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大佬救命21
进了府的南祀似是发现了些什么,有停下了脚步,看向顾梨棠。
少女披着雪白的狐裘,肌肤白皙,带着些许的娇弱病态,垂眸间温婉柔和,丝毫不见任何的卑怯感。
少女的发上系了一条简单的青色丝带,漂亮地柔弱而典雅。
舒清荷见南祀眸光定定的看着舒瑶,无意识咬唇绞手绢。
顾府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五妹妹生得极美,但因长年累月的久病未出门,才让人渐渐的忘记了,相府这位美的闭月羞花的嫡小姐生得何种模样。
南柚握了握舒清荷的手,在她的耳边悄声道:“清荷姐姐何须这般的在意?顾梨棠已嫁为妇人,且嫁的人还是一个亡国世子,她已没有何资格与你相争。”
听到这番话,舒清荷眸光闪了闪。
是啊,纵使她舒瑶是相府的嫡女又如何,不也是嫁给了一个低贱的亡国阶下囚罢了。
南祀作为云国的太子,性格并不高调,这场宴会也没有大张旗鼓的举行,故谈不上多有趣。
伶人、舞姬们上台奏乐跳舞之后,便只剩下了大臣们以及世家公子小姐们相互寒暄交谈。
这时,一个哈哈大笑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白衣玉冠。
坐在不远处位置上的舒瑶,悄悄的观察来人。
是云国的六皇子成王南允。
成王脚步略微轻浮,眼底泛着浅浅的青黑,眸光锐利极具侵略性。
是个不好想与且私生活不好的人。
舒瑶将眸光收了回来。
成王一落座,眼眸微微眯起,将视线落在了舒瑶的身上:“舒小姐,这许久未见,怎的愈发的楚楚可怜了?这小脸苍白的,让人见了便怜惜,莫不是这还心系本王的太子皇兄呢?”
他言语带笑,目光却不怀好意的在舒瑶脸蛋和衣裳的领口处肆意的徘徊着。
舒瑶直直的对上南允的视线,眉间染上浅浅的不悦之色,她礼数充足,起身行了礼,“望成王殿下切莫拿臣女开玩笑。”
语毕,舒瑶坐下,微微的往后侧了些身子,想要将成王粘腻的目光甩掉。
舒瑶的这微微一侧,便让她身后的慕祺柯挡在了她的身前。
慕祺柯有些愕然的垂眸看了眼躲在他身后的少女。
她抬眸望向他,明亮漂亮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慕祺柯眸色不定,抬眸便代替她对上了成王的视线。
成王看着慕祺柯诡谲一笑:“世子,好久不见,在丞相府的生活,可有在冷宫好?”
慕祺柯回:“多谢成王关心,丞相府很好。”
“好就行,本王倒是相当惦记世子这个儿时玩伴。”
成王撩开衣袍,腿微开,手指指了指胯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笑里暗含着讥笑轻蔑。
慕祺柯面不改色,朝成王微微颔首。
成王挑眉,很是意外。
这个低贱的亡国阶下囚,当初被他当中羞辱,让他从胯下钻过去。
被人压在地上的慕祺柯,手背上青筋鼓起,手紧紧的攥着。
如今他暗示这件事故意羞辱慕祺柯,他的反应倒是平静的让他感到意外。
有意思。
慕祺柯身后的舒瑶自是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眉心微蹙。
上次夏斌告诉她慕祺柯被俘之后,来到了云国,被囚禁在云国的皇宫里,过着十分低贱的生活。
众位皇子公主们常常以玩弄他为乐。
成王刚才的那个举动,是在暗示慕祺柯曾经的胯下之辱吗?
她抬眸看向慕祺柯,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只能看见少年削瘦的侧脸,鸦青般的长睫微垂敛住了黑瞳,整个人平和的过分。
一袭黑衣,不卑不亢的站在她的身前。
“和乐融融”的宴会在成王来了之后,变得冷凝了起来。
这时,一位大臣笑着和太子南祀道:“太子殿下,下官前段时间从大理边境回来,下官获得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不知道太子殿下、成王殿下以及诸位大臣,是否有兴趣一同赏玩?”
南祀点了点头,成王身子微微前倾,笑问:“哦?那本王倒要看看是何等有趣的东西了,希望陆大人可不要拿些不入眼的东西来糊弄太子皇兄和本王。”
陆大人笑道:“下官不敢。”
话落,他拍了拍手掌,便有下人抬着一个巨大的方型物件出来,它被黑色的绸布盖住,遮住了里面的东西,勾起了在场人们的好奇心。
陆大人走过去,掀开了黑布。
随着黑布的揭开,笼子里的真面目也露了出来。
笼子里,赫然趴着一只凶猛的猎豹。
众人面面相觑。
成王摇晃手中的酒杯,轻笑:“陆大人,豹子不常见,可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陆大人这是何意?”
陆大人谄媚的笑起来,“王爷别着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打开盒子,一只小小的彩色蝴蝶从盒子中飞了出来。
蝴蝶飞向笼子。
“大家可别小看这只小小的蝴蝶,此蝶乃为茶血蝶,就这么一只小小的茶血蝶,可以让这只豹子当即毙命。”
话音刚落下,那只小小的彩色蝴蝶竟然冲向了豹子的眼睛。
豹子暴躁的冲撞着笼子,下一刻还在撞击着笼子的豹子抽搐着爆体而亡。
四肢散落在四周,腥红的血液从笼子里流出来。
而那只小小的彩蝶竟然变成了一只通体发红的血蝶,体型也便成了壮年男子的拳头大。
舒瑶猛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这魔界的妖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原本面目和蔼的陆大人突然间面目狰狞:“诸位热闹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安心的下黄泉去吧!”
变故顷刻间发生,飞舞在空中的一只茶血蝶,猛的分裂成为数十只茶血蝶。
茶血蝶冲向人群,尖叫声不绝于耳。
舒丞相和南祀不由得变了脸色,舒丞相反应迅速拿过侍卫的佩剑,一剑斩在茶血蝶身上。
舒庞之回头大声道:“春水、秋月,快保护小姐离开!”
舒丞相扯下身上的大氅,裹住舒瑶,把她朝春水、秋月身上一推。
秋月带着舒瑶离开。
舒丞相纵使会武艺,且武艺高强,可到底是一个凡人,茶血蝶这样的凶猛邪物,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第九十五章 大佬救命22
庭院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茶血蝶越来越多,且体型还在不断的变大。
眼见着一只茶血蝶就要落在顾庞之的眼睛上,一阵肃杀的剑锋从顾庞之的眼前划过,将近在咫尺的茶血蝶斩成了两段。
舒庞之回头,看见一双漂亮妩媚又凌厉的眼睛。
“瑶儿?”
舒瑶抿了抿,没有管舒庞之是怎样想的,她握着剑的手腕一转,又将一只靠近的茶血蝶杀死。
“爹,我们得赶紧走,你别留在这里。”
等茶血蝶变的更大,就更加不好对付。
她既然答应了原主要保护她的家人,就不能放任不管。
舒庞之面色沉重的看了眼周围的情况,心不由得一沉,这里的确不是一个久留之地。
这玩意儿,远非是人能够轻易对付的。
舒庞之迅速做出判断,往门外退去,“瑶儿,紧跟着爹爹走。”
数十只茶血蝶横冲直撞,还没有来得及逃离的人被茶血蝶追上,瞬间爆体而亡。
一只茶血蝶又缠上顾梨棠,长剑在她的手中翻飞,将这只茶血蝶杀死。
退到门外的顾庞之回头,发现自家的宝贝女儿消失不见。
舒庞之心里一慌,想要再次进去寻人,手臂却被人拉住。
是南祀。
“丞相,里面太危险,切不可进去。”南祀拉着舒庞之的手臂,看着府门被迅速关上。
“孤手里的暗卫已经进入里面救人,顾丞相作为一国丞相,这里需要你主持大局。”
府里,舒瑶再次将一只茶血蝶斩杀于剑下爱。
寒冷的剑光和她温婉病弱的姿态完全不同,她手上的剑隐隐的带着寒芒,分光掠影,迅即冷厉。
南祀手下的暗卫进入了战场,缓解了舒瑶的压力。
在舒丞相退出门外的时候,她往门外看了一眼,发现慕祺柯没有在门外。
舒瑶心里一沉,在没有引导慕祺柯产生七情六欲,并剔除他身上的魔骨时,他一定不能死!
他若是在这之前死了,那这天下苍生就完蛋了。
她手里握着剑,在府里搜寻着慕祺柯。
经过一个假山时,一只如同猫般大小的茶血蝶在追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女。
是南柚公主。
南柚似是踩对了裙角,整个人狼狈的摔了出去。
茶血蝶朝她冲了过去,南柚带着哭腔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啊!!!”
舒瑶眸心一暗,没有想那么多。
提着剑,心里默念着飞天心法,运用着周围充沛的灵气提升了自身的速度。
飞天剑诀在她的手上灵活的运用着,剑诀翻飞之间,将茶血蝶斩杀。
以为自己要死了的南柚紧紧的闭上眼睛四周安静了许久,南柚惊疑不定的睁开双眼。
就看到一袭白裙的舒瑶,将茶血蝶斩杀在剑下。
她有些讷讷的看着舒瑶,昔日尖酸毒辣的口齿,却变得迟钝了起来:“你.......”
少女本白净纯洁的衣袍上沾染上了猩红刺眼的血迹,漂亮妩媚的眉眼凌冽,却又漂亮的惊人。
舒瑶收回了视线,平静道:“南柚公主赶快离开这里。”
南柚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转瞬间就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要跑走。
舒瑶突然回头,问:“公主,可否看见慕祺柯?”
南柚回头,看见脸上沾染着血迹的少女,手里握着剑,眼眸里荡漾着水波,双眼明亮执拗。
南柚心中一颤,摇了摇头道:“没有看见他。”
话毕,便提着裙子朝门口所在的位置跑了。
舒清荷在发生骚乱的时候,就在丫鬟的掩护下逃跑。
主仆四人在穿过假山时,其中的丫鬟突然尖叫一声,舒清荷回头就看见茶血蝶从尖叫的身后冲过来,贴上了丫鬟的身体,丫鬟瞬间爆体而亡。
茶血蝶狰狞的朝舒清荷扑过来,剩下的三个丫鬟急了:“三小姐!”
剩下的三个丫鬟是会武功的,是薛姨娘安排在顾清荷身边的。
其中一个丫鬟连忙挡在顾清荷身前,然此等魔物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应付的,即便会武功,这些身手在茶血蝶的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
丫鬟瞪大眼,茶血蝶从她的胸膛穿过。
眼见茶血蝶越来越近,舒清荷身边的丫鬟一个一个的倒下。
太子府的暗卫们现在不知所踪,舒清荷被裙角绊倒,摔倒在地。
绝望涌上了她的心头,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些怪物的围攻之下吗?
舒清荷苍白着脸往后退。
下一刻,他的身前出现了一袭青灰色的衣摆。
舒清荷惊讶地抬头,这身衣服她认识。
然还未等她看清,就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中。
少年抬手,巨大的茶血蝶被他抓在手里。
方才张狂杀人的茶血蝶,此时此刻被少年握在手里乖巧极了。
慕祺柯歪头轻笑,拍了拍手中的茶血蝶:“这女人现在还不能杀,去找别的人杀。”
“哦对了,有个女人现在也不能杀,你们遇上她了记得远离她。”
他皲裂的左手流出了些许的鲜血,他将鲜血染上了茶血蝶的触角上,茶血蝶晃了晃触角,随后便从慕祺柯的手中飞了出去。
舒清荷瘫倒在地上,少年清冷的眼眸里倒影着顾清荷的身影。
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慕祺柯不带任何犹豫的转身离开,他的周围不断的有人慌慌张张的逃离。
昔日的他低眉顺眼,模样怯弱,今面对这样的骚乱却显得平静至极,和周围那些平时高高在上,却神情慌乱,抱头鼠窜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抬眼间就看见一个官员将自己的夫人拉扯挡在了身前,慕祺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往日恩爱的夫妻,到了大难面前尽然各自飞。
人人称赞的爱妻典范人物,居然拿自己的妻子做人肉护盾。
可是那又如何呢?
茶血蝶穿过官员夫人的身体,冲向了官员。
血雾在空中升起,慕祺柯靠在沾染着血迹的假山上,冷眼的看着这副人间炼狱。
空气中的血腥位越发的浓郁,这蔓延在空气中的厚重血腥位刺激着他的感官,令他愉悦的眯了眯眼。
慕祺柯透过树影,看见了眉眼温柔缱绻的白裙少女,少女的白裙上沾染着刺眼猩红的血液。
少女手中提着剑,发丝凌乱散落在鬓角,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加的苍白较弱。
第九十六章 大佬救命23
慕祺柯怎样都不会想到,以为早就被护送离开的少女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嘴角的笑滞住,少女的头发虽一散乱,额间的花钿已晕开,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了些许嫣红色彩。
少女提着剑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少女提着剑,剑芒指向茶血蝶,剑尖浸着猩红,身上散发着光芒,竟温暖得灼人眼睛。
她一路走,一路救人于剑下。
慕祺柯冷冷的看着她,他今日手指碰过她的地方,竟感到了些许的灼烫。
少年皱起了眉心,急促的喘了一口气,伸手抓住了一只从身旁飞过的茶血蝶,用力一捏茶血蝶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他强压下心里不适,再次伸手抓住一只正要飞向人群的茶血蝶。
茶血蝶被慕祺柯抓在手中,不敢挣扎,少年身上的血脉蕴含着浓厚的威压,不容它挑衅。
茶血蝶害怕他。
慕祺柯垂眸看着手中丑陋的茶血蝶,冷声道:“去杀了她。”
慕祺柯松开手,茶血蝶从他的手中离开飞向了舒瑶所在的地方。
舒瑶虽感觉到身体的不适,但反应极其灵敏,在感觉到左侧后方的不对劲时就立马弯腰转身。
原本那些避开她的茶血蝶,现在竟全部朝她冲了过来。
舒瑶眼眸一暗,这么多的茶血蝶,她现在难以应付。
若是放在仙界,她可以运用灵力将其斩杀,可是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凡人之躯。
躲过一击的舒瑶,抬起手中的剑,运起宗门的清风流云剑剑诀,将其中的一只茶血蝶斩于剑下。
那些纷乱骚动的人们,看见茶血蝶纷纷朝舒瑶攻击,全都撒腿逃跑,将少女一个人抛弃,任由她陷入危机之中。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慕祺柯,眼睛微眯,眼里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的泛起。
对那些逃跑的人嗤之以鼻,人心真是不堪一击。
慕祺柯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阴翳,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丞相府唯一的嫡小姐为何身旁竟没有保护?
为什么她将那些抛弃背叛她的人看在眼里,却没有生气,没有感到悲伤?
难道那些背叛了她的人不该死吗?
看了一会儿的少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的转身离开,只是在离开之时割开了手掌,泛着铁锈味的鲜血从空中落下,滴落在地上浸入了泥土里。
那些攻击着舒瑶的茶血蝶似是察觉到了些什么,转头飞向了其他人,放弃了进攻顾梨棠。
少女白色的衣裙上已是彻底的被鲜血染红,粉白的绣花鞋上沾满了泥。
她像是寒冬腊月里盛放的红梅,迎风而开,却斩不断、击不碎。
搜寻不到慕祺柯的身影,舒瑶在将周围的茶血蝶斩杀完之后,离开继续寻找慕祺柯。
舒瑶来到梅园时,一只巨大变异的茶血蝶横冲直撞的朝她冲了过来,变异了的茶血蝶凶猛之际,直直的撞上巨大的树木将其撞断。
舒瑶心里一沉,这只茶血蝶已经超出了她可以应付的范围,若是被它追上,那她凶多吉少。
舒瑶转头就跑,变异的茶血蝶注意到她,朝着她横冲直撞的飞了过来。
梅园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梅树,茶血蝶巨大如同灯笼的眼睛里流转着暗红色的光,头顶处的两只大触角上也同样长着两只泛着绿光的眼睛,狰狞可怖极了。
原主的身体娇弱,再加上刚才顾梨棠拼尽全力的斩杀茶血蝶,手中的长剑早已断裂,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随时都有可能丧失在茶血蝶口中。
她跌跌撞撞的在梅林间穿梭,好几次差点摔倒在雪地上。
她暗暗的咬了一下舌尖,根本不敢停下来。
然变异茶血蝶的速度太快,眼见着就要追上了她,试图撕碎她的身体。
舒瑶心头一紧,慕祺柯没找到,魔骨还未剔除,难道当真就要陨落于此?
手指上的戒指一闪,戒灵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主人,快走,我已将茶血蝶定住。”
舒瑶心里一松,皱着眉看着被定在空中巨大的茶血蝶,戒灵平静的声音里也泛起了些许的波澜:“凡间怎么会有这种深藏在魔渊里的妖物?”
舒瑶没有说话,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戒灵沉声道:“主人,快将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脱掉,这只茶血蝶已经变异,对血腥位格外的敏感。”
舒瑶闻言将身上的裙袄脱了下来,扔在了不远处。
果不其然,茶血蝶虽已被定住,可是那对巨大泛着绿光的触角,立马朝被顾梨棠扔掉的裙袄转了过去。
“主人快跑,我刚才没有用多少灵力,定住它的时间不多。”
舒瑶闻言,也不废话转头就立马逃跑。
戒灵是顾梨棠从一千年后的仙界来到这里的媒介,也同样是她回去仙界的媒介。
穿越一千年的时空,需要大量的灵力,她们现在受到了天地法则的约束,没有办法修行灵力,故戒灵身上的灵力用一分便少一分,它不能乱用灵力,否则灵力不够顾梨棠就无法回到仙界。
二月份的京城依旧是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脱了裙袄的舒瑶仅身着一身薄薄的内衫,她现在手脚冰凉,手脚被冻的生疼。
梅树掉落下来的雪落在她的脖子上,积雪化在她的脖子里,她冷的瑟瑟发抖。
身上折了段树枝,颤抖着冻得生疼的双手吃力的撑着树枝,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积雪往外走。
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慕祺柯,他现在还不能死。
若是他现在他死了,就代表着她的任务失败了。
三界就又将会陷入炼狱里。
短短时间里,偌大热闹的太子府里成为了人间炼狱。
空气中厚重的血腥位久久不能散去,慕祺柯刚走到太子府门口,就立马被几个黑衣人按住,拖回了太子府内。
双眼被蒙上,他被人扔在了地上。
眼罩被人拿下,入眼看见头发凌乱的成王脸色难看的坐在高位之上。
看见慕祺柯的那一刻,成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踹在了慕祺柯的肩上。
肩上本就有鞭伤还未痊愈的慕祺柯,感到一阵钝痛,闷哼了一声。
第九十七章 大佬救命24
慕祺柯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已经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鲜血从手掌渗出蔓延一地。
一老者伸手拦住了成王,“殿下,若是他死了,臣就没有可以质问的认证了。”
“待臣问清楚缘由了,殿下您在处置他也为时不晚。”
成王脸色难看的抬起了脚,冷声阴翳道:“这个低贱的野种就是慕祺柯。”
成王这人整日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不似南祀那样武功高强。
若不是有谋士的保护,他今日怕是要命丧黄泉。
一想到方才是狼狈模样,成王又气的再次用力的踹了慕祺柯一脚。
等成王发泄完毕之后,老者这才上前,开口问:“世子,老朽秋和璧,冒昧的将世子请过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世子。”
慕祺柯低垂着的眼眸里泛着森冷的寒意,在抬眸间寒意消失,平静的看着他:“你问吧。”
秋和壁神情随慈祥和蔼,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锐利,问道:“世子,据我所知这茶血蝶是燕国的禁物,今日为何会出现在云国?”
慕祺柯疑惑的看着他,“秋先生说的,我一概不知。”
脸色苍白的少年低头垂眸,掌心处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肩胛骨处的疼痛感越发的清晰明显。
他说话的声音轻轻的:“我十岁时国亡,成为阶下囚来到云国,秋先生说的这些怪物,我今日是第一次见。”
秋和壁打量这个跌坐在地上,低垂着头,身子瘦弱单薄的少年。
“茶血蝶对血腥味格外的敏感,为何世子身上流了这么多血,却能安然无恙的从茶血蝶的围攻下逃生?”
“我不会武功这件事,是云国众所周知的事情,我除了奔跑一路躲藏,还能怎样逃生呢?”
“难道秋先生没有看见我身上这幅狼狈的模样吗?”
秋和壁皱眉。
眼前的少年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里带着几分的畏惧之意,鸦青色的衣衫上遍布着泥土,头发也凌乱的散落着。
况且他说的话也没有漏洞。
且听说,燕国还没有灭亡时,这位世子便不得燕皇喜爱。
从出生起,就被燕皇扔进了冷宫里,任由其自生自灭。
坐在椅子上的成王,看着慕祺柯这幅模样,心头的怒火再次涌起。
他突然站起身来,再次一脚踹在了慕祺柯的肩上。
慕祺柯感觉到肩膀处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液从伤口冒出。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想要知道什么,你就给本王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要灭了我云国,为你燕国皇室复仇。”
“就你一个亡国的废物,还想要复国?我告诉你,你慕祺柯不过是个低贱的阶下囚,是一只低贱到本王随意就能踩死的蚂蚁!”
成王抬脚,暴虐的踩向慕祺柯流血的那只手掌。
他脚下一个用力,将少年的手指踩的骨节响动,用力一转竟是将少年的手指踩碎。
秋和壁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一个亡国阶下囚,没有被当众斩杀,留下一条贱命,便是云国皇室对他最大的宽恕了。
更何况成王这样嚣张跋扈的人,今日受了如此大的损失和惊吓,这慕祺柯注定成为成王撒气的工具。
慕祺柯的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指被成王踩碎的那一刻,他低声闷哼了一声。
眸中的森森黑雾泛起,慕祺柯无数次的痛恨自己这具不能习武的身体。
他打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父皇叫他邪物。
宫女太监叫他魔物,只因他的一滴血可以杀死邪物,却不能修习武功和灵力。
若是在屋子外面,他可以利用他的血液吸引茶血蝶过来,杀了成王这个渣宰。
可现在这个屋子,必定被秋和壁这个老道用了什么法子,将这个屋子包裹了起来。
让他血液的味道无法散播出去。
成王看着慕祺柯狼狈不堪的匍匐在地,他轻蔑的嗤笑一声。
是皇子又如何?一个亡国的皇子,如今只配被他踩在脚下。
卑微低贱的如同蝼蚁。
成王抬起了脚,双腿分开,掀开了衣袍。
“本王自从世子和相府的嫡小姐成婚之后,日子过的很是不错的样子,今儿个在宴会上差点就没有认出世子来。”
“本王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念旧情得很,本王现在来帮世子回忆一下幼时,本王和世子之间的旧情。”
“世子想走也简单,只要从本王的胯下跪着爬过去,本王便放你走。”
“否则,呵呵,一个亡国世子,死了便死了。”
慕祺柯面无表情,过了许久才有反应。
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撑在地上,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慕祺柯垂下头,指尖惨白,双眼里淬满了寒霜。
“世子,本王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你应该记得,以前你不听话,你那伺候你的贴身婢女可是在冷宫里生生的丢了半条命。”
慕祺柯眼里的黑雾越发的浓厚,指尖用力的扣在地板上。
秋和壁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年。
记忆中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一幅一幅的涌上他的脑海。
尖叫、挣扎、哀嚎.........伴随着肆意的笑声。
他被人死死的踩在地上无法动弹,双目猩红的看着他们鞭打着床榻上的少女。
少女在反抗,他也在反抗。
可是他就像是地上的一滩烂泥,无用的挣扎反抗着......
慕祺柯闭上眼睛,强压下心头的恶心和眼眸中的寒意。
他正准备要动时,紧闭着的大门被踹开,寒风随之涌了进来。
一只绣花鞋划破空气,狠狠的砸在了成王的脸上。
室内的三个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成王被砸得往后猛退了几步,脸上留下鞋印,滑稽不堪极了。
成王脸色难看,阴沉的朝鞋子飞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慕祺柯也抬起头。
门口处,一个全身狼狈的少女手里拿着树枝,逆着光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
明明看起来狼狈至极,可握着树枝的少年却仿佛是握着天底下最锋利的宝剑,逆着光走到慕祺柯的身边,“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渣宰不值得你跪!”
第九十八章 大佬救命25
慕祺柯抬头看她,眼里的光忽明忽暗。
舒瑶弯腰抓住慕祺柯的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少年身上的体温比她的体温还要冷,右上手掌流着血,手指软塌塌的垂着。
她撕下一处裙角,将少年受伤的手包了起来。
慕祺柯漆黑的瞳,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眸中倒映着少女的模样。
少年眸色幽深,看不出情绪来。
少女温柔的指尖触摸在他的肌肤上,将她所触摸过的地方烧得灼烫。
做好一切,舒瑶转身将慕祺柯护在身后,毫不掩饰的对上成王的目光,眸光平静却又泛着寒霜。
成王长这么大,且嚣张跋扈惯了,从未有人敢忤逆他,也从未有人敢动手打他。
成王看向来人,很快便认出她是谁,脸色扭曲的看着顾梨棠:“舒瑶!你竟然敢动手打本王!你是活腻了是吗?!”
成王这人在云国是有名的嚣张跋扈、暴虐无比,为人小肚鸡肠记仇得很。
舒瑶的这一绣花鞋,让他此刻恨不得直接将她撕碎。
这贱女人居然敢动手打他!
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女人,他要杀了她!
站在一旁的秋和壁对这一切的变故也很惊讶,这相府的唯一嫡女,不说是终日病缠身,命不久矣的吗?
今日这模样,脸色看着虽苍白,可是这敏捷的动作看起来可不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啊?
“来人........”
话还没有说完,秋和壁就拦住了成王,在成王耳边低声道:“王爷息怒,她是舒庞之唯一的嫡女,舒庞之有多宝贝这个女儿,你是知道的。”
成王气昏了头,根本听不进秋和壁的话,眸光阴毒的看着舒瑶:“本王就要她现在死!”
舒瑶人狠话不多,直接快速的来到成王的身前,挥起手中的树枝用力的抽向成王的嘴巴。
而后又抬脚踹向成王的小腹,这一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成王踹飞了出去。
舒瑶在看见慕祺柯浑身是血的模样,顿时愤怒得整个人快要燃烧起来。
若不是记着爹爹和她说的,不论多生气都不要在渣宰的面前丢失了优雅。
她当场就要爆粗口骂成王了。
淦他娘的仙人板板!
舒瑶出生的这么些年来,唯一让她害怕的事情是慕祺柯堕入魔道,将三界沦为炼狱。
成王这种渣宰,她要是怕了他才是见了鬼了!
她来到门口的时候,成王对慕祺柯说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慕祺柯被羞辱的话她也全都听的清清楚楚,她忽然就能理解慕祺柯为何会堕入魔道。
若是身处在地狱里,从未得到过他人的善意,善良和软弱只会让自己陷入死亡的境地,那自己便化作刀刃,堕入魔道也好过被人欺辱致死。
舒瑶死死的将慕祺柯护在身后,抿着唇,眸光锐利的看着成王。
她冷声道:“南允,臣女称呼你一声王爷,并不代表臣女会怕了你,慕祺柯是我舒瑶的丈夫,是我舒家的人,你这样随意的践踏欺辱我的夫君,当真是以为我舒家好欺负吗?南允。”
成王的脸色瞬间黑成锅底。
“我舒家忠君爱国,我爹爹一身都为云国鞠躬尽瘁,忠的可不是你这样的渣宰,也不是让你这样的人随意的欺辱我舒家的人。慕祺柯作为我的夫君,你辱他便是辱我,辱我舒家。”
“你无故辱我,辱我舒家,怎的还不允许臣女反抗是吗?”
舒瑶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质问成王。
秋和壁站在一旁,也想到了舒庞之对舒瑶的宝贝程度。
当初在朝堂上,陆将军嘲讽舒瑶是一个病秧子。
下了朝堂之后,陆将军便被舒庞之拦住,在政务殿前被顾庞之揍得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舒庞之朝陆将军吐了一口水:“陆行,就你这副模样也配做我云国的将军?你比我家瑶儿都不如,废物东西。”
自打那以后,就没有人敢在舒庞之的面前说舒瑶任何不好的话。
舒瑶可是舒庞之的心头宝,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秋和壁见成王依旧一副要杀人的模样盯着舒瑶看,不由得的轻咳了一声,规劝道:“王爷,三思。”
今日这事,是成王动手在先。
且舒五小姐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若是被舒庞之看见,铁定是要发疯。
舒庞之虽是文臣,可是他手里的舒家军却是云国最为强劲的一只军队。
舒庞之的儿子,舒瑶的嫡亲弟弟舒温瑜,掌握着云国的兵权。
是云国最年轻的战神,镇守边关的舒温瑜,守护了云国三年的安稳。
这要是舒家唯一的嫡女出了事,舒庞之和舒温瑜必定会掀了这云国。
这南姓皇室必定要消失在云国的历史上,皇帝尚且都忌惮顾忌舒家,但凡成王有点脑子,都知道这舒瑶动不得。
没看见这太子殿下南祀,虽已取消和舒瑶的婚事,但在看见舒瑶的时候,照样不能无视她。
秋和壁还想要继续安抚成王,却发现成王手里提着剑朝舒瑶冲了过去。
秋和壁心头一紧,心想完蛋了。
成王的速度太快,舒瑶这个常年患病的世家大小姐,怕是躲不开了。
秋和壁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然想象中的女声尖叫声没传来,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也没有传来。
传来的是剑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的是成王的怒吼声。
只见成王狼狈的躺在地上,捂着腹部。
舒瑶迅速的捡起成王掉落在地上的剑,毫不留情的刺进了成王的手掌。
手掌处的伤口徒然迸裂,渗出触目惊心的红。
舒瑶冷冷的看着成王,对上了成王扭曲的目光。
她将剑从成王的手掌中抽出来,一手提着剑,一手拉着慕祺柯没有受伤的手离开。
少女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你是我舒瑶的夫君,是我舒家的人,若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给我打回去,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慕祺柯目光盯的的看着少女牵着他的手,半垂下眼睛。
“嗯。”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舒瑶只当他是因为被成王那个渣宰欺辱,情绪不好。
成王阴翳着目光凝视着舒瑶离开的背影,等俩人消失在视野里。
秋和壁才将成王扶起来,身上拿出符纸,符纸在秋和壁的手中燃烧,灰烬落在成王流血的手掌上。
第九十九章 大佬救命26
下一瞬间,流血的手掌不在流血,伤口也在慢慢的愈合。
“王爷,你若是想要教训她,也不能在明面上,等咱们回府之后,在仔细商议。”
成王的理智在这时候才慢慢的回笼,他咬着牙阴狠道:“舒瑶,本王绝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成王看着被舒瑶用剑刺穿的掌心,抬脚用力很好的踹了旁边的柱子一脚。
*
刚才反击成王那一系列动作,是舒瑶最后的努力了。
若是成王追出来,她和慕祺柯会怎样,舒瑶其实心里也没底。
她可以确定的是舒丞相还没有离开,在寻找她。
从原主的记忆里来看,舒庞之对比她和弟弟舒温瑜来看,舒庞之将爱都倾注在她的身上,对舒温瑜的关注倒是没有那么多。
走了一会儿,舒瑶方才确定成王不会追出来。
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身上憋着的一股劲儿也随着散掉。
她松开了慕祺柯的手,腿一软就跌坐在了雪地上。
慕祺柯被这变故弄得一愣,随后又反应迅速的将舒瑶扶起来。
少年冰凉的手触碰上少女的手,他一句话没说,将舒瑶抱了起来。
在他怀里的舒瑶,感觉到少年的手在颤抖,她有些疲倦的抬眸,看着少年精致的下巴,“放我下来吧,准备到门口了,爹爹应该还在外面等我们。”
慕祺柯没有说话,固执的抱着她往外走。
准备到达门口时,舒丞相脸色难看的朝他们走过来。
“烦请世子将瑶儿交给我。”
舒庞之伸出双手,目光定定的看着慕祺柯。
慕祺柯一声不发的将舒瑶放了下来,舒瑶这一看见顾丞相,整个人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这具身体本就带着病,娇弱得很。
被舒丞相抱住的那一刻,便彻底的晕了过去。
舒庞之看着怀里的舒瑶,实在是狼狈至极,白嫩的手全都是划痕,小脸上也满是血迹,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落在她的眉骨上方。
舒庞之愧疚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答应了亡妻要好好的护着她,今日却让她落入如此的危险境地。
慕祺柯站在一旁,看着舒庞之怀里的少女,沉默不语。
回了丞相府,皇上派了太医过来替舒瑶把脉。
得出结果,舒瑶只是过于的疲劳,体力透支才陷入了昏迷。
没啥大碍,等清醒过来就好了。
春水和秋月红着眼眶守在舒瑶的床前,哽咽着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污痕。
角落里的慕祺柯,一言不发的紧盯着床上双目紧闭着的少女。
冷到麻木的他,现如今站在暖和的屋里,身上的那些伤口开始泛着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从太子府回来之后,慕祺柯就一直站在这里,沉默不语的盯着床上的少女。
少年往日脸上柔弱卑微的伪装不复存在,脸部线条冰冷,一如外面寒冷刺骨的冬雪。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瑶醒来的时候,便是见慕祺柯站在角落里看着她。
舒瑶看向他的手,他的指骨被碾碎,无力的垂着,血肉乌青发紫。
身上脏兮兮,破碎的衣袍没有换下。
一千年后大杀四方,将三界变为炼狱的大魔王,现在却只能在人间万般的苦楚里沉沉浮浮。
慕祺柯脸上没有露出疼痛之色,沉默的站在角落里,显得十分麻木。
他冷冷的想着舒瑶为何会帮他,他从出生开始就受尽了冷眼和屈辱。
舒瑶之所以会帮他,是怕他丢了顾家的脸面。
否则,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嫡小姐怎么会帮他这样的阶下囚。
他在等舒瑶和他算账。
像以前一样,嘲讽他是一个废物,让下人鞭打他。
少女从床上走下来,走到他的身边。
可是可他想象中的情形却没有发生。
她没有骂他,也没有让下人鞭打他。
她眉目温柔的看着他,语气温柔:“为何受伤了不去找刘太医医治?站在这里干嘛?”
还未等慕祺柯开口说话,舒瑶就转身看向春水和秋月:“春水你去将刘太医请过来,秋月你下去为世子那身干净的衣衫过来。”
慕祺柯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眼眸里的光沉沉浮浮,忽明忽暗。
她打开梳妆台上的妆匣,从里面拿出一块玉佩,系在了慕祺柯的腰间,低声说道:“这个玉佩给你,以后那些王公贵族欺负你,你把这个玉佩拿出来,他们总会忌惮些。”
这是舒温瑜三年前出征边关时,向皇上求的,为的是护他嫡长姐平安。
见玉如同见圣上。
是身份的象征。
原主因常年患病,鲜少出门见外人,这玉佩便也被原主收在了妆匣里,没有用过。
少女纤细的手在他的腰间翻飞,舒瑶说:“成王再怎样的恶心阴毒,皇位这一辈子他无论如何都继承不到,他的头上有南祀压着。人这一生不过是几十载的年华罢了,成王一个整日浸淫在烟柳之地的人,身体早就被掏空,一看就是命差,活的不久的人。”
“你现在或许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过往终究是过往,人活着就是要往前走。”
少女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劲的落在慕祺柯的耳朵里。
慕祺柯紧抿着唇,少女的馨香落入他的鼻腔里,让他无处可逃。
他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那块色泽莹润的玉佩。
少女指尖的温度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竟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暖还是凉。
从慕祺柯的角度看过去,少女三千青丝散落在身后,眉骨处落下了一处红的刺眼的伤。
娇嫩白皙的手背上全是伤痕,一道一道的血痕显得非常狰狞。
她为什么会受伤,慕祺柯再清楚不过。
他盯着她的手背,心中萦绕着无尽的嘲讽和烦躁之意。
嘲讽她不自量力,可那烦躁之意竟不知是从何而来。
舒瑶修养了两日,亏损的身体总算是养好了一些。
慕祺柯也住在了玉梨院,早春积雪融,气温比寒冬时还要冷了些。
慕祺柯住的偏院里,舒瑶让夏斌去照顾他。
那双手也让刘太医医治了,至于会不会完全治愈,舒瑶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百章 大佬救命27
顾梨棠修养了两日,亏损的身体总算是养好了一些。
慕祺柯也住在了玉梨院,早春积雪融,气温比寒冬时还要冷了些。
慕祺柯住的偏院里,顾梨棠让夏斌去照顾他。
那双手也让刘太医医治了,至于会不会完全治愈,顾梨棠就不得而知了。
顾庞之下了早朝之后,便立马来玉梨院看望顾梨棠。
除了关心顾梨棠的身体之外,还要解决些疑惑。
屋内父女两对坐,顾梨棠皓白的手腕在空中转了转,双手捧起了茶递到顾庞之的面前:“爹爹,请用。”
顾庞之接过顾梨棠手里的茶,透过袅袅雾气看着那张与亡妻七分相似的脸孔。
面目冷硬的顾庞之,双眸忽然间就沾染了水汽。
“棠棠,你长大了。”顾庞之手摩挲着青花瓷茶杯的杯身,语音略带哽咽的向顾梨棠说出了这句话。
顾梨棠有些诧异的看着顾庞之,她以为顾庞之会问她在太子府的事情,却不曾想到顾庞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她长大了。
她也早早的打好腹稿,等着顾庞之的问话了。
顾梨棠看着对面那个面色冷硬的男人眼眶里泛着泪光,她忽然就明白为何原主会让她守护顾庞之的一世平安。
——
芍药居,老夫人的住处,晚间用膳。
顾庞之没有回来,留在了皇宫和众大臣处理太子府出现茶血蝶的事情。
薛姨娘看着顾梨棠说:“老爷已经连着两晚都没有回来用膳了,那怪物,当真如外面传的那样厉害?”
顾拂璃没有去参加宴会,对此耿耿于怀来着,语带讽刺的说:“姨娘这么好奇,不应该问五妹妹吗?听说五妹妹可是从怪物手下救了爹爹和南柚公主,可厉害了呢。”
顾梨棠给老夫人盛了一碗汤,点了点头:“的确厉害,想活命的就别出门,尤其是四姐姐。”
柳姨娘道:“我听说这怪物是从前燕国的禁物,如今突然流传出来,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
八年前燕国被云国灭了,燕国唯一的皇子慕祺柯,沦为了战俘,沦为了云国的阶下囚奴隶。
云国皇室对他极尽羞辱、磋磨。
这怪物的出现,怕是想要复国?
柳姨娘的这一番话,让众人有些忧虑。
若是慕祺柯当真要依靠这样的怪物复国,云国危在旦夕。
镇守边关的顾温瑜,云国最年轻的战神,首当其冲就要冲在最前面,顾家军也必须要第一个上。
老夫人不悦的打断柳姨娘的话:“吃个饭也要多嘴,国之政事岂是你一个内宅之妇可妄议的?”
柳姨娘这么微妙的一说,自然就有人将矛头对准了玉梨院内的慕祺柯。
次日,玉梨院里,顾梨棠坐在书桌前翻阅书籍。
站在一旁研磨的秋月神色有些不太好的看着她,低声问道:“小姐,那个怪物的来源当真和柳姨娘说的一样吗?”
“若是皇上想要将这件事怪罪到世子的头上,世子的首级就会被砍下来挂在城门上警示世人吗?”
顾梨棠拿书的手一顿。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连想安稳生存下去的机会都这么的困难,
顾梨棠没有经历过人间的战争,可是却经历过了千年之后的三界战争和炼狱。
她心里明白,若是云国皇帝当真将这件事怪罪到慕祺柯的头上,慕祺柯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即便燕国存在,按照之前了解到的事情,他一个被燕国遗弃的弃子,慕祺柯也一定会被他的父皇推出来挡枪。
更何况慕祺柯现在是一个亡国了的,没有任何尊严的俘虏。
如果她不护着他,那么相府也不会护着他,慕祺柯必定死路一条。
慕祺柯死了,那她就无法抽出他身体里的魔骨。
到时候,三界就会陷入炼狱中。
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顾梨棠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走廊上火红的灯笼。
她来到人间也快一个月了,之前对如何抽出慕祺柯体内的魔骨一无所知。
现如今又出了茶血蝶的事情,倒是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千年后,为何三界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的邪物。
上一次的仙魔大战已经过去了数万年,无数的仙尊陨落,魔神也被斩杀,无数的妖魔邪物也被斩杀,或者是镇压在万魔窟里,由上古圣兽玄龟镇守在万魔窟上。
自此三界安稳。
修真者们功成身退,闭关修炼恢复元气。
百年一次出山收徒,算一算时间,距离上一次仙门出山收徒,才过去了十来年的时间。
她现在一个凡人也没有办法进入修仙界,在她引导慕祺柯产生七情六欲之后,他体内的魔骨如何抽出成为了一个未知的问题。
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是可以去找镇守在万魔窟上的玄龟帮忙,如今被镇压在万魔窟的茶血蝶逃出来,玄龟想必是已经苏醒了。
万魔窟她必须要去。
而且茶血蝶此等魔物从万魔窟跑出来,意味着万魔窟的封印已经有所松动,也同时意味着天生魔神即将苏醒。
他们现在还未发现慕祺柯的存在,可是任由着魔物祸害人间她也做不到。
千年后三界的动荡,想来并不是突然就开始的。
人间在这时候便已有魔物出现,万魔窟封印松动、玄龟苏醒,人界已陷入危机之中。
想来千年之后三界的动荡,从这时开始便已经在悄悄地机累着了。
顾梨棠想了许久,这才转身看向秋月:“秋月,你让夏斌出府去帮我买些符纸和朱砂回来。”
秋月虽有些诧异,但一个下人不可过多过问主子的事情。
秋月福了福身子:“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夏斌出府去买符纸和朱砂。”
顾梨棠现在没有灵力,可是仙门的那些符咒她都精通,可用来对付这些魔物。
既然已经答应了原主要护她家人一世平安,便遵守承诺到底。
秋月去了偏院寻夏斌,顾梨棠也跟着去了偏院。
她要去看看慕祺柯恢复的如何,在没有抽出慕祺柯身体里的魔骨之前,她要确保他安然无恙。
可她才刚到偏院,却发现偏院里空无一人。
刚准备离开,夏斌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扑通就跪在了顾梨棠的跟前,神色焦急道:“小姐,大事不好了,你快去厅堂救救世子吧!”
第101章 大佬救命28
“这是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冲撞到了小姐可是你能担待得起的?”秋月嘴上虽在责怪夏斌,却弯腰将夏斌从地上扶了起来。
夏斌喘着气,有条不紊的将厅堂发生的事情告诉顾梨棠:“今早世子的药用完了,小的便去刘太医那里为世子取药,却不曾想到小的回来时发现世子不在。”
“小的以为是小姐您将世子唤了过去,便要去厨房给世子煎药,在路上听到清荷院的下人们议论说世子被大少爷抓去厅堂,要打断世子的腿。”
顾梨棠一听心头立马一颤,连忙带着夏斌和秋月去厅堂。
顾梨棠到的时候,发现老夫人不在,坐在主位上的是薛姨娘。
大少爷顾鸿晖的脚死死的踩在慕祺柯的手背上,缠着白色纱布的手掌渗出猩红的血,将白色纱布染红。
柳姨娘和顾拂璃坐在一旁的幸灾乐祸的看着。
顾清荷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坐在一旁,但眼里的嘲讽轻蔑之意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顾梨棠来到厅堂,见到的便是此番场景。
清冷的眉眼,泛着森森的寒意。
她冷冷道:“顾鸿晖。”
顾鸿晖笑着对顾梨棠道:“五妹妹来了啊,为兄在替你教训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
“他胆子大到偷了祖母给五妹妹你去相华寺祈福求的舍利子。”
这其中的意义有多重大,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顾梨棠没有说话,走到顾鸿晖的身边,伸手将他推开:“慕祺柯是我玉梨院的人,大哥抓我的人,为何不过问我?是当妹妹死了吗?”
顾鸿晖和顾清荷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顾清荷见顾梨棠为难顾鸿晖,笑着看着顾梨棠道:“妹妹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这好生生的诅咒自个儿干嘛呢?”
顾梨棠弯腰将慕祺柯扶了起来,拍了拍慕祺柯身上的灰。
“秋月,去将祖母请来厅堂,就说我有事请她老人家来作主”,顾梨棠将慕祺柯安坐在椅子上,继续道:“夏斌,你去将爹爹院子里的路管家请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请老夫人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
老夫人和路管家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厅堂。
顾梨棠起身,走向老夫人扶着她坐在了主位上。
老夫人方一坐定,便看向顾鸿晖:“鸿晖,你说的查到的贼人便是世子吗?”
顾鸿晖面露得意之色,笑着道:“是的祖母,孙儿查到的是世子将舍利子偷了出去,卖到了城西的典当铺里。”
“祖母若是不相信,孙儿可让典当铺的老板来作证。”
话落,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朝老夫人举了个躬,这才抬头说话:“老夫人,小的乃是城西典当铺的老板,那日世子来当铺典当舍利子时,脸上虽戴着面纱,小的却还是能够通过身形判断次人是世子本人。”
顾梨棠低垂着的眼眸掀起,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当铺老板,纤纤指尖在玉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散漫的问道:“老板此言可当真?”
当铺老板抬手作辑:“小的此言当真,若有半分谎言在其中,仍由五小姐处罚绝不会有怨言。”
顾梨棠那双泛着盈盈水雾的桃花眸里,流过些许的嘲讽之意,没有说话。
顾鸿晖见顾梨棠没有说话,便以为她是将当铺老板的话当中了,看着老夫人一字一句道:“祖母,姨娘,妹妹,这真相已经很明显了,我顾府段段是容忍此等贼人在府上放肆作乱。”
薛姨娘道:“五小姐,你也看见了,世子做了此等腌臜之事,总该是要受到些许惩罚的吧?”
顾梨棠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笑着问她:“那以薛姨娘看,手脚不干净的人,该如何惩处呢?”
薛姨娘叹了口气道:“念在世子身上有伤,便从轻发落吧,杖责三十板子吧。”
好一个从轻发落,这三十板子放在一个身体健全的人身上,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慕祺柯身体亏损多年,这三十板子落在他的身上,这条命怕是要当场交代在这里。
顾拂璃笑嘻嘻的看着顾梨棠,笑着问她:“五妹妹,姨娘已经是十分仁慈了,你不会舍不得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看向顾梨棠。
慕祺柯低垂着的头抬了起来,那双清寒的眸子古井无波的看着她。
顾梨棠忽地一笑,“四姐姐在说什么呢?我自然是舍不得我的夫君受到莫须有的诬蔑和板子。”
顾拂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不可置信的提高音量问顾梨棠:“五妹妹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话吗?这个灾星,有什么值得你护着的?你当真把他当作夫君来对待了?”
慕祺柯古井无波发眼眸里,骤然升起了些许的情绪,却又在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顾鸿晖在听见顾梨棠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五妹妹,你可想清楚了?他可是将祖母为你从相华寺祈福求来的舍利子偷出去卖了,你这样是在寒了祖母的心,你知不知道?”
顾清荷也想说些什么,可在对上慕祺柯那双漆黑的瞳,仿佛有深不见底的漩涡,来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薛姨娘见老夫人在听见顾鸿晖的话之后,阴沉着的脸,连忙道:“来人,把世子.......”
“等等,”顾梨棠出声,“路管家,你来说说到底是谁将舍利子偷走的。”
顾鸿晖心尖忽然一颤,心道不好。
薛姨娘皱着眉,不悦道:“五小姐,你当真要包庇世子?”
她对顾梨棠恨极了,但奈何顾梨棠是老夫人和老爷的心头宝,不管发生什么事,挨骂被责备的人永远是她薛姨娘。
顾梨棠笑着说:“姨娘何必这么急着扣帽子呢?当铺老板一个人的话不可信,我们来听听其他人是怎么说的,才更加公平不是吗?”
“自然了,若是这舍利子当真是慕祺柯偷的,那他该受的板子一个都不会少,可这舍利子不是他偷的,他为何要背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第102 大佬救命29
顾拂璃在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种克母亡国的丧门星,死了就死了,想不通为什么顾梨棠要护着他。
而且还不知检点的和这人搞在了一起,将这玩意儿带回了顾府。
薛姨娘玩弄着自己精致修长的指甲,笑着问顾梨棠:“五小姐说笑了,当铺的老板都上门来指认,是世子将舍利子偷了出去当掉的,五小姐当真要罔顾家规,包庇世子吗?”
顾梨棠看着薛姨娘笑了起来,不紧不慢道:“路叔,你来说一说这舍利子到底是谁偷走的。”
路管家上前朝老夫人和顾梨棠举了个躬,一字一句的说道:“回禀老夫人和五小姐,这舍利子是大公子偷的。”
路管家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薛姨娘震惊,倏地站起身来,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路管家你说什么?”
路管家跟在顾庞之身边多年,是顾庞之的得力助手之一,怎么会怕薛姨娘这个后院内宅的妇人。
只见他不卑不亢的继续说:“在舍利子丢掉之后,老爷就让小的去查到底是谁将舍利子偷走的,小的也曾经同薛姨娘一样,认为是世子偷的。但小的派人监视了世子很久,发现世子每日除了躲在西苑或是去东苑清洗茅厕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未曾去过。”
“不久前,小的跟着老爷出府去处理太子府出现的怪物事件,发现大公子从天香楼里出来,还有两个天香楼的姑娘在门口送他离开。”
“小的派人进天香楼偷偷的探查,发现舍利子被天香楼的地下赌场给作为奇珍异物展示在。”
路管家话说到此,顾梨棠抬眸看向顾鸿晖,见他脸色僵硬苍白的站在那里,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老夫人听到这里,脸上瞬间就沉了下去。
天香楼是什么地方,在场的人即便有没去过的,却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青楼小馆赌场集为一体的地方,但凡能够进去消费的都是大富大贵的人。
但顾鸿晖一个还没有成家立业的庶子,身上断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钱进去消费。
即便薛姨娘此前掌管顾府的中馈,可以从中捞到不少油水,可薛姨娘是出了名的抠门,断然是不可能会给那么多的钱给顾鸿晖。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薛姨娘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跪行至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大公子他还小,他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网开一面,饶了他这一次吧。”
顾鸿晖也噗通一声跪下来:“祖母,孙儿错了,孙儿以后再也不敢了,祖母您这次就饶了我吧。”
“连你祖母给你妹妹祈福求来的舍利子你也敢偷出卖!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我就不叫顾庞之!”
顾庞之怒气冲冲的从厅堂的正门走了过来,当即就是一脚踹在了顾鸿晖的左臂上。
顾鸿晖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薛姨娘抽泣道:“老爷,不要打晖儿,妾会去把舍利子赎回来的,妾也愿意补偿五小姐。”
老夫人见顾庞之来了,便有些疲惫的摇了摇手:“儿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为娘累了。”
薛姨娘跪行至顾庞之跟前,流着泪伸手抓住他的腿,哀求道:“老爷,念在晖儿年轻气盛不懂事,你就饶了他这次好不好?这三十板子若是落在晖儿身上,晖儿怕是会丢掉这条命的。”
“老爷,这三十板子,晖儿他受不得啊。”
坐在一旁的顾梨棠冷眼看着薛姨娘和顾鸿晖,悠悠开口道:“薛姨娘不是说这三十板子是从轻发落吗?既然是从轻发落为何慕祺柯受得了,顾鸿晖却受不得?”
薛姨娘流着泪,眼里藏着恨的看着顾梨棠,厉声道:“五小姐,晖儿他身体孱弱,且平日里晖儿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如此狠心的对待他?”
“晖儿可是和你都流着老爷的血脉,本是同根生,血脉至亲比不过慕祺柯一个外人吗?”
顾梨棠嗤笑,毫不退让道:“薛姨娘倒也是知道同根生,可是大哥却不把我当作他的妹妹来看待,这舍利子是祖母为我祈福得来的,大哥却将它偷走拿去抵了赌债。”
薛姨娘欲再说些什么。
老夫人盯着薛姨娘,冷声呵斥:“够了!”
“薛姨娘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反省三个月,路管家你去天香楼将舍利子赎回来,顾鸿晖这个不孝子则是给我一步一步的走去相华寺,重新为棠棠求一颗舍利子回来,任何人都不许去帮他!”
此话一出,薛姨娘的眼泪当即就又出来了,闻讯赶来的顾清荷出声:“祖母,外头天寒地冻的,让大哥一步一步的走到相华寺去,怕是会要了大哥的命啊,祖母。”
“六弟镇守边疆,上场杀敌报效国家,这一去便是三年未归,大哥作为我们顾家唯二的男丁,孙儿想祖母也不愿我们顾府人丁凋零。”
顾清荷这话正正的踩在了老夫人的心上,老夫人只有顾庞之这么一个儿子。
到了顾庞之这里也只有两个儿子,相比于其他高门大户来说,这只有两个儿子便算是人丁稀少了。
若是顾鸿晖死了,这顾府便是真正的人丁凋零了。
老夫人思及至此,到底念着顾鸿晖是她的亲孙。
顾庞之也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原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让老夫人做出了决定:“罚顾鸿晖去祠堂跪两天,不许任何人给他送吃的。”
老夫人的这番话,让跌坐在地上的薛姨娘松了一口气,罚跪祠堂总比一步一步走到相华寺好。
虽然这样冰冷的天气,罚跪两天很难熬,但是只要在府里,她就能够护到他。
顾梨棠抬眸,桃花眸里震惊的情绪泛起。
她看向老夫人和顾庞之,一脸震惊不可置信。
事情竟然就这样揭过了吗?
若是慕祺柯当真是偷了这舍利子,今天怕是会丢掉半条命。
可是顾鸿晖,竟然就只用在祠堂里罚跪两天,这样轻飘飘的惩罚。
顾梨棠一直相信的某些东西,在此刻瞬间摇摇欲坠即将坍塌。
103 大佬救命30
她在仙界时,掌门伯伯和师兄姐们一直告诉她,世间虽有不平事,但只要努力的维护,总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可自从她来到人间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
人和人之间,同人不同命,即便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去维护,却发现有的人生来就是不公平。
她抬眸看向慕祺柯,只见他一脸平静的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一丝变化都没有。
嘴角扬起了一个略微讥诮的弧度,仿佛对这种结果早已预料到。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结果。
他知道,不管他多努力的为自己争取,都会沦入这样不公的境地。
他知道,他生来就是最底层的那个人。
玉梨院。
顾梨棠坐在慕祺柯的身边,看着刘太医为他医治。
他的那双手,刚上药不久的手就又被顾鸿晖踩断,若是再不好好的修养,这双手怕是废了。
待刘太医为他上好药,顾梨棠这才离开了偏院。
夜半,顾家祠堂里。
薛姨娘在下人的带领下,悄悄的来到了祠堂,将被衾拿给了顾鸿晖。
薛姨娘心疼怜爱的摸了摸顾鸿晖的脸,“儿啊,在这里忍一忍,为娘过两天就求你爹爹将你放出来,这两日就先苦了你了。”
顾鸿晖是薛姨娘拼死生下来的儿子,也是她的心头肉,顾鸿晖被罚跪祠堂,可别提让她多心疼了。
两行清泪不自觉的就掉了出来,这么冷的天,当真是苦了她的儿啊。
薛姨娘把棉被给顾鸿晖铺好之后,陪着顾鸿晖把饭给吃完了,这才离开了祠堂。
躺在被衾里的顾鸿晖,辗转难以入睡。
在他把舍利子偷出来拿去抵了赌债的时候,他就想过了只要把这件事推到慕祺柯的头上就好了。
反正这世界上没有人会维护他,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亡国阶下囚申冤。
明明之前是那么的厌恶慕祺柯,且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顾梨棠,却偏偏插了一脚进来,这才让他遭到祖母的惩罚。
他心中恨恨的想着,顾梨棠为什么要帮慕祺柯。
但被衾上的淡淡清香味落入他的鼻腔里,他又嘲讽的笑了笑,维护又如何?不照样是不能把他怎么。
反倒是慕祺柯被他踩在地上使劲的羞辱,踩碎了他的手指头。
一个堂堂的相府嫡女,竟然下嫁给了一个亡国世子,太好笑了。
骤然间雨疏风骤,雨雪落下,呼呼的风声在安静的祠堂里肆虐着,祠堂里的烛火也跟着熄灭。
顾鸿晖没有在意,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却猛然间看见一双红眸在黑夜里亮着,顾鸿晖以为是出现了错觉。
随即又翻了个身,拉起被衾再次准备入睡。
但又觉得不对劲,着大半夜怎么会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
顾鸿晖猛然坐起身来,想要去点亮祠堂里的烛火,但还未有动作,祠堂的窗户就被狂风吹开。
祠堂里的烛火又突然间亮了起来,全身漆黑的红眼乌鸦出现在顾鸿晖的眼前,只见红眼乌鸦突然间变大,而后朝着顾鸿晖飞了过来。
红眼乌鸦将顾鸿晖踩在脚下,尖锐的鸟喙疯了般的啄食顾鸿晖的血肉。
顾鸿晖惨叫一声,身上疯狂的击打着踩着他的红眼乌鸦。
红眼乌鸦似乎是被他打的烦躁了,一脚直接踩在了顾鸿晖的嘴上,将他的嘴踩的鲜血直流,
顾鸿晖哀怨的嚎叫着,守在祠堂不远处的下人们听见了顾鸿晖凄厉的惨叫声。
连忙提着灯笼赶过来看发生了什么,祠堂的门一推开,看见浑身是血的顾鸿晖躺在地上,那只啄咬他的红眼乌鸦早已不见。
顾鸿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男子的靴子,他虚弱的唤着:“救救我......”
g顾鸿晖很快就被下人送去救治,安静的顾府也在顾鸿晖被下人救下的那一刻,变得躁动了起来。
玉梨院。
春水为顾梨棠梳妆中,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她看着铜镜里顾梨棠的脸蛋道:“昨日半夜,大公子在祠堂里浑身是血的被府里的下人发现,大公子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嚷着自己是被怪物所伤,那只怪物是一只长了一双红色的眼睛乌鸦,那只乌鸦还可以变大变小。”
顾梨棠一听心里不由得的一沉,红眼乌鸦还能变大变小,她在一千年后的世界里见过。
在魔神的宫殿里看见了那只通身发黑的红眼玄鸟,玄鸟现在就出现了,也意味着魔骨的觉醒不远了。
她起身,站在窗户前,见慕祺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静静的站在长廊下,眸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泛着些许的嘲讽之意。
一只通体发黑的乌鸦落在了他的肩头,一双红色的眼睛直直的落在了顾梨棠的身上,顾梨棠一眼便认出来那是玄鸟。
明明是和之前同一幅面孔,此时的顾梨棠却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看到了几分病冷的残虐感。
她眸心微暗,突然间意识到,昨晚的事情其实是他做的。
眼前的这个人,不但不脆弱,且是一个报复心极强,性格极端热衷于用残忍手段杀人的,身怀着天生魔骨的一个恶魔。
顾鸿晖陷害他,他便要了顾鸿晖的命。
前两日太子府发生的事情,便已经让整个云国开始草木皆兵。
皇上开始召集世间的除妖师和道士,大肆搜捕出逃的茶血蝶和隐匿在云国里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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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祺柯拍了拍肩头处的玄鸟,不知说了些什么,玄鸟便朝顾梨棠飞了过来。
玄鸟落在了窗檐上,歪着头用那双红的渗人的眼睛盯着顾梨棠。
顾梨棠抬手,一巴掌直接将玄鸟扇飞。
她可还记得玄鸟在魔宫里吓她的仇,她被慕祺柯一巴掌扇回仙界时,她便发誓以后若是能够打得过玄鸟和慕祺柯,她也要一巴掌扇飞他们。
现在这只丑不拉几的玄鸟站在她的面前,身上没有任何的魔力,顾梨棠可不怕它。
被扇飞的玄鸟在空中转了两圈后,便飞了起来,朝着顾梨棠尖锐凶狠的叫了两声之后,便飞回了慕祺柯的肩头。
慕祺柯沉默不语的站在廊下,眸光冷冷的看着顾梨棠。
他的眸光阴冷的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顾梨棠毫不怀疑,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在没有人的发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杀了她。
然可惜的是,顾梨棠了解到慕祺柯无法习武,且是一个战五渣。
她现在有灵符傍身,并不害怕现在还没有魔化的玄鸟。
在慕祺柯没有觉醒魔骨之前,都不能把顾梨棠怎么样。
顾梨棠自然是不会把慕祺柯派玄鸟去伤了顾鸿晖的事情说出去,不但如此,她还要好好的保护他,在她没有将他身体里的魔骨抽出来之前,她都不能让他出事。
顾庞之今日没有上朝,他现在在求实院里,坐在顾鸿晖的床边,拧着眉问:“你当真看见了?”
顾鸿晖的嘴被玄鸟踩烂,他忍着剧痛,点头颤着声道:“爹,我发誓,我没有骗人。那只乌鸦眼睛都是血红的,还会发光!”
“儿子身上的伤便是被那妖物伤的,不信爹爹您可以看我的嘴,这是被妖物的爪子挠伤的。”
顾庞之拧着的眉越发的深,沉声道:“闭嘴,这件事不要对外声张,让人去找个道士或者除妖师来,切记不可大动干戈的声张。”
外面最近在严查妖物这件事,声势太大,若是顾府出现妖物的事情被皇上知道,难免不了一场问话。
动乱当头能忍则忍。
没多久,府里便来了一个白须白发的道士。
顾梨棠和慕祺柯都被叫到了厅堂,厅堂里的那个道士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只见他先给了老夫人和顾庞之行礼,这才开口问道:“公子是在何处看见的妖物?”
“在祠堂。”薛姨娘道。
老道士点了点头,“贫道这就去看看。”
老夫人站起身来,朝顾梨棠招了招手:“棠儿,你过来。”
顾梨棠乖巧的走过去,伸手扶着老夫人,老夫人这才看向那个老道士:“真人,这边请。”
顾梨棠现如今是凡人之躯,看不出这个道士是真有本事,还是来骗丞相府的钱的。
一行人跟着老道士来到祠堂,顾梨棠扶着老夫人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老道士做法事。
薛姨娘站在不远处紧张的看着老道士,她是真的害怕丞相府真的出现了妖物,怕这妖物会再次找上顾鸿晖,她这一生就指望这顾鸿晖给她养老了,若是顾鸿晖出了事,那她之前所谋划的一切事情都全部落空了。
薛姨娘旁边站着的是顾清荷,只见顾清荷晦涩的看了眼站在顾梨棠身后的慕祺柯。
顾梨棠感觉到了顾清荷的目光,她抬眸看向顾清荷。
随后收回了视线,将焦点放在了老道士的身上。
只见老道士拿出了一个罗盘,围绕着祠堂转了两圈,随后站在老夫人和顾庞之的面前,语气沉重道:“贵府的确存在着妖物。”
104 末世来临1
“总之芸娘在这**阁的时候,就没有几个人喜欢她,心机太深了。”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顾梨棠一字不漏的全都将之前她们说的话全都记在心里。
慕祺柯在**阁里待了一会儿之后,就想抓着顾梨棠走了,但是顾梨棠并不急着离开,她想要继续了解城主府里那位看起来柔弱到不行的姨娘。
**阁白日里虽然有客人来,但是来的不多,所以这些姑娘们倒是有时间和她说有关于芸娘的事情。
之前那个手拿着团扇的小姑娘继续说道:“芸娘奇怪的地方不仅仅是在突然识字和会写字上,更奇怪的是有一天夜里,我起来接待客人,发现芸娘形色匆匆的从外面回来。我自然是对其感到好奇,于是就上去问她去干嘛回来了,怎么脸色这么差?你们猜她怎么回的我?”
她说话的语气软甜软甜的,但是却又神秘兮兮的勾引着在场几位的好奇心,除了顾梨棠一脸平静无常的模样之外,其他的姑娘们则是露出了好奇之色,催促她继续讲下去。
那姑娘将团扇轻轻的掩在唇边,抿唇一笑,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芸娘她说了句‘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自然是不服气的,等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我便悄悄的跟了过去,跟了过去之后,我发现她这人身上的怪事是越发的多了。”
这回儿她又再一次的停顿了下来,摇着团扇轻笑道:“那会儿已经是半夜子时了,我见她房间里的烛火迟迟没有熄灭,我便心生好奇,这人到底再做些什么?为何大半夜的从外面回来了,这么揪还没有入睡。”
“我的房间和芸娘的房间是相对着的,于是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户的时候,便看见芸娘也打开了窗户,手里捧着一只信鸽,之后那只信鸽便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
顾梨棠有些好奇的问她:“大晚上的你怎么知道芸娘手里放飞的就是信鸽呢?”
那姑娘继续温软开腔道:“姑娘,你可曾听过这安阳城里发生的两外一件怪事?”
“此前曾有除妖师来安阳城,那除妖师说那子时在安阳城里出现的妖魔其实是一种诅咒,若是有人打开家门应了那女妖魔,便是自愿将魂魄献出去了,可是有一日芸娘打开了门,应了那女妖魔的呼唤,魂魄却没有被吸走。”
“你说这不是很诡异的一件事吗?而且在这安阳城里,人们从来都不会用信鸽传递书信,只因这鸽子在安阳城代表着不吉祥。”
顾梨棠一愣,皱眉问:“为何鸽子在安阳城象征着不吉?”
只听那姑娘敛了笑声沉声道:“传说以魂魄为代价,以鲜血为媒介,将许下的愿望绑在信鸽的腿上,这许下的愿望就能够实现,而这被献祭出去的魂魄不就正好与城中发生的那两件怪事联系在一起吗?”
这是顾梨棠从未听说过的,在她心里这普普通通的信鸽居然会是安阳城的不吉之物,而且还和此等残忍的邪术捆绑在一起。
若是当真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实现愿望,那这也未免太轻易了些,这世间怕也会因此陷入混乱中.......
有姑娘看向顾梨棠,见她凝着眉的,便有人轻笑出声,“姑娘,你可曾知道城主曾经是有一个正牌夫人的?而且你不会想到吧,在芸娘入了城主府之后,城主的那位正牌夫人便突然间性情大变,就和城里之后的那些见了半夜女妖魔之后的那些人的行为特征是一样的。”
“后来这位夫人便的越发的奇怪,行为举止就跟老鼠一样似的,走路是四肢趴在地上爬着的,总是发出老鼠的尖叫声。”
顾梨棠一愣,只见那女子的面色沉了下来,“芸娘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教唆,学会了此等邪恶的邪术,献祭别人的灵魂来满足她的愿望。她不是一直一心着想要离开**阁,进城主府成为城主府的主人吗?只要把城主夫人弄疯或是弄死了,而她又深得城主的喜欢,这城主夫人的位置不就手到擒来吗?”
顾梨棠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名女子,轻声开口问:“你们都说芸娘突然间性情大变,这又是为何?”
“听说城主喜欢有学识和温婉的女子,这芸娘不知道就怎的突然识字了,也能吟诗作对,之前也不是温婉的性子,这如今突然性格大变,不就是为了勾搭上城主,成为城主夫人,享受那荣华富贵吗?”另外一个身穿浅绿色轻纱裙的女子,怀了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而且像我们这种在烟柳之地谋生的人,更何况又是她这种打小就在烟柳之地长大的人,即便是最普通的那一类的,没有专门的客人包养的风尘女子,见到了客人都会主动的往上迎。”
那摇着团扇的杏眸姑娘继续道:“之前芸娘争着做**阁的头牌的时候,是个见到有钱客人便往上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类人,可自从某一天起,她就不在主动迎接客人了,而且总是一个人窝在房里,也不接客,偶尔见到她的时候,见她总是一个人站着阴沉着一张脸。”
“总之,我们这里的姐妹们都怀疑芸娘与这城中的怪事脱不开关系。”
顾梨棠将这群姑娘们说的话全都在脑海里捋了一遍,却还是存在着疑问。
其次,那个教会芸娘魂魄献祭法的人又为何要帮助她?这其中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安阳城里的两件怪事是否都是同一个人所为呢?
顾梨棠放在红木桌上的右手微微屈起,修长白皙的食指在桌面上又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哒哒哒......
顾梨棠思来想去,依旧是没有找到思路,忽然间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姑娘赤着脚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有些许圆润的婴儿肥小脸蛋上挂着两朵不是很明显的红云,显得她娇俏可爱极了。
那姑娘别看年纪还小的模样,这举手投足之间也是带上了那摄魂夺魄的娇柔媚意,她在顾梨棠的对面坐下,对着顾梨棠柔声道:“姑娘,你别听姐姐们瞎说胡闹,芸娘姐姐绝不是她们嘴里说的那种人。”
“我虽然入**阁的时间没有诸位在座的姐姐久,但是和芸娘姐姐接触的这四年的时间来看,芸娘姐姐不是诸位姐姐们说的那种心思恶毒之人,她也绝不会做出此等丑事来的。”
她在这些姑娘里的年级里是最小的,但是奈何深得主子的喜爱,其他人虽然不服气,然而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都只是手揪着手帕不再说话罢了。
只见那姑娘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喉之后继续说:“我们这些入了青楼的女子,是社会最低贱的人,但是试问诸位在坐的各位姐姐们,你们当中有谁不想离开这烟柳之地,过上好日子的?”
“芸娘姐姐若是喜欢城主,愿意为了城主改变性子,为他钻研诗书这些,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试问诸位姐姐,若是给你们一个离开**阁,过上正常的好日子,你们愿意去改变自己吗?”
此话一出,这原本还是很不服气的姑娘们,大多都点了点头,表示她们愿意去改变。
但那个怀里抱着猫的姑娘,则是不服气道:“哼,灵儿,你还为她辩解说话呢。她自从离开**阁,入了城主府之后,可曾有来看过我们?就连和她关系最好的鸾娘,在鸾娘离开**阁之后,她都不曾去探望过她!”
“如此薄情寡义之人,你为她说话作甚?”
灵儿眼里虽然有着失落的色彩闪过,但还是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这种身份,芸娘姐姐不认也是正常的。”
她虽是这么说,可是顾梨棠还是感觉到了小姑娘身上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情绪。
就在那群姑娘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慕祺柯站起身来,拉起了顾梨棠的手。
顾梨棠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眼里露出疑问的色彩:“怎么了?”
那些个姑娘们见俩人之间的举止,便有人出声问道:“姑娘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夫妻。”顾梨棠话还没有说出口,慕祺柯就先于她一步将话说了出来。
灵儿笑眯眯的看向顾梨棠,“我瞧着姑娘和我似乎是年纪相仿的人,没想到姑娘已经成婚了。”
“是啊,姑娘,你这相公相貌俊朗无比,和姑娘这天仙之姿甚是般配。”
顾梨棠这下总算是知道刚才其中一位姑娘说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个什么操作了。
果然,诚不欺人也。
顾梨棠在**阁里了解到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之后,便带着慕祺柯离开了**阁。
回到城主府的那一刻,驼明清就从书房里赶来找他们,神色有些焦急的问他们:“二位仙人,可曾有看见在下那顽劣的逆子?”
顾梨棠摇了摇头,“没有,驼公子不见了吗?”
“在二位仙人离开城主府之后,云朗他也跟着你们离开了,在下以为他是去找你们了,可现如今看来这个逆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驼明清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顾梨棠和慕祺柯,叹了口气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105 末世来临2
是夜,等了很久驼云朗还是没有回城主府。
而驼明清对此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有派人去将驼云朗找回来。
席间,顾梨棠询问驼明清:“城主,夫人现如今还在府上吗?”
驼明清在顾梨棠这么一问之后陷入了暂时的沉默,随后叹息道:“内人由于神智不稳定,现如今已经送到城郊的庄子上静养了。”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吗?”顾梨棠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接过慕祺柯递过来的手帕,细细的擦了擦嘴角上的污渍。
驼明清朝顾梨棠笑了笑,“可以是可以,只是现如今天色已晚,庄子离这里有些远,二位仙人可以明天再去看看。”
顾梨棠点了点头,“也可以,那就明日再去看,还需要麻烦城主您派人带我俩去了。”
小姑娘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驼明清举起手中的酒杯,朝顾梨棠抬了抬,“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这城中发生的怪事劳烦二位仙人了,这一辈是驼某人敬二位仙长的。”
顾梨棠莞尔一笑,“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小女子身体不适,在此以茶代酒,还望城主见谅。”
顾梨棠的话音刚落下,芸娘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芸娘将一杯酒双手奉在了顾梨棠的面前,面含着温柔笑意的看着她,轻声道:“姑娘,这是妾身从天香楼拿回来的珍藏美酒,名叫春风露,是用青梅酿制的,是专为女子而制作的果酒。”
“姑娘可否与妾身浅酌上这么一杯?”芸娘笑意潋滟的看着顾梨棠,狭长的凤眸里蕴含着浅浅的妩媚温柔笑意。
顾梨棠抿了抿唇,这春风露在青瓷酒杯里清澈如明镜,酒香清而冽,犹如那皑皑白雪将将融化,自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冷甘冽。
而那酒香散在空气里余韵绵远悠长,香醇之感自鼻尖滑入喉头,恍如春风拂面。
恰好映衬了这酒的名字——春风露。
顾梨棠满心好奇的接过了芸娘手里的酒杯,轻轻的抿上了一口。
一股清香味在嘴里散发开来,酒不烈,温柔而绵长。
好喝。
小姑娘的眼眸里泛起了水光,清冷的眉眼间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慕祺柯见顾梨棠将手里的那杯酒全都喝光,沉默的举起了芸娘为他倒的那一杯酒。
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喝过酒,一出生就被父皇扔去了冷宫里。
冷宫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宫里最为肮脏的地方。
在冷宫里,那些太监宫女们都是彭高踩低的人,他一个没有娘亲庇护的婴儿,在冷宫里自然是被人唾弃的。
顾梨棠喝完一杯酒之后,白皙的小脸上便浮起了两朵浅浅的红云,芸娘在一旁又为她满上。
顾梨棠准备再次拿起的时候,慕祺柯伸手拦住的她拿酒的动作,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淡淡道:“别喝了,我替你喝。”
顾梨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把头一仰,把这整杯酒就灌进了嘴里。
现场忽然间就一片沉默,在做的所有人神色各异。
芸娘忍着笑意,妩媚的凤眸上染着浅浅的笑意:“姑娘,慕公子看来对你很上心啊。”
顾梨棠脸颊微红,皱着眉,有些看不懂慕祺柯最近的奇怪变化。
将整杯酒饮尽的慕祺柯面无表情,但是眼眶却红了起来。
......这什么破酒?
好辣。
慕祺柯猛地将酒杯放在桌上,强忍住喉间的不适,强忍着春风露落入胃里的灼烧感,面色正常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顾梨棠看着他不太对劲的面色,伸手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试探性的问道:“慕祺柯?”
慕祺柯没有回应。
然后直接哐当一声,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前倒,眼看着慕祺柯的头就要砸在桌子。
顾梨棠反应迅速的伸出手扶住了慕祺柯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驼明清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慕祺柯,“这是喝醉了?”
芸娘也同样感到不可置信,美眸看向顾梨棠,见顾梨棠伸手扶住慕祺柯,慕祺柯的头落在了顾梨棠的肩上。
顾梨棠的内心也是感到无语的。
有没有搞错啊?这可是一千年之后大杀四方的天生魔神啊,心狠手辣、狠戾无比的魔神啊。
这样的狂拽酷霸炫的大魔头,居然一杯就倒?
真的是见了鬼了。
“这这这,”芸娘看懵了,“这应该如何是好?慕公子他.......”
顾梨棠轻轻的拍了拍慕祺柯的脸,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慕祺柯闭着的眼睛睁开,他没有说话,黑黝黝的双眼里一片空洞,过了半晌之后才回应了顾梨棠,只见他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驼明清有些迟疑的开口:“慕公子,这是第一次喝酒吗?”
许久,依旧不见慕祺柯回应。
顾梨棠叹了口气,从将慕祺柯那准备掉下去的头又扶了回来,落在她的肩上,“城主,芸姨娘,不好意思,他醉了,实在是不宜继续留在这里。我送他回房,今日就多谢驼城主与芸姨娘的招待了。”
*
俩人没有留宿在城主府里,而是回了之前居住的那个小客栈。
顾梨棠扶着慕祺柯的胳膊,带着他走在安阳城的街道上。
此时的安阳城还未从进入子时,街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周围不时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安阳城之上又点点繁星点缀其间,而安阳城内则是长明灯处处辉煌。
小姑娘温热的体温透过他的肌肤传入身体里,她身上那淡淡的桃花清香落入他的鼻腔里。
春风露那火辣辣的味道似乎仍是残留在喉间,散开出一道道令人心烦意乱的热气,让他情不自禁的心烦意乱起来,此时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身旁顾梨棠身上的淡淡清香落入他的鼻腔里,令他目光阴郁的皱起了眉,空无一物的心脏此时却在剧烈的跳动着。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再一次的涌上了慕祺柯的心头上。
就在他分神的想着这怪异的感觉是从何而起之时,脚下忽然一绊。
这一绊就倒在了顾梨棠的身上,顾梨棠连忙用手撑在他的胸膛上,这才避免了两个人一同摔倒在地的结果。
他的头堪堪的伏在顾梨棠的肩头上,手掌贴在他的心口上,手掌之下的少年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扑通扑通。
夜色浓郁,慕祺柯身上满是冷寂的酒香,呼吸间将那带着极具攻击性的热气尽数的散落在她的脖颈上。
那热气像是一只带着茧子的大掌,抚摸在她娇嫩的肌肤上。
顾梨棠有些不适的皱起了眉,她强忍住脖颈间的痒意,低低的叫了声他的名字:“慕祺柯?”
顾梨棠说着便双手用力,想要将慕祺柯那伏在她肩头上的头推开,但哪知在她还未作出动作的时候,慕祺柯就突然动了。
只见神色恍惚的少年,伸出双手撑在了她的肩头上,把那以靠在她身上的身体稍稍的往后抬了一下,让自己稍稍的站直了一些。
但这个姿势比之前的姿势还要让顾梨棠感到不适,慕祺柯高大的身子俯在她的面前,清冽的气息沉甸甸的落在她的鼻尖上,惹来了丝丝的痒意。
俩人的面庞离的格外的近,白衣俊美的少尿沉默的凝视着她许久。
少年的瞳孔漆黑透亮,如今这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街道两旁那暖黄色的灯火,在他的眼眸里晕开一层淡淡的昏黄云霞。
那双向来是寒冷的,古井无波的眸子里,这时却晕染着水雾和云霞,那双幽暗深沉的眸子里暗沉的不像话,这其中似乎沾染上了许许多多的顾梨棠从未见过的情绪。
那情绪像是两道漩涡,在拼命的似是想要将顾梨棠卷入其中。
慕祺柯那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在他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顾梨棠被他看的有些不适和心慌,又出声唤他:“慕祺柯?”
然慕祺柯并未回答她的呼唤,而是朝她走了一步,也恰恰正是因为这一步,俩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的近了。
顾梨棠想往后退一步,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
但是她退,他进。
这一切变成了慕祺柯主导,顾梨棠想要将视线移开,但是不论她移开到那个方位上,那双如同深潭般的黝黑瞳孔始终步步紧逼,就连是身体也无法逃离他掌心的桎梏。
那双晕染着烛火的眸子里光影忽明忽灭,神色阴翳的盯着她,似乎是想要将她吞进身体里。
那混沌的意识在疯狂的叫嚣着,无声的对着他说:“这个女孩儿是他的,是他的妻子,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里。”
慕祺柯定定的看着她,不知怎的忽地就笑了起来,温热的呼吸顺着风,散落在顾梨棠娇嫩的脸颊上。
他的声音沙哑着,但又轻飘飘的,像是那春风露一样,清冽又余韵绵长,冷冷的嘴角带上了些许的细微弧度,声音与热气一并涌了上来,“棠棠......”
温热的唇相互触碰的那一刻,顾梨棠的心口像是有烟花倏然的炸开!
106 末世来临3
顾梨棠看着老道士,心头不自觉生出了疑问,这看着很不靠谱的老道士,当真会捉妖吗?
老道士看向顾庞之,鞠躬道:“丞相,可否让府上的人给贫道准备些许的狗血、桃木剑和朱砂,还有昨夜大公子穿的衣物。”
顾庞之点了点头,手底下的人连忙去办,没多久下人们就立即将老道士需要的东西都呈了过来。
顾梨棠扶着老夫人往后退了几步,留出空间让老道士做法事。
慕祺柯站在顾梨棠的身后,冷冷的看着老道士。
初春,积雪已融,风倒还是冷冽的刮着。
没多久,昨夜顾鸿晖穿过的染血的衣物在熊熊烈火中燃尽。
符纸烧剩下的灰烬被寒风吹上了天空。
老道士捻起火盆里的灰烬,放在鼻边嗅了嗅,道:“这府上的确存在着邪物,且道行还不浅。”
在场的人,出了顾梨棠和慕祺柯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之外,脸色都为之一变。
尤其是老夫人和薛姨娘母子。
老道士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得意的色彩。
只见他又继续道:“大家别怕,贫道可以将这妖物给揪出来,现在烦请诸位走到贫道的面前来。”
顾梨棠扶着老夫人走到老道士的跟前,老道士首先在老夫人的手心里画下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随后老道士拿起一张符纸在老夫人的面前点燃,随后摇了摇头。
其次轮到了靠近老夫人的顾梨棠,老道士在她的手心重复着刚才在老夫人手心画下的那个图案。
又点燃了符纸,随后又摇了摇头。
老道士一直重复着这样的举动到了慕祺柯的面前,重复了一边动作之后,也摇了摇头。
直到这个时候,顾梨棠知道这个老道士根本不会捉妖。
不过是神棍弄出来的一些欺骗凡人的把戏罢了。
这府上真正的邪物其实站在她的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梅树下的慕祺柯,感觉到顾梨棠投过来的目光,他掀开眸子看向她。
风将梅花吹落,花瓣落在他的肩上,倒是衬得他眉眼清隽起来。
慕祺柯红唇微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任凭寒风将他肩头处的梅花吹落。
半夜,一股不知从何冒起的黑气随风飘进了玉梨院里。
床上的顾梨棠在睡梦中蹙起了秀眉,与此同时,一个黑衣少年从玉梨院的偏院出来。
他走过梅树林,少年踩在落了满地的花瓣上。
没多久,少年出现在了顾梨棠的身旁。
他伸出手,指尖苍白,他的手中握着一团黑雾。
黑雾将他苍白的指尖包裹住,黑雾在他的手中挣扎。
慕祺柯眸中带着森冷的寒意,他舔了舔薄凉的红唇,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在他的腹中升起。
黑雾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手中逃走,然无论这团黑雾怎样挣扎,都无法从他的手中挣脱。
此时,黑雾缓缓扩大,把慕祺柯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床上的顾梨棠也被包裹在浓浓的黑雾里,黑雾中浮现出一双比灯笼还要大,冒着红光的眼睛。
桀桀笑声在慕祺柯的耳边响起:“桀桀桀,区区凡人也想困住本尊。”
然下一刻黑雾似乎是察觉到它的魔气在流逝,立即变了声调:“岂有此理!你一介凡人也妄想吞本尊的魔气。”
慕祺柯笑着看着黑雾一点一点的变小,魔气缓缓的流入他的身体里。
“若不想死,就自觉的从她的身体里离开。”慕祺柯对上黑雾中那双可怖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你在和我谈条件?你拿什么来和本尊换?”黑雾的本体是魇魔,只听它森然的问慕祺柯。
顾梨棠身体里的魇魔用着那双猩红的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看着瘦弱不堪随时会死掉的人类少年。
可是这个人类少年的身上却有着一股吸引着它的神秘力量,它刚从万魔窟逃出来不久,身上的魔气在万魔窟里被消耗的太多。
力量已经十分的脆弱,若它在全胜时期就可以直接在梦境之外杀人,如今力量薄弱到只能在梦境里杀人。
且它现在进入的这个梦境里,这个人类少女的灵魂实在是太香了,它有预感只要它杀了她,它的力量就会大增十倍。
慕祺柯歪头,舔了舔嘴角,嗤笑道:“你在和我谈条件?”
他看着那双猩红可怖的双眼,笑了起来,常年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掀起了波澜,“说说看你的条件。”
魇魔垂涎的看着他:“将你的灵魂献给我,我就放了这个女人。”
慕祺柯弯唇,眼里染上笑意,轻声说:“好,你来取。”
转瞬间,魇魔缠上了慕祺柯。
魇魔缠上慕祺柯的那一刻,顾梨棠就立马醒了过来,她立马从床上下来,伸手抓住了黑雾中的慕祺柯的手,“慕祺柯!”
黑雾中的慕祺柯抬眸看向那只纤细皓白的手腕,冷声道:“放开!”
顾梨棠死死的抓住他:“你疯了吗?你知道这团黑雾是什么东西吗?就这样把你的灵魂献给他,你不怕死吗!?”
魇魔由**和执念而产生,心中的**执念越深,越难以走出魇魔构建的幻境,最后直至灵魂被魇魔吞噬,然后在幻境中死去。
只有心中无执念,心性坚定纯洁的人才不会陷入魇魔构建的环境里。
慕祺柯是什么人?是一个天生魔骨的人,怎么会无欲无求?若是慕祺柯的灵魂被魇魔吞噬,魔骨为了保护慕祺柯,会提前觉醒。
到时候,慕祺柯七情六欲不仅没有被唤醒,他还会直接堕入魔道,成为魔神,这三界众生直接玩完。
顾梨棠见慕祺柯迟迟没有反应,秀眉凝起,她用力的尝试着将慕祺柯拽出来。
慕祺柯低眸看着顾梨棠,少女拧着眉看着他,始终不愿松开那只紧握着他手腕的手。
黑雾擦过少女细嫩的肌肤,她那张本就病弱的小脸变的更加的苍白。
他看着她与自己紧紧相握的那只手,柔软又坚韧,落在他的眼中,让他的心尖一颤。
魇魔见慕祺柯迟迟不献出自己的灵魂,不由得的恼怒起来,桀桀道:“既然如此的伉俪情深,那边一起死吧!”
107 末世来临4
慕祺柯冷冷的说道:“松手!赶紧滚!”
他伸手把她的手指掰开。
然后用力一推,顾梨棠就往后摔倒了在地上。
被推出黑雾的顾梨棠,跌坐在地上,被慕祺柯硬生生用力掰开的手指疼的要死。
顾梨棠忍着疼痛看向黑雾,她从地上站起来,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符纸。
将符纸扔向了魇魔,被劈中的魇魔分外的恼怒,可是却也因为这道符纸让它无法吞噬慕祺柯的灵魂。
最后只能把顾梨棠重新包裹在其中,桀桀道:“既然舍不得,那就一起在梦境里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随后铺天盖地的黑雾将顾梨棠和慕祺柯全都包裹住......
顾梨棠醒来时,见慕祺柯脸色沉沉的看着她。
她从地上坐起来,轻声道:“你没事吧?”
慕祺柯看着她,“你不怕死吗?”
顾梨棠没有说话,她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他们两个人现在在一个荒地上,周围空无一人。
周围有一条河流在缓缓的流淌,月影星光如点点碎金点缀在河面上,偶有落叶顺河留下,冷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她看向身后的慕祺柯,“先走吧,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俩人一路前行,来到了一栋名叫摘星阁的青楼前。
摘星楼临江而建,江上有花船依江而过,摘星楼前琉璃瓦映着皎洁月光,点亮高高翘起的檐角。
柔和的月光混合黯淡的灯光从镂空的雕花窗桕中,为整栋楼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有如轻纱薄雾,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
歌女的靡靡之音散在风中,叫人忍不住的酥了骨头。
顾梨棠和慕祺柯站在门前,身旁传来女郎娇柔妩媚的笑:“二位,可要进去看看?”
身旁是幽幽散香,暗香疏影簇拥着灯笼里明灭不定的火光,还有女人们摇曳的身姿。
顾梨棠在心里嗤笑,这魇魔可真会构建幻境的。
顾梨棠还没有来得及回应那位女郎的话,就听见一阵喧闹传来。
“贱人,在这里卖身还装作什么清高的模样?劳资不就是摸了你一把吗?”
然后一个人影朝着顾梨棠被扔了出来,慕祺柯眼眸一暗,将顾梨棠往后一拉,这才避免顾梨棠被那个扔出来的人砸中。
顾梨棠被慕祺柯圈在怀里,少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头顶上。
被扔在地上的女人伸手抓住了慕祺柯的小腿,期期艾艾的看着他,啜泣道:“官人,救救奴家吧。”
慕祺柯松开怀里的顾梨棠,转过身低头垂眸看着地上的女子,恰好对上了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
顾梨棠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英雄救美,多么美好的剧情啊。
女人见慕祺柯不为所动,继续委委屈屈的啜泣道:“官人,救救奴家吧。”
慕祺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顾梨棠看着就觉得好笑,这魇魔设置的幻境剧情也太离谱了。
若是换做正常人肯定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慕祺柯是什么人?是一个天生邪骨没有七情六欲的未来魔神,怎么可能会出手。
“月柔一介歌女,卖艺不卖身,可是那位公子却......”
少女说着说着再次掩面而泣,“若是公子此番不帮助奴家,嫌弃奴家出身低,那奴家这就去死算了。”
慕祺柯毫无感情道:“去吧。”
面纱之下的少女闻此脸狠狠一抽。
顾梨棠忍不住轻笑出声,道德绑架这种事放在正常人身上兴许还会有用,可是放在慕祺柯的身上,根本就不会在乎道德绑架。
在场几个人除了顾梨棠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其他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顾梨棠暗暗的观察了其他人的表情,在心头暗想到,这应该是魇魔此次幻境关键之处。
然后她伸手轻轻的戳了戳慕祺柯的腰,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救下吧,今夜要留宿在摘星阁,有这个姑娘在,我们行事会方便些。”
随后顾梨棠从慕祺柯的身侧走出,把地上的少女扶了起来,给了些许的银两给了那位站在一旁,凶神恶煞的黄袍男子,“公子,这位姑娘我们带走了,这里的钱还够你再去寻姑娘陪你。”
她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类似管事的妇女走过来,笑着对顾梨棠道:“二位官人请入座。”
俩人和那个粉衣少女随着管事上了楼,三人进了雅阁之后,管事便退下。
少女眼眶泛着雾气看向慕祺柯,然后在慕祺柯的跟前跪下:“多谢公子今日相救,奴家名叫月柔。”
慕祺柯看向顾梨棠,眼里带着不耐烦的色彩。
见顾梨棠眉目温柔带着点点笑意回看他,他心口处的烦躁之意又再次升起,恶声恶语的朝月柔道:“是她救的你,你谢我做什么?脑子不用就挖出来喂狗吃算了。”
顾梨棠闻言笑出了声:“噗呲。”
地上跪着的少女一愣,随后站起身来,朝顾梨棠施礼:“谢谢姑娘的相救。”
顾梨棠看向面前的少女,身着一袭粉色轻纱长裙,走的是江南温柔水乡美人那一挂,吴侬软语,楚腰卫鬓,杨柳宫眉。
走起路来灵缦微垂,勾勒出盈盈不足一握的纤细腰肢。
当真是温柔极了,只可惜这姑娘摘下面具之后,是一只丑陋的魔。
慕祺柯看着这一幕,看的心烦,随后噌的一声直接站了起来,冷声道:“我累了,你自己解决。”
不等顾梨棠回答他,他就掀开帷幔往内室里走,直接躺床上去了。
顾梨棠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她看向月柔,柔声道:“你坐下吧。”
月柔为她倒了一杯产,笑声轻柔道:“姑娘,你在想些什么呢?奴家为您弹琴解闷可好?”
顾梨棠眼眸泛着波澜:“好。”
然过了一会儿,她朝月柔招了招手,让月柔过来。
月柔弯腰,顾梨棠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梨棠说着就站起身来,压低声音悄声道:“姑娘,我在就看出来你是魔了,魇魔好久不见啊。”
其实顾梨棠是想悄无声息的干掉他的,但是奈何慕祺柯身上的魔骨在感受到魔气之后,就一直有着要冒头的趋势。
月柔极为短暂的怔愣了一下,随后桀桀笑道:“看出来那又如何?”
然下一秒,一股巨大纯洁的灵气从顾梨棠的身上冒了出来,她单手捏绝,毫不费力的冲破了魇魔涌过来的罡风。
108 末世来临5
慕祺柯垂眸看着眼前这个面带得意之色的少女,而后又看向那僵硬在原地的变异人,他手中顺势浮出一团黑气。
那鼠化的城主夫人在看见那一团黑气之后,竟是害怕的发出了更加尖锐的叫声,而这叫声也将城主府里的下人吸引了过来。
听见脚步声以及看见那不断靠近过来的火光的顾梨棠,伸手轻轻的摇了摇慕祺柯垂落在身旁的左手,她小声道:“收起来,有人过来了。”
没多久,驼明清变带着人出现在顾梨棠的住处。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上前,将城主夫人钳制住之后,便将她带走。
驼明清朝慕祺柯和顾梨棠抱拳微微躬身道:“不好意思,今天因为是婉儿的生辰,我便想着把她从庄子上接回来。没想到她从卧房里跑了出来,惊扰到二位仙人,属实是不好意思。”
慕祺柯没有说话,而是神情冷淡的看着他。
顾梨棠抿着唇,也没有说话,这氛围倏然间就变得沉寂尴尬了起来。
最后还是驼云朗的到来打破了这尴尬的画面,驼云朗跑到顾梨棠的跟前,气喘吁吁地问她:“美人,你可有受伤?”
顾梨棠摇了摇头,“没有,劳烦驼公子担心了。”
驼云朗朝她摇了摇手,随后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驼云朗刚说完这句话,就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他抬眸就看见慕祺柯那双黝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他朝慕祺柯讪讪一笑:“呵呵,原来慕公子也在这里啊。那没事了,我就先走了,美人,以后有缘再见。”
待院子里的人都散尽的时候,俩人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里。
顾梨棠坐在椅子上思考着问题,这时她的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顾梨棠没有抬眸便已知道来人是谁,熟悉的清冽的冷香落入她的鼻腔,只听到她轻声道:“你说那城中出现的所谓的子时女鬼,其实根本就没有将那些和她撞上的人的魂魄吞掉?而是将那些魂魄抽取出来,交给了城中少女失踪案的幕后黑手?”
慕祺柯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他手撑着脑袋,语气淡淡道:“或许吧。”
他的语气听上去依旧是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的模样,他转头看向那个将自己的下巴放在桌上的少女,她漆黑如瀑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身后。
有几缕发丝落在脸颊两侧,映衬在她白皙如雪的脸蛋上,他伸手摸上小姑娘的发尾,冰冰凉凉的。
顾梨棠听着他淡淡的语气,忽地就坐直了身子,想到了原主出生的时间,她和慕祺柯面对面坐着,“我们刚到安阳城的那天晚上,子时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那凄厉的哀叫哭喊声?”
慕祺柯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你遇上了?”
顾梨棠点了点头,“对,那人在我的房门口徘徊,还伸手在我的房门上敲门,她拍门的同时我看见了有血迹在门上留下来。可是等我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出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带着血迹的手掌印却消失了。”
慕祺柯没有说话,顾梨棠则是继续说下去:“之后便是那安阳城的城主驼明清找上门来,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我们这才刚来到安阳城不久,他就立马找上我们两个人。按照我们之前调查的情况来看,这安阳城的城主是一个业务繁忙的事情,他怎么就那一天恰好偏偏的来到了那个小客栈呢?”
慕祺柯不置可否:“所以呢?”
顾梨棠说:“所以我怀疑这驼明清才是幕后黑手,今天我们在侦刑司了解到那些失踪的少女都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而我也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今日傍晚府里发生的那一切,就像是在做戏似的,要将舆论的压力都往芸娘的身上引,还有他和我们说那位疯了的夫人的身份,也与我们在侦刑司了解到的不一样。”
“所以,他这是在给我们制造迷惑点,故意的引着我们往他提前设好的路线走。”顾梨棠看着面色沉静的慕祺柯,将她心中所猜想的一一的说了出来。
慕祺柯看着她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摸上顾梨棠那如同绸缎般顺滑的头发,懒洋洋道:“你总算是发现不对劲了。”
顾梨棠看向那只把玩着她头发的手,“你从什么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的?”
“今天傍晚的时候。”
“那个老道士做法的时候吗?”顾梨棠手放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慕祺柯将手从小姑娘的头发上拿开,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缓缓的出声:“嗯,我看见了他的血,他的血里带着魔气。”
“魔气?可是他一个凡人,怎么会接触到此等邪恶的修行法术?”顾梨棠手捧着茶杯,缓缓的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
他微微的眯起了眸子,将身子往身后的靠背躺了下去,懒洋洋道:“你都拥有灵力,为何他就不能接触到邪修之术呢?小棠宝,不要将这世界想的太美好和理所当然,人有的时候比魔还要可怕。”
“今晚上城主夫人突然就情绪暴动,是不是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是为什么呢?之前不是一直都隐藏在暗处的吗?为什么今日就突然对她出手了呢?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的顾梨棠,忽然间脸上就扬起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她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掌撑在桌面上,缓缓的靠近慕祺柯。
用着开玩笑的语气,笑嘻嘻的道:“所以,你之前那么的黏我,以及方才在那暴动的城主夫人出现在我的卧房里的时候,你就立马出现在我的身边,该不会是怕我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特意过来保护我吧?”
这句话刚落下,让方才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的慕祺柯,在一瞬间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那本是泛着一点水雾的桃花眸也瞬间沉了下来。
许久之后,他才将视线落在顾梨棠的身上,那目光就跟是寒冬腊月里的霜刀似的,一寸一寸的剜过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