈哈,你们没辙了吧?年轻人,和我斗还嫩了些,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就一起下地狱去吧!”驼明清手执着黑色的旗帜,身体软绵绵的靠在墙边,嗓子里发出干涩的笑声。
“是吗?”慕祺柯冰冷的声音在着洞穴之内响了起来。
随后一声突如其来的女声在慕祺柯的话音落下之后响了起来,“驼明清。”
那道突如其来的女声带着浅浅的笑意,也带着浓浓的鄙夷之意。
听见这道声音的驼明清在霎那间骇然的抬头,在那明灭不定的火光里,一道无比熟悉的容颜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是婉儿夫人。
“你——”
他那副胜券在握的神情瞬间在他的脸上龟裂开来,他的神情中出现短暂的愣神与茫然:“你的灵魂不是已经被我抽了出来吗?你不是应该被关押在四方坛里吗?”
他问的认真,只见对方垂眸冷笑一声,面露嫌恶的看着他,就如同在看那臭虫似的,说话来的话诛心:“你以为,芸娘露了那么多的破绽,当真以为她不会想到你已经察觉出猫腻了吗?”
驼明清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
婉儿夫人的声音淡淡的,随后一道略微娇媚的女音也传了过来,芸娘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她的声音软软的,但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那千钧巨石,沉沉的砸在他的心口上,“子时女鬼,熏香引诱,慕公子失踪,都是我和婉儿故意露出来引诱你的。”
她们全都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察觉到不对劲,在故意的引诱他来到这井底诱杀顾梨棠和慕祺柯俩人?
“还是慕公子高明,早就察觉到你的异样,将你引到这洞中,布下这瓮中捉鳖的好戏。”
芸娘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勾起一丝魅人的弧度。
顾梨棠抬眸看向慕祺柯,“所以你是故意失踪的?”
慕祺柯沉沉的“嗯”了一声。
“瓮中捉鳖!”驼明清闻言脸色大变,挣扎着向前迈步,被慕祺柯飞出的魔气掀翻在地。
他的五官瞬间就扭曲了起来,儒雅的神情姿态早就消失不见,他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四肢却像那软烂的橡皮泥似的,软烂的摊在地上:“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这两个贱人!我是你们的夫君!我拥有那至高无上的力量!有本事你们就来杀了我啊!”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爬起来的瞬间就要朝婉儿夫人和芸娘冲过去,仿佛要将她们两个撕个粉碎。
然而这腿刚刚迈出去,就瞬间被停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他的足底幽光大作,一束束的黑气攀附上他的腿,犹如那坚固不催的铁链,将他一点一点的束缚在其中。
117 末世来临14
驼明清目光逐渐的惊恐和恍惚起来,他的语气里多出了几丝的颤抖和恐惧:“这是什么?这上面为什么会有魔气......这是锁灵阵......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这种邪术?”
锁灵阵。
借助魔气的力量,以自身骨血为引,化作那怨气深重的锁链,布阵者身心大损,中咒者则死无葬身之地,随后魂飞魄散,永世无法超生。
这是一个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邪术,锁灵阵能够无视修为差距,魔气的力量越强大,献祭的血液越多,怨念就会越深,阵法所发挥的力量也就越强。
“哈哈哈,我们两个弱女子的力量当然是不够的。可是,你别忘了,在这地底下,那些被你关押起来的女子们,她们有多恨你!”婉儿夫人嘲弄的笑了笑,她的眼里没有什么波澜起伏,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可是在这平静之下,还悄然的多了些什么难以诉说的情愫。
其实她是一个没有什么大志向的人,曾经她也想过即便身体不好,可是只要能够好好的生活着,和夫君恩爱如初,平静的过好接下来的余生。
可是,她曾经深爱着的夫君却轻手杀了她,甚至还想将她的魂魄献祭出去。
若不是她的魂魄逃了出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进入了这具身体里,她怕是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重新活过来的那一刻,也想过要原来驼明清,可当他们相遇时,他竟然爱上了她这具身体,她只觉得好笑至极了。
曾经以为深爱着她的丈夫,不过是个冷血的恶魔罢了。
后来她随着他回到了安阳城,想要亲自杀了她,可是她一个弱女子,一个没有灵力的人,杀一个拥有灵力的人,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后来他女扮男装去参加花灯节,在花灯节上她认识了生长于烟柳之地的芸娘。
在认识芸娘的时候,那个虽然生长于烟柳之地的女子,却给了她平静的生活里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
她们肩并肩站在护城河之上,看着那从天际飞过的鸽子,“明明可以在整个天地里自由的飞翔,为什么却还要一心的想要找到那所谓的归属呢?回到那个束缚着它的地方呢?多傻啊。”
那时,芸娘侧过脑袋与她对视,明媚的眼眸里满是闪烁着的跳跃如同那星河的光:“如果我是那鸽子,一定不会执着于这带着束缚和捆绑的情与爱。我要飞出那捆绑着我的牢笼,飞出安阳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看这世界的大好山水世界。”
“可是我们能飞去哪里呢?身为女子,最好也总是要依赖男人。在这世界上,女子总是低贱的,即便是死了,最后也没有得到他人的尊敬和惋惜。”婉儿站在护城河上,看着眼前这些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说话的声音轻轻的,话语中透露出浓郁的迷茫之意。
芸娘将手中的花灯放进河中,站起身来看这婉儿,笑眯眯的望着她:“我倒不觉得哦。”
芸娘虽生长于烟柳之地,对落魄女子的遭遇也最是熟烂于心的。
尽管很多烟柳之地女子的一生,大多数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一生,她们在这苦海里苦苦的挣扎着,在这炼狱里浮浮沉沉,最后兜兜转转的还是要依靠男人,一点尊严都不曾剩下。
她们无能为力,只能沉沦在这苦海里。
可是芸娘却不这样认为,尽管女子受着世道的限制,可是她从不认为女子会比男子低贱,女子同样也可以变得更强、更聪明,她们也同样可以运筹帷幄。
婉儿呆呆的扭过头看向身旁的女子。
只见她轻笑道:“若是女子都和男子一样能够念书、习武修道,那么女子绝不会是世人所想的那样。所以我会努力的攒钱,为自己赎身离开这烟柳之地,然后到处走走,游历这世间山山水水,什么世俗纲常,通通不去理会。”
这是在不像是一个烟柳之地的女子能够说出来的话。
而那个说出如此惊天骇俗话的女子,却只是勾起了唇角,紧紧的凝视着那个柔弱、庸俗无能,曾经被敬爱的丈夫害死过一次的她。
芸娘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昏黄而温暖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那昏暗的洞穴深处,倏然的闪过一缕幽光。
那点点的幽光汇聚成为一条线,将她昏暗的看不见光明的世界点亮。
*
驼明清的脚上被一条黑色的长线束缚捆绑着,随后那丝线由黑色不断的变成了血红色,这光线在黑暗中越来越盛。
“你、你们——”
驼明清骇然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浑身战栗了起来。
“很疑惑吗?”
婉儿面色如常,声音亦是冷漠如冰,“驼明清,轻手杀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夫人可令你感到满意?”
“你当真以为我愿意跟你回来,愿意和你一起学习移魂术,当真是为了汲取灵力么?”
婉儿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我啊,是你曾经最爱的青梅竹马的妻子,陆雪凝啊。”
陆雪凝。
驼明清从没想过,眼前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会是那个以为早就死了的人,一张本就灰白的脸现在是越发的难看起来。
大多数都有灵根,只是看着灵根的属性以及天赋如何。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仙门会每隔百年就来人界收徒的原因。
每个人都可以修炼,只是需要有人领进门。
她和芸娘从认识的那一刻就开始布局,她跟着驼明清修习阵法,后来芸娘进入城主府帮助她,教导这些被抓过来的女子们如何修习阵法。
即便她们的天赋不好,修为也比不上驼明清,可是只要她们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一样可以让自己逃脱。
如今的驼明清身受重伤,灵力大损,已经是一个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人,而她们的灵力已是全部都汇聚在一起。
即便她们的灵力弱小的如同蝼蚁,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芸娘说的没错,若是有一天她们女子也可以学习修心之术,她们不会比男子差,她们可以比男子更强、更聪明。
这世界的女子命低贱如蝼蚁,可是即便如此,却也有许多的不愿意妥协之人。
最后那黑雾将驼明清卷裹了起来,他近乎崩溃的嘶喊着:“雪凝,芸娘,救救我!”
身着一身绿衫的芸娘伸手轻轻的握住陆雪凝的手,她悠悠的斜睨了驼明清一眼,眼带着讽刺的意味:“救你?当初雪凝求你不要杀她的时候,你可曾有想过她?”
119 末世来临16
顾温瑜这话说得没错,自打他上战场以来,受过大大小小的伤,这都已经成为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这四年的时间里以来,他虽然看起来还是以往一样,是一个温润的世家公子,可是一旦上了战场,他就只能以杀止欲。
只有杀戮和那滚烫的鲜血才能平息他不断上涌出来的**。
顾梨棠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营帐之外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顾温瑜站起身来,起身就往营帐外走去。
顾梨棠也跟着走了出去,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单膝跪地:“将军,魏国的狼妖军队冲破了天堑,现在正在朝着清秀谷而来,漠河防线也已经被冲破了。”
闻此,顾温瑜身形一晃,顾梨棠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住了顾温瑜。
顾温瑜伸手拍了拍顾梨棠的手背,“姐姐,你今夜就在营帐里等我,哪也别去,明日我就让人送你回京城。我现在要上战场了,我留下流风和流云在你身边保护你。”
随后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现在顾梨棠的身旁,顾温瑜看向流风和流云,沉声道:“你们两个保护好姐姐,明日天一亮就立马护送姐姐回京城,我上战场了。”
流风和流云郑重的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我们誓死保护好梨棠小姐。”
不多时,清秀谷里驻扎着的士兵们全都前往漠河防线。
顾梨棠在顾温瑜的营帐里坐着,她从右手无名指的戒指里,拿出了一张云国与魏国边境交接的地形图。
她在地形图上用笔画出了很多不显眼的地方,但是如果一旦被敌**队冲破防线,能够藏人的险处。
整张地形图上被她画上了密密麻麻的红圈,待到外面天光大亮时,她的双眸已是干涩不已,眼眶里的红血丝和地形图上的红圈一样的血红。
她将这地形图收了起来,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营帐,就连流风、流云都未曾发现她早已离开。
她一个人来到了已经被魏**队占领的漠河城。
如今的漠河城繁华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
残垣断壁的房屋,街道上没有什么人走动。
有的尸体就那样躺在街道上,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而开始腐烂,发出**腐烂的味道。
顾梨棠经过一户人家时,忽然一道尖叫声响彻云霄。
顾梨棠一个激灵,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男人埋首在一个女人的脖颈间,女人呜呜的挣扎着。
男人吞咽血液的声音清晰的传入顾梨棠的耳朵里。
女人挣扎的动作和呜咽声逐渐的衰弱,最后直至没有任何的动静。
男人将女人随意的扔在地上,他转身那一瞬间就和顾梨棠对视上。
那男人四肢着地,半张脸上都是血,牙齿间还叼着一块血肉。
他的身体微微的弓起,喉咙里发出类似狼的咆哮。
“吼!”男人朝着顾梨棠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那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手指顷刻间长出锋利的指甲,朝着顾梨棠的胸口抓去。
顾梨棠运起身体里的灵气,往后撤退。
那双爪子犹如那锋利无比的刀刃,轻易的就在顾梨棠刚才所站的地面上划出好几道深邃的口子。
顾梨棠没有任何的怀疑,若是这一爪子落在她的身上,铁定会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那男人见一击不成,脸变的越发的狰狞起来,眸子里透着兴奋狠辣的光。
四肢落在地上的男人在此朝着顾梨棠冲了过去,那爪子从她的侧方而来。
顾梨棠手中握着无涯剑,凌厉的剑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随后只见顾梨棠挥动手中的无涯剑,那靠近顾梨棠的怪异男人,倏然间就僵在了原地,脑门被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接破开。
而往剑气所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握着剑的手纤细素白,似乎带着莹白,说不出的好看。
微风拂过少女的青丝,她抬起头来,露出那张完美无瑕的小脸,嘴角随之上扬出完美的弧度,“就你也想伤本姑娘?”
露出来的那张小脸依旧是温和明媚的模样,不染尘埃般的圣洁美好,顾梨棠抽出一张干净的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干净不染一丝尘埃的无涯剑。
她把无涯剑收了起来,随后走到那具被她破开了脑袋的,变异了的乖男人身体旁。
顾梨棠用脚踹开了男人的尸体,她蹲下看着男人流了一地的脑浆,“染玉,这男人的身体被狼妖占据了。”
染玉从戒指里钻了出来,圆滚滚的雪白身体上有一双翅膀,那双翅膀在空中忽闪忽闪的飞着,软糯的声音响起:“主人,这座城里弥漫着妖气。”
妖?
顾梨棠站起身来,她越往前走,发现这漠河城里的所有植物都在大片大片的枯萎,整座城都不寻见一点绿色,即便是漠河城之外的方圆十里地也望不见一点绿色,就好像进入到了一个没有空气的世界。
甚至是顾梨棠感觉到了空气中那不断减少的灵气,强大的妖气让这些植物死去,肉眼可及之处皆是尸体,和那满地的已经干涸了的血迹,这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没有任何的生机可言。
顾梨棠一路走,走到一户紧闭着大门的农户家前,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敲门的时候,那房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男子站在门后,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独自站在门外,男子怔愣了一会儿。
眼前的这个少女容貌妍丽,小脸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却凭空的生出几分不可亵渎的感觉来。
顾梨棠见他身穿着盔甲,便以为他是某一**队的士兵。
只听见那少女道:“漠河城如今还有多少人?云国和魏国的战事如何了?”
男人眯起眼睛看着顾梨棠,他心思微动,心想着这么美的姑娘,若是在他的身下,一定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顾梨棠见男人那粘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随后那男人竟要和她动手,顾梨棠眼眸里的光不自觉的就冷了下来。
片刻之后,她踩着那男人的脸,地上那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脸色涨的青紫,男人用力的挣扎着,可是不管他怎样的挣扎,就是无法挣脱顾梨棠的钳制。
“我告诉你!野丫头,我可是魏国国师的直属亲卫,你赶紧放开我,否则你今日走不出这漠河城!”
120 末世来临17
“国师?”顾梨棠看了眼地上的人,魏国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国师?
根据她之前的调查来看,这魏国从未有过什么所谓的国师,这国师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地上的男人以为她怕了,“你敢伤我,国师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梨棠垂眸看着地上这个狼狈的男人,轻笑道:“我还真的是害怕了呢,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要不你带我去见见你们国师,让你们国师帮你出口气?”
地上的男人:“......你!别欺人太甚!”
顾梨棠把踩在男人脸上的脚收了回来,随后抬脚踹了他一脚:“走吧,去见你们国师。”
她倒是要去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国师到底是何方神圣。
*
男人被顾梨棠威胁着去找那所谓的国师,在去找国师的路上心里想过很多种她悲惨的下场,他脸上露出了冰冷狠辣的笑容。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以为能在这漠河城为所欲为。
如今这云国和魏国交战以来,这谁人不知魏国的国师是一个拥有无上神力的人,而且为人冰冷毫无感情。
三个时辰之后,男子带着顾梨棠来到了漠河城的最高点上的一座华丽的府邸。
这座府邸曲径通幽,府里一个长相精致俊美的男子坐在一颗大树下,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儿正在啄食着他手里的食物。
这时有人来禀报:“国师大人,刘统领出事了!有个女人动手打了他,还很嚣张的来到咱们的府邸。”
那男人安静的坐着,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越发的冰冷了起来,最后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个说话的男人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
男人抬手轻轻的抚摸着鸟儿的脑袋,嘲讽出声:“玄鸟,你说为什么总有人不自量力的以为我回保护他们呢?”
玄鸟摇了摇头。
“走吧,我倒是想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男子站起身来,玄鸟落在他的肩头上,待他离开之后,便有人将那气息已断的人抬走。
男子绕过假山,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湖边的少女。
一日不见,穿着一身红裙的少女,正站在湖边看着湖里的鲤鱼。
少女小脸白净,平日里总是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此时正透着淡淡的粉色。
慕祺柯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女。
那刘统领看见慕祺柯之后,眼里闪过一丝害怕的光,随即恭敬唤道:“国师大人。”
慕祺柯面色平静的看着顾梨棠,平淡道:“顾梨棠。”
顾梨棠抬眸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俩人对视一眼,顾梨棠忽地就笑了起来。
她说呢,在安阳城和阳城幻境里如此黏她的人,怎么会昨夜就突然离开了她,原来是有自己的计划。
看来这云国和魏国的战事也是他筹谋起来的吧,顾梨棠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朝自己走过来的少年。
不多时,一道阴影落在顾梨棠的身上,慕祺柯阴沉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里?顾温瑜没有派人送你回京城吗?”
顾梨棠抬眸看向他,只见少年脸上那阴翳的神色,忽地就轻笑出声,她怎么会以为大魔王会这么容易就改邪归正呢。
一个天生就没有情丝的人,又怎么会怜悯他人呢。
她问:“这漠河城的一切,是你的杰作是吗?”
慕祺柯不语,他脸上冰冷阴戾的神色,在这落日黄昏里显得分外的沉静。
他抬手,在要触碰到少女精致妍丽的脸蛋时,又蓦地收回了手,他转过身,冷冷道:“你走吧,趁我还不想杀你的时候,赶紧滚吧。”
“你当真要挑起这场战争对吗?”顾梨棠看着他的背影沉声问道。
慕祺柯隐藏在袖子里的手倏然紧握了起来,他转过身去看着顾梨棠,眼里的狠戾神色不再掩饰,“是,孤要屠尽云国皇室,让他们体验一番孤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若你敢阻拦孤,你便是孤的敌人,孤也会杀了你。”
*
慕祺柯靠坐在玄鸟的背上,果断的下令:“越过漠河城,进攻云国天堑!”
无数的士兵集合在一起,士兵的前面则是站着数以千计的狼妖,以及上百只的傀儡妖。
阎罗站在漠河城的城墙上,在得到慕祺柯的示意之后,便下令道:“进攻六洲城!”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魏国无数的士兵攀爬上云梯,血腥、哀嚎在这初升的晨曦里响彻云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人来报——
“报——国师,云国顾将军已赶到六洲城。”
此言一出,慕祺柯怔了怔,他抬眸,看向那六洲城的城墙上,一身赤色贵胄战甲的顾温瑜正站在城墙上。
顾温瑜的脸上沾染着鲜血,有些鲜血在他的脸上干涸。
他那张脸仿佛是一张没有生命的白纸,苍白的过分,他的瞳孔里满是血丝,但是那道看起来温润如玉的身躯却像是一座大山,伫立在城墙之上。
他僵硬的抬手,士兵们井然有序的放箭,城墙之下的狼妖和那不断攀爬着云梯发士兵们被射落。
玄鸟倏然出声冷哼:“哼,筋脉已断的人,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他的丹田快要爆了,主人。”
慕祺柯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慌乱的质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筋脉已断?你不是只是将他打伤而已吗?”
玄鸟愣了许久,这才明白了慕祺柯之前吩咐它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计划里,利用狼妖和傀儡妖们攻打云国,二云**队里实力最强的当属于顾温瑜,顾温瑜的身上还有着防妖符,因此不管是狼妖还是傀儡妖都没有办法靠近他。
于是便派了玄鸟过来,将他打伤,这样云**队就会失去主心骨,到时候拿下云国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情。
然而这顾温瑜即便是身患重伤也要上场杀敌,导致身体的伤势加重,如今一看筋脉一断,若是在继续使用内力,怕是会直接爆体而亡。
顾温瑜撑着这最后的一口气,踏着一寸一寸噬心的痛苦,来到前线战场,指挥士兵作战,只不过是为了守护顾梨棠安全的回到京城!
121 末世来临18
顾温瑜这样拼死守护,那就注定他护在身后的少女,此后和他慕祺柯就再也毫无关系!
初升的太阳彻底的冲破山间的云雾,金黄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战鼓声渐渐停歇下来,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哀鸣。
“六洲城破了!顾将军昏迷了!”
六洲城猛然间混乱了起来,城墙上的顾温瑜彻底的倒下,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消失不见,鼻间的气息微乎其微。
六洲城里的百姓们包裹都没来得及收拾,就仓惶的逃出家门。
魏国的军队士兵以及那妖物混杂在一起,那个少年国师残忍可怖,他站在玄鸟的背上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六洲城一时之间变的混乱不堪。
有人想要将昏迷不醒的顾温瑜带走,可是刚走出没几步就被魏国的军队拦截住。
顾梨棠刚赶到六洲城时便听见顾温瑜身受重伤昏迷过去的消息,顿时间心跳一滞,这是原主感情的影响,也夹杂着顾梨棠本身的心情。
她伸手拉住旁边逃跑的士兵,冷声问道:“顾将军现下在何处?”
那士兵颤颤巍巍的指着前方的城墙,顾梨棠放开这士兵,以着最快的速度往城墙所在的方向赶过去。
她赶到的时候,见顾温瑜昏迷不醒的被一个士兵抱着,那个士兵的周围围着数十个尸妖,那士兵一手握着长枪,一手护着顾温瑜。
不断的有尸妖朝那士兵靠近,眼看着就要尸妖那锋利的爪子要抓上他心口的那一刻,那尸妖突然间就不动了,随后那尸妖便爆体而亡。
发黑的血液在空中炸开,不少的血液落在了那士兵的脸上。
那士兵愣了一会儿,回过神的那一刻便看见一身红裙的少女手执着剑朝他走来。
顾梨棠一跃而起,把那士兵给带出了尸妖的围攻圈。
顾梨棠不由分说的伸手摸上了顾温瑜的手腕,手指下的脉搏跳动的频率小的微乎其微,小到顾梨棠以为顾温瑜......
那士兵见眼前这个容貌妍丽的少女和顾温瑜长的有七分相似,便有些犹豫的问道:“请问姑娘,是我们将军的什么人?”
顾梨棠运起体内的灵力,为顾温瑜输送着灵力温养安抚他体内那已经破碎的不能再破碎的筋脉,做完这一切的顾梨棠收起了手。
她小心翼翼的将顾温瑜脸上沾染上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平日里总是温温柔柔的声音,现在却便的冰冷:“他姐姐。”
那士兵见顾梨棠这样回答便没有在说些什么,这样相似的容貌,任谁看了都不会心生怀疑。
顾温瑜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现下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对其进行救治。
好在刚才顾梨棠为他输送了灵力,算是护住了他的心脉。
顾梨棠抬头朝天际望去,远远的便看见那茫茫天光之处,通体漆黑的玄鸟背上的慕祺柯,冷冷的注视着顾梨棠他们所在的方向。
玄鸟缓缓的从天上落下,慕祺柯从玄鸟的背上下来,坐在了城墙之外的九头鸟车辇上,车辇上的旗帜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像是那两片冰冷的冰刃。
尸妖、狼妖、以及魏国的精锐士兵们,势如破竹不断的涌进六洲城。
街上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普通百姓以及云国的士兵们都成为了狼妖嘴里的食物,那满脸是血的士兵手脚冰凉的看着这一切。
若不是顾梨棠及时出现,他也会成为这些狼妖的腹中之物。
无数人往外逃,只有顾梨棠一个人往里走。
千万人四处逃亡,唯有她一人逆流而上,救下曾经那个战无不胜的最年轻的战神将军。
顾梨棠将顾温瑜给扶了起来,她运起灵力,无涯剑缓缓的变大,她带着顾温瑜以及那个士兵站上了无涯剑。
那士兵惊奇的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有闭上了嘴,静静的看着顾梨棠。
顾梨棠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弓箭,伸手抽出了插在地上的箭镞,锐利的箭镞划破她的手指,她神情冰冷。
纤细的手腕微微转动,随后挽弓搭箭。
箭镞划破空气,逆着人流的方向直面而上,直直的朝着坐在九头鸟车辇上的白衣少年射去。
她凝了灵力在弓箭上,那弓箭带着浅浅的银色,射出去的箭镞势如破竹,穿过魏**队的重重防守,最后直直的射入了坐在九头鸟车辇左侧的旗帜。
那旗帜应声而倒。
慕祺柯身旁的阎罗惊道:“主子小心!”
在没有抽出慕祺柯身体里的魔骨之前,顾梨棠都不会让他死。
慕祺柯在那断裂的旗帜砸向他之前,飞身而起,躲开了那断裂砸过来的旗帜。
玄鸟抬头看向慕祺柯,见慕祺柯脸色阴翳低沉的吓人。
少年低垂着的头抬起,看向那站在六洲城城墙上的顾梨棠,低声呢喃自语道:“她想我死?”
阎罗和玄鸟都没有出声。
慕祺柯笑了一声,目光落向那断裂的旗帜,随后扬唇一笑,自顾自的说着道:“无所谓,反正她选择顾温瑜的那一刻开始,我和她便是敌人。”
顾温瑜如今身受重伤陷入昏迷中,云国撑不了多久。
只要顾温瑜倒下,这云国的主心骨就倒下了一半,那这云国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住魏国进攻的人物。
慕祺柯用着轻慢嘲弄的语气说着这话,可是玄鸟作为他的本命契约灵兽,能够感觉到慕祺柯的心情变化,
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可是作为一个天生就没有情丝的魔神,他不该有这些感情。
玄鸟闭上了嘴,没有说话。
阎罗跟着慕祺柯许久,也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那不断散发出来的冷气。
阎罗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发现城墙上只有烟火在弥漫,那个一身红裙的少女早就消失不见。
顾梨棠在慕祺柯起身躲开那断裂砸下来的旗帜的那一刻,就御剑飞行离开了这六洲城。
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救治顾温瑜,她用那士兵身上带着的短剑划开自己的手臂。
吃了七色花的顾梨棠,现在就连血液都成为了治疗内伤的良药。
温热的鲜血滑入顾温瑜的口腔中,但是昏迷的顾温瑜没有办法将这血液吞咽入腹。
顾梨棠一边放着血,一边运起灵力把这血液送入顾温瑜的身体里。
直到顾温瑜的脉搏慢慢的恢复起来,顾梨棠才停止了放血行为。
122 末世来临19
顾温瑜重伤昏迷在战场上,并且失踪不见的消息疯了般的传播开来,云国的所有人都以为顾温瑜战死在了战场上。
某处不知名的林间山洞里,顾梨棠看着顾温瑜手臂上和胸膛上的伤,简直就像是真真切切的疼在自己的身上。
顾温瑜在喝了顾梨棠的血之后,那微弱的快要停止的脉搏总算是恢复了过来。
她从戒指里拿出疗伤的药,细心的为顾温瑜身上的伤上药。
待她上好药之后,那士兵从山洞外走来,手里提着两个竹筒,竹筒里盛满了水。
顾梨棠接过士兵手中的竹筒,用手帕接住那从竹筒里倒出来的水,细细的擦拭着顾温瑜身上的脏污处。
云国京城。
京城里的百姓们满面愁容,顾府里,顾老夫人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了顾庞之的书房。
老夫人的语气里的不安不加掩饰的透露出来,她紧紧的握住顾庞之的手:“旁之,你说温瑜他还活着吗.....还有梨棠她,会不会出事?”
顾庞之沉默了片刻,笑着安慰老夫人:“没事的娘亲,你要相信温瑜那孩子,只要没有消息传来他已经战死,那就还有一线生机,我已经派顾家军前往秋水城支援,也派人暗中去六洲城寻找温瑜。”
“温瑜作为云国最年轻勇猛的战神,他已经戎马了四年,他的打仗经验已经练了出来,母亲您不要太过分的担心。”
“梨棠不久才传信给我报了平安,您日夜的对着佛祖祈祷,佛祖会保佑梨棠平安的。”
老夫人没有说话。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三个月的时间来,就不断的有消息从前线传来,魏国的军队在那国师的带领下无人课挡,自从拿下漠河城之后,魏国的军队陆续的攻破天堑、青秀城、六洲城。
这是多么可怕的趋势。
顾家君所在的秋水城如今也陷入了被魏**队包围的危险境地里,如果秋水城再让魏国的军队攻陷,那云国被灭是早晚的事情。
*
半个月之后,顾梨棠带着已经清醒过来的顾温瑜回到了云国京城。
只是顾温瑜虽然是被顾梨棠用灵力护住了心脉,筋脉也被顾梨棠修补起来,但是还是彻底的沦为了一个再也不能修行练武的普通人。
回到顾府的那一刻,顾老夫人握着顾梨棠和顾温瑜的手无声的啜泣了起来。
顾梨棠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顾老夫人的后背,安慰道:“祖母不哭,你看梨棠这不是好好的带着温瑜回来了吗?”
顾梨棠接过老夫人贴身嬷嬷递过来的手帕,温柔的替老夫人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
老夫人的眼泪止不住的不停的往下落,直到顾庞之出声,老夫人这才哽咽出声道:“安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梨棠陪着顾温瑜回到了顾温瑜的住所,她转身看向身后的秋月:“秋月,去请府里的刘太医过来。”
秋月应声离开,顾梨棠伸手摸上顾温瑜的手腕,细细的为他诊脉:“破碎的筋脉已经修补好了,只是你的丹田受到的冲击过于的严重,已经无法修心内力了。”
顾温瑜沉默了片刻,而后才出声道:“没事,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的事情了。姐姐舟车劳累了这么久,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人伺候着的。”
顾梨棠没有多纠结,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便离开了顾温瑜的住处。
顾梨棠刚离开不久,便看见顾清荷施施然而来,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宫装的少女,那少女她在看见顾梨棠的那一刻,猛然的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的跑过来:“顾梨棠!”
顾梨棠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个朝她跑过来的少女,觉得有些面熟,但是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个少女叫什么名字。
还是站在顾梨棠身后的春水提醒道:“小姐,这是南柚公主。”
顾梨棠在南柚准备冲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就往旁边挪了一步,南柚被顾梨棠突如其来的躲开弄了一个趔趄。
她将将的稳住步伐,而后用着那跟见了杀父仇人似的目光,狠狠的盯着顾梨棠看:“顾梨棠!你是不是和本公主有仇?!”
顾梨棠满头雾水的看她,“公主这是何意?”
南柚神色憔悴,眼泪不自觉的就从眼眶中滑落下来,声色俱厉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跑出去,温瑜哥哥又怎么会因为要救你而陷入危机身受重伤!你这个蠢货,没有本事还到处乱跑什么!不然......不然温瑜哥哥也不至于.......”
说罢南柚便难以控制的掩面哭泣起来。
顾梨棠:......
顾梨棠问:“不然不至于怎样?”
南柚拂去脸上的泪珠,跺脚恨声道:“不然温瑜哥哥也不至于陷入九死一生的危机中!这样我就可以向父皇请旨赐婚于温瑜哥哥,本公主和成王哥哥就不用成为质子被送往魏国!”
顾梨棠忽地就笑出了声,她走到南柚的面前,嘲讽出声问她:“你知道魏国为什么会突然进攻云国吗?你又知道为何魏国指定要你和南允去魏国做质子吗?”
“你们又知道魏国那领军的国师是谁吗?是慕祺柯!”
慕祺柯三个字让南柚和顾清荷皆变了脸色,南柚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自古以来,打仗打不赢,又不想亡国的,就只能求和。
自顾温瑜在六洲城重伤昏迷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云国的皇帝便向求和,竟是答应了魏国将南柚和南允送去魏国当质子。
南柚的脸色苍白了起来,慕祺柯以前沦为阶下囚的时候,南柚和南允把他当作猪狗不如的畜牲来对待。
各种侮辱人崩溃致死的手段全都拥在了慕祺柯的身上,若是她当真的被送去了魏国,落到了慕祺柯的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可言。
可是这个恶果不是她们自己种下的吗?
若是当初没有那样往死里的羞辱慕祺柯,他们又怎会被选成为质子送往魏国呢?
“本宫不管!慕祺柯是你的丈夫,你竟然连一个废物都看管不好!”
看看,有的人生来便是如此的自私无脑,从来不会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只会将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顾梨棠冷眼看着南柚:“这是你父皇的决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123 末世来临20
“可是他是你的丈夫!你连你的丈夫是魏国的国师都不知道!你这算什么妻子!你个废物!”南柚气急败坏的朝着顾梨棠吼道。
顾梨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淡道:“你说得对,我是个废物。”
南柚气极跺脚:“你!”
顾梨棠带着春水离开,刚走了没两步就被人扯住衣角,她回头一看发现是顾清荷。
顾清荷脸色难看的看着顾梨棠,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慕祺柯当真是魏国的国师?”
顾梨棠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嗯。”
说罢,她便把衣袖从顾清荷的手中抽出来,带着春水继续往前走。
春水跟在她的身后,忧心忡忡的问她:“小姐,魏国的国师是世子,他会不会......”
“会不会报复您”这几个字春水没有说出口。
顾梨棠停了下来,轻声道:“会。”
一个天生没有情丝的人,不知什么是善恶,也没有人教他如何区分善恶,在感觉到不符合自己的心意时,都会默默的将其记下来,日后只要有机会可以报复,便会用尽全力报复对方。
她那日将箭射向了他,便代表着她和他站在了对立面上,注定只能成为敌人,不是她死就是他活,再也没有别的道路可以选择。
*
云国与魏国的这一场战争一直从六月打到了十二月。
漫天风雪,掩盖了这世间的一切。顾梨棠坐在玉梨院的长廊下,她正坐在桌边饮茶。
顾温瑜进来时便看见顾梨棠安静坐着的这么一副场景,自打他受伤回到京城之后,他们姐弟只见就鲜少的见面。
即便是见面,也是顾梨棠去瑜光院为他诊脉。
他记忆中那个病弱的姐姐似乎不见了,他现在很少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到什么外露的情绪,好像是无论发生事情,顾梨棠都是一副冷静平淡的模样。
唯独那天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她眼里的喜悦之情无法掩藏,但是恢复的速度也依旧快得惊人。
此时此刻,安静坐在长廊下饮茶的顾梨棠,顾温瑜站在院门看着她的侧面,她纤细修长的指尖捏着杯子,杯子里面的水在这寒冬腊月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蒸腾热气,可见已是冷了许久。
她维持着茶杯举在半空中的姿势,久久未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可是顾温瑜看了一眼,心却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
“姐姐。”顾温瑜站在门口轻唤了声顾梨棠。
顾梨棠这才侧头,将举着的茶杯放下,她的眼中笼着那迷茫的水雾,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她慢慢的将茶杯放下,看着顾温瑜:“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顾温瑜踏着雪,慢慢的朝她走来:“姐姐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想这场战争吗?”
顾温瑜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重新为她添了杯茶水。
顾梨棠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如今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魏**队已经攻占了云国三分之二的疆土,如今这云国只剩下四座城池未被魏国占领。
魏国的尸妖以及狼妖凶猛无比,这势如破竹的趋势,魏国的军队根本就无法抵挡,即便是云国的除妖师也无法抵挡住魏国的尸妖以及茶血蝶。
如今这云国的皇室以及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这魏国的国师是慕祺柯,且魏国的皇室也只是慕祺柯手下的傀儡罢了,这魏国真正作主的人是慕祺柯。
顾温瑜看着顾梨棠,温声道:“姐姐这去了一次六洲城之后,整个人就全都变了。”
顾梨棠轻抿一口茶,笑着道:“哪里变了?”
“姐姐以前虽然病弱,但是眼里是有笑的,也喜欢黏着祖母说话,也会带着春水和秋月踏雪寻梅。如今姐姐把我从六洲城带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爱笑了,眼里的光也消失不见了。”
“姐姐是因为慕祺柯吗?”
提到慕祺柯,顾梨棠温润的桃花眸里瞬间就淬上了一层寒冰。
这半年的时间里,魏**队不仅仅是利用狼妖和尸妖进攻云国,甚至还有茶血蝶,狐妖等妖物。
如今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前往万魔窟,没有找到玄龟,就没有拿到弑魔剑,慕祺柯身体里的魔骨就无法抽出。
她如今也没有让他产生情丝,这样的动乱势必还要持续很久。
而她仅剩下一年的期限,若是任务没有完成,她就再也无法回到仙界,到时候众生依旧会陷入炼狱之中。
顾梨棠如今身边有人监视着,只因她曾经维护过慕祺柯,云国皇室怕她叛变投入到慕祺柯的阵营里。
只要顾梨棠叛变,那么顾家的顾家军也会跟着顾梨棠走。
如今云国唯一能够与魏**队稍加抗衡的便是这顾家军,而顾家军之所以能够抗衡靠的是顾梨棠制作的那些符隶。
若是这顾家军跟着顾梨棠跑了,那这云国不下半个月就立马被魏国灭国。
但是即便顾家军能够抗衡,大家都很清楚,云国被灭,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曾经辉煌了上百年的云国,在不久的将来之后落下了序幕。
*
第二日。
京城迎来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风雪。
秋月跌跌撞撞的从玉梨院外赶来,脸色苍白的跪在顾梨棠的面前,眼泪不由自主的就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顾梨棠伸手把秋月从地上扶起来,手中的汤婆子落在秋月的手里,她面色平静的问她:“这是怎么了?怎的就哭了?”
秋月把汤婆子重新放会顾梨棠的手里,抽噎道:“小姐,皇上他投降了......现在外面的都在说慕祺柯同意不灭云国,让云国做魏国的附属国,也答应不会灭了云国皇室。只不过......只不过这云国年年要向魏国进贡八层的国库,要求顾家流放,还有......”
顾梨棠见秋月脸色的泪水越落越多,抬手温柔的替她将脸上的泪珠擦拭干净,伸手轻轻的拍抚着她的后背:“没事,不哭,咱有说就直说。”
秋月抽抽嗒嗒的说下去:“魏国的国师慕祺柯,指定要咱们公子亲自送小姐你过去。”
顾梨棠早就知道慕祺柯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脸上露出笑容,哄着秋月说:“别哭,我知道了。”
124 末世来临21
“小姐,世子他......让你过去,这不是无异于把你送入虎口吗?”慕祺柯这一要求,让所有人都震惊,本以为他会把顾家的所有人都流放,却偏偏留下一个顾梨棠。
这对于顾梨棠来说,就是要让她成为一个叛国贼,被世人所唾弃。
顾梨棠抿唇,而后抬眼看向屋外那洋洋洒洒落下的大雪,“皇上同意了吗?”
“同意了......”
顾梨棠没有在说些什么,她站起身来,披上容貌大氅往玉梨院外走去,刚出了玉梨院,便看见顾老夫人朝她走来。
顾梨棠伸手搀扶住老夫人,不过是一日的时间,昔日里雍容华贵的顾老夫人瞬间就变得苍老无比。
顾梨棠扶着老夫人回到玉梨院,她扶着老夫人在软榻上坐下,老夫人看着面色平静的顾梨棠,眼泪不由自主的淌了出来,她伸手紧紧的握住顾梨棠的手:“棠棠啊,苦了你啊。”
顾梨棠拿起帕子,温柔的为老夫人擦拭着脸上的泪,这一擦拭才发现老夫人眼角的皱纹遍布,那满头的银丝,让人看了不自觉的感到心酸。
老夫人消息灵通,云国皇帝投降的事情,她肯定早就知道了。
如今顾温瑜失去了内力,不能修行武功,顾家逐渐倾颓,就连皇帝都答应慕祺柯将顾家流放,把顾家唯一的嫡女送去魏国。
顾梨棠看着老夫人,面含着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顾家百年基业,没想到如今会败在我的手里,这让我百年之后如何去见顾家的列祖列宗?如今这皇帝是铁了心的要把你送去魏国,梨棠啊,你随我去看看你弟弟,你俩便随着我遣散这家奴吧。”
顾梨棠将老夫人扶了起来,轻声道:“好。”
云国一旦成为附属国,这顾家就不复存在。
顾温瑜,云国曾经赫赫有名的战神,他曾经杀过无数的敌人,保卫国家。
顾家军,云国曾经实力最强的军队之一,无数的青年人战死在沙场上,马革裹尸,只为了保护这云国众生不受侵犯。
所以云国同意投降,便是把顾家交出去,用顾家作为代价,显示这云国皇室的最大诚意。
慕祺柯成功了,他筹谋了这么久,将云国踩在了脚下,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全都付出了代价。
顾家,也如他所愿,没了。
去年那个靠着雪充饥,在狭小的、四处漏风的破烂屋子里蜷缩着的少年,如今成了万人之上。
*
瑜光院。
顾温瑜和顾庞之无言的坐着,直到顾梨棠和老夫人进来,俩人这才站起身来。
顾庞之面色复杂的看着顾梨棠,一个刚毅的男人,看着女儿那张苍白的小脸,眼眶里霎那间就蓄上泪水。
顾梨棠看向顾庞之,曾经俊朗的男人,如今变得苍老了起来,那满头的青丝上竟然攀附上了白发。
顾温瑜沉默不语的看着顾梨棠,只是眼里那悲痛怜惜的情绪,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瑜光院里一时之间沉寂的可怕,还是顾梨棠出声打破了这个沉寂的可怕的氛围,“祖母,爹爹,弟弟,不用担心,梨棠会照顾好自己,咱们顾府也不会被流放。”
顾府到底是因为她才陷入了被流放的境地,慕祺柯如此针对顾府,不过是想要报复她罢了。
*
魏国皇宫。
慕祺柯懒懒的倚在榻上抚摸着手中的玄鸟,一身风雪的阎罗从殿外走进来。
“主子,云国那个废物皇帝同意了。”
慕祺柯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阎罗将文书在桌上缓缓的铺开来,开口道:“云国皇帝同意把顾家五小姐送来,一个月之后顾家也会被流放。”
慕祺柯掀起眼皮,那黝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桌上的文书,身上的气息越发的森冷,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令人看不清真切。
“其他消息呢?”慕祺柯放下手中的玄鸟,漫不经心的问道。
“顾五小姐这半年来,一直都在顾府里待着,时不时的为顾家的军队提供除妖的符隶,听说顾小姐前些日病了.......”
阎罗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阵风从他的身旁呼啸而过。
懒洋洋倚在榻上的少年不见了踪影。
连带着玄鸟一同消失不见。
阎罗沉默了许久,这才想明白慕祺柯为何会突然间消失不见。
他站在殿内小声嘀咕:“既然在意、喜欢,为什么又要这样对待她以及她的家人?”
*
云国京城,顾家,玉梨院。
顾梨棠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精致的眉眼蹙起。
嘴里不断的念叨这些什么:“爹爹,救救我!”
“师姐,你此番前去除魔,会安全的归来吗?”
“爹爹,你也要丢下梨棠一个人吗?”
“师姐,我害怕。”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
慕祺柯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满脸通红的少女,他慢慢的蹲下,冰凉的手抚摸上少女洁白的额头。
那灼烫的温度烫的慕祺柯倏然的收回手,他皱着眉看着床上的少女。
只见顾梨棠粉嫩的唇干裂起来,脸上泛着潮红,嘴里在低声的呢喃着些什么。
他站起身来,弯腰慢慢的靠近顾梨棠。
只听见少女那痛苦的呢喃声在耳边响起:“走开!不要过来!”
“爹爹,你不要丢下棠棠好不好。”
“爹爹,棠棠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家。”
他听了一会儿之后,便冷着脸站起身来。
平日里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此刻紧紧的闭着,慕祺柯转身倒了杯桌上的茶水。
他拿着茶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坐在顾梨棠的床榻边。
他动作温柔的将顾梨棠扶起来,温热的茶水递到顾梨棠的唇边。
可是少女的嘴唇紧紧的闭着,那茶水顺着她的下巴滑落在锁骨上,随后顺着锁骨落入她的里衣里。
慕祺柯皱眉,随后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他俯身吻上少女干裂的唇,动作温柔的像是对待着奇珍异宝,缓缓的舔舐着少女的唇。
许久之后,他才抬头。
轻轻的将少女放回床上,细细的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离开了她的卧房。
最后,徒留下卧房里的一阵桃花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