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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客舟昏罗帐     堕仙要逆天txt下载     堕仙要逆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来的目的

    易潇立马回击道:“干嘛等今天过了,你现在就可以死了。”

    北流觞并不生气,道:“二殿下何必动怒,先听老朽把话说完如何?”

    “你…”

    “易潇,听他说。”寒轻歌的声音也没了之前的友好。

    北流觞的目光扫过来,跟她视线相接,他心头微微颤了颤,视线不由自主地挪向一旁,她的目光并无恶意只是有些冰冷,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带着后辈弟子的敬意,但他却在跟她对视中败下阵来。

    北流觞咳嗽了一下,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道:“老朽的意思是,我这个院主是假的,不过是给金甲战士透露了一个你们已经被我杀了的虚假信息罢了。到了明日,时效一过他们就会恢复正常,老朽这个假院主自然便当不成了。”

    易潇眨巴眼睛,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果断地选择了不相信,道:“你个大尾巴狼,骗谁呢?我是这么好骗的吗?”

    北流觞的眉间微皱,颇为无奈道:“是与不是明日便知。”

    易潇冷哼着道:“快说,申屠又打什么鬼主意?是不是老子策反了居亦然让他很不爽,特意来报复?”

    北流觞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寒轻歌心头微沉,他这是什么眼神?为什么他似乎觉得这话很不可思议?居亦然当了院主的事不是早就公开了吗?难道他并不是因为居亦然的事而感到奇怪?

    寒轻歌一时想不明白,他刚刚眼中的神色太过明显,就连易潇也注意到了,道:“你这什么表情?”

    北流觞忽略掉他这个问题,道:“老朽真不是真武神君派来的。”

    “靠,还在这儿骗人,谁不知道你们两个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浩然派建派多少年了,除了一个申屠就只有你是正儿八经地神君,他平时多重视你啊,连每月的天罚都让你来掌管。”

    “但老朽很早以前就不再管这院中的天罚之事。”

    “很早?有多早啊?”

    “就是您的屋子被烧了的时候。”

    “恩?”

    “上次您的屋子在天罚中被毁,天帝发了大脾气,亲自去找了神君说理,还将老朽革职贬到下界。所以,老朽很久没有再管这天罚之事。”

    “啥?你说啥?老头子发火了?还是因为我的事?”易潇惊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家老头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一个和蔼慈祥疼爱儿子的父亲了。

    “当然,天帝舐犊情深……”

    “得了得了,别拍马屁了,老头子又听不见。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老朽当然被关进来的?”北流觞无辜道。

    话一出口三人都转过脸去,北流觞似乎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太容易被人相信,挽起右手衣袖露出胳膊来,上面的黑莲印记清晰夺目。

    “老朽被贬下界来,便寻思着回浩然派,好歹那里也是我曾经修炼之地。没曾想,他们竟然不相信老朽便是北流觞,还给老朽种下了这黑莲将我送到这里来。”

    “吹,继续吹,你瞧这牛还在天上飞。”

    北流觞道:“沧溟大人是怎么进来的?”

    寒轻歌一听他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心知他是想自己帮他说句话,可刚刚见面时那半分情谊已经没了,她根本不愿意开口。

    “别扯她,你跟她不一样。她修为太差,打又打不过。你不一样,你看看,即使到了这儿你也一样这么拽,在外面你还不把那几个不肖的徒子徒孙打趴下了。”

    北流觞不好意思笑笑道:“老朽这不是大意了吗?”

    这一次连易潇都不愿意跟他争辩了,跟一个完全不说真话修为还挺高的神君争辩,是一件顶愚蠢的事。

    居亦然撑着地已经站了起来,他先朝北流觞施了一礼,才道:“不知是否是神君有新的命令?”

    北流觞瞥了他一眼,道:“神君的事与你何干?”

    顿了顿又道:“又与老朽何干?”

    易潇冷笑道:“居大公子,你跟他说什么,他就是一个谎话精。”

    北流觞的表情看起来挺无奈的,他动了动嘴似话说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话锋一转道:“老朽来此并非神君授意,此乃真事。不过,老朽确实是因为院中有异动才会到这儿来。仙人改造院现在已经是一座孤岛,既不归神君管,也不在天帝的管辖之内。”

    “为什么?”易潇不明白了,真武神君插不插手他不知道,但他老爹毕竟还是天帝,仙人改造院名义上还是在他的治理下的。

    “因为天柱塌了。”北流觞缓慢道。

    天柱塌了?

    这不是白瑞说的,真武神君让居亦然来找寒轻歌原因?

    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生之力就在居亦然身上,未登上界的是破之力,这个理由便不成立了。那他现在提起又是何意?

    “又来了。”易潇对寒轻歌道:“就这一点上,天柱塌了还真是一个万能的借口。”

    “以前只是塌了神君守护的西北方,而现在东南,西南、东北,各处的神柱全都塌了一半以上。”北流觞继续道。

    “什么?”易潇惊道,却又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道:“你吓唬谁呢?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天都塌了。”

    “确实快塌了。”北流觞望向远方道:“这院里也少了一块。”

    “你说的是仙极山和孽海?那上面的可是比我家老头子还老的老怪物,他们早跑了。喏,山下那些怪物便是我用仙极山的泥捏的,你没事可以找他们玩玩。”

    “如果不是预感到危险,他们又怎么会把整座山和整片海都搬走?”北流觞道:“天柱倾塌,大道失衡,此乃天地乱象之前兆。”

    久未开口的寒轻歌在易潇开口之前道:“所以你也是来抓我上去补天柱的?”

    “非也非也,老朽是来找你的,但却不是来抓你的。去不去上界,都是你的自由,我不过是替某人来见证这个过程罢了。”

    见他们不信,他抖抖衣袖,道:“当然,顺道也解决了一点遗留问题。”

    不待几人再问,他指着山下道:“老朽进院之前,引渡使曾施恩留我修为,今日之前老朽的修为还跟在院外一样,今日之后老朽便会受这院中结界和这黑莲影响。所以,二位,今日午夜时分之前,有什么需要老朽做的吗?”

第三百二十章 找白瑞

    易潇冷笑道:“那请你去死好不好?”

    北流觞的无奈更加深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叹了口气道:“二殿下,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再意气用事,老朽好不容易找到…”

    “打住打住,不是你来找我们的,是我们来这儿找你的好不好?”

    北流觞望向寒轻歌道:“那你们认为为何你们会突然想来这里?”

    寒轻歌眉头微皱,他什么意思?细细想来,是自己先提起要到这里来,居亦然也觉一直呆在金灵派不妥才会如此,可他这话听来怎么好像他们会来都是他安排的一般?

    北流觞朝寒轻歌微微附身颔首,拱手抱拳道:“沧溟大人莫怪,老朽也是这次下界才知道。原来自从义法当了掌门,便在每位门人身上下了一道咒符,这道咒符能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便不会让我把黑莲扎进自己体内。”寒轻歌的心慌了慌。

    北流觞笑了笑,继续道:“在您进来之前,义法只对核心弟子下此咒符,您之后便对每一位弟子都种下。而您身上也有,就在您种下黑莲之后,他便把咒符种到您身上,只是引渡使来得太快,他来不及发动您便被带走了。”

    说着,他手掌对着她的小腹虚空按下,寒轻歌顿时觉得小腹处好似揣了一团火,居亦然对着北流觞凌空一掌拍去,北流觞收掌默立,寒轻歌肚子上的这团火也消失了。

    居亦然道:“这咒符并不强。”

    易潇也道:“这会儿都没了。”

    北流觞微笑道:“是不强,现在也确实没了。因为这是义法种的,如果是老朽,便不止只能用一次。”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足够了。至少,你们来找我了。既然来了便不要客气,午夜之前我的法力都不受限制,三位就没有想让我帮你们做的?”

    “我呸,”易潇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来个亮堂的,别一直在这儿假惺惺。”

    “哎,二殿下,为何老朽说什么你都不信?这样吧,老朽帮你们把这院中的泥人都杀了如何?”

    “别,您千万别。您要是手痒,您就自杀。他们是我的猎物,老子一定会亲手把他们宰了的。”

    寒轻歌突然道:“你知道白瑞吗?”

    北流觞看向她道:“邪公子在上界可是鼎鼎有名,我又岂会不知?”

    “你能找到他吗?”

    “不能。”北流觞不顾易潇夸张的白眼道:“邪公子的空间之术出神入化,修为又远在我之上,只怕就算是神君来了也不一定找得到。”

    寒轻歌垂下眼眸,心里有些怀疑,虽然知道白瑞很厉害,但真的比他还厉害?

    “厉害又怎么样?在这儿都得被压制的连个散仙都不如。北流觞,你也就能狂这一会儿,午夜过后你一样得看到我的泥巴人就跑。”

    北流觞礼貌笑道:“老朽挺期待。”

    “嘴硬。”

    北流觞依然很有礼貌道:“沧溟大人,老朽之所以以邪公子做饵将你们引来此处,便是因为老朽在这里发现了他留下的法阵。其实如果要找到他也不是没有办法,这空间之术再厉害也是需要灵力支撑,老朽虽然不懂此法,但现在灵力还挺足,老朽可以帮你们打开他的法阵,到时候能不能找到他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我去,你终于有一点用了。那法阵在哪里,本大爷现在就要去。”

    他又强调道:“我一个人去,你们谁都不许跟来。”

    寒轻歌道:“我跟你去,亦然留在这里就好。”

    居亦然笑道:“好,我一定留在这里保证你们进得去也一定出得来。”

    易潇急道:“说了本大爷一个人进去就一个人去,你们两个跟我争什么?现在别说你一个人,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打得赢他,这混蛋花花肠子不比申屠少,你们哥还想完完整整出来。”

    北流觞也不在意,道:“商量好了吗?商量好了我们就走吧。”

    他在前方带路,三人跟在后面,一路上只见金甲战士零零碎碎地站着,可他们站的位置却有些奇怪,说隐蔽又不太隐蔽,可说不隐蔽又都到了跟前才看得见他们人。

    易潇憋不住心头疑问,悄声对寒轻歌问道:“这是不是浩然派的什么秘密大阵?”

    “我只是一个外围弟子,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而他曾是浩然派的掌门。”

    “掌门会,弟子不会,这样的门派早晚得完。”

    北流觞的声音从前方转过头来问道:“连这你师父都没教过你?”

    “他什么都没教过我。”

    北流觞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易潇可有话说,道:“你们浩然派就是个棒槌,吹得厉害,又不教人东西,不知道一天天的收那么多弟子干嘛。”

    北流觞好似没有听见继续在前面带路,易潇越说越起劲,寒轻歌拉拉他,示意他不要说了,易潇甩开她的手,寒轻歌压低声音道:“你忘了梅叔就是被你气得跟我们拼命的吗?”

    易潇一怔,这才想起好像是这样,道:“怕什么?你哥现在能蹦能跳,跟他拼了便是。”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如果北流觞现在发难只怕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对手。但北流觞好似真的没有听见,依然自顾自地走。对方这么大方,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一行人便这样安安静静地到了山腰处。

    不见北流觞有什么动作,山壁处显出点点光斑,他道:“就是这个,白瑞的法阵里有生之力,如果沧溟大人要去便是最好不过。”

    “她不去,就本大爷去。”

    寒轻歌不放心道:“易潇,你知道怎么做?”

    “这多简单,这法阵既然是他做的,那么一定能跟他本身取得感应,我进去后便想法子到他身边去,到时便能见到我的两个宝贝。”

    “可是…”

    “得了,罗里吧嗦的。北流觞,你跟我一起进去呗。”

    北流觞道:“这不好吧,老朽去了谁来催动法阵?”

    “你进去一样催动,走。”易潇不由分说抓起北流觞一头扎进了法阵里。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只能如此

    北流觞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算是见识到这位二殿下胡来的程度。虽然每个月都由他来降下天罚,他也曾见过他对抗天雷的样子,但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胆子大到法阵还没催动便往里面跳。

    这哪里是在进法阵,这根本是在送死。这未发动的时空法阵本身便是一个致命的杀器,进去之后除了被时空乱流搅得粉碎再无第二条路。

    即使他现在修为尚在,也不由地惊了惊,在进入的刹那间将灵力灌入,瞬间开启了这个法阵,两人这才得以无恙。

    而这法阵在他们进入的瞬间便消失了,显然这是一个只能用一次的法阵。

    寒轻歌和居亦然大吃一惊,两人扑过去时,这法阵已经消失地一点痕迹都没了。两人放出生之力和破之力,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这处法阵已经留在这里很久了,根本不可能只用一次。”寒轻歌急道。

    居亦然也很心急,但他知道如果连他都乱了,寒轻歌便更会乱了阵脚,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平和道:“轻歌,我们要相信易潇,他不会有事。”

    “可是、可是…”她急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觉得北流觞也可以信一信。”

    “为什么?”寒轻歌不妨他会有如此一说。

    居亦然道:“你对北流觞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他是浩然派除了真武神君之外第二个修得正果的人,浩然派等级分明,除了让我们背诵祖辈的光荣事迹,便不准再妄议,违者将被重罚。”

    “那关于北流觞,浩然派都教了你一些什么?”

    “不外乎是一些溢美之词,各种歌功颂德的话,将他的事迹写成书让我们背诵。不过,虽然派规不准,但我还是听到有人私下说过,说是浩然派自从真武神君修得正果后,由于武功太盛,天帝刻意打压,这才让浩然派虽然人才济济,但这么久以来却还是只有一个北流觞再登上界。”

    居亦然摇摇头,道:“其实并非如此。”

    “为什么?”

    “真武神君到了上界之后,曾给浩然派留下了无数高级功法还有森严的制度规则,但后来人却只重视维护他们的形象,只想着怎么用浩然派的规则来影响天界,却无心钻研功法。”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真武神君也略有知晓,但到了上界便管不了下界的事,他也无可奈何。”

    寒轻歌却不以为然道:“下界的事他还管的少吗?如果不是他指示北流觞炸了易潇的屋子,这里也不会这样。”

    “所以我才问你对北流觞了解多少。”

    寒轻歌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听他又道:“北流觞到了上界,似乎跟谁都亲近却又似跟谁都不亲近,真武神君当时很高兴,他也确实投入了神君门下,就像所有人都认为的那样。但明明他能有更好的前程,却自愿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这么说来,他是不想卷入争端。”

    “可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到这儿来了,而易潇的屋子也确实是他炸的。虽然不知道他被贬下界的原因,但他应该知道到这儿来后易潇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但他还是来了。说个不好听的话,敢直面易潇的不管是谁,我都信他几分。”

    不知为何,这么不靠谱的理由听在寒轻歌耳中她却觉得很合理,毕竟易潇是将连天都敢捅个窟窿的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等,等到午夜之后,如果北流觞没有骗我们的话,午夜过后我便能召唤金甲战士,到时候院中到底是什么情况一问便知。”

    寒轻歌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没想到浩然派竟然还有这种控制弟子的手段,好在她并非核心弟子才能让义法匆匆打下来的咒符来不及生效,否则的话,她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违背本心的事。

    “亦然,你跟他在上界时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算不上,但交情也算不上。我猜他还是因为我背叛了神君吧,毕竟他和神君系出同门,还是有情义在的。”

    寒轻歌点点头,或许真是如此,她又不免担心,如果连一个跟真武神君不太亲近的北流觞都这样对待居亦然,那么别的人呢?

    能来一个北流觞就还能来别的人,真武神君会不会再派人来,下一个来的人还会是他这样的吗?

    她有满腹疑问又有满腹担心,但现在她也只能憋在肚子里,此刻除了在凤凰山上等也没有别的法子,现在这里倒成了仙人改造院最安全的地方。

    居亦然走过来道:“别担心,既来之则安之,我陪你上山走走如何?这里风景还不错的。”

    寒轻歌捶了他一下,这会儿了还有心情看风景,道:“你是看风景还是想睹物思人?”

    “我思谁去,我思的人就在我旁边,我还能思谁?这不是没事儿吗?与其瞎担心不如走走,再说了这会儿到午夜还有大半天,我知道上面有一处绝佳的练功场所,我们正好可以再熟悉熟悉各自的功法。”

    寒轻歌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同意跟他上山。

    一路上两人总在不经意的地方看见金甲战士,他们杵在那里好似一根根木桩子,但就只是这样站着便让这座梧桐山在晦的眼中消失了。

    寒轻歌不禁感叹,原来浩然派还有这么好的法阵,这跟金灵派的石阵是一个道理,都是用极简之物造出效果极强的法阵,大道至简只怕便是这个意思。

    梧桐山上鸟语花香,清风阵阵,越往深处走寒轻歌越是觉得之前的遭遇都好似梦里一般。居亦然见她表情有些放松也稍稍放下了心来,拉着她专捡一些景色漂亮的地方走,两人这样走走停停,等待着午夜的到来。

    易潇的心情却十分不美好,或者是高低起伏,或者说是天上地下来回转悠。

    “你这是什么意思?”

    北流觞不解道:“什么什么意思?”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是你爹

    易潇指着前方朦朦胧胧的影子道:“本大爷是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北流觞更加莫名地望着他,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根本不不知道易潇在问什么。

    易潇一股子无名火起,拽着他的衣领道:“少跟我在这儿装糊涂,你马上把这法阵打开,把我送过去。”

    北流觞盯着他道:“老朽没有这么本事。”

    “你胡说,你…”

    “二殿下,这里是邪公子留下的时空法阵,老朽能启动它已算不易,能通到哪里去便不是我说了算的。”

    “你还来?”易潇轮圆了眼睛,道:“如果这儿真的是白瑞留下的法阵你敢跟着我往里面跳?”

    北流觞涵养好得很,皱眉无奈道:“二殿下的意思是这法阵是老朽弄的?”

    “废话,除了你还能是谁?你这一肚子的坏水,连我的屋子都敢炸,还有什么不敢的?”

    原来他还在记恨被炸了屋子的事,北流觞知道这位爷的脾气,解释道:“炸了您的屋子是因为您的屋子下面秽物太多,引来天罚。您也知道,每月的天罚如何降下,降下几分,降在哪里,都不是老朽说了算的。老朽也是听命行事。”

    “我呸,我不管,申屠是主谋你就是帮凶。”

    北流觞觉得跟易潇讲理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易潇又道:“这事先给你记下,你麻利的,把这空间打开。”

    北流觞双手一摊道:“老朽确实不会。”

    “你还来?信不信…”

    就在这时,左左和右右的声音传来,喊着他道:“潇潇,潇潇,是不是你回来了?潇潇!”

    一听这两个宝贝的声音,易潇顿时放开了北流觞朝着发声的方向跑去,但他只能看见两团模糊的影子,双方都在朝着对方靠拢,但他们却似乎越隔越远。

    “潇潇,潇潇,呜呜呜呜。”听得见他的声音却见不到他的人,左左和右右急得哭了起来。

    她们两个一哭易潇更是受不了了,心肝都碎了,哄道:“别哭别哭,哥哥在这儿,哥哥马上就来找你们了。”

    左左和右右追着他的影子跑,他也追着她们的影子跑,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方却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靠近不了。

    易潇急得不行,吼道:“白瑞,你给老子把这劳什子法阵打开!”

    “易院主莫要着急,”白瑞一句话落,已经出现在了左左和右右的身后,这突然出现的阴影让易潇看成了要把左左和右右叼去的大灰狼,他立马放软态度道:“你你你,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别伤害她们两个。”

    白瑞叹了口气道:“易院主哪里话?我这不是来给你打开法阵吗?”

    易潇心中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脱口道:“果然是你捣的鬼,你封了无痕的体内空间做什么?”

    “这要问你身边的人。”

    易潇回身便是一拳,北流觞偏头躲过,易潇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北流觞没料到他竟然会使出这种招数,怔了怔,易潇才不管这些,使劲一拽,北流觞手指一勾,顿将这一缕头发扯断。

    与此同时,他往后退了退,跟易潇保持了安全距离后才道:“邪公子,你这样说,可不是让二殿下要老朽的命吗?”

    “北掌门,你来都来了,还想要置身事外吗?”

    易潇吼道:“费什么话,还不快给我把法阵打开!”

    话音刚落,他只觉脑中猛地好似被锤了一下,眼前忽然明朗,左左和右右好似水中月从水里面升上来了一样。

    脑中的疼痛在见到她们两个的时候好像不那么疼了,左左和右右一下子扑到他怀中,三个人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

    白瑞看了一眼易潇,对着北流觞拱手道:“北掌门安好,来这一趟辛苦你了。”

    “都是为主子办事,不言辛苦。”北流觞还了一礼。

    两人的对话可没有逃过易潇的耳朵,他把左左和右右放下,拔出剑来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问题,果然这一切都是你们搞的鬼!申屠呢?申屠在哪里?让他出来!”

    易潇前两个字还没说完已经冲了上去,眼前一花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对着他的脑袋便是一击,易潇暗道一声还有帮手,转换身法躲开对方这一击,谁知他刚脚下刚转,头上已经挨了一下。

    “爷爷、爷爷,你不要打潇潇。”

    啥?

    易潇一怔,顿时头上脸上又挨了无数下,易潇怎么防都防不了,又加上刚刚听见的一声“爷爷”,他顿时都懵了。

    好半天,这顿猛击才停下来,左左和右右跑过去扶住已经被打晕的易潇,恍惚中他似乎看见北流觞正跪下地上。

    再一看,打他的人竟然是易难!

    他顿时火冒三丈,刚刚一定是听错了,拔剑便砍,道:“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易难边打边骂,不论是打人的手法还是骂人的语调都跟老头子一模一样。

    “还敢跟老子拔剑,翅膀长硬了你!”易难打得狠骂得更狠,左左和右右泪眼汪汪的看着,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却不敢上去帮忙。她们要是敢乱帮忙,只怕爷爷又有罚她们背书了。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易潇这句话一问出口,易难手中的鞋子又举起来了,那神情那眼神他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抱着头缩的远远的。

    “给老子过来!”这声调这表情,易潇怎么会还不明白?

    “不过来,你没事来这儿干什么?莫非堂堂天帝也被贬入…”

    话还没完又是一顿好揍,易潇急了,道:“老头子,你该不会是专门下来打我的吧?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事就带易难回去,我这儿还忙。”

    天帝被他气笑了,道:“你忙,你是忙。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你的这些玩具要收好了,你看看,现在都折腾成好什么样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易潇立马把枪口对准了北流觞道:“是他,都是他干的,如果不是他把我的屋子炸了,这些泥巴人都跑不出来。”

    一说完,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看着还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北流觞,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三百二十三章 爹有话跟你说

    “老头子,你跟他同流合污了?”

    天帝一听又举起了手中的鞋子,可看到他脸上已经遍布着鞋印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了,忍了又忍放下鞋子,道:“什么叫同流合污?老子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易潇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当年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你说什么你?”

    易潇立刻噤声,左左和右右也跑了过来,一边一个抱着天帝的腿道:“爷爷、爷爷,你不要打潇潇了,我们乖乖背书,乖乖学女红,我们…”

    话还没完,边听易潇吼道:“我去你大爷,你都怎么欺负她们俩了?”

    她们刚刚说什么,背书就算了,女红?他竟然让她们两个学女红?!

    他一把抢过左左和右右,情急之下嘴上也没了把门的,天帝脸色一边,鞋子顿时变成了鞭子,对着他就是一鞭子,易潇硬受了他这一鞭子,脸上顿时被打出了一道血痕,这还是天帝见他没有躲,手下留了情的后果。

    左左和右右捧着他的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易潇瞪着他爹,旁边的北流觞和白瑞都很确定,如果对方不是天帝,只怕他现在早就扑上去了。

    天帝看上去也余怒未消,握鞭子的手抬了几次又放下,最后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左左、右右,你们乖,我们跟你们爹爹有话要说,你们跟白哥哥先走。”

    “潇潇不是爹爹,潇潇是哥哥。”

    “对,潇潇是哥哥,我们爹爹早死了。”

    左左和右右死死抱着易潇,小脸上满是泪痕,又气又急。

    天帝怔了怔,看了看易潇又看了看她们两个,放缓语调道:“好好,你们跟白哥哥先下去,爷爷有话跟你们哥哥说。”

    “我们不走,爷爷坏,爷爷要打潇潇。”

    “爷爷不打了。”说着,天帝把鞭子又变回鞋子穿回脚上。

    “爷爷之前也说不打,爷爷说谎。”左左冲他做了个鬼脸,又转过头。

    右右不甘示弱地也做了个鬼脸,也同样地别过脸去。

    天帝咳嗽了一声,道:“易潇,把她们两个给白瑞,朕有话给你说。”

    “不给,有话就这样说,我家孩子我谁都不给!”

    他又对左左右右道:“咱仨再也不分开了,哥哥再也不把你们给别人了。”

    “呜呜呜,潇潇。”

    “潇潇…”

    左左和右右抱着他的脖子,三人哭成一团。

    天帝气不打一处来,耐着性子道:“你爹没多少时间,你把她们两个先放下,我跟你说的是正事。”

    “你怎么不把易难放下?你家孩子就是孩子,我家的就是不是?”

    天帝见易潇犯了浑,有点后悔自己刚刚下手重了点,这孩子本就是个倔脾气,可他要是这样跟他死磕下去,只怕易潇真能就这么跟他耗着。

    无奈之下,他出手一点,让左左和右右睡了过去。易潇正要发难却见她二人只是睡着了,这才压下怒火,将两人抱得紧紧的,道:“有话就说,就这么说。”

    天帝朝白瑞和北流觞挥挥手,两人识趣地退下。

    易潇见状冷笑道:“原来这两个都是你的狗。”

    “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儿子。”

    易潇翻了个大白眼,腹诽道这会儿知道我是你儿子了,刚刚下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

    “那什么,你不要用易难的脸叫我儿子,别扭。”

    “你爹这也是没办法,你凑合看看吧。”

    易潇的嘴角抽了抽,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下想要一巴掌抽过去的欲望。天帝过来攀住他的肩道:“凑合凑合,你弟你也没少折腾,这点小事就不要太在意了。”

    父子俩就地坐下,天帝想要帮他抱一个,易潇死都不撒手,瞪他的样子像极护犊子的母鸡。

    天帝望着两个娃娃的睡颜,沉默了一下道:“你怎么能跟她们说她们爹死了呢?”

    “你管我,我高兴。”

    天帝望着自己儿子的脸,道:“得得,你高兴你高兴。不过这声爷爷可不能改。”

    “臭老头,你费了这么大心思,才下界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做的就是让你什么都不要做。”

    “什么?”易潇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天帝却异常认真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在外面的泥巴人消失之前,你什么都不能做,哪里也不能去。”

    “你开什么玩笑,居亦然和寒轻歌还在外面,现在满院子都是晦,我什么都不做还不能出去,是让我看着他们死吗?”

    天帝看着他,认真道:“你觉得他们会死吗?”

    不待易潇回答,他又道:“你认为他们会出事吗?”

    他突然这么认真问,他倒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抠了抠脑袋,道:“如果是以前的他们当然不会,可在这破院子里面修为都被封印了七七八八了。对了,你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力量交换了,居亦然身上的是生之力,寒轻歌是破之力。居亦然还好说,寒轻歌本来修为就很差,现在…”

    他还没说完却发现天帝的神色不太对,他止住话头,眼神跟他父亲一样认真,道:“老头子,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莫非说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不能说全是我的主意,应该说是申屠做了些不恰当的事,而我不过反击罢了。”

    易潇冷笑道;“反击?你可是天帝,他申屠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神君罢了,你要他死他便得死。”

    天帝知他明面上说的是申屠,暗地里却还是说的是那件往事,他装作听不懂他话里之意道:“潇儿,正因为我们是天家,更是不能太过任性妄为。申屠有名望有根基,现在更有手段,这些年他也一直兢兢业业地守着西北天界,于情于理为父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一次他做的太过了。”

    “他做了什么?”

    “你在这院中的时间也不短了,你难道有没什么发现吗?”

    “发现什么?这院子虽然是他建的,却是你的再管,他能怎样?”

    “那突然出现的沧落和沧溟怎么说?北流觞的天罚怎么说?他的分身出现在这里又怎么说?”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你不能管

    易潇一下被他问住了,支吾了半天,才想到:“北流觞不是你的人吗?”

    天帝轻咳一声,这好像是,他正要说话,易潇忽然想起北流觞炸了他屋子的事,顿时火气上冲,声调也扬了起来道:“好啊,原来炸我屋子的罪魁祸首是你不是申屠…”

    “你你你你,你什么你,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窍?我跟你母后的优点你怎么一点都没继承到。”天帝敲着他脑袋道。

    易潇狐疑道:“这么说不是你?不可能啊,他明明…”

    “他不过听命行事罢了。”天帝这才跟他说起:“炸你屋子的事确实是申屠的意思……”

    易潇盯着他,他的脸上有些发烧,低声道:“炸出你的泥巴人就是我的意思。”

    易潇的脸上写着我就知道是你几个字,天帝赶忙解释道:“易潇,这事也不能全赖你爹,你爹这可也是为了大局…”

    “大局?什么大局?仙人改造院是什么地方?这里全是被被放逐的堕仙,能影响什么大局?”

    天帝瞟了他一眼,拉他坐下,道:“激动什么,一会儿把我孙女摔了怎么办?”

    易潇勉强坐下,瞪着他道:“你要不是我爹,我现在就一剑削了你。”

    “一样一样,你要不是我儿子,我就让北流觞再罚重一点,把你也一块儿劈了。”

    天帝说着揉了揉他脑袋,忽然瞥见他身上衣服,易潇没好气道:“看什么,没见过?”

    “还真没见过?我儿子就穷成这样?一件儿衣服都没了?”

    “你管我。”

    天帝知道他性子拧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跟他这样扯下去只怕什么都说不了他便得回去了。

    “潇儿,不说别的了,为父来是想跟你说,盯上你的泥巴人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申屠。申屠老早就把仙人改造院当作他的私人地方,在你来之前他没少在这儿下功夫,为的就是培养力量。可你来了后却把他的计划打乱了,他才找了个由头把他的亲信派到里面来。”

    “等等,你是说申屠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找寒轻歌而是要把仙人改造院变成我来之前的样子?”

    “说对了一半,找沧溟也是他的目的,只是这么多年了,沧落也在他身边,无痕石也在他身边他会不知道沧溟的下落?再说,浩然派是个什么地方,会无缘无故地收留一个淤泥出生的朽木化生子?”

    “老头子,难道说申屠早就知道寒轻歌就是沧溟化生?”

    “我和他都知道。”

    “我去他大爷。”易潇一激动又站了起来,这一次真的差点把左左和右右扔下来,好在天帝眼疾手快在下面兜着才没有摔了他宝贝孙女。

    “你们都知道怎么没人知会居亦然一声?这家伙等媳妇儿等了多少年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还有申屠,他搞什么搞,他还让居亦然一个个去试婚,差点把媳妇儿试没了,你们特愿意见他倒霉受罪是吧?”

    天帝眨巴眼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自己儿子,易潇跟他瞪着大小眼,父子俩之间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易潇还以为他爹又要拿鞋底子抽他,但他却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最后还是他的眼神先避开,道:“你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天帝收回目光,自己这个傻儿子当年就算为了他的事也没这样激动过。

    “我不开口是因为这不关我的事,沧溟和沧落本就是申屠的人,你爹就算手再长也管不了别人家的事。”

    易潇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他跟居亦然私交好是他们俩的事,而天帝也有天帝的职责和本分,不可能像他一样为所欲为。

    见易潇不说话,天帝知道他也明白自己的难处,道:“潇儿,爹这次来便是告诉你,之所以把你的泥巴人放出来,便是为了打乱申屠的计划。明面上仙人改造院时堕仙聚集之地,可这里面有多少是他的人,已经无从考证了。你的泥巴人现在已经把这里面的堕仙全杀光了,也算是了了为父的一桩心事。”

    “天帝的心事是了了,这院中多少无辜的堕仙却因此丧命。”

    天帝正色道:“潇儿,适者生存物竞天择是常态,仙人改造院远比外面还要残酷你不是不知,他们修为不济不能自保便只有被杀的份。”

    “好了,你的目的既然达到了你就回去吧。仙人改造院什么样子都不关你的事,你回去继续做你的天帝。”

    易潇说完也不再管他爹有没有话说,站起来便走,天帝打出一道禁制将他困住,道:“我告诉你这些便是要让你知道,此间的事已经由不得你做主了。现在你就乖乖呆在这里,等外面的事情平息后再出去。”

    “呵呵,你让我呆在无痕石的空间里,却让沧溟和沧落在外面代我受过,你觉得我办得到?”

    “办不得也得办,儿子,这件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我凭什么听你的,因为你生了我还是因为你是天帝?我告诉你我绝对做不出出卖朋友的事。”

    “仙极山和孽海都消失了,他们都不愿趟这趟浑水,你认为你还能比他们更厉害?”

    易潇背脊一僵,道:“这你也知道?”

    “天界会有我不知道的事?包括你二叔,我那不争气的弟弟,这些我都知道。实话告诉你吧,还是他传信给我,我才知道现在这里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

    “二叔?”

    “阴阳颠倒,生死互换,连他们都要躲避,你认为你还能存活下来?”

    “什么意思?”

    “潇儿,你会明白的,爹爹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得走了。记住,后面的事就让沧溟去处理吧,万年了,天界缺失的力量也该回来了。如果她能经受住,那么万年前的遗憾便能弥补,如果她失败,那么这一次也不过是万年前的重复。”

    “老头子,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他刚说完,便发现自己能动了,一转身却发现天帝连带着易难已经不见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带你见一个人

    老头子,老头子。”易潇连喊数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朝四周看去,又放出灵识还是感觉不到丝毫两人的气息。

    正在他气急败坏之际,左左和右右醒过来,揉着眼睛道:“潇潇,不要吵,还没睡醒。”

    “潇潇抱抱。”

    易潇哄着两人,又见白瑞和北流觞就在不远处,一闪到了两人面前,道:“白瑞,把空间打开,让寒轻歌和居亦然进来。”

    白瑞摇摇头道:“天帝有命,不能违背。”

    “你大爷的,你不是说寒轻歌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她救了你的命,你现在就看着她去死?”

    “正是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更不能让她进来。”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见死不救就是你的报恩方式?”

    白瑞叹了口气,求救地看向北流觞,北流觞的摸了摸自己少了一截的头发,看向一边,显然他并不打算救他。

    易潇顿时气炸了,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老头子要寒轻歌和居亦然死,申屠也要他们两个死,你们都要他们死!你们不救,我救!”

    易潇对左左和右右道:“走,我们出去救人。”

    左左和右右从他怀里飞了出来,两人都换上了一幅跃跃欲试的表情,易潇心头颇为感动,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只有她们两个跟他站在一起。

    “我们走。”

    话音刚落,左左和右右猛地飞过去,一个撞在他的肚子上,一个撞在他的额头上,他蹬蹬蹬退了几步,噗通摔倒在地,指着二人道:“你们…”

    话还没说完已经晕了过去,左左和右右闪到他背后撑着他的身体,道:“白叔叔,北伯伯快来帮忙。”

    两人迅速来到易潇身边,白瑞将易潇扛起来,北流觞把左左和右右抱起来,道:“小公主,还是你们两个有办法。”

    虽然被夸奖了,但左左和右右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左左道:“北伯伯,潇潇会不开心的。”

    “没关系,他会明白的。”

    易潇不明白,很不明白,即使他醒来后左左和右右乖乖地跟他道歉他还是不明白,他甚至一时连她二人的声音都没听见。

    他又回到了那三间泥屋里,屋子里布满绿植,显得生机勃勃,他能看见北流觞和白瑞就在外面,他还看见了兰微。

    “兰微,你姐姐和姐夫就在外面,他们快死了,你不管吗?”易潇盯了一会儿,猛地扯着嗓子吼道。

    不仅把左左和右右吓了一跳,也把屋外的几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易潇撑着脖子,面红耳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易院主,你别激动,你快躺下。”兰微急急忙忙跑进来道。

    易潇身上还绑着天帝特意留下的捆仙绳,这绳子越是动弹越是捆得紧,而且他的身子还没大好,这一动绳子勒进肉里,顿时又皮开肉绽。

    易潇虽然疼得脑袋发晕,但他的火气更旺,道:“兰微,你也跟他们是一伙的?你竟然跟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寒轻歌和居亦然?你也不想想,你姐姐要不是为了你,怎么会被关进这里?”

    兰微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北流觞和白瑞走了进来,北流觞说道:“二殿下莫着急,有人等你醒来已经等了很久了,老朽现在就带您去见他。”

    “我不见,老子谁都不见!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易潇越骂越激动,北流觞无法只能将他制住又把捆仙绳取开,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身上已经被磨出了数道血痕,血浸湿了衣衫。

    左左和右右在旁边心疼的直摸眼泪,但易潇却连她们两个都气上了,闭着眼只当看不见。

    左左和右右又委屈又心疼,知道易潇是真生她们气了,哭得更大声了,兰微拍着她们的肩膀安慰着,北流觞叮嘱了几句,扛起易潇便往外走。

    走出去后,易潇才睁开眼睛回头看,只见左左和右右趴在床上哭个不停,兰微站在一旁守着。

    “兰微,不许你碰她们两个,老子绝不允许她们两个跟忘恩负义的家伙交朋友。”

    说完后他又接着骂,北流觞已经习惯了,扛着他跑得飞快,他跑了一路易潇就骂了一路,还没有重复的。

    终于,他扛着他到了莲池前,在莲池中央的莲台上,张岩和无痕依然并排躺着,两人虽然还没醒来,但脸色已变得红润。

    在莲台之外,一个人影漂浮在水面上,他的身上围着一层柔和的光,将他和莲台上的两人笼罩在内。

    易潇一见这人的背影顿时止住骂声,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北流觞见他这个模样便知他已经认出对方来,他被易潇放在岸上,替他解了禁制便默默退下。

    易潇的样子看上去却不像是没了禁制,他依然一动不动,身上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渗透着,他浑然不觉,只是盯着面前的人影,失了神。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还是熟悉的样貌,这是眉宇间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是另外一个人。

    “你来了。”声音平静,无波无澜。

    “你什么时候来的?”易潇问道。

    “你出去之后,这里的空间是我封闭的。”

    易潇怔了怔,又听他道:“你错怪了白瑞,虽然他会空间之术,对无痕的体内空间却是没有办法。”

    易潇的眼睛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乱了,完全乱了,很多想说的,很多想问的,都说不出来也问不出来,只能一直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

    对方望着他,目中的情绪让他看不懂,只听他道:“易潇,这里是仙人改造院。”

    “我知道。”

    “这里是最荒唐的地方。”

    “我知道。”

    不等对方再说,易潇又道:“所以呢?”

    对方想了想,视线移开道:“所以,我们只能等。”

    “等什么?”

    “等一个结果。”

    易潇笑了,追问道:“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我不知道,我也在等,是是非非,因果循环,最后有一个结果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晦追来了

    易潇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唯一清楚地就是自己被耍了,被自己老爹还有申屠,还有眼前这个人给耍了。

    “什么因果,什么轮回。呵呵,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把仙人改造院当成什么了?是你们另外一个战场?还是掩盖你们肮脏的地方?我没想到你也这样,你怎么也能这样…你怎么也能这样…”

    易潇边笑边说,可笑着笑着眼中渐渐有了泪光,他反复问着同一句话,可他知道自己是得不到答案的,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才明白眼前的人始终没有变过。

    他笑着笑着笑得泪都流出来了,半跪在地上,垂着头,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低声道:“那外面的人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没人知道。

    无痕空间里的人不知道,无痕空间外的人更不知道。

    寒轻歌和居亦然只知道这午夜已过,易潇还没回来。两人又回到了之前易潇和北流觞消失的地方。

    “参见院主。”突然冒出来的金甲战士吓了两人一跳,居亦然才知道原来在这里也一直站着一个金甲战士。

    看来北流觞说的没错,真的过了午夜他这个假院主便自动失去了作用,而居亦然又成了院主。

    等等,如果北流觞不再是院主,那么金甲战士岂不是不会再听他的命令在原地等待?他们若是从原处离开,梧桐山不就暴露出来了吗?

    居亦然立刻命令梧桐山所有的金甲战士都在原地待命,但他的命令已经慢了一步,即使金甲战士还是站在最初的地方,可脚下就算只差了一毫米,这结果已经不同了。

    两人看见一直徘徊在山下的梅叔抬起了头来,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而从这旁边过刚刚还对梧桐山视而不见的晦也停下脚步,居亦然道:“不好,先走。”

    两人立刻朝山上奔去,身后传来一道破空声,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梅叔,居亦然下令金甲战士将梅叔挡住,可梅叔也算是院中之物,他们的挡法便是站成一排立在他的前方,而不会出手攻击。

    这种挡法对梅叔而言不过是多了一面一碰就倒的墙而已,他不费吹灰之力便从金甲战士的身边掠过。

    “怎么就你们两个了?小没皮龙呢?”梅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居亦然和寒轻歌心里同时惊了惊,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已经追到了距离两人不足十丈的地方。

    居亦然对寒轻歌传音道:“我们去方才修炼的地方。”

    “好。”

    两人脚下一转,同时朝右边掠去,梅叔脚下停了停,左边乃是灌木林,右边却是一眼便望到底的平地。

    这两人不往更容易藏身的灌木林跑,却往这平地跑,这其中必有古怪。

    梅叔站在这分叉路口不走,等到后面的晦上来,吩咐道:“你们去看看。”

    晦站在他身边并不懂,梅叔皱眉又说了一遍,可这些晦却用一种阴冷的眼神看着他,梅叔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些身后泥果真愚蠢至极,灵识未起全靠本能的生存模式,在远离宿主时更甚,连他都指挥不动。

    想来自己在金灵派的时候也是因为易潇在面前,他们靠近宿主时才能生出一丝灵识,能听懂自己的话,现在倒好了根本就是一群行尸走肉。

    梅叔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的指甲慢慢变成黑色,身边的晦一无所觉地从他旁边经过,有的一摇一晃地朝着右边走去,有的一步三颠地朝着左边走去,还有的围着他看着,目中的冷光跟他相比也不遑多让。

    这一部分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喉咙里发出浓重的声音,好似野兽捕食前的低吼。

    “是饿了吗?我也正好饿了。”

    梅叔一说话,这些晦突然不动了,梅叔的十根手指弯曲内扣,这些的身子迅速褪去颜色,露出原本的白泥,脸上的五官好似被一双手一点一点抹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化作了一蓬泥。

    梅叔深呼吸了一下,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这味道真不怎么好,还是生之力好吃,再多吃一点我就可以换个身体。”

    他说着一边慢悠悠地朝着右边走去,他走得极小心,循着之前走过的晦留下的痕迹不紧不慢地前行。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居亦然的眼睛,虽然他知道金甲战士挡不住他们,可没有想到竟然是连一下都没挡住,不禁感叹他们果然只是仙人改造院的护卫,只会对付破坏院中规矩的人,对其他的便会视而不见。

    “怎么办?”寒轻歌问道,梅叔越来越近,她的剑已经拿在手中,只要他一发现这里,她便动手。

    “不要着急,此处极为巧妙,即使面对面也不一定看得见,何况是他们。我们再等等,如果易潇他们现在出来就麻烦了。”

    寒轻歌也不无担忧道:“易潇他们到底怎么呢?莫非这是个圈套?”

    居亦然心里也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太轻信北流觞了?

    寒轻歌越想越不对劲,道:“亦然,不管怎么说北流觞也算是申屠一派,莫非他真的对易潇动手了?”

    “我也不知,自从我当上仙人改造院的院主,真武神君便再也没跟我联系过,就算之前北流觞也从未参与过我们的事。”

    寒轻歌不明白,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卷进仙人改造院来?

    居亦然又道:“就因为这样,我才愿意相信他。他虽然算是神君身边的人,也算是神君的弟子,但他却跟我们不同,也跟神君不同,他不是从万年前的战争来的,神君总是派一些特别的任务给他。所以、所以…”

    “所以你认为他出现在这里也是真武神君良心发现,愿意帮我们一把。”

    居亦然的心思被寒轻歌一语戳破,他苦笑道:“轻歌,我是不是特别蠢?”

    “你不蠢,你只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寒轻歌凝视着他的脸,道:“我之前便在想,为何这样的你会身负破之力而来,成为天界的杀神。”

第三百二十七章 玉璧

    “那是你才会这样说。”居亦然笑道。

    忽然耳畔传来一丝异动,两人立刻噤声,看向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晦,这是梅叔特意放过来的。说是从他们面前走过,其实也算不得是真正的面前。

    他们所处这个位置极为奇特,乃是一面玉璧中,这面玉璧是琴幽当年废了大力气从北方苦寒之地运来。初运来时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而已,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位极其擅长打磨玉石的堕仙,让其按照她的意思将其打磨成了一块玉璧。

    她最喜欢的便是在这玉璧面前坐着饮茶喝酒,梳妆打扮,在她看来唯有这样一块玉璧才能照出她的美来。

    这样的玉璧也只能她有,所以她便想在这玉璧完工之时将这玉匠杀了,没想到玉璧完工之日,玉匠却不见了。要知道梧桐山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处处都是她布下的结界,这里就算少一片叶子她也都清清楚楚,但这玉匠竟然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她有些郁闷,但这样的郁闷却在看见这玉璧时一扫而空。她的耳目遍布整个仙人改造院,只要他露面,必定会被发现。

    可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她都快忘了这个人了,依然没有发觉他的踪迹。直到居亦然来到梧桐上,琴幽邀他到玉璧前来一赏,这么多年过去,琴幽早就在玉璧下方挖了一个池子,池中水和玉璧相互映衬,再加上这蓝天树影,比之当日不知又美出多少。

    这样的美景按说找不出一丝错处,但居亦然却发现玉璧在水下的部分看起来有点可疑,他当时不愿拂了琴幽的好心情,事后转回偷偷查看,结果被他发现在这玉璧下方有一处头发丝大小的裂缝,他缩小身形钻了进去,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这玉璧好似平整一块,但这里面竟然大的不可意思,而且立马跟外面一模一样,连着水池和池子旁边的树木都一模一样。

    当然,他也发现了藏在这里的玉匠,从玉匠口中得知,这玉璧实乃罕见,可以无限伸缩。而玉匠这这里面这么多年,早就将此打造成了一个极其适合修炼的地方,这么多年他就一直在此默默修炼,虽然知道再仙人改造院中修炼也不过是徒劳无功,但他还是盼望着有一日能够从这里出去。

    但谁知琴幽实在太喜欢这玉璧,过不了两三日便会到此来坐一会儿,就算她不在也会派专人看守,这让他着实苦恼。

    直到遇见居亦然,居亦然答应玉匠将他带出去,作为报答,玉匠也答应玉璧中的秘密他绝不会告诉第二个人,以后这里便是居亦然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居亦然从未想过玉璧竟然会在梧桐山荒废之后派上用场。晦一只一只从他们眼前过,其实离他们非常的远,只不过是玉璧之中跟玉璧之外的景象一模一样罢了。

    即使这样两人也不敢大意,他们看见晦从身前过去,有的还是从已经浑浊不堪的池子里趟过去,直到后面再没有了,他们才稍稍放松下来。

    “梅叔没过来。”寒轻歌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

    “他的疑心太重,见我们故意选了容易暴露的一边,他倒不追了。”

    “这样也好,我们就暂时在这儿修炼,再等等易潇。”

    “好。”

    两人都留了一道灵识在水下的入口处,这才开始修炼,他们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寻着各自功法引导灵力在体内流动。

    梅叔没过多久便到了这里,两人似有所感,却没有睁眼,这功法一旦开始没有运转一周天是停不下来的。

    梅叔朝四周看了看,又专门把手伸到水中里去探了探,没什么发现后他才把视线落在了这面玉璧上。

    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但梅叔只是看了看便转身离开,继续循着晦留下的印记寻找两人。

    感觉到他走后,两人心头都松了一口气,运行完一周天之后方才睁开眼睛,寒轻歌苦笑道:“还好还有这么个地方。”

    居亦然心疼她躲在这里,道:“再忍耐一下,若是易潇再不出现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等了。”

    “不等又如何?这么多晦,我们出去杀得了吗?”

    “找不到宿主的晦,力量应该会慢慢减弱。你发现没有,方才经过的晦,有些容貌和颜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寒轻歌一想,好像真的如此,她想了想道:“这是不是说,易潇不在这里,对他们的影响便减弱了?”

    “我猜也是如此,不过这样的话,他们便会寻找下一个宿主。不管是你还是我,只要出去说不定便会被他们当成目标。”

    寒轻歌道:“那该如何是好?”

    居亦然想了想,忽然笑道:“那就不出去了,我们两个就在这里成亲生孩子,等易潇出来时我们自然会知道,到时候就等着娶左左和右右。”

    寒轻歌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他还是这么不正经,居亦然忽然脸色微变,道:“轻歌,距离上一次天罚过去多少天了?”

    寒轻歌想了想,道:“在金灵派里不知天日,我也记不得了。”

    她又问道:“可是又到天罚?”

    居亦然缓缓点头,道:“轻歌,自从当了院主每次天罚我都会提前有所感应。每月天罚只会针对堕仙而不会伤害院中其他事物,所以如果一会儿天雷落下,我们就会暴露。”

    寒轻歌怔了怔,苦笑道:“看来就算想躲在这儿生孩子也不能了。”

    居亦然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脸,道:“现在也……”

    寒轻歌推开他,道:“正经点。”

    又道:“那我们还在这儿等吗?”

    “等,不过也不能太便宜梅叔他们。”

    “你想怎么做?”

    “我们受天罚之苦自然也不能让他们闲着,这处玉璧能让外面的景物在里面看见,自然也能让里面的景物被外面看见,待我将这镜面逆转,天罚之时让他们分不清虚实,说不定我们还能趁机逃开。”

    他说完却听寒轻歌道:“亦然,你还记得上一次天罚时你跟易潇曾说过好像有人出手对付过晦。”

    “我还记得。”

    “你觉得这次这人还会不会出手?”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一定会后悔的

    居亦然想了想,道:“我也不敢确定。其实我曾经想过这个人或许是天帝,后来又觉得像真武神君,可现在我却觉得他们俩都有可能,又都不可能。”

    寒轻歌被他说晕了,微微蹙眉道:“此话怎讲?”

    “我也说不太清,只是他们二位的行事风格虽然不同,可都是一旦出手就会彻底解决的人。而院中的晦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力量也在增加。这样的事,若是他们出手,绝不会发生的。”

    话虽然有理,但寒轻歌却更加糊涂了,除了他二人,还有谁会在意仙人改造院,又还有谁有能力在这里降下天雷?

    两人来不及多想了,他们发现梅叔已经在外面盯着这里很久了,他的眼神让他们很不舒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两人严重怀疑,他已经看到他们了。

    “亦然,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居亦然看了一阵,摇摇头道:“我不敢说,但肯定没有好事。”

    话到此处,乍得一声雷鸣,两人猛地一惊,再见外面梅叔微昂着头,看着上方,双目放空无神,表情虚无,嘴巴微张,好似回复了泥塑状态。他这样子不仅没有让人放心反而让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外面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响,空中被撕扯成一道一道,梅叔的头一点点低下,视线又回到了玉璧上。就在这个刹那,居亦然施法将玉璧的镜像逆转,几乎同时天罚降下,天地骤亮,两人的视线瞬间被夺。

    居亦然和寒轻歌闭上眼朝两边跳开,天雷落在两人玉璧上,瞬间将玉璧打了个稀烂。

    一片凌乱中,两人感觉到天雷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四处逃窜,不用说这一定是梅叔。

    两人心头微微一喜,看来成功了,但他们也知道时间只有这么一瞬间,玉璧已破,下一道天雷降下时梅叔一定会发现。

    寒轻歌和居亦然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一路朝山下飞驰,但他们低估了梅叔的反应速度,几乎在他们折身的同时,梅叔已经反应过来,朝两人这方看了一眼,立刻追了过来。

    一道接一道的天雷接连降下,像是再给他引路,梅叔的怪笑声从后方出来,道:“你们两个还想往哪里跑?”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不见了。梅叔并不着急,天雷会持续很久,只要有天雷引路,他才不担心抓不住他们俩。

    “小没皮龙去哪儿呢?”梅叔放慢脚步,边走边喃喃道,他心情不错,四处张望,前面两个在他看来已经是瓮中之鳖,至于那小没皮龙在抓住那两个之后还能跑得掉?

    一想到能把这三个都抓住他的心情顿时大好,可惜身边的晦却没法感觉到他的喜悦,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越少人来分一杯羹越好。

    寒轻和居亦然也发现了,两人心头暗叹还是失策了,特别是居亦然,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让寒轻歌跟他一起冒险。

    想到这里,他感觉寒轻歌握着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的声音传进他耳中,只道:“天罚过了他就找不到我们了,没事。”

    居亦然紧紧反握住她的手,道:“我一定不会让他抓住我们的。”

    寒轻歌望着他的侧脸,虽然置身天罚之中,身后还有梅叔追赶,但她心里却安稳极了,只要有他在,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身处何种险境,她都不怕。

    外界的天雷在无痕石的体内空间中虽然不会遭到波及,但易潇已经恢复了院主的身份,他能感觉到此刻院中已经开始了天罚。

    天罚开始时,他哆嗦了一下,一股从心底蔓延而出的凉意让他浑身冰冷,这在之前都是没有过的。以前的他甚至还以每月天罚为乐,带着左左和右右在天雷中遨游,炸炸这个,炸炸那个,没事还能通过天罚往上看看上界的情况。但现在,他却一点这种心情都没了。

    易潇抬起眼皮瞄了瞄眼前背对着他的人,似有话说,动了几次口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忍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现在出去,她就没事了。”

    此人背脊一僵,这明显的情绪波动没有逃过易潇的眼,易潇趁热打铁道:“这也是你欠她的,她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

    他注意到对方的手已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鼓得高高的,过了一阵才听他道:“我不能。”

    “你不能个鬼,你什么都不能,只能害她?”易潇霍地站起,若非自己身上有伤打不过他,他真想把他的胸膛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不能去,易潇,你明白的。”

    “老子不明白!老子也不想明白!”

    那人转过半身,望着他道:“此乃她的天劫,这一劫她若是闯过了,便能去的上界,若是不成或者得外人相助,下一次便不知还要等多久。”

    果然如此,易潇心头隐隐觉得便是如此,此人谋划了这么久,把他家老头子还有申屠都套了进去,便是为了个寒轻歌一个成神的机会。

    可她真的想要吗?

    易潇不知道,但他明白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是不会想要的。

    易潇笑了,笑的很灿烂,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他缓缓抬起手来指着外面道:“你听听,你再听听,外面有什么?你想让她成神,你问过她愿意吗?她已不是沧溟了,她是寒轻歌,是一个朽木化生子…”

    “她就是沧溟!”对方打断他的话,眼神变得冷峻,道:“别说这么幼稚的话,她乃沧溟的化生,她便是沧溟。”

    易潇的手缓缓放下,这一刻他打心底地替寒轻歌感到悲哀,视线无力地落在地上,忽而嘴角抽了抽,嗤笑道:“如果寒轻歌知道真相,你猜她会如何?”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摇到一半又开口道:“不管她会如何,这都是我该做的。”

    “你该做的却不是她一定要接受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字地念出对方的名字——“沧落”。

第三百二十九章 恭喜你

    沧落缓缓转过身来,同样脸上却是跟居亦然截然不同的表情,他就像是一把浸满了鲜血的剑,深沉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变化,但却让人无法靠近。唯有说到寒轻歌时,会有一点神采,他整个人都让人觉得这不是仙而非是一把杀气腾腾的剑。

    “你为何不称我为居亦然?”

    易潇似乎听见了一个非常好笑的问题,道:“居亦然?这不是你跟沧溟去人间游历时的名字吗?这名字是有烟火气的,你还有吗?”

    沧落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徐徐转过头,低声道:“这是沧溟给我的名字。”

    “呵呵。”除了笑两声,易潇不知道还能作何反应。

    无痕空间的地面微微震了震,幅度不大,却真真切切。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地上,不断跳跃的石子扯动着他们的神经,更何况上面还能感觉到微微的雷电之力。

    易潇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这里都能感受到天罚,那么外面到底已经是一个什么样子?

    “你把空间给我打开,老子要出去救他们两个!”易潇愤怒道。

    沧落微抬眼皮瞧着他,眼中掺着些许疑惑道:“一个是沧溟,一个是沧溟的念,谁需要救?”

    易潇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可他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居亦然是念,居亦然是念,他竟然是念!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但这么明明白白地听着他说出来,他还是不能接受。

    寒光一闪,他的剑一出鞘,握着剑柄的手掌很快便滴下血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

    易潇剑指着沧落,道:“我宁愿你才是念。”

    沧落淡淡地看着他,许久才道:“偶尔,我也曾这样想过。”

    他的右手三指微抬,在空中轻轻抹过,顺着他的指痕一道空间裂缝被打开,裂缝瞬间膨胀到一人大小,但易潇看得出来,这道裂缝并不能让他出去,只是一道镜像裂缝,让他二人能看见外间而已。

    可就算是凭着他的目力,即使这道镜像裂缝并不小,但他还是看不清。满目所及只有不断闪耀的白光,中间还夹杂着不少黑色的闪光。

    黑色的天雷,仙人改造院建院以来从未没有出现过……

    这是只有天劫时,为了阻止大奸大恶的妖魔升天才会出现的黑色雷电…

    易潇看直了眼,沧落也微微皱了眉头。

    易潇机械转过头,指着外间的黑雷,瞪着眼一字一字问道:“你说的给沧溟成神的机会,就是这个?”

    沧落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更深了,紧紧盯着外间,默不作声。

    看得人尚且如此,身处其中的人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处境?

    暂且不提寒轻歌和居亦然,梅叔已经停下了脚步,他知道自己不能追了。不是他不想,而是真的不能追了。猎物丢了还能再找,但要是命都没了,可不好玩了。

    放眼望去,已经有不少同类被这诡异的天雷炸得连末都没了,即便是他也觉得浑身刺疼难受,呆在原处再也不愿多行一步,只是望着天雷和天雷中的人渐行渐远。

    “亦然,我们分开。”寒轻歌急道。

    居亦然一直撑着生之力保护着她,但这雷电实在太过厉害,这保护罩破了又立、立了又破,来回往复多次,虽然两人还未受伤,但居亦然的脸已经变得惨白,看得出他已经精疲力尽。

    听着她的话,他冲她轻笑道:“说什么傻话,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强。”

    话虽如此,但一直是他一个人来支撑着两个人的天罚,寒轻歌想要动手都被他阻止,她知道他是怕她掌控不好反倒伤了自己。

    话音刚落,保护罩又被天雷击破,居亦然的剑瞬间出手,旋身一转将寒轻歌拉到身后,另一边劈出一道白芒,想要把马上就要落下的另外一道天雷引到别的地方去。

    但这道白芒瞬间被落下的天雷打碎,他的剑和天雷接上,刹那间,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通过剑身进入他的体内,居亦然的身体瞬间几近透明。

    寒轻歌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他的剑刃,雷电立刻从剑上传到她的体内,“嗡”的一下,寒轻歌的身体顿时被狂暴的雷电之力所占领,她的身体立马不受控制,但很神奇的是她的意识却格外清晰起来。

    清晰到她能看清每一道雷电的走向,也能看清他们的力量,她还能看见远处梅叔的表情和其他的晦的脸。

    她甚至能看见他们身上的灵力流转,不对,那不是灵力,只是在心脏处有一团白色的灵气,她心头一动,这灵气便该是他们的生命本源。

    原来他们也是要靠着灵气才能行动,她在心里默默道,很奇怪,天雷轰进体内竟然不疼,连之前的情绪也稳定下来。

    她甚至开始研究起晦体内的那团特殊的灵气是什么。这好像跟她们的不一样,看上去朦朦胧胧,并不纯粹,她心念微动,觉得有种似成相识的感觉,但这记忆非常模糊,她努力回想却还是想不起来。

    倒是梅叔的反应很有趣,张大嘴瞪着眼远远地看着,这是什么表情?他在害怕什么?呵,一定是在怕这天雷,这也难怪,死了那么多同类他也该是害怕的。

    “轻歌…”一声低唤,寒轻歌的思绪猛地回来,她转头一看,只见居亦然正盯着她在笑,他笑起来向来很好看,这一次依然很好看但却让她心虚起来。

    “亦然,你怎么呢?”她清晰地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轻歌,恭喜你,我该走了。”

    “走,走哪儿去?”寒轻歌慌忙上前想要握住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她竟然握不住他。

    “亦然,亦然…”除了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

    居亦然对她笑着,身子慢慢变亮,好似风中的蒲公英化作光斑,开始一点一点消散,寒轻歌心头大急,破之力蓬勃而出,这漫天雷电瞬间被震得粉碎,整个空间中都充斥着冰冷刺骨的杀伐之力。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熟悉又陌生,道:“以破入道,沧溟,我等你很久了…”

第三百三十章 各自盘算

    一听这声音,寒轻歌立马愣住了,是居亦然,是居亦然的声音!她急忙回头看向发声的地方,却见一个朦胧的影子在消散的居亦然旁边慢慢凝聚成形。

    破之力渐渐停歇,寒轻歌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正在消散的居亦然,与此同时,却有一个另一个居亦然好好站在旁边,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声惊恐地怪叫声陡然升起,寒轻歌回过头,却听发声处一声轻巧的爆裂声,寒轻歌的视线刚移过去便见一个身影好似水泡般爆掉。

    梅叔…

    梅叔自爆了…

    这个信息好似波纹一样在她心里浮了一下便没了,好似理应如此。

    连梅叔也是如此,那么其他的晦便更不必说了。

    寒轻歌的视线转过,目之所及之处只见天罚之下幸存下来的晦接连自爆,比之前还要快还要彻底。

    “沧溟…”

    一声呼唤又将她拉了过来,寒轻歌的心颤了颤,缓缓转过头去,左边的人还没完全消散,右边的人正望着她。

    她的视线在两边转换,胸膛里好似有什么鼓动着。

    沧落望了望天,道:“还没完。”

    话音落,两者同时消失。

    寒轻歌上前一步,又生生刹住,忽然耳畔狂风大作,风中裹着黄沙走石,遮天蔽日的黑暗中,许多黑影在身边窜着。

    仙人改造院的上方,真武神君和天帝都现出真身来,两人对对方的出现毫不意外,真武神君行了一礼,天帝回礼道:“恭喜了,真武神君。沧溟归位,你又多了一员大将。”

    “岂敢岂敢,沧溟神尊何等尊贵,上次不过助我罢了,哪里还敢有所冒犯?再说,若非陛下成全,沧溟神尊也不能有此机遇。”

    “朕成全了,真武神君是不是也该谢谢朕?”

    真武神君未料天帝突然来这一句,他脑中飞速转动,将所有可能引起天帝说这话的情况都想了一遍,却还是猜不透他此言是何目的。

    这个节骨眼上,真武神君不愿与天帝起了冲突,嘴上虽然客气,但沧溟的归位与否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陛下有何吩咐,申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天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真武神君有些不自在了,抱拳垂首的姿态显得有些怪异,只听他道:“你的浩然派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神君了…”

    真武神君的脸色煞得变白,心如擂鼓,不禁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浩然派的消息。

    “哈哈,罪过罪过,臣向来懒惰,自从登入上界便从未管教过他们,想来他们也就自由散漫了。”

    天帝陪着他笑了一声,这一声听在申屠耳中不吝于一声这天罚雷声,又听天帝道:“上界不管下界之事,爱卿做的很好。”

    做的很好这几个字天帝说得很慢很轻,却让真武浑身打了个颤,他哈哈大笑几声掩饰着自己的不安,道:“陛下,今日的主角是沧溟神尊,天界的护之神能不能归位,就看今日一举了。”

    话音刚落,两人中间闪出一人,正是沧落。

    沧落没有向他们任何一人行礼,只是跟天帝微微点头致意,而申屠竟然朝他行礼道:“累了神尊。”

    沧落瞥了他一眼,道:“此间事了,只愿你不再烦我和沧溟。”

    申屠连忙道:“不敢不敢,万年来已得两位神尊太多恩泽,申屠不敢再多奢求。”

    沧落的视线落在下方,即便是他,也已看不清仙人改造院中的情况。唯有不断响起的撞击声,显示着其中的激烈战斗。

    天帝的视线却落在沧落手中的无痕石上,他的两个儿子可都在里面。他不禁暗自苦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一次赔进去了两个儿子。不过还好,这一场也没让申屠占到便宜,还拔掉了他在下界的爪牙,也算是得了一点利息。

    真武神君就比天帝还要郁闷了,这本来是一盘只赢不输的好棋,沧落和沧溟同时归位,对他而言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但现在看来,亏得最多的就是他了。

    虽然从登上天界他便知晓两人会助他不过是下界历劫罢了。但这么多年,他还是忍不住希望万年前的一幕再出现。如果能再得沧溟和沧落相助,这天界之上,说不得便是另一番模样。

    他甚至用沧溟归位做饵让沧落出手,却没想到沧落会将计就计,把天帝也拉下了水。他过了很久才想明白,为何当初天界那么广的地方,他偏偏要求他把仙人改造院建在此处,显然是看中了那突然消失的孽海和仙极山。

    他不由握紧了拳头,那个地方他去不得沧落却去的,他完全可以通过仙极山来掌控整个仙人改造院的情况。

    说不定这搅动全局的泥巴人便是他早先安排下的,除了继承了沧溟生之力的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能让这么多的泥土成人。

    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他已经借着易风的口告诉了众人,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易风已经和仙极山一同消失,这一切都无从考证。

    他忽然打了个寒颤,一抬头发现沧落正看着他,那淡淡的眼神却像是一把快要出鞘的剑,他连忙收敛心绪,暗自谴责,生怕自己再被对方看穿。

    下方的黄沙烟尘瞬间胀满了整个仙人改造院,登时所有的结界都亮了起来,沧落三人飞速拔升,结界一层接着一层不断碎裂,三人脚下一顿,同时发力,将法力灌入最上面一层结界,顿时这一层结界大亮,终于将冲击上来的沙暴挡住。

    嘭嘭嘭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坨一坨的白泥在结界上撞成粉末消失殆尽。

    沧落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破之力本是他的天赋之力,他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为何此刻看来,沧溟使得虽然是破之力,却跟他的又不太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但这点不一样却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非常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什么差错。

    又是一只晦撞来,这一次三人看得分明,这一只晦竟然又变成了之前那老人的样子,而且虽然被打飞,却尚有余力,回身跳跃,在结界上蹬了一脚,便又朝旁逃窜出去。

    三人眼神一凛,这不可能!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是谁

    天帝和真武神君同时看向了沧落,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担忧,他们害怕他会忍不住出手。

    就在刚才,他们三个都看得很清楚,那泥巴老人跟之前的似乎不太一样。接二连三许多泥巴老人撞击在结界上,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弹身而起,消失在黄沙中。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里,这撞击声竟然密如暴雨,各种尖啸声此起彼伏,兴奋之情毫不掩饰。似乎对他们而言,这是一场狂欢。

    沧落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他的眸子渐深,天帝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无痕石上,不知道是不是该先把无痕石要回来?

    “沧落神尊,这是沧溟神尊的天劫,外人不可插手。”申屠急道,天帝顿时松了一口气。

    沧落扫了他一眼,只一眼申屠便开始后悔自己的冒失,悻悻低下头,心里虽然懊恼却不敢再多言。

    天帝很高兴看到他吃瘪,但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跟他同一条战线,只听他道:“没人能有两次成神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沧溟转世,她若不能好好把握,再没有下一次了。”

    话比真武神君说得难听,但却说到了沧落的心里,他的双手猛地收紧,无痕石上登时显出一丝裂痕,天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努力绷住才不让自己失态。

    沧落的视线始终盯着结界之下,波澜不惊的面上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的灵识早已探入了其中,可很快便被一股充满怒意的灵气所捕捉,将他的灵识驱逐出来。他知道,这是沧溟的灵气。

    他的心不禁颤了颤,这样的沧溟跟他记忆中的沧溟还是一个人吗?

    那个始终温润如玉,浅笑吟吟,让人一见便觉得心安的沧溟,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凌厉的气息?

    这不是破之力,他很肯定,这就是现在的沧溟。

    寒轻歌将沧落的灵识逼出之后,身前露出了一个空门,趁着这个空档,至少有五只晦冲了过来,他们都是梅叔的模样,身手却在他之上。这五个梅叔,同时用剑指向她的丹田,寒轻歌眼神一凛,不躲不避,反而一剑横扫迎了上去。

    她的剑刚碰上他们的剑,寒轻歌便觉从对方剑上传来一阵粘力,她微微惊了惊,这是刚刚没有的,他们什么时候又会了这一招?

    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再来考虑,她甚至没有心情来考虑,她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居亦然到底怎么呢?

    或者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居亦然?

    是那个消失了的,还是后面出来的这个?

    她搞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似乎被骗了,渐渐攀升的愤怒和破之力交错在一起,暴虐之气陡然提升。

    这使得仙人改造院的结界迅速地被她一层层破去,最后一层若非沧落三人即使灌入灵力,只怕也早已不保。

    两名梅叔的剑吸住寒轻歌的剑,其余几人趁机攻了过来,他们眼中所见的寒轻歌目光呆滞,行动缓慢,虽然身负奇力,却不能自如使用,光凭蛮力又能撑到几时?

    所有的梅叔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只要杀了她便能夺取她的力量!

    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这是神君级别的力量,只要有了这力量,莫说这下界,就算要打上上界,掠取上面那些神仙老儿的力量又有何不可?

    一想及此,他们更加有了干劲,眼见着另外三把剑就要刺中寒轻歌丹田时。她原本丹田的位置变成了一只手。一只五指张开,略显粗糙的手。

    不等他们反映过来,这只手五指朝拢一握,顿将这三把剑抓在手中,一股凉意瞬间从剑上直到梅叔心底。惧意陡升,但他们的毁灭比他们的恐惧来得更快,刹那间便灰飞烟灭。

    寒轻歌眸子一抬,另外两只晦跟她视线相接都惊了一惊,他们很快便做出反应,迅速撤剑后退。

    他们退得快,寒轻歌追得更快,甚至他们的手都来不及从剑上移开,只能握着剑柄飞速后退。看上去就好像寒轻歌推着他们在走。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有更多的晦包了上来,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楚。寒轻歌却似看不见一般,一心一意地追着面前的两只。

    这两只晦心头大急,刚刚自己同伴怎么死的,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明白,只要自己一停下来一定会跟他们一样的命运。

    “你们快点!拦住她!”左边的晦大急叫唤着,声音里早已没了方才的得意和嚣张。

    “你急什么?你死了还有我们,嘿嘿嘿。”身后不知何人道。

    这两只晦更加着急了,他们眼见着这么多个自己跟在身后,却不紧不慢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他们顿时起了怯意。

    但如果易地而处,他们也会如此,分掉这力量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很快地,他们便来不及害怕了,寒轻歌一路将他们推到了结界边沿,隐隐约约能透过黄沙看见站在上方的三人。

    她心头戾气大涨,破之力随心而发,剑气犹如实质,光芒一闪,炫目夺魂,飞速点出两下,顿时将这两只晦毁于剑下。

    这两只晦没了,挡在她和沧落身前的只有那一道几近透明的结界。

    这一刹那她的身子抖了抖,仰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呆立不动。可脸虽然是熟悉的,但眸子却很陌生。

    沧落看见她眼中的自己渐渐清晰,两人隔着结界好似一个在水中,一个在岸上。

    “你是谁?”寒轻歌问道。

    “我是沧落。”

    “你是沧落,我又是谁?”

    “你自然是沧溟。”

    “我是沧溟,寒轻歌又是谁?居亦然又是谁?”

    沧落叹了一口气,敛下眼眸,道:“等你闯过此劫,我便告诉你。”

    寒轻歌张了张嘴又合上,而在她身后无数柄剑,无数个梅叔已经攻了上来。自己同伴的死刺激了他们的本性,不为别的只为能生存下去,他们也决定跟寒轻歌拼命。

    寒轻歌依然那样如石刻般昂头地望着上方的沧落,好似对身后的危险一无所觉。

    沧落的手又不禁握紧,他很清楚这里有多少把剑,也很清楚这么多剑刺进寒轻歌身体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但他不能出手,更不能相帮。

第三百三十二章 金辉

    寒轻歌怔怔地望着他,似乎想要从这张熟悉的脸上辨别出什么来,可她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晦的剑尖已经碰到了她的衣服,她却像是失了神魂的躯壳,只是呆呆地看着上方的人。

    晦的剑一寸一寸逼近,寒轻歌的衣服被压出凌乱的弧度,沧落还看着她,眼神始终波澜不惊。

    天帝和真武神君在一旁有些着急,但两人都不敢说话,只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中任何一个有闪失都不是一件好事。

    晦的剑齐刷刷刺入她的体内,寒轻歌的表情未动,似乎被刺入的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她只是看着沧落,看着这个曾经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男人会怎么做?

    可惜,沧落没有动,即使无数柄剑都刺进她的身体,即使她被晦拖拽着往下掉,他也没动。

    寒轻歌一直看着他,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他,她的视线依然朝着上方,没有挪开半分,好似凝固住了。

    沧落看见一只晦狞笑着将剑对准了她的眼睛,剑光一闪,她的双目顿时血如泉涌,那始终想要看穿什么的视线一下没了。

    沧落的心忽然绞疼得难受,不等他有所动作,真武神君出声道:“神尊,此乃极为紧要之时,万万不可阻碍了沧溟神尊的成神之路。”

    他这样说着,视线却不断往下瞟,沧落脚下的结界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他是又惊又喜,这位性子比寒冰还冷的神尊,就算神魂被碎,丹田被毁也从未这样失态过。

    他忽然很想知道当日沧溟用一身修为替他洗去杀孽,自己却堕入下界时,他又是什么表情?

    光是想一想便觉可怕,连他也禁不止打了个寒颤,虽然当时无人在场,但从那以后,沧落便再也不见外人,一个人躲了起来。就连上次他去亲自拜访,想要问问他天柱崩塌之事,他也避而不见。

    真武神君又不免有些得意,为情所困最为愚蠢,白白浪费了这等天赋和实力,不过这样他也就放心了,沧落和沧溟能继续为他效力最好,如果不能效力,倒不如就此堕落为好。

    “你在想什么?”沧落轻轻一语,真武神君顿时全身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沧落只是看着他,但他感觉他的脖子上已经架上了剑。

    “没,我没想什么。”

    说完这话,他听见天帝憋着的嗤笑声,他心头恨透了却又不敢发作,沧落脚下传来“咔咔”的声音,结界的裂缝不断扩大。

    天帝的笑容瞬间收住,也加入了劝说的阵营,道:“沧落神尊,你可得想清楚。”

    沧落收回目光,真武神君身上的压迫感终于消失了。

    天帝朝真武神君投来一眼,并朝他摇摇头,真武神君并非莽夫,赶紧收敛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

    沧落脚下的结界又慢慢恢复,天帝和真武神君都松了一口气,两人这才又朝仙人改造院中看去,只见此刻里面狂风大作,黄沙走石挤满了整个空间,除了里面不断窜起的黑影,根本看不清沧溟在哪里。

    沧落他们看不见寒轻歌,寒轻歌却看得见。没有了眼睛,甚至没了身体的她,竟然比之前看得更清楚了。

    她的身体已经被晦给打碎了,就跟之前居亦然一样,化作灵力碎片,一片片地慢慢开始消散。

    众多的晦围绕在她身边,贪婪地吞没着她的灵力,每吞噬一分,他们的身体便褪去一分土色,模样越发年轻。

    寒轻歌的身体好似在深海中不断下坠,她望着上方,刹那间沧溟所有的记忆蜂拥而至,不同于往日的头疼欲裂,也没有以往的抵触,她就这样一边消散着,一边默默地承受着她的记忆。

    沧溟的记忆刚刚出现,她的身体消散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一直围绕在她身边追着她的晦都停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饥不择食地抢夺,而是警惕地围在她身旁。

    这一切都没逃过她的灵识,但很奇怪此刻的她感觉非常宁静,她甚至从来没有如此宁静过。

    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居亦然这个人,无痕石也不是她的,她也不是真武神君的手下,万年前的战争并非她的成神之战而是历劫之战。

    像她和沧落这样的天生神尊,是需要历劫的,有时是去凡间,有时是到下界…

    “别让她恢复了!给我上!”晦中间爆出一声怒喝,一个年轻的身影从中间激射而出,寒轻歌看得分明,几乎所有的晦都是朝着他的样子化形的。

    这年轻人一现身,上方三人便有所觉,但这一次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一张同样的面孔从黄沙中显现出来,冲着三人龇牙笑道:“二位别来无恙。”

    三人大吃一惊,特别是真武神君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出了眶。这人又把目光对准天帝,饶有兴致地将他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天帝?”

    天帝怒极反笑道:“对,我就是天帝。你是何人?”

    “金辉,你还没死?”真武神君的话代替了对方的回答。

    “他是金辉?”天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万年前的那场堕仙之乱,许多仙人是去理智,沦为只会杀戮、泯灭心性的堕仙,便是因为这金辉。

    他原本也是有机会去得上界成为神君,只可惜此子行事从不按常理,往往只图自己畅快,少顾他人性命。

    久而久之,得罪了不少人,故而在他渡劫之时,众仙联手将其重伤,让他不仅渡劫失败,而且差点被打散元神,形神俱灭。

    按说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找一处依附,苟延此生。但他却不是,不仅没有就此消沉,反倒让他创出另一套功法,不仅能夺人修为,还能控人心神,好端端的天界成了他的消遣游戏之地,不知多少修道之人毁在他手下,从而掀起了一场诛灭堕仙的战役。

    “我没死,我当然没死,上上一次你们要我死,上一次也是。这一次,我不仅不会死,还会与天地永存。”

第三百三十三章 你不可违誓

    沧落笑了起来,真武神君顿时打了个寒颤,记忆所及,他似乎从来没见过沧落笑过。

    “剿灭邪魔,乃仙家本分,金辉…”

    “哈哈哈,”没等他说完,金辉那张由黄沙描摹出来的脸打断了他,笑声乍歇,双瞳露出狞色,盯着沧落的脸道:“你当我会不防着你?”

    那张黄沙的脸慢慢升了起来,黄沙飞掠收拢,渐渐成了一个人形。金辉的身体是虚的,但他的表情却很清晰,道:“沧落,仙人改造院建院之时,你发过什么誓,你还记得?”

    沧落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金辉越升越高,脸差点贴在结界上,被结界上的符印烫了一下又退了一点,被烫的地方灼出了一个大洞,又被蜂拥而来的黄沙填满。

    他脸上的笑意不变,眼中狰狞之色更甚,朗声道:“沧落,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万年前的债从你在孽海建仙人改造院开始便开始还了!等我夺去了沧溟的力量,就来跟你一战,你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说完这话,黄沙顷刻间崩塌,金辉也消失了。

    “沧落神尊,你起了什么誓?”真武神君连忙问道。

    沧落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盯着下方,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如果是平时真武神君一定闭嘴了,但这个关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仙人改造院是他的心血,沧溟是他一直想要笼络的对象。

    他陪着他们演了这么久的戏,填了那么多人进去,连仙人改造院都让出来作为沧溟成神的战场,他不甘心就这样什么都没了!

    不等他再说,沧落已经道:“陛下,真武神君,烦请二位先回上界,此处沧落自会处理。”

    “沧落神尊…”

    “好!”天帝道:“真武神君,我们要相信沧落神尊,我们先回去。”

    “可是…”

    真武神君还在犹豫,天帝已经当先离开,他看了看已经搅得一塌糊涂的仙人改造院和脸色难看的沧落,将要出开口的话有咽了下去,匆匆施了一礼,也消失无踪。

    两人刚走,沧落的脸上顿时现出一道道斑斓地裂痕,他的身子微微发抖,皮肤逐渐呈现青黑色。

    金辉的声音出现在他耳畔,道:“哈哈哈,破了自己的誓言,就连堂堂天生神尊也扛不住了。沧落,你可得挺住,我还要跟你一战。”

    沧落的眼神缩了缩,金辉却没给他机会,“嘭”地一声黄沙结成一块,覆在结界下方,成为另外一个结界,这下子就算沧落想进去都难了。

    稍微出了一口气的金辉这才将注意力对准寒轻歌,虽然自己的分身死了不少,但他一点都不担心,死的越多消耗的越多,他才更有得胜了机会。

    而且他也看出来,寒轻歌的行动迟缓了不少,虽然他的分身一靠近她身边便被打得粉碎,但这是因为暴走的破之力。

    这天界最为霸道的力量这会儿竟然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这说明这位沧溟的化身已经没了控制它的力量。

    一想到这里,他便感觉胜利已经在向他招手,能用沧落的力量去打败沧落,光是想一想他便激动不已。

    寒轻歌的身体好像水中飘荡的幽灵,不断拥挤过来的晦推着她四处游走,沧溟的记忆越是清晰,她越是迷糊。

    两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她越发觉得一切是那么的荒唐,破之力似乎也受到感染,狂乱地扫荡着,似乎在发泄着情绪。

    忽地寒轻歌后背一疼,剑刃的寒冷让她的神智猛地一清,她瞧见一只几乎化形完全的晦在她身后,不过刹那这只晦便被破之力打得神形俱无。

    她背上的剑也消融于无形,破之力的厉害可见一般。可是,她的伤口却没有愈合。原来这就是没了护之力守护的破。

    她抬起右掌放在眼前,心念一动,破之力将她的掌心噬出一个洞来,强于之前百倍的疼痛钻心而来,这个洞还在不断扩大,她怔怔看着,好像所有她想不通的答案都能从这个洞里得出来一样。

    破之力也沉寂下来不像之前那般狂躁,好像知道伤的是自己的主人,收拢来围到她身边,像最忠诚的卫士。

    可这样的她却让方才疯狂进攻消耗的晦不敢再上前,他们中大多已经吞噬了一些她的灵力,本尊又在旁边,生出了灵智,也知道事情越是反常越是危险。

    但金辉却没有给他们停顿的时间,他立刻朝他们施压,顿时这些晦又像是疯了般朝着寒轻歌扑了过来。

    寒轻歌还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她看见伤口的边沿在不断地扩大,“破”代表着毁灭,没有生之力的护佑,是无法复原的。

    不等她看出什么来,无数只晦已经到了跟前,金辉也隐藏在其中,伺机而动。

    这一次这些晦的动作更快,他们趁着破之力收敛之际,迅速出击,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给寒轻歌留任何余地,剑光一片好似另一场天罚。他们竟然挡住了破之力的阻挡,几乎每一剑都刺在了寒轻歌的身上。

    金辉大喜,弹身而出,只取寒轻歌丹田处。

    “嘭”一声轻响,悬在仙人改造院之上的沧落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他的心猛地揪住,他忽然将无痕石往下一掷,无痕石顺利地突破了仙人改造院的结界落了下去,可却被金辉的结界阻挡住。

    看到这样的结果,沧落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了,他想要自己下去,可他刚一动,他的身子便像之前的居亦然一样,开始消散。

    他不得不停下来,慢慢聚拢心神,想要帮助无痕石突破金辉的结界。只要无痕石还能进去,那么沧溟就还有希望。

    金辉察觉到上方的异样,顿时大笑起来,仰天长啸一声,道:“沧落,你也有今天!你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杀了沧溟夺去她的力量的。我告诉你,万年前如果不是沧溟护着你,你早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今日沧溟就是在替你还债,哈哈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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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仙要逆天介绍:
寒轻歌本是天界第一修道门派浩然派的弟子,却因维护一颗化生的兰草得罪了鼠精,被师门降罪,一气之下自种黑莲,沦为堕仙,被囚禁于仙人改造院。
在仙人改造院中遇到各种怪人怪事,还遇到一位自称是她夫君的俊美男子,居亦然。她不好美色却挡不住美色主动上前,又好看又能打还比她护短,留在身边或许也不错?堕仙要逆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堕仙要逆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堕仙要逆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