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困兽之斗
退出虚拟战斗舱之后，穆茗就坐在了大厅的长椅上，继续翻看着伊儿带来的边城。
很快，相邻的两个位置就坐上了两个女孩，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偷拿出手机，调整角度装作是在自拍。
眼角不时地有闪光灯亮起，穆茗虽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也不会出声表示不满。
从所有照片中选择最满意的那一张，心满意足地加上美颜，配上一段凡尔赛的文字，再发到朋友圈。
背景是穆茗的侧脸，加上那一段让人浮想联翩的文字，总会让人产生误解。
“好帅啊，这是你男朋友？”
“你猜啊。”
“这个小哥哥也太可了吧？”
“那当然了，我男神。”
“求联系方式！”
“不给！”
穆茗视若无睹，把书翻了页。
机舱们再一次打开，林溪站起身，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看到了穆茗，便兴高采烈地朝他跑去。
“哥哥！”
“小溪，比完了吗？”
穆茗往边上让了让，林溪挤在了他身旁。
“嗯嗯呢，我和清歌姐姐匹配到一起了，然后我就认输了。”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说不定能赢的。”
穆茗将书翻到了扉页。
“因为清歌姐姐对我很好，所以我不能和她打架的。”
“而且，清歌姐姐太厉害了，我打不过她的。”
林溪很老实地道。
身为灵兽，她对人类的习俗缺乏足够的了解，常常会在无意中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
因而也招来了不少嘲笑，有少数人见她性子单纯，也没少捉弄她。
当然了，这些人最后都被穆紫薰和沐清歌修理得很惨。
“哥哥，你也认输了吗？”
“嗯，因为大小姐对我挺好的，所以我也不能和她打架。”
穆茗轻轻地道。
“不是因为哥哥你打不过大姐姐吗？”
林溪很是天真地问道。
穆茗尴尬地笑了笑，在那个规则的限定下，他确实是打不过大小姐，但他没好意思说。
“太聪明的孩子，不招人喜欢的哦。”
穆茗笑了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妹妹的鼻尖。
“嘻嘻，哥哥，念书给我听好不好？”
林溪抱着穆茗的胳膊，很是亲昵。
“哥哥，念书给我听好不好？”
似曾相识的声音，穆茗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恍惚之间，有个古灵精怪的短发少女从记忆中蹦了出来。
可是，他看不清她的脸，记忆好模糊。
“记忆封印又松动了？”
契约空间中的藜皱了皱眉，大感不妙。
“哥哥，你怎么了？”
林溪见穆茗一手扶着额，一手轻轻揉捏着太阳穴，面露疲态，便担忧地问道。
“没事。”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翻开扉页，柔声朗读起来。
这只小鹿喜欢听人类的故事，也喜欢穆茗的声音。
“你是”
穆紫薰看着面前穿着白衬衣的清秀男孩，双眼微眯。
“佳诗的弟弟？”
方诗尧听见了这个名字，眸中轻轻泛起涟漪。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下心开始构造星阵。
“认输吧，你是佳诗的弟弟，我也不想欺负你。”
“不用了，全力以赴就好。”
方诗尧很认真地看着它，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倔强，他有自己的骄傲。
“行吧。”
穆紫薰微微颔首，漠然地道。
她话音刚落，霎那间飞沙走石。
狂沙簇拥在一起，将穆紫薰团团围住，然后发出密集的爆炸。
一团鲜红的烈焰包裹在大小姐的周身，将那层密集的沙爆抵挡在外。
“还行吧。”
穆紫薰淡淡地点头，伸出手。
绯红色的火焰耀眼得刺目，火焰像蔓延的火烧云，蒸发了空气中的所有水分。
瞬息之间，方诗尧就被火焰吞没。
站在大厅中观战的方佳诗，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朝着他的虚拟战斗舱看去。
机舱们打开后，她从长椅上起身，走了两步，似乎又有所顾虑，抿了抿嘴唇，没再往前。
方诗尧从战斗舱中起身，脸色白了一阵子，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呼吸。
穆紫薰用了最温柔的方式结束了战斗。
超高温瞬间将他气化，疼痛只有短暂的一瞬。
他默默朝着王琦和鸡冠头的方向走去，一旁的方佳诗，不知道他看见了没有。
想来是看见了，但眼里没有她。
战斗井然有序地进行，冲出了不少黑马。
海琴月笙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不少人都为之汗颜。
“她好强啊，只用音系魔法，就能让人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观战的同学纷纷议论着。
海琴月笙轻轻拨弄着竖琴，一颦一笑尽显优雅。
屏幕中的学员目露癫狂，释放出魔法对着空气狂轰滥炸。
常人听来悦耳动听的仙音，对他而言却是恶毒无比的诅咒。
“这个竖琴是怎么回事呢？”
林溪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穆茗把视线中书本上移开，瞥了一眼对战的记录，然后淡淡地道：“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音系异种，小提琴是异种的具象化。”
“异种会根据驭者自身的能力改变释放形态，作用在不同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会根据驭者擅长的领域，衍生出形态变化，并进化出独有的能力。”
“大小姐的异种是迦楼罗之炎，以强大的破坏力闻名，具象化的形态就是不死鸟。”
“海琴月笙精通乐理，这种音系异种作用在她身上，就会呈现出竖琴的姿态。”
战斗以海琴月笙的对手魔力枯竭判负结束。
至始至终，她都在礼让对手，除了这个诡异的音系魔法以外，她再没有施展过任何攻击性的魔法，极具贵族气质和淑女风范。
落败的对手一脸郁闷地走出战斗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输的。
“挺厉害的。”
穆茗微微颔首。
“哥哥，排名在前列的，等会还有一场要打。”
林溪拉了拉穆茗的袖子，提醒道。
“是吗？”
穆茗看了看公屏上的计分板，因为他之前一路连胜，并且战斗结束极快的原因。
他的积分已经非常之高了，进入下一场战斗也在情理之中。
莺萝在对上阮伊儿之后，很果断地选择了认输。
下一场战斗，大小姐对上了江晚亭。
江晚亭使出了浑身解数，斯卡蒂之歌配合甘露加上冰爆的三联动魔法组合，却依然败在了绯炎加持下的烈霞。
那双翼燃烧着烈焰的神鸟，势不可挡，似要将大地烧尽。
烈焰成燎天之势，冰晶迅速凋零，被蒸发成浓浓的白雾。
“我认输。”
见差距近乎无法逾越，江晚亭舒了一口气，退出了战场。
最后仅存的还剩下四人。
穆紫薰、阮伊儿、沐清歌、海琴月笙。
随机抽签开始，下一场对决名单即将揭晓。
穆紫薰看着海琴月笙，攥紧了拳头。
“一定要抽到她！”
海琴月笙看了穆紫薰一眼，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姐姐，希望你能再强一些，不然就要让我失望了。”
最终的分组确定！
海琴月笙——沐清歌，穆紫薰——阮伊儿。
“大小姐和伊儿分在一起了吗？本以为会是她们争夺一二名呢。”
穆茗说道。
“哥哥，你觉得谁会赢？”
林溪脆生生地道。
“我对伊儿的实力有信心，但她赢不了大小姐。”
穆茗只是默默看着书，头也不抬。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好好看就知道了。”
穆茗把手搭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像是在撸猫一样。
沐清歌站在古罗马的斗兽场上，双手插兜，懒散地看着不远处的海琴月笙。
“这个决斗场挺好的。”
海琴月笙微笑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嗯？”
沐清歌抬了抬眼皮。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困兽之斗。”
海琴月笙温暖地笑着，召唤出了那把金色的竖琴。
“你，就是那头困兽。”
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了拨，她迎着阳光，笑得很美。
“铮!”
柔和的琴音激荡出阵阵涟漪，然后在尚未触碰到她身体之前，就悄然消弭。
沐清歌收敛了脸上的懒散，嗤笑了一声。
略显苍白病态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海琴月笙双眼微眯，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这个人的实力，恐怕丝毫不逊色于穆紫薰。
也许她的魔法的杀伤力没有迦楼罗之炎那般强大，但她绝对是最可怕的法师杀手。
沐清歌上前迈出了两步。
“你的异种虽然十分独特，有别于其他进攻型的异种。”
“然而，你搞错了一件事。”
海琴月笙微微蹙眉。
“声音也是元素的一种。”
沐清歌说完，便抬起手。
混沌系的辉光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逆着时针旋转的灰色魔法阵瞬间显现。
竖琴失去了声音，不仅是竖琴，整个地图上，斗兽场中的观众夜失去了声音。
海琴月笙的眼眸剧烈地震颤起来。
没想到，元素分解竟然是如此可怕的天赋。
这个女孩子，为什么可以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这怎么可能？
这种无视任何规则的力量，简直破坏了世界的秩序。
同阶的魔法师对上她，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她不甘心地反复弹奏起来，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响起。
不仅是音之精灵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声音都被绝对静止，画面像是按下了静音键。
海琴月笙轻舒了一口气，收好了竖琴。
乌黑明亮的眼眸渐变为赤色，暴躁凶戾的火焰从她的体内涌出，升格为挥舞着羽翼的神鸟。
“迦楼罗之炎？”
客厅中观战的众人皆是一片哗然，穆夕研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虽说海琴月笙的身份对她而言并不是秘密。
但穆氏家族的传承之火流传在外，在注重血统和出生的大家族之中，算不上多光彩的事。
“她的迦楼罗之炎，纯度也相当地高，确实是继承了二叔的血统。”
穆夕研算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重明的神鸟舒展着羽翼朝着沐清歌飞去。
沐清歌扭了扭脖子，嘴角咧出一个讥讽地微笑。
“困兽，是你。”
涂了唇釉的嘴唇轻轻嗡动着。
“混沌之界！”
一抹灰色的混浊墙壁横亘在了沐清歌的身前。
气势如虹的火鸟钻过了空间中的障壁，慢慢消失不见。
“混沌系魔法？”
海琴月笙不由得吃了一惊，毕竟能支配这种上位元素的人实在是太罕见了。
“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化解了绯炎吗？”
海琴月笙大感不妙。
没想到中国国内居然还有天赋如此之强的年轻学员呢，真是失策了。
沐清歌平时极为低调，施展魔法的手段也十分高明，几乎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来。
再加上她经常逃课泡网吧，上课又一直睡觉，不爱表现自己，所以在同学中的存在感很低。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她弱，海琴月笙算是踢到铁板了。
她本想着和穆紫薰打一场，凭借着音系魔法对大多数魔法师的克制能力，借此给予穆大小姐沉重的打击。
却不曾想，开局就遇到了隐藏的**ss！
“还没完呢。”
沐清歌嬉笑着，吹了个口哨。
一圈灰色的次元墙壁出现在了海琴月笙的头顶，火鸟猛地从中钻出。
“纳尼？”
海琴月笙仰起脸，对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学员的实力，有了一个更加清醒的认知。
能将混沌系魔法运用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存在，她还是第一次见！
海琴月笙正准备构造星阵，释放防御系法术，却惊愕地发现，魔法星阵竟然不受控制地断裂，随后崩解成飞散的星尘。
“记住，只有当我想让你释放出魔法的时候，你才能释放得出来。”
沐清歌竖起食指，轻轻摆了摆。
“混沌之束！”
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声音骤然变冷，像铁血无情的判官为冤魂下达了裁决。
诡异的辉光束缚住了海琴月笙的身体，她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鸟从头顶坠落。
沐清歌转过身，不愿去看那惨绝人寰的火化现场，便寂寞地点了根烟。
火光冲天，爆风掀开了她的发丝。
她吐了一口烟圈，耳边便传来战斗结束的电子合成声。
“唉～”她幽幽一叹，颇有几分“无敌是多么寂寞”的感慨。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冰与火
随着机舱门的打开，海琴月笙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脸上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到半点因失败而导致的沮丧。
即将开始的，是穆紫薰和阮伊儿的半决赛。
“要不，我们选个简单点的方式吧。”
阮伊儿淡淡地道。
“和以前一样，石头剪刀布吗？”
穆紫薰问道。
“嗯。”
阮伊儿微微颔首。
穆紫薰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道：“这一次，不行。”
阮伊儿看着她的眼睛，能感受到一种可怕的执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阮伊儿说着，轻轻点了点头。
拂袖间，雪花轻舞。
冰晶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片冰霜领域。
“这样就对了嘛。”
穆紫薰这样想着，闭上眼睛。
身体开始发光，炽烈的火光以她为中心往外扩散，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烈阳。
神鸟展翅，掀起狂风和烈焰。
冰雪女神轻舞长袖，落下雪花与冰晶。
烈焰神鸟与冰雪女神各自盘踞一方，分庭抗礼。
气势瞬间攀升到了顶点，剑拔弩张。
大厅中观战学生们的情绪被瞬间点燃，他们纷纷站起身，凝神屏气。
她们是同龄人之中的翘楚，也是这群自诩为精英的魔法师天才追赶的目标。
“那就是异种，太强大了。”
王琦目露痴迷，喃喃地道。
一旁的方诗尧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看着屏幕中燃烧的烈焰，攥紧了拳头。
“你们觉得谁会赢？”
路瑶好奇地问道。
江晚亭沉思着，轻轻地道：“这个说不准的。穆紫薰的绯炎很强，但是阮伊儿从未施展出真实的实力。”
“她和我们的战斗，至始至终都游刃有余，留有余地。”
“切，她再强也不可能赢得了穆紫薰，你看着吧。”
祝梦灵眸中的嫉妒已经无法掩饰了，因为她连匹配到阮伊儿的资格都没有。
“雪糕，拿出你全部的实力。”
穆紫薰沉声说道，身后的神鸟仰天长鸣。
火翼猛地舒展开，绽放出万千火羽。
数到火柱冲天而起，形成了灼热的炎狱。
极寒的气息瞬间被驱散，附近的冰元素顷刻间就归于虚无，火焰的领域隐隐压过了冰之领域。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阮伊儿朝前方伸出手，湛蓝的冰晶如点点繁星一般在空气中闪烁。
氤氲的暗蓝色冰雾簇拥在一起，聚成纯净的冰元素云。
此消彼长，火势立刻削弱，冰与火再次归于平衡。
“绯炎！”
一大一小，两个赤色的星阵同事显现在了大小姐的身前。
随后，烈霞的星阵嵌入了绯炎的大型星阵之中，两个星阵融合在一起，迅速扭转变形。
浮现在阵中央的图案是鲜红的云霞。
“红云！”
穆紫薰的双目化作纯净的赤色，迦楼罗之炎的气息瞬间暴涨。
不死鸟的火焰在身后幻化出虚影。
鲜红的火焰浪潮排山倒海地卷来，烈焰所道之处，皆化为焦土。
无处可藏，无处可逃！
观战的一众老师不禁咂舌。
“这个魔法的威力恐怕已经超过了寻常的火系高阶魔法，她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程佳惊叹不已。
“她的绯炎，输入的魔力总量达到了四倍。再加上迦楼罗之炎和某些奇珍异宝的增幅，能有这番可怕的威力，也不足为奇。”
封伶悠悠地道。
暂且不论她食用过王阶火系古龙炎煌龙的血肉，仅仅是虎王的结晶，就已经是无价之宝，常人无法企及。
更何况，王阶魔具赐予她的被动能力，就足以让她傲视同阶的所有火系魔法师。
巴塔路西斯即便不主动召唤，它的力量也会寄存在大小姐体内，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
无可阻挡的烈焰火流吞没了冰霜的荆棘，冰蓝色的玫瑰花渐渐凋零。
氤氲的冰雾和细碎的冰晶被瞬间气化。
白雾浓浓，只可见橘黄色的火光，像匿于雾中的太阳。
数不清的蓝色光点穿过了雾气，这些都是细小的光点都是微不可查的冰晶粉尘。
随着冰元素的不断累积，冰晶粉尘在飞行的途中又变成了狭长的冰梭。
大小姐双手一推，一堵火墙就挡在了道路中央。
飞射来的冰晶被火焰融化，也极大地削减了火势。
火焰越来越弱，冰晶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不断穿过炎障。
经过火焰拦截后的冰梭不论是威力还是速度都已经大幅度减弱，穆紫薰轻松惬意地侧身躲过。
“我能赢你第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
阮伊儿微微蹙眉，双臂展开，冰璎珞随之起舞。
两旁各自出现了三柄冰晶长矛。
这是冰系初阶魔法冰棱术的进阶。
通过赋予它形态变换，从而将狭长的冰棱转换为无坚不摧的冰矛，极大地提高贯穿性。
很多人不愿意在初阶的低级魔法上浪费时间，觉得它们弱小而无用。
可阮伊儿觉得，魔法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谁来驾驭魔法才是胜利的关键。
即便是一丝一毫的魔力，经过妙用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嗖！”
六柄冰矛爆射而出，沿途留下暴风的痕迹，空气激荡出圈圈涟漪。
穆紫薰蹲下身，将双手按在了地上。
“轰！轰！轰！”
地面不断地开裂，然后产生爆炸。
火焰如喷泉一般冲出地表，形成灼热的火墙。
冰枪粉碎了第一道炎墙，尖端变得不再那么锋利。
第二道火墙也被撕裂，但冰矛的势顿时大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冰矛始终没能突破第三道火墙。
“爆！”
阮伊儿一手握拳，冰矛一齐爆裂，飞散出细小的冰晶碎片。
火墙被撕裂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冰剑在阮伊儿的手中凝结，她朝着穆紫薰跑去，手中的剑在阳光下闪耀如钻。
“唰！”
纤细的手腕猛地发力，简洁流畅的居合斩断了炎墙。
冰剪威力不减地朝着穆紫薰斩去。
穆紫薰的手心亮起了一个明亮的魔法阵。
咆哮的焰狮转变了释放形态，火焰不断压缩，变成了鲜红色，覆盖在她的手上。
“哦，好精妙的元素掌控力。”
查海生连连称奇。
“确实很厉害，她的天赋，一点也输给当初的穆夕研，甚至会更强。”
莫婉由衷地赞叹道。
大小姐临危不惧，附着了火焰的手朝着那把锋利的冰剑抓去。
空手接白刃，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穆紫薰的手掌握紧了冰刃，那一刻，穆茗总会有种她的手掌会被冰剑切掉的感觉。
林溪甚至害怕德闭上了眼睛，激烈的战斗让她忘却了，这只是一场虚拟的演练。
高温将冰剑彻底熔断。
“铛！”
断成半截的冰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般的声音。
冰灯的剑刃仿佛不会消融，只有被熔断的断裂口证明着它的材质。
“你这是何必呢？”
阮伊儿看着大小姐正在淌血的手，冷冷地道。
“我要向我妈证明一件事。”
穆紫薰毫不理会手中的伤口，烈焰神鸟朝着阮伊儿扑去。
阮伊儿撑起冰伞，将神鸟的火焰阻隔在外。
“为什么呢？你就这么希望被肯定吗？为什么总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穆紫薰冲过来，咆哮的雄狮在拳头上汇聚。
凝聚了烈焰的火拳轰在了霜蓝冰伞上。
冰伞顿时四分五裂，变成支离破碎的冰块。
拳头威力不减地朝着阮伊儿的侧脸打去。
阮伊儿侧过脸，脚下往身旁一侧，避开了这一招火拳。
与此同时，大小姐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早已布置好的电网。
“雷之束！”
雷电攀附上了大小姐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阮伊儿早就预料她地动作，以她急躁的性子，只需要诱敌深入，便能轻松将她制服。
“你还是那个老样子，急功近利。”
阮伊儿淡淡地道。
“不用你教我！”
穆紫薰吼了一句，身体融入了暗影之中，很快就脱离了束缚。
“不要总以为别人比你蠢。”
不止是阮伊儿注意到了副系魔法的重要性，大小姐也深有感触。
魔法师战斗，不仅仅只是要看修为和天赋。
属性和能力上的克制，有时候直接决定了胜败。
不少优秀的魔法师会被修为等级低的对手打败，这也是常态。
战斗时多出一个系的魔法，就能占据主动。
“我妈总觉得我比不上你，总是拿你和我做比较，把我说得一文不值。”
穆紫薰自嘲一笑，火元素围绕崽她周身，汇聚成狂乱的赤色乱流。
“她总跟别人说起你，视你为骄傲。至于我这个亲女儿，就跟个笑话一样。”
“今天，我就要让她看看，我是怎样击败你的。”
穆紫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倔强，眼眸化作赤红。
焰火不断地喷发，形成了巨大的火焰龙卷。
“不是的，你不懂吗？在蓝姨的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阮伊儿摇了摇头。冰霜的玫瑰与荆棘一同盛放，很快就造就了一片欣欣向荣的花园。
烈焰龙卷仿若怒吼的炎龙，风卷残云一般将冰霜荆棘碾碎。
冰霜的玫瑰缓缓绽开，然后迎来绚丽的盛放。
冰晶的花瓣四处溅射，将咆哮的火龙卷撕裂。
赤与蓝的魔力乱流交汇在一起，引发剧烈的元素反应。
巨大的轰鸣声中，战斗的地面被轰出了一个大洞。
她们多表现出来的破坏力，已经远超了众多导师的预期。
蓝依今天也来了，她在大厅中默默看着两个女儿的对决，不发一言。
“啊啊！”
迦楼罗之炎陷入了暴走，穆紫薰的神色涌现出一抹疯狂，长发飞扬起来。
“为什么？”
长久以来积累在心中的负面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穆紫薰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原来她对家人有这么多的不满。
即便是至亲至爱的人，也难免会生出嫌隙。
会猜忌、会嫉妒、会和兄弟姐妹争同一块蛋糕，会渴望从父母那里得到认可，这就是孩子。
“你明明只是我妈捡回来的养女，为什么可以得到她那么多的关爱？她对你的关心，甚至远远超过了我。”
穆紫薰的魔力量级不断攀升，火焰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高。
阮伊儿能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升高了许多，让肌肤都泛起灼痛。
扇形的火焰化作了赤红的火焰射线，威力暴涨了两倍以上。
横在阮伊儿身全部的冰盾被摧枯拉朽般地粉碎。
“蓝姨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伊儿一边躲着她释放出的火焰，一边大声喊道。
“她就是这样!不然地话，她为什么连蓝泪都要给你呢？”
“那是和茗子的订婚礼物啊，她分明就是偏心!”
穆紫薰的眼角泛起温热，眸中盈满了水波。
心中的负面情绪一经过迦楼罗之炎的感染，就会变得无比强烈。
“你还是在意吗？”
阮伊儿愣了愣，幽幽地道。
表面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会在意。
穆紫薰没有回答他地问题，只是不停地轰出烈霞泄愤。
阮伊儿不停地回防，将冰元素压缩在很小的一片区域，抵挡住了穆紫薰的进攻。
局势，对她很不利。
“茗子也是，为什么茗子只对你好？”
“为什么？”
随着穆紫薰愤怒地质问，不死的火鸟悲鸣着，化作贯穿恒星的弓矢。
“这怎么会？”
穆茗喃喃地道，从椅子上坐起身。
这是巴塔路西斯特有的超强攻击型魔法“碎星之炎”，他并不陌生。
竟然无需召唤魔具，就能将这股力量化为己用。
大小姐的魔法天赋和对魔具的契合度已经远超他的想象。
“动用魔具，是不是已经违规了？”
穆夕研看向封伶，询问道。
封伶思索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这股力量来源于魔具是没错，但魔具没有启动，这也是她自己的领悟，应该不算吧。”
温度再一次攀升，空间都泛起剧烈的波动，阮伊儿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出细密的汗珠。
神鸟化作的弓矢贯穿星辰，恒星入灭，带来灭世的天火。
蓝依默默地看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伊儿悠悠一叹，温度瞬息间就降至了冰点。
凛冬降临，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冰璎珞的领域再次扩张，与迦楼罗之炎再次分庭抗礼。
长袖轻舞的雪姬遗世而独立，静雅如处子，与暴烈狂躁的不死鸟截然不同。
“是上一次的那一招！”
江晚亭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
第二百二十四章 凛神
冰璎珞的虚影将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做出祈祷状。
霎那间凛风呼啸，周围的火焰元素被瞬间驱逐，不仅仅只是火焰。
除了冰元素以外的所有元素，都被排斥在外。
对冰元素拥有的绝对掌控能力，这就是她的专属天赋凛神。
数不清的冰晶聚合在一起，筑成了一个正十二边形的棱镜。
棱镜像一个放大了许多倍的透明伞面。
流线型的弧度在表面流转，构造出晶莹的光辉。
贯穿恒星的弓矢裹挟着灭世的天火降至。
棱镜光芒大盛，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巨大的弓矢被改变了轨迹，冲上了天空。
“轰！”
碎星之炎爆裂，满天都燃烧着火云。
一圈圈火云激荡而出，掠过两人的上方，大地随着轰鸣声发出震颤声。
“怎么可能？”
穆紫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一脸不甘。
镜影折光，阮伊儿领悟出的另一个异种魔法。
借助极冰之力铸造出能反射魔法元素攻击的屏障。
就连碎星之炎也无法伤其分毫，其防御能力可见一斑。
但与其强大的效果一同带来的，是巨大的魔力消耗。
蓝依给予她的魔具蓝泪，能被动地强化冰元素魔法的威力，减少消耗的魔力值，并能额外储存一定量的冰元素魔力。
因此，她的状况也不算太差。
穆紫薰纵身跃起，巨大的火焰羽翼在她的身后舒展。
狂乱的火流以她为中心席卷。
无数的炎剑从她的身后展现，随着她一声令下。
炎剑与火羽一齐飞舞，化作烈焰的洪流。
万千炎剑如疾风骤雨一般飞射，冰霜棱镜上激荡出阵阵冰蓝色的涟漪。
气势如虹的炎剑无穷无尽，最终击破了屏障，将棱镜化作碎冰。
炎剑偃旗息鼓，倾尽全力释放出这两个强力的魔法后，大小姐陷入了短暂的虚弱。
不借助魔具的力量去引动那种程度的攻击，实在是太过勉强。
她此前能击败陷入超界状态下的阮伊儿，也是借助了王阶魔具巴塔路西斯的力量。
除此之外，她存有理智，未被负面情绪侵染内心。
而阮伊儿虽然魔力暴涨，但是精神状态却十分不佳。
正是她脆弱的精神状态，给了大小姐以弱胜强的契机。
现在，穆紫薰和阮伊儿的情况则正好和上次相反。
“神寂！”
阮伊儿扬起衣袖，冰祸降临，全场的火焰都被瞬间熄灭。
风雪呼啸，似有鸣泣的妖怪匿于其中。
穆紫薰护体的迦楼罗之炎顿时衰弱了许多，脸颊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阮伊儿看着大小姐那执着倔强的脸，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她只需要轻拂衣袖，大小姐的身体就会幻灭成冰晶，这场闹剧也会结束。
可是，她下不了手。
“嘿，妈妈让我带你去次饭！”
穿着公主裙的女孩为她开了灯，从黑暗的纸箱中找到了她。
“你和我一起吧！你跟着我，我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多好看的裙子。”
“你和我一起，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她站在窗前独自远眺，盛夏的夜里有白月光和萤火虫。
转身的那一刻，见到了小公主。
她脸上闪过一抹不忍，别过脸，衣袖扬起轻柔的雪尘。
随后，滚烫的炎剑贯穿了她的胸膛。
战斗结束，虚拟战斗舱的鸥翼门缓缓升起。
穆茗连忙跑了过去，抱住伊儿颤抖的身体。
“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伊儿的身体一如既往地冷，穆茗冻得哆哆嗦嗦，却也没有松开。
被炎剑灼穿心脏，那种程度的疼痛，会对精神造成不小的冲击。
“好点了吗？”
穆茗搂着阮伊儿的背，轻轻拍着她的背。
阮伊儿俯在他怀里，一手捂着胸口，嘴唇轻轻颤动着，像受了伤的温驯小猫。
“校医姐姐，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姐姐看看。”
穆茗冲校医喊道。
校医是个约莫三十岁的成熟女性，见穆茗喊她姐姐，便开心得不得了。
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走了过来，给阮伊儿检查了一番后，便说道：“刺激有些大，她的心脏不是很好。”
“受到巨大的疼痛，或者精神状态恶化时，心脏就会绞痛。”
校医观察了一番她的症状后，便立刻着手给她医治。
灵魂系的法术安抚，能缓和病人的情绪，治好精神损伤。
但是，身体上受到的伤害，还需要另外的治愈魔法。
“哥哥，我来给小姐姐治疗一下吧。”
林溪在一旁，正准备施展出木灵生息，却被阮伊儿喝止了。
“别，你之前透支使用魔法，星云体还没恢复。”
阮伊儿睡着，捂着胸口，俏脸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正当穆茗正准备使用月银之愈给她治愈时，却遭到了藜的阻止。
“别，我感受到了某些存在的气息。不要用这个术，千万不要！”
藜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穆茗有些心慌。
“去医务室，挂点药吧。”
校医说着，就和穆茗一起扶着阮伊儿朝着医务室走去。
“茗，我不喜欢打针。”
伊儿坐在长椅上，抱着穆茗的胳膊，小声抱怨着，声音很是委屈。
“不疼的。”
穆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疼！”
阮伊儿蹙着眉，小声地道。
“小时候去医院打针，护士是个实习生，扎了好几针都没进去，手背都肿了，还流了好多血。”
她一边说，一边委屈地抱怨。
那副怨艾小女人的样子，倒是和她往日的孤高冷傲截然不同。
穆茗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出乎意料地可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乖，没事的。”
穆茗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撅着的樱粉色唇瓣，忍不住笑了笑。
护士带着吊瓶和针管走了过来，伊儿别过脸，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白皙的手掌纤细修长，精致如冰雕。
看到银色针管的那一刻，她闭上眼，往穆茗怀里缩了缩，娇躯微微颤抖着。
穆茗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那么酷的女孩子，居然会害怕打针呢。
“不疼的，没事哦。”
穆茗无奈地笑了笑，对护士姐姐说道：“请温柔一点哦。”
年轻的小护士一看到那个好看的微笑，就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嗯嗯，好！”
愣了好一会儿，护士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潮，娇羞地应了一声。
偷偷瞟了穆茗一眼，见穆茗正看着她微笑着，于是脸更红了。
她用生平以来最温柔，最利落的手法完成了输液。
尽管如此，阮伊儿的小脸上依然带着一抹怨气。
“好啦，别不开心。”
穆紫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瘪着嘴的样子，都觉得她从波克比变成了可达鸭。
“这样都不好看了。”
穆茗嘀咕着，将她的白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她的小脸。
“好了，这样的伊儿更可爱一些。”
满意地拍了拍这只布偶猫的头，穆茗就朝着外面的便利店走去。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要继续打下去吗？”
沐清歌双手抱胸，看着消散的迦楼罗之炎，淡淡地道。
穆紫薰面色平静，她能感受到，附近存在的元素都在疯狂地崩解。
就连她释放出的堪比高阶魔法的红云，也会被混沌之力归于虚无。
她的魔法可以击倒比沐清歌更加强大的魔物，却无法伤她分毫。
沐清歌的混沌之握和衍生出的混沌之拳，杀伤力远不如她的火焰。
但摧毁人类脆弱的身体，依然是绰绰有余。
因此，她可以用混沌之握轻松地将穆紫薰击倒。
“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火鸟再次展翅高飞，卷起赤焰风暴。
沐清歌向前方伸出手，混沌之力将袭来的火焰归于虚无。
燎原之炎，无法伤她分毫。
火焰散去，沐清歌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默默转身离开。
“我认输！”
机舱门开启，沐清歌面色平静地走出。
第一轮的战斗结束，会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沐清歌来到走廊外，翻开金属打火机的盖子，发出铮亮清脆的金属声。
“蹭！”
一簇火苗燃起，沐清歌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悠悠地道：“我不是输给了你，是输给了穆氏的大小姐。”
穆紫薰从战斗舱中离开，走到了蓝依面前。
虽然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第一名，但她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母女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避开谁的视线。
“挺厉害的。”
蓝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穆紫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理了理鬓间的长发，怅然若失。
执着追寻某物之人，也终将失去珍贵之物。
她太过争强好胜，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要不要吃草莓？都洗干净了。”
穆茗抱着一大盒新鲜的奶油草莓走了进来。
草莓饱满鲜艳，残留着淡淡的清水渍。
非要形容一下它的那份鲜艳，大概就是“爱情的色彩”。
“唔～”
伊儿摇了摇头。
“不想吃嘛？”
穆茗拈起一枚草莓，轻轻咬了一口。
果肉甘甜多汁，让人很是满足。
伊儿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摇头。
“知道你不想吃嘛。”
穆茗小声嘀咕着，将剩下的半颗草莓塞到了嘴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故意发出吧唧声。
这是他和伊儿都最讨厌的声音，大小姐和他怄气的时候，就会故意这样来气他。
“蠢货，我是要让你给我把围巾拉下来。”
阮伊儿翻了个白眼，幽幽地道。
伊儿一手打着点滴，一手缩在袖子里，也许是因为怕冷。
总之，她缩在衣服里的样子，就像一只呆萌的企鹅，可爱得过分。
不过，冰系体质居然会怕冷，倒也是少见呢。
“企鹅难道还会怕冷吗？”
穆茗如是想到，被伊儿狠狠瞪了一眼。
“好了，我错了。”
穆茗立马认错，拉下她的围巾，那张樱粉色的小嘴撅了撅。
“来，吃草莓。”
穆茗拿起草莓，抵到了她嘴边。
阮伊儿轻轻哼了哼，小小咬了一口。
她的嘴巴很小，嚼东西的时候鼓着腮帮子，就像是软软的啮齿类小动物。
她和啮齿类小动物也挺像的，一样喜欢磨牙。
穆茗正专注地给伊儿投喂食物，见她的眼睛看向门口，便转过身。
穿着格子裙的“少女”站在门口，笑靥如花。
“妈妈，今天你怎么来了？”
穆茗颇有些吃惊，蓝依平时要忙着处理穆氏庄园的事务，经常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是你们考试嘛，身为妈妈，当然要给孩子们加油打气了。”
蓝依攥紧了小拳头，用一副很是可爱的语气说完，便背着手走到了阮伊儿身边坐下。
“是不是很疼？你这孩子，最讨厌的就是打针了。”
蓝依说着，拿起水果刀，开始给她削雪梨。
“现在还好吧，感觉也不是那么讨厌。”
阮伊儿看了看手背上包着的针管，又看了看穆茗的侧脸，耳尖微微泛红。
“嗯，那就好。”
蓝依深以为然地点头，对穆茗浅浅一笑。
“茗子，伊儿最喜欢的水果是猕猴桃，记得以后买猕猴桃给她吃。”
她说着，手中的水果刀削出的皮环绕了一圈又一圈，均匀不断，好看极了。
“我知道啊，可是她挂的这个药比较特殊，里面有梵静花，这种草药和猕猴桃加在一起会导致腹泻。”
穆茗温暖地笑着，分别拿出两枚草莓，一枚喂给了伊儿，一枚递到了蓝依嘴边。
“这样啊，真好。”
蓝依吃下草莓，轻轻叹了叹气，均匀不断的果皮断掉了。
既满足，又失落。
“来，伊儿，吃梨。”
蓝依拿着雪梨，很是耐心地递到了阮伊儿的嘴边。
阮伊儿不想把手从温暖的袖子里伸出来，只是小口小口地咬着。
蓝依也不觉得手酸，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她一向是很宠女儿的，不管伊儿有多大，在她眼里都是需要照顾的小女孩。
这个世界上，能让阮伊儿撒娇任性，偶尔发点小脾气的人不多。
蓝依是其中之一，所以阮伊儿也很依恋她。
“妈妈，你对伊儿真好。”
穆茗说着，语气中隐隐有一丝艳羡。
“乖儿子，我对你哪里不好吗？”
蓝依歪着头，俏皮一笑。
“当然好了啊，我只是明白了一件事。”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
“什么事？”
“明白了紫薰姐失宠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升华的袭击
“第一轮比试结果，穆紫薰积分最高。第二轮考试的时间定在明天。大家回去后好好总结一下今天的对局，下课。”
穆夕研说完，就开始整理课件。
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第一名，穆紫薰却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喜悦。
“小溪，莺萝，你们先回去吧。”
“好的，小姐。”
莺萝挽着妹妹的胳膊，面带笑意地出了门。
“妹妹，你今天想吃什么啊？我给你做。”
“我想吃莺萝姐姐做的水果蛋挞，还有巧克力慕斯蛋糕。”
“好，我给你做。”
“对了，妹妹，上次去中央花园的时候，你的那个头发是怎样扎的啊？好好看，可不可以教下我。”
“当然可以啦！”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言语间满是期待，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穆紫薰看着她们慢慢走远，一时间有些彷徨，又回想起清歌看向她时那充满了无奈，还有一丝不满的眼神。
还有伊儿，被她不留情面地击倒时，她到底会怎么想呢？
“你跟我来一下。”
穆夕研面无表情地说完，便抱着纸质的文档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穆紫薰跟在她的身后。
“你太情绪化了。”
穆夕研冷冷地道。
“哪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她本就对穆夕研颇有些不满，再加上穆茗曾因她遭受诋毁和网络暴力，穆紫薰对她的成见就更深了。
“说话别这么冲，你没感觉到吗？迦楼罗之炎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精神状况，你在驱使异种的同事，心中的负面情绪也随之放大了。”
穆夕研加重了声音。
“好胜、破坏欲、嫉恨、暴躁易怒都是因为你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迦楼罗之炎，所以才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副作用。”
穆紫薰愣住了，想起了之前。
当初和超界状态下的阮伊儿战斗时，她救人心切，一心想要将她带回来，过度使用了迦楼罗之炎。
积累的负面情绪过多，再加上她超负荷驱动王阶魔具，使得精神力变得衰弱了不少。
迦楼罗之炎的负面侵蚀也因此变得格外严重。
穆茗因为疏忽，没有关注到她的状况，她就大发脾气。
和洛神琉璃战斗时，又因暴怒进入了超界状态。
虽然身体无碍，魔力也没有衰减，但精神上受到的侵蚀其实非常严重，只是她没有察觉到。
后来又因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大发雷霆，踢伤了弟弟的腹部。
去漓庄接弟弟的时候，在车上又和蓝依起了争执。
再到今天，和阮伊儿和沐清歌的战斗
穆紫薰的背心顿时被冷汗浸湿了，头脑清醒过来，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迦楼罗之炎在给予她强横无比的破坏力之时，也在摧毁她的心智！
“你是不是之前进入过超界状态。”
穆夕研盯着她的眼睛，很是严肃地道。
穆紫薰没有回答她，但她脸上浮现出的惊恐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状况，很可能是超界状态后，留下的后遗症。”
“回去之后好好调养一下，尽可能接触冰元素，越是纯净的冰元素，效果越强。”
“至于怎么接触，这个我不方便讲。”
穆夕研有些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脸，有些心虚地走了。
“你直接说是伊儿不就行了？至于接触。”
“无非就是亲密点的贴贴，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嘛。”
穆紫薰无奈地叹了叹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红豆布丁奶茶。”
沐清歌冷淡地说完，便听到了身后女孩子甜美的嗓音。
“一杯红豆布丁奶茶，多糖少冰。”
沐清歌转过脸，不出所料地见到了江晚亭。
“嘿！”
江晚亭笑着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沐清歌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别过脸，扬起下巴，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江晚亭也不恼，依然浅浅笑着。
“小姐姐，你的红豆布丁奶茶好了。”
“谢谢。”
沐清歌淡漠地接过奶茶，看着江晚亭，总感觉她的眼睛很爱笑。
“这奶茶一点也不好喝。”
她当着她的面，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然后走远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江晚亭只是微笑着，双手交叠在身前，按压住裙摆。
沐清歌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看看，见江晚亭不看她了，便捧着杯子吸上两口。
穿过热闹的商业街，就到了一片老旧破败的小区。
墙上打上一个大大的拆字，就可以让很多人咸鱼翻身。
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大妈们蹲在还建房小区的门口，拎着一手提包的钥匙，一边等着收租，一边闲聊。
“房子多了也不是好事，好累人的哟。”
“是啊，天天跑来跑去，还要打扫卫生。我都不晓得哪把钥匙对应的是哪个房子。”
等到闲暇的时间，就去愉快地搓牌，或者和附近的舞友们打开音响，悠悠地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载歌载舞。
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
但是，没有哪个男孩子小时候的梦想是收租或者买房。
房子是多么朴实无华的东西，却能掏空几个家庭的钱包，摧毁无数年轻人的梦想。
当然啦，沐清歌大概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
魔法师的人生轨迹，注定和普通人不一样。
她很幸运，能通过魔法去改变命运，而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看着一套房子的首付望洋兴叹。
沙～沙～
小皮鞋踩在砂地上，发出分外明显的声音。
沐清歌喝着奶茶，察觉到眼角掠过了一抹黑影。
她皱了皱眉，闭上眼，以精神力感知起来。
流动着的暗影浮动出人形的模样，没有逃出她的感知。
她也是擅长使用暗影系魔法的高手。
脖颈右后方的空间突然像是裂开了，一只被金属覆盖着的手臂悄然出现在了空气中，覆盖着影之元素的金属刀刃割向了她的脖颈。
沐清歌的身姿如融入水中的墨水，悄然消失不见。
“想要杀我？”
沐清歌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道。
一击不中，刺杀者又迅速隐没。
“逃得掉吗？”
沐清歌不屑地笑了笑，灰色的混沌之界已经覆盖了周围的地面。
前方扭曲的空间某处，隐约浮现了一个人影的轮廓。
在混沌之界的限制下，它动谈不得。
“死吧！”
沐清歌伸出拳头，混沌之握转变了施放形态。
凝聚着混沌之力的巨拳猛地击出，轰在了那未知的杀手身上。
如飞驰中的火车头撞上了一只瘦弱的羊羔。
空间传来一阵巨大的震颤，一圈圈波纹剧烈地荡漾起来。
残破的金属铠甲散落了一地，一只怪异的机械生命体被轰得变形，躯干严重扭曲，脊椎被彻底压断。
看着那突然显形的刺杀者，沐清歌挑了挑眉。
“基因灭绝者？”
升华组织，竟然盯上了她吗？
关于这个组织的具体情况，她也是有过了解的。
她的感知迅速往外扩散，却至少感知到了十多道相似的魔力源正在接近。
一道道披着银色机械战甲的半机械半生物改造生命体从暗影中显现出来。
足有十二个，它们分布在不同的部位，死死盯住了任何一个可以突围的方位。
“这么热情，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沐清歌沉着脸，混沌之力毫无保留地释放。
和同阶级的魔法师战斗，她有绝对的把握获胜。
并且，只要在她的元素分解所能覆盖到的地区，再多魔法师都没有意义。
可是，若是和以**力量为主要进攻方向的魔物对战，她就会很被动了。
特别是在遭遇群体捕猎的情况下，十分地危险。
她身边缺乏一个拥有强大火力的炮台，比如穆紫薰。
或者，像阮伊儿这样拥有良好控制能力的控场法师。
一只形状似机械忍者的怪物，扔出了三枚手里剑。
手里剑采用超高强度的合金，不仅采用最好的魔导锻金技术打造，还附着了魔法改进——金属强化的用于提高品质。
手里剑破风而至，沐清歌不慌不忙地撑起混沌之界。
手里剑一穿过那片灰色的区域，便奇迹般地折返。
“锵！”
一只机械忍者的银色着装被突如其来的手里剑割裂。
手里剑嵌入了肌体，泛起了紫光。
手里剑的边缘呈现暗紫色，这是施加过淬毒魔法的凶器。
紫潮顺着伤口往外扩散，很快，这只机械忍者就瘫坐在了地上，仿佛体内的软组织都被溶解。
先前投掷手里剑的机械忍者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折返的飞镖。
随后，它收纳在剑匣中的机械光子刀刃，终于拔出了腰间。
耀金色的光芒让沐清歌眉头一皱。
“竟然是金系这样的强攻击能力属性。”
当初王车施展出的耀金之刃，可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机械忍者双手持刀，后撤一个弓布，然后迅速冲刺了过来。
沐清歌站在原地没有动，依旧是那般懒散。
光子利刃割破了沐清歌的咽喉，但没见到鲜血。
沐清歌的身体化作了缕缕轻烟，本体霎那间就闪烁到了那具机械生命体的身侧，手中的墨璃斩断了机械忍者的脊椎神经。
那是墨璃的影之置换的能力。此前大小姐借用这把武器，以它将阮伊儿击败。
机械忍者失去了意识，无力地倒下。
十多个机械忍者一同围了上来。
沐清歌临危不惧，逆时阵飞速旋转，除了混沌系之外，其他的元素被飞速地吞没。
估算着它们一同扑过来的时间，沐清歌闭上眼睛轻轻数了数。
“ne！”
“t！”
“three！”
她伸出手举过头顶，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扼住了所有机械忍者，将它们聚合在了一起。
“爆！”
沐清歌的手掌瞬间合拢，十多只机械忍者瞬间被捏爆。
强大的混沌之力粉碎了它们的机械骨骼，将血肉与机械粗暴地糅合在了一起。
“砰！”
一个巨大的金属球滚落在了地上。
沐清歌视若无睹，继续往前走。
可还没等她走两步，七只装备更加精良，也更加迅捷的机械忍者准备就绪。
“铮！”
利刃出鞘，狭长的军刀撩动着层层暗影。
七只机械改造人亦步亦趋，同时化身为黑影。
就像电脑下达的程序一般井然有序。
每一只机械忍者都化作了三道暗影，持着刀从各个刁钻毒辣的角度发起袭击。
“三影聚合斩啊，我也会。”
沐清歌把玩着墨璃，身影消失不见，化身为黑夜中索命的三道黑影。
数十道暗影挥剑，画面极其绚丽。
沐清歌不断地斩灭暗影，最后存在的幻影之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然而，这七只器械体比之前的要强大太多。
如此激烈的交锋，并未给它们带来多大的伤痕。
反倒是沐清歌，不借助混沌之力，她应付起来有些疲于奔命。
“铛！”
刚击开一名机械忍者的小太刀，又仰起脸，下腰躲过水平贴着脸庞的手里剑。
抬起退蹬在了一只怪物的下巴上，她借力往后退去，接触到地板时，双手撑地一个后空翻。
动作十分帅气利落。
正当她想要以墨璃同这些疲于奔命的魔物们决一死战时。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有些甘甜的雨，这在重金属污染严重的城市里，就像是奇迹。
雨水湿润了机械忍者的身体，水珠凝结在他们的战甲上，金属色的刀刃上，显得杀气凛然。
沐清歌以混沌之界，挡住了头顶上方的雨水。
“凝！”
斯卡蒂悠扬的歌声在此处回荡。
甘露制造出来的水汽迅速结冰，那七只机械忍者的行动渐渐放缓，最后被冻成了冰块。
沐清歌转过脸，见到了施展出斯卡蒂之歌后，咬着吸管的江晚亭。
“我只是路过而已。”
她模仿着沐清歌的语气，扬起下巴走远了。
沐清歌轻轻笑了笑，摸了摸墨璃的刀背。
一刀！
将混沌之力压缩在墨璃的刀上，见血封喉
“混沌之拳”
又一个机械体被巨拳粉碎。
“三影聚合斩”
“混沌之握！”
最后仅存的三只，被彻底随风粉碎。
第二百二十六章 雪糕
“茗儿，你觉得我对紫薰是不是有些严苛了？”
蓝依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眉宇间多了一抹忧愁。
“没有吧，姐姐以后是要继承整个穆氏的，您对她要求严格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这孩子天赋不差，但是太贪玩，太情绪化。”
蓝依说着，叹了叹气。
“和其他大家族的父母比起来，我已经很宽容了。”
“在大家族中成长，我也不喜欢太严苛的教育，所以，我对她的要求并不高。”
“她上初中的时候，我一直在养病，你爸这个人又喜欢四处游历。我们对她的管教很少，忽视了她的感受。”
“那段时期，她特别叛逆，经常拉帮结派，打架斗殴，逃课旷课也是常态。”
“她散漫自由惯了，养了一身臭毛病，这是我们父母的失职。”
“我只是希望她能像你和伊儿一样自律，改掉那些坏习惯。慢慢变得优秀，有个名门大小姐的样子。”
“但是我，可能在言语上有些过激了。”
蓝依捧着脸，发了好半天的牢骚。
穆茗和伊儿静静聆听着，一直在安慰她。
“大小姐还是挺可爱的吧。”
“哦，可爱？”
蓝依歪着头看向穆茗，轻轻笑了笑。
“对啊，我还是挺喜欢她的。”
穆茗说着，摸了摸头。
“喜欢啊？要不你们俩结婚算了呗。”
蓝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还是别吧我觉得大小姐可爱，是因为觉得她就像是”
穆茗摸了摸头，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
“避风港？”
伊儿轻轻地道。
“对，就是避风港。”
穆茗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伊儿最懂他。
他有时候是很依恋大小姐的，就像年幼的弟弟会黏着宠他的姐姐撒娇一样。
就是那样的依恋，无关于爱情。
“哼～”
蓝依轻轻哼了哼，撅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哪里可爱了？真是卵用没有，白养这么大了。”
茗儿这么单纯，这么好骗的孩子，居然都骗不过来！还让伊儿这样的傻白甜捷足先登了！我女儿怎么这么笨！
蓝依生气了，非常生气。
想当初她可是拳打渣女，脚踢绿茶。
不知道多少高端玩家和女海王都败在了她的手下，她从一大堆追求者中杀出重围，最终和穆文斌走在了一起。
但是她的女儿，怎么就抓不住男人的心呢？
陪着伊儿挂完点滴后，三人一齐出了医院，回到了穆氏庄园。
蓝依首先去了厨房，让莺萝教她做菜。
穆茗回到房间，继续修行魔法。
光系的攻击型魔法破坏力实在是不够，不管是沐清歌的混沌系，还是伊儿的冰璎珞，杀伤力都要超过他。
大小姐的迦楼罗之炎，威力更是远超他数倍。
一想到以后面对恶魔时需要姐姐来保护他，他就心有不甘，于是只能刻苦钻研。
伊儿穿上了一件外套，出门散步。
街边的小店里卖着雪糕，但少有人光顾。
“这个多少钱？”
她指了指一个双人份的，叫不出品牌的雪糕。
“五块。”
老板玩着开心消消乐，瞅了一眼，头也不抬地道。
“这么贵啊，小时候才一块钱的。”
阮伊儿小声嘀咕了一句，付了钱。
洛城中心公园，穆紫薰坐在秋千上，小腿轻轻晃悠着。
她对秋千有种别样的情怀，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坐在秋千上。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爸爸总是会带着她和妈妈荡秋千。
她低垂着眼帘，呆呆地看着地面，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映入眼帘。
穆紫薰仰起脸，目光由下往上。
小白鞋、灰色格子裙、梨花般的白衣。
穆紫薰不屑地撇了撇嘴，雪糕的打扮永远都是这么土气。
“喏～”
阮伊儿将雪糕分成了两半，递给了她。
她走了很远的路，雪糕很贴心地没有化掉。
因为，雪糕不想让它化掉。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身上的火元素气息太明显了，我对火焰很敏感。顺着你的气息，很容易找到的。”
阮伊儿淡淡地道。
“这样啊，看来我还得好好努力了。”
穆紫薰有些失落，元素外溢明显，这是魔法师对元素的驾驭不纯属的表现之一。
从阮伊儿手中接过雪糕，穆紫薰见她半掩在袖子里的手背上包扎着绷带和卫生棉，心里顿时一慌。
“没事吧？”
她一把抓住妹妹的手。
“没事呢。”
阮伊儿把手从她的手中抽回，坐在了她旁边的秋千上，轻轻咬了一口雪糕，便发出不满的声音。
“没有小时候好吃，净是奶油和糖精的味道。贵了那么多，还变少了。”
“是我们长大了。”
穆紫薰吃着雪糕，淡淡地道。
“确实没有小时候好吃。”
阮伊儿固执地道。
童年时，在她生活的小镇，村口有个卖雪糕的小店。
每天放学了，她就会用外公外婆给她的零花钱买上一个雪糕。
一边走一边吃，走回家的时候正好吃完。
远远地能看见炊烟袅袅升起，外婆做好了饭菜，外公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些新鲜的莲蓬。
这就是她的幸福。
“我觉得，没什么变化。”
穆紫薰想了想，微微颔首。
记忆回溯到阮伊儿刚来穆氏庄园的时候。
黄昏下的村庄，万里无云，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
血水在沟壑间流淌着，汇聚成溪流。
满地都是尸体和残骸，浓郁的血腥气怎么也无法冲散。
“嘤呤”
幼女在尸堆中啼哭着，蓝依顺着声音的源头找去。
两个老人趴在上方，用身体紧紧护着女童。
他们的后背已经彻底烂掉了，骨骼清晰可见，那是被尖锐的利爪反复贯穿撕裂后留下的痕迹。
蓝依扒开尸堆，见到了满身血污的女孩。
女孩蜷缩着，身体因悲泣而颤抖不已，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硬币。
外公外婆告诉她，这个是能带来好运气的珍贵之物。
只要握着它，就能带来好运。
所以，一定要将它留给重要的人。
“你说的妹妹，就是她啊？”
小紫薰看着躲在妈妈身后的小伊儿，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嗯，她很乖的。”
蓝依温柔地笑着，握紧了小伊儿的手。
“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紫薰说完，撅着嘴回到了房子里。
“姐姐其实不讨厌你的，她说讨厌，其实就是喜欢的意思。”
蓝依摸了摸小伊儿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小伊儿轻轻点了点头，摸了摸口袋里仅剩下的一枚硬币，这是她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硬币沾染了血迹，她用指甲轻轻将干涸的血渍刮掉。
她握紧它，闭上眼祈祷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外面跑去。
她走了很久的路，找到了一家卖雪糕的小店。
将仅有的一枚硬币递给了老板，拿走了一个双人份的雪糕。
她只能买得起这个。
雪糕会化掉的，为了不让雪糕化掉，她卯足了劲，一直跑一直跑。
回到庄园里的时候，雪糕很神奇地没有化掉。
她特别开心，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走到了小公主的房间。
小公主的房间很漂亮，有好多好看的花裙子，和好多漂亮的玩具。
一只大老鼠嗖地一下撞在了她的脚边，小伊儿看着那只老鼠，纤长的眼睫轻轻扇了扇。
“哈哈！”
小紫薰拿着遥控器，咯咯直笑。
推动摇杆，电动老鼠发出吱吱的声音，跟在小伊儿身后跑个不停。
“给你，雪糕。”
小伊儿朝着小公主走来，面无表情地将廉价的雪糕分开，递给了她一半。
“无聊！”
小紫薰愣了两秒，见她一点也不害怕，便将遥控器甩到了一旁。
电动老鼠嗖地一下蹭了出去，撅着屁股一直往沙发上拱，像是要打出一个洞来。
“给你，雪糕。”
小伊儿又重复了一遍。
小紫薰接过她的雪糕，歪着头有些狐疑地看了两秒。
身为穆氏的小公主，她品尝过各种各样昂贵的冰淇淋。
这种廉价的东西，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可是，看着她那冷淡的，又难以形容的孤独眼神。
她还是接下了，轻轻咬了一口，然后露出一脸嫌弃又无奈的眼神。
“这雪糕真难吃。”
小伊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吃着雪糕，那是一种出于对世界的冷漠。
小紫薰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眼里会没有光。
她一边吃着难吃的雪糕，一边偷偷瞅上这个妹妹一眼。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小紫薰问了一个很幼稚，又很早熟的问题。
只有不喜欢这个世界的孩子，才会这么问。
她觉得，这个妹妹和她应该是同类。
阮伊儿趴在窗台边，默默吃着雪糕。
“喜欢。”
很是冷淡的声音，全然没有半点喜欢的意味。
“世界很美，有阳光，有鲜花，还有蝴蝶。”
“什么嘛！”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小紫薰一阵不满，三两口吃掉了雪糕。
“以后，我就叫你雪糕了。”
她撅着嘴，有些闷闷不乐地扑在了沙发上，拿起一个芭比娃娃折腾起来。
小伊儿没有说话，对这个绰号不表示排斥。
她只是默默看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偶尔眨一眨眼。
等长大之后，穆紫薰才知道阮伊儿是在怎样的心情下说出的那句话。
她是在尸山血海中被拯救出来的。
她所看到的世界，和小紫薰不一样。
正因为经历了人间地狱，她才更不能忘却美丽的东西。
总要有一些美丽的事物支撑着她活下去，她要对世界充满信心，就必须要相信它是美的。
“这雪糕真难吃。”
穆紫薰喃喃地道，三两口吃完，将木棍精准地投到了垃圾桶。
“真好。”
阮伊儿理了理鬓间的长发，悠悠地道。
“嗯？”
穆紫薰稍稍有些不解。
“你没有变，真好。”
伊儿轻轻地道。
“哪有人会一直不变的啊？”
穆紫薰摇了摇头，站起身离开，阮伊儿跟在她的身旁。
“嗖！”
银色的手里剑破风而至，隐匿在了暗影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小心！”
穆紫薰一把将阮伊儿扑倒，一枚手里剑嵌入了她们身后的秋千上。
自从离开了海滩，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
穆紫薰就发现自己的暗元素亲和暴涨了许多。
现在已经能以肉眼观察到暗元素流动的轨迹。
二十多只着装了机械武装的忍者从周围显现。
“这些都是基因灭绝者吗？”
穆紫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挡在了阮伊儿身前。
回答她的是呼啸而来的如散落的樱花般的手里剑。
“霜蓝冰伞！”
冰晶之伞撑开，边沿落下绚丽唯美的蓝色雨滴。
阮伊儿撑起冰伞，挡在了穆紫薰身前。
“嗖！嗖！嗖！”
手里剑一接触到冰伞就会被弹开。
“冰霜荆棘！”
冰蓝色的波纹以阮伊儿脚下的土地为中心开始扩散，冰蓝色的藤蔓与玫瑰迅速生长，极大地限制住了它们的动作。
阮伊儿估算了一下这些机械忍者的角度，手腕在伞柄上轻轻一拧。
冰伞旋转起来，从各个刁钻角度飞来的手里剑都四散弹开，朝着那些边沿的机械忍者飞去。
机械忍者的合金装甲下，是极端灵动迅捷的身姿。
它们完美地综合了合金的强度和人类身体的优秀灵敏度。
在闪避反弹来的手里剑时，耀金色的光子刀刃纷纷出鞘。
穆紫薰和阮伊儿背靠在一起，烈霞伴随着满腔怒火释放而出。
后方想要偷袭的机械忍者都被烧成了灰烬，连带着地面上释放出的冰霜都顷刻消融。
冰与火，两种对立的元素，极难做到完美和谐。
利刃瞬息而至，在霜蓝冰伞上斩出一道裂痕。
金系魔法具备着极端强大的攻击能力，并具备无视部分防御的特性。
即便是借助冰璎珞施展出来的防御魔法，也会受到影响。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冰晶的伞面尖端突然延伸出一道冰剑贯穿了那只机械忍者的心脏，暗蓝色的组织液流淌出来。
“扭转！”
阮伊儿放弃了霜蓝冰伞，带着穆紫薰飞速后退。
阮伊儿变换了手势，在她的意念驱使下，刺入机械忍者胸膛的冰伞迅速扭转变形。
数道冰刃贯穿了机械忍者的身体，就像一枚巨大的海胆从体内生长出来。
“冰爆！”
随着阮伊儿冰冷的声音落下，冰晶海胆瞬间破碎。
机械忍者伴随着冰晶被炸成了碎片。
暗蓝色的组织液和金属残片四处纷飞。
阮伊儿手上带着的戒指闪过了一抹蓝光。
一柄纯白色，点缀着蓝色水晶般冰花纹饰的雨伞出现在了她手中。
那便是穆茗出卖了色相，恳请大小姐为伊儿买下的魔具冰誓。
第二百二十七章 炎龙蚀日
雨伞撑起的一瞬，如纯白无暇的凌霄花在冰雨中盛开。
伊儿撑着伞，婉约地立于雨中，如踏入红尘的谪仙，不染尘灰。
“难怪茗子说这件魔具适合你。”
穆紫薰随手释放出绯炎将扑过来的基因灭绝走轰成碎片，抽空和伊儿闲聊起来。
手里剑破空而鸣，如银翼的飞鸟。
“别聊天了，奥特曼，赶快变身吧。”
伊儿一手持着冰伞挡住纷飞的手里剑，一边持着冰剑荡开袭来的耀金色光子刀刃。
“我不是奥特曼，我是假面骑士。”
穆紫薰说着，单手指天，一轮烈阳从身后升起，太阳的光辉让人无法直视。
数到赤色的流光从太阳中飞出，附着在了她的身上。
巴塔路西斯着装完成！
她沐浴天火，举世无双。
漆黑的拳甲缓缓抬起，烈焰缭绕在她的周身，化作蜿蜒盘旋的炎龙。
炎龙睁开了紧闭的双目，灼热的高温伴随着冲击波轰出。
周围的一圈机械忍者都被震飞。
穆紫薰的双目被烈焰点亮，墨色的长发飞扬起来，宛如不可一世的火焰女王。
炽炎升腾，蛟龙狂舞。
那些在空中的基因灭绝者被火龙卷起。
龙炎灼烧血肉，龙尾击碎骨骸，利爪撕裂了金属着装。
神龙将所有的基因灭绝者聚集在了一起，随后高昂龙首。
随着震天动地的龙吟声响起，一枚灿金色的龙珠宛如烈阳般升起。
炎龙围绕着龙珠起舞，随后龙口猛地将龙珠吞没。
轰！
炎龙爆裂，一圈圈火云和焰浪激荡出来，所有的污秽都在烈火中化成了灰烬。
解决掉所有敌人之后，穆紫薰轻舒了一口气，解除了魔具武装。
有伊儿在她身边，她不需要束手束脚，可以尽全力施展迦楼罗之炎。
冰璎珞的气息驱散了她心中的负面情绪，让她感到酣畅淋漓。
伊儿也能感受到，当她靠近大小姐的火焰时，身体里积郁已久的寒气就会减弱许多。
“刚才那一招是不是很厉害？”
穆紫薰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她自创的那一击炎龙蚀日，威力至少是琉光之刃的十倍以上。
虽说这个魔法，是借助了王阶魔具的力量才能施展，并且会耗费大量的魔力。
但是这压倒性的威力，已经足以掩盖所有缺陷。
“还凑合吧。”
伊儿别过脸，撇了撇嘴。
“少女，你一定是在嫉妒我。”
穆紫薰很是得意。
“我向来不会嫉妒智慧与美貌都不如我的人。”
伊儿模仿着她的语气说完，傲娇地甩了甩长发，准备回家。
穆紫薰嘿嘿一笑，跟在她身旁，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实验室内的光线很暗，电子屏幕的光芒在闪耀。
张牙舞爪的火龙在仰天咆哮。
随后，画面就陷入了黑暗。
录像被迫终止，因为所有的袖珍摄像机都在烈火中归于灰烬。
“果然，她驾驭了王阶魔具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呢。”
海琴月笙端着高脚杯，优雅地躺在椅子上。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到时候玩起来太无趣。”
嫣红的酒浆在玻璃杯中晃荡着，如泼洒的鲜血。
“告诉汪磊，一个月内，必须要将影子刺客的二代机研发出来。他通过解析基因灭绝者的构造，制造出来的仿制品简直不堪一击。”
“若是做不到，就让他去死。”
少女温柔地笑着，甜美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是，小姐。”
藏匿在暗影中的护卫单膝下跪，低垂着头颅应声答道。
过了一会儿，海琴月笙见他依然不走，犹犹豫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于是皱了皱眉。
“还有什么事吗？”
“小姐，另一边的数据也解析出来了。”
护卫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呈上了一枚芯片。
“什么数据？”
“关于沐清歌的。”
他话音刚落，就能感到实验室内的气温骤降。
“是她啊。”
海琴月笙浅浅一笑，抿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能让我输得这么惨的人，当然要好好看看了。”
“小姐，以您的天赋，根本不可能有人是您的对手，她只是侥幸！”
护卫赶紧解释起来。
海琴月笙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读取了芯片。
“魔法师所拥有的天赋和异种，存在克制与被克制的关系。即便是同等的魔力量级，在克制对手能力的情况下，瞬间分出胜负也是很正常的事。”
看着那变换莫测的混沌之界和凝聚了混沌之力的巨拳。
她眉头紧锁，直到江晚亭的出现，用斯卡蒂之歌帮沐清歌解围之后，她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人，总会有弱点。”
和伊儿一同回到房子里的时候，穆茗站在门口，很是贴心地帮两个姐姐换好了鞋子。
大小姐都有些受宠若惊。
“茗子，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姐姐，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穆茗微笑着反问道。
“当然好了，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呢。”
穆紫薰仔细想了想，虽然这个弟弟温柔可爱得过分，对她也好得没话说，但还是有些高冷傲娇的。
至少，不会贴心到这种程度。
“我之前答应你了，要对你好。”
穆茗轻轻地道。
大小姐心里乐开了花，心跳得飞快，她极力忍住笑容，想要装出高冷美人的样子，但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嗯，姐姐也答应过你，要对你好的。”
穆紫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穆茗的脸。
穆茗没有像以前那样躲开，由着她的性子。
她找蓝依了解了一番迦楼罗之炎的具体情况。
为了防止火焰暴走，进而影响到她的情绪。
对她的态度，还是需要温柔一些。
“回来了？”
蓝依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笑着看了她一眼。
“这次实战考核的首轮拿到了第一名，非常棒。夕研对你的评价很高。”
没有意料之中的责备，大小姐感到很惊讶。
“姐姐，要不要我帮你采耳？”
穆茗很是贴心地问道。
“好啊。”
穆紫薰答应得很是爽快，她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看了看那身旁的伊儿，伊儿表现得很是冷淡，没有丝毫波动。
在沙发上坐下之后，穆紫薰就舒服地躺在了穆茗身上。
穆茗扶着她的头，拨开了她耳鬓的发丝，开始给她采耳。
过程很是舒适，大小姐很是享受。
采耳完了以后，穆茗还特意给她按摩。
揉了肩，也捏了脚。
“晚餐做好了哦！”
莺萝满是欢欣地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穆茗蹲下身，握住大小姐的脚，为她穿好了鞋子。
“好，我们吃饭。”
穆紫薰看着弟弟，眼里的宠溺像是满溢而出的汪洋。
餐桌上的菜肴都是大小姐最喜欢的菜式。
蓝依还特意炖了她喜欢的海参乌鸡汤。
“多喝点。”
蓝依亲自将汤舀到了她的碗里。
晚餐的气氛很是温馨和谐，大小姐感到很满足。
因为，穆茗全程都在伺候她，专门负责投喂。
“弟弟，以后你还会不会对姐姐这么好？”
穆紫薰吃下他切好的金枪鱼腹，含糊不清地道。
“看你的表现吧，这是你拿了第一名的奖励。”
穆茗淡淡地道。
“要是你每天都对我这么好，那该多好啊。”
穆紫薰说着，又忍不住撅了撅嘴。
“可以啊，优秀的女孩子是有奖励的。你变得越优秀，我就对你越好。”
穆茗微微颔首，为了激励大小姐成为端庄贤淑的优雅名媛，为了激励大小姐成为穆氏家族未来的掌舵人，他就牺牲一下色相好了。
“一言为定。”
穆紫薰心情大好，捧着碗美美地喝了一口汤。
晚餐结束，一家人坐在客厅中看电视，穆紫薰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妈，我今天和伊儿都遇到了升华组织研究出来的怪物袭击。”
“你们也遇到了吗？我今天也碰到了。”
沐清歌眉头一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简单。
“我知道啊，钟伯有告诉我。他说本来以为你们会有危险，好几次都差点要站出来了。”
蓝依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织着渔网一样的围巾。
“你知道啊。”
穆紫薰稍微有些失落。
“嗯，不过有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江家的那个女儿，和清歌貌似关系还不错。”
蓝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没有的事！我和她真不熟。”
沐清歌别过脸，矢口否认。
“天天喝别人的奶茶，还说不熟？”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大小姐摇摆着身子，揶揄地道。
沐清歌气得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反驳。
“愤怒，是为了掩饰谎言。”
穆紫薰嘿嘿一笑，不敢再继续逗她了。
再逗下去，这个好姐妹就要破防了。
“唉，自家女儿在外面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你这个当妈的都不担心的。”
大小姐撅着嘴，瞅了蓝依一眼。
“难不成你想我像以前那样抱着你好好安慰一番？”
蓝依歪着头问道。
“我好歹也是你女儿吧，你就不能关心下我？”
大小姐捏着裙角，小声嘟囔着，就差给妈妈撒娇了。
蓝依瞥了她一眼，朝一旁正在看书的穆茗努了努嘴。
“茗儿，你姐姐有些不开心喔，你能不能安慰一下她。你姐姐就是个小孩子。”
“嗯，好。”
穆茗合上了书本，走到了大小姐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大小姐的头发。
穿着白衣服的少年略带稚气，揉着一个高挑御姐的头，画风有些违和。
颇具成熟魅力的御姐嘟着嘴，一脸不满。
总觉得被弟弟摸头，很没面子呢。
但是很香。
“姐姐，今天我们去玩具屋过夜怎么样？”
穆茗提议道。
“好啊，雪糕你呢？”
穆紫薰当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可以。”
阮伊儿头也不回地道。
屏幕上正播放着精灵宝可梦，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波克比的声优到底是怎样发出那么可爱的声音的？
玩具屋，三人洗漱完之后，挤在了一张床上。
为了防止睡觉的时候被伊儿的寒气入体，穆茗睡在了最外侧。
大小姐夹在中间，充当两人的暖宝宝。
穆紫薰和阮伊儿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正在交融互补。
迦楼罗之炎的戾气与冰璎珞的哀怨互相抵消，使得她们的星云体逐渐明亮。
星云体中积蓄的元素越来越纯净，不断地壮大。
大小姐抱得很紧，穆茗俯在她的胸口，觉得全身都要融化在温软之中。
突然，身上变得凉飕飕的。
被子被伊儿卷走了，隐约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
大小姐有火元素护体，倒也不惧冷。
但穆茗不一样，即便大小姐的身体很暖，但冬夜里的气温还是很低。
“紫薰姐，被子！”
穆茗摇了摇大小姐的胳膊。
穆紫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裹成墨西哥鸡肉卷的伊儿，顿时一阵无奈。
“能不能把你这臭毛病改改，弟弟会冻感冒的。”
没好气地夺走被子，包住了穆茗。
她又搂住穆茗的背，将侧脸贴近了他的额头。
不一会儿，睡意正酣之时。
穆茗突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像是撑着阿拉丁的魔毯飞到了云端。
然而没等他飞翔多久，魔毯就带着他一同坠落，仿佛坠落了不见底地深渊。
“啊啊啊！”
穆茗遭受重击，猛地惊醒。
冰凉的触感遍布全身。
漆黑的房间灯光顿时亮起，出现在眼前的是大小姐略微有些惊慌的眼神。
“茗子，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穆茗摸了摸头，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和大小姐都摔在了地上，伊儿笔直修长的腿搭在了床边。
穆紫薰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腰，没好气地拍了拍伊儿的臀部。
“雪糕，再让你踹这么一下，我这条命就没了。”
大小姐掀开睡衣，发现腰间的肌肤都浮现出了大块的淤青。
“唔～”
阮伊儿在床上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
穆紫薰揉了揉腰，用老妈传授的铁砂掌在阮伊儿屁股上狠狠招呼了几下。
“啪！啪！啪！”
“啊！”
阮伊儿从床上弹了起来，捂着臀部，羞红了脸。
超高强度的物理攻击，叫醒了阮伊儿。
第二百二十八章 梦中梦
随着虚拟战斗舱的鸥翼门开启，第二轮的考核正式开始。
穆夕研下达了指令，学生们井然有序地走进“考场”。
第一轮的比试中，穆紫薰拿到了第一。
这一轮比试的规则和上次一样，但是匹配到的对手会发生变动。
白光散去，穆茗视线中的风景迅速变换。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路瑶，一个看起来还算熟悉的同学。
“穆茗同学。”
路瑶看着他，眸中掠过一抹惊喜，但很快就转变为黯然。
“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穆茗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轻声问道。
“我”
路瑶张了张嘴，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灌入胸膛。
但是一看到穆茗的眼睛，她又渐渐地陷入了迷惘。
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勇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幻灭的泡沫。
“你看过了吗？”
她鼓起勇气问道。
“嗯？”
穆茗眨了眨眼，面露困惑。
“没，没什么。”
路瑶突然开始感到庆幸，又前所未有地失落。
“请多指教。”
她不再说话了，开始构造光元素的星阵。
但是，她手中的魔法尚未成型。
一柄通透如琉璃的光剑就横在了她面前。
白衣翩然的少年持剑抵着她，却并未让她感受到半点恐惧。
因为这个干净的男孩子，不会伤害她。
“谢谢你。”
路瑶低着头，抿了抿嘴唇，散去了手中尚未构造完成的星阵。
二者之间的差距，宛如鸿沟。
她开始深刻地感受到自卑。
“你构造的星阵很稳固，也十分纯熟，看得出来你很努力。加油。”
穆茗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除了微笑，只剩下微笑。
“嗯嗯。”
路瑶抬起头看着这张好看的脸，咬了咬嘴唇，微微颔首，然后选择了认输。
战斗继续，第二个对手是和大小姐一个班上的某个暴走族男生。
那男生顶着一头黄毛，穿着皮夹克，一身金属挂件在走路的时候叮叮当当碰在一起，很是朋克的打扮。
穆茗对他似乎有些印象，经常骑着摩托车在路上飙得飞起，引擎的噪音让人耳膜一阵不适。
“我认输。”
那男生一见到是穆茗，便立刻举手投降，丝毫不拖泥带水。
“嗯？”
穆茗微微有些错愕。
“你是穆紫薰的弟弟，我不敢得罪她。”
那男生摆了摆手，便立马退出了决斗场。
“看来大小姐在二班算是恶名远扬了。”
穆茗不由得感叹道。
学校里有名的几个校霸和刺头，都被沐清歌收拾得服服帖帖。
而这个小太妹又是大小姐手底下的头号马仔。
穆紫薰在不良少年心中的威慑力可想而知。
仔细想想也挺有趣，这个在外风风火火，颇有大姐头风范的霸道女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是那般温柔。
穆茗每每想到这点，就觉得很满足。
第三轮战斗，出现在穆茗面前的，是和他朝夕相处的甜美女仆。
“啊，少爷！”
莺萝一见到穆茗，便开心地小跑过来，笑吟吟地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哼！”
某个醋坛子一见到莺萝，就从鞘中拔出了大太刀。
“少爷，我们好好比试一场，你让着点我好不好？”
莺萝甜甜地笑着，酒红色的眼眸多出了一抹迷离之色。
“好啊。”
穆茗拍了拍她的头，表示答应。
“那说好了，让我先出招。”
莺萝开心得不得了，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无色的灵魂元素聚集在一起，幻化出箭矢。
玉手一挥，灵魂箭拖着一道彗星般的纯白尾炎朝着穆茗飞来。
穆茗引动乘风变换了身形。
眼前一晃，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莺萝释放出的灵魂箭悄然失去了踪影。
一枚灵魂箭突然浮现在穆茗眼前，然后正中他的眉心。
“啊！”
穆茗扶着额，脚下一阵趔趄。
“这是怎么回事？”
空间系魔法？用空间改变了灵魂箭的位置，瞬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吗？
但是，莺萝根本就没有觉醒空间系元素。
灵魂箭在接触到穆茗额头的那一刹那，就化作了纯净的灵魂元素融入他的精神世界。
灵魂深处，曼陀罗华的白色海洋里荡漾出阵阵涟漪。
躺在纯白花海中的红衣恶魔，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坐起身，伸出手。
红蝶停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附近的白色花朵有了染红的迹象。
穆茗摇了摇头，耳畔是莺萝如银铃般清越的笑声。
“少爷，你要加油了哦。”
莺萝轻轻掩着小嘴，挥手释放出了另一枚灵魂箭。
“为什么，为什么总感觉莺萝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无色的灵魂箭在穆茗的眼中不断放大，穆茗紧紧盯着它，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气盾！”
无色的气旋在身前汇聚成透明的屏障。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灵魂箭还是消失不见。
就在他撤走气盾的那一瞬间，灵魂箭凭空显现，再次命中他的眉心。
“咯咯～”
莺萝的声音变得甜美异常，具有**蚀骨的魔力。
那双迷离的酒红色眼眸，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不断放大。
“眼睛看到的，也许会欺骗你。”
藜适时地提醒道。
“那我该相信什么呢？”
穆茗闭上了眼睛，沉声说道。
“风会告诉你。”
“风？”
穆茗蹙着眉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茅塞顿开。
恶魔的感知向四周蔓延开来，风元素的流动变得渐渐清晰。
灵魂箭穿梭的声音渐渐明朗，穆茗耳尖微动，侧过身走了一步。
莺萝见他闭上了眼睛，避免和自己对视，于是稍稍有些吃惊。
纤细的手腕轻轻一挥，淡紫色的光晕荡漾出来。
灵魂箭的风声消失了，出现了穆茗耳畔的，是一阵阵婉转妩媚的呻吟声。
穆茗的耳尖开始泛红，心有些乱了。
那个声音，是大小姐的。
穆茗咬了咬舌尖，意识清醒了一瞬，便又被那浪潮般涌来的魔音吞没。
这是什么魔法？为什么会这么可怕？
灵魂箭再次贯入他的眉心，一束明光涌入了脑海，穆茗跌倒在了地上。
他摇了摇头，再次起身看向莺萝，莺萝就站在前方只有几米的地方。
纤细的光剑召唤而出，穆茗持着光剑朝着莺萝奔去，不断地挥剑斩切。
但是，他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离莺萝的距离永远都是那么远。
脚下的土地飞速往后面奔去，穆茗却惊讶地发现，这短短几米的距离，像是隔了一整个世界。
莺萝微微歪着头，温柔地笑着。
那么真实，那么甜美的微笑。
又带给穆茗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灵魂箭！”
莺萝伸出手轻轻一指。
灵魂箭越过了无尽的空间，瞬息出现在了他面前，将他击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没有人回答他。
穆茗惊骇地发现，他听不到藜的声音了。
“藜？阿银？你们在哪儿？”
他开始慌了，呼唤着契约空间中的藜和阿银。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契约空间中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包裹住了他，像是从地狱爬出的充满哀伤和怨念的幽魂。
眸中的猩红色光点开始浮现，随后，这抹绯红就如赤潮一般开始扩散。
一阵微风从纯白的花海中吹过，花海摇曳着，泛起猩红的波浪。
纯白的花瓣在阳光下飞扬，从天堂而来的花，都已枯萎。
“少爷，你无须抗拒黑暗，你只有拥有好的和坏的，才是完整的。”
空灵迷幻的嗓音在穆茗的心底回响，莺萝在他眼前的模样渐渐模糊，分化出重重叠影。
红色的彼岸花开始以穆茗为中心绽放，化作猩红的花海
莺萝看着他身上的衣衫逐渐染红，眼中的笑意更甚了。
赤光一闪，那把血色的大太刀出现了穆茗手中。
他高举彼岸轮回，血气不断上涌。
正当他即将挥刀斩向面前的莺萝时，他突然陷入了凝滞。
意识世界中，有一只白皙纤柔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拥抱深渊之人，终将成为深渊本身。”
轻柔的嗓音如醍醐灌顶般，浇醒了迷醉的心灵。
穆茗眸中的绯红散去，赤色的彼岸花凋零。
他微微侧目，见到了一张沐浴在微光中的脸。
那张脸的五官和他很是相似，只是面部的线条更加柔和一些，带着温柔至极的笑。
眼角的泪痣和他相反，是在右边。
纯白的长发垂落在腰间，一袭白色的长裙纤尘不染。
“茗儿”
白裙女子伸手摸了摸穆茗的脸，嫣然一笑。
红与白交织的彼岸花花瓣在天穹下起舞，构成了天使莅临的背景。
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穆茗突然看见了很多破碎，零散的画面。
天穹之上，皇者驾临。
金色的冠冕下，是皇者冷漠的脸庞。
一轮金色的太阳轮盘浮在他的身后，尽显天神的威严。
辉煌华丽的马车穿行在云端，天马悲鸣着，眸中盈满了泪滴。
身披银铠，持着神枪的天神们紧随其后，发出愤怒的呐喊。
“毋须害怕黑暗，在越过遗世的荒原之前，尽管沉睡。”
“终有一天，我们将一同君临这个世界。”
温柔的嗓音缭绕在他耳畔，带着一丝不忍与眷念。
“啊！”
圣剑出鞘，扬起一泼鲜血。
一对染血的羽翼从云端坠落，沿途落下洁白的圣羽。
隐约能听见孩童的惨叫和女子的啜泣。
夕阳西下，天使杵着圣剑傲然而立，纯白的羽翼遮天蔽日。
“王弟，我会永远保护你！”
这是穆茗最后听到的声音。
场景迅速地变换，穆茗朦胧的意识瞬间清醒。
“少爷，我输了。”
莺萝俏皮一笑，选择了认输。
穆茗皱了皱眉，总觉得很是奇怪。
“藜？”
“人类，叫本公主有什么事？”
藜双手抱胸，懒懒地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穆茗焦急地问道。
“自己去感受。”
藜使用记忆再现，将自己所感知到的记忆传递给了穆茗。
战斗的一开始，莺萝小跑着过来，接触到穆茗胳膊的那一瞬间，幻术就已经生效了。
不，就连这一段记忆，也是幻术本身。
因为至始至终，莺萝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穆茗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中了招。
若隐若现的灵魂箭，并不是借助了空间魔法，而是因为一开始的灵魂箭是幻觉。
真正的灵魂箭被施展了障眼法，变得不可见。
至于他朝着莺萝奔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与她。
则是因为幻术扭转了周围的空间，看似一直在走直线，实际上，穆茗是在绕着决斗场兜圈子。
并且是朝着与莺萝相反的方向再跑。
“人类，你喊什么？本公主在这里呢！”
“人类，你在干什么？”
“给我清醒点，人类！”
期间，藜不停地呼喊着他，但他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是多么可怕的魔法！甚至干扰了他的精神世界。
就连藜和阿银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至于最后见到的神秘女子，还有那诡异的幻灯片一样的图像，他找不到半点头绪，只好归结于是幻术的作用。
“这个魔法好厉害，叫什么名字？”
“就是安抚而已。”
藜再次将一段记忆灌输进了他的脑海。
“莺萝唱着温柔的歌，穆茗倒在地上，睡得很沉。”
“这是怎么回事？是刚刚发生的吗？”
穆茗对这段记忆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对，我给你展现的第一段记忆，是你在幻术中睡着以后做的梦。第二段记忆才是你和那个女仆战斗的全部过程。你在幻术构造的梦中经历了更深层次的梦境，也就是梦中梦。”
藜悠悠地道。
“梦中梦？”
“对，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总之，光怪路离。你会看到很多很奇怪，超出你理解的东西。不要想太多。”
“确实蛮奇怪的，我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了。”
穆茗摇了摇头，莫名想到了之前看过的一部叫做盗梦空间的影片。
机舱们缓缓开启，新娘花走出了战斗舱。
穆夕研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
机舱中的全部学员也都陷入了沉睡。
穆茗以为自己脱离了环境，殊不知他仍旧迷失在梦境里，尚未醒来。
幻魔九重奏，闻名魔界的音系顶级禁咒。
据说，它能使人无声无息地陷入九重梦境之中，永世沉浮。
第二百二十九章 魔法鄙视链的底层
“叮铃！”
占卜硬币发出清脆的声音，翻转着抛上高空。
“啪!”
藜接住了硬币，将手掌缓缓分开。
出现在硬币正面的浮雕，是一个编织着绳网的女子。
命格【织梦人】，她和织女一样，各自拥有一半的命格碎片。
藜双眼微眯，看向变得陌生起来的莺萝，顺手打了个响指。
响指在大厅中留下回音，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停止了运动。
红色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袅娜娉婷的少女身姿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新娘花转过脸，粲然一笑。
“曾经不可一世的混沌之女，也有今天这般落魄的时候啊。”
藜略微有些诧异，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
“啊，我记起来了。”
藜看着面前妖冶妩媚的少女，顿时恍然大悟。
“当初那个因为业务能力太差，被开除魅魔籍的小妞，就是你对吧？”
新娘花目光一滞，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啧啧啧，身为一只魅魔，居然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我都替你感到羞耻呢。”
藜双手抱胸，毫不留情地奚落着。
“呵呵，你不也一样吗？放在嘴边的肉都吃不到，真是无能。”
新娘花反唇相讥。
“你以为本公主和你们一样？竟然会对小孩子有想法，真是变态呢。”
“那时候他才只有七岁吧？只有尤利安娜这个变态，才会爱上小孩子。”
藜轻轻笑着，仰起脸，若有所指。
冥神透过水晶球看着藜的脸，轻轻蹙了蹙眉。
“愚昧之徒，竟敢诋毁女帝大人！”
新娘花的目光瞬间变冷，迸发出强烈的杀气。
“冥瞳军团戒律第二十三条，诋毁魔女之名，杀无赦。”
藜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了，脸色变得阴暗，彼岸轮回从鞘中拔出。
“如果你主子和我这么说话，我或许还会顾忌。”
”可你算是什么东西？魅魔？像淫荡的母猪一样的低贱种族！你也配和本公主说话？”
冷漠怨毒的声音像架在脖子上的冰冷刀刃，新娘花只觉得背心涌出阵阵寒气。
下一霎那，周围的空间就发生了变化。
在藜的意志影响下，场景从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实践教室转变到了雪山之巅。
雪花朝着藜的发间落去，就在这时，她动了。
血色的刀锋裹挟着冲天杀气，撕开雪幕，像风暴一般卷去。
雪花落下的速度仿佛变慢了无数倍，凝滞在了空中。
在山腰滑雪的冒险家踩着滑雪板从山坡上凌空腾起。
飞舞的雪花与滑雪运动员定格在了空中，画面静止，像一张单反相机拍出来的照片。
新娘花目光凝重，不敢大意。
两人的身影都在原地消失了，只剩下血色与酒红色两道流光反复追逐着彼此，不时地发出碰撞。
她们的速度太快，肉眼完全无法捕捉到她们的轨迹。
赤芒一闪而过，雪山顶被削掉了一块。
山峰坠落，引发大面积的雪崩。
下方的游客，脸上依然在欢笑，没有意识到突然到来的危险。
短暂的交锋结束，藜与新娘花彼此遥望。
一道狰狞的紫黑色雷霆从天而降，在新娘花的手中显现出魔枪的真容。
“魔枪：幽夜叹息。”
藜看着那柄异形的魔枪，喃喃地道。
新娘花拉开了枪身侧面的膛线，狭长的枪口开始聚集黑光。
就在她将枪口对准藜时，冥神威严的嗓音从辽阔的天际传来。
“停手。”
新娘花没有任何迟疑，中止了射击动作。
冥神的旨意悄悄传入了她的耳中。
“是！”
新娘花点了点头，立马收好魔具，她看向藜，冷漠的俏脸上又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藜目光冷冽，将手中的刀纳入了鞘中。
此前被她削掉的山峰在空中翻滚着，朝着下方坠落。
雪白的浪潮朝着山脚滑落，像是沐浴的美人褪去了纯白的衣裙。
下方的年轻情侣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一边滑雪，一边缠绵。
下一秒，这对年轻的恋人就会被雪潮吞没，经过沉默的十五分钟后，就会长眠在这片寒冷的雪山。
藜漠然扫了一眼，手掌翻转。
时间的齿轮停止了运作，然后开始逆时针旋转。
飘落的雪花，还有往下方推进的雪潮开始以违背物理规则的方式急速后退，就像慢镜头倒放一样。
雪花从地表升上天空，积雪从下往上，为山峰披上了纯白的浴衣，遮住了美人的胴体。
被削掉的山体归于原位，像是为雪山戴上了一顶礼帽。
新娘花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听着耳畔传来的欢声笑语和恋人的情话，她若有所思。
“人类，蝼蚁一般渺小的生物。”
藜淡淡地说完，漠然转身，周围的空间迅速变换。
新娘花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实践课教室。
“为什么要用《幻魔九重奏》干涉他的精神，让表里两个人格融合？”
“抱歉，我只负责执行主人的命令。其他的问题，不是我该考量的。”
新娘花温柔一笑，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矜持有礼的女仆。
“你的主子，是四魔女中掌管【冥瞳】的拉芙娜对吧？”
藜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
新娘花的回答很是简洁干脆。
冥神作为大魔女，也是路西法帝国至高无上的女帝，统御一切。
新娘花自然会忠于她，只不过她更忠于自己的领主拉芙娜。
至于另外两位魔女，洛神琉璃和艾薇雅。新娘花虽然职介在她们之下，但她和她所属的【冥瞳】并不受她们约束。
所以，她无须听从艾薇雅的命令，这也是她之前在面对魔女之中的艾薇雅依然不卑不亢的原因。
同样的，洛神琉璃的血神骑士团和艾薇雅的魔龙军团，也无须听从其他魔女的指令。
血神骑士团是特例，碍于洛神琉璃的地位，就连冥神的意志都可以违抗。
“她和其他几个魔女，到底是怎么想的？”
藜冷冷地质问道。
“另外三位魔女大人的想法如何，我不敢揣测。但拉芙娜大人是绝对不会伤害我们家少爷的。”
新娘花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既然如此，那你就顺其自然，不要干涉他的选择。他的里人格，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藜说着，眉头一皱。
“揠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
新娘花正准备反驳，耳畔戴着的吊坠却亮起了淡淡微光，一道崭新的命令被下达了。
“遵命，拉芙娜大人。”
她愣了片刻，用藜听不到的灵魂之音给予了回应，然后看着藜，很是认真地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是敢对我们家少爷有想法，我手中的魔枪一定不会放过你。”
“小魅魔，本公主如何，还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藜的脚步停顿了片刻，手中的彼岸轮回推开了半尺锋芒。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害怕你的魔枪？要不是冥神阻止，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
“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吃的也别吃。偷东西吃的猫，是会被打死的。”
藜淡淡地警告了一句，打了个响指，就化作赤色的流光融进了穆茗的战斗舱之中。
时间的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新娘花轻轻笑了笑，回到了战斗舱之中躺下，将身体的控制权归还给了莺萝。
时间回溯到了战斗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幻魔九重奏》尚未生效之前。
重塑小范围内的少量时间，对藜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穆夕研正襟危坐，目光专注地看着电子屏幕。
“少爷，你要让一下我哦。”
莺萝抱着穆茗的胳膊，开始撒娇。
“好吧好吧，让一下你。”
在她一阵抗议和不满中，穆茗揉了揉她的小脑瓜。
莺萝只是嘴上说着不喜欢被少爷摸头，其实心里很享受这种感觉。
“灵魂箭！”
无色的灵魂箭被穆茗以乘风轻松躲开。
这一次，新娘花没有操纵她的身体释放《幻魔九重奏》。
莺萝累得气喘吁吁，也没有摸到穆茗一下，最后选择了认输。
……
“我们这次，好好比一下怎么样？”
阮伊儿看着面前的沐清歌，斗志昂扬。
之前在训练格斗的时候，她被沐清歌轻松放倒，心里一直有些不服。
“求之不得。”
沐清歌往后拉开了一段距离，战意澎湃。
明明是两个美少女之间的战斗，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热血感。
“冰霜荆棘！”
玫瑰花与荆棘将地面织成了欣欣向荣的花园。
“元素分解！”
沐清歌站在原地，一个逆时针旋转的灰色魔法阵光芒大盛。
那些扑来的冰花与棱刺消失得无影无踪，冰域中央出现了一片真空区，冰之精灵无法寸进。
一柄晶莹剔透的冰枪如贯穿天际的蓝色彗星，身后拖着的尾焰像是蔚蓝的极光。
冰枪破空而至，卷起旋风与霜雪。
很难想象，阮伊儿那纤细柔弱的手腕，能将冰之巨枪投掷出如此之远的距离。
“混沌之拳！”
沐清歌没有一味地使用元素分解，选择了硬撼。
虽然元素分解无往不利，可以轻而易举地破解掉她的魔法，但她总觉得那样的战斗失去了激情，未免也太无趣。
灰色的巨拳与冰枪轰在了一起，交接处形成了一片蓝与灰交织的魔力乱流。
“砰！”
冰枪破碎，巨拳湮灭。
阮伊儿变换了手势，那些破碎的冰晶开始闪烁着蓝光，最终变成了狭长的冰棱。
冰棱朝着沐清歌激射而出，如满天星斗。
“混沌之界！”
沐清歌撑起了混沌之力构造的障壁。
飞来的冰棱一遇到次元之墙，就瞬间折返。
“棱镜折光！”
阮伊儿双手合十，交叠在胸前。
一面十二边形的冰晶之墙横在了身前。
冰刺射到镜面上，发出空灵清脆的声音，似悦耳的音符。
一圈圈冰蓝的涟漪开始荡漾，冰刺再一次被反射。
棱镜折光不仅可以反射元素魔法攻击，还能进一步强化冰属性攻击魔法。
铺天盖地的冰锥迎面飞来，沐清歌的身影渐渐模糊，融入了暗影之中。
大地满目疮痍，被锋利的冰晶占据，没有一寸立足之地。
沐清歌浮动在暗影之中，借助暗影元素使得身体虚化，躲过这致命的攻击。
“暗影系魔法，真是难缠呢。”
阮伊儿不禁有些头疼，暗影系也许没有雷与火那般极具破坏力，但是其变幻莫测又诡谲多变的特性，使得它能在与魔法师的战斗中占尽便宜。
说直白点，暗影系的魔法纯粹是为了恶心人而创造出来的。
对抗恶魔也许杀伤力不算出众，但是恶心魔法师绝对是一流的。
影遁也好，还是三影聚合斩释放时的影化状态也罢，都能让对手耗费巨大魔力释放出来的魔法付诸东流。
再加上让人防不胜防的【如影随形】、保命能力极强的【影分身】、超高机动性【暗影置换】，以及杀伤力极强，并且无视部分防御的【影刃】。
以上种种，都让魔法师们深恶痛绝。
魔法师中的鄙视链，暗影魔法师永远处在最底层。
大家都不想和这种人做朋友，觉得他们攻于心计，很脏。
专攻雷系魔法，就是信仰。专攻暗影魔法，就是心里阴暗。
再加上因暗影魔法导致的犯罪率极高，所以修行暗影系魔法的法师口碑都极差。
甚至很多魔法师决斗场都会在门口竖一个牌子“暗影系魔法师与狗，不得入内。”
类似于“你看这个人，他修行暗影魔法，肯定不是啥好人”、“暗影系魔法师喜欢偷井盖”这样的言论更是层出不穷。
进入魔法师协会的PK场，经常会发生的情况就是“哦，你是暗影系魔法师啊。”
随着一阵惊讶又略带嫌弃的声音，周围的人都会走得远远地，像是见了瘟神一样。
“37号PK场友好切磋，禁止放暗影系魔法。”
“昨天下午两点在这里和我PK的小B崽子，放尼玛的影遁，回去看看你马还在不在！”
“兄弟之间什么话都好说，但决斗的时候你要是放影分身，不好意思，我们不认识。”
这样的情况在各大魔法师协会中是普遍存在的。
正因如此，就在沐清歌借助影遁规避阮伊儿魔法的那一刻。
大厅中观战的学生，有不少都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沐清歌稍微有些脸红，她本身拥有的天赋元素分解与混沌系魔法就极为克制魔法师。
再加上她精通格斗术和暗杀术，擅长使用匕首，再配上暗影系魔法，她就是完美的法师克星，就和DOTA2里面的敌法师还有LOL里的卡萨丁一样。
沐清歌蹲下身，将背在身后的墨璃插在了地上，手掌被墨色的暗元素覆盖着。
“三影聚合斩！”
三道暗影呈现三角状朝着阮伊儿袭击过去。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身呢？
阮伊儿左右看了看，面对着正前方的暗影，蹙了蹙眉。
她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就在影子重合的那一瞬间，两道色彩各异的魔法星阵同时亮起。
当三道暗影持着影刃割向阮伊儿的身体时，一阵蓝光突然盛放。
阮伊儿的身体被一层钻石般的冰晶覆盖住了，匕首刺在冰晶上，无法寸进。
“好高明的防御魔法，竟然想到用冰晶包裹全身！”
沐清歌被惊艳到了，顿时热血沸腾。
她很清楚阮伊儿这样做需要多么精妙的冰元素掌控能力。
不仅仅是天赋，还需要强大无比的勇气和自信。
稍有不慎，冰璎珞的极寒就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
最让她感到震惊的，是阮伊儿能一心二用，同时释放出冰与雷双系的魔法。
这就好比一个人双手持笔，同一时间书写两个不同的字，并保证繁复的笔画不出现错误，字迹优美。
常人根本无法做到！
就在三道暗影都融为一体，沐清歌身姿显现出的那一瞬间。
紫微帝星高悬于天际，降下雷霆神威。
她精准地预判到了沐清歌破影而出的时间。
“战斗结束了！”
这是不少人脑海中跳出来的想法。
雷霆爆裂，强光迸发。
穆夕研看着电子屏幕，握紧了拳头，情绪有些激动，她很是期待这两个女孩子的表现。
视线中的烟尘散去，沐清歌持着匕首，搁置在了阮伊儿的脖子上。
第一轮对决过后，规则有了调整。
不准许对未配备魔具的学员使用魔具，若是双方都持有魔具，且一方使用了魔具时，另一个亦可使用。
阮伊儿的棱镜折光也借助了魔具【冰誓】的力量，所以沐清歌不算违规。
“咦？刚刚她是怎么做到的？”
“好神奇。”
“靠，肯定又是用了暗影魔法，好特么无耻。”
观战的学员忍不住骂了一句。
“怎么就无耻了？我们凭本事学的魔法，为什么不让用？”
一名修行暗影系魔法的学生忍不住反驳起来。
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不过更多的人是在关注刚刚沐清歌是怎样扭转战局的。
众所周知，三影聚合斩的暗影在斩击结束后，合为一体的瞬间，释放者会由影化短暂地转为实体。
阮伊儿对时机把控得很好，她预判的雷电攻击是绝对可以击中她的。
但是，依然被她巧妙地逃脱了。
不仅如此，她还逆转了局势。
就在雷霆落下的那一瞬间，强光照射，遮住了视线。
沐清歌之前插在了地面上的墨璃亮起了黑光。
这是魔法【暗影置换】发动的征兆，她凭借这个魔法和魔具互换了位置。
她通过这个魔法的欺骗性，规避了阮伊儿准备的绝杀一击。
最后，沐清歌发动了【追影】，用这个魔法转移到了阮伊儿的影子处。
不管使用者多么熟练，构造星阵也是需要时间的。
对目前还不到高阶魔法师水准的她们来说，根本不可能做到瞬间的连续释放。
所以，这个【追影】魔法是沐清歌借由墨璃释放出来的。
优势是无须施术时间，瞬间发动。在上一次暗影置换结束的瞬间，可以无缝衔接释放。
就这样，两次短到几乎没有延迟，毫无缝隙的位移，让沐清歌实现了不可思议的反制。
第二百三十章 永恒天堂
“是我赢了呢。”
沐清歌手中的匕首搁置在伊儿的脖子上，稍稍有些欣喜。
然而，她话音未落，伊儿的身影就消失了，浅浅的冰蓝色光影渐渐黯淡，碎冰如花瓣般飘零。
“这是冰朦幻影！”
沐清歌终于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
一柄冰剑抵在了她的后颈，寒冰外溢的寒气让她脊背生凉。
冰朦幻影，独属于穆氏的，一种极其高难度的冰系秘术，从不对外公开。
和乘风一样都是神乎其技般的身法，只不过比乘风的阶位更高。
施放的瞬息之间，就已经远遁。
释放时留下的冰晶残影，让人真假难辨。
沐清歌试图引动元素分解，却惊骇地发现附近已经失去了混沌元素。
就连她体内的混沌元素，也被某种规则的力量束缚住了。
在凛神的作用下，所有的元素都被驱散，只剩下了逐渐强盛的冰元素。
“吃一堑，长一智。”
阮伊儿收回了冰剑。
之前她在进入超界状态的时候，就被大小姐用追影以取巧的方式击败。
这一次面对沐清歌，她和大小姐一样都使用了墨璃，并且使用了相似的身法与战斗技巧。
同样的失误，她当然不会犯第二次。
“确实厉害。”
沐清歌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过，是我输了。”
阮伊儿将手中的冰剑散去，朝着决斗场外面走去。
“嗯？”
沐清歌微微有些诧异。
“如果你一直使用元素分解和我战斗，我是没有机会赢你的。”
阮伊儿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
“我在最后使用了神赋，这才能赢你，对你不公平。”
诚然，凛神可以驱走领域内除了冰元素之外的所有元素，形成对冰元素的绝对掌握，还有对其他元素的禁止。
但是凛神在释放前会需要积蓄大量的魔力和冰元素。
而她的元素分解，在瞬间就能发动。
只要她无脑使用这个堪称无解的魔法先发制人，阮伊儿的凛神也无从施展。
沐清歌放弃使用天赋能力和阮伊儿对战，就有让着她的意味。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
沐清歌微微颔首。
“明白了什么？”
“明白为什么穆茗偏爱的人是你，而不是紫薰了。”
沐清歌浅浅笑着。
阮伊儿和大小姐一样，都是极为骄傲的人。
争强好胜是骄傲，与世无争也是骄傲。
“偏爱吗？”
阮伊儿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他最偏爱的，应该是某个漂亮的红裙女孩。”
虽然她没有见过藜，但她记得穆茗曾说过的话。
“我喜欢穿红裙子的女孩子，觉得穿红裙子的女孩子特别美。”
“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未来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定会穿着好看的红裙子，我想送给她玫瑰花。”
阮伊儿选择了认输，沐清歌进入下一轮。
她们的战斗堪称艺术。不仅对魔法的运用极为娴熟，各个魔法的衔接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而且每一丝每一毫的魔力都能发挥出惊人的效果。
慎密的思维和高超的心理博弈，更是让穆夕研都拍案叫绝。
暗影系魔法极具技巧性，精通这系魔法的法师，往往神出鬼没，让人难以捉摸。
至于冰系魔法，在大众眼中都是比较笨重的，不如风系那般灵动，也不如暗影那般诡异。
但阮伊儿凭借着高操的元素掌控力和战斗意识，向其他人证明了，冰系魔法也有十分广阔的操作空间和可塑性。
高手之间的博弈，往往极具观赏性。
以至于她们的对决结束之后，观战的学生们总觉得少了几分乐趣。
战场的另一边，大小姐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海琴月笙，俏脸含霜。
“姐姐，最近过得可还好？”
海琴月笙挥了挥手，温暖地笑着。
“你没死，我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穆紫薰冷冷地道。
“你弟弟长得真好看啊，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弟弟。”
海琴月笙矜持有礼地笑着，见穆紫薰蹙了蹙眉，便继续说道：“我喜欢美丽的人，也喜欢收藏美丽的人。”
“收藏？”
“对哦，偷偷告诉你，我们家的实验室里有好多美丽的标本，可惜他们都不如你弟弟美丽。”
海琴月笙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他做成标本的样子一定很美，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海琴月笙浅浅地笑着，美艳的脸颊浮现出一抹让人心悸的病态，如一株妖艳的罂粟。
穆紫薰眸中的火焰瞬间被点燃，巴塔路西斯完成了着装。
咆哮着的烈焰火龙缠绕在她的拳头上，朝着海琴月笙轰去。
茗子
那是我最疼爱的弟弟，谁都不可以打他的主意。
谁敢动他，我就让谁去死！
炎龙怒吼，满腔的怒火喷涌而出。
海琴月笙释放出迦楼罗之炎，那是和她同根同源的火焰。
“绯炎！”
海琴月笙双手撑起赤色的星阵。
绯红的烈焰化作重明神鸟，迎着张牙舞爪的炎龙扑去。
“杂种！给我去死！”
穆紫薰目光赤红，染上了一抹凶戾，面目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狰狞。
巴塔路西斯的战铠开始展开变形，缝隙中流淌着火光。
迦楼罗之炎的温度不断攀升，火势越来越猛。
炎龙撕裂了火焰羽翼，将重名神鸟吞噬，随后冲上云霄，最终化作陨落的烈阳从天而降。
同样是迦楼罗之炎，纯度也相差无几，但二者发挥出来的威力可谓是云泥之别。
“废物，你就这么点能耐吗？继续吠啊！”
穆紫薰斥骂着，宣泄着内心的愤怒。
海琴月笙依旧微笑着，仪态优雅。
这一幕被众多学生看在眼里，一时间议论纷纷。
“啧啧，祖安大小姐。”
“穆氏大小姐，这素质也那啥了吧。”
“嘘，你小点声！”
“看来是有过节吧。”
“没发现她们两人的火焰都是异种吗？”
“迦楼罗之炎是穆氏的传承之火，看来海琴月笙和传闻中的一样，是穆氏的私生女。”
悠扬的竖琴声让人心旷神怡，海琴月笙抱着竖琴，一颦一笑都尽显优雅，极具贵族气质。
穆紫薰声音嘶哑，炽烈的火焰将决斗场轰得面目全非。
宏伟盛大的古罗马斗兽场，此刻只剩下些断壁残垣，建筑体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
随着海琴月笙的手指在竖琴上轻抚，穆紫薰的火焰越发狂暴。
“紫薰这个笨蛋，看来是要输了啊。”
沐清歌叹了叹气。
“受迦楼罗之炎的影响，她的情绪很容易失控，精神防御很脆弱。”
“况且她的音系魔法对精神造成的伤害非常严重，离开了战斗舱也会留下很多隐患。”
阮伊儿攥紧了拳头，为她感到担忧。
魔音入耳，穆紫薰只觉得痛苦万分。
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萦回，最后拼接在一起。
火光冲天的孤儿院，幼童抱着女孩的尸体哭泣着，一个个孩童死在了悍匪的刀下。
“弟弟？”
穆紫薰看清了那张稚嫩的脸，沾染了鲜血，脸颊上有泪水滑落。
“帮帮我！求你们帮帮我！”
孩童哭喊着，那么绝望，那么无力。
有好多人，好多围观的看客。
他们就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
像是见了饿狼的绵羊，不由自主地将脊椎垂下。
“弟弟我的弟弟”
穆紫薰捂着嘴，潸然泪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家弟弟经历这种事啊！
歹徒狞笑着，手中的屠刀高高举起，准备砍在穆茗的脖子上。
“弟弟！”
穆紫薰红着脸，想要伸出手去拯救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
血花猛地绽放出来，画面渐渐模糊。
隐约间能从火光中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眸。
画面的最后，全身染血的少年解开了银色的网，浅蓝色的燕尾蝶在月光下起舞。
“原来是这样”
穆紫薰抱着头，随着大脑的一阵刺痛。
那段有些朦胧的记忆，终于让她窥见了全貌。
“茗子”
歹徒的狞笑声在耳畔回荡，海琴月笙的脸和那些残忍的歹徒重合在了一起。
“去死！”
迦楼罗之炎前所未有地暴涨，数十米之高的火柱冲天而起。
她再一次进入了超界状态。
海琴月笙嘴角微微扬起，笑容越发诡异。
虚拟战斗舱开始闪光，外面流转着的蓝色光痕开始变红，机体发出刺耳的警报。
“战斗终止！”
穆夕研强行中断了穆紫薰的链接。
这次对局，也以她的惨败而落下帷幕。
“姐姐！姐姐！”
穆茗暂停了对局，打开了虚拟战斗舱，将穆紫薰抱了出来。
“姐姐，你怎么样了？”
“茗子”
大小姐睁开眼，精神有些虚弱。
见到穆茗安然无恙，她安心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我家茗子，没事就好。”
她说着，一把搂住了穆茗，将脸贴近了他的脖颈。
“茗子，我好想回到过去啊。好想回到过去保护你。”
她说着，眼角有些酸涩。
“好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穆茗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莺萝和林溪走了过来，一同照顾她。
阮伊儿握住她的手腕，将冰璎珞的气息输送给她，净化着她火焰中的戾气。
“好了，姐姐没事。你继续参加考试吧，要拿第一哦。拿到了第一，姐姐给你奖励。”
穆紫薰有些虚弱地说完，边昏睡过去。
“好，我会的。”
穆茗理了理她的头发，表情突然变得很冷。
神色漠然地走近虚拟战斗舱，接下来的战斗。
结束得很快，往往对手还没能看清对手，就被一瞬明光撕裂了身体。
下一场战斗，匹配到的对手是沐清歌。
“好好比一场，怎么样？”
沐清歌很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不必了吧，反正也是我赢。”
穆茗淡淡地道。
“这么骄傲，可不像你啊。”
沐清歌略微吃了一惊。
“尽快结束吧。”
穆茗说完，琉光之刃便从袖子中甩出。
“元素分解！”
灰色的混沌之力彰显，琉光之刃迅速崩解成纷飞的光粒子。
“怎么样啊？”
沐清歌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颇有些不爽地道。
她也是个骄傲的女孩子，不准许被人轻视。
特别这个人还是个比她小的男孩子。
“确是挺厉害的。”
穆茗微微颔首，拂袖散去了那些光粒子。
仅仅凭借魔法，确实没办法战胜她。
但是，他拥有的可不止是魔法。
光剑再一次显现，血色的光芒将沐清歌白皙的脸颊都染成了红色。
这是纯粹的恶魔之力，源于古神种恶魔的本源。
不属于单纯的魔法元素范畴，这是“血统”的力量。
“元素分解！”
沐清歌再次施展出自身的天赋魔法，却未能生效。
“怎么回事？”
回答她的，是一瞬撕裂天穹的血色剑斩。
“混沌之界！”
次元壁垒没能抵挡主那道血色的剑痕，被毫无阻碍地破开。
沐清歌融入了暗影之中，躲避了血色的剑气。
“月临！”
穆茗一手高举，苍白之月从天空中冉冉升起，焕发出柔和的月光。
黑暗散去，暗元素在光之潮汐中湮灭。
沐清歌潜行中的身影暴露了出来，暗影直面光芒，终将失去面纱。
三影聚合斩！
三道暗影以不同的角度冲了过来，施展出影刃。
“月光霓裳！”
月霓的星图在穆茗的身后显现出身姿。
那是一名女性的纯白天使，长相和穆茗很相似，眼角左边留着一点泪痣。
天使伸出手臂抱住了穆茗，微光让他觉得很是温暖。
影刃尚未接近，便在光芒之中消逝成流离的幻影。
“没用的！”
穆茗轻轻抬起手，以他为中心，一圈光元素领域瞬间形成。
强烈的光芒让人无法睁开眼。
“元素分解！”
混沌之力再次显威。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应该崩溃消散的光元素，在崩解之后又迅速聚合在了一起，生生不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清歌陷入了惊骇之中，她凭借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挫败了无数魔法师天才，从未遇到过元素分解失效的情况。
“我的光芒，永远不会消逝。”
穆茗沐浴在微光之中去，宛如莅临于世的神明。
生生不息的光，永恒不灭的光明。
这就是他专属的天赋永恒天堂，在他的光元素领域内，光元素将永远不灭，拥有无限再生的力量。
第二百三十一章 觉醒的天赋
光之领域覆盖了整个决斗场，沐清歌惊骇地发现，她释放出的暗元素变得极难调动，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被月光驱散。
“影刃！”
沐清歌做出手刀，暗元素将她的手掌染成墨色。
她朝着穆茗冲刺过去，手刀刺向穆茗的胸口。
穆茗紧闭着眼帘，世界陷入了黑暗。
黑暗之中，有个微弱的女声在他耳畔回响。
“王弟，毋须害怕黑暗，终有一天，我将亲手为你戴上冠冕。”
她背着他，一直往前走，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自他听到了这一段飘渺的女声之后，永恒天堂就在他的体内觉醒了。
“王弟，我会永远保护你。”
女子轻柔决绝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
皎月中浮现出女子的虚影，她在穆茗的身后，紧紧拥抱着他。
“王姊”
穆茗睁开眼，目露迷惘。
感受着那与自己紧紧相拥的微光，如恍隔世。
“我是谁？”
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曼陀罗华的花海之中，白裙的少女挽着他的手，笑靥如花。
隐匿在他体内的光元素解开了枷锁，月霓在他的身后展开了羽翼。
光元素领域猛地往外扩张，一圈圈柔和的光晕散发出来。
沐清歌手上缭绕着的暗影渐渐消散，露出了那纤细白皙的手掌。
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穆茗双手合十，随后缓缓分开。
“琉光之刃！”
一点蔚蓝色的星辰在双手之间闪耀，渐渐地，一柄纤细的淡蓝色光剑成型。
“珏月！”
在光元素领域内，威力暴涨了数倍的光剑猛地斩下。
沐清歌潜入了黑暗，试图躲避。
但是，就在光剑斩下的那一瞬间，沿途所有的暗元素都在瞬间消融。
暗影的庇护，失效了。
“混沌之握！”
混沌之力凝结成了巨大的手掌，握住了把柄光之巨剑。
沐清歌稍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在穆茗的光之领域内依然可以释放出混沌系魔法。
他的领域和阮伊儿的完全不一样。
阮伊儿领域内的冰元素冷漠、肃杀、霸道。任何其他属性的元素都会失去效果。
而穆茗的光之领域，却给人一种异常舒适的感觉。
天赋产生的效果，与元素本身所具备的特性有关。
穆茗所领悟的永恒天堂，并不像凛神那样具有极强的排异性。
凛神是极其霸道的天赋，它不区分敌我，会封锁领域内所有的元素，并对冰元素形成绝对的掌控能力。
因此，凛神与同样霸道的元素分解是不可共存的。
而穆茗的永恒天堂，具备极强的包容性，在它的领域内，除了因为相悖的暗元素以外，其他属性的元素依然可以共存。
因为它来源于最温柔的光元素神种月霓。
光剑破除了混沌之力的束缚，气势如虹地斩下。
“这个领域，可以全方面强化光元素威力，并对暗元素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沐清歌很果断地放弃了暗元素魔法，全力施展混沌系魔法发起了进攻。
“混沌之拳！”
巨拳轰出，空间开始震颤，次元壁开始崩解出裂痕。
巨拳与光剑碰撞在一起，灰色与白色的元素融合成元素波，引发了巨大的波动爆炸。
地表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沐清歌释放出混沌之界挡在身前，将冲击波反射。
穆茗撑起了气盾，气盾上散发出阵阵乳白色的光晕。
永恒天堂不仅可以数倍强化光元素，还可以融入到其他魔法之中，产生进阶的双属性融和魔法，使其威力倍增！
沐清歌陷入了呆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融入了光元素后的气盾固若金汤，洪流般的元素冲击也无法伤他分毫。
这怎么打？
元素分解对他无效，暗影系魔法被光之领域完美克制。
就连攻击力最强的混沌之拳也无法破防。
沐清歌有些不甘心地掏出匕首，朝着穆茗冲去。
穆茗看着她执着的眼神，明白了她心之所想，便收起了领域，拔除出白露迎了上去。
不可否认，沐清歌的匕首和刺杀技巧相当地优秀，应该与她从小就接受的严苛训练有关。
沐清歌招招刁钻毒辣，直刺肋下和胸口。灵动迅捷的身姿就像优雅灵动的黑猫，倒是让穆茗想起了古代树森林里的墨墨。
“嗖！”
沐清歌矮下身躲过一击横斩，闪到了穆茗身侧。匕首反握着抡起一道圆弧，对着穆茗割喉。
穆茗身体后倾，脚下一个滑步，险险避开。
沐清歌一击不中，立马追上去，抬起腿踹向穆茗的裆部。
“卑鄙!”
穆茗暗骂一声，身体展现出极高的柔韧度下腰，一手撑地一个后空翻。
随后舒展开双臂往后滑翔，沐清歌躬身追来，手中的匕首依然直刺穆茗的裆部，目露狡黠。
“不要仗着你是女孩子，就以为我不敢欺负你了。”
穆茗皱了皱眉，手中的白露有好几次都要砍中她了，但没有狠下心。
白露曾以吸血鬼的血牙为材料强化过一次。
对伤口会造成非常可怕的出血效果，不仅会极大加重疼痛感，还能使自愈能力失效。
即便是在虚拟战斗舱中，被白露砍伤也会带来十分强烈的痛苦。
沐清歌知道自己赢不了，就是抱着玩闹的心态捉弄着他。
她是认准了穆茗不忍心下手，有恃无恐。
“铛铛铛!”
纯白的打刀与墨色的匕首反复交接在一起，沐清歌招式狠辣，毫不留情。
穆茗只是不断挥剑格挡，如闲庭信步一般悠然。
沐清歌趁他不备，引动了魔具上附带的追影，瞬间闪烁到了穆茗的身侧。
匕首刺向穆茗脖颈的那一瞬间，她翻转了匕首，将刃对准了自己。
匕首的柄部击打在身上，不疼。
虚拟战斗舱可是100%仿真的疼痛感，她虽然生性有些爱玩，偶尔还喜欢胡搅蛮缠，但也不想刺痛穆茗。
匕首穿透了穆茗的身体，因为那只是一具残影。
乘风的第二级境界无痕。
“你在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哦。”
之前她在输给阮伊儿的时候，就是被冰朦幻影的残影所欺骗。
没有用刃对着他，说明她是个好姑娘。
对待好姑娘，就要用温柔点的方式。
所以，穆茗一脚踹在了她的屁股上。
沐清歌扑了出去，摔了个狗啃泥，像青蛙一样趴在地上，姿势很是不雅。
“你就是这样对待女孩子的吗？”
沐清歌气呼呼地站起身，涨红了脸。
“抱歉！”
穆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
“算了，我们也算是好兄弟了。”
沐清歌拍了拍屁股，摆了摆手。
穆茗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她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
自从和穆茗一同联手救下了被绑架的江晚亭之后，她就有了这种感觉。
“兄弟？”
穆茗摸了摸头。
和女孩子做兄弟吗？真是奇怪呢。
“类似于山鸡和陈浩南之间的那种关系吗？”
穆茗好奇地问道。
这个小太妹虽然经常飙脏话，还满嘴黄腔。
但是很讲义气，当兄弟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叫山鸡，j8的鸡。”
沐清歌很是自然地说出了这一句话，然后捧腹大笑。
穆茗突然红了脸。
说真的，这种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
沐清歌收敛了笑意，有些严肃地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乌蝇哥和华仔的那种。”
“旺角卡门吗？”
穆茗又想起了以前和藜一起挤在出租屋看港片的日子。
“着塞装打呔，握大哥大电话有咩用啊？跟着这位大佬，吔屎啦你！”
穆茗用不太标准的粤语说道。
“哈哈哈哈!”
沐清歌捂着肚子，开怀大笑。
她觉得穆茗特别可爱，对他的好奇心越发强烈了。
好奇心，是女孩子沦陷的开始。
从她第一次见到穆茗开始，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好奇心。
哪怕那时候的他，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嫌恶。
“大佬，乌嘤锅我先走了。一定要拿下第一哦。”
渐渐平复了气息之后，沐清歌洒脱一笑，退出了决斗场地。
海琴月笙那边的战斗也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没有谁能抵挡她的琴声。
决斗场景再次发生变换，最终的决战到来。
穆茗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海琴月笙，心情稍稍有些复杂。
这个女孩子体内，有他养父的血脉。
“嗨，我该喊你弟弟，还是叫你哥哥呢？”
海琴月笙甜甜地笑着，轻轻拨弄着竖琴。
“有穆紫薰当我的姐姐就足够了，至于妹妹，我有林溪。”
穆茗冷淡地道。
“穆茗同学，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是不是因为穆姐姐的原因？”
“真正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你应当根据一个人做了什么来判断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而不是道听途说。”
“这个是小王子里，我特别喜欢的一段话。”
海琴月笙挽了挽耳边的发丝，笑着说道。
穆茗蹙了蹙眉，上前迈出了一步。
“你调查过我？”
海琴月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眯着眼，神秘一笑。
“你了解你自己吗？”
“不了解。”
穆茗轻轻摇了摇头。
“我比你知道得更多哦。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过去。”
海琴月笙饶有兴致地道。
穆茗摇了摇头。
“过去的东西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他微微躬身，手指缓缓握住了白露的刀柄。
不困于心，不困于情。勿问归处，无问西东。
这就是穆文斌曾教给他的剑道。
任他千帆过尽，我自当飘零，一蓑烟雨任平生。
海琴月笙微微颔首，开始引动体内的迦楼罗之炎。
高温使得战斗场地变得燥热，空间甚至泛起阵阵波动。
“绯炎!”
赤色的烈焰火鸟仰天长鸣，扑向了穆茗。
“同样是绯炎，你释放出来的，和我姐姐释放出来的根本不能比。”
穆茗淡淡地讥讽道。
“是嘛？可是你姐姐输给了我。”
海琴月笙微笑着道。
“她不过是在马拉松比赛中落后了一步而已。”
穆茗凌空腾起，刀横在腰间，做出居合道的起手势。
拔刀!斩!
刀刃破开刀鞘，无形的剑气将神鸟斩成两段。
烈焰分化为两片火云从他的两侧飘过。
海琴月笙伸出手，赤色的星阵开始旋转。
火焰云霞般的图案开始在阵中浮现。
那是穆茗已经十分熟悉的烈霞。
扇形的火焰似卷来的火烧云。
“月光激流!”
穆茗持着光剑一击横斩，浅蓝色的月状光流与烈焰轰击在了一起。
溢散的光粒子如夏夜里纷飞的流萤。
“你没我姐姐漂亮，也没有我姐姐有钱。”
穆茗向前冲刺，手中的刀不断斩出耀眼的剑痕，将海琴月笙释放出来的火球斩灭。
海琴月笙浅浅笑着，迦楼罗之炎在手中高度压缩，凝聚成一个灼热的火球。
“炎爆!”
燃烧着的烈焰火球呼啸而出。
“琉光断灭!”
光剑暴涨出十多米的剑芒，剑光一闪而过。
火球猛地爆裂，如一颗入灭的恒星，绽放出无穷的光和热。
一瞬流光穿破了烈焰，穆茗沐浴在月光之中，持着剑高高跃起。
烈焰在他的身后升腾，成为了他的背景。
“我姐姐腿比你长，胸也比你大。还比你会撩人。”
“总之，你哪里都不如我姐姐。”
海琴月笙不言不语，依旧维持着优雅，眼眸温柔如水。
竖琴在她手中显现，那是为她的异种量身定做的魔具，二者相得益彰，音系魔法的威力将会得到质变。
她变换了弹奏的指法，音符变奏成无形的音刃，割向穆茗的脖颈。
“气盾!”
气流在穆茗身前汇聚成了透明的屏障。
音刃击打在上面，绽放出重重涟漪和火花。
海琴月笙渐渐收敛了眸中的笑意，神情变得专注，手指反复拨动着琴弦。
紫色的音波泛起阵阵涟漪，看似柔美悠扬的琴声之中，杀机毕露。
音刃仿佛无穷无尽，反反复复轰击在气盾之上。
她掌握了音刃的形态变换，能使得单次攻击的音刃发出连绵不绝的，如海潮般的攻击。
气流在穆茗的身旁萦绕，吹开了他的白发。
岚龙之风守护在他的身旁，化作无懈可击的屏障。
拇指推开了刀镡，一瞬明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海琴月笙弹奏的乐章从空灵纯净的小夜曲变成了热情奔放的狂想曲。
另一个更加扭曲，也更加诡异的魔法阵悄然浮现。
魔典乐章，能让中了此幻术的敌人，陷入迷狂之中。
穆茗的行动慢了下来，气盾顷刻瓦解。
他的眸中泛泛起迷惘，手中的刀刃落下，时间仿佛变得很慢。
那高亢激昂的乐音鼓舞着灵魂，穆茗舒展身体，似乎要随之起舞。
海琴月笙目露癫狂，加快了弹奏的速度。
原属于音刃的星阵迅速变形重组，展现出了另一个全新的形态变换。
波浪般的音刃层层交叠，汇聚成了一道深紫色的音浪。
“铮！”
海琴月笙的手指重重地拨动了琴弦，指尖开始淌血。
就在她的音刃全部重合在一起，准备集中所有魔力割裂穆茗的咽喉时，穆茗动了。
“心剑!”
他的眸中恢复了清明，躬身、拾起坠落中的白露、挥刀！一气呵成！
他太快了，肉眼无法捕捉到那道掠过的残影。
剑影无形，瞬间撕裂了海琴月笙的身体。
嫣红的血花绽放，那是来自冥界的接引之花。
滚烫的血液泊泊流出，剧烈的疼痛吞没了她的神经。
“怎么会？”
她喃喃地道，小腹一阵锐痛。
穆茗瞬间出现在了她身后，单膝跪地，一手握着刀鞘，一手反握着刀柄。
刀刃光滑如镜，遮住了他半张脸。他将露出了半截刀身的白露缓缓纳入鞘中。
“锵！”
白露纳刀的那一刻，海琴月笙的身体被骤然爆发的无形风刃吞没了。
对驭魔者来说，幻术是毫无作用的。
就连幻魔九重奏这样的高深禁咒都能被藜破解，区区一个高阶的音系异种释放出来的魔典乐章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身体被彻底割裂的那一瞬间，海琴月笙笑了笑，少女的娇笑声如悦耳的银铃。
“穆茗同学，你真了不起呢。”
温柔细腻的嗓音让人微微泛起暖意，像初晨的阳光。
第二百三十二章 梦昙
随着海琴月笙的身体化作白光消散，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机舱门缓缓开启，穆茗从中走出。
全场掌声雷动，和之前大小姐获胜时的冷清截然不同。
对于自己在学生中的超高人气，穆茗感到很惊讶。
虽然他不善言语，也喜欢独来独往。
但是和性格不那么友善的穆大小姐相比，他的性格算是非常温柔了。
“好了，大家请安静！”
穆夕研拍了拍手，在军队磨练过的那份威严彰显出来。
大厅中顿时噤若寒蝉。
“本次考核到此就结束了。在此，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穆夕研把手负在身后，目光停留在这些少年稚嫩的脸上，扫视了一圈。
“先说好消息。校方增加了拨款和预算，本次考核中表现优异的学员，奖励可是异常丰厚。”
穆夕研温和地笑着，伸出手。
助理就将几个密封着的红色长条匣子递给了她。
“两轮考核加起来，综合评分第一名是穆茗，第二名是穆紫薰。第三名沐清歌。前三名，学校有额外的奖励。”
穆夕研说完，便将几个密封的匣子分发给了他们。
“这里面都是学校珍藏的秘术，不对外公开的，都是孤本。”
全场躁动起来，珍藏的秘术孤本，其价值不逊色于高阶魔具，校方算是下了血本！
“就离谱，我们学校这么豪的吗？”
“卧槽，好羡慕。”
“羡慕不来的，秘术都不是我们这种人能修行的。”
穆茗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他修行的魔剑术全部属于禁术，是比秘术封禁级别更高，更危险的另类魔法。
除此之外，他修行的乘风和月银之愈也属于秘术，还是秘术中极为珍贵的那一类。
蝶鸢赋予他的月祭和夜凝月辉更是无价之宝。
至于修罗劫和修罗状态下的禁忌魔剑技血火天河，应该已经超脱了凡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所以说，学校奖励的秘术孤本，对其他人来说也许很珍贵，但对他的吸引力并不是那么强。
“下面念到名字的请出列。”
穆夕研朗声念道：“海琴月笙、阮伊儿、鹿林溪”
海琴月笙一路高歌猛进，甚至在第二轮打败了大小姐，但是在沐清歌和穆茗手下输得很惨，扣掉了不少积分，所以排在第四。
两轮的比试，阮伊儿都算是主动放弃了，所以她的名次并不算高，只排在第五。
林溪能排到第六，倒是让穆茗有些惊讶。
这个温柔害羞的小鹿，看来实力也是很强的。
莺萝拍在了第九，若有人能仔细观察她的战斗，便能发现她一直留有余力。
不管是多么强大的对手，她应对起来都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第四名到第十名，可以得到校方特意分发下来的元素结晶。纯度在85%以上。你们可以问问江晚亭，她很清楚这些晶体的价值。”
穆夕研说完，便从匣子中取出那些五颜六色的元素晶体，开始分发。
穆夕研分配完奖励之后，走到了讲台上，表情很是严肃。
“现在开始说坏消息，高一年级一共1200人，经过本次期中考核之后，有一半以上的人会被劝退。”
全场哗然，纷纷面面相觑，有些学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凭什么？老子交了钱来的！”
很快就有人跳出来抗议。
“凭什么？你们扪心自问，半个学期过去了，你们有修成一个魔法吗？”
穆夕研双眼微眯，淡淡地道。
“往届有学生半个学期没能修成魔法情有可原，可你们这一届，是历届以来倾斜资源最多的。”
“在这种程度下，修为却毫无进展，只能说明你们是在混日子。”
“你以为我们这里是什么学校？”
穆夕研一声大吼，如惊雷炸响。
那名站出来的高大男生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目光躲躲闪闪。
穆夕研把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合金制的桌子陷进去了一个半寸深的掌印。
“我们这里是魔法师学院！魔法师是干什么的？是要和恶魔战斗，是会死人的！”
“你们知道驻守在魔界裂缝保护城市安定的魔法师伤亡率是多少吗？”
穆夕研红了眼，和她一起同期的战友，在魔界裂缝的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不到四成。
她曾亲眼看着很多战友死去而无能为力。
正是因为知晓了自己的软弱，她才能变得强大。
“有那么多的人死在了魔界裂缝的战场上，可是这个世界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天依然晴朗，太阳照常升起，但不会有谁记得他们了。真残忍呐！”
“他们有的是父母的孩子，有的是孩子的父母，还有的是爱人的爱人。”
“人类在这个世界赢来的生存之地，铺满了他们的鲜血和骸骨。”
“你们知道狩魔队的伤亡比吗？知道狩魔队每天都在做什么吗？你们可以问问穆茗。他知道，他和我一起见过那些可怕的魔物。”
穆夕研指了指穆茗，在场的其他学生都看向他。
当他冒着生命危险和洛普斯战斗时，这些吃瓜群众们看着论坛上的伪造视频对他口诛笔伐。
“你们给我记好了，魔法师的天职就是对抗恶魔。”
“所有的恶魔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使命就是将它们斩尽杀绝！”
穆夕研说着，目光如刀锋般冷冽，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经历过失去，经历过痛苦。
她才会毅然决然地植入了超阶恶魔的灵魂本源。
只要能将恶魔驱逐出人类的土地，只要能换来和平，付出的牺牲都不算什么！
她要做殉道者，烧尽自己点燃世界。
所以的恶魔都是我们的敌人吗？
穆茗想到了藜，陷入了迷惘。
不是的，藜不是！
她不是别人，她只是我的公主。
“我们不收混子，也不会把资源浪费在废物身上！”
“想要混日子，为什么要来魔法师学校？去上个普通高中，浑浑噩噩过个三年，不是很好吗？还省了一大笔学费。”
“被淘汰的这些人，请你们记住，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你们所见到的美好，是用鲜血养育的玫瑰。”
浑浑噩噩度日的人实在是太多，不仅浪费了校方倾斜的大量资源，也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
穆夕研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很少发这么大火。
她做了两次深呼吸，让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经过考核，筛选出来的一共有507人。你们没有放任自我，没有自暴自弃，恭喜你们获得了留校的资格。”
“你们的得分经过汇总，会和其他班级的学员进行比较。最终会有50人会进入重组后的高一十班。”
“希望大家克难奋进，向那些优秀的学员学习。祝愿你们三年后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考不上魔法大学并不代表你们的智商有问题，但一定说明了你们不是聪明人。”
“因为，不努力本身就是不聪明的一种表现，懒惰就是最大的愚蠢。”
“具体的名单通知，班主任会发布，下课。”
穆夕研说完，整理好了档案便快步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你跟我来一下。”
离开教室之前，她朝穆茗招了招手。
下课铃声响起，有很多人滞留在教室里不愿离去，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傻愣愣地站着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他们在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最后一堂课。
这么突如其来，这么猝不及防。
在他们放任自流的时候，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普通学校里的学生，就算不思进取也能平平淡淡地过好一生，但对魔法师来说，自甘堕落，就意味着成为恶魔的食粮。
如果连这个觉悟都没有，当初就不该踏入这里。
穆茗跟在穆夕研的身旁，总觉得今天的她格外有气势，让他都有些敬畏。
“怎么？被姐姐吓到了？”
穆夕研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有一点。”
穆茗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呆萌。
“姐姐我又不会吃了你。”
穆夕研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表现得很不错，等会姐姐再给你点奖励。”
穆茗跟着她走到了办公室。
“坐吧。”
穆夕研给他沏了茶，双手呈上，像是接见贵宾。
“夕研姐，干嘛要这么客气啊？”
穆茗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
“是这样的，马上就要分班了。一个月后，是全国高中魔法师联赛。每只队伍限定的名额是八个人，再加上两个替补。”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穆夕研慵懒地躺在椅子上，淡淡地道。
“哦，明白了，所以我要拿到第一？”
穆茗轻轻点了点头。
“废话，姐姐我当初可是率领全队拿下了全国第一。你要是拿不到冠军，就给我们家丢人了啊。”
“夕研姐，你当初是国内第一啊？这么厉害吗？后来你带领国家队出征的时候，怎么样了呢？”
“在国家队的时候啊”
穆夕研眼里的光黯淡了一瞬，悠悠一叹。
“出了点意外，只能说很可惜。但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后悔。”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穆茗被勾起了好奇心。
“小屁孩别问那么多。”
穆夕研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穆茗见她不想多说，便转移了话题。
“比赛准予使用魔具吗？”
“决赛是可以的。但初赛阶段是不允许的，完全不允许。”
穆夕研摇了摇头，很是严肃地盯着他，加重了语气。
“初赛阶段一旦使用魔具或者魔人话，就会直接判负。”
“哦，我明白了。”
穆茗大概能知晓其中的原因。
像这种全国类型的比赛，目的是为了选拔人才。
来自不同地区的学生素质参差不齐，各个地区的资源倾斜不同，实力差距会很大。
魔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备多钱，一旦一方使用了魔具，那么造成的结果就是一边倒的碾压，这样势必会让比赛失去观赏性，选拔人才的目的也达不到。
但是，这类型的比赛往往都是那些大家族子弟的舞台，他们拥有最好的资源倾斜和魔具配置。
经历了重重挑战，进入决赛的队伍实力都会极强，比赛自然会异常激烈。
在这时，魔具的使用就会增加了对局的不确定性，也使其更富有战术和谋略。
官方会放开魔具的限制，也是因为这背后的规则，由那些大家族暗中操纵着。
这是全国著名的赛事，是最好的招牌和宣传方式。
对那些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获得家族中长辈认可方式的少年来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另外，摘得桂冠的队伍，名声会响彻全国，其所在的家族影响力也会得到巨大的提升。
因此，各大家族和名校对这个赛事都十分重视。
“蓝姨对这个比赛还是很重视的，到时候她会去现场观战。至于二伯，他以前去看比赛的时候都是盯着女孩子的腿看。”
穆夕研耸了耸肩，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
“第一名的奖励，打开看看吧。”
穆夕研温柔地笑着，一脸期待。
锦盒开启，一把特制的黑色自动手枪出现在了视线中。
“家族里最新完工的枪魔具——梦昙，比你现在用的曼陀罗华还要高阶。想到你这小家伙喜欢玩枪，我就特意弄过来了。”
“谢谢你哦，夕研姐。”
穆茗把握着黑色的自动手枪，觉得很是轻巧，和曼陀罗华的沉重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不过曼陀罗华有些藜制作出来的元素子弹，还附上了灵魂震荡的附魔效果，现在的威力不比这把梦昙弱。
“这把枪是根据一种死亡系加暗影系的双系恶魔的灵魂结晶，辅佐大量的生息精铁反复捶打淬炼而制作出来的。”
“死亡系加暗影系的双系灵魂结晶？”
穆茗吓了一跳。
这种双系融合的灵魂结晶有多昂贵，他是知道的。价格最起码是单一属性的五倍以上。
再加上包含了死亡系这样的上位元素，而且纯度极高。
所以，豪不夸张地说，这枚灵魂结晶就比很多高阶魔具都要珍贵得多。
用它制成魔具，穆茗有些不敢相信。
番外 勿忘我
“下课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女人眼眶泛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走出了教室。她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天边，眼神迷茫而惆怅。
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八卦的女生们面面相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岸芷，英语老师今天上课的时候好奇怪哦，有些心不在焉地，眼睛还好红，她是哭过了吗？”程兰泽看着那教室外面倚在栏杆上的倩影，推了推江岸芷的手，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专注地看着钱钟书的围城，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可是英语老师很喜欢你唉，对你都挺好的，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程兰泽犹豫了一会儿，才看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岸芷最近变得有些不对劲，冷淡了许多。
“你不是很讨厌她吗？总说她针对你。”她戏谑地反问道。
“额这个，虽然她总是从我的英语作文里面挑出一大堆毛病，说我总犯一些低级错误。但她人还是挺好的。”程兰泽尴尬地笑了笑。
“那好吧。”看着那有些孤单落寞的背影，江岸芷心里一软，眼神有了些许温度，她合上书，然后朝着英语老师走去。
其实她并不太熟悉这个老师，哪怕她已经教了自己一年，她也只知道这个有些知性美的女老师叫杨钰，还很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
“老师”江岸芷走到了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喊着。
“怎么了？”杨钰转过脸，茫然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灵动和神采。
“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能和我说说吗？”江岸芷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她并不会说那些特别能安慰别人的话语，暖心并不是与生俱来就有的天赋。
“我没事呢，谢谢你啊，小岸芷。”杨钰微怔，心里有些感动。她知道这个学生不善言辞，而且性格很冷。能够这样关心自己，说明她心里还是很善良的。
“不能说吗？一个人憋在心里肯定会难过的，两个人一起分担就会好些了。”她的声音似乎多了些温度，不像平时那么冷冽。
“我男朋友不记得我了，我们准备年底结婚的。”杨钰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看着江岸芷一脸的错愕，苦涩地笑了笑。
“钰儿，我有话跟你说。”秦轩有些犹豫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声音有些哽咽。
“你说吧！”看着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红肿着眼，杨钰忍不住笑了笑。
“我要去参军了。”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
“这这是好事啊。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好男儿就是要去当兵。”她愣了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只是理了理他的衣领，又对他说:“你啊，当兵就要当兵的样子。”
“这一去就是两年，如果如果你要是喜欢了别人，不用等我的，千万别耽误了自己。”秦轩苦涩地笑了笑，他扬起头，不让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落下来。
“没事的，不过就几年时间而已，我等得起，除非你不再喜欢我了。”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踮起脚尖吻了他。
今天我就要离开家乡，离开你了。我剪去了蓄着的长发，换成了利落的板寸，你总说一个人脑袋上的东西越花哨，脑子里的东西就越少，我听你的。
在部队里时间很紧，禁止使用手机，原谅我现在才能写信给你。
我们每天都要整理好内务，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卫生要打扫干净。这是军人的基本素养。队列一定整齐，集合一定要快，哪怕是半夜，听到口哨声也要立马集合。军姿和蹲姿都要规范，每天都有大量的体能训练，要做俯卧撑、要跑好几公里。
刚来的那会儿很累，可是每当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所有的疲倦都会一扫而光。
我亲爱的女孩儿啊，可不可以等着我，等我卸下一身戎装，然后来娶你?
——秦轩
“秦轩！有你的电话！”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好咧！”秦轩小跑着接过电话，俊朗的他已经变得黝黑了许多，活力十足，像是一团燃烧着的青春，那股军人独有的刚毅挺拔的气质在他的身上已经相当明显了。
“钰儿，我想你了。”他接过电话，开门见山地说。
“我也想你了。”女孩的声音软糯甜腻，还带着一丝俏皮，秦轩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傻傻地笑着，铁骨铮铮的汉子也露出了柔情的一面。
“唱首歌给我听好吗？就唱你在军队里学过的歌，我想感受下，我的兵哥哥的声音。”
“好。”听着电话里杨钰温柔的声音，秦轩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他润了润嗓子，宏亮的歌声响遏行云。
“当兵才知道过去的模样太放松
当兵才知道自己的骨头硬不硬
当兵才知道什么是孬种和英雄
当兵才知道千金买不到战友情
当兵才知道帽徽为什么这样红
当兵才知道肩章为什么这样重
当兵才知道祖国的山河在心中
当兵才知道军人热血筑忠诚
山林我是那生风虎
大海我是那搅浪龙
长空我是那穿云鹰
咱当了兵才知道好男儿
嘿～就是要当兵！”
我本以为只要我们熬过这两年，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你会把我忘记了呢？
我喜欢你穿上军装的样子，我总觉得这样的你像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喜欢你唱军歌的威武雄壮，也喜欢你面对我时的憨厚温柔，可是那天在医院见到你时，我心都碎了。
你看着我，眼神茫然又不知所措，好像受伤了的小动物。让我既陌生又熟悉。
后来我知道了，你在参加投弹训练的时候，队友因为过分紧张而导致手榴弹不慎脱手。你为了救他而光荣负伤，颅内还残留着弹片，导致了部分记忆的丧失。
你不记得我了，这对我来说，真的让我无法接受。
——杨钰
“老师，如果他一直都不能记起你，你该怎么办呢？”江岸芷看着杨钰有些红肿的眼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同情。
“那就让我把我们以前经历过的，再过一遍。让我们再爱一次。”她笑了笑，语气格外倔强而执拗。
她是个很勇敢的人，江岸芷和她一样固执，却不如她勇敢。
“嗯，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的啊。”江岸芷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着。
“谢谢你。”杨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略微安心了一些。
“应该是这里了。”江岸芷捧着一束康乃馨，提着一篮水果，推开了病房的门。
杨钰坐在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温柔似水的眼里有千言万语。
“岸芷?”杨钰很是意外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孩。
“嗯，我来看望一下”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老师的男朋友。
“谢谢你啊，你有心了。”杨钰笑了笑，看着江岸芷的眼神也变得格外亲切起来。
江岸芷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水果和花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她看了看病床上正熟睡着的男人，五官端正，面容俊朗刚毅，眉宇之间有一股浩然正气，只是唇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缠着绷带。
她接过杨钰给她倒的一杯水，道了声谢，坐到了她的旁边。
“老师，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呢？我突然很想听。”
杨钰微微有些诧异，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女孩子一直都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那种人。但也会有八卦的一面吗？一定是被程兰泽那丫头给带坏了。
她笑了笑，脸上满是甜蜜，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那些温馨的故事便娓娓道来。
在她才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喜欢那么一个男孩，很爱笑，跑得很快。总是奔跑在学校的田径场或者骑着单车穿行在大街小巷，留给别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男孩很老实憨厚，甚至有些木讷，但是她喜欢他，打动她的，也许是他身上的善良吧。
那个男孩子叫做秦轩，总是坐在他的前面，她常常会看着他那并不宽阔的背影发呆。
这一看，就是三年呢。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18岁这个年纪，3年时间就占据了她生命的六分之一。
秦轩在一个离异的家庭里长大，他被判给了妈妈。爸爸在离婚后就了无音讯了，大概是有了新的生活，就不理会这个拖油瓶了。谁愿意继续拎着以前留下的垃圾呢？所以他就像不可回收物一样被丢掉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孩子的。
妈妈是个赌鬼，是的，赌鬼，这个多形容男性的词出现在女人身上就显得格外讽刺呢。他在外面发传单，在餐厅里刷盘子，骑着单车送外卖为了替那个终日混迹在酒吧和地下赌场的妈妈还债，维持生活，所有能做的，他都做过了。他终日穿行在校园和大街小巷，很多人见过他，记得他的脸和声音，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对吧？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家庭环境，自然下意识地认为和这样的人相处是不幸的呢，所以就远远地避开他，哪怕他本性淳朴善良。
学校的家长会是最让他痛苦的地方，因为他有一个让他抬不起头的妈妈啊。
可是，他除了爱她，还能怎么办呢？
他本以为他和坐在后桌的那个女孩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但是上帝是个很调皮的女孩，本以为不会发生的，往往都会变成现实。
“呐，给你水。”看着面前有些羞怯地递给他水的女孩子，他心脏跳的很快。
“谢谢。”他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喝着，喉结上下滚动，豆大的汗珠从脸上落下，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她红着脸，有些不敢直视他。
“你鞋带松了。”她盯着他那双已经有些旧了却依然干净的白鞋，蹲下身替他系好了鞋带。生活很残酷，他很早就尝遍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可是这一刻，接受到了来自这个女孩子的善意，他突然觉得全世界都燃起了烛光。
高一年纪组3000米长跑，他用尽了全部力气拿到了第二名，离第一名只差了两秒。所有人都簇拥在第一名的身边，那是班上的体育委员，高大帅气，又那么阳光的一个人。
所以，谁会在意他呢？她看着那簇拥在一起欢呼的同学，又看了看角落里分外孤寂的他，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于是她鼓起了勇气，递给了他一瓶水。友谊的种子就这么萌发了，最后慢慢地，开出了芬芳的玫瑰。
他一如既往地四处奔波，努力赚钱，寒暑假也会疯狂工作。回家了就悉心照顾那个喝醉了酒四处撒泼的女人。
他也会存钱给她准备各种小礼物，会记得她的生日。上学的时间里，她每天来到教室都会看到桌子上的早餐，她也会耐心地辅导他因工作而落下的功课。
她是个固执又勇敢的人，家里人竭力反对她和他来往。他们觉得，出生在这种家庭里的孩子，有什么未来可言呢？
可是爸爸妈妈的错，就应该让孩子来承担吗？善良穷苦的孩子难道就不配拥有幸福吗？那个坚韧不拔的男孩，默默忍受着命运强加给他的不公平而努力前行着。
对她来说，他为了拥抱更好的生活而在雨中奔跑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她不知不觉地被他感动，吸引。
那天元旦晚会，在教室的走廊外面，她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吧。”她话音刚落，寂静的夜空里便盛放出绚烂的烟花，他答应了。
他说:“只有你对我好，我也喜欢你。”
秦轩很好运，他遇到的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子。
她为了和她在一起，冲破了所有阻碍，不管家人怎样哭闹，她都没有理会，那段时间，她和家里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可是只要他喜欢她，她就不会放开。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哪有那么多不可抗力呢？所谓的不可抗力都是可以克服的，只是大多数人都没那么勇敢。
“我们以后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好不好？”快要高考了，她重复了这句已经提过无数次的话。每一次他的回答都是“好”，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去哪我就去哪，只有你对我好，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有家。”秦轩很是憨厚地回答着。
后来的他们，真的去了同一所大学，女孩被不少男孩爱慕，倒是有很多大胆的男孩追她，也有女孩子向男孩示好。
可是她爱着的，还是那个穿行在雨中的少年。他爱着的，也依然是那个蹲下身为他系鞋带的女孩。
他每天都会习惯地带早餐，她也会在图书馆和教室里占座位。不管风和日丽还是刮风下雨，那个男孩总是会骑着单车将一份份外卖面带微笑地递给一个个陌生的同学。忙的时候，他会忘记吃饭，她就做好了饭去他的宿舍楼下等他。
她的室友曾对她说:“你男朋友笑起来很好看。”她对此骄傲了很久。是啊，那么温柔，那么勇敢的一个人，他是我的！
大三的时候，他突然说要去参军，她选择了支持他。
“呐～不过就两年时间而已。能改变什么呢？什么也不会变的！我等着你脱下军装的那一天，那一天我穿着婚纱来迎接你。”
这是能温暖他一生的话，所以那些凄风冷雨的夜也变得温暖起来。那些不堪回首的沉重记忆也都化作了甘甜的泉，那在军营里艰苦卓绝的训练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温暖了他那么久的话，他却记不起来了。
“他知道我最爱吃铁板鱿鱼，也知道我喜欢香草味的咖啡，也知道我喜欢的香水所有我喜欢的，他都知道。那么憨厚老实的一个人，不会说动听的情话，但是会用心地用笔记本记下我喜欢的东西，你看！”杨钰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仿佛又变回了16岁那年牵着他的手在雨中奔跑的样子。
她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翻出一个有些旧了的笔记本。
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很多字。
“小钰喜欢香草味的咖啡，不加糖。”
“小钰不爱吃芝士和抹茶，要记住！”
“小钰喜欢嘉柏丽尔的香水，我想存钱给她买。”
“小钰特别爱吃铁板鱿鱼，以后出去吃饭一定要点。”
“真好！”江岸芷温柔地笑了笑，上面记载的，是一个傻男孩最纯的感情，还有最真的心。
“是吧？我家秦轩，最好了。”她像是突然变回了在朋友面前炫耀的小女孩，一点也不复老师的威严，江岸芷突然觉得她变得可爱了许多，变得格外平易近人起来。
这也许是因为爱会让人变得可爱吧。
她又陆陆续续地讲了她和秦轩之前发生的各种小故事，有的让人啼笑皆非的，也有的让人潸然泪下。总之，两人的经历虽然有些坎坷，但确实很美好。只是江岸芷并不羡慕，因为她也被人深爱着，也有人默默地守护着她，她经历过的美好已经足够温暖她一生。
到了下午快要上课的时间，江岸芷这才站起身，对她说:“老师，我可以叫你杨钰姐姐吧？”
“当然可以啊。”杨钰开心地笑了笑。
“姐姐，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调整好情绪哦，既然过去的都忘记了，那就好好地再爱一次吧！”
“我会的，谢谢你啊！小岸芷。”她伸出手摸了摸江岸芷的头。
“那我去上课了，拜拜”
“嗯，拜拜”
江岸芷挥了挥手，从房间里出去了，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过了许久，秦轩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也注视着自己。秦轩觉得她的气息让自己感到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你对我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那个眼神，我好像有一些印象。”秦轩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你是我的女朋友吗？”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你猜呀？”杨钰笑了笑，突然觉得他现在的模样特别可爱，于是想逗一下他。
“你很漂亮，我觉得我可能没这个福气。”秦轩很老实地答道。
“噗嗤～”杨钰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喜滋滋的。
“那，我可不可以追你?”他看着她，脸微微有些泛红。
“好啊，我就给你一次追我的机会吧。”她握紧了他的手，这一次，再也不会分开。
夜晚总是能让人的情绪变得微妙起来，她看着那白色窗帘上点缀着的勿忘我，心里又泛起了阵阵涟漪。这是穆茗喜欢的花，于是她也喜欢了，就换掉了原有房间里的窗帘。
蓝色勿忘我的花语是永远不变的真心和爱。杨钰一直没有改变对秦轩的真心，哪怕他已经将她忘记了也改变不了。穆茗也是这样的啊，他虽然已经不在了，但那颗心却一直没有变过。
“穆茗，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一想到我最喜欢的人走过一段陌生的路以后，会突然地把我忘记了，我就觉得好难过。哪怕你讨厌我了，恨我了也没关系。”她蜷缩着，手臂抱住小腿，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为什么，你不愿意见他呢？”风撩开了窗帘，就像出席舞会的神秘嘉宾一样。红衣的翩翩少年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出场。
江岸芷抬起头，看见那月光下少年的脸，惊艳得像是一场绚丽的绮梦。
那一身鲜艳的红衣和馨香的红玫瑰与印着蓝色勿忘我的白色窗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绯红的花瓣围绕着他起舞，又在须臾之间消失不见。
“你去见他一面，心里就会有了答案。所以，你在害怕什么呢？”他的嗓音很温柔很细腻，又带着一丝迷幻，像是醇厚馥郁的美酒，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我还是觉得我不该去找他。”江岸芷轻轻地摇了摇头。
“人类总是一边在寻找什么，一边又在遗忘着什么。你不彻底地放下他，你就永远也不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你找他把话说清楚，彻底做个了断吧，和过去告别也不失为开启新生活的好方法。”
“别听他的！最珍爱的东西，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呢？”房间突兀地响起一个暴躁的女声。
“汀兰?”江岸芷惊讶地看着那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白衣少女。
“别让他洗脑了，他是个骗子，最喜欢骗人了！”洛汀兰咬牙切齿地说着，恶狠狠地盯着面前满脸微笑的美少年。
“某个说人家是骗子的大灰狼，还真是冰清玉洁啊，最喜欢骗人的明明就是你吧？”殷藜反唇相讥。
“你你胡说！我哪有?”洛汀兰涨红了脸，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是闲的没事吗？来这里干什么？”殷藜面色有些不悦地看着洛汀兰
“为什么你可以来，我就不行了？”洛汀兰不屑地撇了撇嘴，很是轻蔑地看着那和自己无比相似的脸。
“我们先出去，让她安静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洛汀兰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消失在了房间里。
“希望这次的赌约别太无聊了。”殷藜神秘地笑了笑，旋即化成了缤纷的花瓣飞到了窗外。
“松开紧握着的手之后，你会不会有一天就忘记了我?”
“今天的天气不错。”杨钰脸上洋溢着有些惬意的微笑，也许是秦轩出院了的原因，原本灰暗的天空就像升起了一个小太阳，就连迎面吹来的冷风也显得有些怡人。
洛城第二中学，这是他们相识相知的地方。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吧。”杨钰挽着他的手朝着学校走去。她笑眯眯地和许久未见的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来意。门卫大爷是很尽职尽责的人，但并不古板，也很通情达理地让他们进去了。
杨钰先是牵着他的手走到了操场，走到了冲线的那个地方。
她说:“呐～你看！当初你就在操场上奔跑着，你拿了第二名。我们班上没有其他人给你加油，所有人都在为那个拿了第一名的帅气男孩呐喊。”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
秦轩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心，握紧了她的手。
“我总是会想，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呐喊的声音再大一些，能够让你听到，你也许就有了动力，能拿到第一名呢！”杨钰有些缅怀地笑了笑，继续说:“我当时给你送了一瓶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我就是鼓起勇气这么做了。”
秦轩的眼里依然是一片迷茫，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吗？他不知道，但是他相信她，也很用心地听着属于自己也属于她的故事。
“很多人都觉得，你很坏。大概是因为对你不幸的家庭，而产生的主观上的偏见吧。我也偶尔会怀疑这一点。只是看着你常常奔跑在雨中，忍受着不公的命运奋力前行的时候，我就常常在想。这么善良勇敢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坏人呢？”她说着，眼眶有些泛红，觉得有些委屈，替他感到委屈。
“我鼓起勇气递给了你一瓶水，然后发现，其实你很好，一点也不坏。”她摸了摸秦轩的脸，笑得很美。
秦轩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注视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发现他鞋带松了。
“后来啊，越和你相处，我就愈发觉得自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杨钰弯下腰，给他系好了松开的鞋带。
“真是巧合呢，几年前刚刚接触的那一天，我也这样给你系过鞋带。只是现在的我们都长大了。”系好了鞋带，杨钰站起身，满意地看了看他端正的五官。
“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没有印象，但我知道，我很喜欢你说的这些。”秦轩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喜欢就好。”杨钰闻言，心中顿时有些欣喜。
“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以前的教室。”说完，杨钰挽着他的手朝着教学楼走去。
“你看！这就是我们上课的教室，高一10班。”她指了指面前这个已经空置下来的教室，这一层楼已经没有学生上课了，墙外还挂着三个优秀学生的照片。
“那是你吗？”秦轩指了指墙上的那个戴着眼镜，穿着校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女孩子。他看着那个青涩的女孩，觉得既陌生又熟悉，让他发自内心地流露出干净的笑。
“是啊！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很上进的学生。”杨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道浅浅的缝隙。
“那时候你坐在教室最左边，总是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发呆，我就坐在你的后桌。上课的时候，老师看你心不在焉地，就会点你起来回答问题，我就在你后面悄悄告诉你。”
“真的吗？你还记得这些吗？可是，为什么，我都记不起来了？”秦轩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他摇了摇头。
“不要紧的，会想起来的。”杨钰轻声安慰着，又带他在学校里走了许久才终于离开。
她又挽着他的手，走到了一家餐厅。
“这里是我们来过很多次的餐厅，不过它已经换了装潢，所以就连我也觉得陌生了许多。”杨钰看着那高雅了许多的吊灯和窗帘，心有微微有些遗憾，她其实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那个灯光。
秦轩很自然地坐到了靠窗的角落，杨钰微怔，然后轻轻地笑了，看来有些记忆大脑会遗忘了，可是习惯却不会改变。
“这里闻不到玫瑰花的香味了，以前我喜欢坐在这里，因为能闻到隔壁那家花店的玫瑰花香，可是现在它已经关门了。”
“好像，有一些印象。”秦轩木讷地点了点头，杨钰开心极了。
也许人都是恋旧的吧，那些根深蒂固地埋在心里的东西就这么不见了，总觉得会少了些什么。
“想吃什么？”杨钰把菜单递给了他。
“这个吧。”秦轩翻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在铁板鱿鱼的后面打了个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点这道菜，好像就是形成了一种本能。
杨钰看着他，笑里带着雨滴，像黎明中沾染了露水的桃花。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菜单，在上面无比麻利地勾选了几刀菜。蒜蓉茄子、孜然羊肉、凉拌西兰花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他喜欢的，她也记得呢。
饭桌上，秦轩不停地给她夹菜，他没有觉得丝毫不适应，反而莫名地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这是生活中再日常不过的小事一样。
吃完了饭，她又兴致勃勃地带他去看了电影，看了湄公河行动，她觉得他应该会喜欢的。因为他可是帅气的兵哥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有崇高的理想和志向还有为国捐躯的忠诚和决心。
电影看完了，她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你喜欢这部电影吗？”
秦轩有些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我还是喜欢山山楂”
“山楂树之恋?”杨钰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就是山楂树之恋！我好像隐隐记得这个名字。”秦轩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杨钰闻言笑了笑。
“好，我们去看山楂树之恋。”她又买了两张票，带着他换了放映室。
秦轩看着银幕里那个自尊自爱，善良坚强，靠自己双手赚钱养家，替母亲分忧的静秋，温暖地笑了笑，眼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也许在那个叫做静秋的美好女孩子身上，他能找到他和杨钰两个人的影子。
看着他的侧脸，杨钰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为了拥抱更好的明天而骑着单车穿行在雨中的少年。他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那温暖的笑脸还一如从前。
白天总是很短，夜晚又太长，睡觉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我唱歌给你听吧，这是你曾经唱给我听过的歌。”杨钰看着面前眼神格外懵懂无辜的大男孩，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当兵才知道过去的模样太放松
当兵才知道自己的骨头硬不硬
当兵才知道祖国的山河在心中
山林我是那生风虎
大海我是那搅浪龙
长空我是那穿云鹰
咱当了兵才知道好男儿
嘿～就是要当兵！”
她的声音很轻柔很婉转，但是缺乏军人的神韵，没有那种气魄。
“这是你以前唱给我听的，好男儿就是要当兵！你在军营里，立了二等功哦，因为你的勇敢，保全了战友的生命。我为你感到骄傲。”杨钰很是欣慰地看着他，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我，是你的骄傲?”秦轩看着她，眼里有泪光闪烁着。
“是啊，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杨钰笑着说完，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该睡觉了，我以前睡不着的时候，你会唱“丢火车乐队”的晚安给我听。”杨钰搂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吟唱着。
“晚安，愿长夜无梦，在所有夜晚安眠。”
“晚安，望路途遥远，都有人陪伴身边。”
她停下来看了看秦轩，发现他眼里弥漫着水雾。
他开始轻轻地哼唱起来，粗犷低沉的嗓音也变得细腻起来。
“想说的话都没有说完，还是会有些遗憾。”
“这一生，有些短，晚安～”
他原来还记得这首歌吗？杨钰愣了愣，旋即微笑起来。她找到了旋律，陪着他一起歌唱。
“你会不会突然想起我?在某个没有睡意的清醒时刻。”
“想把身上所有枷锁全部挣脱，只为自己做了选择。”
“你不会突然地忘记了?就这样等待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安的心渐渐干涸，失去了颜色，再也不会想起我”杨钰哽咽着唱完了最后一句，她早已经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记得这首歌，可是你有好多事情，我真的记不起来了。”秦轩歉疚地摸了摸她的脸，看着她哭泣的脸，他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惊慌失措。
“不哭，好吗？”他很温柔地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滴，对她说:“虽然我忘记了很多事，但我知道，只有你对我好，我很喜欢你。”
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我们在一起吧。”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盛放，他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只有你对我好，我也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杨钰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她擦去眼泪，很深情地吻了他。
第二天
“程兰泽！你过来！”
听到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程兰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她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岸芷，岸芷则捂着嘴偷笑，然后她不情不愿地朝着那气场无比强悍的英语老师走去。
“你看看啊，你写的作文，怎么这么多错误啊？”杨钰推了推眼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程兰泽耷拉着脑袋，低眉顺眼地听着她的批评。
“你看看，这个npleasant，前面的冠词是不可以用a的，要用an，是根据读音来的，不是简单的根据a，e，i，，来分辨，我说过多少次啦？”
“还有，一个句子里面只能有一个谓语动词！你看看这个句子有几个?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非谓语动词做宾补，要判断它与被修饰词的关系，这里是被动，你却用了现在分词！”
“as的特殊倒装，你也弄错了！还有这个应该是little
i
i
kn，否定词放句首也是要倒装的！”
杨钰一边说，一边不断地用红笔在她的笔记本上反复修改着，程兰泽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作业本，脸色也是一片羞红。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红笔涂涂改改，一旁的程兰泽简直无地自容。
说到最后，程兰泽的心已经拔凉拔凉的了，杨钰的声音却突然柔和了起来。她把作业本递给了她，给了她一个勉励的微笑。
“但是，进步还是挺大的，用了许多新颖的句子和单词，构思也很巧妙。老师知道你挺努力的，但是还是要细心一些。”
“嗯嗯，谢谢老师，我知道了。”程兰泽笑嘻嘻地接过作业本，突然觉得这个老师还是挺温柔的，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看着她找回了老师的威严，又变成了那个精神饱满、积极乐观的老师。江岸芷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第二百三十三章 姐弟
“谢谢你，夕研姐，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穆茗抚摸着枪身上流转着的白色昙花纹路，有些爱不释手。
生命苦短，如南柯一梦，最美的爱情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子弹出膛的瞬间，梦醒，昙花凋敝。
这就是这件魔具名字的寓意吧。
“喜欢就好。”
穆夕研又拿出了两盒子弹，打开盒子，通体漆黑的子弹暴露在了穆茗的视线之中。
“这个是配合梦昙使用的幽影弹，子弹穿梭于暗影之中，无声无形。专门用于暗杀和执行某些机密的委托，小心保管。出了问题，姐姐我是负责任的。”
穆夕研叮嘱了两句，便很放心地将盒子推到了穆茗面前。
“嗯，夕研姐你放心，我会妥善保管的。”
穆茗收好了枪械和子弹，心情大好。
“好了，我还有有些事要处理。考试结束了，你也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蓝姨邀请我去穆氏庄园里做客。”
“真的吗？夕研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菜。”
穆茗开心地道。
“哼～人类。我想吃什么，你都不给我做了!”
契约空间中的醋坛子立马开始抱怨起来。
“主人，你是不是不喜欢阿银了，我都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
小吃货摇晃着尾巴，委屈巴巴地看着穆茗。
“哪有啊？就两天而已。”
穆茗立马反驳起来。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姐姐不挑食的。”
穆夕研笑着，翻开课件开始批改起来。
“好，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办公了。”
穆茗伸出手拍了拍穆夕研的头，脚步轻快地出了办公室。
“这小子，居然敢这么放肆？等过两天，我成了你的班主任，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穆茗的背影，穆夕研小声嘀咕了两句。
因为大家的成绩都很不错的原因，分配到十班肯定是不存在问题的。
大小姐决定好好庆祝一下，于是带着弟弟妹妹们去了洛城最高档的酒吧。
阮伊儿一路都在抱怨。
“干嘛要带弟弟来这种地方？”
“茗不喜欢喝酒的!”
“酒吧里不三不四的人那么多!”
“喝多了被人捡尸怎么办？”
“万一酒里被人下了药怎么办？”
“茗，你就不该答应她。”
一向天性清冷，话很少的她，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哎呀，雪糕，你别那么多话好叭。我们家的店，还能让人搞事吗？”
穆紫薰不满地说着，抱紧了穆茗的胳膊。
一起同行的方佳诗和莫雨潇看着两人亲昵的举止，露出暧昧的表情。
进了酒吧之后，接待的礼仪小姐纷纷行礼。
酒红色的地毯，纯金的镂空屏风。
极度奢华的欧式装潢，很符合贵族的审美。
“觉得装修怎么样？”
大小姐冲穆茗问道。
“挺好的，但是我个人喜欢简约一点的，对欧式风格无感。”
大小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穆茗大致扫了一眼这些小姐的妆容和长相，被穆紫薰看在了眼里。
“是不是都很漂亮？”
大小姐瞅了一眼其中一个对穆茗暗送秋波的女子，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服务业需要高素质人才，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穆茗把目光从那些堪比超模的女子身上移开，淡淡地道。
这不是好色，是人类普遍具有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正如其他人也都会欣赏穆茗的长相一样。
“说得很对。”
穆紫薰漫不经心地点头，谁也猜不透她的想法。
没准那个礼仪小姐第二天就会因为左脚踏入酒吧门槛，被以不符合公司礼仪为理遭到开除。
谁知道呢？
总经理方菲儿亲自过来接待，脸上带上了标准的商务礼仪微笑。
方菲儿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面容姣好，化着淡妆，头发扎成了团子头，看起来很是干练。
身材匀称挺拔，修长的腿上穿着肉色丝袜。
高跟鞋配上商务礼仪的套裙，很是得体。
“小姐，少爷。”
方菲儿微微躬身行礼。
这个酒吧的管理因为各种原因换过很多次，穆紫薰也记不太清。
但总得来说，穆紫薰对她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少爷不太喜欢酒吧的装修，换了。”
穆紫薰淡淡吩咐道。
“是，大小姐。”
方菲儿微微欠身，本能地对她身上浮现出的那种上位者的气势感到畏惧。
她有详细了解过穆紫薰的信息，知晓她的偏好，便带领着众人进了最符合大小姐审美的一个包厢。
“还可以。”
穆紫薰看着黑白灰三色的简约风格装潢，微微颔首。
她走到形似丰巢的六边形模块化沙发前，微微抬起手。
模块随着她手掌的抬高而升起，组成了她想要的形状。
这种组合式的智能沙发叫做lift-bi
，造价极其高昂。
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以后，就拿起菜单开始勾选。
龙舌兰、干邑、威士忌、伊甘
穆茗只看懂这些酒的名字，看不懂酒名后面的各种后缀，但也知道这些酒很贵。
“有酸奶吗？”
点完酒之后，穆紫薰看向方菲儿，蓦然问道。
“啊？有！”
虽然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就算是没有，她也要想办法弄到。
“再拿点酸奶和冰淇淋过来吧，我弟弟不爱喝酒。”
“好的，小姐。”
方菲儿接过菜单，立马出了门。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白衬衣，西服马甲，领口带着红色领结的俊美男孩推着推车走了进来。
男孩约莫十五六岁，皮肤很白，清秀的脸庞有些削瘦，眼睛很是明亮，像黑色的玻璃珠。
“你是佳诗的弟弟？”
穆紫薰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
方诗尧仰起脸看了她一眼，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因她的美貌陷入了恍惚。
是她？穆氏的大小姐。
虚拟战斗舱中，他在面对她的火焰时毫无挣扎的余力，因此对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肤白貌美，天赋卓绝，还是穆氏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征服这样的女人。
方诗尧把头低了下去，面对身份这般高贵的人，便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卑。
“诗尧？”
方佳诗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沙发上起身，愣愣地看着他。
方诗尧没有说话，只是轻手轻脚地将那些珍贵的酒摆放在茶几上，唯恐出现意外。
这些酒很贵，贵到他卖掉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也赔不起。
“诗尧，你怎么在这儿？”
方佳诗走了过来，喃喃地道。
方诗尧没有理会，端来水果和小食，还有给穆茗的酸奶，便朝着外面走去。
大小姐和穆茗没有说话，别人的家务事，掺和进去不好。
穆茗对这个男孩子还是有些印象的，经常和王琦还有那个叫不出名字的鸡冠头在一起。
性格应该是挺温柔的，很友善，有些腼腆的男孩子。
他还曾经在图书馆里指点过他修行土系魔法。
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变得不爱说话了，也变得削瘦了很多。
方佳诗有些不放心地跟了出去，穆紫薰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帅哥，过来陪陪酒。”
大厅中，有几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富婆朝着方诗尧招呼道。
“哪里来的小鲜肉，好俊啊。”
“我就喜欢这一种。”
方诗尧没有理会，推着推车漠然地走着。
“过来嘛，喝一杯吧。”
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妇女扭动着身子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拽住方诗尧的手。
“你跟我喝酒，喝一杯我给你一千块。”
富婆打量着方诗尧俊秀的脸，眼角的鱼尾纹夸张地绽开。
她见方诗尧没有说话，便从包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在方诗尧面前晃了晃。
方诗尧看着那一叠纸币，微微抿了抿嘴唇，看着那妇女脸上涂抹的厚厚一层粉底，强行忍住涌上咽喉的呕吐感，轻轻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方佳诗见了这一幕，气得攥紧了拳头。
穆紫薰见状，看了看方佳诗，又看了看穆茗。
“以后你要是敢在酒吧陪酒，姐姐我就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大小姐捏住穆茗的下巴，神情颇有些倨傲地道。
穆茗对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傲有些不满，一脸冷漠地甩开了她的手。
“缺钱了就跟我说，姐姐有的是钱，不许你出卖色相赚钱。听到了没有？”
穆紫薰伸出手放在他头上，在他不满的眼神中，像薅羊毛一样狠狠薅了两把。
“来，帅哥，你再喝一杯，是再给你一千块。”
富婆又拿出了一叠纸币放在了桌子上，另外三个女子一齐发出哄笑声，伸出手摸着方诗尧的脸。
方诗尧强忍着皮肤被接触时，传来的那份恶心感，仰起头讲一杯白兰地灌下肚，咽喉和胃像是有火在灼烧。
“小帅哥，真厉害啊。再来一杯!”
富婆又加了一叠钱，将酒杯满上。
“别喝了!”
方佳诗红肿着眼，大声吼道。
方诗尧充耳不闻，端起酒杯。
“我让你别喝，你聋了吗？”
方佳诗跑过来，一把掀翻了酒桌。
酒瓶和酒杯碎了一地，富婆们纷纷站起身，指着方佳诗的鼻子骂道。
“戳那娘额逼，侬伐要老卵!”
酒吧中的其他人听到了动静，纷纷看向这里。
方佳诗跩着弟弟的手，挡在了他的身前。
方诗尧冷冷地挣开她的手，像是赌气一样别过脸。
“钱，我赔给你们。”
方佳诗想了想，语气软了下来，将包包里携带着的一沓厚厚的纸币递给了富婆。
“港毒却大比啊!”
富婆接过她的钱，甩在了方佳诗的脸上，扬起手正准备扇下，被穆紫薰一把扼住了手腕。
“侬”
富婆见到了穆紫薰之后，瞳孔猛地放大，正准备放出的狠话立马咽到了肚子里。
穆茗甩开了她的手，朝方菲儿使了个眼色，然后不耐烦朝门外挥了挥手。
“是，小姐!”
方菲儿立马会意，招呼保安将几个富婆撵了出去。
“都进去吧，别人都看着呢。”
穆紫薰看了这对姐弟一眼，淡淡地说完，便拉着穆茗的手朝着包厢走去。
方诗尧站在原地，像是失去了生气的人偶，方佳诗拉着他的胳膊，强硬地将他跩到了包间，然后给了穆紫薰一个求助的眼神。
穆紫薰想了想，便对方菲儿说道：“让他留在这里陪酒。他可以拒绝，但是拒绝了，就让他卷铺盖走了。”
方菲儿拉了拉方诗尧的衣角，不停地用眼神给他暗示。
良久的沉默之后，方诗尧开口了。
“我喝。”
“随便坐吧。”
穆紫薰理了理头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方诗尧看向那个高傲的公主，总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威士忌，把桌上的杯子全部满上。”
方佳诗淡淡吩咐道。
“是!”
服务员持着酒瓶，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大意。
包厢中陷入了诡异地安静，只能听见酒浆在杯中晃荡的声音。
满上的酒杯在灯光的映衬下，如千盏明灯。
“都出去吧。”
穆紫薰摆了摆手。
“是，小姐。”
方菲儿带着服务员出了房间，门刚一关上，就穿来了清脆的巴掌声。
“啪!”
方佳诗眼眶泛红，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又气又恼。
“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什么都肯做？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底线吗？”
“我需要钱。”
方诗尧喃喃地道，眼里失去了少年的光彩，像是被生活打磨，失去了锐气的失意中年人。
“行，桌子上的酒，喝一杯给你一万，但是你得全部喝完。”
方佳诗看着弟弟，冷冷地道。
方诗尧没有犹豫，端起酒杯就往肚子里咽，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痛苦。
烈酒灼烧咽喉，眼泪在眸中泛起闪烁。
第三杯酒下肚之后，方诗尧捂着肚子，像捂着一团灼热的火球。
尽管魔法师的体质比普通人强得多，但也禁不住烈酒这般摧残。
“喝啊，继续喝。你刚刚不是挺能喝的吗？”
方佳诗将一杯酒推到了他面前，拿出一摞纸币。
穆紫薰特意让方菲儿推来了一车现金。
方佳诗强忍着腹中的灼烧感，继续饮下，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终于还是止住了。
桌上的酒一杯又一杯地减少，他的呼吸变得越发粗重，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继续。”
方佳诗又递给了他一杯酒，就连穆紫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再次饮完一杯酒后，方诗尧捂着嘴冲出了包厢，跑到了外面。
街头的冷风徜徉着，吹过泛热的额头。
他弯下腰，恨不得要将胃都给吐出来。
“咳咳!”
方诗尧蹲下身，剧烈地咳了咳，几乎快要晕倒。
“你要的钱。”
方佳诗将一沓钞票扔在了他的脚边，然后走远了。
“我只剩下这点可怜的自尊了，你连这个也不放过吗？”
方诗尧声音嘶哑，哭得声嘶力竭，他把头埋在膝盖里，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在来去匆匆的路人眼里，他像是一个笑话。
第二百三十四章 拥抱血族之人
“你弟弟呢？”
见方佳诗阴沉着脸走进来，穆紫薰下意识地问道。
“不用管他，我们玩吧。”
她勉强笑了笑，端起一杯威士忌喝了一口，然后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辣出来了。
“他和爸爸一样，都不喜欢喝酒的。”
方佳诗看着脚尖，喃喃地道。
穆紫薰想了想，把手搭在了她肩上，对她说道：“没事啦，我弟弟一开始也很不喜欢我的，但是现在，我们感情就挺好的。”
“慢慢来，不用着急。”
“不一样的，你跟你弟弟，名义上是姐弟，但是更像是情侣吧。我和我弟弟，是纯粹的家人。”
方佳诗捂着脸，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嘛？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我弟弟，就是弟弟嘛。”
穆紫薰别过脸，义正言辞地说着，看了看穆茗的侧脸，声音小了下去。
穆茗装作没听到，只是剥着橘子，像强迫症一样将白色的纹络一点点地剔除干净。
莫雨潇坐在角落里，一边打着电话小声啜泣，一边往喉咙里灌酒。
“江远帆，算我看错你了。我对你那么好，居然只是你鱼塘里养的一条鱼。”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很快，少女的幽咽声就被淹没在了情歌声中。
“你说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脚。情灭了，爱熄了，剩下空心要不要？”
沐清歌是个典型的麦霸，带着林溪和莺萝一起唱着情歌王。
一连十几分钟下来，硬是不带喘气，甚至连换气声都听不到。
林溪和莺萝累得直吐舌头，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阮伊儿都恨不得上前一把将麦克风夺走。
穆茗不想唱歌，也不爱喝酒，只是剥着橘子和坚果喂给坐在他身旁的藜。
“阿银，咬一下。”
穆茗拿起一枚核桃递到了阿银的嘴边。
阿银很乖巧地张开小嘴，尖锐的小龙牙很轻松地咬碎了壳。
“真乖。”
穆茗拨开坚果壳，在阿银满是期待的眼神中，将果肉喂给了藜。
藜满足地吃着坚果，露出一个像柴犬那样贱兮兮的微笑。
阿银看着，眼里忍不住泛起泪花。
“逗你玩呢，小傻瓜。”
穆茗笑了笑，抓起一捧夏威夷果和杏仁悄悄放在了她手里。
“你那个同学，被血族采过血。”
藜吃着橘子，淡淡地道。
“嗯？方诗尧吗？”
穆茗脸上的表情稍稍一滞。
“是的，大概是在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
穆茗想了想，差不多就是他杀死了韦恩，夺走辛德瑞拉回来的那一天。
“那天发生的事吗？这些吸血鬼，还真是不老实呢。”
“从他被采血的迹象还有脖子上的咬痕来看，应该是他自愿的。”
藜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含糊不清地道。
“明知道会成为对方的食物，也心甘情愿吗？人类，真是奇怪呢。”
穆茗想到了白薇的生父陈立龙，也想到了宋东明，唯独遗忘了自己。
藜侧过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方诗尧抹去眼泪，将地上的一张张纸币拾起，一同散落的，还有他的自尊。
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点亮了老房子里的灯。
他很不喜欢家门前的那条路，觉得它很长。
那个记忆里叫做妈妈的女人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就走在这条路上。
他在后面一边哭一边跑，她的脚步却从未有过半分停顿。
课本上的妈妈是个很美好的词汇，美好得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记得，她时常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到午夜才回来，带着满身的酒气。
一边撕扯着爸爸的衣领，一边骂歇斯底里地叫骂。
他是很喜欢妈妈的，只是不太喜欢这个女人。
“你就是个吸血鬼，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只会吸我的血，吸我的钱!”
她翻开空空如也的钱包，披散着头发，用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好几道抓痕。
这是他对妈妈最深刻的记忆。
“我们离婚吧，儿子归你，女儿归我。”
这是她对爸爸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就挽着姐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打开玄关的灯，过道里空空荡荡。
他有些失落，关上门，倒在了客厅里的旧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晚风透过破掉的窗户灌进来，吹在他的脸上，有些冷。
一个月以前
“呵呵”
乔尼捂着淌血的手臂，击碎了玻璃，翻进了一栋老旧的住宅。
“啊那个该死的驭魔者，竟然”
乔尼气喘吁吁，看着断裂的手臂，痛苦地呻吟起来。
月霓的光元素对她的身体伤害极大，而且被白露割伤后，伤口竟然无法愈合，她的伤口越发地恶化。
她走了两步，靠在墙壁上，后背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的意识渐渐清醒。
她背靠着墙壁滑了下来，倒在地上，虚弱至极。
借助着血族的夜视能力，她打量了一番房子内部的装饰。
很简陋，唯一算得上珍贵的东西，大概就是墙上的那一张婚纱照吧。
客厅很干净，看得出房子的主人经常有打扫。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近。
血族的听觉让她的神经高度紧绷。
狩魔队的成员么？还是那个驭魔者？
她手心的暗影魔力不断凝聚，一个杀伤力极强的暗影魔法准备就绪。
就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她就可以致他于死地。
钥匙插入了锁芯，传来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乔尼侧过脸假寐，试图让猎杀她的人放松警惕。
“咚!”
锁芯发出清脆的弹跳声，随着一阵旧木门嘎吱作响的声音，乔尼手指微动，杀机尽显。
灯打开了，出现在乔尼感知中的，不是一脸仇恨的狩魔队，也不是将灵魂献祭给恶魔的驭魔者。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背着单肩包，穿着白衬衣的俊秀少年。
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未经人事的天真和一丝茫然，宽松的校服在他身上，显得很有少年感。
方诗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看着这个陌生女子倒在走廊上睡着了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唱着夜上海，披散着头发，涂着口红，一脸憔悴。
在那个瞬间，他觉得她和他记忆里的妈妈很像。
都像是经历了红尘万般劫难，在深夜里买醉，受过伤的女人。
“妈妈”
他神情有些恍惚，似梦呓般低语着。
“你？刚刚叫我什么？”
乔尼散去了手中的魔法，侧过脸，有些诧异地问道。
梦很快就醒了，她不是那个女人。
“你，不是!”
方诗尧反复打量了这个神秘女人一番。
披散着的淡金色大波浪卷发、黑色风衣、丝袜、高跟鞋。
和记忆里妈妈的着装打扮很像，但那张脸不是。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方诗尧后知后觉，看着她断掉了半截胳膊，还有地上的血渍，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人类，你无须害怕。”
乔尼有些想见到这个男孩子惊慌失措地尖叫的样子。便暴露出了獠牙，想要吓一吓他。
“你是吸血鬼!”
果不其然，方诗尧看着她骤然变红的眼眸，还有那暴露出来的狭长獠牙，顿时被吓了一跳。
“是啊，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你快逃吧。或者给狩魔队打电话，让他们来杀我。”
乔尼诡异一笑，决定玩一个游戏。
如果他真的想要逃跑了，或者给狩魔队打电话了。就把他杀掉，喝干他的血!
如果他不逃呢？他不可能不逃的吧!乔尼如是想到，手中刚刚散去的暗影魔法再次凝结。
方诗尧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乔尼看着这个傻小子像木鱼一样杵着，既觉得惊讶又觉得生气。
人类，你赶快逃啊，逃跑了，本爵就好杀了你，喝你的血!
她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类。
“你受了很严重的伤。”
方诗尧关上了门，看着她断裂的胳膊，愣愣地道。
“嗯？”
乔尼见他不仅没有逃开，反而靠近了一点，便觉得这个人类很奇怪，有点观察的价值。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小孩去抓蟋蟀。
蟋蟀一直蹦一直跳，逃得远远地。小孩们费尽心思抓到它之后，玩弄一番，就会处死。
而对于那些不躲不避，主动蹦到怀里的蟋蟀。小孩子们也许会出于好奇心，好好观察一番，然后再考虑玩弄，或者一巴掌直接拍死。
乔尼现在就是这样。
“是，很严重的伤。要喝很多血。”
乔尼很坦诚地看着他，目光炽热。
如果这个人类逃开了，那我就扑上去，吸干他的血。
如果他主动让我吸血呢？开什么玩笑？哪有人类会愚蠢到这种程度的？
方诗尧挽起袖子，在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呀啊!”
乔尼措不及防地张开獠牙冲他尖叫了一声。
方诗尧被吓得浑身一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乔尼开怀大笑。
这才是人类见到吸血鬼该有的样子，而不是跟个傻子一样送羊入虎口。
方诗尧看着她放声大笑的脸，并没有觉得她是开心的，只觉得很悲凉，就和那时候的妈妈一样。
他做了两次深呼吸，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把这条命交给了嗜血的魔物，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是，他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地把命交给了她，只是因为他在她身上，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妈妈的影子。
人类，就是这样卑微的生物啊。
卑微地渴望着爱，渴望着被爱。
所以，在乔尼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一把抱住了她。
“你咬我吧喝干我全部的血也没关系。”
方诗尧嗅着她身上的那股紫罗兰香水味，把头抵在她的肩上，幽咽地道。
温热的雨滴顺着衣领滴落在了乔尼的冰冷的肌肤上。
很烫，那就是被吸血鬼抛却的眼泪。
“咬吧”
方诗尧泣不成声，就在一个想要喝干他血液的魔物怀中安静地躺着。
被撕碎了也好，被抽空了血液也好。都没关系了，他只是想抱着她，抱一会儿。
只要一会儿就好，让他想起来，妈妈是什么样子就好。
乔尼被一个人类男孩子抱着，短暂地失去了思考。
人类的体温和吸血鬼不一样，很暖。
她喝过很多人的血，只是很少意识到这个问题。
让方诗尧意料之中的反抗和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乔尼用印象中人类安慰孩子的方式，轻轻拍着他的背，微微一笑。
“人类啊，真是软弱的生物。”
她悠悠一叹，张开獠牙咬在了方诗尧的肩上。
嗜血欲淹没了理智，这具身体对鲜血的渴望已经攀升到了顶峰。
随着方诗尧的血液流入她的体内，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美餐一顿之后，乔尼抹了抹嘴角的血渍。
“为什么要让我采血呢？你不害怕我吗？”
方诗尧躺在地板上，虚弱地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你很像我妈妈。”
他看着天花板，喃喃地道。
“妈妈？”
乔尼低声重复了一遍，大致理解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人类也好，吸血鬼也罢，母亲都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你妈妈，很爱你吗？”
“爱，她以前经常说我是个吸血鬼。吸她的钱，吸她的血。”
方诗尧用尽力气翻了个身，低声说道。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乔尼轻轻笑了笑。
即便不被爱，即便被抛弃，孩子还是义无反顾地爱着他的父母。
她一把将方诗尧抱起，将他放在了床上，为他盖好了被子，然后在床边坐下，握紧了他的手。
就像小时候，那个女人也这样抓紧他的手没有放开一样。
为了回报这个人类的救命之恩，乔尼决定给他一点慰藉。
“在很久以前，我也有过很多人类朋友。”
乔尼用她很独有的性感，又很有故事感的声音轻轻叙说起来。
“他们和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大家都害怕寂寞，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努力生存着，都在努力地逃避着孤独。”
“可没有谁能摆脱孤独的命运。对血族来说，漫长的生命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
“两个不同的种族之间，是无法存在永恒的友谊的。人类会衰老，会死去，但我们不会。”
“漫长的岁月中，我经历了许多海誓山盟的爱情，见证了无数人的友谊。一开始，我会因为爱人与友人的逝去而悲伤，可是慢慢地我就麻木了。”
“吸血鬼没有眼泪，是自然进化的结果。泪腺与情感，于我们而言已经是多余的东西。”
方诗尧半夜醒来，头有些昏昏沉沉地，开了灯。
偌大的房间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玄关很干净，没有谁来过。
那个穿着风衣，连名字都没有告诉过他的吸血鬼似乎有很多故事。
他想再见她一面，想听她继续讲那些悠久岁月中发生过的故事，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你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方诗尧一直在问自己。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
莺萝驾车行驶在穆氏庄园里，沿途一片灯火通明，满是各色的花卉与精雕细琢的喷泉。
和初次来这里时的拘谨不同，穆茗已经渐渐习惯了。
不会再拘束，不会再感到忸怩不安，只会觉得很放松，很有归属感。
他慢慢接受了自己穆氏小少爷的身份，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和蔼可亲。
“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啊？我好饿。”
穆茗很是自然地靠在了穆紫薰身上，嗅着她发间的薰衣草香气。
在酒吧里的时候，吃的东西全部进了藜，阿银，还有伊儿的肚子。
“我也好饿。酒吧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点了那么多吃的，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穆紫薰百思不得其解，将胳膊揽在了穆茗肩上，身体贴得很近，亲密无间。
穆茗侧过脸看了看她精致的下巴，舒服地把头枕在了她身上。
“莺萝，伊儿想吃你做的油泼面了。”
“明明是你想吃。”
伊儿拉下了围巾，皱了皱精巧的琼鼻。
“你就是想吃，我只是说出了你的心里话。”
“可是意义不一样了啊。”
伊儿反驳道。
“哪里不一样了嘛？”
“当然不一样了，话由你说出来就变了味。搞得是我一个人想吃，就让你求开莺萝开口一样。而事实上，是我们都想吃，你就拿我当借口，意义是不一样的。”
伊儿笑着锤了锤他的胳膊，很认真地争论起来。
“嘻嘻，二小姐，小少爷，我给你们做就好了吖。”
莺萝嬉笑着，将迈巴赫停在了门前。
今天的晚宴很是丰盛，摆满了长长的餐桌。
尽管如此，莺萝还是很乖巧地跑去厨房，特意做了两大碗油泼辣子面。
蓝依和穆夕研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
“妈，夕研姐，弟弟饿了，能不能尽快开饭啊。”
穆紫薰问道。
“明明是你饿了吧。”
穆茗立马反驳道。
“有什么问题吗？你一路上都在喊饿啊，姐姐我是担心你饿坏了，关心你啊。”
穆紫薰一脸无辜地道。
“这个意义是不一样的，虽然我也饿了，但是大小姐你才是最想吃东西的，你不能拿我当借口。”
穆茗现学现卖，搬出了伊儿的说辞。
“都是家里人，哪里用讲那么多规矩呢？饿了就吃吧。”
蓝依看向穆茗，温柔地道。
一家人开始共进晚餐，餐桌上，穆夕研坐在穆茗身旁，时不时往穆茗碗里夹菜。
“夕研，你和茗儿经常吃饭嘛？”
蓝依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这小家伙很不安分，经常在外面去接猎魔委托。我嘱托过我朋友，让她好好照顾他一下。”
“他平时学习压力也挺大，我平时忙完了，就带他出去散散心，开下小灶。”
穆夕研笑吟吟地道，一边问穆茗喜不喜欢这些菜式，一边亲昵地摸着他的头发。
“多吃鱼会变聪明。”
她又往穆茗的碗里夹了一条烤小黄鱼。
蓝依不动声色地踢了踢大小姐。
莺萝、林溪、阮伊儿，还有大小姐，看向穆夕研的目光都带着丝丝不善。
“夕研姐，我家少爷不爱吃鱼的哦。”
莺萝看了看穆夕研，特意在少爷前面加上了“我家”两个字，然后夹走了他碗里的小黄鱼。
穆夕研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道：“小莺萝，从明天起，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
莺萝闻言，气势顿时减弱了几分。
“茗，你喜欢吃狮子头的。”
阮伊儿将一个咬了一小口的狮子头夹到了穆茗的碗里。
“哥哥，吃梨!”
林溪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端起一块雪梨放到他的餐盘里。
“喏～你喜欢吃的牛百叶。”
穆紫薰直接喂到了他嘴边。
“谢谢姐姐。”
餐桌上的几人各怀心事，看向彼此时都带着强烈的敌意。
穆茗被夹在中间，觉得好不自在。
晚餐结束，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对穆夕研来说，这悠闲的时光难能可贵。
“夕研姐，你要当我们的班主任了，那狩魔队的事务由谁管理呢？”
“我暂时托付给冬明了，他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信任他的能力。”
穆夕研说着，拿出了一枚灵魂结晶，开始细细观摩起来。
外观是透明的白钻一般的不规则晶体，里面则有一团淡蓝色的云雾状物质流转。
灵魂结晶在灯光下，散发出斑驳的色彩，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这是什么？”
穆茗好奇地问道。
“这是冬明之前击杀过的一个魔物，暴食者的灵魂结晶。”
穆夕研说道，翻转了一个面，继续观察着。
“你看看，这枚灵魂结晶有什么不同。”
她将这枚结晶递给了穆茗。
周围的几个女孩子也一齐围观起来。
“灵魂结晶一般来说是由纯粹的元素和灵魂力量构成的。就算是觉醒了多种元素的魔物，它的灵魂结晶蕴含的元素也是以既定的规律排列的，不会这般杂乱无序。”
“而且，它内部似乎有一个灵魂，尚未被消化”
穆茗观察了一会儿，惊疑不定地道。
“你的感觉是对的，这种奇怪的灵魂结晶，我还是第一次见。”
穆夕研说着，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灵魂结晶。
“而且，我们检查过那只暴食者分裂出的细胞，确实有吸血鬼的因子。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了人类的遗传因子，还有”
她的目光变得凛冽，抬起眼睛看向了穆茗。
“辛德瑞拉？”
穆茗隐隐猜出了某种可能。
“对的!”
穆夕研重重点了点头。
“不出意外，暴食者的产生，就是血族在幕后操纵的结果。它和之前异化为吸血鬼的陈立龙一样，都是受辛德瑞拉的影响。”
穆茗看着那段流转的暗蓝色云雾状物质，继续问道：“所以，要解开背后的谜团。这个尚未被消化掉的灵魂，就是关键因素了。”
“是的，但问题就在于。狩魔队拿这个东西没辙。灵魂炼成技术也许可行，但这个被列为禁止。况且除了我们穆氏，没有哪个家族可以做到完美的灵魂炼成了。”
穆夕研将那块结晶放在了桌子上，看向蓝依，征求着她的意见。
“这个，恐怕我不能做主。夕研你也知道，我身为穆氏的女主人，很多规矩不能坏。”
蓝依摇了摇头，很是遗憾。
“灵魂炼成技术被列为禁术，不仅仅只是涉及到伦理，还触及了很多危险的领域。每一次灵魂炼成，都要记录在档案之中，而且必须是服务于魔具铸造才行。”
穆夕研叹了叹气，有些失落。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夕研姐，这块灵魂结晶给我好好看看可以嘛？明天我还给你。”
穆茗拾起那块结晶，露出了一个让穆夕研不忍心拒绝的微笑。
“拿去玩吧，别损坏了就行。”
穆夕研总是对他百依百顺。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穆茗关上了门窗。
“藜，你说的是真的吗？”
穆茗从盒子里翻出了蓝依留给他的戒指。
戒指名为红泪，镶嵌着的红宝石如一滴鲜血。
“是的，这个戒指，其实就是一个灵魂炼成的仪器。”
藜轻轻笑了笑，倒是没想到蓝依会这么溺爱他。
“这个，要怎么使用？”
“滴一点血，将魔力注入其中铭刻好的魔力法阵。”
“好!”
穆茗割破手指，挤出了一点血液，然后将星云体中的魔力注入了其中。
暗蓝色的云雾状物质开始凝结，画面不断地涌现。
夜晚下着雨，很冷，孟笛坐在酒吧里，寂寞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正在与几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把酒言欢，一颦一笑之间，仿佛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熟悉她的男人都叫她妖精。她真是一个诱惑力十足的女人，就像希腊神话里的潘多拉。
他看得出来，她的笑虽然很完美，看不出瑕疵，却又像是从流水线里生产出来的一样，他有些反感。
他承认，自己的内心动摇了，因为这个女人而变得极不平静。看着她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的样子，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握紧了拳头，大步走到那女人面前。
“燕柠，跟我走吧。”他看着那女人魅惑力十足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不好意思，有预约了，你要排队。”燕柠并没有感到意外，像他这样的人，过往不是没有过，她很是礼貌地拒绝了。
“跟我走吧，能别做这个了，好吗？”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声音微微颤抖，手指因用力紧握而有些发白。
“这小子谁啊？”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喝得有些醉醺醺地，他指了指孟笛，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游移着。燕柠却并未表现出不满，反而笑脸相迎，孟笛看着这一幕气的怒火中烧。
“估计是看上燕柠了，哈哈！”另一个着装有些讲究的男子笑得格外张扬，生怕酒吧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似的。
“你们说笑了，能被这位帅哥青睐，燕柠很高兴，但今天既然有约，那便不能反悔。”燕柠轻掩那朱红的嘴唇，笑吟吟地说道。
“哥们，今晚燕子要陪我们，你改天再约吧。”那富家公子哥点了根烟，有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孟笛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提起就是一拳。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男子被打倒在地，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爬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然后怒极反笑:“你敢打我?”
还没等他说完，孟笛就抄起一个啤酒瓶砸在了他脸上。桌子被掀开，酒瓶和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孟笛和燕柠身边围绕着的几个男青年混战起来，周围尖叫连连。桌椅不断被掀翻，地上满是玻璃渣和啤酒沫，血腥味混合着酒精，让人忍不住有些反胃。
性格沉稳冷静的他，因为这个女人而失去了理智。爱总是让人盲目。
他不曾想过，她会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哪怕她失去了最初的单纯，变成了最让他厌恶的模样，但他还是不可救药地爱着。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变成了狗屁。
“喝了这碗醒酒汤吧。”一旁传来了柔情似水的女子声音，只是那声音里的妩媚更像是一种习惯，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没有丝毫温度，本该温暖的话听来有些冷冽。
孟笛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从床上爬起身，疼的倒吸凉气，他身上多了不少淤青。
这里是一间朴素的出租房，除了一张二手市场淘来的床，一个衣柜和一个简陋的梳妆台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虽然家具都很旧了，透露出一种廉价感，但很干净。
燕柠站在窗边，点了一根烟，默默地抽着。紫色的眼影和绯红的唇彩交相辉映，长长的黑发倾落下来，遮住了半边侧脸。用人间尤物来形容她并不算过分，只是多了些风尘气，但这股风尘气并不猥琐，更像是过尽千帆后的云淡风轻。
窗外的城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冷清。
孟笛看着她，良久无言。
“要我为你服务吗？看着老同学的份上，我给你打八折。”燕柠抽完了烟，撩了撩鬓间的发丝，她转过脸，妩媚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孟笛喉咙有些干涩。
“过日子离不开柴米油盐的。”她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以前，很喜欢你。”孟笛自嘲地笑了笑。
“我知道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就没少偷偷地看我”燕柠走了过来，那张妩媚动人的脸贴在了他面前，吐气如兰。她身上那股廉价的香水味萦绕在孟笛的鼻尖，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非常，非常喜欢。”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哽咽，燕柠沉默了。
“都过去了，既然喜欢，那就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吧。”燕柠把一双玉臂环在了他的脖子上。虽然它们被很多人枕过，但依然会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孟笛看着面前这既陌生又熟悉的脸，突然觉得莫名的讽刺。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