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小丑
舒缓的纯音乐响起，穆茗放下独角兽，接过电话。
“夕研姐，有什么事吗？”
“魔物杀人案件？好，我现在就去。”
挂断电话，穆茗换好衣衫，从锁着的柜子里取出秘制的子弹，填入曼陀罗华和梦昙的弹仓，将回生束缠在手腕上，匆匆朝着楼下走去。
“妈妈，我出门一趟。”
“这么急吗？饭都要做好了。”
“你们先吃吧，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会解决的。”
穆茗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
华澜酒吧，戴月澜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后面，一手拈着高脚杯，细细品尝着。
穆夕研坐在一旁，将一叠照片放在了桌上，眉头紧锁。
“这是第三起了。”
“之前的调查有什么结果吗？”
戴月澜问道。
“没，只能肯定是同一个魔物下的手。”
“夕研姐!”
穆茗下了车，远远地招了招手，快步跑到了酒吧的吧台前坐下。
戴月澜从冰箱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草莓味酸奶递给他。
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她对这个小家伙的口味也算是比较了解。
“说吧，这次的委托内容是什么？”
穆茗喝着酸奶，眨巴着眼睛，隐隐有些期待。
穆夕研犹豫了一会儿，把桌上的照片推到了他面前。
穆茗看着照片，咂了咂嘴，松开了吸管，没有了进食的欲望。
照片里的东西，太过于血腥，只是看一眼，胃部就一阵不适。
穆茗不言不语，一张又一张地对比起来，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于是瞳孔一缩。
墙上用鲜血刻着的，是一张小丑的脸谱。
“小丑……”
穆茗睁大了眼睛，猛然想起当初和藜一起在一家店子里见过的小丑面具。
当时就有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总觉得那个面具宛如活物。
背脊猛地发寒，穆茗收好了照片，缓缓问道：“能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吗？”
“你认真的？现场很恐怖。”
穆夕研微微蹙眉，一脸严肃。
“没事，更恐怖的东西，我都见过。”
穆茗一脸的不在乎。
“行，那你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吧，先做好心理准备，比照片上的要严重得多。”
穆夕研说完，便带着穆茗朝着事故发生地点走去。
街道被封住，狩魔队的执勤人员和法医守在现场。
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强烈的血腥味，像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屠宰场。
穆茗突然有一张奇怪的错觉，他其实并不讨厌血的气味。
或者说，是身体中的另一个自己不讨厌。
“队长!”
带着口罩的法医见了穆夕研，立刻行礼。
“我带他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守着，有动静立马告诉我。”
“是!”
穆夕研牵着穆茗的手，走到了门前，仍旧有些不放心，又对穆茗强调了一遍“要不你别看了，真的不好。”
“没事的，我心理没那么脆弱。”
“行吧。”
穆夕研无奈地叹了叹气，推开了门。
“这个门，不是密码锁吗？而且有虹膜识别的。”
穆茗下意识地问道。
“是啊，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们接到报案赶到现场的时候，门依然是锁着的，这个防盗门很结实，而且有光遮蔽系统，能防备暗影魔法的潜入。”
“我们将大门破开都费了很大力气。按理说，不可能有魔物能悄无声息地成功潜入。”
“案发当时，小区的监控设备虽然全部失灵，但门锁的虹膜识别系统依然是正常运作的。”
“是邻居嗅到了气味报案，我们才得知的。”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往里走。
房间里没有开灯，房子的朝向也不是很好，只有熹微的光从侧面的窗户里投进来。
昏暗的室内，依旧红得刺眼。
一对年轻男女死壮极其惨烈，被近百根钢钉活生生钉在了卧室里。
“这两人是夫妻，也是房子的业主。”
穆夕研掩着鼻子，对迎面扑来的粘稠血腥味难免有些不适。
穆茗毫不怀疑，他们当时是有知觉的，只是没办法发声。
茶几上，沙发上，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
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让人不禁怀疑，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血液？
暮色之中，一个人坐在玄关的尽头，头颅低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死者，林炜，十六岁，青阳高级中学一年级学生。”
穆夕研说着，指了指前方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尸体。
“据邻居反应，经常和一些社会青年混在一起。”
穆茗没有去看尸体，而是首先扬起脸看了看，一枚染血的眼球用鱼钩悬挂在房檐上，像是刚刚从人体中挖了出来，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眼球……”
穆茗猛地想起了什么，朝着那静默在暮色中的尸骸走去，恶魔感官洞察着一切微小的线索。
就连嘴唇都被用针线缝死，那个恶魔不想他发出声音。
身体到处都是淤青和鞭打的痕迹，翻卷开的伤口血肉模糊。
手指全部断裂，扭曲的弧度让人胆寒。
穆茗似乎能想象出一个满身戾气的妖魔，肆意发泄着内心愤怒的样子。
“他的眼球被挖了出来，其中一个眼球在那上面挂着，至于另一个。”
穆茗指了指悬在空中的眼球，和穆夕研对视一眼。
“用来开门了!”
这个魔物具备很高的智慧，细细想来，让人不寒而栗。
“害怕吗？”
穆夕研柔声问道，握紧了他的手。
穆茗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继续观察着林炜的尸骸。
“手指全部是被硬生生掰断地。”
穆茗淡淡地道。
“不仅如此，你看他的手指和脚趾。”
穆茗顺着穆夕研所指的地方看去，被剥掉皮肤的脚掌青筋暴起，红得耀眼。
“这是这个月发生的第三起案件。死者全部是青阳高中一年级三班的学生，作案手法如出一辙。”
以他人的疼痛取悦自身么？
穆茗微微颔首，抬头看向墙上那个巨大的血染的脸谱。
面目狰狞的小丑，正在狂笑。
……
从案发现场出来之后，穆茗在街道上慢慢走着，按照以往的记忆走进了那家饰品店。
“您好，欢迎光临。”
店员见了穆茗，顿时眼前一亮，对这个好看的男孩子，她印象还算是深刻。
店里有不少参加漫展的女生正在选购cos服，炮姐、夏娜、呆毛王，应有尽有。
穆茗走在店子里，仔细观察起来。
半晌，没能找到那个小丑面具。
他走到那个店员面前，放缓了语气。
“您好，我记得这家店之前有一个小丑面具的，大概是在什么时候被买走的？”
“小丑面具吗？我们店里的货物太多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帮你找一下发票记录。”
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店员出乎寻常地耐心。
约莫三分钟后，店员找到了发票记录。
“是不是这个面具？”
穆茗凑到她身边，仔细看了看。
店员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微微有些失神。
白雪般的眼睫下，半掩着澄澈的湖泊，好看极了。
鼻尖萦绕着的，是一种冷冽的清香。
“就是这个，能查到消费者的支付账户信息吗？”
小丑幽暗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即便隔着电子屏幕，依旧让人感到不适。
“没有，那个人应该是用现金结账的。”
店员摇了摇头。
“那监控呢？”
“我们店里面的监控系统只能保存近一个月的，那个面具的交易时间是在43天之前，所以是查看不到的。”
“这样啊。”
穆茗稍稍有些失望，这是一条很珍贵的线索，如果就这样断了，着实有些可惜。
“谢谢你的配合。”
“没事，不用谢。”
店里的现金流交易很频繁，谁知道那些货币现在交易到了谁的手上？
想着从买家支付的货币上面，用指纹查询买家信息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店里没有监控，店外面呢？
穆茗这样想着，出了店铺，发现了监控设备，这才松了一口气。
“藜，如果我当时听你的话，发现了那个面具的问题，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一些悲剧呢？”
穆茗有些懊恼。
“人总是会犯错的，那个面具，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命格的宿体。”
“命格的特性，是“伪装”，就连我也被它欺骗，你没能察觉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藜伸出手揉了揉穆茗的头发，轻轻安慰道。
“伪装……”
穆茗喃喃地道，朝着狩魔队的总部走去，在办公室找到了穆夕研。
“夕研姐，查一下风华区珞山路17号附近的监控录像，时间是1月15号的下午五点四十二分之前，所有可疑的人物。”
穆夕研没有多想，调用洛城各个地区的监控录像，狩魔队完全有这个权限。
穆夕研将监控回溯到了穆茗所虚的时间。
穆茗在一旁默默看着，将所有走进店铺的人，默默记录了下来。
一边看，一边截图。
“可以了，就这十七个人。”
穆茗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对穆夕研继续说道：“查清楚这些的人身份，看看有没有与死者比较熟悉的。”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查这个监控呢？”
穆夕研很是认真地问道。
“有一些眉目，那个小丑的脸谱，我曾经见过。”
穆茗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便如实说出。
“你见过？”
穆夕研顿时感到一阵骇然。
“是的。”
穆茗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关于命格的事，他只字不提。
他只是告诉穆夕研，那个在店里出售的面具里寄宿着一个魔物，一定是有人买走了它，然后被面具寄生成了怪物。
“等我仔细查找一下。”
经过一个多小时后的核验和逐一排查，穆夕研锁定了最终的目标。
“刘鹏程，青阳高中一年级三班学生。”
“就是他了!”
穆茗笃定地道。
“但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穆夕研有些古怪地道。
“死了？”
穆茗怔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他从这个店铺中离开的三天后，在家中用煤气自杀。”
穆夕研有些古怪地道。
“自杀原因是什么呢？”
“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那几天还发生了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事件，上了新闻。”
“你是说，林莅苒事件？”
“是的，也是这些年来霸凌事件最恶劣的一起。”
“这样看来，背后的原因很复杂啊。”
穆茗想了想，还是决定从青阳高中高一年级三班的情况开始着手调查。
……
从狩魔总局离开的时候，穆茗一直在想今天寻找到的线索。
这几件事情，好像都被一根无形的线串在了一起，他现在需要寻找到的，是线的首端。
“先不要想那么多，放轻松一点，你是本公主的人嘛，聪明得很，很快就能搞定的。”
藜见穆茗有些心不在焉的，舀了一勺子草莓圣代喂到他嘴边。
“吃点东西吧。”
穆茗微微张开嘴，吃下了冰淇淋，心里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一些。
“这样就对了，再吃一口，啊～”
藜满意地点了点头，雪白的长发俏皮地晃悠着，又舀了一大勺冰淇淋。
“藜，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温柔啊？”
穆茗觉得有些怪怪的。
“本公主平时不够温柔吗？是哪里对你不好了？”
藜歪着头眨了眨眼，绯红的眼眸分外迷离，纤长的眼睫显得楚楚动人。
“当然好了。就是该怎么形容呢？平时是觉得和你相处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家人，最近就像是……”
穆茗说着，摸了摸头，红了脸。
“恋人？”
藜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亲密的年轻男女，很自然地挽住了穆茗的手。
“嗯!”
穆茗很小声地应了一声。
“我的小王子，本公主之前不是答应你了吗？要和你一起写一个童话。”
藜柔声说道。
“嗯呐，我有坚持一直在写，终有一天，要把这个故事写完，拿给你看。”
地平线陷落的地方，夕阳霞光万丈，穆茗的目光无限温柔。
“好，那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变成童话里，我爱的那个天使。最后，和我一起往幸福的地方飞去。”
藜吃完冰淇淋，又将怀里抱着的酸奶拧开，开始愉快地舔瓶盖。
未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千万别变成魔鬼哦。”
“我的小王子，穿白衣服最好看了，红衣服不适合你。”
“我答应你，你喜欢我穿白色衣服，我就一直穿给你看。”
穆茗摸了摸白衬衣的领口，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
纯白的花海之中，孤独的红衣少年默数着玫瑰花的花瓣，千千万万遍。
他的诞生只是因为这具身体出于自我保护的需要，就像为了清除病毒而产生的白细胞。
既然是细胞，那么只需要清除病毒就好，其他的东西都是多余的。
不曾知晓孤独，是一种幸福。
情感，于他而言是种累赘，只会让他痛苦。
他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穆茗成为了他理想中的模样，不再需要他为止。
第二百六十六章 白细胞
从案发现场出来之后，穆茗在街道上慢慢走着，按照以往的记忆走进了那家饰品店。
“您好，欢迎光临。”
店员见了穆茗，顿时眼前一亮，对这个好看的男孩子，她印象还算是深刻。
店里有不少参加漫展的女生正在选购cos服，炮姐、夏娜、呆毛王，应有尽有。
穆茗走在店子里，仔细观察起来。
半晌，没能找到那个小丑面具。
他走到那个店员面前，放缓了语气。
“您好，我记得这家店之前有一个小丑面具的，大概是在什么时候被买走的？”
“小丑面具吗？我们店里的货物太多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我帮你找一下发票记录。”
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店员出乎寻常地耐心。
约莫三分钟后，店员找到了发票记录。
“是不是这个面具？”
穆茗凑到她身边，仔细看了看。
店员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微微有些失神。
白雪般的眼睫下，半掩着澄澈的湖泊，好看极了。
鼻尖萦绕着的，是一种冷冽的清香。
“就是这个，能查到消费者的支付账户信息吗？”
小丑幽暗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即便隔着电子屏幕，依旧让人感到不适。
“没有，那个人应该是用现金结账的。”
店员摇了摇头。
“那监控呢？”
“我们店里面的监控系统只能保存近一个月的，那个面具的交易时间是在43天之前，所以是查看不到的。”
“这样啊。”
穆茗稍稍有些失望，这是一条很珍贵的线索，如果就这样断了，着实有些可惜。
“谢谢你的配合。”
“没事，不用谢。”
店里的现金流交易很频繁，谁知道那些货币现在交易到了谁的手上？
想着从买家支付的货币上面，用指纹查询买家信息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店里没有监控，店外面呢？
穆茗这样想着，出了店铺，发现了监控设备，这才松了一口气。
“藜，如果我当时听你的话，发现了那个面具的问题，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一些悲剧呢？”
穆茗有些懊恼。
“人总是会犯错的，那个面具，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小丑】命格的宿体。”
“【小丑】命格的特性，是“伪装”，就连我也被它欺骗，你没能察觉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藜伸出手揉了揉穆茗的头发，轻轻安慰道。
“伪装……”
穆茗喃喃地道，朝着狩魔队的总部走去，在办公室找到了穆夕研。
“夕研姐，查一下风华区珞山路17号附近的监控录像，时间是1月15号的下午五点四十二分之前，所有可疑的人物。”
穆夕研没有多想，调用洛城各个地区的监控录像，狩魔队完全有这个权限。
穆夕研将监控回溯到了穆茗所虚的时间。
穆茗在一旁默默看着，将所有走进店铺的人，默默记录了下来。
一边看，一边截图。
“可以了，就这十七个人。”
穆茗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对穆夕研继续说道：“查清楚这些的人身份，看看有没有与死者比较熟悉的。”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要查这个监控呢？”
穆夕研很是认真地问道。
“有一些眉目，那个小丑的脸谱，我曾经见过。”
穆茗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便如实说出。
“你见过？”
穆夕研顿时感到一阵骇然。
“是的。”
穆茗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关于命格的事，他只字不提。
他只是告诉穆夕研，那个在店里出售的面具里寄宿着一个魔物，一定是有人买走了它，然后被面具寄生成了怪物。
“等我仔细查找一下。”
经过一个多小时后的核验和逐一排查，穆夕研锁定了最终的目标。
“刘鹏程，青阳高中一年级三班学生。”
“就是他了!”
穆茗笃定地道。
“但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穆夕研有些古怪地道。
“死了？”
穆茗怔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他从这个店铺中离开的三天后，在家中用煤气自杀。”
穆夕研有些古怪地道。
“自杀原因是什么呢？”
“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那几天还发生了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事件，上了新闻。”
“你是说，林莅苒事件？”
“是的，也是这些年来霸凌事件最恶劣的一起。”
“这样看来，背后的原因很复杂啊。”
穆茗想了想，还是决定从青阳高中高一年级三班的情况开始着手调查。
……
从狩魔总局离开的时候，穆茗一直在想今天寻找到的线索。
这几件事情，好像都被一根无形的线串在了一起，他现在需要寻找到的，是线的首端。
“先不要想那么多，放轻松一点，你是本公主的人嘛，聪明得很，很快就能搞定的。”
藜见穆茗有些心不在焉的，舀了一勺子草莓圣代喂到他嘴边。
“吃点东西吧。”
穆茗微微张开嘴，吃下了冰淇淋，心里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一些。
“这样就对了，再吃一口，啊～”
藜满意地点了点头，雪白的长发俏皮地晃悠着，又舀了一大勺冰淇淋。
“藜，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温柔啊？”
穆茗觉得有些怪怪的。
“本公主平时不够温柔吗？是哪里对你不好了？”
藜歪着头眨了眨眼，绯红的眼眸分外迷离，纤长的眼睫显得楚楚动人。
“当然好了。就是该怎么形容呢？平时是觉得和你相处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家人，最近就像是……”
穆茗说着，摸了摸头，红了脸。
“恋人？”
藜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亲密的年轻男女，很自然地挽住了穆茗的手。
“嗯!”
穆茗很小声地应了一声。
“我的小王子，本公主之前不是答应你了吗？要和你一起写一个童话。”
藜柔声说道。
“嗯呐，我有坚持一直在写，终有一天，要把这个故事写完，拿给你看。”
地平线陷落的地方，夕阳霞光万丈，穆茗的目光无限温柔。
“好，那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变成童话里，我爱的那个天使。最后，和我一起往幸福的地方飞去。”
藜吃完冰淇淋，又将怀里抱着的酸奶拧开，开始愉快地舔瓶盖。
未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千万别变成魔鬼哦。”
“我的小王子，穿白衣服最好看了，红衣服不适合你。”
“我答应你，你喜欢我穿白色衣服，我就一直穿给你看。”
穆茗摸了摸白衬衣的领口，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
纯白的花海之中，孤独的红衣少年默数着玫瑰花的花瓣，千千万万遍。
他的诞生只是因为这具身体出于自我保护的需要，就像为了清除病毒而产生的白细胞。
既然是细胞，那么只需要清除病毒就好，其他的东西都是多余的。
不曾知晓孤独，是一种幸福。
情感，于他而言是种累赘，只会让他痛苦。
他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穆茗成为了他理想中的模样，不再需要他为止。
第二百六十七章 副官
狩魔队总局，穆夕研坐在办公室内，忙着处理新任狩魔队成员的就任档案。
此前因为在伊莉娜庄园遭受威尔逊伏击的缘故，导致骊山区的狩魔队损失惨重。
需要从其他区调动人手执行狩魔任务，各个地区狩魔队执勤人员的分配和部署问题，也需要重新规划。
这对本就人手不够充足，而且魔物活动异常频繁的洛城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咚咚咚!”
节奏缓慢的三声清响，间隔比较明显，从动作便能感觉得到，站在门外的人必定修养不差。
“请进!”
穆夕研忙着给队员输入编号，头也不抬地道。
开门的动作很轻，洪亮的男声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报告长官，我是赵天恒，上级委派下来的狩魔队新任副官，特此前来报备。”
穆夕研的手指停顿了片刻，略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带着方框眼睛，面容硬朗。
她是有些脸盲的，除了穆茗那样特别让她惊艳的人以外，其他人的脸，她总是记不太清。
觉得在哪见过，又觉得没有。
“副官，赵氏？”
穆夕研微微蹙眉，声音有些冷。
洛城的议员赵墨，还有他所属的赵氏集团，和穆氏颇有些不对付，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这个紧要关头派遣副官来狩魔队，赵氏的用心可想而知。
借此削弱穆氏在狩魔队中的影响力吗？
呵，真是好手段呢。
最近穆夕研没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指挥官指挥不当，导致狩魔队伤亡惨重的案例。
而关于她所做的功绩，还有狩魔队付出的牺牲，那些媒体就像是选择性忽视一样。
她也知道背后是哪些人在舆论风向上做的手脚，不过，她并不关心这些。
“穆长官，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我作为一名军人，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会认真执行命令。”
老实说，让赵天恒在这样一个年级比他小上不少的后辈手下做事，他是有些不服气的。
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尽管这个女人很漂亮，而且十分优秀。
“不管赵氏和穆氏之间有什么不和睦，保护人民群众不受魔物伤害，是我们的责任。”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坚定执着，像是传递圣火的使者宣告着神圣的使命。
穆夕研挑了挑眉，高看了他一眼，即便赵天恒没有掩饰他对自己的那份轻视，但他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诚恳。
所以，她也不讨厌这个新上任的副官。
这个赵氏的年轻人，和之前赵氏集团留给我的印象倒是很不一样呢。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穆夕研自嘲一笑，便开始和他商议狩魔队人员调动的问题。
不得不说，赵天恒很是老练，做事的效率很高，是个优秀的人才，虽然不排除赵氏有为赵天恒镀金做功绩的因素在里面就是了。
……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魔法古典概论课。
带着老花镜的先生，捧着教材字字珠玑，靡靡之音听来让人昏昏欲睡。
穆茗趴在桌上，睡眼惺忪。
坐在他后桌的阮伊儿很是贴心地将外套脱下，盖在了他身上。
伊儿的外套上，有她残留着的茉莉香气，想来是昨天跟着莺萝和林溪一同去花园里插花的缘故吧。
穆茗缓缓和上眼，伸出手搭在了大小姐的胳膊上，往她身边蹭了蹭。
“怎么？冷吗？”
穆紫薰关切地问道，默默充当他的暖宝宝。
“砰!砰!”
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的老师，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一圈彩色的粉笔灰荡漾出来。
靠近讲台的学生们捂着口鼻，面如土色。
班上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不情不愿地坐起身。
“都给我起来!上课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觉，成何体统？等会还有一场考试!”
少年们撇了撇嘴，收敛脸上的不耐，没好气地看着老头。
“穆茗？还睡呢？”
老头吹胡子瞪眼，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倒是让阮伊儿想起了黑猫警长。
“老师，我每次考试都能拿满分的。”
穆茗坐起身，揉了揉眼眶，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句。
“你能保证这一次考试还能拿满分？”
“我一定可以!”
穆茗很是笃定地点头。
“行啊，很有自信。”
老头点了点头，这抄起放在讲台上的一沓试卷。
“考试现在开始，座位全部给我拉开。”
随着一阵唉声叹气和碎碎念，桌椅板凳在地板上拖沓的声音响起。
试卷开始分发，穆紫薰戳了戳穆茗的胳膊，双手合十，像是求佛一样对着穆茗拜了拜，目光楚楚动人。
“拜托了，大神!”
沐清歌转着笔，将试卷翻了面，看了一眼压轴题，就觉得自己没戏，于是眼睛时不时往江晚亭那里瞅。
江晚亭端坐在座位上，静雅贤淑，一颦一笑都流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沐清歌的眼神，她转过脸，沐清歌立马别过脸看向窗外，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呵～真是傲娇呢，但还挺可爱的。”
江晚亭这样想着，笑而不语。
班上的同学收到试卷后，开始动笔，看到选择题的那一刻，纷纷眼前一亮。
“下面两个人谁更帅？”
“a，穆茗同学”
附带了一张穆茗看着窗外发呆的照片，拍照的人摄影技术很一般，但架不住人生得好看。
“b，可爱的古典概率论老师。”
配图是一张地中海，笑眯眯的老人。
更过分的是，这唯一一道的选择题居然占了60分!
阮伊儿拿到试卷后，愣了两秒，眉梢微微一扬，笑了笑，然后选了a。
“我家弟弟最帅!区区60分，不要也罢，我是很有原则的人。”
穆紫薰小声嘀咕着，果断填了a。
平时的考试成绩若是不合格，可能会影响期末的综合评定。
除了这一道送分题之外，另外的题目难得令人发指。
即便穆茗能确保100%的正确率，也只有40分，做完了全部题目之后，他最后回过头来看第一题。
犹豫了片刻，还是选了b。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他要自由，我就给他自由
狩魔队总局，穆夕研坐在办公室内，忙着处理新任狩魔队成员的就任档案。
此前因为在伊莉娜庄园遭受威尔逊伏击的缘故，导致骊山区的狩魔队损失惨重。
需要从其他区调动人手执行狩魔任务，各个地区狩魔队执勤人员的分配和部署问题，也需要重新规划。
这对本就人手不够充足，而且魔物活动异常频繁的洛城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咚咚咚!”
节奏缓慢的三声清响，间隔比较明显，从动作便能感觉得到，站在门外的人必定修养不差。
“请进!”
穆夕研忙着给队员输入编号，头也不抬地道。
开门的动作很轻，洪亮的男声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报告长官，我是赵天恒，上级委派下来的狩魔队新任副官，特此前来报备。”
穆夕研的手指停顿了片刻，略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带着方框眼睛，面容硬朗。
她是有些脸盲的，除了穆茗那样特别让她惊艳的人以外，其他人的脸，她总是记不太清。
觉得在哪见过，又觉得没有。
“副官，赵氏？”
穆夕研微微蹙眉，声音有些冷。
洛城的议员赵墨，还有他所属的赵氏集团，和穆氏颇有些不对付，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这个紧要关头派遣副官来狩魔队，赵氏的用心可想而知。
借此削弱穆氏在狩魔队中的影响力吗？
呵，真是好手段呢。
最近穆夕研没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指挥官指挥不当，导致狩魔队伤亡惨重的案例。
而关于她所做的功绩，还有狩魔队付出的牺牲，那些媒体就像是选择性忽视一样。
她也知道背后是哪些人在舆论风向上做的手脚，不过，她并不关心这些。
“穆长官，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我作为一名军人，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会认真执行命令。”
老实说，让赵天恒在这样一个年级比他小上不少的后辈手下做事，他是有些不服气的。
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尽管这个女人很漂亮，而且十分优秀。
“不管赵氏和穆氏之间有什么不和睦，保护人民群众不受魔物伤害，是我们的责任。”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坚定执着，像是传递圣火的使者宣告着神圣的使命。
穆夕研挑了挑眉，高看了他一眼，即便赵天恒没有他对自己的那份轻视，但他在说出这份话的时候，语气很是诚恳。
所以，她也不讨厌这个新上任的副官。
这个赵氏的年轻人，和赵氏集团给我的印象倒是很不一样呢。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穆夕研自嘲一笑，便开始和他商议狩魔队人员调动的问题。
不得不说，赵天恒很是老练，做事的效率很高，是个优秀的人才，虽然不排除赵氏有为赵天恒镀金做功绩的因素在里面就是了。
……
洛城第一魔法高中，魔法古典概论课。
带着老花镜的先生，捧着教材字字珠玑，靡靡之音听来让人昏昏欲睡。
穆茗趴在桌上，睡眼惺忪。
坐在他后桌的阮伊儿很是贴心地将外套脱下，盖在了他身上。
伊儿的外套上，有她残留着的茉莉香气，想来是昨天跟着莺萝和林溪一同去花园里插花的缘故吧。
穆茗缓缓和上眼，伸出手搭在了大小姐的胳膊上，往她身边蹭了蹭。
“怎么？冷吗？”
穆紫薰关切地问道，默默充当他的暖宝宝。
“砰!砰!”
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的老师，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一圈彩色的粉笔灰荡漾出来。
靠近讲台的学生们捂着口鼻，面如土色。
班上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不情不愿地坐起身。
“都给我起来!上课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觉，成何体统？等会还有一场考试!”
少年们撇了撇嘴，收敛脸上的不耐，没好气地看着老头。
“穆茗？还睡呢？”
老头吹胡子瞪眼，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倒是让阮伊儿想起了黑猫警长。
“老师，我每次考试都能拿满分的。”
穆茗坐起身，揉了揉眼眶，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句。
“你能保证这一次考试还能拿满分？”
“我一定可以!”
穆茗很是笃定地点头。
“行啊，很有自信。”
老头点了点头，这抄起放在讲台上的一沓试卷。
“考试现在开始，座位全部给我拉开。”
随着一阵唉声叹气和碎碎念，桌椅板凳在地板上拖沓的声音响起。
试卷开始分发，穆紫薰戳了戳穆茗的胳膊，双手合十，像是求佛一样对着穆茗拜了拜，目光楚楚动人。
“拜托了，大神!”
沐清歌转着笔，将试卷翻了面，看了一眼压轴题，就觉得自己没戏，于是眼睛时不时往江晚亭那里瞅。
江晚亭端坐在座位上，静雅贤淑，一颦一笑都流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沐清歌的眼神，她转过脸，沐清歌立马别过脸看向窗外，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呵～真是傲娇呢，但还挺可爱的。”
江晚亭这样想着，笑而不语。
班上的同学收到试卷后，开始动笔，看到选择题的那一刻，纷纷眼前一亮。
“下面两个人谁更帅？”
“A，穆茗同学”
附带了一张穆茗看着窗外发呆的照片，拍照的人摄影技术很一般，但架不住人生得好看。
“B，可爱的古典概率论老师。”
配图是一张地中海，笑眯眯的老人。
更过分的是，这唯一一道的选择题居然占了60分!
阮伊儿拿到试卷后，愣了两秒，眉梢微微一扬，笑了笑，然后选了A。
“我家弟弟最帅!区区60分，不要也罢，我是很有原则的人。”
穆茗小声嘀咕着，果断填了A。
平时的考试成绩若是不合格，可能会影响期末的综合评定。
除了这一道送分题之外，另外的题目难得令人发指。
即便穆茗能确保100%的正确率，也只有40分，做完了全部题目之后，他最后回过头来看第一题。
犹豫了片刻，还是选了B。
考试结束，班上的同学哄堂大笑，一时间议论纷纷。
“哎，第一题你选了什么？这题目好搞笑!”
“肯定是我们可爱的古典魔法概论老师啦!60分哎!”
“啊～你这人好没志气，孝死我了!”
“那你选了穆茗吗？”
“显而易见的，我肯定会选B嘛!”
女孩子们哄笑着，偶尔转头看向穆茗的脸，又会咽下嘴边的话，陷入短暂的呆滞和幻想之中。
“莺萝姐姐，第一题你选了什么？”
林溪摇晃着莺萝的胳膊，奶白色的皮肤软软地，看上去就想让人捏了上一把。
“选了A，当然是我们家少爷最帅了!”
莺萝说着，将之前做好了，放在包包里的点心递给穆茗。
“少爷，这个是我做的抹茶蛋糕。”
“谢谢，小莺萝。”
在一大帮牲口羡慕的目光中，穆茗接过了那个粉色的餐盒。
“又没有我们的，莺萝对你真好，姐姐我好羡慕啊。”
穆紫薰看着穆茗手中的点心盒，一脸冷笑。
“是啊，我也好羡慕。”
林溪俏皮一笑。
“我们也好羡慕。”
阮伊儿和沐清歌也同时点头，纷纷调戏起莺萝。
“莺萝，你该不会是我们家小少爷的童养媳吧？”
穆紫薰揶揄地道。
“才……才不是!只是少爷平时对我很好啊!”
莺萝顿时红了脸，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小少爷和两个小姐平日都待她极好，但只有小少爷是特别的。
众女仿佛能看见她头顶“呜呜”升起的蒸汽，调笑的声音更甚了，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到了下午，试卷和成绩就已经公布。
看着试卷上醒目的40，穆茗一时间无言以对。
“哈哈哈(?ω?)!”
穆紫薰接过穆茗的试卷，顿时爆笑起来。
“茗子，你也有考不及格的时候？姐姐我60分哦!”
大小姐眉飞色舞，将自己的试卷递给穆茗看了看，一脸得意。
除了这唯一一道的选择题之外，剩下的全错与穆茗正好相反。
题目的难度系数很高，绝大多数学生几乎都没法下笔。
“不行了，我太开心了，我要给老妈分享一下。”
穆紫薰将自己和穆茗的试卷拍了照，发给了蓝依。
蓝依的回复很快，字里行间都满溢着对穆茗的宠爱。
“我家茗儿只是不知道自己长得多好看而已，美丽的人总是美丽而不自知。”
阮伊儿浅浅笑着，收好了自己的满分试卷，戳了戳穆茗的胳膊。
“之前你好像说过，我考试超过你，你要给我做饭吃的，是吧？”
此前一直和穆茗处于并列的她，终于将他超越了。
“你考试不超过我，我也会做饭给你吃的。”
穆茗无奈，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绝大多数选了B而导致考试不及格的人顿时捶胸顿足。
直到铃声响起，老头再次上课，教室这才安静下来。
“这次考试，及格的人很少哦，我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帅的？尽睁眼说瞎话。”
老头喝了口菊花茶，一本正经。
“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之前反复对你们说过的，做人啊，一定要实事求是。所有选B的，我都没有给分。”
话音刚落，教室里又扬起一片笑声。
“穆茗同学，你这次没有考满分哦!所以啊，上课还是得认真听讲。”
老头看向穆茗，一脸严肃。
穆茗浅浅笑着，微微颔首。
“这张试卷，很难，非常难!专业的老师做起来也要费很大的功夫。除了第一题之外，后面的每一题，都包含了非常多的知识点，所以试卷质量很高。”
“所以我还是很有必要讲一讲的，分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这些题目里学到的东西。”
老头的课很枯燥乏味，但并不代表他的教学水平差。
就像有的人天生就不喜欢数学一样，任你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我自巍然不动。
不喜欢，真的没办法。
穆茗虽然也不喜欢这般枯燥的课程，但也耐着性子，很认真地听他讲起试卷来。
听他讲起了融合魔法古典概论模型和复变魔法概论模型时，倒是眼前一亮，隐隐有了启发。
下午放学时间，穆茗收拾好书本，晚自习请了假。
“你怎么晚自习又请假？”
穆紫薰说着，言语间有些怨艾。
“怎么了？”
“晚自习都没人陪我玩了，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穆紫薰抱着穆茗的胳膊开始撒娇，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是散发着芳香的蜜糖。
“臭姐姐，你现在是一个成熟的女孩子了，不能老想着玩。”
穆茗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教训了贪玩的姐姐两句，点了点她的眉间，然后收走了她的switch。
“怎么老喜欢往外跑呢？”
穆紫薰看着他朝楼下匆匆走去的背影，喃喃地道。
她叹了叹气，给钟伯发了消息。
“跟在小少爷身后，务必要保护好他，绝对不能让他受半点伤害。”
“还不是怪你，总是惯着他。”
阮伊儿冷冷地道。
“他要是想走，我不会挽留。”
穆紫薰的手指在发间划过，指尖绕着柔顺的发丝。
“呵，说得轻巧，其实恨不得打断他的腿，好让他没办法往外跑，对吧？”
阮伊儿冷哼一声，满满的不屑。
“男孩子总是想要自由嘛，他要自由，我就给他自由。”
穆紫薰耸了耸肩，慵懒地说着，语气淡漠如水。
“谁要是敢破坏他的自由，我就弄死他。”
大小姐的声音慢慢失去了温度，上位者的威严和冷傲一览无遗。
阮伊儿没有说话，也许是因为，她内心深处，竟然认可她的想法。
沉默了一会儿，穆紫薰又问道：“我要是真的打断他的腿，你会怎么办？”
可怜的穆茗不知道，他亲爱的姐姐真想过要打断他的腿。
还认真思考过用什么工具干脆利落无痛苦。
棒球棍？那个很疼的吧？
高尔夫球杆？想想就可怕!
柴刀？这个什么鬼？
大小姐摇了摇头，把那些光怪陆离的想法都驱逐了出去。
“你不忍心打他的。”
阮伊儿知道，穆紫薰被穆茗吃的死死的。
嘴上说得那么凶，但若是真打在穆茗腿上，大小姐估计会心疼死吧。
“我是说如果嘛。”
穆紫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我会杀了你。”
阮伊儿不假思索地道。
“看，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姐姐，他才会那么膨胀!”
穆紫薰立刻就炸毛了，仿佛找到了让弟弟变得娇纵任性的元凶。
被她二姐惯坏了!
阮伊儿别过脸，表示不想和她说话。
“如果你打他，我会杀了你。”
就连阮伊儿都不知道，这其实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当初洛神琉璃看到穆紫薰将穆茗踢倒的时候，是真的有想过将姐姐的分身给抹除掉……
第二百六十九章 青阳高中
黄昏的飞鸟，在暮色中歌唱，道路两旁屹立着的高大香樟，是躬耕于黑暗的哨兵。
漫长的道路上，少年独自行走，像是前往王座的孤王。
穆茗回首望向来时的路，没有车辆经过，就连一个行人也没有，静谧冷清得过分。
他看向道路两旁矗立着的“禁卫军”，算是明白那些古代的皇帝为何要自称“孤”或者“寡人”了。
“藜，你在吗？”
穆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藜正躺在契约空间中睡觉，穆茗担心打扰到她，她会不开心。
没办法，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小心翼翼，生怕会打扰到她。
问一句“在吗？”都要鼓起勇气，像胆怯的仓鼠一样，捧着自己的小心意，卑微得很。
“尽说些废话，本公主当然在了。”
藜翻了个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一副别打扰本公主睡觉的语气。
“呼～”
穆茗轻轻笑了笑，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去。
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过了半晌，藜撇了撇嘴，懒散地问道：“喊本公主有什么事么？”
“就是想有个人陪我一起走。”
穆茗轻轻地道。
藜闻言，悄悄睁开了眼睛，收敛了脸上的不耐。
艳丽的红裙在穆茗的身旁缓缓舒展开，馥郁的花香沁人心脾。
“又害怕孤独了啊。”
藜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声音轻柔，又略带嗔怪，像是姐姐教训着犯了错，又可爱得让她不忍心责怪的弟弟。
“嗯，有人陪伴之后，我就开始害怕孤独了。”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美丽的公主牵着裙摆，优雅地行礼。
“我亲爱的小王子，可以牵着本公主的手吗？”
妩媚的嗓音看似无奈，实则宠溺。
藜轻舞红袖，纤细的玉手在身前轻轻一绕，掌心朝上，像是舞者在邀请男伴共入舞池。
“乐意之至！”
穆茗展露出笑颜，握住了她娇嫩的手。
藜没有说话，但泛红的脸颊已经胜过一大段情话。
她稍稍调皮了一下，手指在穆茗的掌心撩拨着，像一只躁动不安的小虫，挠得很痒。
穆茗看着她美不胜收却又面无表情的侧颜，总觉得她是憋着笑的。
缭在指尖的是绕指柔，缭在心尖的是心上人。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十指紧扣的手上，没有戴上指环。
无名指上的戒指，会让手变得很美。
“藜，谢谢你。”
穆茗低着头，看向脚下的路，希望它能更长一些。
“你是本公主的人嘛，照顾你，也是我份内的事。”
藜说着，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的小王子，你知道吗？过去有很多自命不凡的家伙被冠以神名。
这些神里面，凡是打扰我睡觉的，最后都变成了我的刀下鬼。
能让本公主牺牲宝贵的睡觉时间去陪伴你，你知道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么？
当然啦，傲娇的公主殿下，还不屑于对穆茗说这种话。
夕阳下的天空万里无云，风从远方来，再到远方去，道路的前方，依旧是道路。
匿身于暗影中的钟伯，显现出真姿，视线中突然失去了穆茗的踪迹。
“这是……怎么回事？”
藜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目露不屑。
“区区人类而已，就连本公主随意施展的术也理解不了。”
【视界阻碍】可以限定特殊的群体生效。
只要是认识穆茗的人，都在她限定的范围之内。
将【视界阻碍】施加在自己和穆茗身上，她和穆茗独处时就不会被发现。
至于那些不认识穆茗的陌生人，看到了她和穆茗也没关系。
藜倚穆茗身上，看着前方背着老伴散步的老头儿，一副不想走路的样子。
“走路好累啊～”
藜摇了摇穆茗的胳膊，开始发嗲。
模仿人类女孩子那样说话的语气，总让她觉得怪怪的，甚至还觉得恶心。
不过，被穆茗背着的时候，她又一脸舒适地把脸埋进了穆茗的后颈，像小猫吸着猫薄荷。
“人类，你身上好香。”
穆茗仿佛听到了她吞咽口水的声音。
“人类，我又饿了，带我去觅食好不好？”
想要抑制对他的食欲，就只能通过大量进食了。
“好!”
穆茗的声音轻快愉悦，哼着歌，加快了脚步。
经过那对老年夫妇身边的时候，两个老人转过脸，冲穆茗和藜微微一笑，褶皱间满溢着温柔。
藜下意识地别过脸，往穆茗身上蹭了蹭，耳鬓艳若桃花。
道路继续往前，步入了一个海滨公园，行人的影子在视线中渐渐清晰明了。
卖羊肉烤串的新疆人播放着异域风情的音乐，摇着小扇。
孜然的香气和烟火气传出很远。
拿着气球的孩童彼此追逐，步入暮年的老人，拄着拐杖搀扶着老伴。
忙碌了一整周，躺平在长椅上的上班族，身边是用笔记本敲着代码，秃了顶的程序猿。
光头大汉背着憨憨的柴犬，像是背着一个煤气罐，气喘吁吁地走着。
穆茗看着这一幕，顿时笑出声。
尤其是那只柴犬在见到藜之后，摇晃着尾巴，露出了一个贱兮兮的笑容。
穆茗看着那只柴犬，总想上手去捏它的大脸盘子。
“别笑了!还笑!”
藜有些气恼地伸出小拳头，砸在穆茗头上。
“你才是狗子!又把我想象成柴犬!”
藜忿忿地说着，又对着那只胖柴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
“略略略～”
两人走远之后，身后便传来狗吠声。
憨憨的柴犬龇牙咧嘴，对着一只高大的金毛狺狺狂吠。
金毛躁动不安，被主人手中的牵引绳牢牢束缚着。
“别拦着我，我要打死这条臭狗!”
“好气啊，被牵着，你又打不着我!”
柴犬的表情很贱，叫得格外凶。
“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毛挣脱了主人的绳子，一爪子摁住了柴犬的狗头，将它摁在地上吃土。
“嘤嘤嘤……”
在体型的巨大优势下，柴犬毫无还手之力，不断地吐着嘴巴里的泥土。
两家的主人和围观的人群都笑个不停。
等到柴犬两只肉乎乎的爪子搭在了主人肩上，便立马有了底气，又对金毛继续叫骂。
牵着金毛的女孩子用上了两只手，这才堪堪拉住牵引绳。
等大汉将柴犬放下来的时候，它就偃旗息鼓，吐出舌头，扭转狗头四处张望，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公园的跷跷板上，穆茗和藜分别坐在两端。
藜小口咬着可丽饼，奶霜和草莓的甜蜜芳香包裹着味蕾。
穆茗微笑的脸，让她觉得美得像是一场童话。
若是没有他，跷跷板将会是多么无聊的东西，可丽饼也会少很多味道吧。
……
青阳高中，在夕阳下默默守望着河床。
经过政府的治理，这条河换了血液，矗立在校园门前的杨树抵御着风沙，褐色的花岗岩浮雕很有年代感。
“就是这里了。”
穆茗拿出了之前穆夕研交给他的档案袋，反复看了看。
以风隐遮住自身的行踪，无视两位门卫，淡定自若地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青阳高中是政府办的公立普通学校。
这里的学生一般不具备魔法天赋，和大多数平凡人一样，他们接触的是一些课本上的理论知识，还有生活魔具的应用。
穆茗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散去风隐之后，穆茗沿着教学楼北楼走去。
沿途遇上的女孩子，穿着好看的白衬衣和花裙子，挽着闺蜜的手，谈论着看过的耽美文和偶像剧。
经过穆茗身边的时候，会陷入恍惚，后知后觉地拿出镜子和唇膏补妆，亦或者用手机拍照。
眼角亮起的闪光灯让他觉得，她们和他在洛城魔法高中里接触的女生们没什么差别。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花一样的年纪里，她们也一样青春靓丽。
按照时间，现在是处于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之间的空隙。
穆茗走到了高一三班的教室外面，隐约可以听见女孩子爆粗口的声音。
“烂臭嗨!”
“我丢雷老母!”
“扑街!”
梁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抄起书本朝着抱头鼠窜的男生扔去。
半晌，她才解气，出门准备去卫生间。
“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
穆茗拦住了她，这张脸对女性杀伤力比较大，所以女同学一般是比较好说话的。
“啊？你请说。”
梁玉见了穆茗，稍稍吃了一惊，双手交叠在小腹，仪态优雅，展现出了极高的素质。
“是这样的，我是……”
穆茗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将一枚狩魔队的徽章给她看了看，这枚徽章，是他找穆夕研要的，能方便他调查魔物杀人的案件。
“真的假的？”
梁玉有些不敢相信。
穆茗浅浅一笑，清冷的月光在指尖萦绕。
“啊!你是魔法师？真是狩魔队的人!”
梁玉轻掩小嘴，面露惊讶。
魔法师很常见，但这么年轻帅气，还是狩魔队成员的魔法师，就非常少见了。
“是的，我是来这里调查魔物杀人案件的。你们班上已经有三个学生遭受了魔物袭击，我想找你们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好的，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
梁玉表现得很是和气，十分配合。
毕竟狩魔队展开调查，也是为了确保这些学生的安全。
“是这样的，死掉的三名学生，郭辰，陈凯，林炜。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三个，平时都是很要好的朋友，经常混在一起，不过我觉得也就是表面兄弟吧。”
“而且，他们也是学校有名的几个校霸，很多学生都受过他们的欺凌，所以他们在学校的名声不是很好，很招人讨厌。”
穆茗微微颔首，继续问道：“那刘鹏程呢？”
“他啊？一个平时很老实的人，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我对他了解不深，只知道他平时一直在看书，但成绩也就是中等水平。”
“后来听说他自杀了，也觉得挺可惜的，毕竟是一个班上的同学。”
“林莅苒呢？”
穆茗继续问道。
“她？这个……我……”
梁玉摸了摸头，目光躲躲闪闪，不知所措。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死者为大。外界有很多不好的猜测，我也不好妄下定论。”
她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穆茗看着她仓皇的背影，觉得有些蹊跷，接连又问了几个人。
一听到林莅苒的名字，就纷纷闭口不谈，甚至有几个女生破口大骂。
诸如“傻逼，母狗，婊砸”之类，不堪入耳的词。
一点也不像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久问无果，穆茗也陷入了沉思。
“那个，你是要问关于莅苒的事情吗？”
一个戴着眼镜的娇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穆茗一眼。
“是，你知道吗？”
穆茗眼前一亮，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嘴里叼着鸡蛋灌饼，拎着晚餐回到教室的女生，见自己的座位被人霸占，下意识有些不爽，等到看清了穆茗的脸，又收敛了不耐。
于是默默走到窗边，一边吃着鸡蛋灌饼，一边欣赏着穆茗的脸。
“是这样的，我们班上有同学经常被欺负。”
艾可可悄悄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簇拥在一起玩扑克，浓妆艳抹的几个女孩子。
“你说的这个同学，是不是你自己？”
穆茗下意识地问道。
“啊这……”
艾可可呆了两秒，红着脸，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莅苒其实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女孩子。”
艾可可低垂着眼帘，声音幽咽。
她挽起袖子，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胳膊。
娇嫩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还有香烟烫下的疤。
穆茗皱了皱眉，被点燃了怒火。
“她是看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同学被欺负，才向老师检举的。但是后来被那些人发现了，经常遭到殴打。”
艾可可说完，又有些惧怕地看了一眼那些正在打扑克的女混混。
就在穆茗准备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一个严厉尖锐的女声响起。
“那边的男生，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约莫三十来岁，却像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的女人呵斥着，不给穆茗解释的机会，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第二百七十章 残杀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怎么擅自跑到我们班来？”
陈如新指着穆茗的鼻子，尖锐的嗓音听来让人着实不悦。
“我是狩魔队的成员，负责调查这次的魔物杀人事件。”
穆茗亮出了徽章。
“非本校人员不得入内，快给我出去!”
陈如新在见到了那枚徽章之时，瞳孔微缩，陷入了短暂的慌乱，立刻拽住穆茗的胳膊，将他往外面赶。
“狩魔队的人来调查好几次了，都说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十几岁的学生，假冒狩魔队成员有何居心？”
陈如新丝毫没有老师的风度，像一个刁钻刻薄的泼妇。
“我再说一遍，我是受狩魔队的委派前来调查的。”
穆茗一把挣开了她的手，冷冽的声音如刺骨寒风。
教室变得安静下来，后排打牌的女混混也不自觉地屏息。
“你敢阻碍我，我完全可以以你妨碍刑侦人员查案为由，将你刑拘。”
锋利的气刃在穆茗的掌心盘旋，岚龙之风流转出龙影的姿态，让人目眩神迷。
之所以选择用风隐潜入校园，私下调查。
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想打扰到这些学生们的学习生活。
况且，凭借狩魔队的身份大张旗鼓地进来，说不定也会引起那个魔物的注意。
“你……你想干什么？你敢对我动手？”
陈如新盯着穆茗，瘦弱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穆茗蹙了蹙眉，总觉得这个老师的情绪很是古怪，精神似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你跟我出来一下。”
穆茗思忖了一番，对艾可可喊道。
“嗯，好!”
艾可可很是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两人出了教室，陈如新紧绷的精神这才松弛下来，心脏依旧跳得飞快。
“那个死丫头，要回来了……”
她目光涣散，喃喃地道。
“你们老师一直都这么奇怪吗？”
穆茗面色有些不悦。
“陈老师是这样的，脾气很大，而且说话很难听，有时候还会说一些特别伤人自尊的话，我们大家都习惯了。”
“我成绩不好，没少被她批评。莅苒原本成绩很好的，但是长期受欺负，无心学习，导致成绩下降得很厉害。”
“班主任少了绩点和奖金，就经常辱骂她。”
艾可可虽然性格温婉乖巧，但对这个班主任老师，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学生遭受了霸凌不管不问，只顾着自己的评级，这样的老师，真是有违师德。”
穆茗眸中闪过一抹厌恶。
与之相比，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老师们，虽然严厉，但对学生都是发自内心地好。
当初在古代树森林跳伞的时候，有些学生被查海生厉声呵斥。
但事实上，每一个跳伞的学生，他都在默默关注，唯恐他们出现意外。
古代树森林出现了幽影狼这种魔物，也是他第一时间召集人手进行搜救。
温柔婉约的莫婉，是个俏皮的弱女子，但在幽影魔暴走时，却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学生们面前。
不苟言笑的唐婉，爱恨分明，对霸凌行为绝不姑息。
两人默默在校园里走着，跌跌撞撞，沿着冗长的走廊走到了玄关的尽头。
看见那个通往天台的楼梯，艾可可不禁颤栗起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呢？
是莅苒，她在指引我们吗？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莅苒其实……”
艾可可犹豫好一会儿，也许是出于良心的谴责，也许是出于一种可笑的愿望，她希望这个陌生的男孩子，能为她住持公道。
“她不是自杀的!”
艾可可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看着穆茗，红了眼眶。
“青阳高中一年级三班学生林莅苒，于1月15日投湖自尽。”
这是电视上的新闻，法医鉴定报告说是因为校园欺凌而患上了抑郁症。
“我大概能猜得出来。”
穆茗伸出手，轻轻擦去了少女脸上的泪珠。
“是不是有些人，对她做了很残忍的事？”
艾可可重重地点头，带着穆茗朝着阴暗的楼梯上走去。
她止不住啜泣，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少女无助的哭喊声。
穆茗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安慰着。
“就是这里。”
艾可可指了指天台上的那个上了封条和锁的储物间。
“之前是没有锁的，但是后来这里好像出了什么事，然后就封锁起来了。”
穆茗一把握住锁头，纤细的手腕轻轻一拧。
“嘎吱～砰!”
锁芯崩断，金属扭曲。
艾可可看着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
反观穆茗，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
阴暗的杂物室里没有灯，只有一些堆积的旧教学器材，竖着的花板和书架凌乱地堆放在一起，不远处是一个破旧的地球仪。
“就是这里，那些坏学生欺负人的时候，就会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艾可可喃喃地道。
“你和林莅苒是好朋友吗？”
穆茗柔声问道。
“是，我之前被刘婀娜和她的朋友们欺负，是她向班主任检举的。”
艾可可理了理头发，似乎还能回想起之前，被她们硬生生地拽下一把头发的痛感。
“可是班主任说，为什么刘婀娜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呢？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混账东西!”
穆茗对陈如新的厌恶再次上升了许多。
每当有人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之类的蠢话，他就恨不得一巴掌抽在那个人脸上。
有些人的恶，天生就种植在骨子里，无法教化。
这种人渣欺负一个人是毫无道理的。
“陈凯，郭辰，还有林炜，都和刘婀娜关系比较好，经常帮着她欺负别人。”
艾可可小声说着，一阵凉声吹过脖颈，她似因为害怕，握住了穆茗的胳膊。
穆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缓缓闭上眼，似乎能想象出一幕幕画面。
一身痞气的不良少女，用火机燎着林莅苒的头发，几个人死死摁着她的手，将香烟在她的手背上烫下伤疤。
更歹毒些的，甚至还用上了针和线。
少女一边哭喊，一边大声呼救，可是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亦或是听到了，却又事不关己地走开。
穆茗睁开了眼睛，心情有些沉重。
墙上的那一片密集的坑洞，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目光一凝，走了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
鼻尖隐约能嗅到铁的气味，不知道是铁锈，还是血液的残留。
坑洞分布的地方像是……
穆茗五指分开，调整角度将手掌覆盖了上去，顿时幡然醒悟。
和手指骨节的数量一一对应，这些钢钉留下的坑洞，对应的是人体的各个关节!
蓦然地，他想起了在林炜家见过的惨状。
死者全身各个关节被钢钉贯穿，钉在墙壁上流血而死!
“钢钉？”
“直径半公分，应该是长十五公分的那一款，不会错的!”
恶魔感官开启，穆茗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整片空间，都散发着可怖的荧光。
墙上，地板上，甚至是天花板上，都满是驳杂的色彩，森绿色的幽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全都是被血液浸染过的证明。
艾可可身后的墙壁上，一个泛起森绿色的巨大小丑脸谱显现，同在林炜家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里，也曾是魔物的屠宰现场!
只是被校方清理掉了!
难怪要封锁这里，毕竟见不得光。
第二百七十一章 终于，等到你了
“可可，你知道这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封禁起来的吗？”
穆茗看着那张阴森的小丑脸谱，轻轻地问道。
“我记得是在上上个月的18号。”
艾可可记得很清楚，林莅苒的尸体在湖中被发现后，间隔了三天，这里就被封禁，禁止其他学生入内。
“那郭辰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郭层我记得好像就是从那一天起，就没有来上课了。我们还以为他泡在网咖，就没有在意。”
“他之前在网咖经常一待就是一个星期，而且家里人也挺有钱优势，老师也不好管。”
“过了半个月，家长闹到了学校，这时候校方才通报了他失踪的消息。”
“其实他不是失踪了。”
穆茗看向那些钢钉留下的密集疮口，缓缓说道：“他是被杀了。”
“啊？”
艾可可小嘴微张，目露惊讶。
“就在他失踪的那一天，他被一个魔物带到了这里，用尽了一切残忍的施虐方法，将他折磨致死。”
“倘若有魔物在校内杀人，学校的声誉就会被损害，安全性也会面临社会上的质疑，进而影响下一届学生的升学率。”
“所以，你们学校的领导，选择了隐瞒。”
“怎么会这样？”
艾可可喃喃地道。
“这是郭辰在校外的林间被发现时的照片，已经高度腐烂。”
穆茗从档案袋中抽出了一张照片，想了想，还是没忍心给艾可可看。
“法医鉴定，死亡时间就是在尸体被发现的半个月之前。”
“和这里被封禁的时间，是吻合的。所以说，这里应该就是魔物作案的现场。”
“当初林莅苒在这里被虐待致死，三天后，郭层就以千百倍的痛苦在这里惨死。”
穆茗说话，一旁的艾可可便忍不住颤栗起来。
“别怕，没事的。”
穆茗拍了拍她的背，带着她离开了这个杂物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室内再次陷入安静，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眼球悄然从暗影中浮现。
眼球缓缓转动着，瞳孔扭曲变形，似在讥笑。
……
“第二个死掉的是陈凯，一个星期前，他死在了学校的室内运动场。”
穆茗看着照片，悠悠地道。
“你们学校的领导，真是一帮混账，事情闹大了，瞒不住了才选择报警。”
“接下来就是林炜，死法和郭辰还有陈凯如出一辙，墙壁上都刻画着小丑脸谱。”
“这是因果报应吗？莅苒当初，就是被那帮混蛋……”
艾可可说着，掩面而泣。
穆茗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递上了纸巾。
对于郭层等人的死，他一点都不同情。
毕竟，不过是恶魔被一个更残忍的恶魔虐杀致死而已。
“谢谢!”
艾可可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
“能不能告诉我，林莅苒生前和哪些人来往比较密切呢？”
“除了我，就是梁玉，她和梁玉的感情很好。”
穆茗闻言，轻轻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第一个问到的那个泼辣女生便是问题的关键。
“哦，我记得莅苒暗恋的一个男孩子，好像也是你们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她和那个男孩子是初中同学。”
“谁？”
“我想想，好像是姓方，叫方……什么尧来着，我看过照片，很清秀的一个男孩。”
艾可可微微思索着。
“方诗尧？”
穆茗心中一喜，顿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对对对，就是他!你认识啊!”
“认识，正好现在和我在一个班，那这样一来，问题就有办法解决了。”
穆茗很是欣慰，微笑着像艾可可道了歉。
“谢谢你！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好!”
艾可可也微笑着挥手作别。
“等等!”
就在穆茗迈开脚步准备离开之际，艾可可突然叫住了他，欲言又止。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艾可可看着他，目露祈求。
“你请说。”
“可不可以，帮莅苒和她的家人们讨回公道？她是唯一一个保护过我的人，所以，拜托了。”
艾可可鞠了一躬。
“她是唯一一个保护过我的人”，这句话让穆茗不知改如何去拒绝她的请求。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将整件事调查得水落石出。所有的罪人，都将会得到惩罚。”
穆茗向来不喜欢给予别人承诺，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他不会反悔。
离开了青阳高中之后，穆茗沿着来时的路，朝着洛城第一魔法高中走去。
从方诗尧那里，也许可以找到更多的信息。
道路两旁的香樟，在黑暗中依旧挺拔屹立。
风中有铁的味道，不知是刀锋，还是鲜血，亦或者，两者都有。
穆茗停下脚步，目光微凝，冷冷地道：“出来!”
万籁俱寂，没有人回答他的声音。
冷意渗透到背心，他下意识地引动乘风避开，一道明亮的刀光一闪而过，险些将他劈成两半。
出现在面前的，是半机械半生物的怪异生命体。
“升华组织的爪牙？”
穆茗拔出了白露，看着那藏青色涂装的金属装甲，又觉得不像。
更像是……仿制品？
机械忍者潜入黑暗之中，一个剪步就拉进了与穆茗的距离。
“哼，幼稚!”
在恶魔感官的支配下，这些魔法看似漏洞的身法在他严重满是破绽。
白露刃上的曼陀罗华逐渐点亮，魔纹的力量生效了。
穆茗的身体在原地消失。
机械忍者稍稍一愣，通过空间置换能力闪烁到它身后的穆茗，将覆盖着月光的刀刃刺入了它的脊椎。
“月光激流!”
刀刃流畅地往下划过，清冷的月光爆裂，将这台生物兵器的神经中枢彻底毁灭。
影子刺客瘫痪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摊废铁。
“嗖!嗖!嗖!”
手里剑割裂空气的嗡鸣声瞬息而至，却不见飞刃之影。
“用暗影魔法将手里剑隐匿起来了。”
穆茗闭上眼，细细感知着风元素的流动。
“右后方、左前方35度、正后方72度……”
于此同时，隐匿起来的影子刺客同时暴起，挥舞着手中的耀金色等离子刀刃。
“破晓!”
白露的刀刃骤然迸发出强光，那些突进过来的影子刺客被封锁了视觉，纷纷停下脚步。
“砰砰砰!”
曼陀罗华射出的子弹，将穿梭于暗影之中将手里剑击落。
吼声如怒龙咆哮，干扰了这些刺客的听觉。
附魔了灵魂震荡之后，更是可以起到强力的灵魂冲击效果。
在咆哮的枪声之中，刀刃割裂金属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
持续数秒的破晓结束，光芒散去，穆茗缓缓睁开眼，推开了曼陀罗华的弹仓，枪口朝上。
“叮铃～”
银制的弹壳坠落在地，发出清冷的声音。
一只影子刺客陷入了僵硬，随后缓缓低下金属头颅，腰腹部的金属装甲缓缓错开，光缆断裂，喷溅出暗蓝色的组织液。
随后，十多台机体身上同时错开，金属肢体上闪起火花和电流。
他的战斗堪称艺术，绝不会浪费多余的魔力。
每一丝每一毫的魔力都能发挥出令人惊艳的效果。
若是换作大小姐在场，首先就会消耗大量的魔力来一发炎龙蚀日。
她的打法虽然气势十足，但有些欠考虑。
穆茗将手中的左轮手枪转了一圈，填入了一枚红莲弹，拇指轻轻一拨。
“锵!”
弹仓闭合的金属声格外清脆嘹亮。
将左轮手枪搭在肩上，他头也不回地扣动了扳机。
“砰!”
藏在暗处的一台侦查机体，被子弹击碎了面部的红色水晶摄像头。
某个秘密的地下实验室，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惬意品酒的女子看着屏幕上开裂的纹路，稍稍一愣。
画面中最后传来的景象是一片火海，随后录像中断。
“这才有点意思嘛。”
海琴月笙抿了一口红酒，嘴角微微扬起。
烈焰翻涌，轰鸣声响彻云霄。
暴风肆虐，吹拂着穆茗的衣衫和发丝。
穆茗收好枪，不回头地继续往前走。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足有三米之高的半机械生命体。
四肢粗壮，带着原始野兽的特征。
“将魔物和机械融合改造么？”
穆茗稍稍认真起来。
在那台魔物机械身旁，左右各七只精锐的影子刺客一字排开。
“龙化!”
双目化作耀金，汹涌的力量在充盈在体内。
脚下轻轻一踏，地面便塌陷了一小块，皲裂出密密麻麻的裂缝。
穆茗驾驭着暴风，朝着那个半机械魔物冲杀过去。
那台机械生命体，将背负着的一柄长达三米的战刃卸了下来。
赤红色的等离子光芒将黑暗的环境渲染成血红。
沉重的巨刃朝着穆茗的头顶斩落。
穆茗双手持着白露迎面一刀斜切。
赤色与无色的气旋激荡而出，将周围的影子杀手都震退出很远。
空气被瞬间排开，形成了短暂的一圈真空。
“嘎吱～”
骨骼在噼啪作响，穆茗小腿呈弓步，鞋子没入了地表半寸。
这股力量和压迫感，和初来洛城时遇到的黑渊处刑者隐隐有些相似。
穆茗的手腕抖动着，隐隐有血迹渗出。
“月光，凝!”
浅蓝色的光粒子在剑刃上汇聚，一圈环状的光流喷发出来，将那沉重的战刃推开。
“珏月!”
白露的刀锋延展出狭长的光虹。
穆茗持剑上撩，勾勒出一道绚丽的浅蓝色弦月。
机械魔法将巨刃横在身前，刀刃交接之刻，纷飞的光粒子宛如蓝色的星辰。
“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穆茗看着手腕上已经结痂，甚至开始脱壳的伤口，有些疑惑。
机械融合魔物持着巨刃，大步上前，狂暴地劈砍。
穆茗持着白露，艰难地招架起来。
虎口被震裂，手腕隐隐作痛。
在龙化赋予的强大自愈能力之力，伤口不断愈合，然后被撕裂。
和黑渊处刑者近乎同样的进攻方式，只是要强大许多，已经达到了高阶高级的层次。
“我明白了!”
驭风往后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穆茗看着那台融合的魔物机械，目光骤然变冷。
这个机械生命体虽然是以高强度合金和兽类种魔物的血肉为蓝本制作的，但里面融合了黑渊处刑者的记忆体。
黑渊处刑者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庄园，蓝依修养的场所也被袭击。
这绝对不是巧合……
像黑渊处刑者这样的遗存种，本就少见。为何会诡异地出现两只，而且都像是有很强的目的性呢？
很可能，这两只魔物的出现并不是偶然，是有人暗中针对着穆氏。
能那么了解穆茗庄园内部的保卫系统，并且知晓众人的行踪。
显而易见，穆氏里有内鬼，想要致蓝依和大小姐于死地。
就连自己，也不例外。
那么，穆氏的继承人都死了，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会是谁呢
穆氏的旁系？
旁系……
难道是她!
穆茗双眼微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你以为，靠这些小把戏，就能拿到你想要的？”
穆茗持剑直指着那台改造兵器，淡淡地道。
机械魔物微微怔住了，面部的圆形红色水晶缓缓旋转着，像是摄像头在聚焦。
他知道这台机械魔物没有独立思考的意识，但它背后的主人，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嗯？”
坐在沙发上观看着战斗的海琴月笙，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做梦!”
穆茗的脸在屏幕中央显现，那双眼睛满是漠然与不屑。
“砰!”
海琴月笙捏碎了酒杯，嫣红的酒浆与血液混合在一起，一旁的仆人噤若寒蝉。
“不愧是你啊，比我那个白痴姐姐要聪明太多了。”
海琴月笙拿起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掌，平静而温和的嗓音听不出半分悲喜。
机械魔物双手持着巨刃，赤色的等离子刀刃开始闪光，全身的装甲都开始爆开，那是启动了全额功率聚集魔力的征兆。
穆茗高举白露，在月光下开始蓄势。
浅蓝色的燕尾蝶在月下起舞，萦绕在穆茗的身旁。
十数米长的巨大光剑延伸出来。
机械魔物手中的巨刃也凝成了一把血色的屠刀。
双方依旧在蓄能，澎湃的魔力乱流呈现出对立的蓝色和赤色，泾渭分明。
终于，魔力攀升至了巅峰，再也无法寸进。
屠刀垂直地斩落，似可以劈断山岳。
穆茗持着蓝色的琉璃光刃，挥斩出一击袈裟刀。
红与蓝不断地侵蚀，分毫不让。
穆茗竭力地想要压倒对方，手背青筋暴起，脚步抑制不住后退。
他不可以后退，若是有丝毫的胆怯和侥幸心理，就会在那血色的屠刀下殒命。
“砰!”
琉璃光剑崩断，血刀威势大减，迎着穆茗斩去。
危机之刻，一圈柔和的纯白色屏障为他抵挡住了那道血色的刀芒，那是蓝依提前种在他体内的【光之庇佑】。
密集的爆裂声不断响起，穆茗被血色的冲击波震飞很远。
刀芒斩破大地，将沿途茂盛的香樟皆化为齑粉。
浓烟滚滚，遮住了视线。
石破天惊之后，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机械魔物依旧维持着挥刀的动作，似乎因为魔能过载而陷入了宕机。
短暂的停顿后，机械的头颅微微扬起，赤色的监视器开始聚焦。
海琴月笙的身体微微前倾，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要来了吗？”
烟尘散去，出现在屏幕中的，是耀眼的血红。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明艳色彩。
如此纯粹，如此炽烈。
滔天的血芒压过了机械魔物的等离子刀刃。
“终于，等到你了。”
看着那出现在屏幕中白发赤瞳少年，海琴月笙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只要有你在，我就无所不能
血色的大太刀缓缓出鞘，少年的眼神漠然如冰。
剑影斩开夜幕，蘸血为画。
画面的最后，镜头倾倒。
合成机械魔物被斩下了头颅，屏幕中闪过一道赤痕，画面消散。
海琴月笙取出了录像的u盘，轻轻抛了抛，微微思忖了一会儿，耐人寻味地笑了笑，交给了一旁的仆从。
“去，把它交给狩魔队新来的副官赵天恒，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
“我……这是怎么了？”
穆茗扶着额，倒在了路边。
夜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
他只记得之前和那些半机械生命体战斗，遭受重击之后失去了意识。
等清醒过来时，却什么都看不到。
昏昏沉沉之中，这具身体像行尸走肉一样走了很远一段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地方了。
“魔力储备耗尽了，而且好疼。”
穆茗揉着膝盖，只觉得膝盖骨都要碎裂，不止是腿，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像是要被碾碎一般，肌肉也被撕裂。
藜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苦恼。
由里人格支配身体去战斗，会透支大量的生命力与魔力。
战斗强度越高，对身体的负荷就越大。
电话铃声响起，穆茗连伸出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藜帮他接通了电话，放在了他的耳边。
“茗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大小姐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姐姐……我……好疼……”
穆茗说完，又一波钻心的疼痛袭来，疼痛一浪高过一浪。
血色的魔纹从脖颈处的曼珠沙华不断扩散，蔓延到了全身，【修罗】命格的魔力正在侵蚀他的星云体。
在大小姐心里，他一向是个执拗又坚强的男孩。
当初为了保护她，被黑渊处刑者伤得那般重，也没听见他喊过一句疼。
现在，他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就像脆弱的婴孩。
穆紫薰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天都要塌了。
身子发软，险些站不稳。
“你在哪？”
大小姐的声音突然变了，满是恐慌。
“茗子，你现在在哪？”
穆茗没有回答，她只能从电话里听到痛苦的幽咽声。
“别怕，姐姐现在就去!”
她一下子慌了，眼眶泛起热泪，调用权限，用卫星定位查到了穆茗的位置之后。
她一边打着电话，发了疯一般往外跑，召唤出【巴塔路西斯】飞行。
“茗子，你有没有事？”
“你还好吗？你现在怎么样了？”
大小姐没敢挂断电话，絮絮叨叨地说着，生怕那边的穆茗没了声音。
“你说话啊！”
她突然哭了，泣不成声。
藜接着电话，看着穆茗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穆茗艰难地凑到了电话旁边，声音苍白，却依旧温柔。
“姐姐……别哭……”
穆紫薰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坠地。
“好，姐姐不哭。”
大小姐抹去眼泪，却止不住啜泣。
耀眼的火光远远地亮起，像从天空中划过的流星。
藜看着穆茗身上已经渐渐隐没于皮肤下面的魔纹，稍稍松了一口气。
“真想替你说一句，他没事。”
藜喃喃地道。
“可是她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你肯定就有事了。”
轻轻抚了抚穆茗的脸，她就化作赤光回到了契约空间。
火焰的暖光照耀在穆茗苍白的脸上，穆紫薰舒展着火羽从天而降，三两步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弟弟，你怎么样了？”
穆茗的身体很冷，失去了体温，和之前在树林里的那一晚一样。
大小姐被吓得不轻，摸了摸他的胸口，能感知到心脏的跳动，便长舒了一口气。
“姐姐……”
穆茗睁开眼，看着面前略带慌乱的少女。
墨色的眼眸澄澈透亮，弥漫着水雾。
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地，但依然不影响她的美丽。
风衣的扣子错了位，里面穿着薄薄的睡衣，想来都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了吧。
就连出门穿的鞋子都是一样一只，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太好了，没事……”
穆紫薰紧紧搂住了他，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吻，贴近他的耳畔，温声细语。
“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刚刚遇上了升华组织的生物兵器，战斗了一场。魔力透支严重，身体很疼。”
他不太确定那些魔物是不是升华组织的产物，毕竟它们和之前接触过的基因灭绝者有着诸多明显的差别。
“那以后可千万要小心了，出去狩魔的时候，你最好叫上姐姐一起。钟伯也真是的，就只知道死守老爸的命令，这么危险也不出来帮忙。”
穆紫薰一阵后怕，对钟伯有了几分成见。
关于穆茗的身体状况，她单纯地以为他只是透支使用了星云体中的魔力，并没有多想。
毕竟魔法师在透支使用魔力时身体出现不适是很正常的事，严重的会承受剧痛，甚至危及生命。
“现在还疼吗？”
穆紫薰轻声问道，回想着穆茗按摩的手法，笨拙地给他揉捏着太阳穴和肩膀，力度很轻很轻。
“好多了，但还是很疼。”
穆茗声音微弱地道。
“那怎么办呢？疼在你身上，我也心疼啊。”
大小姐嗔怪地道，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冷不冷？”
“有一点。”
穆紫薰闻言，又立马开始解纽扣，这才发现大衣的扣子错了位。
“从来没想过我会对一个人这么好。”
自嘲地笑了笑，她脱下大衣，便只剩下一身单薄的白色睡衣，在夜里显得很是凄冷。
穆茗隐约能看见上面点缀着的蓝胖子的图案。
“看什么？”
穆紫薰白了他一眼，将风衣包在了他身上。
晚风将她披散着的头发放肆地吹开，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很美。
“姐姐，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哆啦A梦一样。”
穆茗伸手拨开了她脸颊上的发丝，帮她理了理头发，指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
“是是是，我是你的哆啦A梦。”
大小姐温柔地笑着，伸出手点了点穆茗的额头，然后紧紧抱着他，运转火元素为他取暖。
“只要有你在，我就无所不能。”
穆紫薰浅浅笑着，她哪有哆啦A梦那么厉害啊，只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对他好而已。
“姐姐，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穆茗有些愧疚，总觉得自己是在得寸进尺。
“什么要求啊？”
“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你可不可以……背我？”
穆茗说着，声音渐渐熹微。
让女孩子背自己，总觉得很难为情呢。
“哈哈，我还以为你是要让姐姐我以身相许呢。”
穆紫薰俏皮地笑了笑，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又害羞了啊，真可爱。”
大小姐没再继续逗她，背着他，耸了耸，好让他在自己背上更加稳当，便迈开步子往前，一路披星戴月。
“走，姐姐带你回家!”
大小姐一边走，一边哼着轻快歌谣。
穆茗把脸埋进了她后颈的长发里，听着她歌唱，嗅着满溢芬芳的薰衣草香。
双手搭在她的胸前，时不时会触碰到阵阵柔软，但他无心欣赏这份旖旎。
“弟弟，我背着你走的时候，莫名地想到了洛斯里克双王子。”
穆紫薰奇怪地想着，遥望着千千挽星。
“那是什么？”
穆茗对黑暗之魂的了解仅限于不死人没有膝盖，还有果粒橙。
“黑暗之魂3里面，最后一个薪王。”
穆紫薰心想，这个不怎么玩游戏的弟弟，应该没什么兴趣听下去的，所以也没有多加解释。
“可以给我讲讲他们的故事吗？”
“你想听啊？”
穆紫薰稍稍有些诧异，她喜欢黑暗之魂系列的游戏，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它独特又有韵味的故事性。
“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王子，弟弟洛斯里克生来作为延续世界而被焚烧的柴薪，背负诅咒并且被作为传火的牺牲品。”
“可以说小王子从未被正式当做一个王子对待，他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牺牲。”
“哥哥洛里安，作为征讨恶魔的英雄被捧至云端，他斩杀了无数恶魔，唯独留下了残余的老恶魔王。”
“也许，是他在看见苍老的恶魔王苟延残喘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于是心软了吧。”
穆紫薰轻轻笑了笑，女孩子总是感性的，会凭空杜撰一些故事。
“洛里安以永远失去声音和双腿为代价帮弟弟分担诅咒并且保护他。”
“弟弟不想传火，只想安静地等到末世到来，哥哥就放弃所有陪着他。”
“洛里安虽然贵为王子，却只能跪倒在地蹒跚前行。虽然久疏战阵并身负诅咒，但他依然奋力挥舞着大剑保护着弟弟。”
“即便倒下了，他也会强忍无法承受的痛苦再一次起身，将弟弟背在身后。”
“厚重的甲胄，燃烧的巨剑，残损的身体，还有黯然失色的王冠。都是他们对抗命运的证明吧。”
穆紫薰柔声说道。
“那他们，战胜命运了吗？”
穆茗安静地听着，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王弟，我会永远保护你。”
穆紫薰摇了摇头，轻轻地道：“没有哦，他们最终双双倒在了不死人的剑下。”
“但就算失败了，最少也抗争过吧。”
藜默默听着穆紫薰的讲述，突然觉得那个玩了不到十分钟就被灰烬审判者古达劝退的游戏，好像也有点意思。
“我的小王子，你和洛斯里克王子一样，生来就是为了牺牲。”
藜在心中默念着：“我和汀兰，还有你的姐姐们，也许就是守护你的洛里安吧。希望你的命运，能够改变。”
穆茗倚在穆紫薰的背上，没有来由地觉得安心。
“茗子，你好轻啊，比姐姐还要瘦。”
穆紫薰说着，捏了捏他的腿。
“茗子，平时一定要多吃点东西，长点肉才可爱。”
“茗子？”
穆紫薰轻轻问了问，感受着吹拂在后颈处的均匀呼吸，轻轻笑了笑。
“睡着了啊。”
她脑海中没来由地冒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当初在学到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时，老师问过她一个问题。
“朱自清回到家里，见妻已熟睡很久了，是怎样的心情？”
她当时就脱口而出：“应该有些郁闷吧，心里想要倾诉的有很多，但是老婆都睡了，他没办法排忧解闷。”
这种感觉，就像是打完飞机却发现没有卫生纸一样糟心吧。
“现在想想，朱自清当时也不一定是郁闷的哦。”
穆紫薰侧过脸，看着穆茗恬静的睡颜，莫名地治愈。
“妻”已熟睡很久了，她仍觉得心中充盈着淡淡的温馨。
大小姐将他放下来，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意犹未尽，又连续吧唧了五六下，直到藜都有些不耐烦了，想要拔刀了，她才心满意足地背着穆茗继续往前。
……
安静的宅邸里面，陈如新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
而在过去，老公把空调多开了半个小时，都会被她一阵暴骂。
卫生间，她正在淋浴，热水突然失去了温度。
她皱了皱眉，摸了摸后背，手掌一片殷红。
鲜红的血渍从头淋到脚，将全身都染成血红，阴冷的气息从脚底直冲天灵。
“啊啊啊!!!”
镜子开始泛起阵阵涟漪，一个小丑的脸谱狞笑着从中浮现。
陈如新想要大声呼救，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嘴唇被钢针血淋淋地贯穿，然后缝合。
“如果不是你对欺凌视而不见，如果不是你对那些人渣纵容包庇，她又怎么死？”
小丑脸谱变得狰狞扭曲，面具下的脸，似乎正在悲呦。
“是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有给她祭拜，就差在她的坟前下跪了!”
“我也没有办法，那几个学生家里那么有钱优势，我不敢管啊!”
陈如新苦苦哀求起来，祈祷面前的恶魔能放她一马。
“到了地狱，你再到她面前去忏悔吧。”
恶魔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了出去。
“她所经历过的痛苦，我也要让你们切身体会。”
夜深了，月影落在树梢。
鲜血沿着墙壁淅淅沥沥地落下，近百枚钢钉贯穿了陈如新的身体，将她钉死在墙壁上。
死者颔首低眉，像是对着神父忏悔的罪人。
对面的墙壁上，巨大的血色脸谱正在狞笑。
第二百七十三章 生变
狩魔队，赵天恒的办公室。
正在赵天恒伏案调查陈如新的案件时，他收到了一则神秘的电话。
“赵副官，别来无恙啊。”
“你是谁？”
赵天恒淡淡地道。
“能帮你一举实现跃迁的人。”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仪态优雅，从容不迫。
赵天恒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他有自己的考量，也有家族施加的压力。
“现在有一个可以让你功成名就，并打压穆氏的机会哦，就摆在你眼前。”
赵天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思忖了一会儿，没有挂断电话。
“长话短说，我的时间很有限。”
“呵呵～穆氏有个养子，如果这个是由魔物伪装的。你猜猜爆出去，会引起多大的社会舆论？”
赵天恒眉梢一挑，隐隐有些心动。
“而且啊，他还是穆夕研亲自私下钦点的狩魔队成员哦。身为狩魔队的队长，以公济私。将魔物收编到麾下，你说说她会是怎样的下场呢？”
“魔人的存在并非秘密，驭魔者虽然被大众排斥，但依旧是人类，受法律保护。”
赵天恒冷哼一声。
“不不不，驭魔者虽然能驾驭恶魔，但本体依旧是人类。而他可是纯种的魔物哦。”
“你是说，他是？”
“没错，而且还是血统极为高等的那一种。据我所知，这是赵氏梦寐以求的实验体吧？”
赵天恒瞳孔猛地一缩，赵氏暗中进行的实验，是最好机密，一个外人怎会知晓？
“你到底是谁？”
“穆氏的敌人，既然是穆氏的敌人，那就是赵氏的朋友。”
“即便他没有罪，以你背后那位赵议员的能量，安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想必也是轻而易举。”
电话里那头的声音似有些淡淡的讥讽。
“只要将他拿下，你不仅能为家族立下大功，而且还能巩固你在狩魔队的位置，更能给穆氏沉重一击。一举三得，千载难逢的机会哦。”
“好好考虑一下吧，未来的狩魔队大队长。”
随后，电话挂断了。
赵天恒试图锁定这个电话的地址，却无功而返。
一则邮件突兀地出现在了邮箱，赵天恒解压后发现是一段录像。
……
回穆氏庄园的路上，穆茗呓语着。
梦中的他，又出现在了一个纯白的后花园。
“王第，我会永远保护你。”
身着白裙的无瑕少女，许下了誓言。
“姐姐……你会保护我吗？”
孩童的声音既显得童真，又隐隐带着一些失落。
“姐姐当然会保护你了!”
穆紫薰开心地笑着，还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穆茗纤长的眼睫扇了扇，从梦中醒来，耳畔是大小姐温柔至极的声音。
“傻瓜，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
“嗯，我也会保护你。”
穆茗贴着大小姐的侧脸，轻轻地道。
“傻瓜，姐姐以前是需要你保护，可是你现在不一定打得过姐姐了。”
大小姐说着，有些小小的得意。
“真想要保护一个人，和力量大小是没有关系的，蝼蚁尚有拔刀赴死的勇气。”
穆茗的声音苍白又显得羸弱，但大小姐从未怀疑过他的勇气。
是啊，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一个人，是与力量的大小毫无关系的。
女朋友被一群混混堵在了巷子里，因为打不过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扔下她一个人逃开吗？
说什么不自量力，那都是怯者自我安慰的借口。
“我老爸怎么就教了你这么多中二的话？”
穆紫薰不用想也知道，这句话是穆文斌教给他的。
“这不是爸爸教的。”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这是藜教给他的。
即便面对不可战胜的冥神，她依然义无反顾地拔刀。
“真好!”
大小姐突然有些小小的开心，笑吟吟地道：“弟弟，亲一下我的脸。”
“你之前不是亲了好几次了吗？”
被她吻脸的时候，穆茗是有感觉的。
大小姐的脸立刻就红了。
“我亲你和你亲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嘛!”
“不能老是这样，要避嫌。”
穆茗说完，穆紫薰就知道没戏了，撅着嘴闷闷不乐，回家的路上一直碎碎念，时不时踢一下路边的石子，然后捏一捏穆茗的大腿或者屁股，发泄着小脾气。
穆茗叹了叹气，凑到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穆紫薰的脸上绽放出笑颜，像四月天里怒放的桃花。
头上的呆毛摇摆起来，很是可爱，穆茗忍不住伸出手揪了揪。
姐姐的呆毛真的是很神奇呢，和阿银的角一样。
背着穆茗回到穆氏庄园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穆茗晕倒的地方，离穆氏庄园更近，所以大小姐没有去学校附近香榭小区的房子。
明明叫一辆车就可以轻松抵达的距离，却非要用脚步一步一步丈量。
大小姐想背着穆茗多走一段路，这是属于她和穆茗两个人的时间，所以她想让这个过程变得漫长一点。
再者，虽然很累，但有种特殊的“仪式感”。
亲爱的，我愿意背着你，跨过千山万水，这能不能说明我很爱你？
她是个需要仪式感的人，和他出去约会之前会打扮得漂漂亮亮，为他送上生日礼物时会系上紫色薰衣草丝带，婚礼上交换指环，对着神父说“Ido”的时候，会亲吻他的嘴唇。
“别告诉其他人哦，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穆茗的身体依旧虚弱，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那可不行哦，这么严重的事。”
穆紫薰板着脸，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除非……”
“除非什么？”
“撒个娇，再亲我一下。”
大小姐将他放在沙发上，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去说吧，说完了我被妈妈骂一顿，然后我就向妈妈告密，我告诉她，姐姐把你给我准备的营养品全部吃完了。”
穆茗盯着大小姐的眼睛，决绝的眼神像是要去慷慨就义。
“说就说呗，伊儿吃得不比我少哦，到时候你告诉妈妈，她肯定也会说伊儿两句的。”
穆紫薰装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
要是真让蓝依知道了，挨一顿骂肯定是少不了的。
树林里遇见黑渊处刑者后，穆茗修养了好一阵子。
蓝依很是心疼，知道他身体不好，便准备了不少珍稀的营养品，大小姐都眼馋得很。
但是，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进了她和伊儿的肚子。
至于藜，她的眼光很高，看不上。
“那……”
穆茗犹豫了，伊儿若是被蓝依责怪，他是不想见到的。
“算你厉害。”
穆茗想了想，好像也拿她没办法，便俯下身在她脸颊上一吻。
“还差个撒娇哦。”
大小姐屈指捏了个猫爪，向招财猫一样前后摇了摇手，眨巴着眼睛，嘟嘴卖萌。
“滚!”
穆茗冷冷地蹬掉鞋子，往沙发上一趟，不理她了。
卖萌可耻!
“好，我滚，这就滚到你床上去!”
大小姐揶揄地笑了笑。
“等等!”
“‘怎么啦？”
“姐姐，我饿了。”
穆茗摸了摸肚子，语气软了下来。
“哟，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有事求我就喊姐姐了啊？”
大小姐挑了挑眉，一脸得意，揪着穆茗脸上的肉。
“我有点饿，晚餐没吃。”
穆茗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穆紫薰闻言，立马停下手，不再欺负他了，正想扯着嗓子朝楼上喊莺萝的名字，穆茗摇了摇她的胳膊。
“这么晚了，莺萝都睡觉了。你帮我煮一碗泡面吧。”
穆茗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在他饿了的时候，煮一碗泡面的女孩。
锦衣玉食，宝马香车，他其实不是很稀罕。
“晚餐吃泡面，你开什么玩笑？”
穆紫薰有些生气了，拿出手机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少爷饿了，让人准备点吃的东西过来，手脚慢了就不用干了。”
说话便挂了电话，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傻？庄园里有二十四小时运作的餐厅，仆人随时都可以准备食物，吃什么泡面？以后我要是看到你吃泡面，看我不打死你!”
仆人的动作很快，一刻钟的时间就推着餐车过来了。
尽管如此，大小姐还是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尤其是在看到餐车里的生鱼片之后，火气更甚。
“‘少爷不吃生鱼片的!”
新来的年轻女仆低眉颔首，一下子红了脸，战战兢兢。
她最擅长的料理就是黑森林红酒蛋糕还有生鱼片，为了保住这份工作也一直勤勤恳恳，甚至还得到过蓝依的赞赏。
“姐姐!”
穆茗制止了她，拈起一片生鱼片尝了一小口，微笑着道：“你做得很好吃，我之前都不怎么吃生鱼片的，但是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以后可以在上面撒一些海苔碎吗？”
生鱼片上撒海苔碎，是阿银喜欢的奇怪吃法。
她做的食物味道不错，穆茗觉得阿银这个小吃货应该会很喜欢。
女仆看着穆茗温柔的笑脸，感激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连连点头。
“好了，你先下去吧。”
穆紫薰收敛怒气，淡淡地道。
“是，小姐。”
女仆微微欠身，退下。
“不喜欢为什么要吃？做得不好，就让她滚。”
大小姐冷冷地道。
她的脾气已经收敛很多了，以前不满意的仆人，她都是当场辞退，丝毫不给面子。
“众口难调，难免会有疏忽，而且她是新来的，给她一点时间。”
穆茗尝了一口巧克力蛋糕，微微颔首。
“这个蛋糕不是做的很好吗？”
穆茗叉了一小块递到了她嘴边。
穆紫薰尝了尝，觉得还行，但还没有到好吃的程度。
吃惯了穆茗做的饭，她变得挑剔了很多。
穆紫薰拿起刀叉，开始帮弟弟切着牛排，穆茗看着她专注的脸，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你手里的餐刀是切鱼，切牛排的是另一把。”
这是他来穆氏庄园时，在餐桌上，大小姐对他说的话。
“哈哈哈!”
大小姐笑得前俯后仰。
“是是是，姐姐错了，要好好学习一下西餐礼仪。”
她说着，便拿起本该用来切鱼的餐刀，费力地切着牛排。
牛排切好之后，她首先尝了一口摆盘里的西兰花。
“西兰花很好吃!”
她说完，便用刀叉将切好的牛排喂到他嘴边。
穆茗看着她微笑着的脸，突然凑了过去，两人的脸贴得很近。
冷冽的清香扑面而来，大小姐有些心慌，脸颊微醺，酡红的色彩分外娇艳。
大小姐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像怀揣着一只小兔子。
虽然总是喜欢调戏弟弟，还喜欢讲荤段子，平时在晚宴上开车开得飞起，像个小污女，其实内心纯情得要死。
穆茗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很轻，大小姐的脸立刻就变得滚烫起来，头上开始冒出蒸汽。
“呵呵～”
穆茗突然笑得特别开心，他发现了，大小姐和他一样，都经不起撩。
“姐姐，你是纸老虎啊！”
看似是强势的御姐，以为可以把他吃得死死的，原来，不过如此。
“什么嘛？你敢嘲笑我？”
见穆茗讥笑着，穆紫薰恼羞成怒，放下刀叉，一把将穆茗扑倒在沙发上。
“喜欢玩火是吧？这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纸老虎!”
大小姐涨红了脸，冷哼一声，捧着他的脸，俯下身吻了他。
穆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他居然被强吻了!
穆茗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推开，但是身体的虚弱状态仍旧在持续，大小姐的力气在王阶魔具的增幅下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这是漫长的一个吻，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唇齿间满溢着芬芳的玫瑰花香。
穆茗脖颈处的曼珠沙华开始发烫，像一块烙铁。
藜攥着拳头，手背青筋暴起，骨节噼啪作响。
彼岸轮回都要举起，阿银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她。
“大姐，消消气!”
“别拦着我，我要砍死她!”
藜阴沉着脸，愤怒地大喊着，阿银拼了老命把她往后拽。
缠绵的拥吻持续了很久，直到穆茗快要无法呼吸了，她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大口喘气。
穆茗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呆呆地看着大小姐，仿佛置身于梦境。
抛开洛城海滩为她做人工呼吸的那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和女孩子接吻。
她的嘴唇很软，带着丝丝甜蜜，像是成熟的蜜桃。
穆紫薰美艳的脸颊近在眼前，美眸盈满了氤氲的水波。
穆茗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正在发烫，呼吸愈发急促，灼热的气息扑打在穆茗脸上。
“茗子，我……”
星云体中的迦楼罗之炎开始沸腾，她似乎快要失去理智，头脑一热，就开始解他衣领的扣子。
客厅里的灯突然点亮，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又失眠了……”
蓝依穿着睡衣拖鞋，顶着黑眼圈往外走，见到了沙发上的两人，脚步一凝。
大小姐僵住了，压在穆茗身上，手还维持着解纽扣的动作。
穆茗也愣住了，大脑顿时宕机，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第二百七十四章 呵，你在玩火
“还差个撒娇哦。”
大小姐屈指捏了个猫爪，像招财猫一样前后摇了摇手，眨巴着眼睛，嘟嘴卖萌。
“滚!”
穆茗冷冷地蹬掉鞋子，往沙发上一趟，不理她了。
“好，我滚!”
大小姐揶揄地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先别走!”
穆茗拉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啦？”
“姐姐，我饿了。”
穆茗摸了摸肚子，语气软了下来。
“哟，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有事求我就喊姐姐了啊？”
大小姐挑了挑眉，一脸得意，揪着穆茗脸上的肉。
“我有点饿，晚餐没吃。”
穆茗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穆紫薰闻言，立马停下手，不再欺负他了，正想扯着嗓子朝楼上喊莺萝的名字，穆茗摇了摇她的胳膊。
“这么晚了，莺萝都睡觉了。你帮我煮一碗泡面吧。”
穆茗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在他饿了的时候，煮一碗泡面的女孩。
锦衣玉食，宝马香车，他其实不是很稀罕。
“晚餐吃泡面，你开什么玩笑？”
穆紫薰有些生气了，拿出手机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少爷饿了，让人准备点吃的东西过来，手脚慢了就不用干了。”
说话便挂了电话，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傻？庄园里有二十四小时运作的餐厅，仆人随时都可以准备食物，吃什么泡面？以后我要是看到你吃泡面，看我不打死你!”
仆人的动作很快，一刻钟的时间就推着餐车过来了。
尽管如此，大小姐还是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尤其是在看到餐车里的生鱼片之后，火气更甚。
“‘少爷不吃生鱼片的!”
新来的年轻女仆低眉颔首，一下子红了脸，战战兢兢。
她最擅长的料理就是黑森林红酒蛋糕还有生鱼片，为了保住这份工作也一直勤勤恳恳，甚至还得到过蓝依的赞赏。
“姐姐!”
穆茗制止了她，拈起一片生鱼片尝了一小口，微笑着道：“你做得很好吃，我之前都不怎么吃生鱼片的，但是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以后可以在上面撒一些海苔碎吗？”
生鱼片上撒海苔碎，是阿银喜欢的奇怪吃法。
她做的食物味道不错，穆茗觉得阿银这个小吃货应该会很喜欢。
女仆看着穆茗温柔的笑脸，感激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连连点头。
“好了，你先下去吧。”
穆紫薰收敛怒气，淡淡地道。
“是，小姐。”
女仆微微欠身，退下。
“不喜欢为什么要吃？做得不好，就让她滚。”
大小姐冷冷地道。
她的脾气已经收敛很多了，以前不满意的仆人，她都是当场辞退，丝毫不给面子。
“众口难调，难免会有疏忽，而且她是新来的，给她一点时间。”
穆茗尝了一口巧克力蛋糕，微微颔首。
“这个蛋糕不是做的很好吗？”
穆茗叉了一小块递到了她嘴边。
穆紫薰尝了尝，觉得还行，但还没有到好吃的程度。
吃惯了穆茗做的饭，她变得挑剔了很多。
穆紫薰拿起刀叉，开始帮弟弟切着牛排，穆茗看着她专注的脸，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你手里的餐刀是切鱼的，切牛排的是另一把。”
这是他来穆氏庄园时，在餐桌上，大小姐对他说的话。
“哈哈哈!”
大小姐笑得前俯后仰。
“是是是，姐姐错了，要好好学习一下西餐礼仪。”
她说着，便拿起本该用来切鱼的餐刀，费力地切着牛排。
牛排切好之后，她首先尝了一口摆盘里的西兰花。
“西兰花很好吃!”
她说完，便用刀叉将切好的牛排喂到他嘴边。
穆茗看着她微笑着的脸，突然凑了过去，两人的脸贴得很近。
冷冽的清香扑面而来，大小姐有些心慌，脸颊微醺，酡红的色彩分外娇艳。
大小姐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像怀揣着一只小兔子。
虽然总是喜欢逗弟弟玩，还喜欢讲荤段子，平时在晚宴上开车开得飞起，像个老司机，其实内心纯情得要死。
穆茗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很轻，大小姐的脸立刻就变得滚烫起来，头上开始冒出蒸汽。
“呵呵～”
穆茗突然笑得特别开心，他发现了，大小姐和他一样，都经不起撩。
“姐姐，你虽然是个老司机，但还是很纯情的。”
“我难道还不够纯情吗？”
穆紫薰愣愣地道。
“你之前不是说要这样嘛？”
穆茗模仿了一下她曾经在学校图书馆壁咚的时候做过的动作。
“我问了清歌的，她告诉我了，是那个意思。没想到，我的姐姐居然是这样的!”
穆茗小声说着，脸红到了耳根。
“哦～”
穆紫薰恍然大悟，眯着眼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帮你采耳啊！清歌是怎么跟你说的啊？”
大小姐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
“嗯？是采耳吗？”
穆茗愣愣地问道，摸了摸头。
“对啊，姐姐我很纯洁的好吧，清歌她是个坏人，尽教些不好的东西，都把我家弟弟带坏了。”
穆紫薰恬不知耻地说着，心中却是想着弟弟真好骗。
“真的吗？”
穆茗表示不信。
“当然是真的了!”
穆紫薰信誓旦旦地道。
“姐姐，你别装了，我都看过你网盘里的学习资料了。”
穆茗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穆紫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你看到了什么？”
大小姐阴沉着脸，一脸和善。
“清歌给我看的，什么都看到了，还有好多莺萝的照片。”
穆茗依然记得当时的沐清歌一脸坏笑。
她和大小姐一样，总是能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开起车来。
“你……那不是真的!那是我一个朋友的!”
穆紫薰涨红了脸，伸出拳头捶打着穆茗的胳膊。
可恶的清歌!我在弟弟心中的完美形象全部被你给毁了!
“哈哈哈!”
见穆茗依然讥笑着，穆紫薰恼羞成怒，放下刀叉，一把扑了过去，像一只抓狂的小野猫。
“喜欢玩火是吧？这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纸老虎!”
大小姐见真相败露，便撕破了伪装，冷哼一声，捧着他的脸，俯下身贴近。
穆茗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推开，但是身体的虚弱状态仍旧在持续，大小姐的力气在王阶魔具的增幅下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客厅里的灯突然点亮，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又失眠了……”
大小姐僵住了，手还维持着解纽扣的动作。
穆茗也愣住了，大脑顿时宕机，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蓝依穿着睡衣拖鞋，顶着黑眼圈往外走，见到了沙发上的两人，脚步一滞。
第二百七十五章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想别的女孩子
“紫薰，茗子，你们？”
蓝依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心中微微一喜，脸上却是一阵愠怒，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伸手揪住了大小姐的耳朵。
“妈，我……”
大小姐呼吸粗重，面若桃花。
蓝依蹙了蹙眉，摸了摸女儿的额头，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去卫生间淋一下冷水，快点。”
“好!”
穆紫薰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急匆匆地朝着浴室跑去。
“迦楼罗之炎的副作用生效了吗？这就难办了。”
蓝依嘀咕着，看向穆茗。
穆茗的脸色有些苍白，稍稍有些害羞，眼眸清澈而懵懂。
“茗儿，你姐姐她，有时候可能会有一点过激的行为，你不要怕。她只是太喜欢你了。要是她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说。”
蓝依摸了摸穆茗的头发，柔声说道。
“是不是因为迦楼罗之炎的副作用？我知道的，需要我做什么吗？”
穆茗说着，有些为难。
“你都知道啊？”
蓝依颇有些惊讶，旋即释然了。
“你现在还小呢，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紫薰的状况，可以通过冰璎珞压制。”
“要是她真忍不住了，务必要做好安全措施。”
蓝依说着，揉了揉穆茗的头。
“我对那些方面的事，都还不知道呢。”
穆茗小声说着，不敢去看蓝依的眼睛。
“没事，你姐姐什么都懂。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你也什么都不用做，她会教你的。”
蓝依说着，坏笑了两声，捏了捏穆茗的脸，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讨人喜欢。
见穆茗的气息有些微弱，她又变得好奇起来。
“茗儿，你身体怎么了？看起来气色很差。”
“我……”
穆茗想了想，有些害怕地看着蓝依的眼睛。
见蓝依板着脸，一脸严肃。
清丽可人的脸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却又不怒自威。
“说实话，要是说谎，妈妈可是会生气的。”
“好吧。”
穆茗只好如实招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又是升华组织吗？”
“我感觉，不太像……”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蓝依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挑了挑眉。
“不太像？”
“嗯，那些半机械生命体，很多都是以忍者和武士的战术为蓝本制作的。而且有个融合怪物，它的战法和黑渊处刑者很相似，我怀疑是植入了魔物的记忆体。”
“而且之前黑渊处刑者的袭击，也是疑点重重。”
穆茗说着，看向蓝依，意有所指。
蓝依浅浅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
忍者、融合魔物、魔物记忆体、岛国……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对了，我之前给你带的那些营养品，你有没有吃啊？”
“有啊，都吃了啊。”
穆茗连连点头，试图萌混过关。
蓝依眯着眼，浅浅一笑，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说真话哦，说谎话可不是好孩子。”
她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穆茗的鼻子。
“真的都吃了嘛。”
穆茗抱住蓝依，笑着说道。
“行吧，我知道了。”
蓝依搂着穆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拿起穆紫薰之前切好的牛排，一点点喂给他。
“你啊，别总是护着你两个姐姐，她们要是欺负你成了习惯，以后就会一直欺负你了。”
蓝依对穆茗有些无奈，又宠溺得过分。
不多时，穆紫薰冷静下来，走出浴室。
看到穆茗之后，又联想到自己之前的举动，不禁有些害羞。
弟弟会不会讨厌自己呢？
“姐姐，过来帮我吃点东西。太多了，我吃不完!”
穆茗拿起一块蛋糕，招了招手。
“好!”
见穆茗没有流露出反感的情绪，她心情大好，蹦蹦跳跳地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腕，张开嘴去抢他的餐叉上的鳕鱼。
“反正你不爱吃鱼的!姐姐就帮你吃了算了。”
她很喜欢那种虎口夺食的快感，尤其是穆茗夹到伊儿碗里的菜，那是最香的。
“吃完东西，就赶紧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蓝依欣慰地笑了笑，起身回到了房间。
两个孩子玩闹得正开心，你一口我一口，互相给对方投食。
晚餐结束，两人各自洗浴好。
大小姐回到了自己房间，掀开被子，把弟弟往床上一扔，然后扑了上去，像是猫咪扑向它的小鱼干。
“睡觉!”
抱着穆茗耳鬓厮磨了一番，关了灯，甜甜笑了笑。
抱着女孩子睡觉是一件很累的事，但是被女孩子抱着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有些肉感的女孩子。
大小姐其实偏瘦的，但该有肉的地方很有肉感。
“睡觉别乱动哦。”
穆茗像往常一样叮嘱了一句。
“不会的。”
大小姐说着，将穆茗搂到怀里，给了他一个毫无缝隙的拥抱，修长的腿缠在他的腰上，像是八爪鱼。
“女孩子睡觉不都是这样嘛？喜欢乱动。”
穆茗将双臂绕在她的背后，贴近她的心房时，能听到平缓的心跳声。
大小姐的拥抱炽热缠绵，伴随着淡淡的处子幽香，穆茗对此没有丝毫抵抗力。
即便有时候闹了矛盾，有些情绪了，但只要被她抱着，就会觉得很满足。
大小姐睁开眼，瞟了他一眼，轻轻地道：“不是所有女孩子睡觉都喜欢乱动的，雪糕睡觉确实好动，跟曹操一样。”
“曹操？”
穆茗愣了愣。
“吾好梦中鲨人!”
大小姐捏着嗓子，瓮声瓮气地道。
“哈哈哈!”
穆茗抱着她，笑个不停。
确实如此，和阮伊儿睡觉的时候，被一发天残脚踢中致命要害，那种感觉是真的想死。
夏天的时候，大小姐没少被阮伊儿一脚从床上蹬到地板上。
“弟弟，除了我跟伊儿，还有莺萝以外，你还和其他的女孩子睡过觉吗？”
大小姐闭上眼，轻轻地道。
穆茗微微一愣，想到了藜。
藜在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在床上翻来覆去。
只要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凉飕飕的地板上，还是被冻醒的，她会一脸委屈地摇晃穆茗的胳膊。
生气的时候，就用小脚轻轻踢穆茗的屁股，将他弄醒。
穆茗醒来的时候，只要看到她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就知道她睡觉的时候翻下床了。
然后，她就会将公主殿下抱在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唱着温柔的歌哄她入眠。
被他抱着的时候，公主殿下就会安分下来。
“有的!”
藜愣住了，倒是没想过他会如实回答。
大小姐也有些惊讶，于是缓缓地道：“以前你肯定会骗我说没有，现在怎么说真话了呢？”
她一点也不笨，早就发现了。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它，我不想这样。”
穆茗睁开眼，看着姐姐微微颤动的眼睫，柔声说道。
“嗯，那我不问你了。”
大小姐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穆茗的背。
既然弟弟不想说，那她也不想逼迫弟弟说谎。
“茗子，和我睡觉的时候，不去想其他的女孩子好不好？”
穆紫薰幽幽地道。
“和我睡觉的时候，你就是我的。”
她有些霸道地说着，贴近了穆茗的额头，留下了一个炽热的玫红色吻痕，就像魔王为食物烙下了魔印。
“嗯，我是你的。”
穆茗轻声回应着，和大小姐在一起最开心的事，除了玩游戏，大概就是睡觉了吧。
周末，穆氏庄园。
繁重的学业压得青春期的少年们疲惫不堪。
一家人在周末的早餐时间，变得尤为可贵。
大小姐拿着60分的《古典魔法概论》试卷洋洋得意。
“弟弟，以后上课有不懂的地方就问姐姐哦!”
摸了摸穆茗的头发，她拿起穆茗不及格的试卷，当着蓝依的面反复鞭尸。
“好，好，姐姐最聪明了。”
穆茗正准备往她盘子里放一个梅干菜酱肉包，闻言，顿时将这个包子放到了阮伊儿的碗里。
爱是会转移的。
大小姐见状，一脸不满地从阮伊儿碗里抢走了包子，惹来阮伊儿的一阵死亡凝视。
大小姐总喜欢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
阮伊儿桌子下的腿轻轻踢了一下大小姐，精准命中脚踝，疼得她倒吸凉气。
“小姐，怎么了？”
莺萝好奇地问道。
“这个黄油熟成的牛排，做得有点咸。”
大小姐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桌子下的长腿立马回击。
莺萝傻乎乎地尝了一口，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眨了眨眼睛，看着林溪，问她是不是做得不好吃，林溪愣愣地摇头。
餐桌上风平浪静，大小姐和阮伊儿像往常一样抢饭，桌子下的腿斗得难解难分。
蓝依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两个女儿平时就没少掐架，尤其是在餐桌上。
“哼!哼!”
蓝依轻轻咳了咳，两人立马休战，做回了乖宝宝。
“紫薰，之前给茗子养身体的那些圣菱果，白泽心，还有天堂鸟的肉，是不是都被你吃了？”
这些补品都蕴含丰沛的光元素，价格极其高昂。
穆紫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瞪了阮伊儿一眼。
她的眼神似乎在说：“是不是你告的密？你这个细作!”
阮伊儿淡淡瞅了她一眼，继续吃饭，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会说话。
“不是我!”
蓝依扬起手，准备在穆紫薰头上结结实实来一下。
“呜呜呜!弟弟救我!”
大小姐大声呼救起来，抓住了穆茗的胳膊，楚楚可怜。
穆茗抱着大小姐，拦住了蓝依的手。
“茗子，别护着她。这死丫头，真的欠打!”
“那是好不容易弄来给茗子养病的，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
“伊儿也吃了嘛。”
穆紫薰弱弱地道，果断地卖掉了队友。
阮伊儿眼眸泛起涟漪，手指微微一凝，脸颊泛起红晕。
“我当初就只准备吃一点的。”
她有些小小的难为情。
“然后吃了一点，再来一点？”
沐清歌笑着打趣道，阮伊儿的脸更红了。
“真的只想吃一点的嘛，但是……太好吃了。”
阮伊儿羞怯地笑着。
“对啊，我当初就是看着伊儿吃得那么香，我就忍不住了。”
穆紫薰据理力争，试图证明自己是从犯，量刑的时候可以放宽力度。
阮伊儿看着她的眼睛，很是认真地道：“是你尝了第一口!”
“打开盒子的是你。”
大小姐反驳道。
“是你先嗅到味道的!”
阮伊儿涨红了脸，气得像一只要咬人的猫咪。
穆紫薰放下碗筷，开始讲述犯罪经过。
“我本来呢，是只想尝一下是什么味道的。但是伊儿吃着吃着就说，要不我们吃一半，给弟弟留一半吧。我说这样不好吧，怎么好意思呢？她说没事，反正弟弟也不爱吃。”
蓝依点了点头，经典名著之《弟弟不爱吃》。
“我说行吧，然后我们就分了一半。”
“吃了一半，伊儿又讲，哎呀，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呢？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都没尝到什么味道。要不要再吃一点？”
“我说这样不好吧，弟弟会不会不开心啊？她说没事，弟弟那么好那么可爱，肯定不会介意的。我说行吧，就给弟弟留一点。”
蓝依冷笑一声，经典名著之二《弟弟不会介意的》。
“但是她最后连留的那一点也没有放过，而且偷吃的时候还没有叫上我，真是气死我了!”
穆紫薰说着，一脸气愤。
经典名著之三，《偷吃不带上我》。
当初她也偷偷去了穆茗房间，想将最后一点余粮据为己有，却发现阮伊儿已经捷足先登，顿时恼羞成怒。
时至今日，她依旧对阮伊儿躲在房间里偷吃圣菱果不叫她的事耿耿于怀。
最让她生气的是，被发现后，阮伊儿还死不承认，那一脸淡定轻松地抹嘴唇的样子，简直颠覆了伊儿在她心中的形象。
“你们啊，真的是……”
蓝依无奈地叹了叹气，没好气地在伊儿头上拍了一掌，然后在大小姐头上来了一个爆栗，疼得她赶紧捂头。
“真是两只大老鼠!”
蓝依没好气地道。
“这些东西和零食一样，平时也没少给你们准备啊，别老是盯着弟弟欺负。”
大小姐和阮伊儿对视一眼，低下头吃着餐盘里的意面，脸上都憋着笑。
……
狩魔队总局，穆夕研看着那份隐秘的录像，又抬起头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赵天恒，目光有些复杂。
“你是怎么想的？”
“恶魔，潜藏在学校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所以，需要清除。”
赵天恒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
“可是所有事实都证明，他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品行端正，为人正直善良。”
穆夕研敲了敲桌子，掷地有声。
“过去也有很多灵魂觉醒者，在没有苏醒恶魔的人格之前，处在人类社会里和谐融洽，与常人无异。”
“但是属于恶魔的人格一旦苏醒过来，原本善良的，属于人类的人格就会被瞬间碾碎。人类的良知，对它们来说是多余的东西。”
你忘了吗？十七年前的织女事件!”
赵天恒直视着穆夕研的眼睛，镜片下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
这一刻，这个从未有过怯意的女子，退却了。
发生在十七年的织女事件，是近些年以来，灵魂觉醒者造成的最严重的惨案。
“恶魔和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种族，它们潜伏在人类社会里面，小心地伪装成我们，学习着我们的行为，将一切都染上人类的痕迹。”
“可是，不同的种族注定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当他过往的记忆复苏，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却人类拥有的情感，就像扔掉垃圾一样。”
“以他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觉醒后的实力最少会是王阶，甚至是皇!”
“你很清楚皇意味着什么。当他彻底觉醒的那一刻，将没有人可以阻挡他。我们必须，将这个威胁扼杀在摇篮内!”
赵天恒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前所未有地强势。
“我，不准!”
穆夕研冷眼看着他，眼眸深处有星火跃动。
澎湃的赤色魔力汇聚成乱流，剑拔弩张。
“我只知道，他现在是穆茗，是我的弟弟。”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使一定会战胜恶魔的
华澜酒吧，穆夕研靠在椅子上，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饮酒。
杯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她的心，和那些堆在桌上的酒瓶一样，空空荡荡。
“队长，你怎么了？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戴月澜见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记忆里的队长，一向自律，觉得喝酒误事，因此很少喝酒。
“咕噜～”
又一杯白兰地下肚，穆夕研喘了喘气，攥紧了拳头。
“他的身份若是确定为恶魔的灵魂觉醒者，就连穆氏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他，你明知他的身份还刻意纵容包庇，只会毁了你。”
赵天恒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像锐利的银针。
“不是……我弟弟……不是!”
“队长，你说清楚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戴月澜忧心忡忡。
穆夕研仍不理会她，这个时候，她还能相信谁呢？
她一直以来最信赖的弟弟，聆听着她的烦忧，作为最可靠的战友，与她并肩作战，一同对抗恶魔。
她曾说过，所有的恶魔都是她的敌人。
身为狩魔者，我们的使命就是将它们斩尽杀绝。
可是，为什么弟弟会是恶魔呢？
那个总是拼尽了全力去拯救别人的善良男孩，是个有些自卑的小怪物，他怎么会是恶魔？
他明明那么善良，那么好……
穆夕研很绝望，却无法言说，只能将这份痛苦独自哽咽。
……
穆氏庄园，穆夕研抹去眼角的泪水，迈进大门的时候，眼眶仍旧泛红。
“夕研姐!你来了!”
穆茗见了她，小跑着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一旁的大小姐看着，有些醋意。
很温暖的拥抱，带着淡淡的清香。
可是一想到这个干净的白衣少年的身体里，潜藏着一个嗜血的恶魔，它随时会破体而出，穆夕研就一阵心悸，连忙推开了他。
“怎么了？”
穆茗有些茫然，碧蓝色的眼眸依旧空灵纯净。
“没……姐姐之前喝了一些酒，身上酒味很重，怕你不喜欢。”
穆夕研浅浅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明明是个乖巧又单纯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灵魂觉醒者。
不是!他不是!
穆夕研反复告诫着自己，可是在那段录像里见到的赤瞳少年与他的长相又别无二致。
“夕研姐，我去做饭给你吃吧，给你做你喜欢的羊杂汤和鲍鱼捞饭。”
说完，他便朝着厨房跑去。
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的大小姐闻言，闷哼了一声。
“他对你可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弟弟呢。”
穆紫薰小腿架在沙发上，轻轻晃悠着，一阵不满。
“本来就是我家弟弟啊！”
穆夕研冷哼一声。
“她明明是我家的，我是她亲姐姐，你只是个表姐而已!是我先来的!”
穆紫薰皱着眉，从沙发上站起身。
“你是他亲姐姐？”
穆夕研觉得有些好笑。
“异父异母的亲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大小姐仰起脸，一脸傲娇。
“夕研姐，晚餐给你做好了哦。”
不多时，穆茗就端着一盅羊杂汤，还有一碟鲍鱼捞饭走了出来。
餐桌上，穆夕研尝了一口蘸了酱汁的米饭，口感软糯，带着海鲜的鲜甜，很符合她的口味。
穆茗坐在他的对面，一手杵着脸，有些期待地看着她，眉目如画。
“很好吃，茗子，你真会做饭。”
少年闻言，眼睛里似乎有银星暗熠，泛起粼粼波光。
“我也要吃!”
大小姐挤到了穆茗身旁，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抄起筷子就和穆夕研抢饭。
“这也算好吃啊？这是我家茗子随便做的。”
穆紫薰尝了一口捞饭，面露不屑，撇了撇嘴。
“他每天给姐姐我做的饭菜比给你做的好吃一百倍!羡慕吧？”
大小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中的筷子却没有停过。
弟弟在家其实很少做饭的，穆夕研一来，他就做饭。
可恶!
大小姐羡慕得要死，却没什么办法。
穆夕研看着穆紫薰一眼，轻轻笑了笑，将鲍鱼捞饭推到了她面前。
这个喜欢和她置气的女孩子，仿佛永远也长不大。
“蓝姨，我有话要和你说。”
穆夕研找上了蓝依，看了看其他几个孩子，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给大小姐擦拭嘴唇的穆茗身上。
“我们去房间里聊。”
蓝依立刻会意。
两人一齐走上楼梯，关上门。
“说吧，什么事？”
“是关于茗子身份的事情。”
穆夕研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
“茗子的身份？”
蓝依稍稍一愣。
“茗子来孤儿院之前的信息完全没有半点头绪，我调查过。他来自哪里，父母是谁，全部无从得知。我问过他，就连七岁之前的记忆，他都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七岁，正是他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您不觉得很诡异吗？”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蓝依的语气突然变得强势起来，穆夕研微怔。
记忆里，这个温柔的长辈极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有人怀疑，他之所以不记得七岁之前的记忆，是因为他是恶魔转生的灵魂觉醒者。”
“放屁!他是我儿子，不是什么魔人!”
蓝依冷冷地道。
“蓝姨，你心里应该都很清楚的，对吧？”
穆夕研直视着蓝依的眼睛，觉得这个看似和花季少女无异的温婉女子，就像是一只发怒的护崽雌狮。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蓝依的话很不客气。
“有人拍到视频了。”
穆夕研叹了叹气，将录制的视频用房间里的显示器播放起来。
红衣的恶魔，苍白的微笑，血色的屠刀。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任何机器都无法捕捉。
只能看见赤光闪烁的瞬间，生命凋敝。
屠戮现场惨不忍睹，处处都是瓢泼的血迹。
魔法锻造的装甲涂层，还有魔物的金属骨骼以及血肉，全部被削成了稀碎的残渣，糅合成了一堆浆糊。
“当初您在森林里遇到黑渊处刑者袭击，解围的也应该是这个恶魔，后面的现场简直一模一样。”
穆夕研看了一眼蓝依，目光复杂。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恶魔，他是我儿子，是穆氏的小少爷!也是我和文斌共同商议的，未来穆氏的继承人!”
蓝依厉声呵斥道。
她竟然想要把穆氏家族托付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若是换作之前，这个问题，穆夕研会问个不停。
现在她显然没这个心情，但是听到蓝依这么说的时候，脸上还是浮现出一抹愕然。
“出于保护本体的本能，这个潜藏了很久的意识在危机时苏醒了。它轻而易举地将那个高阶顶级的魔物杀死，然后陷入了沉睡。”
“然后呢？”
蓝依双手抱胸，冷冷地道。
“然后就变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茗子，这是他的表层人格。但那不是真正的他，终有一天，代表恶魔的里人格会觉醒，到时候恐怕……”
“天使一定会战胜恶魔的，你等着看吧。”
蓝依关掉了显示器，闷哼一声，随后出了门。
第二百七十七章 茶与茗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蓝依和穆夕研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古怪，孩子们看着，面面相觑。
“蓝姨，狩魔队还要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我先走了。”
穆夕研说完，胸口像堵着一团散不去的气，像是梅雨季节来临时的烦闷。
蓝依只是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夕研姐，这么快就要走吗？”
穆夕研看着穆茗的笑颜，勉强笑了笑。
“嗯，有很多人需要我去保护，我当然不能懈怠了。”
“你一定可以保护大家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穆茗走了过去，轻轻拥抱了她。
“千万要注意安全!”
“好啦，我的傻弟弟，不用为我担心的。”
穆夕研心里暖暖地，把手放在穆茗脸上，像捏着柴犬的大脸盘子，不过他脸上的肉并不多就是了。
出门之后，穆夕研走了很远的路，回首望去。
少年微笑着，在灯火阑珊处，目送她离开。
苍白的脸似久病初愈，一半沉溺在阴影里，一半摇曳在熹微的灯光里。
是恶魔转生成了天使，还是天使转生成了恶魔呢？
“妈妈，夕研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穆茗走到蓝依身边坐下，摆好了茶具，拈起乌龙茶叶、何首乌、陈皮、山楂。
“就是最近狩魔队的事情有点多，她压力很大，找我谈谈心。”
蓝依淡淡地道，看着穆茗泡茶的手法，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茗儿还会泡茶吗？”
“嗯，小时候帮院长爷爷泡过的。”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将何首乌、陈皮、山楂研磨成粉。
入锅煮至山楂烂熟，然后滤渣取液。
他煮茶的手法算不上优雅，甚至还有些笨拙，更没有茶道礼仪可讲。
但是架不住人生的好看，专注起来的样子也格外好看。
蓝依在一旁看着，温柔地笑着。
茶叶贵过黄金，这套紫砂的茶具更是价值连城。
茶液灌入壶中之时，茶壶内部突然亮起无数蓝色的光点，如满天繁星。
这是穆氏才有的微型铭刻技术。
那些蓝色的光点，构成了一个精妙的魔力矩阵，能过滤茶料的杂质，并将草药的药理作用进一步增强。
怡人的茶香溢散出来，孩子们嗅到了味道，微微围坐一团。
“这个茶壶还挺有意思的。”
大小姐犯了不死人手贱的毛病，想去触碰。
“很贵的，别碰坏了。”
蓝依嘴里嘀咕着，打了一下她的手，却任由穆茗摆弄着这套茶具，俏脸含着笑意。
大小姐摸了摸被打疼的手，委屈巴巴。
阮伊儿觉得，就算是听到砰的一声脆响，茶壶摔成了碎片，蓝依也不会心疼吧，反而还会轻轻摸着穆茗的头发，安慰他“没事，破茶壶一个，要不了几个钱，没烫着就好。”
滚烫的汤淹没过乌龙茶叶，卷起阵阵茶香。
热腾腾的气扑打在脸上，泛起暖意。
穆茗双手捧着茶杯，端到了蓝依面前，思忖了一会儿，笑着道：“母上大人，请用茶。”
对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喊妈妈，这种感觉就是很奇怪呢。
“好～”
蓝依接过茶杯，茶水不亏不满，既不显得多余，也不显得小气，恰到好处。
轻轻抿了一口，微苦之中带着丝丝甘甜，余味悠长。
仿佛有无数新生的嫩芽在心房生长。
“很好喝，我家茗儿真是聪明。”
她见过很多茶道礼仪滴水不漏，煮的茶却格外难喝的人。
穆茗倒是相反，煮茶的手法很是质朴，那些贵太太们看到了肯定会取笑一番，但他煮的茶却意外地好喝。
“我尝尝哦。”
穆紫薰倒了一杯茶，仪态优雅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匝了匝嘴，倒也不嫌烫。
“苦啦吧唧的，有什么好喝的？”
大小姐还是比较喜欢肥宅快乐水的味道。
“茶本来就是苦的嘛。”
穆茗说着，突然有些不喜欢院长给自己起的名字。
茗，看起来很美，却注定是苦的。
不过加上个穆字，是不是会好一些呢？“穆”有温和的意思。
“你不适合喝茶!”
蓝依没好气地扫了大小姐一眼。
穆紫薰撇了撇嘴，又倒了一杯茶，然后拿起碟子里的马卡龙，一边吃一边喝。
“哥哥，我喜欢喝。”
林溪看着蓝依品茶的仪态，有样学样，倒是颇有些贵妇的风范。
茶的味道，让这只小鹿想起了古代树森林的气息。
“小溪随我，都喜欢喝茶。”
蓝依开心地笑着，将碟子里的茶点喂到了小鹿的嘴边。
沐清歌浅尝了一口，和红豆布丁奶茶相比，是截然不同的味道，她很喜欢。
所以，她对穆茗说道：“我很喜欢这种茶的味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好啊，我明天帮你煮一壶，你用保温杯装着，带到学校里去吧。”
穆茗微笑着颔首。
“谢谢!”
沐清歌笑着，有些受宠若惊。
“这茶，感觉也还可以。”
大小姐发现，盘子里的马卡龙，她都没怎么动，茶倒是又续了一杯。
“虽然是苦的，但是我挺喜欢的。”
阮伊儿说着，看了看穆茗，意有所指。
苦一点也没关系的，我就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喜欢你。
“我不想让你吃苦，女孩子就该吃甜的。”
穆茗浅浅笑着，将一块绿豆糕递到了阮伊儿的嘴边。
绿豆糕裹着豆沙，很甜，配上茶恰到好处。
穆紫薰见两人举止亲密，略微有些醋味，拿起一块马卡龙递到了阮伊儿面前。
“吃这个!以形补形。”
“你吃掉的核桃可以围赤道两圈，可见以形补形是没用的。”
阮伊儿面无表情地道，她明白她的意思，马卡龙有个名字叫做“少女的酥胸”。
“少爷，你经常煮茶吗？真的很好喝呢，我跟着妈妈学了很久，也学不好。”
莺萝端坐在沙发上品茶，一脸羡慕。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穆茗说着，拿起纸巾擦去了林溪嘴边的绿豆粉。
小鹿很是乖巧，憨态可掬。
“哥哥，能不能讲一下，你小时候的事啊？”
“小时候啊，哥哥小时候其实挺幸福的，有很多人对我好。”
“真的吗？”
穆紫薰表示怀疑。
“嗯，我记得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孩子见了我，总是会递给我一颗糖，捏一下我的脸。”
“和院长爷爷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那些老婆婆总是会笑着摸一摸我的头，然后从篮子里摸出一个梨或者苹果，夸一句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村子里有其他人家打了糍粑，包了粽子，总是会把我叫过去，分给我一些。”
“外出打渔回来的渔翁，也总会给我一条很肥美的大鱼，说让院长爷爷回去给我做鱼汤。和我一起玩的小姑娘和大哥哥，还会给我摘很多莲蓬。”
“有时候院子里很拮据，大家都饿肚子，还会有人带我去他们家吃饭。”
“我收到的零花钱和旧衣服也是最多的。”
穆茗微笑着，浅浅的酒窝里满溢着温柔。
他说了很多很多，蓝依和姐姐们都安静地听着，谁也没有出声打扰。
“院长爷爷喜欢喝茶，我就有了“茗”的名字，我经常帮他煮茶的。还有隔壁医院里的秦爷爷，那个老医生，也很喜欢喝茶。”
“记得有一次我病了，夜里发高烧，院长没有钱付医药费。秦爷爷就说，爷爷不收你的药钱，等你病好了，你帮爷爷煮茶好不好？我说好!”
“就这样，我后来帮他煮了很久的茶。”
穆茗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想要继续说下去，却意识到大家都不喜欢悲伤的故事。
于是故事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他只剩下浅浅的微笑。
蓝依抚摸着他的脸颊，没有说话。
后来的故事，他没有说，但是她知道后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与方诗尧的发现
洛城海帘区，薰依酒吧。
新来的礼仪小姐有些困倦，看着衣冠楚楚的人来来往往，起初尚有新鲜感，但很快就会厌倦。
洁白如雪的白衣映入眼帘，少年风华正茂，温润如玉。
疲倦一扫而空，礼仪小姐戴上了标准的商务礼仪微笑。
“少爷!”
接待的礼仪小姐见了穆茗，纷纷躬身行礼，不敢有半点怠慢。
“见了我不必行礼的，我和大小姐不一样。”
少年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带着好看的微笑，让人倍感亲切。
经理方菲儿亲自出门过来迎接，穆茗跟随她走在红毯上，进了富丽堂皇的“宫殿”。
“小少爷长得真好看呢，而且一点架子也没有。”
新来的礼仪小姐时不时瞟上穆茗一眼，小声说道。
“奉劝你别动心思，大小姐是个弟控，对这个弟弟可是宝贝得很。”
二楼的包厢之中，方菲儿亲自为穆茗倒了酒。
“不用了，我不爱喝酒的。我想问一下，方诗尧是不是还在这里上班？我找他有点事。”
“好，我这就把他叫过来。”
方菲儿心中略微有些忐忑，方诗尧是她的堂弟，挺乖巧懂事的一个男孩子，他在这里工作，是由她安排的。
听说和少爷还是同班同学，会不会是有哪些地方得罪了少爷？上一次在酒吧里就闹得不是很愉快。
“少爷，冒昧问一下，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放心吧，我对他没有恶意。”
穆茗喝着酸奶，看出了她的顾忌，微微一笑。
“我知道他是你堂弟，姐姐跟我说过的。”
方菲儿顿时放下心。
小少爷的性格，她多少也有了解过一些，比大小姐好相处很多。
一分钟后，方诗尧穿着制服走了进来。
白衬衣，西装马甲，领口系着领结，匀称修长的腿配上西裤加上皮鞋，身材算不上很高大，但已经显得很挺拔。
“穆……少爷，你找我有事？”
方诗尧见了穆茗，黑珍珠般的眼眸略微泛起波澜，不免有些拘束。
在学校里，大家好像都没什么不同。
但是学校之外，阶级的差距让他下意识地感到自卑。
“不必紧张，坐吧。”
穆茗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语气轻快又自然。
“好!”
方诗尧坐在了他身旁，手指拧巴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画面很有违和感，西装革履，打扮精致的少年唯唯诺诺，一旁的穿着廉价白衣的少年温柔随和。
“喏～这个酸奶味道还不错。”
穆茗递给他一盒酸奶，自顾自地咬着吸管喝着酸奶，这让方诗尧觉得，他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关于林莅然的事，穆茗没有急着问，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去审问方诗尧，不是他的风格。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聊了一会儿天，关于学校里的，还有外面的工作。
意外地发现，两人的共同语言还挺多的。
毕竟都是穷人家出生的孩子，知晓人间疾苦，不像大小姐不知柴米油盐贵。
“你还在岚月咖啡厅工作吗？穆氏的少爷也需要打工？”
方诗尧听班上的不少同学讲过，沈渔还有江晚亭，在女生的圈子里算是和穆茗接触比较频繁的，以她们聚焦展开的话题自然也不少。
“我需要工作，不仅仅只是为了钱，我需要寻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弹钢琴也好，狩魔也罢，他需要肯定自己，希望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
“真好。”
方诗尧缓缓点头，他是没有那么浪漫的，工作仅仅是为了生活。
不，应该说，是生存。
“谢谢你。”
方诗尧很是郑重地道。
“嗯？”
穆茗面露不解。
“之前在学校图书馆里面，你教过我们通过重塑星阵转变魔法形态的方法。”
方诗尧很是感激地道。
“同学一场嘛，这些都是小事。我还要向你道歉呢。”
穆茗说着，摸了摸头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尴尬，又腼腆的样子，倒是让方诗尧觉得这个人很真实，和他一样。
“上一次你在酒吧里喝了很多。我不知道方佳诗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呢，我姐和方佳诗一起逼着你喝酒，这个，是她不对。我代我姐姐向你道歉。”
“对不起!”
“没事，是我自愿的。”
方诗尧轻轻笑了笑，两人之间的隔膜，似乎也在悄然溶解。
“你经常和穆夕研老师出去狩魔吗？之前还在新闻上看到过关于你的报道。”
方诗尧对此很是好奇。
一般这个年龄的学生，大多还处在温室之中，对上真正的魔物，大多会变成食粮。
“是啊，杀过很多吸血鬼。”
穆茗喝着酸奶，漫不经心地道。
方诗尧闻言，理了理衣领，似乎觉得有些冷，系上了领口的扣子。
他的动作被穆茗看在眼里，穆茗不动声色，没有问他脖子上的咬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林莅苒吗？”
喝完了酸奶，穆茗淡淡地道。
“她啊……知道。”
方诗尧眼眸黯淡了一瞬，缓缓点头。
“她死了，不是自杀。”
“我知道。”
方诗尧轻轻悠悠一叹。
“你见过刘鹏程吗？”
穆茗继续问道。
“见过!”
“行，那就好办了。我正在调查一桩魔物杀人的案件，需要你帮忙。”
“好!”
方诗尧猛地抬起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半小时以后，穆茗和方诗尧来到了陈如新的家。
“这里，是第四起。做好心理准备，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在外面等我。”
“不用了，我可以的。”
方诗尧目光坚定，做好了迎接洪水猛兽的准备。
穆茗对此不以为然，只是想着锻炼一下他的胆子好像也不错。
吩咐其他成员守住了外面，穆茗带着方诗尧开了门。
粘稠的血腥和腐败的气味挤占了鼻腔的每一处空间。
方诗尧胃部一阵不适，强忍住呕吐的冲动，看着一旁的穆茗。
穆茗面色平静，轻拂衣袖，岚龙之风在两人的身前流动，过滤了污浊的空气。
“谢谢!”
方诗尧的不适症状顿时大减，长舒了一口气，再一次对他高超的风元素掌控能力感到震惊。
穆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首看向房檐上方。
方诗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大骇。
一个染血的眼球悬挂在上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像是刚刚从人体中挖了出来。
穆茗迈开脚步，继续往前。
不同于之前在酒吧里畅谈时的随和，这时候的穆茗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清冷气质。
方诗尧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染血的墙壁，喃喃地道：“就像是一个屠宰场。”
走进玄关之后，穆茗停下了脚步。
墙上钉着陈如新的尸体，贯穿了骨节的钢钉密密麻麻，就像是蜂巢。
“呕～”
方诗尧弯下腰，恨不得连自己的胃都要吐出来。
穆茗似乎早有预料，从口袋里拿出了准备好的湿纸巾，还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咳咳……谢谢。”
方诗尧漱了口，对自己的失态感到很是惭愧。
“看来今晚，你应该吃不下饭了。”
穆茗话音未落，方诗尧又躬身呕吐起来。
“后悔了吗？”
“总是要经历这些的。”
方诗尧面露苦涩，却是摆了摆手。
“嗯，你很有觉悟。”
穆茗走近陈如新的尸骸，仔细看了看。
嘴巴被针线缝住，眼球被挖出，还是一贯的作案手法。
回首望去，墙壁上依旧是一个巨大的小丑脸谱。
“死者既然是被折磨致死，不可能附近的人听不到动静。屋里的监控呢？”
方诗尧继续问道。
“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好几次的作案现场都在室内，监控明明是运行的，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穆茗指了指上方的摄像头。
“是摄像头坏掉了吗？”
方诗尧看向那个黑色的摄像头，弧形的镜面中，能映出自己的脸。
穆茗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抓到了一些眉目。
镜子？镜像……
“不，摄像头确实是好的，它记录的也确实是真实的，因为真实的空间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错，就是镜像!
方诗尧和穆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是镜像!”
“看来你和我想的一样。”
穆茗如释重负，终于有了眉目。
“那个恶魔，将整个房子所处的空间都拖入了镜世界中，在镜世界里杀人，镜世界之外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所以附近的住户都没有听到动静。”
方诗尧说着，目光渐渐明亮。
“是的，空间改变了，真实的监控处于物世界之中，镜世界的监控只是假象，自然什么都发现不了。”
“既然是镜世界，就一定会有媒介。”
“镜子吗？”
方诗尧闻言，四处找了找，也没在附近看到镜子。
“不用找了，那就是。”
穆茗指了指那枚悬挂在上方的眼球。
死者晦暗的眼眸，映着整个房间。
“通过在眼球上赋术，将眼球看到的地方，全部锁入镜子世界。好可怕的魔法。”
方诗尧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
穆茗飞身跃起，取走了那枚眼球。
就在这时，周围的空间迅速发生变化，方诗尧觉得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空间似乎在扭曲，甚至还听到了镜子破碎的声音。
依然是陈如新的卧室，只是镜世界与物世界，两个处于不同纬度的平行空间，重合在了一起。
穆茗拿着死者的眼眸，看着茶褐色的虹膜，微微皱眉。
“怎么了？”
“这只眼球，不是陈如新的，是林炜的。”
穆茗记得档案中林炜的眼睛，是茶褐色。
但之前在林炜家里发现的眼球是纯黑色的，他倒也没当回事。
当时为了保证现场的完整，他没有取走那只挂在林炜家的眼球。
把死者的眼眸悬挂在房檐上，本以为是魔物的恶趣味或者示威的手段。
现在想想真是大错特错，那是镜世界的媒介。
只要进门，就会不知不觉地踏入镜世界。
“陈如新的眼球也被挖走了，如果是用来制作镜世界的媒介，那么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穆茗喃喃地道。
恶魔感官开启，他能在陈如新身上看到许多似黑烟般缭绕的物质。
“死者的身上留下了很多暗影元素的痕迹，不止是她，之前的每一个死者身上都有。”
“恶魔用暗影，想要掩饰什么呢？”
方诗尧紧锁眉头，开始思考起来。
“难不成是指纹？”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立马愣住了。
“也许，真的是指纹。”
穆茗面色凝重地道。
方诗尧对此有些不解，问道：“不是魔物杀人案件吗？以暗影来掩饰指纹，那是魔法师才有的行为。”
“对啊，也许是那个魔物想要给我们制造一种错觉呢？目的是让我们误以为作案凶手是一个魔法师。”
穆茗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又或者我们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杀人的就是一个残忍的暗影魔法师，而不是什么恶魔。”
“又或者，它既是魔法师，又是恶魔。”
穆茗眯着眼，提出了最有可能的假设。
“魔人？”
方诗尧不禁有些发怵。
第二百七十九章 锁与钥匙
“调查结果出来了，挂在林炜家的死者眼眸，是陈凯的，也就是上一个受害者。”
“而在体育馆内的，陈凯的死亡现场，发现了第一个受害者郭辰的眼球。”
穆夕研将手中的调查报告递给了穆茗，看着他神情专注地比对着分析报告的样子，欲言又止。
“姐姐，在场只有一颗眼球，死者的双目都被取走了。另一枚眼球去哪里了呢？”
“这个就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了，之前我们以为凶手是通过取出林炜的眼球，通过了虹膜识别系统，杀光了他们一家人。”
“现在看来，应该是说不通的。因为杀人者是在进入林炜的家中之后，才取出了他的眼睛。”
穆夕研缓缓摇头，继续说道：“我们仔细检查过，死者的眼球内部被植入了好几种魔法。”
“好几种？”
穆茗顿时很是惊讶。
“是的，首先是【活体视觉】，能让死者的眼眸恢复活性，拥有生前的视觉。”
穆夕研看着那封存在塑料袋中晦暗的眼球，面色平静地道：“我们在看着这些眼球的时候，那个家伙也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看着我们。”
穆茗目光一凝，不禁感到心悸。
“此外，我们发现的那一只死者眼眸，还植入了空间魔法【锁】，它能将附近的空间拖入镜世界。”
“另一只未被发现的眼球，应该植入了魔法【钥匙】，能够借助镜子转移到【锁】构造的空间之中。”
穆茗顿时明白了，说道：“幕后黑手利用其中一只眼睛里植入的【锁】，将杀人现场锁入了镜世界。”
“然后用另一只眼球中植入的【钥匙】，远距离传送到了镜世界的空间实现了杀人的目的。”
“没错，就是这样。”
“但是这也说不通啊，杀人凶手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将植入了【锁】的眼球，提前放置在死者家里呢？”
“既然它都可以直接进入死者家里了，只要利用镜子构造镜世界，一样可以实现目的，这些魔法不显得很多余吗？”
穆茗表示不解。
“傻孩子，那些眼球，并不是提前放置在房子里的，而是杀完人之后，才放上去的。”
“它能通过这个眼球监视到我们狩魔队的行踪，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发现了，所以我们才拿它没有办法。”
穆夕研拍了拍穆茗的头，耐心地解释起来。
“眼球里还植入了第三种，也是最重要的魔法。叫做【聚焦记忆】”
“聚焦记忆？”
“对的，这个魔法，是通过眼睛施展的。死者的眼睛若是和杀人者的瞳孔聚焦，那么，杀人凶手就能将藏在眼眸中的魔法，在对方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复制到对方的眼睛里。”
穆夕研说着，对那个神秘的杀人者隐隐有些忌惮。
“也就是说，那些死者，生前都见过杀人凶手。”
“不一定。”
穆夕研摇了摇头。
“聚焦记忆这个魔法，是可以有“转接器”的。”
“什么意思？”
穆茗摸了摸头，觉得有些迷糊了，他终归还是太年轻了，狩魔经验远远不如穆夕研丰富。
“所谓的“转接器”，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举个例子。”
穆夕研竖起食指，思忖了一会儿，悠悠地道：“郭辰，陈凯，林炜，这三个人走得很近。”
“第一个死者郭辰，看到了杀人凶手的眼睛，那么他的眼睛就会被杀人凶手通过【聚焦记忆】植入【锁】和【钥匙】。不仅如此，他还会成为【聚焦记忆】的转接器。”
“后续死掉的陈凯，因为和郭辰走得很近，看到了他的眼睛，那么眼睛里同样会被植入【锁】和【钥匙】，并成为第二个转接器。”
“这个魔法是可以扩散的，就像病毒一样。”
穆茗喃喃地道。
“对的，后面死掉的林炜，正是因为看到了陈凯的眼睛，陈如新亦然。”
脉络终于变得清晰起来，凶手在和郭辰对视的时候，利用【聚焦记忆】将【锁】和【钥匙】植入了对方的眼眸之中。
和转接器的瞳孔聚焦过的人，都会无法避免地成为猎物。
只要恶魔的猎物在家中看到了镜子时，【锁】就会发动，将整个房子的空间都拖入镜世界。
然后，它就能通过眼球里的【钥匙】，传送到受害人的家里，实现杀人的目的。
杀完人之后，它就将失去了作用的眼球植入【活体视觉】，监视狩魔队的行动。
“只要看到眼球的人，就会被植入魔法……”
穆茗喃喃地道，突然想起了自己。
“姐姐，我们，会不会也会被植入【锁】？”
穆夕研微微皱眉，沉声说道：“会的，不过你可以放心，它没这个胆子找上我们。”
“但是我们身边的人不一样。”
穆茗苦苦思索着。
“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呢？”
离开狩魔队总局之后，穆茗再次和方诗尧碰面。
“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有些复杂。”
穆茗将已知的信息传达给方诗尧之后，他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才长舒一口气，喃喃地道：“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
“是啊，最恐怖的是，我们，还有外面见过的人，都很有可能被植入了【锁】，也可能，幕后黑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两人沿着林荫道一边走，一边交谈。
阳光穿过树叶，照耀在少年的身上，留在斑驳的光影。
眼角的光晕，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沿途的女孩子们见了两个俊秀的少年，频频侧目。
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回过头看着两人的背影，私下和旁边的闺蜜交谈。
“害怕吗？”
穆茗和方诗尧坐在了长椅上，递给他一罐冰可乐。
他不止一次地问过他是否害怕。
“怕!”
方诗尧接过可乐，很坦然地道。
“但总有些事情，是需要我们去面对的。”
他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鞋尖，眉宇间有些愁绪。
少年有他的美好，也有少年愁。
“有些事，明明会很害怕，明明知道会万劫不复，但还是会义无反顾。”
“比如爱情……”
穆茗微微侧目，看向阳光下的湖泊，那是林莅苒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现在，水镜平静，未起波澜。
“再比如，你脖子上的咬痕。”
穆茗的声音和风一样，浅浅淡淡的，很轻，却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重。
方诗尧一阵心慌，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没那么多好奇心。”
穆茗说完，便拉开易拉罐，仰起头，将可乐往喉里灌，喉结滚动着，洋溢着青春期少年的气息。
“你，真的没什么想问的吗？”
方诗尧很是诧异地看着他。
“没有!”
穆茗缓缓摇了摇头，他也有自己的秘密，不希望别人过问。
就算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公主殿下的食物，也心甘情愿吧，毕竟公主殿下，那么好。
“我和你大概是一类人吧，就和飞蛾一样。”
“明知道扑向火焰是自取灭亡，但就是渴望着温暖。”
穆茗浅浅笑着，脖颈处的曼珠沙华鲜艳如火。
方诗尧也明白了，眼眶有些泛红。
很少有人懂他，有些话，他也无法言说。
“谢谢你。”
他很认真地道了谢，拉开易拉罐。
“噗!”
可乐像喷泉一样冲了出来，淋在了方诗尧的脸上，将他的白衬衣都打湿了一大片。
“哈哈哈!”
穆茗捂着肚子笑出声。
“你故意的？”
方诗尧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穆氏的小少爷，竟然也会恶作剧捉弄别人。
“嗯，悄悄将风元素凝炼压缩进了里面。”
穆茗说着，将流动的气旋在指尖汇聚。
高度压缩的风元素，纯度产生了质变。
“高度压缩的魔力若是被封存在极小的空间，再解开限制之时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即便是元素亲和度不是很高的情况下，通过反复淬炼压缩元素的纯度，也能大幅提高魔法的威力。你掌握了魔法的形态转换，可以往这方面尝试。”
穆茗没有吝惜自己的修行经验。
“谢谢!”
方诗尧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新的修行道路，很是激动。
“我在家里的时候经常这样捉弄我姐，可是她不知道，哈哈哈!”
穆茗散去气旋，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想到紫薰姐拉开易拉罐，被喷成落汤鸡，一脸呆萌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后来大小姐开可乐总是小心翼翼，跟拆炸弹一样。
“捉弄穆大小姐吗？”
方诗尧想着穆紫薰那火爆的脾气，就隐隐有些害怕。
“你姐要是发现了，你岂不是很惨？”
“没事的，我姐对我很好，她不会生气的，总是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嘴上说着要教训我，然后就抱着我撒娇。”
穆茗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脸上带着柔和的笑。
“是吗？穆大小姐还会撒娇？”
穆紫薰出了名的高冷霸道，还会像温驯的小女人一样撒娇么？方诗尧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很黏人的，跟牛皮糖一样。”
“你和你姐姐感情很好啊，真羡慕你。”
方诗尧说着，眸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
本来他是不想去回忆方佳诗的，但一和穆茗聊到关于姐姐的话题，记忆就会抽丝剥茧一般变得清晰起来。
“我就只剩下这么点可怜的自尊了，你连这个也不放过吗？”
他在酒吧门口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拿着一叠钞票扔在了他身上，然后甩手离开。
他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喝了一口可乐，然后苦着脸，看了看易拉罐的包装。
“草莓味的可乐，味道好怪，这个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是觉得这个包装还挺好看的，有些好奇。”
修长的金属易拉罐配上黑红的涂装，还是比较美型的。
穆茗又尝了一口，匝了匝嘴。
“确实不太好喝。”
“和酒比起来，已经要好很多的。”
方诗尧又尝了一口，甜味的气泡在口腔中炸开，有种泡泡糖的味道。
穆茗秉承着拒绝浪费的习惯，将口味怪异的可乐一饮而尽，然后抛了抛空空如也的易拉罐。
“帮我讲讲林莅苒的事吧。也许我们能从她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他伸出拇指，闭上右眼，瞄准了远处的一个垃圾桶，一个标准的三分远投，成功命中可回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