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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虎     雪洗天下txt下载     雪洗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零二章 晋升(三)

    早在龙烈血在鹰巢山站稳脚跟以前,赵县长就派出县里农科站的工作人员到这边考察过了,学农艺出身的赵县长甚至自己都亲自到金三角的很多地方考察过,在金殿考察的结果让赵县长喜出望外――这边种过罂粟的土壤系微酸性土壤,而且与翠町同属一个气候带,非常适合种茶,在这片土地上种出极品普洱的概率,非常非常的大。赵县长认为这是一个改变金殿和翠町的机会,一心想在金殿推广代替种植经济,然而当时的金三角自由军却并不相信赵县长说的这一套,赵县长几次主动与其协商,可协商的结果却非常让人失望,种惯罂粟,并且每年都从种毒与贩毒中获取了大量钱财的金三角自由军对种茶叶半点兴趣都没有。赵县长那时很悲观,他甚至以为自己有生之年恐怕看不到普洱茶在金殿飘香的日子了,一直到龙烈血的金殿护卫军在鹰巢山横空出世……

    在赵县长一行人离开金殿的时候,他已经和龙烈血签订了一份《合作建设千亩茶园协议书》,根据协议,翠町县政府将帮助金殿护卫军在鹰巢山建立茶园,每亩茶园投资1800元,其中,金殿护卫军提供资金,土地,化肥,还有劳动力,翠町方面负责技术及茶苗,并派出相关农艺人员指导茶园建设。3年后,茶园进入收获期,如果每亩茶园的亩产干茶达不到50千克的最低标准,就由翠町方面负责赔偿金殿护卫军在茶园山的所有投资!

    对这个协议,龙烈血和赵县长都非常满意,他们都各自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对于赵县长来说,这个协议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原本他只打算说服龙烈血拿出100亩左右的土地搞这个茶园,想不到这个年轻的龙司令极有气魄,大手一挥,就把鹰巢山上所有能种茶的土地给拿了出来做了试点,让赵县长喜出望外。

    对龙烈血来说,这个协议也把他所有想照顾到的东西照顾到了,首先是金殿护卫军的名声和立场,龙烈血很清楚,对金殿护卫军的将来也有着清晰的规划,像金殿护卫军这样的金三角地方割据武装,要想真正有所发展,要想真正上得了台面。得到各方面的认可,对毒品这个东西,必须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丝毫马虎不得,茶园的建设无疑为新生的金殿护卫军开了一个好头,博得了一个上台面的机会。其次,规划出的茶园只是属于鹰巢山金殿护卫军的一部分土地,在这个地方种茶,就算失败了,也和金殿的民众没有多少关系。

    不会对金殿地区的稳定造成影响,这只是一个试点,如果成功了,对金殿的民众来说,就让他们多了一个生活的希望……

    面对着那些贫困而纯朴的民众,龙烈血有一种深深的责任感,他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一点什么,在和赵县长深入谈到代替种植经济的时候,两个人曾做过一次测算――同样的一块地,老百姓种罂粟的话每亩能产鸦片2―3千克,收入1000元左右,如果种茶业,每亩收干茶50千克,也是1000多元,这还是一般的干茶价格,如果极品普洱试种成功,那这个价钱还能再往上翻几个跟头儿。如果鹰巢山能带一个好头,那么对金殿的百姓来说,3年后,即使他们都不种罂粟了,改种普洱,他们的收入也会跟着翻几翻,彻底摆脱毒品,摆脱贫穷!

    龙烈血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他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金殿的替代种植经济不会改变整个金三角的现状,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超级战略武器”的计划,毕竟金三角二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到处都可以种罂粟,却未必适合种茶,要想在金三角彻底根除毒源,也许,只能是一个梦!龙烈血在心力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赵县长他们走了,除了带着一份已经签好的协议以外,赵县长还答应在金殿援建一所医院,帮金殿护卫军培训一批边境联检人员……

    忙活了一天,在把赵县长他们送过翠町大桥地时候,天上已经挂满了星星,龙烈血刚刚回到鹰巢山,半口气没歇,情报处的人就送来了一个报告――今天逮到了一条“大鱼”,还有几条小鱼已经被围住了,要不要收网?

    “大鱼”?看着那条“大鱼”的名字,龙烈血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不会那么巧吧?就连龙烈血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天翠町大桥通车仪式,情报处在庆祝视场布了一张网,这个事龙烈血是知道的,情报处的布置最主要的是防止有人破坏,还有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网摆在那里了,没想到还真能网住“鱼”,还是一条“大鱼”!

    这条大鱼是原孟固王杨至勋的二儿子杨得开!

    龙烈血决定亲自去看看杨得开。

    ……

    在金殿护卫军的一间审讯室里,龙烈血看到了那个家伙,在龙烈血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几个情报处的人正在审讯着杨得开,他们把杨得开捆了起来,踩在地上,在杨得开左右两只手的拇指上拧上铜线,铜线的另一端连在一个老式的手摇电话机上,那边一摇电话,杨得开就像是吃了老鼠药的小鸡一样,口吐白沫,在地上颤抖个不停。

    龙烈血一进来,除了杨得开,审讯室里所有的人都一个立正站好,电话机一停,杨得开也停止了颤抖,龙烈血淡淡的扫视了屋中的众人一眼,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龙烈血来到审讯桌后面,原本站在这里的两个情报处军官立刻让开了,站在一边,龙烈血坐在椅子上,看了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杨得开一眼。

    “放开他,把他弄醒!”

    “是!”

    一个主审人员把杨得开已经招出来的口供递到了龙烈血面前,龙烈血快速的浏览的一遍……

    据杨得开交代,孟固兵败以后,他就从孟固逃了出来,大概是知道自己以前在366师的时候很多做法都很不得人心,得罪的人也多,在逃出孟固以后,他甚至都不敢表露身份和366师的那些败兵有联系,一是害怕那些败兵拿他泄愤,二是害怕有人把他交给敢猛独立军去领赏,后来他听说他哥哥在孟固兵败的那晚被败兵杀了以后,他更不敢露面了。他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后,听说有人在金殿招兵,他也就跑到了金殿,那时很多孟固的败兵都参加了鹰巢山的金殿护卫军,杨得开不知道金殿护卫军是谁拉扯起来的,只听说好像金殿护卫军的司令也是从孟固逃出来的,杨得开就心存侥幸,悄悄的在金殿留了下来,想尽办法打听有关金殿护卫军的消息,但他能打听到的消息少得可怜,搞了半天,连金殿护卫军的司令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杨得开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金殿护卫军是以前366师他和他父亲那一派的心腹军官拉扯起来的,这样,他在表明了身份投靠金殿护卫军以后,说不定还能把这只部队弄到自己手里,为将来重新夺回孟固积攒一份力量,就算无法把部队弄到自己的手上,在这里,最少他也可以被捧为上宾,不用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以鹰巢山的险要和现在金殿护卫军的实力,就算王灿光知道他在这里,也拿他没办法。但要是金殿护卫军不是他和他父亲的那些心腹拉扯起来的,他要是主动来表明身份,那无疑就是自投罗网,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想想都害怕。

    杨得开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在金殿和鹰巢山附近排徊,直到他听说翠町大桥要重新开通的消息。

    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杨得开很兴奋,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听说开通仪式上金殿护卫军的司令和许多军官都要参加,杨得开就想混在人群里好好看看金殿护卫军的司令是什么人。杨得开决定,要是金殿护卫军的司令是自己人,那么他马上就去表明身份,要是金殿护卫军的司令无法让他信赖,那么他就乘着翠町大桥开通的良机,寻找机会跑到zh国那边去,在zh国的地盘上,对他来说,要比在金三角安全百倍。

    但人算不如天算,杨得开以为自己躲在人群里很安全,却不知道,金殿护卫军已经在那里布了一张网,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金殿护卫军的情报处,有两个跟着龙烈血从孟固逃出来的雇佣军,当初他克扣那些雇佣军的卖命钱的时候,那些雇佣军把他的屎都恨淌了,他就算化成灰那些人也认得他,更不用说只是换一身装束,戴一顶帽子了……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零三章 晋升(四)

    被一盆冷水粗暴的从头淋下,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杨得开在地上打了两个摆子,身体一阵颤抖,终于醒了过来,此时的他,就如同等待进屠场的猪一样,眼神之中写满了恐惧,可惜他已没有了挣扎和嚎叫的力气。

    龙烈血轻轻的抬了抬下巴,瘫在地上的杨得开便被两只强有力的手臂抓住衣领提了起来,按到了一张粗陋的凳子上。

    龙烈血静静的看着杨得开,没有说话。

    杨得开三十多岁,和大多数在金三角土生土长的男人一样,有着一脸被太阳灼烤成深色的皮肤,精干而并不显瘦弱的身体,和一种难以言说的,好像带着罂粟果浆味道的气质――据德昆说,在金三角,那些经常从事贩毒的人身上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他那些人只要从他面前一过,他就能看出来。

    杨得开的眼睛混浊无光,眼睛周围是一圈肿肿的眼泡,纵欲酒色的生活让他的眼睛和眼睛周围的皮肤显露出一种没有生气的灰败颜色,这些日子的逃亡生活更在那一圈灰败颜色中添加了一些猥琐的感觉,如果再加上他脸部周围的那些淤青和伤痕,此时的杨得开,就是一只被装在笼子里的过街老鼠……

    龙烈血在打量着杨得开,杨得开也在打量着龙烈血――杨得开塔拉着脑袋,昏黄的眼珠用一个从下到上的刁钻角度,悄悄的打量着龙烈血。

    杨得开一边打量着龙烈血,嘴巴里一边发出轻微的,痛苦的呻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着坐在自己前面的这个年轻的金殿护卫军的司令,不知怎么的,杨得开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像突然爆发的山洪一样。在一瞬间,就把杨得开心中的那点嫉妒与仇恨的情绪冲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似乎是不合时宜,但这种熟悉的,强烈的窒息感还是让杨得开在这一瞬间想起了他小时候第一次在野外遇到老虎的一个情节那只老虎突然从树丛里跳了出来,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瞪着他,杨得开只觉得自己肺部的空气在那一瞬间全部变成了铅块……然后是杂乱的叫喊声……枪声……奔跑晃动的镜头……剧烈的心跳……

    想到那对让自己永生难忘的老虎的眼睛,杨得开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坐在他对面地那个年轻人的脸上。在和那个年轻人的视线相遇的那一刻,杨得开如遭雷击,那是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睛,把冰冷的深邃与炙热的狂烈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像冰山,也像火山,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压力。

    只一眼,杨得开就像又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一样,让他生出一种冰冷的赤裸感,杨得开觉得自己在那个人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的掩饰。杨得开一个激灵。脑中的那些记忆碎片消失了,冰冷的现实回到了他的眼前。

    龙烈血看着杨得开,目光中有两分讥诮。他把杨得开招供的那些东西随手丢到了桌子的一旁,“你知道我是谁吗?”

    杨得开耷拉着的脑袋轻轻的点了点头。

    “世间的事情真是变化无常,就在几个月前,在孟固监狱,我正处于你现在的位置。”龙烈血轻轻的笑了笑,“想不到现在我们却换了一个位置!”

    杨得开的嘴皮动了动,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此刻杨得开的脑子正在飞快的转着……

    “准确的说来,一直到现在为止。无论是王灿光也罢,你们杨家也罢,和我,都没有太多的恩怨,你们两家之间的争执,无论谁输谁赢,和金殿护卫军一点关系也没有!”

    杨得开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龙烈血说的那些话在他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难道……绝望之中的杨得开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只……只要司令答应放我走,我一定记住司令今日的恩情!”

    恩情?听到这个词儿,龙烈血放声的大笑了起来,这个杨得开也懂得恩情这两个字?看看以前在孟固那些为他杨家卖命的雇佣军就知道了,要是他知道恩情这两个字,他杨家在孟固经营了几十年,也不会一夕之间就败亡了。对为自己卖命的人都如此,何况别人?以杨得开这种刻薄寡恩,胸小无量的个性,还能指望他报答?报复还差不多!

    看着尴尬的杨得开,龙烈血止住了自己的笑声,摇了摇头,“你以为还是在以前的孟固吗?就凭你一句话,许一张空头支票给我我就会把你放了?你知道王灿光现在悬赏多少要你们父子两个的人头吗?一个1000万,要是活的,价钱还更高。要是王灿光知道你在我手上,我就是提出要一个营的武器装备他也会乖乖的把东西送到鹰巢山的山脚下,不知道你信不信?”

    杨得开的脸色一下子就煞白了,说话都带上了结巴,“不,只……只要司令答应不……不要将我交给王灿光,等将来我父亲重新夺回孟固……我一定……一定用王灿光今日十倍的价钱来报答你!”

    “你父亲在哪儿?”

    “当日孟固失守的时候,我和他分散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他在哪里!”

    看着惊恐的杨得开,龙烈血忽然展颜一笑,“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王灿光的!”

    杨得开惊喜的表情才刚刚出现在脸上,龙烈血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我怎么会把送上门的财神再赶走呢!”

    杨得开凝固的表情只是一瞬间,然后他又不着痕迹的笑了起来,尽力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就像电视换了个频道再换回来一样,“这么说,司令是答应我了?”

    龙烈血的眼睛一直盯在杨得开的脸上,杨得开脸上的半丝波动都没有逃脱过龙烈血的眼睛,看着杨得开,龙烈血突然想到了老鼠这种动物。五分懦弱,三分狡诈,两分凶狠,杨得开无疑就是这么一个人,即使到了现在,装出一副可怜模样的他仍在不着痕迹地耍着他的小聪明,尽力隐瞒着他想隐瞒的东西。情报处的对杨得开的审讯并没有抓住重点,杨得开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交代了。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交代,他交代的那些东西,对自己,对金殿护卫军来说,完全没有半点意义和作用。情报处今天抓住了杨得开,是立了功的,但这分功劳并不能掩饰情报处大多数人工作经验和眼光的不足,这个不足,就表现在情报处的人到现在并没有完全认识到杨得开的意义和作用,并没有抓住审讯杨得开的重点上。

    龙烈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责怪情报处的这些人,现在情报处的大多数人,在加入金殿护卫军以前。根本就是一些炮灰级的小人物,在经过自己短短的一段时间的培训之后,他们现在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让他们达到自己理想中及格的水准,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人才难得啊!

    杨得开对现在的金殿护卫军来说意味着什么?情报处的审讯重点在哪里?这个答案只有一个字――钱!这不是王灿光悬赏的那点钱,而是杨得开及杨家的钱。王灿光悬赏的那点钱,相对于后者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孟固王杨致勋在孟固经营了几十年,别得不说。就说杨家从制毒,贩毒中得到的钱财经过这些年的积累,到底有多少,没有人能说得清,但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看看那几家被自己打劫的孟固富豪就知道毒品到底能给杨家带来多少财富了。在孟固做的那一票,那几个靠毒品发家的富豪,准确的说只是捡了一点杨家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但就是那一点残羹冷炙,却成为了金殿护卫军崛起的基础。如果不是现在金殿要搞开发,各方面都需要投入,资金缺口具大,那些钱绝对够金殿护卫军挥霍好几年的时间了,而不用像现在这样,搞得自己那捉衿见肘,入不敷出。

    杨家虽然在孟固倒了台,但杨家这些年的积累却不会一下子消失,杨家可不是那些喜欢把钱锁在自家保险柜里的爆发户。金三角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地方,就是在这个地方,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它的人均gdp却超过了3万美元,基本上,已经达到了西欧发达国家的标准。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大多数的老百姓,却依旧贫穷,依旧在为每天的温饱而挣扎,在有些山寨里,十八二十岁的大姑娘甚至连条裤子都没有……那些钱到哪里去了呢?答案是显而易见地!金三角真正的有钱人,那些动辄家产以亿来计的超级富豪们,没有几个会把钱摆在自己的家里,这些人在国外银行都有秘密账户,相信杨家也不会例外,这才是杨得开交代的他打算先溜到zh国的原因,现在国内的银行还没有实行储户实名制,杨家在国内一定留有退路,杨家的退路也绝对不止一条,抓住了杨得开,也就抓住了杨家的一个钱袋子……

    想明白了这些,看着坐在对面的那只“大老鼠”,龙烈血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今天有些累了,他不想再在这里和杨得开耗时间,看杨得开表演,玩这种低级的智力游戏了,龙烈血看着情报处的一名军官,问了个问题,“据你所知,有什么酷刑能让人意志崩溃,铁人的嘴巴都能揍得开的?”

    那个军官叫苏晔,是跟着龙烈血从孟固监狱一路杀出来的一个逃犯,第一批接受龙烈血特训的一个人,在金殿护卫军,他们这一批“老人”,也可以算得上是龙烈血的心腹了。在金三角,能混进监狱,再从监狱里面混出来的,基本上都是脑子活络,“身怀绝技”,“江湖经验”丰富的人了,金殿护卫军成立后,他们那一批人好几个都发挥“特长”,进入了金殿护卫军的情报处――与三教九流的人拉关系,再顺便做一些背后捅刀子,打黑枪的勾当……

    听龙烈血这么问,苏晔看了看审讯室里那个明显“不入流”的老式电话,他想大概是司令对他们的审讯手段看不上眼,想到刚刚审讯杨得开的那些手段。说来还是泄愤的目的居多,苏晔觉得他们对杨得开实在是太温和,太小儿科,太丢金殿护卫军的脸了。

    苏晔的脸红了一下,“我知道有一种审讯手段,不过那种审讯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在金三角,除非是仇深似海的仇人,否则一般没有人会用那种手段来对付人。”

    龙烈血饶有兴趣的听着,“哦,是什么手段,说来听听!”

    “捉几千条赤血蚂蝗,把那些蚂蝗放在一个大水缸里,再把那个人捆住手脚脱光衣服丢进去……”苏晔自己都颤抖了一下,“赤血蚂蝗比一般的蚂蝗个头小,但这种东西却很可怕,除了吸血以外,他还会往所有能钻的地方钻进去,产卵下籽。一般有这种蚂蝗存在的沼泽地里,水里面都不会有其他的生物,我以前看过一次有人用这种方法对付仇人。相当的可怕,别说是受刑的人了,就是在一旁看着的人也坚持不了几分钟,铁打的硬汉看到那个装满赤血蚂蝗的大水缸也要跪下来求饶,这种酷刑,能把任何一个人的身体和意志彻底摧毁。比起这个来,那些什么电刑、烙铁、皮鞭、老虎凳什么的,完全就是享受。”

    听到这些,杨得开这时已经面无人色了。

    好像没有注意到杨得开的脸色,龙烈血笑了笑,“鹰巢山附近有没有赤血蚂蝗?”

    “这我倒没注意,不过赤血蚂蝗这种东西并不希罕,很多沼泽里都有,要捉它们也很简单,只要拴住一头活牛或活羊,在它们身上开个流着血的口子。再把诱饵丢到水里,过几分钟再拉起来就是了!”

    龙烈血点了点头,“很好!”,然后用一只手指着杨得开,“你们对这个人先前地审讯完全没有抓住重点,这个人现在是我们金殿护卫军的摇钱树,杨家在国外有多少个银行帐号?帐号里有多少钱?你们知道吗?能不能把杨家这些年在孟固积累的财富变成我们金殿护卫军的财富,就靠你们了!你们不是常常跟我抱怨经费不足吗?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从他身上刮出来的钱,我给你们情报处20,作为你们的经费!”,龙烈血站了起来,要走了,“只要别把这个人弄死,你们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不管,想要经费,想要奖励,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听龙烈血这么一说,审讯室里所有情报处的人恍然大悟,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苏晔两眼放光的看着杨得开,就差流口水了。而杨得开呢,就像被人抽掉了身上的最后一根骨头一样,彻底软到在了那把椅子上,失去了最后的依仗,对自己将来的命运,杨得开已经看不到半点欢愉的曙光。

    龙烈血离开了审讯室,再也没有看杨得开一眼,像杨得开这样的人,既不是什么铁汉,更不值得让龙烈血为他施舍半分的同情。

    “司令,还有那几条,小鱼,怎么办?我们的人已经把他们盯住了,正在金殿的一个小旅馆内,要不要收网?”

    “那几条小鱼是我们哪边的邻居派来的?”龙烈血边走边问。

    “东边的!估计就是过来踩踩情况。”

    瓦联军三个字在龙烈血的脑子里闪过,龙烈血沉吟了几秒钟,安静的走出了几步路。

    “今晚收网,不要漏走一条,收网的时候利索一点,尽量不要见血,全部给我抓活的,能不能做到?”

    自信的笑容出现在跟在龙烈血身边的那个军官脸上,“没有问题,在别处不敢说,在金殿这块地盘上那就是我们说了算的,几条小鱼,司令既然要活的那就绝对不会让他们掉一根毛!”

    龙烈血笑了笑,“把人抓到鹰巢山后,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一天,不要让他们受什么委屈,也不要多说什么,一天过后再把他们放了,走的时候给他们宣传一下我们的政策,在金殿这块地盘上,只要是合法的生意,我们金殿护卫军愿意和别人合作一起发财!”

    那个军官呆了呆,在习惯性的回答了一个“是”字以后,把龙烈血的那两个看起来充满矛盾的命令在脑子里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那么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来……

    十多分钟后,一队持枪的金殿护卫军士兵冲进了金殿小镇的一个小旅馆内,兵不刃血,就把小旅馆内一个房间里的三个男人给全部抓住了――在士兵冲进屋子以前,小旅馆内的三个男人,刚刚喝了旅馆伙计送来的茶水,茶水一下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持枪的金殿护卫军士兵把小旅馆围住的时候。辛劳了一天的龙烈血在这个时候也终于等来了他今天要见的最后一个客人,那个上次和隋云一起来见他的那个上校,那个上校穿着一身普通的便装,但身上的军人做派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翠町已经变成开放口岸了,龙烈血急于想知道他向上面提出的另一个条件怎么样了?上面同意不同意?

    那个上校深深的看了龙烈血一眼,“上面不可能再派遣任何现役或在档的军人到金三角参加任何形式、任何组织的军事武装,你是第一个,是例外,但也是最后一个!不会再有例外了。”

    乍听这句话,龙烈血正觉失望。但脑中灵光一闪,龙烈血突然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心里狂喜起来。比抓到十个杨得开还让他高兴,政治,又是这该死的政治……果然,那个上校在说完前面的话后,又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不在这个范围内的我们就管不着了,如果有任何的个别的zh国公民到金三角做了什么事,那也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与zh国军队和zh国政府无关。”

    这是上面那些老头子们玩的小把戏,和志愿军的意义差不多,龙烈血完全理解,只要他想要的人能来,就是外星人他也不在乎。

    “事实上,我今天到这里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向你传达!”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上校说到这里已经站了起来,表情也转为严肃,“龙烈血少校!”

    一听这个称呼,龙烈血一个立正就在这个上校面前站定。

    “这是一个口头通知,也没有任何的耀升仪式,鉴于你在这里为国家和军队所做的贡献和你本身的特殊情况,经国家最高军事委员会特别审议,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批准,特擢升龙烈血少校一级军衔……”

    晋升了一级,自己已经是中校了,龙烈血呆呆的看着这个传达通知的上校,除了激动以外,内心一时间竟是五味杂陈,这个结果,既在龙烈血的预料之内,也在预料之外。

    说是意料之内,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龙烈血自己知道自己在这边做的一切对自己的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用隋云的话说,那就是不要说一个中校,就是一个少将,如果能用一个少将的军衔换来龙烈血在金三角所取得的这一连串“成果”,国家也愿意干,那还是保赚不赔的。晋升的结果是在龙烈血意料之内的,可龙烈血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来得这么快,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甚至还走了一个“特别擢升通道”――因为《国防军军官军衔条例》中对军官的晋升的各方面要求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在时间上“中尉晋升上尉、上尉晋升少校、少校晋升中校、中校晋升上校、上校晋升大校各为四年;大校以上军衔晋级为选升,以军官所任职务、德才表现和对国防建设的贡献为依据。”――在程序上,“中校、少校军衔由人国防军各总部、大军区、军兵种或者其他相当於大军区级单位的正职首长批准授予;上将、中将、少将、大校、上校,由国家最高军事委员会主席批准授予”。龙烈血晋升少校的时间才有一年,而且他现在还属于一个“自由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在不可能遇到另一块“神奇合金”的情况下,龙烈血估计自己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来一次“三级跳”了,一个19岁的少校军官,已经能够让90的人脑溢血了,一个19岁的中校,那就是战争年代才会出现的军中传奇了,完全可以当故事来讲了。虽然一直在向着那座权力的山峰努力攀登,但龙烈血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在19岁的时候,仅仅隔上次授勋只有一年的时间,自己又变成了中校,这次晋升自己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从程序上讲,都享受了一把将官的待遇。

    说实话,在申海的时候,龙烈血的内心也曾经怨恨过,但现在,一想到那位让人尊敬的老人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背后对自己寄予的期望,一想到那个老人在《擢升令》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果断与坚决,龙烈血的心中就有了一种理解的明悟。

    肩上已经多了一颗星,但龙烈血觉得那颗星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星星一样的光芒和荣耀,更多的,还是星星一样的份量――一肩挑起的责任!

    这个晚上,龙烈血失眠了……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零四章 风雨来袭

    这些日子,鹰巢山上每天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除了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下训练的士兵以外,鹰巢山再一次变成了一个大工地,各种建筑材料和生活用品,每天,都从翠町大桥那边源源不断的往鹰巢山这边送过来。当然,这些东西是要钱的。

    孙瑞高这些日子也忙了起来,他的富华商贸公司在金三角zh塔边境的这一小个商人***里,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所有人都不知道孙瑞高是怎么和金殿护卫军搭上关系的,但所有人都在眼红富华商贸公司从金殿护卫军那里赚到的钱,这样的钱真是太好赚了,想不让人眼红都难啊!在这边到处都可以联系得到的东西,钢筋,水泥,五金用品,生活用品,用车拉到翠町大桥那边,倒手一卖给金殿护卫军,即使只赚两成的利润,那也是相当的可观,而且还没有任何的难度,直接跟捡钱差不多,试问这样的情况,怎么不叫人嫉妒,怎么不叫人眼红呢?更重要的是,金殿完全是一块没有开发的处女地,有许多赚钱的机会正在等人去开发。

    除了忙着公司的事情以外,孙瑞高酒桌上的应酬也多了起来,前天刚刚和几个老板吃了一顿饭,今天晚上几个熟人又设了一桌饭局等着他。不过应付这样的场面对孙瑞高来说那是架轻熟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才是他真正的工作。

    华灯初上,在瑞江的一家高档酒楼,几个老板早早的在一个豪华包房内等着他了,孙瑞高一来,三杯小酒下肚,饭桌上一通风花雪月之后,几个老板的话题就转到了金殿护卫军身上来。

    “孙老弟,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前些日子我还在奇怪你怎么火急火燎的跑到翠町那个穷旮旯去搞了一个富华商贸公司的办事处。现在我才知道,孙老弟这边的消息可比我们要灵通多了,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事,可别忘了给老哥我也提个醒啊!”

    “就是,孙老板这次也做得太不地道了,一个人在金殿那边吃独食,也不给我们几个朋友通个气!”

    孙瑞高豪爽的笑了起来,“好好好。这次算兄弟我做得不对,那就再罚酒一杯好了!”

    “一杯哪够!”饭桌上的一个老板佯怒道,“你的酒量我们还不知道,起码要再来三杯!”

    “好,三杯就三杯!”孙瑞高气也不喘一口,直接三杯酒下了肚,酒喝完,亮了亮杯底,同桌的几个老板都叫起好来。

    “哈哈,还是孙老弟够汉子。爽快!”

    放下酒杯,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孙瑞高脸上的表情变得真挚起来,“说实在的。这次翠町的事我也是从一个老朋友那里知道的,那个朋友家的老爷子就在国务院外经贸办当差,他也只是在家里听到他家老爷子给秘书打电话的时候模模糊糊说到翠町的事,他自己也拿不准,想到我在这边,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接到电话,我也有些拿不准,毕竟翠町的情况摆在那里,谁都看得见。我当时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到翠町搞了一个办事处。落下脚在等消息。要是我能确定,我早就把你们一起叫上到那边发财去了!”

    不论孙瑞高这话是真是假,他一说,就叫在座的人听着舒服。

    “就是孙老板这先走一步的想法,让孙老板抢到了先机啊!”同桌的一个圆头圆脸的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孙瑞高,“听说孙老板和金殿护卫军的高层关系不一般,在那边很吃得开,金殿护卫军的很多生意都交给富华商贸公司了,兄弟我也想到金殿那边探探发财的门路。不知道孙老板能不能找个机会帮兄弟我引见一下!”

    这话虽然只是那个圆脸老板说的,不过酒桌上的其他几个老板都把目光放在了孙瑞高的脸上,显然这也是他们的意思。金三角这边发财的机会多,不过丢命的机会也多,想要在那些军阀的地盘上发财做生意,不和那些军阀武装中的头面人物搞好关系根本不行,关系到了,那就什么都到了,保你万事无忧一帆风顺,关系不到,那就是自己在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动辄就会有人把抢顶在你的脑袋上扣动扳机。在座的几个老板都是在边境上混成了精的人物,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而要想和那边的头面人物搞好关系,这可不仅仅是你有钱往他身上砸就行了的,重要的是要有人引见,因为各种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对面的那些头面人物,特别是军阀头子,对外人,总保持着一种警惕,不是熟人带路,有再多的钱,你也摸不着门路,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引见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其实也就是一个保人的角色。有的国内来的暴发户,仗着自己有两个钱,就以为可以在那边横冲直撞,就像在国内一样,无论遇到什么事,以为用自己的钱就可以摆平,一般有这种想法的人,在那边,死得都很快,而且死得连渣都不剩下一点,这样的人,在座的人见得多了……

    孙瑞高答应得很爽快,“行,没有问题,在座的几位老板要是都有兴趣的话,找个时间,我倒可以带大家到金殿那边去转一转,让大家发财的包票我不敢打,这点事,相信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在座的人一听孙瑞高这么说,一个个都喜形于色。

    “来,还是孙老弟够朋友,大家一起干一杯!”

    觥筹交错,又是两杯酒下了肚,在座的人也都放开了海量,主要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大家谈论的话题也就放开了许多。

    “听说金殿护卫军的前身是原来盘踞在那里的金三角自由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座的一个老板问了一句,在这边,很多消息都是口头传递的,真真假假的没一个准。

    “老王,你这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怎么你还信哪?”坐在那个老板身边的另一个人嗤笑了一声,放下筷子,“你也不想想。要是占据金殿的还是以前的那伙土匪毒贩,翠町大桥能开通么?我可是听说以前的金三角自由军是被现在的金殿护卫军给灭了的,现在的金殿护卫军,大多数都是从孟固战乱的时候跑过去的,不信你问问孙老板!”

    孙瑞高笑了笑,“现在金殿护卫军的许多士兵都是从孟固跑过去的,这是事实,我听几个金殿护卫军的军官说过。以前的金三角自由军确实被他们给灭了!”

    “金殿护卫军的司令听说好像很年轻,三十岁不到,不知道孙老弟有没有见过这个司令!”

    孙瑞高点了点头。

    “哦,那孙老弟给我们说说这个司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将来也好打交道!”

    “我和这个司令以前只是在孟固见过一面,并没有什么深交,我只知道他姓林,性格深成得很,一般不太喜欢应酬。”说这些话,孙瑞高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完全就像在说真的一样,“这个司令的确很年轻,怎么说呢……”孙瑞高故意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

    “姓林?不是听说这个司令姓龙么?怎么变成姓林了?”一个老板疑惑的问了一句。

    孙瑞高不在意地笑了笑,“这边的人说话口音很重,龙和林发音又相似,很多人字都不认识,传得多了,稍微有一点偏差那也在所难免!”

    “还好现在知道了!”那个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尴尬的笑了笑,“要是到了金殿那边,把人家司令的名字搞错了,说不定要搞出大篓子!”

    龙烈血现在确实改了名字,当初刚入金三角的时候。龙烈血化名牙血,潜入到拉贡自由军的地盘上刺杀了“白魔司令”武令彪,在摆脱了拉贡自由军的追击之后,逃到了孟固附近,却虎落平阳,一不小心被人逮到了监狱。不过即使在监狱的时候,处于一种警惕的态度,龙烈血也没有完全把自己真实全名告诉别人,就连根岱他们。现在死心塌地跟着龙烈血一起出来打天下的那些心腹,在开始的时候也只是知道自己的老大姓“龙”而已,龙烈血的称谓,在他们的嘴里,从一开始时“老大”“老大”的叫,一直变成了现在的“司令”。

    后面的很多事,都是龙烈血因势导利所造成的,当初在孟固监狱的时候,说真的,虽然隐隐之中有些期待,但当时的龙烈血并没有完全料到后面会发生这些事情,如果料到的话,龙烈血在那时也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姓龙了。

    在做了金殿护卫军地司令以后,龙烈血逐渐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用以前的那个名字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让“龙烈血”这三个字响彻金三角所造成的后果绝不是他所期待的……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在和赵县长签订那个《合作建设千亩茶园协议书》的时候,龙烈血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使用了“林炎”这个名字,看着龙烈血在文件上签下的“林炎”那两个字,倒让称呼了龙烈血大半天“龙司令”的赵县长等人闹了个尴尬,根岱等几个军官倒是在旁边哈哈一笑,把这个小小的尴尬化为了无形,“赵县长不用介意,咱们司令这个姓和龙字读起来也差不多,开始的时候连我们也搞错过!”

    “林炎”这个名字是龙烈血自己给自己取的,在翠町大桥通车的那一天正式确定下来并广为众人所知,那些一直盯着鹰巢山的势力在那天以后才得知金殿护卫军司令究竟叫什么,而像杨得开这样的倒霉蛋,在知道林炎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蹲在鹰巢山的监狱里,他也不用再费心思瞎猜金殿护卫军的司令是不是以前366师和他老爸的心腹了……

    “林”是龙烈血的母姓,“炎”是炎黄子别之“炎”――林炎!

    从此以后,在金三角,不会再有龙烈血,而只有林炎。

    龙烈血是zh国人,在罗宾长大,从小接受父亲的军事训练,做为实质上“腾龙计划”,最成功的产品,为国家履立功勋,龙烈血在部队的机密档案里已经是一个“二毛二”的角色,他还白手起家闯出了亿万身家,拥有数家公司一所大学……而林炎却是土生土长的金三角人,出身在塔北木坎,从小就父母双亡,林炎到处流浪,当过兵,做过矿工,跑过马帮,他跑马帮的时候马帮被土匪伏击,受伤逃出的他被人当作奸细给逮到了孟固监狱,想不到却因为敢猛独立军的内乱而给了他一个风云际会,称霸金殿的机会……

    知道“林炎”的人,没有会把这个人和“龙烈血”联系在一起,而知道“龙烈血”的人,也没有人会把他和金三角的某个军阀放在一起,这就是龙烈血所要的效果――在金三角,只有林炎。

    想要在金三角查一个人的户口,那不比在大西洋里捞一根针要容易多少。

    说来有些好笑,也有些太那个“……个人崇拜”了些,在现在的金殿护卫军里,士兵扫盲的第一个阶段是要求每个士兵会写自己的名字,在达到这个要求以后,每个士兵还必须要求会写他们司令林炎的名字,然后是他们身边的战友的名字,班长,排长的名字……

    金殿护卫军的各项训练现在正搞得有声有色,虽然龙烈血期待的那一批人还没有来,但士兵高涨的士气却让整个鹰巢山到处都有一股虎虎生风的感觉:就在前两天,金殿护卫军的士兵第一次领到了自己参军来的第一份军需品――两套仿美军样式的丛林迷彩服,两件背心,两条短裤,两双丛林作战靴,五双袜子,一条皮带,还有一套军用被褥和洗漱用品!这些东西,是金殿护卫军向富华商贸公司订购的,在国内这些东西满大街都是,算不得什么违禁物品,但对现在的金殿护卫军来说,这些东西却是急需的。至少,用龙烈血的话来说那就是不用再看到一个班的士兵穿着十种衣服去参加训练了。

    东西发下来那天,整个鹰巢山欢声雷动,对许多士兵来说,他们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许多士兵在领东西的时候都哭了,好多人领了衣服都舍不得在训练的时候穿,有的还打算要把东西寄到家里……

    龙烈血在鹰巢山上也很忙,鹰巢山的军务还没有完全进入正轨,金殿的发展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龙烈血在等着那一批人的到来,不过那一批人还没有到来,2月26日,仅仅距翠町大桥开通不到两周,从孟固那边传来的一个消息却让大半个金三角翻腾了起来。

    龙烈血接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整整一分钟,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对所有金三角的武装来说,不啻与在他们的地盘上投下了一颗原子弹2月26日凌晨,塔甸政府军两个机动师突袭孟固,敢猛独立军368师溃败,孟固失陷……

    金三角风云变色!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零五章 群雄聚首

    从鹰巢山到霸街的路很崎岖,弯弯曲曲的小道,在茂密的丛林和灰黄色的山谷之间蜿蜒,在有的地方,窄窄的,靠人脚马蹄踏出来的小道被奔腾的溪流和大大小小的乱石卡断,遇到这种时候,人必须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才能过去,如果马背上驮着东西,还要把马背上的东西先卸下来,马过去了,再把东西装到马背上……这条路是几百年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马帮们祖祖辈辈踩出来的,在这条路上,几乎每一寸泥土,每一颗石头,都有着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大同小异,盐、茶、大烟、枪、刀,还有男人们不屈的血泪。

    看着眼前这条小路上的那些石头,龙烈血突然觉得这里的男人们其实和路上的石头很像,他们都一样的平凡,一样的坚硬。弯弯的马蹄和马掌把那些平凡的石头踩到了土里,石头露出来的部分,被磨得光滑如镜,在一些上坡和下坡的地方,那些铺在地上的坚硬的石头表面,常常可见一拳深的u形马蹄印,就像一块块抽象派的雕塑。龙烈血不知道一块石头要长时间,要多少匹马踩过之后才会留下那样深刻的痕迹,但龙烈血很清楚,那些石头上的马蹄印,是那样的隽永,那样的难以磨灭,也许,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心里也有一个深深的烙印吧……

    龙烈血此刻正骑在一匹青灰色的山马身上,这里的马身矮腿短,虽然跑起来不快,但在这里,除了能在天上飞的东西以外,它可以算得上是山里面最好的交通工具了。

    昨夜从鹰巢山出发以后,众人一夜未歇,连夜赶路,在今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离霸街不远了。

    同样骑着一匹板栗色山马的陆中洋走在了龙烈血的前面,这个时候,陆中洋回过了头,对着龙烈血笑了笑,用手上的马鞭指着前面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的葱翠山梁,“林司令,还有一小段路,只要绕过前面的这座象鼻山。就是木嘎,我们就可以下马了,王司令一定在那里准备好了车,到了那里,我们换了车,不要一个小时就到霸街了!”

    龙烈血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算是回应。

    眉宇之间有一层忧色的陆中洋也没有多说话的欲望,他看了一眼脸色如水的龙烈血,转过了头,继续赶路。

    陆中洋在27日晚上的时候来到了鹰巢山。跟着他一起来的,除了随身的六名护卫以外,还有一封敢猛独立军司令王灿光写给龙烈血的亲笔信。陆中洋很快就见到了龙烈血,在从惊讶于龙烈血的年纪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之后,陆中洋把王灿光的信交给了龙烈血,王灿光写给龙烈血的信很简单,信上邀请龙烈血到霸街一会,以“共商御敌之事”,这个敌,指的自然是塔甸政府军。

    看了一遍信,龙烈血问陆中洋,“除了我以外,王司令还邀请了别的什么人?”

    陆中洋一直在悄悄打量龙烈血,“除了林司令以外,王司令还邀请了瓦联军的包司令,孟固西边沙掸族的大头人波文,民主克伦解放军的司令吴吞。”

    龙烈血一听就明白了,在面临着塔甸政府军两个机动师的压力下,王灿光不得不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力量,以争取自己的生存空间。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的要求,也不仅仅是王灿光的,可以说孟固周边的所有独立武装均感受到了塔甸政府军占领孟固后给自己带来的生存压力,这其中,也包括金殿护卫军在内。金三角大大小小的武装,在平时,也许有着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矛盾和纠葛,有的,偶尔还会擦枪走火搞点摩擦,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只是“人民内部矛盾”,如果说这些大大小小的武装还有什么共同利益的话,那就只有一个――绝不愿意看到塔甸政府军在自己地盘周围的强势。如果政府军在这块地盘上变得说话算数起来,那么,对同一块地盘上地独立武装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这一下,金三角真可谓是风云际会了。

    陆中洋30多岁,是龙烈血在这边见过的少有的,可以用英俊这两个字来笑容的男人,他是敢猛独立军的一个团长,又是王灿光的女婿,王灿光派他来邀请自己,估计是怕自己担心他想玩什么花样,用自己的女婿来打消自己的顾虑吧,龙烈血笑了笑,当时就决定连夜动身前往霸街,只带数名警卫。

    除了年轻之外,陆中洋开始时并没有发现多少龙烈血身上的特别之处,但当龙烈血告诉他决定马上动身的时候,陆中洋觉得自己发现了这个“年轻的林司令”与众不同的一点果断!能在金三角这块土地上打出一片天地来的角色,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马匹很快就准备好了,在马鞍上挂上一盏马灯,一行人连夜就离开了鹰巢山,陆中洋和他带来的那几个人走在前面,龙烈血和跟着他的那几名警卫走在后面,龙烈血并没有多紧张,而跟着他的那几个警卫却是一个个都把自己身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一路来有惊无险,除了陆中洋带来的一个人在前面开路的时候马蹄打滑,在下坡的时候折断了一只马腿,让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摔了个轻伤以外,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故事。

    一行人翻过了象鼻山,到了木嘎的县郊,在那里,早有六辆车身上打着“gsla”标志的吉普军车等在那里,下了马,半刻没有休息,大家上了车,六辆吉普发动以后直接就向霸街驶去。

    在敢猛独立军的地盘上,木嘎,坎通,霸街,孟固这四个地方都修有简单的公路,可供车辆来往,孟固以毒出名,霸街后来居上,除了毒以外。又以赌和色驰名金三角,木嘎盛产翡翠,坎通则盛产柚木,紫檀木等极品木材,周边还有一些金属矿藏和少量的红宝石矿脉,这些东西,在以前,支撑着敢猛独立军拉起了威震金三角的将近两个师的庞大武装编制。也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造就了几个地区的繁华和灯红酒绿,更膨胀了许多人内心的贪婪欲望,挑起了孟固之乱,敢猛独立军的两个师在内乱中元气大伤,再加上杨致勋的意外“反水”,这才让政府军有机可乘,一举占领了孟固……龙烈血一边坐在车上一边想着,不知道王灿光和杨致勋当时知道今日的结局之后,还会不会一意孤行?

    车队行使了30多分钟,快要邻近霸街之后。龙烈血才从路上对敢猛独立军和王灿光现在的窘境有了一些了解――整条路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车辆,拖拉机,摩托车,还有马车,各种车辆上,除了坐着面显忧虑的人以外,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东西,从家具到电器,一直到牲畜,可谓应有尽有,每个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这群逃难大军。从霸街,孟固,坎通,木嘎逃了出来,汇聚在一起,向着zh国边境和靠近边境的各个地方涌去,各种地方的口音,马嘶声,喇叭声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喧闹的牢笼,把整条路都笼罩在里面。

    龙烈血他们的车被堵在了半路上,不管怎么按喇叭都没用,车一停,和龙烈血坐在同一辆车上的陆中洋脸色一变,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我去看看!”

    前面的路上,一辆在满了各种家具的小货车熄火在了那里,一大堆人正围在那里吵吵嚷嚷的,龙烈血看到陆中洋带着一队士兵走到那里,大声喝骂了几声,抢过他身边一个士兵手上的一把ak,对空扫射了半夹子弹,把所有人都镇住了,然后他就指挥着那些士兵,把那辆熄火的小货车推倒在路边的草坡下,把道路给清了出来……

    再次来到霸街的时候,相比龙烈血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霸街已经冷清了许多,路两边的那些商店,赌场,按摩院,洗浴场之类的娱乐设施许多都已经关了门,就是没关门的那些,也看不到几个客人了,在街上见到的穿军装的士兵要比不穿军装的闲人多出许多,整个霸街,有一种风声鹤唳的味道。

    车队直接停在了王灿光家气派的大门前面,从外面看去,王灿光在霸街的住所就像一个豪华的堡垒,远远的看去,在房子的高处,树荫后若隐若现的,还有明显的机枪射击口,住所的外面,也站了两排荷枪实弹的士兵。

    早已经接到消息的王灿光已经等候在大门那里了,龙烈血一下车,看了肃立在那个人身旁的陆中洋一眼,不用介绍,龙烈血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王灿光身体微微有点发福,六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好像只有50多岁一样,他穿着一身敢猛独立军的军服,但是没有戴帽子,露出一头光亮乌黑的头发,也不知道是染的还是保养有方。在霸街,王灿光还有一个外号,叫“花心司令”,说的就是王灿光这个人喜好风流,在家里,王灿光已经娶了十二房姨太太,连金发碧眼的老外他都搞了一个,可他还不满足,仍旧常常在外面打野食,据说在霸街的***场所,凡是姿色出众一点的小姐,几乎没有这个王司令没吃过的,许多来霸街这边搞投资的zh国商人都知道,要想和这个王司令谈什么事,在酒桌上弄两个漂亮女人最有作用了,只要王司令笑咪咪的把女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搂,那要谈的事情,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也就差不多成功了一半了。

    这个王司令长得并不出众,那些无聊的梦呓小说形容一个军人,特别是一个将军所使用的那些千篇一律的词语,诸如威武,英挺,双目炯炯有神之类的词语,基本上没有一个可以用在王灿光的身上,脱掉那身军服,这个王灿光就是一个普通的坐在街边公园看报纸的老头。当然,龙烈血并不会把这个王灿光真的当作一个普通的老头,在这里,要有谁跺跺脚都能让金三角抖三抖的话,这个王灿光无疑就是这么一个人物,龙烈血更不会忘记有人给这个王灿光起的另外一个外号――笑面虎!王灿光能有今天,那绝对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站起来的。

    王灿光看到龙烈血,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他把征询的目光微微向陆中洋偏了偏,陆中洋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王灿光就笑了起来,热情满面的迎了上来,“古人说得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要是林司令在金三角早出生三十年,现在大概都没我们混的地方了,哈……哈……”

    两人握手,龙烈血淡淡的笑了笑,“王司令过奖了,敢猛独立军在金三角威震一方,声名远播,要是没有王司令,也就没有敢猛独立军的今天,王司令的大名,就是在曼谷,在金边,抬出来也是一块金字招牌。我听别人说,就是在整个东南亚的黑道上,遇到操着敢猛口音的男人,道上的朋友也要礼让三分的。!”

    龙烈血这么一说,王灿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握着龙烈血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不知道的人看到他对龙烈血的那个热情劲儿,还以为他要嫁闺女给龙烈血呢,谁又知道,就在不久前,金殿护卫军和敢猛独立军之间差点还兵戎相见。

    龙烈血和王灿光彼此之间似乎早有默契,对于不久前双方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两个人谁也没提,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在各自似真似假的一番寒暄之后,众人进得门内,走入内宅。

    瓦联军的包司令,木掸族的大头人波文,民主克伦解放军的司令吴吞,早已经到了。

    在把那几个和自己寸步不离的警卫安排好以后,龙烈血随着王灿光来到了议事的书房,两人还未到书房,书房内一个火爆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零六章 霸街会盟

    敢猛独立军司令王灿光的书房设置在他家那一片广阔宅院的深处,书房的周围是一个不大的小花园,花园里栽满了兰花,沁人心脾。当然,如果你认为这里是一片不沾人间烟火的所在,那你就错了,要从外院走到书房,中间有一小段窄窄的楼梯,由下往上,楼梯不宽,最多只能供两个人一起并排往上走,而就在楼梯上面,当龙烈血和王灿光走上来的时候,才发现,一挺机关枪正架在楼梯上面的堡墙之内,森冷的机枪射击口正对着进入书房的那个唯一的通道,要是有人想从外面向里冲,在那道窄窄的,唯一的楼梯前,架在他脑袋上的,不可避免的,就是一挺活力十足的机关枪,在那挺机枪耗尽子弹以前,没有人能凭血肉之躯从下面冲上来……

    幽幽的兰花清香让龙烈血精神一阵,本拾?k文??!但宅院内那黝黑的射击口却在提醒着龙烈血――这里是金三角。

    刚接近书房,门都还没开呢,一个火爆的声音就传到了龙烈血的耳内,那个声音,几乎是在咆哮。

    “到了现在难道你们对老塔还有什么幻想吗?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老塔的阴谋,他们早就算计好了,我们都上了老塔的当!”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激动的拳头落在桌子上的轰鸣声,龙烈血正在猜测着说这句话的人是谁,守在书房门口的两名敢猛独立军士兵已经为王灿光和他打开了书房的门,王灿光做了一个手势,带着龙烈血跨入了书房之内。

    书房的门又被关上了。

    书房内有三个人,一个正站在书房进门处左手边的一个茶几旁,脸色通红,似乎余怒未消,他面前的茶几上,洒着一片散落的茶水,想必刚才在房间内咆哮的就是这个人了。

    除了站着的这个男人以外。书房内还有两个人坐着,一个60多岁,干筋骨瘦的老头就坐在那个男人的边上,老头面孔黝黑,脸部颧骨高耸,头上裹着一个丝质岗包,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对襟无领外衣,下面罩着一席大花格布梭筒裙。脚下是一双牛皮底拖鞋,只从打扮上,龙烈血就知道这个老头一定是木掸族的大头人波文。

    波文阴沉着脸,一语不发,只在那里低着头,歪着腮帮子咕噜咕噜的吸着他的水烟筒,一双老辣的眼睛透过他吞吐的那些烟雾微微眯着,悄悄地打量着走进门来的龙烈血,龙烈血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缕惊讶。

    坐在沙文和那个站起来男人对面的是一个矮壮的汉子,穿着军装,阔脸,怒眉,嘴巴紧紧的抿着,龙烈血和王灿光进来的时候。那个汉子锐利的目光和龙烈血一碰既收,不可察觉的轻轻的向龙烈血点了点头。

    龙烈血自然认识这个人,金殿护卫军东边的老邻居,瓦联军的包司令,龙烈血以前虽然没有见过他,不过金殿护卫军情报处却从瓦帮搞到过这个司令的照片,其实也并没有多困难――在瓦邦邦康街头的巨幅禁毒的宣传海报中,这个司令就在上面。

    龙烈血笑了笑,看这位包司令的神情,本拾?k文??!估计已经接到他捎过去的“欢迎一起发财”的口信了。

    房间内两个人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那刚才那个咆哮的男人的身份也可以确定了――民主克伦解放军司令吞吴!

    再加上王灿光和自己,这个小小的书房内可谓是龙吟虎啸了。龙烈血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深浅难测的味道。

    做为主人,王灿光郑重地向在坐的几位引见龙烈血,“这位,就是金殿护卫军的林炎,林司令!”

    几道复杂的眼光在龙烈血玄玉般的脸上盘旋了一下就收回去了,在场的诸人并没有像那些武侠小说上已经用滥的桥段一样,互相拱拱手,虚情假意的客套一番。说一些什么“久仰,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之类的废话,而仅仅是向龙烈血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龙烈血也没有太客气,在王灿光介绍那几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在书房内找了个位子自己坐了下来,点点头,也算认识了。

    没有人觉得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金殿护卫军司令太狂妄,在这片土地上,在这间书房内,处在在坐的几个人的位置上,一切关系都是那么赤裸裸的,毫无掩饰,就是两个字,利益。如果利益相背,你就是对别人再客气,别人也照样会拿抢对着你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亲兄弟也不例外,如果利益相同,就算今天你在他脸上吐了口水,明天你们也可以嘻嘻哈哈的坐在一起谈生意,这就是金三角的生存法则。这里,是利益至上,实力说话的地方,套一个三流电视剧的台词――如果客气有用的话,还要军队干什么。龙烈血很清楚这一点。

    没有谁喊什么会议开始,请谁先发言之类的废话,在龙烈血和王灿光入座以后,这次会议,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谈判,就已经开始了,一切都那么直接。

    先说话的是民主克伦解放军司令吞吴,此时的吴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他冷静得就像一块刚从泥坑里刨出来的翡翠原石,满身的烟火味一下子都不见了,他看着王灿光,“老塔这一次出动了两个机动师,那就绝不是只为了拿下了孟固这么简单,他们这一次下了血本,也绝对不会轻易再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去,这一点,我想我们已经有了共识,老塔这一次看来不把军队打到zh塔边境那是不会罢休了,敢猛独立军在老塔的兵锋下首当其冲,因此,在合作以前,我想知道王司令的底线在哪?是在孟固以北还是孟固以南?”

    房间内的众人都盯着王灿光,吴吞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所关心的问题,现在摆在王灿光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默认塔甸政府军对孟固的占领,敢猛独立军以现在的控制区为界,牢牢扼住孟固北边的地盘,不让政府军北上。要么,就是把政府军彻底赶出孟固。像以前一样,守住和政府军地盘的接壤关卡,让金三角的政治生态再恢复到政府军突袭孟固以前的水平。这一南一北两条线,所决定的,就是王灿光心里到底是想攻,还是想守,对谋求合作的众人来说,这个问题可是非常重要的。

    微微有些发福的王灿光面沉如水。他缓缓的扫视了书房内的众人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吴吞的问题,“政府军突袭孟固,敢猛独立军在先前遭受了一些损失是不假,孟固丢了也不假,现在我的部队在孟固北边构筑阵地,和老搭对峙,时刻防备老塔北上也不假,我承认我们确实面临着老塔巨大的军事压力,但这个压力难道仅仅是我王某人的?老塔想要北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今天才有这个念头的。以前在塔共旗下时候我们就一直在和老塔打仗,现在自立门户了我们也一样和老塔在打仗,什么时候怕过他们。”王灿光笑了笑,“再说,除了从孟固北上以外,他们未必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说到这里,王灿光看了龙烈血一眼,在坐的几个人也若有所悟的看了龙烈血一眼,却发现这个年轻的金殿护卫军司令腼腆得就像一个秀才,除了面上那一丝淡淡的微笑以外,半点愁容也不见,似乎根本没有听明白王灿光的话。

    王灿光无奈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个年轻的林司令,总给他一种莫侧高深的感觉,龙烈血的年轻,龙烈血的朝气,龙烈血清澈眼睛背后的深沉和脸上淡淡微笑背后的桀骜……这些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在暗自警惕的同时,看着自己逐渐松弛的小腹,手上越来越多的皱纹,面对众多姨太太越来越力不从心的身体,王灿光发现自己突然有点嫉妒起这个年轻的林司令来。自己这头象已经老了,而这个林司令却是一头刚断奶的老虎,不,这个人比老虎狡猾,也比老虎危险,能够动如雷霆的拿下鹰巢山,然后再不动声色的利用各方的形势和牵制一举在金殿立足,最后还和zh国那边搭上了关系,找了一个无形的靠山,这样的手段与心机,真不敢想象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可以做得出来的,自己有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塔共的军事学校里读书呢,要是再过十年,等自己老了,整个敢猛独立军中还有谁是这个人的对手……

    那些念头一闪而过,不知不觉,王灿光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一根刺,不过王灿光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异样来,书房内,王司令低沉的声音半点未变,“要是政府军继续留在孟固,我固然不好受,难道你们就会好受,政府军巢了我的地盘,难道会对你们另眼相看?先说吴司令,当年在果弄政府军和你们结了仇,老塔向来不讲什么信义,你现在的地盘紧挨着孟固,难道你现在还在奢望老搭陈兵孟固后会放你一马?”

    提到果弄,民主克伦解放军司令吴吞的脸色立刻有点不对了,当年的果弄,可是民主克伦解放军的地盘,吴吞的大哥吴来那时是民主克伦解放军的司令,他们的部队和政府军也时有摩擦,政府军以和谈的名义邀请他哥哥去谈判,没想到在和谈的时候老塔就翻了脸,他哥哥刚进到屋里,老塔的一个营长拔刀向他哥哥砍来,他哥哥吃了一刀,当时就大呼起来,守在外面的他还没有冲进去,屋子里面的枪声就响了起来,那时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拔出手枪短兵相接,所有人一时避无可避,血流成河,在和谈的会场外面,早有准备的塔甸政府军士兵在听到屋里有枪声的时候就对吴来他们带去的士兵举起了枪,那一役……参加和谈的民主克伦解放军所有高级军官全部死在了和谈的会场,老塔那边在会场也只有一个小兵身中两枪还活了下来,吴吞被他的警卫救了下来,不过却再也不能回到果弄了,政府军在和谈的时候就发动了对果弄的袭击,因为失去了大多数的高级军官,民主克伦解放军士兵一触即溃,实力大损,从果弄扯了出来……当年的果弄战事震动金三角,其直接造成了两个后果,一个是民主克伦解放军与政府军难以化解的血海深仇。另一个则是时至今日,对所有在金三角割据的武装头头来说,无不听政府军的“和谈”二字而色变……

    王灿光又把目光转向了一直在吸烟筒的波文,“老塔的民族政策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了,什么时候变过?只要老塔还在孟固,无论它北进与否,你们的族人就全都只能被老塔困在山上,你们种的大烟卖不掉,也加工不了,只能烂在地里,没有人敢和你们做生意,你们想买的东西也买不到,老塔的部队只要把上山的路封住,你们就只能眼睁睁的衰落下去,到最后你们饿得路都走不动的时候,老塔就派兵缴了你们族里武装的枪,解散你们的部队,让你们的小孩去学他们的文字、他们的历史、信奉他们信奉的宗教,而且,他们还要取消你们头人土司的世袭权。以后就由他们派的官员来管理你们,老塔一直都在这么干,写在宪法上的东西他都可以当他在放屁,都和老塔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了,老塔会怎么做,波文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吸着烟筒的木掸族的大头人波文一直没抬头,不过透过他面前那些氤氲的烟雾,龙烈血还是发现那个老头额头上的皱纹一条条的生动了起来,像爬出泥土的蚯蚓暴露在阳光下,在痛苦的扭曲着。

    看着此时悠闲在座却又气势逼人的王灿光。龙烈血清楚,敢猛独立军今天的威势来得果然没有半点侥幸,王灿光只言片语,书房内的气氛已经和刚才大有不同了。

    在王灿光把目光转向瓦联军的包司令的时候,还不等王灿光开口,包司令已经说话了,他缓缓的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最后盯在王灿光的脸上,“我来霸街的时候。已经命令驻守芒坡的瓦联军第三独立旅开始动员,三天之内,这个独立旅就可以驰援孟固!”

    王灿光神色一喜,然而包司令的话还没有说完,“虽然我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可要和老塔打仗,就要死人,就要消耗武器弹药,我们瓦邦很穷,就算我做为瓦联军的司令,要让手下的部队无缘无故的去为别人卖命,也会有人不服气的,部队里有人会说,老塔这次打的是孟固,打的是别人,我们为什么要去替别人操心?”

    包括王灿光在内,书房内所有的人都听懂了包司令的弦外之音――部队我有,支援孟固也可以,不过想要我们瓦邦去替别人卖命,就看你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王灿光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在坐的这些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应付的,“那不知道包司令的意思是……”

    “那个独立旅我租给你!”包司令手一挥。

    王灿光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什么问题,“好!”

    “独立旅可以配合敢猛独立军作战,但他们的指挥权还是归瓦联军!”包司令目光幽幽的看着王灿光,王灿光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好!”

    包司令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王灿光把目光看向了龙烈血,他有点摸不清这个年轻的林司令的脾气,于是就等着他开口。众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了龙烈血的脸上。

    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龙烈血放下茶盏,竖起一根手指,王灿光眯着眼睛,不知道龙烈血是什么意思。

    “一个团的装备,我要一个团的装备!”

    即使王灿光早有准备,早料到这个年轻的金殿护卫军司令会提出一些条件,但他还是没料到龙烈血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一个团的装备,以王灿光的老谋深算,这一刻他也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于是,在众人的眼神中,王灿光的脸慢慢的变红了,脸上的肥肉也开始轻轻抖动了起来,龙烈血说完话,却又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啪!”的一声,王灿光一掌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扫落了桌上的茶杯,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用手指着龙烈血,愤怒的脸上满是杀气,“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灭了你的部队,杀了你的全家。让你走不出霸街!”

    书房的气氛一下子跌到了冰点,连空气似乎也变得沉重起来。

    龙烈血冷冷的看着王灿光满是杀气的眼睛,“你又相不相信我一个人不出霸街就能灭了你的全家,让你走不出这间书房!”

    王灿光的身子点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在金三角打滚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不说金三角,就是在整个东南亚,敢放话来威胁他的人,还真找不出一个来,王灿光的手指颤抖着,当时就想去解腰间的枪套,当他的手指在还差三寸就可以碰到枪套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了,坐在他对面的龙烈血轻轻的眯起了眼睛。王灿光就觉得自己跳动的心脏一下子像被什么抓住了。压抑得难受,同时,一股冰冷的气息越过他的脊椎,让他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杀气,一股汹涌的,但又若有若无的杀气似紧似松的缠绕在他的身上,像缠在猎物身上的网,只要猎物一挣扎,那个网就会收紧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似乎是预兆,在暗示着王灿光,只要自己的手一碰到枪套,那就是自己丧命的时候……

    王灿光的心在“怦怦……”的跳着。他的手指在轻轻的颤抖着,内心也在挣扎着,一伸手就能碰到枪套,但那短短的几寸距离,似乎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王灿光和龙烈血冷冷的对视着,房间内的其他三个人神色各异的看着他们,不过一个个也绷紧了神经,现在这种情况,一不小心就要有人血溅五步。敢猛独立军司令王灿光的霸气与狠辣在金三角那是出了名的,不过此时房间内的众人内心却都为这个年轻的金殿护卫军司令的气概所震骇。

    一直低头吸着水烟筒地波纹此刻也抬起了脑袋,放下了烟筒,透过袅袅的烟雾,王灿光涨红的脸和龙烈血冷冷的眼神都印在了这块老姜的眼里,波文注意到一个细节,王灿光在愤怒得微微颤抖,而那个年轻的金殿护卫军司令手里的茶杯却是波澜不惊……

    木掸族的大头人波文心里一惊,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从他的脑袋里冒了出来如果这个叫林炎的年轻人和他的金殿护卫军可以在这一次的塔甸政府军的风波中生存下来的话,那么,将来的金三角,一定是这个林炎的天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包司令一声怒吼,“老塔还没有打过来,我们自己倒先来一个窝里反了,这仗还怎么打,干脆我们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送给老塔去算了!”

    有人劝架,王灿光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太冲动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险些为了一点口舌之争坏了大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灿光让自己平静了一些,不过脸上仍旧是一副愤愤的表情,“大家刚才都听到了,林炎他说什么,一个团的装备?他当我是什么,他怎么不去抢?他这是趁火打劫,我们敢猛独立军什么时候被人勒索过?我王灿光什么时候被人勒索过?”

    王灿光一边说着,一边借机下台,坐回了椅子上,屋子里的气氛又重新缓和了过来。

    吴吞有些不悦的看着龙烈血,“林司令,老塔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一次,我们和则两利,分则两害,你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龙烈血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不要才是过分!”

    “林司令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烈血收住了脸上的笑容,郑重的看着屋内的众人,“我为什么要和塔甸政府军去打,金殿护卫军为什么要和塔甸政府军去打?”

    龙烈血一个问题问得屋中的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们金殿护卫军以前和塔甸政府军有过磨擦,有过化解不开的仇恨么?”龙烈血自己问了一句,又自己回答了,“没有!”

    “我们鹰巢山和塔甸政府有着难以调和的,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民族矛盾么?”“没有!”

    “我们金殿护卫军难道在贩毒?政府军非要把我们巢灭才甘心,才好向外面交代么?”“没有!”

    “我自己难道在金殿那个穷地方有着积累了几十年的财富和根基,不甘心就此失去吗?”“没有!”

    龙烈血每说一句,屋内众人的脸色就变一分,到龙烈血把四个问题都说完了,屋子里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也明白了龙烈血的意思。

    龙烈血最后说完,把手一摊,“我为什么要和政府军去打?就连我自己都找不出一个可以让鹰巢山和塔甸政府军拼个你死我活的理由,你们能帮我找一个吗?”

    屋子里众人的脸色一下子都有些难看,大家这才觉得理所当然的把金殿护卫军当作政府军的敌人似乎有些太一厢情愿了。

    “不和政府军打,难道我会失去什么?和政府军打,难道我会得到什么吗?”龙烈血轻轻的笑了笑,“刚才王司令说。政府军北上的道路并非只有一条,相信大家都明白王司令指的是什么?难道你们觉得我非要和政府军拼个你死我活我才能保住我的地盘么?”龙烈血的声音变冷,“错了,我的选择很多,我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一枪一弹就让政府军承认我们在金殿的领导地位,而且得到所有我想得到的东西,比现在更多。在来霸街以前,政府军已经给鹰巢山送来了和谈的条件,只要我发表一个声明,承认并拥护现在塔甸政府的领导。现在的金殿就会变成塔甸政府的塔北金殿特区,我会成为金殿特区的特区主席,并在塔甸联邦的北方军区挂上一个少将军衔。特区的一切军政权力仍旧由我一手执掌,塔甸政府给了我两个团的军队编制,并且承诺向我提供武器,我要做的是什么呢?只不过是在鹰巢山上挂一面塔甸联邦的国旗,把手掌放在塔甸联邦的《宪法》上慷慨激昂一番,换一身军装,在翠町大桥这边象征性的安排塔甸政府的一个边境官员。我有什么损失呢?我一根毛都不会少,而我的权力还会变得名正言顺。换做是你们是我,你们会不会答应老塔提出的条件?”

    书房内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一些苦涩。眼里尽是深深的担忧,老塔会那么做,一点也不奇怪,完全合情合理,要是不那么做那才奇怪了,话说到现在,这个林司令既然敢来霸街,那就是说他在鹰巢山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不怕自己在霸街有什么闪失。如果他在这边回不去。众人可以肯定,几乎是他刚出什么事,老塔的机动师可能已经开到鹰巢山下了,这样的结果,对所有邻近金殿还有孟固的武装来说,都是一场真正的灾难,永无止境的灾难,在军事上,老塔以后就可以从两个方向夹击敢猛独立军或瓦联军,占领军事上的主动权,而敢猛独立军和瓦联军则随时提心吊胆,疲于奔命;在经济上,与翠町相邻的金殿提供给了老塔一个梦寐以求的金三角对北开放口岸,老塔的地盘就从曼德勒一直延伸到列塔边境,连成一片,他们可以从这里得到巨大的经济利益,而巨大的经济利益,又可以为老塔提供更多的军队,为他们的军队提供更优良的装备;最可怕的后果还是政治上的,如果金殿护卫军已经和老塔议和,那金殿就变成了老塔的地盘,在政治上,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老塔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卫住这个胜利,没有人可以再把金殿从老塔手里抢过来,这和老塔以前放任金三角的武装无相攻击,互相抢地盘不同,金殿就是老塔必须要保住的“面子”,而这个“面子”却是一把悬于众人脑袋上的利刃……

    金殿这个地方以前还不觉得怎么样,可事异时移,到了今天,金殿这个穷旮旯的战略价值已经举足轻重,鹰巢山的一个决定,已经可以让大半个金三角天翻地覆了!

    想明白了这些,房间内众人的脸色更是苦了几分,大家此时才发现,这时决定众人以后要过什么“生活”的人,竟然就是这个年轻的金殿护卫军司令――林炎。

    “最初,我们之所以成立金殿护卫军,其目的,也不过是想让一群刀头舔血的兄弟聚在一起,好在这个乱世里混口饭吃而已,金殿一穷二白,没有几个人看得上眼。我们举步为艰,好不容易撑起了一点规模,看到了一点希望,偏偏有人就觉得我们金殿护卫军是心腹大患,处处刁难,处处作梗,巴不得除之而后快,到今天。鹰巢山数千的兄弟,只有破枪上百支,缺枪少弹,平时连打靶都舍不得,很多新兵入伍至今连枪都没有摸过一下,难道各位觉得我们金殿护卫军是白莲教,喊着刀枪不入的口号就可以上战场?难道王司令就希望我们的那些弟兄赤手空拳就去和老塔的机动师去较量,去无缘无故给你们卖命?凭什么?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龙烈血的脸色此刻是一片惨然的愤慨,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我本不想和塔甸政府军议和。可要和他们拼命,也得有拼命得本钱才行!我抱着一片诚心来到霸街,想给鹰巢山上的兄弟们找一条活路,找一个可以和老塔拼一拼的理由。可既然连这样最简单最基本的要求在诸位眼中都觉得有些过分,都觉得不应该,都觉得是林某在乘机敲王司令的竹竿,那好,林某实在已经无话可说,今天就当我没来过这里,咱们就各奔东西吧,告辞!”

    龙烈血说完,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跨出大步就待走出门外。屋子里的四个人一下子都跳了起来,同时出声挽留,刚刚还和龙烈血剑拔弩张的王灿光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副“阳光”的笑脸,“林老弟,一点误会,一点误会,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嘛……”

    天知道此刻王灿光的心是怎么一个滴血法,被人勒索了,却还要装出一张笑脸,还生怕别人不来勒索他,敢猛独立军的司令,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明明知道这是割肉喂虎之举,但却不得不把肉一块块的向老虎丢过去,老虎饿了,它要吃人,老虎长大了,它吃的人更多,但王灿光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第一次,王灿光知道了什么是无奈,对于这个年轻的金殿护卫军司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王灿光生出了一种超过忌惮的深深恐惧……

    有了刚才这一幕,接下来谈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障碍了,敢猛独立军在这里几十年的根基,手上一万多的人马,龙烈血不相信王灿光会连一个团的武器都拿不出来,当初杨致勋在孟固造反的时候,金三角地下军火市场的武器价格,足足翻了三倍,现在则更高,杨致勋和王灿光都屯积了大量的枪支弹药,在孟固落入王灿光手里的时候,杨致勋屯积的那些东西,也基本上落入了王灿光手里,龙烈血不信王灿光拿不出来。

    不过龙烈血也不是真的在敲诈王灿光,只要装备到手,他也不想给人一种咄咄逼人,得势不饶人的感觉,龙烈血自己在一张纸上列了一个装备清单,上面所有的装备,龙烈血都掏钱向王灿光买,不过买那些装备的价钱却是那些东西一年前在金三角地下军火市场的价格,如此一来,王灿光和其他几个人的脸色都缓和了许多……

    龙烈血给了众人两个承诺,一个是不单独与塔甸政府军和谈,另一个则是在金殿护卫军的地盘上,他将率领金殿护卫军抵抗到底,绝不让塔甸政府军把他们的旗帜插到鹰巢山上。

    在与其他几方确定联合对塔甸政府军作战的一些细节和合作事宜之后,龙烈血当天就离开了霸街,在龙烈血刚刚回到鹰巢山不久,一队马队,驮着从敢猛独立军地盘上运来的第一批军火,也到了鹰巢山。

    金三角的一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而年轻的龙烈血和新生的金殿护卫军,在南亚丛林中,也将接受一场血与火的考验,突袭孟固的那两个机动师,可是塔甸联邦北方军区的精锐部队……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零七章 小兵传奇(一)

    过了这天,奈温就满18岁了!

    当初金殿护卫军在金殿招兵的时候,听说当兵每月有上百元的兵饷好拿,而且每天还有肉吃,经不住这样的诱惑,在和山寨里的几个同龄伙伴商量了一下,瞒着家里的父母,奈温他们几个就偷偷的跑到了金殿,准备报名参军。

    奈温他们的山寨离金殿不远,但也不近,金殿这个地方,对奈温来说,并不陌生,这是他见过的最热闹的街子,一般山寨里的人要买什么东西或者是要卖什么东西,都会来金殿这个地方。

    奈温还记得他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来金殿报名参军时的情景,他们几个人从家里带了干粮出来,一大早就离开了山寨,到了中午,才赶到金殿。招兵的地方很好找,那里排了从金殿周边各个地方赶来的人,长长的队伍很扎眼。

    当看到那些被挑选到的人欢天喜地的去吃那满满一大锅的红烧肉的时候,快要被自己口水给噎死的奈温和他的那一群伙伴就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在这之前,17岁的奈温有两个“伟大”的人生目标,一个是每个星期家里都有肉吃,第二个就是要娶寨子里的拉茵茵做老婆……

    报名的人很多,从十几岁到几十岁的人都有,奈温看到有那么一家子,从爷爷到孙子全来了,结果却一个也没有被挑上,孙子太小,还在用袖子擦着鼻涕,爷爷太老,那佝偻的身躯直让人怀疑能不能背动一只枪,当爹的那个还要挑起一家人的担子,也没被挑上,最后招兵的那两个军官还给这家人包了几个馒头,给了他们十块钱的路费,打发他们一家子回家去了……

    轮到奈温的时候,奈温很紧张,因为挑人的那两个军官的眼神很犀利,奈温当心自己的谎言会被戳穿。

    “你几岁了?”坐在桌子后面的一个军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奈温后来才知道当时问他话的这个人叫根岱。

    “18”说这话的时候奈温手心里都是汗水,因为这里招兵的条件是18岁到35岁的男人,奈温前面的一个伙伴毛脱就因为太老实了,当那人问他几岁的时候他说自己17岁,结果那个人叫他明年再来试试。奈温现在17岁,第一次说谎,奈温有点紧张,不过他安稳自己,再过几天自己就18了,提前“那么一点点”,应该没有事情吧……

    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自我安慰的效果还是让奈温在表面上保持了一点镇定,在那两个军官的目光盯在他脸上的时候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那个问他几岁的军官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到那个笑容。奈温不禁心里打鼓。他觉得自己的小把戏已经完全被那个男人看穿了,不过事实证明那个男人好像没有揭穿他的打算。

    “做几个俯卧撑给我看看!”那个男人说道。

    奈温大喜,连忙爬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做起了俯卧撑。对自己壮实的身体,奈温一向很自信,在山寨里的同龄人中,要论爬山涉水,做活打柴什么的,他还真没怕过几个人。奈温知道,做俯卧撑除了测试自己的体力以外,最主要的还是看自己有没有吸毒,吸毒的人一般做不了几个就流虚汗了,在部队里一般是不许吸毒的混进去的。

    像吃了兴奋剂的奈温匐在满是黄灰的地上,一口气做了70多个俯卧撑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到那两个军官对他说好了,奈温才拍拍身上的灰尘,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奈温!”

    “从哪里来的!”

    “嘎巴山寨!”

    “结婚了吗?”

    “没有!”

    “吸过大烟吗?”

    “没有!”

    “会写字吗?”

    “会!”

    “过来,写你的名字给我看看!”那个军官招招手,奈温来到桌前,拿着一只钢笔,歪歪扭扭的在一张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看着奈温写下的那两个鸡脚印一般的字。那个军官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你会写字?”

    “我……我只会写我自己的名字。”奈温他的名字是他阿爸教他写的,但他阿爸能教的,也就这么一点了,奈温有些诺诺的说着,同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还会打枪!”

    “你会打枪?”奈温看到那个问他名字的军官的眼睛亮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家里有一杆老火枪,我阿爸经常拿着枪去打猎,我十二岁的时候就会打枪了!”这一点,奈温到是没说谎,他确实是很早的时候就学会打枪了,到现在,他打猎的本事已经不在他阿爸之下,但……靠打猎,那是娶不了拉茵茵做老婆的……

    说完这些,奈温就静静的等待着招兵的那两位军官对他的“判决”,他看到那两个军官交头接耳的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两句,一起点了点头,一个军官在桌子上写了点什么,然后问他名字的那个就笑咪咪的看着他。

    “一般像你这样的,如果没有父母的同意,我们是不招的,前两天我们招了两个兵,刚领到山上,隔了一天,他们的父母就哭哭喊喊的来要人了,在部队里,要当逃兵可是要被枪毙的!”那个军官看了奈温一眼,表情严肃,“你今天来这里,有没有经过你阿爸阿妈的同意?你要老实告诉我,可不许撒谎!”

    奈温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说了实话,“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

    “在你这个年纪,没有父母的同意,我们是不会要的!”奈温正一脸的失望,“不过,要是你父母同意了,你可以到鹰巢山来!”

    奈温一下子狂喜,那个军官招招手,让奈温上前,把一张写了些什么东西的纸片塞到奈温的手里。“你拿着这个,说是来当兵的,就可以上鹰巢山了!”

    奈温小心的把那个纸片贴身藏好,然后有些小心的问了那个招兵的军官一个问题,“长……长官,来你们这里当兵是不是每个月可以拿100多块的军饷?”

    那个军官笑着摇着头看了奈温一眼,“你听谁说的?”

    “寨子里的人!”

    军官哈哈笑了起来,他伸出三根手指,“小子,不是100,是300,还供吃供穿,基层士兵的最低军饷是300元,军衔越高,拿的也越多!”

    奈温当时眼睛就瞪直了,300元,那就是……那就是可以买一窝小猪仔了,一个月的军饷就可以买一窝猪仔,真……真是太多了……这300块,就是自己一家人一年也攒不了这么多钱啊!

    放开了肚皮,尽可能的饱饱地撑了一肚皮红烧肉,和奈温一起来的几个小伙伴中。有两个落选了,不过那个军官知道他们几个是一起来的时候,似乎心情很好,笑了笑,手一挥,让几个一起从嘎巴山寨过来的小毛头,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顿,还对没被选中的蓬曼他们两个说,“别灰心,要想当兵的话。有得是机会,等到明年,你们满18岁了,身体再强壮一点了,可以背得了枪了,打得了仗了,再来鹰巢山找我吧!”

    ……

    在奈温意料之中,他阿爸和阿妈对他到鹰巢山参军的事有了分歧,对于自己儿子的选择。他阿爸在闷着头抽了一个晚上的烟叶后,同意了奈温的选择,并对奈温说,“你现在也大了,是应该出去闯闯了,老窝在寨子里,就是打再多的猎,砍再多的柴,耕再多的地,也是没出息地!”

    奈温他阿妈为此却和他阿爸大吵了一架,哭哭啼啼的,整个家里一片愁云惨雾,在奈温他阿妈的眼睛里,出去当兵,那就是和送死差不多,鹰巢山这三个字,在他阿妈的眼睛里,就是一个魔窟,那里的人,做的就是杀人贩毒的勾当,虽然以前的那伙人听说被新来的这伙人给灭了,但这件事在他阿妈的眼里,代表的意思却是新来的这伙人比以前那伙人更恶毒,更不能沾。奈温他爸以前也当过兵,不过后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偷偷的跑了回来,和奈温他阿妈结了婚,组建了一个家庭,在寨子里安安稳稳的过起了日子,生了奈温和一个小妹,在奈温他阿爸和阿妈吵架的时候,奈温他阿妈就拿这件事出来说事,吵吵闹闹的,一说到这个,奈温他阿爸就怒不可遏,“你们女人知道什么,我是我,奈温是奈温,我从小就看出来了,我的儿子比我有出息,现在不让他出去闯闯,到了将来他会后悔的。你就知道鹰巢山上有一伙强盗,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你就只会喂猪,狗屁不懂,能把鹰巢山那伙人无声无息给灭了的,能给出300块一个月的军饷来招兵的,就说明人家有本事,男人就要跟着有本事的人才能有出息,当兵有什么不好,在这里,男人想要有出息,就只能去当兵,跟有本事的人去学本事!”

    因为儿子要去当兵这个原因而引起的家庭风暴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奈温他阿爸和阿妈为此吵了不止一次架,在奈温的记忆中,阿爸和阿妈以前只会因为自己的属相问题来拌拌嘴,像这样的事,以前基本就没有过,更不用说这么长的时间了。(奈温他们那里的习俗,也是塔甸联邦的习俗之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肖,不过他们的生肖不是以年来计算的,而是以天来计算的,周一生人属虎,周二生人属狮,周三上午生人属有牙象,周三下午生人属无牙象,周四生人属鼠,周五圣人属豚鼠,周六生人属龙,周日生人属妙翅鸟,奈温是周三中午时生的,因为没有确切的计时工具,奈温他阿妈就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属无牙象,而奈温他爸却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属有牙象,这个矛盾,从奈温出生一周后举行洗头礼开始,一直到他17岁,一直是这个和睦家庭的一个小小的火药桶。)

    奈温变得沉默了,每日话也不说,只是在家里只是拼命的干活,把院子里的柴堆满,把家里水缸的水打满,把地里的杂草除得一根不剩,为家里养的猪捂了半间屋子的烂芭蕉……

    那天晚上,在寨子后山的小溪旁,奈温和拉茵茵约会的地方,美丽的拉茵茵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在族里,拉茵茵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美丽而文雅。拉茵茵人如其名,是山寨里的一朵鲜花,林中的一只孔雀,也是年轻的奈温心里面的一块圣地,羞涩的拉茵茵在小溪旁送给了奈温一个亲手做的背包,奈温欣喜若狂,最近这几天的愁闷在拉茵茵亲手绣的那个背包面前烟消云散,一个女孩亲手做一个背包或笼纱给男孩,那就只有一个意思……

    奈温激动得把拉茵茵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这是一个大胆的动作。可此刻的奈温心里已经被幸福填满了。第一次抱着这个心爱的姑娘,奈温感觉自己就像抱着一团软软的棉花,奈温的心跳得很快。但他却希望自己的心不要跳动,最好,就让时间在这个时候永远停止住。

    拉茵茵羞涩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一把精巧的刷子,温柔的摩掌着奈温结实的胸膛,这个美丽姑娘的声音细若蚊鸣,但奈温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朵里,“我阿爹说,要把我嫁给寨子里最有本事,最能让我过上好日子的男人,我希望这个男人是你!”

    拉茵茵的一句话,让奈温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豪情,那一刻,奈温只觉得,就算此刻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高山,他也有信心将他铲倒,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可以让他畏惧的事情。

    奈温轻轻的捧起了拉茵茵的脸,看着那双可以让自己为之付出一切的眼睛,“告诉你阿爹,给我两年时间,我就是那个要娶你的人!”

    奈温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了,他要去鹰巢山,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鹰巢山,就像他阿爸说的那样,一个男人,只能跟着那些有本事的人才能学到本事,才能有出息,才能让拉茵茵过上好日子。拉茵茵他爸是寨里的族长,族长要嫁女儿,别的不说,所需要的聘礼,就能让奈温这样的穷小子在寨子里不吃不喝干上十年也凑不出来,拉茵茵他爸爸曾公开说过,“我的女儿,嫁人的时候一定要是风风光光的!”

    就算只为了拉茵茵,他也要去鹰巢山。

    阿妈和小妹早早的睡了,堂屋里就只坐着奈温和他阿爸,映着堂屋里那堆柴火发出的火光,奈温把自己的想法和阿爸说了,奈温他阿爸听完儿子的话,轻轻的拍了拍奈温的肩膀,“你去吧,你阿妈那边我会和她说的!”

    天上的启明星还在闪烁,奈温就悄悄的起了床,带上拉茵茵送给他的背包,收拾好了一切,悄悄的出了门,他出门的时候,他阿爸也收拾好行装,背上了猎枪,站在门外等着他了,“晚上有野狗,你一个人走路太危险了,我就把你送到金殿吧!”

    奈温点了点头,有什么话想说却没说出来,他默默的随着他阿爸离开了家门……

    刚刚出了寨子,后面一个急切的脚步声就追了上来,奈温大惊,以为是他阿妈追来了,奈温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了。

    气喘吁吁追来的是奈温的小妹,稚气的小妹手上拿着一个用纱布包好的包袱,“阿哥,阿妈叫我送来给你的,叫你路上吃!阿妈还叫我告诉你,不管在哪儿,别把自己饿着了,要是呆不下去就回家来。”

    包袱里透出一股香气,那是奈温最喜欢吃的油煎糍粑,因为家里穷,平时做糍粑的时候是舍不得这样用油的。

    接过包袱,最后看了一眼那一幢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竹楼,和似乎站竹楼上向这里眺望的那个身影,奈温忍住了眼泪,咬咬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当奈温决定去鹰巢山的时候,他才17岁,对别人,他说自己18岁!

    17岁的奈温有两个“伟大”的人生目标,一个是每个星期家里都有肉吃,第二个就是要娶寨子里的拉茵茵做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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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以此章,纪念老虎曾经看《小兵传奇》的那些日子,还有在那些日子认识的兄弟们!

    金三角的一场大战已经迫在眉睫,老虎会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从一个金殿护卫军中的小兵的角度,向大家展示这场影响深远,决定了今后许多人命运的战争,战争的描写不是老虎所擅长的,本书在起点也放在都市类的作品之中,不过老虎会尽力的……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零八章 小兵传奇(二)

    说到奈温对于鹰巢山的印象,那要追溯到他小的时候了,鹰巢山总是和罂粟联系在一起的,每年八九月后,罂粟果割浆的时候,鹰巢山都会派人来收购生鸦片。

    在奈温的记忆里,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是最开心的,收生鸦片的人一来,奈温就知道,家里快要见底的米缸又可以变满了,父母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如果收成好,连续几天的饭桌上,他都可以吃到肉,在有的年份里,看着一个劲儿往上长的奈温,他阿爸阿妈还会找人给他做一件新衣服或是一双鞋子……

    说真的,在奈温小时候的记忆里,对鹰巢山的那些人,他总有一些蒙蒙胧胧的期待,奈温的这种期待,到和那些过圣诞节的孩子期待圣诞老人有几分类似,当然,在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鹰巢山上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家里面开出来的那一小块地里种的那些漂亮的罂粟究竟是什么。他记得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阿爸阿妈反反复复告诫他的一句话――“你长大了可不许像寨子里的那些人一样,抽大烟,吸毒,要是这样,你就完了!”

    在奈温知道什么是吸毒,什么是抽大烟的时候,他那时已经懂事了,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时的奈温,除了开始承担起家里的一些家务,背着妹妹去打猪草以外,他爸爸上山打猎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和他爸爸一起去打打下手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鹰巢山在年少的奈温心目中那一丝朦胧美好的印象开始变得清晰血腥起来,几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到金殿的人,被鹰巢山上的人逮住了,在金殿,被活生生的把皮给剥了下来,被剥去皮的那几个人像一团招惹苍蝇与蛆虫的腐肉一样,被钉在了金殿路边的几棵八角树上,除了恐怖之外,那几个人身上发出的那一股冲鼻恶臭,隔着几十步,都可以闻得到。

    在和阿爸拿着从山上打到的猎物到金殿的集市上去换东西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奈温看到了那几个人被剥皮后钉在树上的模样,虽然他阿爸已经用身子遮住了他目光的大半,并且拉着他的手快速的通过了那个地方,但奈温出于好奇的回头一瞥,那个恐怖而恶心的画面,却让他终身难忘……

    后来奈温才知道,那几个人,是外面来金殿这边收鸦片的,因为犯了鹰巢山上那一伙人的忌讳,踩了由他们独霸的地盘,也因此,那几个人被鹰巢山上的人逮住以后,剥了皮,钉在了树上,向所有看到他们尸体的人传达着一些隐晦而直白的信息。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从那以后,奈温再也没有听说过除了鹰巢山上的那一伙人以外,还有谁敢来金殿这边收生鸦片,而挂在金殿路边八角树上的那几具尸体,因为没人敢去收,只能日复一日的发着臭,腐烂着,苍蝇在那里下卵,野狗在那里嘶咬――拖着几米长的腐臭的肠子,或是咬着一根连着肉的人的腿骨,在金殿那条满是灰尘的街道上追咬呼啸而过。引来所有赶集人的一阵鸡飞狗跳……整整三年,当那里留下的最后一块骨头被野狗刁走的时候,整个金殿和周边寨子里的人,都生活在一种莫名的压抑之中,即使到了现在,那几颗八角树上,那些钉人的棺材钉仍旧留在那里,虽然生了锈,但仍旧在那里。在天热的时候,似乎仍旧有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在那里徘徊不散!

    漂亮的罂粟花是带着血腥味的,奈温他阿妈不许奈温到鹰巢山当兵也是有原因的,但不管怎么样,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背着拉茵茵对他的希望,再夹杂着年轻人几分闯荡世界的豪气,奈温来到了鹰巢山。

    鹰巢山上的一切,对奈温来说,都是新鲜的。

    刚来的时候,奈温有些无所适从,从来没有上过鹰巢山的奈温开始时还有些紧张,还有些好奇,对于这个地方,他是闻名已久,但从来没有上来过,但很快,两天都不到,奈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是一个菜鸟,若大的一个军营,那许许多多的陌生面孔,没有谁会有工夫来关心一个菜鸟心里想些什么,有些什么感触,在这里的第一天,奈温就学会了两件事――服从,还有闭嘴。

    奈温刚上山的时候,鹰巢山正在大肆修建着营房,军营外面站岗的士兵看了奈温拿出来的那张条子,直接把奈温领到了军营里面,奈温一路上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在带他进来的那个士兵不注意的时候,他还盯着那个士兵身上跨着的枪猛看,一直到那个士兵把奈温领到一栋漂亮的房子面前(奈温认为的),奈温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那个士兵的枪上移开。

    在那栋漂亮房子的一个房间内(奈温后来知道这里是司令部下面的征兵处,门上贴着字,可惜他不认识),奈温回答了一大堆问题,一个军官帮他填了两个表格和一些资料,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伙让他脱光衣服躺在木板床上给他做了一个体检,看到那个军官在表格上盖章,并叫他在表格上签字或按手印,奈温就知道,从今天起,他就是一名士兵了,这个结果让奈温很兴奋。

    “我……我现在是不是当兵了?”奈温自己都觉得自己打着舌头问的这个问题有点丢人,但激动的奈温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好,好在那个军官似乎早就习惯了,闻言后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让奈温担心的表情,他只是看了奈温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就把头低下了,继续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到了这里,完成这些最后手续和体检后,你就是一名金殿护卫军的士兵了,关于士兵的待遇、晋升,还有纪律各方面的问题,你可以慢慢了解,入伍新兵军衔是二等兵,薪水是每月300元。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服从长官的命令,清楚了吗,二等兵奈温!”

    奈温挺着胸膛,大声的回答了一句,“清楚了,长官!”

    当兵并非像奈温在山寨里想的那样充满激情,在他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明白了。在奈温原本单纯的脑袋里,当了兵,穿上军装,再背上一只枪,那就威风了,奈温总幻想着自己抗着钢枪的模样,那样的钢枪,和家里打猎的那只老火枪是不一样的,就像把他带到军营里的那个士兵身上跨的那只一样,奈温叫不出那只枪的名字。但那只枪钢强的线条、威武的造型,还有枪口幽冷的闪光……这一切,都叫奈温着迷。一想到自己也可以背上那么一只枪,奈温的心就痒痒的。奈温一直到现在还记得第一天当别人告诉他去领“装备”时他那时的激动心情,那只枪的影子总在他脑子里闪现,自己的心在胸膛里有力的跳着,脸都激动得有些发红了,到了领“装备”的那里,激动的奈温问了他自认为来到鹰巢山后的第一个愚蠢的问题。

    “长官,是不是要发枪给我?”

    听到他的问题,那里的好几个人都愣住了,然后就一起看着奈温大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菜鸟。一进来就想着要枪,你以为枪是什么,你们家灶堂里的烧火棍吗?”

    “就是,现在这些小屁娃,手腕都还没有老子的鸟粗呢,毛都没长齐,就想要枪,我看他还是把自己裤裆里的那支枪玩熟了再说!”

    “哈哈……”

    在那几个人嘲笑的眼光里,奈温领到了他参军的第一套“装备”。准确的说装备只有两样――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背心。还有一块毛巾。那时的金殿护卫军,能发得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奈温被分派了下去,没有摸到枪,没有什么新兵训练,也没有什么适应期,更没有什么毕业典礼和领导谈心,来到鹰巢山的第一天,奈温就被分了下去金殿护卫军第一野战营二连二排三班,和所有的人一样,奈温来到军营的第一天就当起了劳工。

    鹰巢山上树木连绵成林,繁茂异常,楠桦,水冬,柚木,红木,胡桃木等都随处可见,金殿护卫军的营房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用这些被砍倒的树建起来的,当兵住的地方,不求美观,只求一个实在,能避风挡雨就行,规划好地皮,夯土为基,敲桩为柱,一颗树锯成半指厚的木片,糙的一面向外,垒起来钉好了就是一面墙……

    鹰巢山上的营房基本上都是新的,造得都一个模样,住在城里的人看了可能会想起那些总是充满童话色彩的温暖浪漫的山里小木屋,虽然奈温不怀疑鹰巢山上当兵的那些人中确实有一些能工巧匠,但在奈温的眼里,那些营房,除了一个新,除了一个结实,除了一个整齐外,几乎没有多少的美感,和自己家里的小竹楼根本没得比。

    为了建房,鹰巢山上较平整地方的树木被铲平了几大块,有几块被铲平的地方被平整出来做训练场,还有一块被铲平的地方有些奇怪,在那个地方,似乎是故意的,每一颗被砍倒的树木都留下了一截几乎一个人高的树桩,这真是太浪费了,奈温想了半天,也没明白那个地方到底为什么要留下那么一截高高的树桩,他问别人,有知道的人只会告诉他一句,“这是司令要求的!”,至于原因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说话的那个人在提到“司令”这两个字的时候,奈温发现,那些人的眼中总是闪着光,语气也有一种特别的恭敬。

    对鹰巢山的司令,奈温很想去看看这个司令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不过他也知道,像这样的大人物,是没有时间来理会他这样一个菜鸟的,阿爸说要跟着有本事的人学本事,那个司令,自然是有本事的了,没本事的人做不了司令,司令好像是最大的官了。

    来到鹰巢山的第一天,奈温就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干了半天的活下来,他的肩头被磨破了,手掌上也起了水泡,在抗木头的时候,那些木头粗糙的表皮把他肩头上的皮给磨掉了一层。大热的天,身上流下的汗水沾到那磨开的伤口上,火辣辣的,像烧一样,跟直接在伤口上撒盐差不多,疼得让奈温直咧嘴,奈温咬着牙齿坚持了下来,别人能干得了的活儿。他也要干得了才行,眼泪都被奈温吞到了肚子里……

    要说在鹰巢山的第一天有什么事是让奈温高兴的,那就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能有肉吃,跟在金殿招兵时的宣传一样。

    晚上,奈温他们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闹哄哄的,奈温分到了一床薄垫,勉勉强强,可以供他铺在地上,有了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看到奈温一个人在那里偏着脑袋撕着肩头上的破皮。奈温他们的班长走了过来,帮奈温把那些磨破了卷成一圈的破皮给揭了下来。

    “怎么样,小子,300块钱一个月的兵饷不好拿吧?”

    奈温忍着痛,强笑了一下,“没事,我……我还坚持得住!”只要一想到拉茵茵那双期盼的眼睛,奈温就对自己说,这一点苦算得了什么?

    “今天干活,看你小子还挺好强的,不错,能吃苦,倒也像一个当兵的,不过记得下次抬木头的时候先弄一块毛巾垫在自己的肩头上,这样会少吃一点苦头!”

    奈温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们的班长想拍拍他的肩膀,但看奈温两个肩膀都红通通的,嫩得像削了皮的萝卜似的,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现在营房已经搞得差不多了,我估计最多再来个三五天。我们就可以住进新的营房了,你扛木头的日子没几天了,哈哈……”

    奈温他们的班长叫山岩,比奈温大了十岁,胡子拉碴的,是一个老兵了,以前是366师的,杨致勋兵败以后就从孟固逃了出来,虽说是老兵,不过人挺实在的,看奈温年纪小,对奈温也挺好,从班长山岩的嘴里,奈温知道了很多事情,也对金殿护卫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听山岩说,现在的金殿护卫军已经拉起了一个团级规模的建制,但人还没有招够,每天都有像奈温这样刚入伍的新兵不断补充进来,直接下到连队,由老兵带着一起干活,一起训练,适应得很快,像奈温所在的第一野战营二连二排三班,编制人数为九人,设正副班长各一名,可一直到奈温来的时候,这个班的总人数,加上奈温自己,才有七个人,还有两个人的空缺,副班长也暂缺,这七个人中,从孟固逃出来的366师的老兵就占了四个,还有一个家伙以前干过雇佣兵,是到处混迹蹭油的,鬼精得很,叫毛托,真正从金殿这里招到的新兵只有两个,奈温是一个,还有一个叫李明,家在金殿,比奈温大两岁,也比奈温早到鹰巢山一个星期。

    除了那些被打死的,没逃出来的,现在的孟固366师大部分人已经做了别人的俘虏,正在接受整编,当时在孟固能抓住时机从孟固东边冲破敢猛独立军的封锁逃出来的人,基本上,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些机灵命大的家伙了,不过也不是所有能冲出来的家伙来到金殿报个名都能参加金殿护军,据山岩说,当时他们是五个人一起来金殿报名的,可真正通过报名选拔的,也只有三个人,剩下的那两个,虽然以前已经在366师干了五六年了,算是兵油子,可到了这里,照样被刷了下来,最后也只能把自己从孟固带出来的两件家伙和一些子弹卖给了金殿护卫军,领了一笔钱,脱下军装当老百姓逃生活去了。被录取的山岩他们三个来到鹰巢山后就被打散了下了连队,山岩的那一支卡宾枪在来到鹰巢山后也被金殿护卫军以一个合理的价格收购充公了,对此山岩倒也没什么抵触,毕竟枪卖了实实在在的1000多块钱,他当兵这么多年,以前每个月拿80块的工资,这1000多块,对山岩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山岩因为各方面表现突出,被提拔做了个班长,混了个上士的军衔,兵饷也由每个月起底的300元提高到400元,拿着比以前高5倍的兵饷,山岩心满意足,只觉得当初从孟固逃出来是他一生所做的最明智的选择,什么366师,什么杨致勋王灿光的,都被他甩到非洲去了。

    “老子现在每个月拿的钱在以前的366师中,也算得上是一个中尉待遇了,我日了,跟着杨致勋我到死的那一天也混不到一个少尉,现在在金殿护卫军,虽然说只是一个上士,但比起在366师时可爽多了,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哈……哈……!”,这是山岩对奈温说的原话,也是一个班里面其他那几个从366师过来士兵的心声,山岩对奈温说,他很羡慕他,原因是――“我在你这么个年纪的时候,当兵是没有钱好拿的!”

    从山岩的嘴巴里了解了一下部队里的待遇,奈温的心就活络了起来,在金殿护卫军。每个人的兵饷是和军衔直接挂钩的。300元是二等兵的的底薪,也是金殿护卫军中的最低薪饷。在这个基础上,由下往上,一等兵是310元,下士是330元,中士是360元,上士是400元,一般的士兵最多就是能混到一个上士,再往上,那就是军官了,军官从准尉算起,准尉的月底薪是1100元,少尉是1400元,中尉是1800元,上尉就是2300元,少校是3500元,再上面……再上面就没有了,在现在的金殿护卫军,上尉已经是营长级别的军官了,再上去那就差不多是司令了。

    奈温掰着手指头盘算着,要是……要是自己能混到一个准尉。那就是1200块钱一个月,天啊,那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就够家里面买300来斤大米,够阿爸阿妈和小妹吃一年了,要是自己干上一年,那……那就能攒……攒14000多元,寨子里没有人一年能挣这么多钱,到了那个时候,拉茵茵他爸应该没话说了吧!

    一堆老男人住在一起,帐篷里面臭烘烘的,但幻想到自己当上准尉时的风光,奈温一夜翻来覆去,竟然有些睡不着觉,就连肩头上磨开的皮也忘记了疼……

    第二天和第一天没有多少区别,一大早,听到军号响,一帐篷的人就快速地起来了,在奈温他们的帐篷后面,山上的一条活水被引了下来,修了一个蓄水池,接了几根水管,一大班人就围着水管简单的洗漱一下,穿上白背心,出早操。

    早操对奈温来说并没有多困难,先是混在一大堆人中,跑了两圈步,大声地喊着“一二一”的口号,然后以排为单位,简单的练习了一下队列,就吃早饭了。

    在出操和练习队列的时候,奈温见到了金殿护卫军中的大多数军官,好几个军官的年纪都不比他大多少,有的也就是20来岁的样子,奈温他们的连长论岁数甚至还没有山岩大,但那个连长已经腰间扎着一根皮带,跨着一把手枪了,脾气还很大,说话都是用吼的。虽然听山岩说金殿护卫军中的好多军官都是跟着司令打天下的时候从孟固一起出来的,是司令亲自带过的兵,但看到那些军官年纪那么轻就一什么少尉,中尉,上尉的,奈温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在那些训话的军官中,奈温发现一个熟人,就是在金殿招兵给他留字条的那个,奈温问山岩那个人是谁,山岩告诉他,那个人正是一营的营长,他们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根岱。

    奈温本想看看他们司令长什么模样,但遗憾得很,早操都出完了,他也没见到司令的一个影子,他向山岩打听司令的事,没想到一直很好说话的山岩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的告诉他,要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许再向别人问这样的问题。

    奈温有些搞不明白。

    “在部队里可不比你在山寨,不该你知道的事你就不要抱什么好奇心,特别是不要到处打听长官们的事,明白了吗?”山岩的语气很生硬。

    奈温点点头,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然而心里面对他的司令的好奇心却有增无减……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零九章 小兵传奇(三)

    没有做几天劳工,新的营房在奈温来到鹰巢山后的第一周就逐渐交付使用了,奈温所在班的人数也由7人补充到了9人的满员状态,虽然奈温他们入住新的营房的时间比第一批人晚了两天,但总算,奈温他们终于告别了那个拥挤而闷热的小帐篷。

    新的营房呈品字形整齐的分布在鹰巢山上最大的那个演武场周围的梯形山坡上,营房的周围郁郁葱葱,植被茂盛,新建的三个营区,总共约可以容纳1400人左右,这个规模,基本上刚刚可以把鹰巢山上方便利用的地方都充分利用了起来,再加上新规划出来的那些训练场地,在短时间内,鹰巢山能容纳的建筑和场地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

    金殿护卫军编制下的三个野战营各占了一个营地,每个营地设一个营部办公室,一个食堂。司令部,以前金三角自由军的几间营房,金殿护卫军司令住的小楼被三座营地夹在了中间靠后的位置,独门独户的军官宿舍和金殿护卫军直属教导连的营房紧挨着司令部,以前占据鹰巢山的金三角自由军所修建的一些防御工事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强和改建,短短的一段时间,鹰巢山就变了一个模样,金殿护卫军算是正式在这个地方扎下了根。

    奈温他们住的营房是单层结构的,一间间一排排的营房紧紧的挨在一起,每间营房都是一样大小,一样的布置和结构,一样的简单的通板连铺床位,一样的容纳三十个人,一样的放着那么几张桌子几条凳子和钉在墙上的一块木黑板。

    金殿护卫军很“穷”,“穷”到什么程度呢?奈温听到别人说过一件没有办法证实的事情――在这些营房要交付的时候,司令说,要在每间房子里弄一块黑板。好方便大家以后学东西。司令交待的话就是命令,可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命令却难住了底下办事的那么一群人,因为翻遍整个鹰巢山的仓库,居然找不到半桶的黑漆,没有黑漆就没有黑板,没有黑板也就没有完成司令交代的事,怎么办?到最后,为了每个房间里的那么一块黑板。金殿护卫军的人硬是到了金殿,把金殿那家世代祖传做棺材的人的家里的黑漆给全部买了回来,如此,方才刚刚够用……

    这件事是奈温听别人说的,没有人能够证实,不过奈温觉得,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现在鹰巢山上的很多生活物资,实在是已经到了非常非常匿乏的地步,这一点。从奈温来鹰巢山的第一天他就感觉得到了。看看现在鹰巢山上的金殿护卫军,就连服装都没有办法统一起来,奈温揣测着,要不是顾忌着大家穿得五花八门的不太好看,可能就是连那唯一的一件背心也发不下来,更不用说别的了,谁叫金殿这个地方穷呢,就是有跑马帮的人来到这里,那些人所带来的那么一点东西,对现在的金殿护卫军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更何况,现在金殿护卫军所需要的很多东西。对那些长途跑马帮的人来说,都是没有多少油水好捞的东西,谁会吃多了跑百十里山路来就为了给你卖两床被子?

    再看看新建的营房,营房里的墙壁上是开了窗户的,可因为没有玻璃,挂在窗户那里的就是一床草席,白天卷起来晚上放下来,住在同一间屋子里的人好多都是一床垫子横着垫在床板上几个人一起用的,还好这里的天气热。大家晚上都不用盖什么东西,否则只要连续下两天的雪,同住一间屋子里的人有大半就得被冻死。

    大家现在住的新营房还没有大家用的厕所高档,这也是事实,营区的那几个厕所,也是新盖的,只不过用的材料不是木头,而是货真价实的砖头水泥,弄得比营部办公室还好。建筑材料是以前金三角自由军在山上修建防御工事剩下来的那么不多不少的一点存货,扩建工事已经不够,盖营房那更不够,修路什么的更是提也别提,人多了,看到有的士兵解个手还往草丛里钻,司令说先给大家盖几个厕所,于是那点原本想用来搞营部办公室的库房里的那一堆“高档存货”就最先变成了厕所。

    厕所盖好了,没人钻草丛了,现在一堆当兵的在一起苦中做乐的时候,都把上厕所用“享受”两个字代替了,在鹰巢山上,要是有人对你说,“要不要咱们也去享受一下?”那不是别的意思,而是要问你去不去厕所那个“高档”的地方噼里啪啦一番……

    虽然鹰巢山上的条件有些艰苦,不过还是有很多东西值得奈温他们庆幸,除了他们的司令以外,最值得一说的,就是金殿护卫军确实有钱,在鹰巢山上当兵,大家并不需要为自己的肚皮担心。现在在金殿和金殿附近的那十来个村寨的人都知道,家里要有什么牲畜出栏,猪啊羊啊鸡啊的,不用担心卖不掉,也不要等到金殿赶集的时候再拿到集市上去了,想要钱,只要把牲口赶到鹰巢山下,山上那些当兵的有多少要多少,几乎不和你讲什么价,付钱付得也爽快,比起赶集卖的还划得来……

    新营房建好,奈温“愉快”的军营生活也就结束了,前几天每天早上起来出个简单的早操,然后做做苦力的生活奈温觉得很苦,但很快,那些苦难的生活很快就变成了甜蜜的回忆,在金殿护卫军开始步入正轨以后,奈温才明白,300元一个月的军营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

    早晨5:30起床,从起床号响起的那一刻,五分钟之内,没有任何理由,队伍必须集合完毕,然后就是7000米无负重山林越野,路程从他们营地的训练场开始,在鹰巢山后面丛林密布的山上绕上一个来回,那些地方,山高林密,荆棘丛生,河溪纵横,道路稀少,放眼看去几乎就没有路,上面只给出了大致的行军路线。还设置了一个往返点,在6:35之前必须赶回营地。

    6:35―6:40,这十分钟的时间,是早餐时间,以班为单位,所有在6:35分以前不能完整赶回来的,都没有早餐可吃。

    6:40―7:00,饭后珍贵的20分钟休息时间。

    7:00―10:00,按照《队列条令》的要求进行队列训练,集合,跑步,齐步,正步,这里还有蹲下,起立,跨立,立正……

    10:00―12:00,体能训练。俯卧撑、挂勾梯上下各200个,50米铁丝网穿越10次……

    12:00―13:30,午饭。午休时间……

    13:30―17:00,格斗,枪械,200米场地障碍通过,倒功,硬气功……

    17:00―18:30,晚饭,晚休时间……

    18:30―20:30,以排为单位学习各种条令和扫盲教育……

    20:30―22:00,自由活动。晚十点熄灯睡觉……

    ……

    又是一天的训练下来,拖着一具疲惫得近乎麻木的身体,奈温重重的躺倒在了自己的床铺上,这一刻,他几乎巴不得永远就这样躺下去,不要醒过来,脑子里还能活动着的那几个细胞微微的跳动着,提醒着奈温今天还有计划好的事情没有做。

    “算了吧,昂素他们现在一定是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现在一定今天就不要去找他们了吧!反正知道他们在三营,他们也跑不了,大家总有再见的时候。”在奈温心中酝酿了许久的“金殿护卫军嘎巴山寨老乡串联计划”,又一次搁浅了,奈温侧了一个身,背部隐隐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不由得心里有些隐隐责怪起李明下手太狠,虽然上面说练硬气功要先学会挨打,但李明抽在他背上的那几板子也实在是太疼了,虽然他已经憋着一口气把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可背上和小腹上连挨的那两下,差点把他的气都给打散了,自己当时一直硬挺着,一直挺过了和一连的那一场鸡飞狗跳的混战,可现在一躺下来,那浑身上下每一寸地方,却没有不酸,没有不疼的。想到了今天这场混战,奈温又不禁想起前几天亲自兼任金殿护卫军格斗总教官的司令在全军人马面前演示格斗技巧时两分钟之内接连把冲上去的一个排的人马给放倒的情景,那时全军一千多号人马围在了操练场的四周,却没有一点声音……

    怪不得阿爸说要跟着有本事的人学本事,要是我能有司令十分之一的本事,那……

    奈温正躺在床上想得出神,耳朵里突然听到别人喊了两个字,“连长!”,这两个字让奈温忘记了疲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一个立正在床边站好,眼睛飞速的瞟了一眼,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用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在了床边,门口那里,他们的排长塞温陪着连长朱浩一起走了进来,年轻的连长紧紧拉着一张脸,奈温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再偷偷的看了一眼排长,排长的脸色让奈温想起了厕所里那一堵水泥底的墙面。

    果然……

    第一野战营二连二排的两个军官进了营房后都一语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屋子里的众人,房间里的人各个都大气不出一口。

    连长看了排长一眼,排长鼓着腮帮子踏出了一步,憋着股气,大喊了一声,“毛托,出列!”

    奈温只觉得站在自己身边的毛托在跨出一步的时候身子颤抖了一下,房间内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

    排长的一双虎眼充着血瞪着毛托,直恨不得要把毛托吃掉一般,连长看着毛托,也是牙齿磨得吱吱的响。

    “昨晚吹号熄灯前十分钟你在哪里?”

    “我……我在营地!”

    “在干什么?”

    “上厕所!”

    听到这话,排长冲过来就给了毛托两个响亮的耳光,咆哮的口水都喷在了毛托的脸上,“你***上个厕所倒上出本事,上出名来了,从一营跑到三营去上个厕所,还把人家三营的一个人蒙着脑袋给打了一顿,现在连司令都知道了你们的英雄事迹了,都知道咱们一营二连二排有几个在场上打不过别人就在场下从别人背后打闷棍的高手,可真给老子长脸啊?”

    毛托脸被抽肿了,可动都不敢动一下,排长对着毛托咆哮完,冷着脸转过了身子,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昨晚和毛托一起去的人还有谁,都给我站出来?”

    房间里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排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话都不说一个字,直接赏了每个人两耳光,奈温隐隐之中已经猜到点什么了,昨天下午格斗对练的时候,他们排被抽到和三营的一个排做对手,五六十号人实打实的在训练场上干了一场,排长都亲自上去了,一场干下来,奈温他们全部被人家给撂倒了,晚饭的荤菜也跟着取消了……这本来也没什么。在金殿护卫军。这些格斗训练基本上都是来真的,而不是在那里摆姿势给人看,轮到营级对抗的时候,连营长都甩开了胳膊在场上赤膊上阵,更不用说底下的这些小兵了,就是奈温他们排,也有把其他人干爬下,让其他人晚饭摸不着荤的时候,这无可厚非,司令说要这样练,靠本事吃饭,连司令自己都亲自下场示范了,谁还能放一个屁出来?可怪就怪在毛托这个兵油子身上。昨天大家一上场的时候,毛托一个照面就被人一脚蹬在了小腹上,当场就相当没有风度的晕倒了,事后二排输了,毛托也醒了过来,他就在那里愤愤不平起来,说三营那个排的那些家伙出手太黑,不注意分寸,还让他失了面子。揍他的那个家伙他认得出来,因此就想晚上的时候去给那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在晚上学习完《保密条令》的时候,奈温鬼鬼祟祟的叫上了排里的两个弟兄就出去了,当时自己就觉得奈温他们的行为有些不对头,可也没多想……

    没想到事情还真的闹大了!

    连长冷冷地看着站出来被抽耳光的毛托他们三个,起伏的胸膛明显地压抑着怒气,平时脾气挺大的连长这个时候越不说话那后果也就越严重。

    连长指着毛托他们三个人,“你们三个,好……好……真是太好了!”

    毛托他们三个人被抽耳光的时候动都不动一下,可连长一句话却让三个人惨然变色,毛托的嘴唇颤抖着,懦懦的才说了两个字,“连长……”

    “我们二连没有你们这样的兵!”连长一声断喝,把毛托肚子里的话给打回去了,“我们一营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你们知道今天晚上全军军官在学习的时候你们怎么给我们长脸的吗?司令在讲完丛林伏击与反伏击的战术,让大家讨论的时候,咱们营长就伏击战术的一个问题和三营营长争论起来,你知道三营营长怎么说?三营长对咱们营长说,‘说到丛林伏击战术,那肯定是一营最厉害了!’营长当时还挺高兴,随口搭了一句,‘咱们一营无论做什么那都是要争第一的。’三营营长说什么,‘那自然,一营在场上争不了第一,在场下也是要争第一的,搞厕所伏击都那么厉害,搞丛林伏击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

    奈温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以根岱营长的脾气,既然对方这么说,那是一定要搞清楚的,特别是在司令面前,营长虽然不敢掀桌子,但那张脸一定是涨成了紫红色,待事情说清楚了,想必营长那张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营长被司令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现在还在司令部受训呢,别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这可都是拜你们所赐啊,要是司令现在能出来,早就拿皮带把你们几个混蛋给抽死了,妈的,老子跟营长混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就是在司令面前,刀山火海的都闯了过来,老子从来也没孬过,更没让司令看低过,你们这几个混蛋,居然让老子第一次搞得在营长和司令面前抬不起头……”连长说到这里越说越气,冲过来又给了毛托他们屁股上一人一脚,“你们这些混蛋,要真有本事,那到战场上去显摆,要是在战场上你们三个能把别人一个排给干爬了,老子的连长让给你来坐都行,在厕所里敲自己人闷棍算什么本事,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吃屎还是等着老子给你们戴红花?”

    毛托三个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都拿眼睛看着排长,排长气鼓鼓的瞪了他们一眼,“还不给老子滚出去,先去三营,你们怎么把人家给敲趴下的,就怎么把人家给哄高兴了,难道还要我来教?三营那边摆平了,自己到军法处报道去,是杀是剐就看你们的运气了,还不快滚!”

    毛托他们三个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连长狠狠的扫了屋内的众人一眼,“老子在这里最后再说一遍,在金殿护卫军,就是靠硬本事吃饭的地方,当兵的什么算狠?敢玩别人的命不算狠,要敢玩自己的命才算狠,妈的,现在军官宿舍还空着一半,有本事就给老子住进去,也拿几千块钱一个月的兵饷去?同样是当兵的,你们都说教导连的那些人牛,你们怎么不看看人家教导连是怎么练的,司令早就摆下了话,哪个连要是能在场上能把教导连给比下了,全连官兵全部晋升一级,现在每个营都在瞄着教导营铆劲呢,妈的,真要有那点雄心壮志,想在鹰巢山横着走,就去干教导连的那帮鸟人去,就和他们比去,谁以后要再给老子闹出这种事来,老子就让他去‘挖坑种萝卜’去,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一声轰响。

    “大声点!”

    “明白了!”耳膜都震得有了回音。

    看着排长和连长板着脸走了,营房里的人一个个交换了一下眼色,都各自无奈的坐回了床铺上,杂七杂八的议论了起来……

    “毛托那个混蛋,他还真会惹事,这一次他让咱们营在司令面前出了名,营长一向好面子,还不知道回来要怎么收拾他们呢?”

    “何必营长来收拾?犯了这种事,那三个家伙到了军法处,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谁叫他们自找倒霉呢,本来这种事也平常得很,在场上干输了,不服气的在场下再干一场也没什么,这种事,只要别过分,就算长官们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毛托这个家伙油惯了,到厕所去打埋伏这种事也能想得出来,***,不把他们几个调到情报处还真是浪费了……”

    “我敢和你们打赌,咱们连下次在场上的对手有80就是教导连的那些鸟人,我想营长他肯定都想好了,你们不是自以为能打吗,那就和教导连去打吧……”

    “教导连的那些家伙也是人,就算遇上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子现在不也是照样在练硬气功,要是我们能把他们干倒了,老子下个月就要加一级兵饷了,哈……哈……”

    “就你那也叫硬气功,上次是谁被我一板子抽得一跳三丈高,我看是轻功还差不多,哈……哈……”

    “你***知道什么,连司令都说了这是起步阶段,后面会越来越厉害,你等着看好了!”

    奈温这个时候躺在床上,听着别人议论纷纷,脑子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要让二连和教导连的那些家伙打,那真是半分赢的机会都没有,那些家伙训练起来完全是一幅不要命的模样,想起他们的训练连自己都有些心寒,教导连这三个字那是白叫的吗?

    拉茵茵送给奈温的背包被奈温小心的藏在了枕头底下,奈温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个背包,胸中涌起了一股豪情,教导连的那些家伙是人,自己也是人,大家都吃一样的饭,他们能做到的,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做到呢?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一十章 小兵传奇(四)

    奈温对枪械的那股子好奇与冲动这几天正慢慢的麻木和冷却下来,无论是谁,让你每天平端着一把枪,枪管那里吊着一块一公斤重的石头,在烈日下瞄着远处一动不动的两个小时,你也会崩溃的……特别是,枪内空空如也,半颗子弹也没有,你扣动扳机,把子弹扫射出去的欲望也遥遥无期的话。

    刚刚回到营地,奈温觉得自己连拿筷子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两只手臂,从指尖到肩膀,从皮肤到骨头,每一根筋,每一丝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好像从陈年老醋里泡了几年再捞出来一样,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你酸得痛得要掉眼泪。

    除了手以外,更难受的是眼睛,在训练场上,两只手抓着枪,动都不能动一下,头上的汗水滚下来,有些流到了眼睛里,辣得眼睛生疼生疼的,一周下来,奈温就觉得自己的眼睛红得就像兔子一样。

    肩膀两边已经肿起来了,虽然痛苦,不过在吃饭的时候,看到那满满一盆的竹笋炒肉,奈温还是以大无畏的毅力和勇气,运筷如飞,和一班战友飞快的把那一盆炒肉消灭了个干净。如果没有足够的体力,奈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明天的训练中再次丢人的晕过去……

    奈温已经在训练场上晕过去两次了,每天,在差不多三四十度的高温中,在烈日炎炎的训练场上,都可以看到有站着的人突然倒下去的,对此,所有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训练的艰苦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用奈温他们班长的话来说,来到这里,他才知道,以前在孟固当兵的那些日子,根本就像在玩一样。

    没有文化,没有家世。没有钱,没有本事……什么都没有的奈温这些日子慢慢地明白了,在这块土地上,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过上好日子,想要比别人多挣钱,自己唯一的优势,只有一个,那就是比别人更要吃苦――在金三角长大的穷人家的孩子。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男人,没有不能吃苦的,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今天轮到奈温和另一个战友值日,在大家吃完饭后,奈温他们两个还要负责把那几装菜的盆子收拾干净了,送回营部食堂,然后才能回去。

    刚回到营房。奈温就看到营房内的几个家伙正坐在床上打着扑克。那是他们排里的几个烟鬼,虽然部队里严令禁止赌博,也没有谁敢去以身试法。不过那几个烟鬼在打扑克的时候,还是一人掏出了一包烟。每次一根两根地论着输赢,在那里乐此不疲,就是排长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管他们。

    这一轮似乎是毛托赢了,只听毛托那个家伙在那里大叫起来,“哈……哈……快点快点。你们三个,一人给我一根烟,一人给我一根烟!”

    “你这个牛日的,怎么运气那么好,看抽不死你!”

    “日,抽死就抽死。快点拿来!”

    “你不会是作弊吧?老子怎么老感觉你好像知道我有什么牌一样。”

    “操,牌是你的,要作弊也是你来作。不要b歪了怪马桶,鸡巴软了怪那里不长骨头,废话少说,快点给老子拿来!”毛托在那里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的,十分嚣张的把手伸了出来,其他几个人只能无奈的一人给了他一根烟。

    看着毛托那个老油条在那里夸张的笑着。奈温实在是有些佩服毛托这个家伙的神经的强悍程度,上次那台事,也算是让毛托这个家伙掉了一身皮,除了给别人赔礼道歉不说,军法处的那三十鞭的鞭刑,愣是把这个家伙抽得在床上趴了两天动弹不得,本来是一等兵的军衔也被降了一级,弄到和奈温一个层次来,这些打击,按理来说,换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也足以让其消沉一段时间了,可放在毛托这个家伙的身上,似乎半点作用都没有,刚下了床,就马上又活蹦乱跳起来,“不怕不怕,老子反正还可以拿300块钱一个月的兵饷呢,够花了,不就是降一级吗,等打一仗,老子也弄个士官干干……”

    径自来到自己的床边,奈温躺了下来,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笔记本,拿出一只铅笔,一边休息,一边看起笔记本上的东西来……

    “奈温这个家伙又在那里当好学生了!”毛托在一边鬼叫了起来,“他要给喜欢的姑娘写情书了,哈……哈……”

    没有理毛托,奈温直接冲着毛托比了一个威胁的手势,然后努力的回忆起笔记本上的那些东西来,奈温的笔记本上面乱七八糟地写着一些东西,有字,还有一些符号,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奈温才看得懂上面写些什么东西吧……

    自从翠町大桥重新开通以后,部队里一下子就热火起来,相比开始时的寒酸,奈温相继领到了一大堆的东西,行军铺盖,脸盆,口缸,牙膏,牙刷,肥皂,毛巾,饭盒,皮带,崭新的军服,靴子,头盔,匕首……新的作训服发下来的时候,好多人都舍不得穿,怕弄破了,最后还是上面下了命令,才穿了起来,这一下,鹰巢山上杂七杂八的服装一下子消失了,偌大的一个军营,一下子变得有些杀气腾腾起来,面对着这一切,奈温只觉如在梦中。

    笔记本和铅笔属于非供给品,是奈温在军营里士兵俱乐部的商店里买的,总共花了奈温2元8毛钱,是奈温领到了第一个月的薪水后所做的第一笔奢侈的花销。笔记本上面记的那些东西是奈温他们晚上上文化课的时候学来的,文化课先从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开始,然后是班里战友的名字,再然后是排里的,长官们的……不得不说,奈温觉得这样的文化课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适合了,相比起艰苦的训练,文化课的内容都是从身边的一些容易记得的东西开始积累的,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慢慢的提高,从识字开始,慢慢的还交叉着一些和部队有关的数学或者是地理等方面的东西,奈温觉得自己每一节课都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课堂就在大家住的营房里,气氛也很轻松……

    晚饭后的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18:25分的时候,提前五分钟,营房里的人快速的收拾好了东西,在18:30分的时候,奈温他们的排长,穿着一身迷彩短袖,胳膊里夹着一卷长长的东西走进了营房,把东西打开挂在了房间的那块黑板上,奈温看到了,那是一幅地图,只不过今天的这幅地图和昨天看到的有些不同,这样的地图,奈温曾在营部办公室的墙上看到过,地图上尽是些看不懂的小圈圈――是军用地图!

    大家坐下,奈温他们排长站在黑板前缓缓的扫视了屋内的众人一眼,“先给大家通报一下情况,按照司令部制定的班组训练大纲的要求,从下周开始,我们将加大在丛林山丘地带的训练强度和内容,具体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个是丛林生存训练,我们排在只带部分生存物资和器材的情况下,在指定地区,全排生存一周。二是丛林山丘战术训练,包括全地形行军、巡逻、要点防御、要点攻击,伏击与反伏击,渗透反渗透,袭击反袭击,还有遭遇、穿插迂回、搜剿和战斗勤务等内容,到时候你们可别给老子拉稀了!”

    “放心吧,排长,大家是干什么的,从小就在山里长大,这么点训练还能拉稀!”又是毛托这个家伙首先叫了起来,许多人纷纷附和起来。

    排长的眉头一皱,“别给我在这里把话说满了,按照司令部一向要求的贴近实战的训练方针,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呢,别到时候被人给弄得灰头土脸的!”

    “排长,现在把枪拆了我们闭着眼睛都能组装起来,训练了这么久,可我们连子弹都没打过一发呢,要说贴近实战,上面什么时候让我们过过枪瘾啊?”这个问题,倒是问出了许多新兵的心声,也包括奈温在内。

    “后天!”

    “什么?“许多人一下子没搞明白。

    “后天,实弹射击,每个人五发子弹!”

    营房内发出一阵欢呼声,奈温的心里也一阵激动,虽然只有五发子弹,但这,也足够让人两天睡不着觉了,排里的几个老鸟在这个时候只是撇了撇嘴巴!

    ……

    从18:30分到20:30分这晚上两个小时,即是学习时间,也是众人难得的休息时间,两个小时一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兴奋的缘故,还是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奈温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一天的疲惫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感觉不了多少了,现在离熄灯还有一个半小时,看着同一个房间里的人有的准备去洗衣服,有的准备去冲澡,奈温悄悄的从他的床下拿出一点东西,塞在口袋里,一个人出了营房……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一十一章 小兵传奇(五)

    晚上20:30分到睡前熄灯这一段时间,是鹰巢山上难得的轻松时间,每天的紧张训练之后,大多数人,都会利用这么一点时间做一点个人的私事,缓解一下神经,放松一下身体,在澡堂门口排队的,在营房里打牌下棋的,吹牛打屁的,单挑串门的……只要别太过分,一般这段时间没有人会来管这些士兵干什么,就连各营的军官,在这个时候,也“十分体贴”的很少会在营区露面。

    不过这段时间对奈温来说却有着其他的用途,走出营房的时候,奈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吧……

    在几天前,营区里已经用山了电灯,到了晚上,军营里的各条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那么一盏路灯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华,引得一大群蚊子昆虫什么的围着路灯嗡嗡的飞着,鹰巢山上的军营,每天都在变着模样,特别是在翠町大桥开通以后,在这之前,奈温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能在这里用上电灯。部队的变化也很大,从开始时领到的一件白布背心开始,奈温渐渐有了一种鸟枪换炮的感觉,营房的屋顶上挂上了日光灯,窗户上的草席变成了玻璃,屋外的土路铺上了水泥,训练场上的训练设施也多了起来……这些变化,作用在奈温他们这些当兵的人身上,其直接的结果,就是部队的训练无论怎么样的艰苦,奈温他们,所有的老鸟和菜鸟们,都保持着一种激昂的士气。

    奈温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一件事情,穿着这身酷到极点的军服,回到山寨,让阿爸阿妈小妹好好看看现在的自己,再把自己上个月挣到的军饷交到阿妈的手上……还有,给拉茵茵买一条漂亮的红丝巾……

    司令部的那一点***从树影重重的远处传了过来。营房那边喧闹的声音已经被奈温甩到了身后,变得模糊起来,奈温已经来到了他每天晚上都要来到的地方。

    这里没有路灯,周围全是树影,不过这里的场地却很开阔,借着天上的月色和星斗,可以看到这里留下的那成片地,一个人高的树桩,在一片幽寂的虫鸣中,这里多少有一些诡异。

    看着这片地方,奈温似乎仍旧可以感觉到这里白天回荡着的那些热血的嘶吼与飞洒的汗水,即使在黑暗中,奈温的眼中,也可以让人感觉到一种狂热和坚决。

    没有丝毫的犹豫,奈温把他从营房里带出来的东西掏了出来,利索的把那几样东西在自己的腿上和手上绑好,奈温拿出来的东西,是用几层厚厚的牛皮缝合在一起,非常结实的皮套。乍一看,有点像护腿和护手,但实际上。它们却不是护腿和护手,为了搞到这几样东西,奈温在士兵俱乐部里花出去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笔巨款――80元钱,中间还有许多波折,在这里就不说了。

    最后用牙齿紧了紧绑在手腕上的那两个皮套,奈温来到了一根高大的树桩前,用手在树桩上一阵摸索,他已经摸到了绑在树桩上的那几根比婴儿手指细不了多少的铁线上……

    先是双脚,然后再是双手,只是片刻。奈温已经摸索到四条铁线,并熟练的把它们绑到了自己手脚上戴着的那个牛皮套子上,然后,奈温站了起来,动了动手脚,适应了一下,此刻的奈温,就如同一个被人用铁线连接在树上的木偶一般……

    “哈……”奈温压着嗓子一声低吼,一拳打了出去。拳头打出的那一刹那,连在拳头皮套上的那一根铁线也绷直了,铁线的另一端绑在了那根树庄上,绷直的铁线产生的那个巨大的拉力作用在了奈温的手上,把奈温打出去那一拳在空中的运动曲线硬生生的遏止住了,由动入静,只是一瞬间。

    一拳打出去的反作用力让奈温的一只手都麻了一下,奈温没有犹豫,另一只手又是一拳,同时脚下也一脚踢出……奈温的每一个动作,都因为拴在了手脚上那些铁线的缘故,被拉扯住了,那种难过的感觉,让奈温直想吐血,不过比起刚刚开始时一脚踢出就让自己跌一个跟头相比,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这样的训练,紧紧五分钟,就让奈温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一样,真不知道教导连的那些变态每天是怎么在这里坚持四个小时的?难道那些家伙都是钢筋铁骨不成?可硬气功自己不也是一直在练么?听说司令对那些人的要求是无论拳脚,每出一招都能把手脚上的一根铁线扯断才算基本合格。

    又咬着牙坚持了两分钟,在一个铲腿踢出后,已经浑身酸软的奈温下盘终于一个把持不住,被那根脚上的铁线一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那根树桩喘着粗气,手脚虽然有那个牛皮套子护着,把铁线上传来的拉扯力道分散开来了,可套子着肉的地方,却是一片火辣,小腿骨的正面,皮已经被磨开了,牛皮套子里变得湿润起来,汗水和血混在了一起,就和在伤口上撒了盐差不多。

    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怀着这么一股子倔犟的牛劲儿,喘息了一阵的奈温待体力恢复了一些,又站了起来!

    休息了三次,又站起来三次,估摸一下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正想再休息一下,奈温却发现,一个人从这片训练场边上走过,看到自己在这里苦练,就走了过来,在距自己身边五六步的距离处站住了。

    月光照在那个人背后,那个人身体的正面处在一片阴影之中,加上是天黑,奈温没有办法看请楚那个人的脸,但奈温却有一种感觉,自己在那个人面前就像完全没有遮掩一样。

    “这么晚了,在这里练功吗?”那个人问了一句,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语气也算温和,但奈温却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军官。因为这个人一开口,有一种无声的力量和威严,就驱使着奈温的身体几乎就不由自主的一个立正站好了,嘴里也条件反射似的回答了这个人的问题,“是的,长官!”

    “你不是教导连的吧!”

    “报告长官,我是第一野战营二连二排的!”

    “在这里练了多长时间了?”

    “九天!”

    “你知不知道,这块训练场现在是教导连专用的。而且你现在所做的训练也并不是你这个阶段的训练内容,如果没有人指导和相应的条件,这样的训练极有可能给你的身体造成永久性的损害。”

    这个人的语气不喜不怒,但奈温听了却是一头的冷汗,懦懦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长……长官……我……看教导连平时就在这里训练,我……我也……”

    那个人的目光从奈温身上扫过,奈温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在那个人的目关下一下子都竖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像你这样盲目的模仿训练是不会有多少效果的,教导连可以训练的内容。对你来说,却并不一定合适,你觉得你要练多久,才可以一拳挣断一根树桩上的铁线?”

    看了一眼自己精瘦的上身。奈温顿时就泻了气,来部队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的身体也强壮了许多,比起以前来,相差可不是一点半点,可是由于先天的原因,自己身上的骨架本来就有些瘦小精干,即使再怎么练,奈温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有办法练得像那些肌肉男一样强壮了。要想一拳把铁丝挣断,估计这辈子是没多少指望了。

    “那……那……怎么办?”有些失魂落魄的,奈温喃喃自语起来。

    “你的手不行,不代表你的脚不行,脚练好了,在搏斗的时候,一样可以一招杀敌,所向披靡,你身体的特长在脚上。在做这样训练时,你应该扬长避短,有所侧重,把精力集中于一点,也唯有这样,才会有所成就。”

    “长……长官……脚练好了,真……真的能有这么厉害吗?”

    纯粹是直觉,奈温觉得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在黑暗中轻轻的笑了一下。

    “用你所有可以想得到的招数,你可以试着向我进攻,看看可不可以打到我!”

    确定那个人不是开玩笑,稍微犹豫了一下,奈温把自己手脚上的牛皮套子解开了,然后用了七分力,一拳向那个人打去,可拳还没打直,奈温就觉得一股巨力把自己的拳头给荡开了,荡开的手臂扯着他的身子转了半个圈,一下子让他失去了方向。

    怎么回事?奈温瞪大了眼睛,那个人上身纹丝不动,手都没有抬一下,怎么就把自己的这一拳给荡开了?不死心的奈温转身又是一拳,这一次他仔细留了心,也只感觉一道黑影过后,自己又在原地转了半个圈。

    用脚,对,这个人用的是脚!奈温兴奋了起来,一声低吼,转身就向那个人冲去……

    接下来的这一分钟,奈温确定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确实是在用脚――左脚,他所有的攻击,无论是来自哪里的,上也罢,下也罢,用手的也罢,用脚的也罢,用身子的也罢,在部队学到的也罢,小时候撒泼打架的也罢,在那个男人面前,就像是碰到了一堵铜墙铁壁,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像一根柱子,身子半寸也没动过,可以那个男人的右脚为圆心,左脚为半径内的整个面对着他的半球形空间内,那个男人的一只脚――左脚,就是一堵墙,一把锤,一只手,奈温所有的攻击,在这个半径的边缘处就悄然瓦解了。

    最后一下,奈温整个人被那个人的一只脚逼到了背靠树桩的位置,那个人又是一脚踢来,奈温根本来看都看不青,只觉得一股刀锋般的气流吹来,割面生疼,奈温吓得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的脑袋要变成烂西瓜了。

    那个人一脚跟砸在了奈温脑袋旁边的树干上,奈温的后背紧贴着树干,那一瞬间,奈温只觉得自己背后那根一个人合抱粗的树干像弓弦一样的震动了一下,让他的整个背部都麻了起来,脚下的树根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怪响……

    “想要把脚上的本事练好。除了必要的灵活之外,你就多想想为什么一颗普普通通的子弹从枪管里出去的时候为什么会有哪么大的杀伤力!”

    还是一样平淡的语气,无喜无怒,当听到这个的奈温睁开紧闭的眼睛的时候,那个人留给他的,就只有一个转过身去的背影了,这个时候,奈温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背影有些熟悉起来,奈温心中一颤……

    “你叫什么名字?”

    已经完全傻了的奈温张大了嘴巴,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奈温!”

    奈温不知道靠在树干上靠了多久,直到一阵风吹来,满身的汗水被风一吹,变得冰凉,打了一个冷颤,奈温清醒了过来,满眼尽是一片清辉树影,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奈温只觉得自己刚刚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可奈温知道,刚刚自己所经历的,绝不是梦。

    为什么一颗普普通通的子弹从枪管里出去的时候为什么会有哪么大的杀伤力!脑袋里一直装着这个问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失魂落魄的奈温回到营房的时候,鹰巢山上的熄灯号悠悠的响了起来。

    第二天,刚刚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了一个早上的奈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营房,饭还没吃呢,他们的班长就告诉他,营部的通讯员刚刚来了一趟,叫奈温回来的时候就去营部办公室报道,营长找他。

    一听这个,奈温一激灵。撒腿就向营部办公室跑去,在路上,奈温的心一直有些忐忑不安――会不会是昨晚的事被营长知道了,要来收拾自己?想到营长根岱那一双倒竖的眉毛,在训练场上还能撑得下来的奈温就只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发软。

    奈温来到营部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只有营长一个人在,一声报道之后站在营长面前,看着营长话也不说,只是拿眼睛一个劲儿的在自己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扫来扫去。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奈温就只觉得自己心里发虚,嘴巴里的唾液都要咽干了。

    “奈温!”

    “到!”

    “拉起你的裤脚来!”

    奈温把自己的裤脚拉起来了,不用看奈温也知道,自己小腿上那两个因为牛皮套子而留下的乌黑地血印子一定是落在营长的眼睛里了。

    没有想象中的怒火冲天的样子,营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骂,“果然是你这个混帐小子,老子都被你搞的事吓了一跳呢,可以了,把裤腿放下吧!”

    奈温放下了裤脚,营长招了招手,奈温走了过去,根岱拿出一个像是装酒用的瓶子,里面装着满满的深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根岱把那瓶东西交给了奈温,“算你小子运气好,把这个拿去,每天蘸着擦一遍,再像你这样搞下去,不出一个月,你的那双腿就要废了!”

    奈温拿过了东西,心里翻江倒海,脑子里闪现着的都是昨晚上那个人的深深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了,臭小子,还呆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准备让我请你吃饭?记住了,别给自己丢脸,也别给我们一营丢脸,滚吧!”根岱眼睛一瞪,奈温拿着那瓶东西,拼命忍住了想要从眼睛里跑出来的那些东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敬了一个礼,飞快的从营部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别给自己丢脸!别给一营丢脸!奈温已经可以肯定那个人是谁了,在鹰巢山,那个人是所有战士心中的偶像和图腾。

    部队的训练依旧在紧张的继续着,整个金殿周边的丛林与山丘,山谷与河流,都变成了奈温他们的训练场,丛林生存,地图识别,各种武器的运用,行军,阵地防御,突袭与反突袭,伏击与反伏击……班组对抗,排级对抗,连级对抗……

    奈温受了两次伤,身体上也多了两道疤,日以继夜的高强度训练让奈温忘记了一切。

    奈温在丛林中度过了他的第十八个生日。

    司令部制定的为期三个月的丛林训练并没有顺利完成,奈温他们全部人马就回到了鹰巢山,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要打仗了!”那天夜里,毛托悄悄的对奈温说。

    对于毛托这样的老油条说的话,奈温心里还是存有两分怀疑的,但就在他们刚刚回到鹰巢山的第二天,全副武装的教导连就离开了鹰巢山,进入了金殿南边莽莽的山林之中,金殿护卫军所有官兵的休假和外出全部取消。

    “不是和瓦邦打就是要和366师干!”毛托说得很肯定,这个家伙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兴奋。

    司令从霸街弄到的军火随后也一批批的发了下来,鹰巢山彻底沸腾了,奈温领到了一只崭新的,还散发着枪油味的美制的m16a1,现在的奈温,已经可以闭着眼睛把这只枪拆成一堆零件,然后再组装起来了。

    因为完成了前期的各项训练任务,奈温和许多原来还是二等兵的菜鸟,被提拔了一级,军衔变成了一等兵。

    最后的适应,最后的射击训练,最后的动员,两天后,金殿护卫军第一野战营和第三野战营正式接到了出发命令,他们的敌人,是老塔的部队,教导连已经和老塔的前锋部队在莫狼山交上火了……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一十二章 小兵传奇(六)

    莫狼山,这个原本在金三角默默无闻的地方注定在今年的三月,因为金殿护卫军和塔旬联邦政府军在这里的激烈碰撞而写入金三角的历史当中。

    三月份发生在莫狼山的战事,把金三角及其周边的许多人的眼球都吸引了过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们对发生在这里的战事的关注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在孟固发生着的那一场战事。

    在孟固,塔旬联邦政府军的两个机动师虽然武力强大,但它们同时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

    在孟固北面,背水一战的敢猛独立军已经全境动员,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人都拿起了武器,敢猛独立军壮士断臂,破坏了从孟固到霸街的多段公路和桥梁,限制了政府军的机动能力,并利用地形层层狙击,将政府军的部队堵在了孟固北面,将近一个月的战事打下来,在北面,政府军只前进了不到二十公里。

    瓦联军的独立旅游离于孟固战场之外,却做出了攻击寨边的态势,寨边丢失,就意味着塔甸联邦政府军深入孟固的两个机动师被断了后路,一下子成了孤师,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两个团的政府军被独立旅牵制得动弹不得。

    在孟固的西面和西北面,民主克伦解放军的主力,木掸族人的武装,还有周边各个少数民族的独立武装,各个游击队,只要抓住机会,就给政府军来一下狠的,政府军的后勤补给线,执勤哨卡,小股的外出部队,都成为了这些部队游击战术的袭击目标。

    政府军在孟固的处境就像一只被狼群包围了的猛虎。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打破这种不利于政府军的胶着态势,就必须有所突破。政府军就把突破的方向放在了东北面,也就是新生的金殿护卫军的地盘……

    对于这片土地上的许多人来说,老塔是真正的侵略者。

    许多人都在担心。

    然而,塔甸联邦政府军王牌部队凶猛如潮的攻势在莫狼山嘎然而止,如海浪撞到了礁石上,变得粉碎……

    莫狼山让金殿护卫军一战成名,轰传金三角。

    ……

    连续了三天的亚热带暴雨让奈温他们这个连的阵地变成了一片烂泥地,虽然阵地上的战壕在开挖的时候就已经设置了排水沟。不过排水沟再怎么排,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能起到的作用始终有限,昨天晚上淤堵的泥巴和石头把排水沟给给堵了,根岱他们又在及膝的泥水中扑腾了大半天,这才避免了今天阵地被淹的窘境。

    劳累了一个晚上,再加上现在浑身湿粘粘的,沾满了泥浆,这样的效果,简直比身上的迷彩更加的迷彩,身上一下子像重了好几斤一样。

    根岱到现在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飞洒的雨雾把奈温他们阵地对面的那一片如喇叭形敞开的山口笼罩住了,奈温趴在观察口哪里,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望远镜。在那一片被雨淋得绿油油的灌木丛的间隙后面,睁大了眼睛,小心的看着阵地前方600―1000米这个范围内的一草一木,再远,那就只能看到一片连绵的黑沉沉的树林和雨雾了。

    还好现在是阴天,没有太阳,不会让望远镜产生折射,这里的隐蔽性也够强,不然,奈温可没有把握自己不会变成对方狙击手的靶子。或者,那些狡猾的老塔直接送他两发迫击炮的炮弹……

    那些***今天应该不会露面了吧,奈温心里想着,眼睛却没有放松下来。

    其实已经连续三天,塔甸联邦那边的军队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莫狼山的战场上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平静,阴霾的天气对奈温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利条件,给奈温他们的防守带来了一些困难,但同样,这样的天气对塔甸联邦那边的军队来说。他们面对的困难要比奈温他们所面对的要大上许多。

    在这片阵地上已经呆了三个多星期了,时间的概念,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差不多从奈温的脑袋中消失了,奈温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杀死敌人,活下去。

    从颤抖着,头也不敢露一下的对着敌人冲上来的方向开了第一枪被连班长踢了屁股,到现在在战场上冷静的瞄准并扣动扳机,让排长拍自己的肩膀;从听到炮弹的爆炸声就吓得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时刻当心着第二颗炮弹会落下来,到现在的基本上可以大概判断空中尖啸着的炮弹的落点,快速的隐蔽起来,并利用对方炮弹发射间隙在阵地上快速的机动;从看到阵地上被子弹炸掉脑壳的人狂吐起来,到现在可以坐在断手断脚的尸体旁边有滋有味的嚼压缩饼干……已经没有人再叫奈温菜鸟了。

    很多事,在训练场上教官说一千遍,不如在战场上亲自体验三分钟来得更有效,战场,就是军人的熔炉,有的人在这个熔炉里变成了灰烬和尸体,有的人则活了下来。

    耳边听到一阵响动,奈温偏过头一看,他们班长山岩穿着一件军用雨衣,猫着腰从坑道那边小跑了过来,同样,半身都是泥浆。

    “怎么样,有没有情况?”山岩趴在了奈温的旁边。

    “没有,敌人看来今天也不会动了,这些***,山路这么滑,还想来夺我们的阵地,摔也要把他们摔死!”奈温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时候开始带粗口了。

    “好,你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

    知道换岗的时间到了,奈温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望远镜交给了山岩,自己猫着腰,背着枪,顺着弯弯曲曲的战壕,践踏着泥浆,一路向后跑去,奈温现在真的有些累了,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一块干爽温暖的地方……

    当奈温回到他们排落脚的那个不到十五米深的小山洞的时候,这个小小的山洞里正弥漫着一股子怪味,山洞里生了一堆火,几个家伙正坐在那里,把作战靴脱了,用树枝挑着袜子就着火烤着那股子怪味,就是那几只臭袜子上发出来的。

    烤干的袜子用手一揉搓,一下子就沙土俱下。然后再穿上,“妈的,这下舒服了,老子的脚都要被磨烂了……”

    山洞里,在这里休息的人都围着火堆,东倒西歪的坐着或躺着,有的人已经睡着了,正发出轻微的箭声,有的人,则静静的坐在一角。眯着眼睛,吸着烟,那表情,就如在吸毒一样……

    毛托正在用针给李明刺着纹身。那表情很专注,那个纹身已经刺了两天时间了,纹的是一个法轮,还有围绕着法轮的六字明王真言。在鹰巢山,并不制止士兵纹身,其实在金三角,很多男人都有纹身的习惯,因为信佛者众,大家纹身一般都去寺庙里,由寺庙中的高僧执针。

    身上所纹的图案,基本上都是来源于佛教中的内容,诸天菩萨,护法金刚,天龙八部,各种佛经等等。毛托的背上,就纹着一个手持各种法器的千手观音图,惟妙惟肖,据毛托讲。这个千手观音,是他在大昭寺里纹的。为别人纹身,是毛托不多的一个好爱之一。

    脱下了身上穿着的那一件沉重的战术背心,坐在离火堆不远的一个地方,靠在石壁上,奈温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火光让奈温感觉到一阵温暖,不用一阵,奈温身上的衣裤就蒸发起了一层淡淡的水气……

    外面下着雨,山洞里却很安静,无论在做什么,已经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有力气来喧哗了,这些日子的战斗,让奈温他们排的人数从来到莫狼山的满员状态,一下子减少了三个,两个人牺牲在了阵地上,还有一个则因为重伤被送到了后方,已经没有人还能在这个时候讲笑话了,在战场上,一个人生命的价值有时候就与一颗子弹或者一片飞舞的弹片等同,那么的微不足道。

    山洞里没有人说话……

    稍微休息了几分钟,恢复了一点体力,把那支心爱的m16a1横在身前,奈温就开始保养起他的枪来,虽然知道这把枪内部的弹膛是镀了铬的,不会生锈,不过这两天潮湿的天气还有泥浆一样的阵地还是让奈温有些不放心。

    父亲的那把老火枪和这把枪是没有办法比的,对于从小就爱枪的奈温来说,这把枪已经变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奈温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它。

    先把快慢机扳向了保险的位置,然后卸下弹夹,拉开枪机,看看膛内是否有弹,有弹就把它推出,然后顶起空仓挂机卡住枪机,把枪竖起来,翻出枪管的左右护木,取出一颗子弹,用弹尖顶出机匣连接销,分开上下机匣,把机框从机匣后方拉出,取出枪机框,取出拉机柄,用弹尖顶出击针止动销,把枪机闭锁头压至闭锁位置,倒出击针,取出枪机凸轮,从机框中取出枪机体,利用击针顶出抛壳顶杆固定销,取出抽壳钩和弹簧,压下缓冲器,用弹尖顶开固定器,解脱缓冲器,再取出缓冲器和复进簧……

    对这一切,奈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以前要五分钟才能做完的事,现在奈温一分钟就可以做完了。

    不到一会儿,奈温的面前就多了一堆枪械零件,打开枪托底盖,奈温从里面拿出随枪的附品袋,展开附品袋,所有保养枪械的工具就陈列在了奈温的面前枪膛刷,弹膛刷,清洁刷,油壶,通条把,通条,膛刷连接段,拭布……

    清洁,上油,重新组装……保养自己的枪械对奈温来说就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在这种时候,奈温会觉得自己的大脑和身体会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之中,很放松,也很舒服。

    完成了这一切,再回想一下自己这些日子用这只枪的情况和感觉,奈温重新调整了一下枪上瞄准具的标尺,将表尺归零值由42米设置为了25米,这样,由于标尺归零为25米,射出子弹的弹道重合距离将由42米归零处的250米拉大到375米,如果使用小觇孔瞄准时,将完全有可能对350―500米的远距离目标实施精确狙击。这只枪的优异性能完全可以作为狙击枪来使用,以奈温从小就玩枪的感觉来说,自己应该可以尝试一下。

    调整了表尺,再重新修正了一下瞄准风偏和准星档位,做了两个瞄准的动作,虽然没有真的开枪,但奈温还是觉得这下子这只枪顺手多了。

    ……

    整天,塔甸政府军那边都没有任何的动作,被细雨笼罩的莫狼山一片寂静,看不到半点人影,一直到开晚饭的时候,整个莫狼山才显示出了那么一点活力和人气,现在已经不能再像在鹰巢山一样搞大食堂了,都是每个排自己安排自己的伙食,一千多人驻在这里,护卫军的战前指挥部也在这里,人吃马嚼的,虽然后方不断的运送着各种东西过来。不过却是优先保障军火。这样一来,莫狼山上所有可以吃的东西都被人捉了下了锅,天上飞的,树上爬的,地下拱的,土里钻的,全都倒了霉,前几日一营的一几个家伙在山里用枪打了一窝野猪,虽然被批评了一下,但一营可开了两天的荤,一个个吃得眉开眼笑的,奈温听人讲,就连他们的营长根岱都厚着脸皮去一营蹭了两回饭。

    最早尝到压缩饼干的时候。奈温曾惊诧于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过同样的压缩饼干在一成不变的嚼上一个月后,奈温一闻到压缩饼干的味道胃就开始抽搐了,这东西吃多了,嘴里起泡不说,更让奈温难过的是,想大便的时候拉都拉不出来,能让你把浑身的劲儿都用光了,那屎还夹在屁眼里。硬硬的一坨,真是出也不是,进也不是,让人痛苦无比,每次便后用揉软的烟壳纸一擦,纸上都会有血……排里的几个老鸟说当这一关叫“破处”。

    我日……

    能吃到一点野菜汤,对奈温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饭盒里打了一碗,奈纹就着干粮喝得稀哩呼噜的,等他喝完一碗再想去弄点的时候,煮汤的那口锅都被别人舔了三遍了。

    毛托这个家伙坐在奈温旁边,也刚刚把自己手上的喝完了,眼珠转来转去的,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轻轻碰了一下奈温,悄悄的说了一句,“想不想吃肉?”

    “想!”奈温看了看毛托,说了实话。

    毛托嘿嘿的笑着,舔了舔嘴唇,那表情,即猥琐又奸诈,“想吃肉的话,晚上我叫你,你跟我一起来。”

    毛托这个家伙就是一根长结的柴,打了蜡的石头,又滑又能惹事,虽然感觉毛托这个家伙不会出什么好点子,但肚皮的渴望,再加上那么一点点好奇心,还有那么一点点对毛托这个老油条的信任,奈温还是点了点头。

    睡到半夜,当毛托悄悄地把奈温叫醒,并带着奈温绕过阵地和各处的明暗哨卡,伏在草丛里往山下爬去时,感觉着阵地在自己的身后越来越远,奈温就开始有些后悔了。

    “毛托,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我们现在离阵地已经太远了,又到了山下,要是遇到老塔我们就完了。”跟在毛托身后,奈温有些着急,小声的对毛托喊到。

    “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去和老塔拼命,再说,老塔今天根本不会有什么行动,我们去河边,他们要打也过不来。”

    听毛托这么一说,奈温的心里倒也安稳了几分,不用钻到对面的林子里去就好,只去河边,就算河对面有老塔,被发现了,大不了转过头跑路就是,他才不信隔着一条河老塔能追得上来,就不怕这边有伏兵。

    “去河边,难道我们去摸鱼?”

    “日,摸个屁的鱼,水这么大,黑灯瞎火的,鱼还没摸到估计我们就要被冲走了,我们去掏野鸡窝,老子在战壕里用望远镜里看到河这边有一堆草岗,经常有几只野鸡带着一堆小鸡在这里转悠,那野鸡窝一定在那片草岗里,莫狼山的肉都被那些牛日的给吃光了,我们要想吃肉,不冒一点险怎么行?就算逮不到鸡,弄一窝鸡蛋也是不错啊。”

    天很黑,视线勉强可以看得见三五米内的一团草木树丛影子,两个人在树丛草地中伏高伏低的潜行了一段距离,奈温被火烘干的衣服又湿透了,悄悄的摸到河边那一堆草岗里,两人一左一又就钻了进去。

    掏野鸡窝这种勾当对奈温来说并不困难,这片草岗也不大,两人静悄悄的在草岗里摸索了一阵,终于被他们找到了一个野鸡窝,毛托这个家伙早有准备,脱下衣服和奈温一把按下去,还正在睡觉的一窝野鸡一下子就成了他和奈温的网中之物,正要挣扎的野鸡被奈温按住,然后就被毛托一只只粗鲁的扭断了脖子,扑腾了一下翅膀就不动了。

    奈温兴奋极了,这窝野鸡,一大四小,拿到排里,够大家吃一顿鸡汤了,他第一次在山里打到黑熊时都没他弄到这窝野鸡这么兴奋。

    “嘿……嘿……”

    毛托刚想笑,却突然被奈温一把捂住了嘴巴,“有声音!”,敏锐的奈温,听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动静,就在河边。

    奈温悄悄的给毛托做了一个动作,两个人放下手里的猎物,趴在草丛里,匍匐着向河边爬了过去,分开一榴野草,一看有动静的那个地方,奈温和毛托的心一下子就被冰住了……

    黑暗中,几只橡皮艇悄悄的靠在了河边,一二十条黑影从艇上跳了出来,一个个落地无声,行动果断老练,一落地,几条人影就迅速的分散了开来,布置了一个防御警戒阵形,后面的人则迅速的把橡皮艇拉了上来,藏在了河边的树丛里……

    奈温和毛托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看到对方彻底变了脸色――遇到老塔的特工了。

    别人一二十号,训练有素,武装到牙齿,而自己这边只有两个人……

    更糟糕的是,刚刚下山的时候,两个人连枪都没带……

    奈温只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一十三章 小兵传奇(七)

    生与死的抉择,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压迫过奈温的神经,即使是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当子弹和弹片他身边飞舞时,他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彷徨和矛盾过……

    奈温和毛托躲在草丛里,耳边是哗哗的河水声,连日的暴雨,让河水混浊汹涌了起来,谁都没想到老塔这个时候会渡河,但老塔偏偏在这个时候渡河了,渡河的还不是老塔一般的部队,而是他们的特工。

    奈温和毛托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甚至动也不敢动一下,在现在这个时候,只要随便弄出一点响声,奈温可以肯定,在山上的部队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叫喊声之前,两个人绝对已经死了十八九次了。

    奈温很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把枪带下来,如果带着枪,在这个距离,搞偷袭的话,起码可以放到三五个,赚个够本,还可以给山上的人报警,可现在……他看了毛托一眼,毛托这个家伙大概此刻也有和奈温有一样的想法,虽然天色很黑,但奈温还是看到了毛托脸上的表情――紧张,矛盾,焦虑……

    怎么办?

    冒着100被老塔的特工干掉的风险,想办法给山上报警――在这些老塔的特工完蛋以前,自己两个人肯定先完蛋。

    就躲在草丛里,不采取任何的行动,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毕竟这个时候,暴露自己就等于自杀,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见得可以起到什么作用,关键的是,没有谁知道自己躲在这里。

    奈温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许多东西。

    奈温感觉自己剧烈的心跳似乎都能传到地下去了,砰……砰……

    砰……就像一把小锤。

    妈的,是哪个***说英雄就不怕死来着?换他趴在这里试试?

    ……

    毛托看着奈温逐渐变得坚毅的神情和眼睛,就知道了奈温的决定,他咬了咬牙,把嘴巴凑到奈温的耳边,“妈地,老子英名一世,打了这么多年战毛都没掉过一根,可和你这个小子在一起。迟早要被你这个小子给害死。”

    奈温一眨不眨的盯着河边的情况,偏过头对毛托小声的说道。

    “毛托大哥,我在这里想办法干掉他们一两个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跑回去示警,不能让这些***摸到咱们的阵地上去。”

    毛托恼怒地瞪了奈温一眼,“日,你以为你是史泰龙啊,充什么英雄。想赤手空拳干掉老塔的一两个特工?你被人家干掉还差不多。老子带你下来摸鸡,要么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要么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来砸老子的饭碗。妈的,和这些***拼了。”

    老塔的那些特工上来后完全没有声音。在藏好了橡皮艇后,打了几个手势,十多条黑影就散了开来。小心翼翼的向着山那边的阵地摸了过去,在河这边,只留下一个人小心的隐藏在一片河草后面,即是看守着那几条橡皮艇,也是监视着河这边的情况。

    留下地那个人以一个跪蹲的姿势藏在那里。手上拿着一只微冲,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几分钟后……

    不远处草丛里地一阵轻微的嗦嗦的响动吸引了留下的那个老塔特工的注意,那个老塔的特工拿着枪,悄悄地摸索到那片发生响动的草丛附近,用枪口轻轻的扒开了草丛……

    一团黑影从草丛里向老塔的特工飞了过来,拿枪的老塔大吃一惊。

    想都没想,身子一个后仰就滚开了,在滚开的同时。条件反射的就照着那团黑影扣动了扳机。

    噗……噗……噗……无声微冲的一个三连发将那团黑影打落在地下,惊魂未定的老塔特工从地上翻了起来,已经看清了地上的那团东西,一只野鸡,老塔的特工紧绷地神经放开了,放低了枪口,黑暗中自嘲的笑了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不就是一只野鸡吗。

    等等……野鸡……

    野鸡一般不会在雨夜里活动,自己打中它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声音……

    老塔的特工刚发现有些不对,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觉小腿一紧,一下子就被人扯倒在了地上,不过老塔的特工反应也相当的快,刚一摔倒,他就下意识的想用枪去扫,还没等他把枪抬起来,老塔的特工只觉手腕一痛,拿枪的那只手一空,手上的枪已经被人踢飞了。

    关键时刻一脚踢飞老塔微冲的奈温只觉自己那一瞬间浑身一个激灵,这个老塔的特工反应也实在太***快了,一般人被扑倒,好歹会晕个两三秒反应不过来,可这个老塔的特工刚刚被毛托抱住小腿拖倒的时候,半秒都没耽搁,举枪就准备扫,要是自己再晚一秒,毛托就要成马蜂窝了……

    这些念头只在奈温的脑子里闪了一下,老塔的枪刚被踢飞,奈温一脚就向老塔的脖子上踏下去,老塔头一偏,避过了奈温的一脚,躺在地上的手肘向后一横扫,奈温就也跟着摔倒在老塔的旁边。

    三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老塔放倒奈温,双脚猛的一挣,左脚已经从毛托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在一脚跟磕在毛托的背上,几乎要让毛托吐血的时候,老塔的特工右手从腰间抽出的匕首,反手就照着躺倒在他旁边的奈温的小腹上钉去。

    奈温已经来不及反应了,老塔给他的那一下,让他的后脑勺磕在了地上,摔的七荤八素的,刚刚看清老塔的动作,老塔的匕首带着一道寒光,已经离他的小腹不足一尺距离了,奈温大骇,只来得及勉强侧过身子,同时伸手向老塔的右手抓去……

    当老塔的匕首在触及奈温的衣服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了老塔的一声痛苦的闷哼,老塔手上的力道变弱,匕首刚刚在奈温的后腰处划开了一条小口子。

    奈温已经来不及感觉疼痛了,他甚至也来不及想老塔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丝的迟钝。那一瞬间,他只是本能的抓住了老塔的手腕,在鹰巢山上练了不知几千遍的格斗动作被不知不觉的使了出来――两只手抓住敌人的手腕反向一扭,然后一膝盖顶在老塔那只手的肘关节处……

    “咔”地一声,老塔的手废了,手上拿着的匕首也掉了下来,奈温在空中抄过老塔的匕首,一个翻身顺势狠狠的切过了老塔的脖子……

    黑暗中。奈温只觉得一蓬热乎乎,带着咸味的液体向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喷到了自己的脸上,老塔特工的身体在抽搐了几下之后,终于不动了。

    奈温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几秒钟的时间,奈温就觉得自己像从地狱里走了一个来回一样,要不是刚刚这名老塔特工的动作迟疑了那么一下,现在躺在地上不动的就是自己了。

    毛托也从地上坐了起来,用手捂着嘴,闷咳起来,咳了一阵之后,似乎缓过了一口气。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妈的……这个老塔的特工……实在……实在是……太厉害了,老子差一点就被他用脚把脖子给搅断了……咳……咳……”

    “刚刚……刚刚……是怎么回事?”奈温喘着粗气。

    毛托笑了一下,又咳起来,“咳……咳……这个牛日的,刚刚……

    刚刚老子拼着命,憋着气一拳捣在了他的卵蛋上,看……看他还牛b。”

    奈温想笑,最终却变成了龇着牙抽起冷气来,老塔划在他腰上的那个伤口还正在冒着血呢,现在才觉得那里生疼……

    干掉了老塔的一个特工。奈温和毛托并没有轻松多少,稍微坐着恢复了一下体力,两个人立刻行动了起来,先把老塔的特工的尸体拖到了河草背后,再把老塔的那只无声微冲给拣了回来,毛托说那枪是美国货,塔甸联邦政府军里的一些精锐部队用的都是美国人的装备。

    在这名老塔的特工身上仔细一搜,奈温和毛托清理了一下战利品,还真搜到了不少好货微冲一把,微冲子弹五夹,手枪一把,手枪子弹三夹,匕首一把,救护包一个,指北针一个,手雷七颗。

    在搜身的时候,奈温发现老塔已经把挂在腰胯部为的手枪套给解开了,那只带消音器的手枪都抽出了一半来,奈温立刻一头的冷汗,他实在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最后划向老塔脖子的那一刀再晚个一两秒,或是动作再温柔那么一点,没有立刻把老塔给杀了,那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真正到了战场上,无论是否持有武器,与敌人近身搏杀的胜负往往在五秒钟之内就能分得出来,在训练场上下十年的苦工,很多时候就只让你在关键的时刻快上别人那么一秒半秒,准上那么一点半点,狠上那么一丝半丝,就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一点,快那么一点,准那么一点,狠那么一点,就能决定生死,就能决定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就能决定平庸与精锐的区别,就能让你活下来……”这是当初在鹰巢山上司令在教大家格斗术时向所有士兵讲的话,一直到此刻,奈温才完全理解了这话的意思,他刚才,就只是快了那么一点点,结果老塔死了,他和毛托活了下来。

    奈温腰上的伤口并不深,老塔的急救包里倒有些现成的东西,毛托帮奈温在伤口上撒了一点止血白药,再用纱布裹了那么两圈,奈温的行动已经无碍了。

    “哧溜……”

    “哧溜……”

    “哧溜……”

    老塔的那几条橡皮艇在毛托的匕首下迅速瘪了下去,变成了一堆破橡皮,毛托一边划一边咒骂着,“那些***,看他们这下子怎么回去,河水这么急,老子就不信你还有本事游过去。”

    事实证明,毛托这个家伙也许是一个老油条,也许喜欢在厕所里打人闷棍,也许打牌的时候还喜欢出老千,不过在关键时刻,这个家伙还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我们现在怎么办?”奈温问毛托。毛托这个家伙的经验是奈温远远不及的。

    毛托几脚把地下的那一堆东西踢到了河里,转过身,脸上是一种赌徒才会有的疯狂的神色,他盯着奈温,“想不想升官发财?”

    奈温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毛托狞笑了一下,“老子我也霍出去了,活了几十年,是做英雄还是做狗熊。就看这一把了,你还记得那些老塔离开的方向么?”

    奈温点了点头。

    “嘿……嘿……你还记得他们前面的地形么?”

    怎么不记得,莫狼山还有金殿护卫军不熟悉的地方么?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悄悄从两侧绕到那些老塔的前面去,在那里……到时……”

    奈温越听越心惊,奈温这个***,这辈子最拿手的估计就是打别人闷棍了。

    塔甸政府军的特工一行十余人,自过了河以后,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的向着莫狼山的阵地摸过去,带队的是一名中尉军官。

    多日久攻莫狼山无果。政府军伤亡又日渐增多,部队士气低迷,面对着手上没有多少情报的金殿护卫军。很多部队军官都反映这仗根本没法打,更让政府军这边高层难以忍受的是,莫狼山像一道铁闸堵住了政府军北上的步伐,从孟固出来的一个团的北上兵力,就只能被卡在莫狼山与孟固之间的这块狭长的地域动弹不得,政府军过不了莫狼山以北,金殿护卫军的斥候尖兵却在莫狼山以南如入无人之境,这一片密密的山林,简直成了他们的后花园一样,特别是到了晚上。那些人,就像丛林中的杀神,一个个在山林里神出鬼没,在给政府军这边造成了巨大伤亡的同时,更是给这边的士兵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政府军这边想尽了几乎所有的办法,伏击,下套,拼命。派特工在山林里和他们周旋……几乎所有的办法用尽,最后的结果,除了政府军这边损兵折将损失惨重之外,硬是没有捞到对方一根鸟毛。

    如果说莫狼山是一块硬石头,磕掉了政府军满口的牙齿,那么活跃在莫狼山以南的那支金殿护卫军的尖兵,就是政府军地一场噩梦了,一直到现在,政府军这边甚至连那只尖兵在金殿护卫军中所属的番号都没弄清楚,政府军这边唯一知道的是,那只尖兵的人数大概在40―100人之间,是金殿护卫军中的精锐,真正的精锐――现在外人还不知道的是,与金殿护卫军中这支神秘部队在丛林中交过手的塔甸联邦政府军第七机动师麾下211主力团的直属特工连,那支在塔甸与泰国地边境争端中,在清迈的山林里把泰国陆军的特种部队打得丢盔弃甲的特工连,在现在,整个连已经凑不出十个人来了,就是在那个连那仅存的不到一个班的人中,有一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和心理问题,他们共同的表现,就是对黑夜和黑暗中的声响有着极度的恐惧与紧张……那些人现在全部被封锁了消息隔离起来,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这样的消息,是比莫狼山更让塔甸联邦军队高层更震惊,更恐惧的,所有人都想不通,从什么时候,金三角有了这样的一支部队?从几名生还的士兵口中,拼凑得到的一点信息简直让人无所适从,各种各样的猜刻都有,因为军中士兵信佛者众,有的士兵甚至愿意相信金殿护卫军中的那支部队有神佛或鬼怪相佑。还好这些流言和猜测仅仅在一个小范围之内,但即使这样,政府军第七机动师麾下211主力团现在也是一片愁云惨雾,作战官兵的士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着,到了晚上,甚至有士兵不愿意出营房,更别提什么打夜战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只塔甸政府军的特工小队来了,直接从孟固来的,在211团的营地休息了两天之后,他们直接接到了师部的命令,于是一行人悄悄的过了河……

    侦查,破坏,抓舌头,这是这支小队接到的命令,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唯有如此,才能在打击敌人士气的情况下,提高己方部队的士气,抓两个俘虏,最好是军官,然后再从俘虏的嘴巴里橇出政府军想知道的那些事……

    带队的中尉完全明白他们这次行动的前因后果,因此他的心情在兴奋之中也有几丝忐忑,如果能够圆满完成这次的任务,对他个人将来的前途而言,其好处,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带队中尉不知道的是,他这一辈子的好运气,从某两个家伙出来抓野鸡的时候,也就熬到头了。

    上岸已经超过十五分钟了,可离金殿护卫军的阵地还有一段距离,一路上,所有的特工都打足了精神,连踩一片树叶都怕弄出响声被金殿护卫军的明哨暗哨给发现了。

    中尉刚刚带着人转过一个满是树丛的山包,没走几步……

    “前面是谁?”前面传来一个声音,让中尉和他这边所有带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中尉一个手势,所有的特工都停下了动作,蹲在地上找地方隐蔽,每个人的枪口都瞄向了刚才发声的那个地方。

    “我刚刚好像听到前面那里的草丛里有一点动静,你,你,你们两个,给老子过去看看,别是老塔摸过来了。”还是刚才的那个声音。

    “班长,你听错了吧,哪有什么声音,也许是什么山猫野兔之类的,三连的那些家伙晚上吃多了野菜,没准是谁在哪里拉肚子呢。”这是另一个声音。

    “少废话,你是班长还是我是班长,赶紧给老子过去看看,管他是人还是狗,给我过去确定一下,要是出了问题……”

    带队的中尉心里面快速的权衡了一下,遇到金殿护卫军的哨卡了,现在就暴露目标那今天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一旦开枪,自己带来的人能有几个能活着回去还是个问题,可往回跑也来不及了,这里的这几颗树可藏不住这么多人……

    中尉的眼睛一扫,刚好看到在他的身旁左手不远有一个黑黑的由几块巨石支撑起来的一个涧坑,于是他手一挥,一行人迅速的躲到了那个涧坑里。

    锥形的涧坑很隐蔽,最宽处两米,有八九米长,十多个人挤在里面,除了稍微拥挤一点以外,别人是不容易发现的。

    一队特工刚刚躲进去没一会儿,涧坑上面就传来了扒开草丛的声音和两个人的脚步声,那两个脚步声在众人头顶上转悠了两圈,一群特工只听到脚步声,却看不见在上面的那两个人此刻小腿都是在打抖的。

    特工们的眼睛和枪口都对着涧坑的入口处。

    “这里哪有什么人,我看大概是班长的耳朵出问题了,我们走吧!”

    那个脚步声走远了两步,带队的中尉正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就听到有什么东西从涧坑口哪里掉了进来,听碰在石头上的声音看,好像是什么金属物体,那个东西刚好落在了他的脚下……

    单兵破片手雷……

    这是那个中尉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接着,杀伤半径五米的美制单兵破片手雷就在涧坑里爆炸了。

    又是一个……

    狭窄的涧坑之内,再无一寸之地可以藏身。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一十四章 小兵传奇(八)

    金殿护卫军第一野战营营长根岱在营部指挥所内的咆哮即使隔着老远也震得人心里发慌,不过此刻,除非是司令亲来,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近不了那个帐篷的二十米之内。

    “你们这两个混蛋,你们说这个报告要老子怎么写,嗯?”根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奈温和毛托,不过与根岱熟识的人则可以发现,根岱营长的怒气多半是装出来的,如果根岱真的发怒了,那他早就拔枪指着你的脑袋了,根本不会在你面前大喊大叫。

    奈温和毛托懦懦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自己的鼻尖,嘴巴闭得紧紧的,半句话也不敢说,半夜三更的离开阵地跑到河边去抓野鸡,虽然后来立了功,不过要是追究前面的责任,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套在两个人的头上那是一点也不冤枉的,这个罪名,在金殿护卫军,轻的话脱一层皮,重的话就是被枪毙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道要老子在报告上写,我们一营有两个混蛋,半夜肚子饿了下山去摸野鸡,结果遇到了老塔的特工队,然后这两个混蛋奋不顾身,连拐带骗的就把老塔的特工队干掉了,立了一个大功?”

    本来情况就是这样!奈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却不敢说出来,他也知道前面的那个部分是很不光彩的,营长这个人又极好面子,这样的报告一交上去,搞不好“野鸡英雄营”这类称号就会从其他营里的那些鸟人嘴里说出来,然后落到一营头上,真要那样,以营长的脾气,还不把他们两个给掐死。

    看着两个人没说话,根岱的火气又消了几分,按根岱的打算,如果奈温和毛托这两个混蛋现在敢翘尾巴。他就先按下两个人的功劳,好好的敲打一下这两个家伙不可,根岱以前就是一个连长官都敢打的兵痞,否则也不会混到孟固监狱里去了,对部队里这些混蛋,特别是像毛托这样的老油条的习气,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要是在以前。他也许会为毛托和奈温叫好,但现在,做了营长的他却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东西,金殿护卫军需要勇士,也需要英雄,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勇士和英雄必须产生在部队铁一样的纪律框架之内,超过这个框架,无论什么样的人,对金殿护卫军来说就只是一个垃圾。除了在老美的电影里以外,个人英雄主义在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里都没有市场。

    “虽说犯错在先,可你们这两个混蛋在关键时刻也没给老子拉稀,手无寸铁就敢和老塔的特工队拼命。还能临危不乱,下了套子把老塔的特工队给灭了,就冲这一点,就算你们是混蛋,也是咱们一营的混蛋,一营的两个混蛋就把老塔的特工队给灭了,老子在司令部脸上也有光。”根岱说到这里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不过咱们金殿护卫军的规矩是司令亲自定下来的,部队也是讲纪律的地方,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谁都没有例外,军法处的要是找上你们的话,你们不要存着侥幸的心思,老老实实给老子挨着,能挡的老子会给你们挡下,能争的老子会给你们争来,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奈温和毛托齐声回答。

    根岱坐回了位子上,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可以走了,奈温和毛托敬了一个礼,退出了帐篷,奈温回头看了他们的营长一眼,他们营长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在揉太阳穴,似乎正在为报告的事伤脑筋。

    “毛托,你说上面会拿咱俩怎么办?”奈温在兴奋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几分忧虑。

    “你没听营长说嘛,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毛托对着奈温眨了眨眼,嘿嘿的怪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奈温的肩膀,“别当心,不会有什么事的,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完这些,毛托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奈温一眼,“对了,看不出你小子这腿上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在搞那个老塔的特工的时候,要不是你小子腿上的动作利索,咱们早就见了阎王了,这些老塔的特工还真是厉害。”

    奈温讷讷的笑了笑,抓了抓脑袋,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人来,每每想起那次的遭遇,奈温总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他参军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是还是第一次离那个人那么近,要是告诉别人那个人亲自指点过自己,还让营长给自己送来药酒,那自己一定会把嫉妒人群的口水给淹死。那个人,是金殿护卫军的灵魂,也是所有士兵的偶像与崇拜目标,关于那个人的故事,从孟固到金殿,从监狱到鹰巢山,从赤手空拳到手下人马上千,从阶下之囚到一方之雄,简直可以写一部传奇小说,小说里的每一个章节,都让人热血沸腾,心生向往……在金殿护卫军里,关于那个人的每一段经历,都流传着各种不同的版本,在休息的时候,即使是像毛托这样的老油条,也会在那里津津乐道。

    当奈温和毛托回到连队所在的那个山洞的时候,见到他们两个的人,都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吃午饭的时候,营长叫人给他们排送来了几盒军用的午餐肉罐头,罐头上的包装是老塔的文字,大概是兄弟部队的战利品之类的,送罐头来的通讯兵也顺便带来了营长的一句话,“不许再他娘的给老子下山去摸野鸡!”

    大家都知道这肉罐头来得珍贵,都舍不得就这么吃了,最后毛托提议,把罐头弄到野菜汤里,大大地煮了一锅。

    一顿罐头野菜汤让所有人都吃得眉开眼笑的,连排长都说是托了毛托和奈温的福,吃着野菜汤,看着战友们的笑脸,奈温突然觉得,这,也许就是对他最好的奖励。

    昨晚上凭着一股血气和老塔拼命,虽然立了功,可过后一回想。

    奈温才觉得害怕,奈温还是觉得自己和毛托的运气占了好大的一部分,那中间过程的惊险,说真的,仔细一想,奈温觉得那和把自己的小命拴在一根头发丝上没有什么差别,现在想起都还一身的冷汗。

    私下里,毛托悄悄问奈温。“你小子昨晚为什么那么拼命?”,奈温想了想,告诉毛托,“司令要在金殿建学校,我小妹可以免费去上学,每年还可以拿到一笔教学补助,来金殿护卫军这些日子,我逐渐明白了,有了文化,才不会受穷。在金殿。没有一个人会像司令这样对我们。司令不让我们受穷,我就能为司令拼命!”

    “你呢,趴在草丛里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奈温笑着问毛托,“你不是说你打了这么多年仗总结出来的最宝贵的经验就是永远别和人数比你多的敌人拼命吗?”

    毛托当时沉默了两秒钟,“来莫狼山前排长叫我写了遗书,如果我阵亡的话,我地父母会收到一笔部队发放的抚恤金,虽然我的父母不在金殿,但排长说要是我死了,只要金殿护卫军还在,就一定会把抚恤金交到我父母的手里,抚恤金有一万块……”毛托苦涩而萧索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让奈温回味良久的话,“……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牲口。”

    ……

    处分来得很快,就在当天下午,就在奈温他们的战友还在回味着中午的野菜肉锅汤的时候,军法处已经把奈温和毛托擅离职守的处分情况通报了莫狼山的所有前线部队――全军点名通报批评,档案记过一次,还有,二十鞭的鞭刑。

    鉴于目前与塔甸联邦的军队处于交战状态,为了不影响部队战斗力,二十鞭的鞭刑就留待以后。

    雨仍在下,出了昨晚的事情后,莫狼山上的部队没有放松半点警惕,可老塔的部队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半丝动静,一夜无话。

    第二天,就在大家对毛托和奈温的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他们要获得什么样的嘉奖的时候,和处分一样,金殿护卫军一贯的高效率在这里也得到了体现,毛托和奈温的嘉奖也下来了,全军通报。

    一等兵奈温擢升两级军阶,为中士,获金殿护卫军一级猛虎勋章。

    一等兵毛托擢升两级军阶,为中士,获金殿护卫军一级猛虎勋章。

    这一通报下来,可谓是全军沸腾。

    通报的内容之外,毛托这个家伙还被提拔当上了副班长。

    两人被擢升军阶这事原本就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没什么好奇怪的,像奈温他们排的几个家伙就拿这个开了个小小的赌局,赌的是香烟,提为下士的培率是1赔1,中士是2赔3,上士是1赔2……

    真正让所有莫狼山前线官兵沸腾的是两人所获得的一级猛虎勋章――这可是金殿护卫军成立以来的第一枚发下来的勋章啊,仅仅第一位获得部队勋章的这个荣誉,就足以让人抓狂了,更何况,这一级猛虎勋章可是士兵所能得到的对其英勇与功劳的最高肯定了,授勋的时候都是由司令亲自授勋来着。

    金殿护卫军实行的是勋表制,坐在营房里学习部队条例时了解这些勋章是一回事,可真正发下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金殿护卫军的勋表奖励制度由其司令一手拟定,就军功章的分类来说,它总共分为了三大类,这三大类包括勋章,奖章和名誉章三类,就奖励的宏观分类来说,它又分为两类,个人奖励和集体奖励,在个人奖励和集体奖励这两大类里,它又进一步的细分了许多小类,比如,在个人奖励中,就包括表彰英勇行为或成就的勋章,作战与特种技能徽章及荣誉章,服役奖章等……像这次在莫狼山参加战斗的所有一线官兵,因为其出色的表现,在战后,就极有可能获得一枚表彰其参加了莫狼山战役的勇士奖章,而负伤者,也会被分为不同级别,获得战伤章(名誉章)。

    早在来莫狼山之前,所有人就对护卫军的第一枚勋章虎视眈眈,摩拳擦掌,没想到,这第一枚勋章的荣誉,却碰巧砸在了奈温和毛托的脑袋上。

    男人当兵除了为填饱自己的肚皮,挣一条出路以外,最看中的是什么,就是一个面子,说好听得儿就是荣誉,而一级猛虎勋章除了面子以外,它的“里子”也足以让许多人在梦里流口水了――

    把象征军人荣誉的勋章与物质奖励挂在一起并非金殿护卫军的首创,但这种做法在金三角这种现实的地方无疑有着其他地方难以比拟的巨大的作用,一级猛虎勋章的获得者除了在当兵的时候可以获得自己的兵饷以外,终其一身,就算其将来退役了,他也可以获得每个月600元的军功特别补助,在金三角,每个月600元的收入足以把一家人养得很滋润了,除此之外,获得者还可在金殿护卫军的控制区内,免费享受交通,医疗等服务,获得者的子女,只要符合规定的条件,可以不受名额限制,进入金殿护卫军……

    面对这么突然的“幸福”,奈温只觉得自己有点头晕,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奈温突然发现,他现在每个月能拿到的钱,中士360元的兵饷再加上600元的军功特别补贴,已经有960元了,960元啊,奈温到现在都还不确定自己家里面有没有960元的现钞,而现在,自己一个月就能拿960元,而且以后都不用愁了,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拉茵茵,不知道她会是怎么一个激动法。

    虽然正式的授勋仪式要等到这场仗打完了,不过现在的奈温已经快要激动得晕倒了,果然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摩托变奥托……咳……咳……

    毛托现在是笑得脸都抽筋,这个***一个大方,把他攒的那两包烟拿出来全部给分了,分了以后又后悔,想去要回来,结果被半个排的人海扁了一顿。

    老塔没了动静,莫狼山上各部队的士气却“骚动”了起来,一封封的请战书雪片一样的向司令部飞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塔那边的部队知道了他们的特工队被这边的两个抓野鸡的菜鸟给灭了的消息,士气受到了影响,从那天以后,老塔的部队虽然依旧骚扰过莫狼山几次,但每次,他们都来得快,去得也更快,人都才爬到半山坡呢,隔着五六百米,躲在石头背后瞎放几枪,这边一反击,不用一阵,就看到那些老塔一个个跑得比免子它爹还要快,转眼就溜了个没影。比起前些日子厮杀的惨烈,这样的毛毛雨让奈温简直怀疑他所面对的到底是不是同一支部队。

    除了部队以外,老塔的迫击炮也让莫狼山上的部队吃了一阵苦头,不过老塔的那几门迫击炮没潇洒几天就被奈温他们的营长根袋一个个给端了,在迫击炮一个个哑火之后,老塔的攻势由一天一波……逐渐变成了两天一波,三天一波,五天一波……最后,连续两周,莫狼山金殿护卫军阵地前,都见不到了老塔部队的影子。

    奈温不知道在莫狼山这个战场之外,究竟还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但他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护卫军在莫狼山上,不会呆得太久了,算一算,这场战事,已经差不多打了两个月了……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一十五章 战争和政治

    从东元历2099年二月到四月的这一段时间,孟固,及其周边的许多势力,都卷入到了一场为期两个月的战事当中,这场战事,无论从规模还是时间上,在金三角和塔甸联邦近二十年的历史上,都属罕见。这场战事以孟固为中心,东南西北四面开花,在方圆数千里的莽莽群山之中,塔甸联邦的两个机动师,敢猛独立军地盘上绝大多数12岁以上可以扣动扳机的男人,瓦联军的一个独立旅,金殿护卫军全员,再加上数只少数民族的反政府武装,共五六万人马,打打停停的干了差不多两个月,在四月底的时候,敌对的双方就如同两个疲劳的拳击手,默契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养精蓄锐起来,孟固的周边地区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从三月份开始,关注这场发生在金三角战事的人就多了起来,先是bbc,然后是cnn,接着什么美联、路透、法新社都报道了,并给予了不同程度的关注。

    长久以来,因为金三角的毒品问题,塔甸联邦在国际上一直倍受指责,这一次,在对外的官方宣传中,塔甸联邦的宣传机构对其政府军的这次行动的正义性质做了有力的渲染,老外似乎很吃这一套,美联社的一篇通讯把塔甸联邦政府军的这次行动说成是塔甸联邦政府――“对困扰整个国际社会的金三角毒品问题采取的有力的,态度坚决的,并且卓有成效的行动。”

    在临时战前指挥部的防炮击工事里,看着司令部参谋处送来的最新情报摘要,在读到塔甸联邦国内最大的官方报纸《塔甸日报》的一篇报道时,龙烈血扫了一眼报道的标题,和被参谋处打上红线的重点部分,嘴角轻轻的上翘着,无声的冷笑了一声。

    “――在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正确的塔甸联邦党的领导下,我方英勇的政府军士兵浴血奋战,沉重的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攻克了敌人的多处阵地……连日来,一共消灭了……俘虏了……部队向前推进了……孟固战事,一切都在我方的掌控之中……xxx在接见xxxx模范代表时表示,北方军区在塔北地区的军事行动暂不会停止。光荣的塔甸联邦军队有信心,也有能力捍卫塔甸联邦在塔北的一切国家权力……”

    这些日子以来,塔甸联邦的各个宣传机构对其“――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永远正确的”塔甸联邦党(塔甸联邦所有媒体在“塔甸联邦党”这个词组前的官方规定的修饰语)的吹嘘就没有停止过,在经历过最初的恶心以后,对那些肉麻到无耻的吹嘘字眼,龙烈血已经麻木了,就如同全世界所有独裁政体所掌控的国家喉舌一样,那些“喉舌”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去舔那些独裁者患了痔疮的肛门,并让彼此都沉浸在某种快感之中吧。

    从塔甸联邦国内的各个媒体上看来,这个国家确实沉浸在某种正向高潮冲刺的快感浪潮之中,发生在孟固的这场战事。被媒体人为的,填鸭式地塞到了每个塔甸联邦公民的脑袋里,强制的把大家的视线拉到了这里来,每天一大早,报纸,电台,广播就开始不厌其烦的报道起塔甸联邦军队在孟固的一切军事行动和与此有关的所有人和事来从塔甸联邦代表在联合国慷慨激昂的发言,到塔甸联邦驻孟固第七机动师一名普通汽车兵的战斗传奇,从塔甸联邦首都延京的富豪小区到掸邦高原的少数民族村落所有的报道都想让人相信,塔甸联邦的军队,正在经历着一场伟大的,事关国家荣誉和前途的战争,并且塔甸联邦的军队还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一个个伟大的胜利。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功绩,都是在“――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永远正确的”塔甸联邦党的领导下取得的。

    在“――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永远正确的”塔甸联邦党的领导下,孟固王杨至勋带着他的军队热泪盈眶的拜倒在联邦军队面前,弃暗投明,并愿意永远拥护联邦党的领导……

    在“――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永远正确的”塔甸联邦党的领导下,塔甸联邦在国际社会上的地位空前高涨,国外的媒体每天都在报道着孟固发生的这一场战事,整个国际社会都在围着塔甸打转,塔甸联邦的公民都可以昂着头,以“五倍的自豪”(注:塔甸联邦外交部某人士语)走出国门,处处都可以向老外炫耀一下自己在“――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永远正确的”塔甸联邦党的领导下的优越感……

    在“――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永远正确的”塔甸联邦党的领导下,在敌人十倍兵力的威胁下,塔甸联邦的两个机动师官兵在缺少补给的情况下,个个有如金刚护体,刀剑不入般,把所有反政府武装杀得丢盔弃甲,一个个狼狈逃窜……

    在“――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永远正确的”塔甸联邦党的领导下,机动师某团官兵发扬精神,顽强拼搏,以大无畏的勇气和毅力,把数倍于己,并且把凶残狡猾的金殿护卫军阻挡在了莫狼山以北,成功的破坏了敌人意图南下包围孟固的企图……

    在“――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永远正确的”塔甸联邦党的领导下,联邦军队取得一连串的丰硕战果,消灭敌人xxx,俘虏敌人xxxx……(以联邦军队的战果计算,龙烈血和所有金殿护卫军的官兵每个人至少死了三次以上,并且尸体还被人俘虏了两次,在战俘营里,那些被俘的尸体在面对着塔甸联邦国内的记者团的时候,还一个个“惊魂未定”,纷纷表示,“联邦军队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太勇敢了!”“那些特工,一个个都是神啊,你们的一个特工就杀了我们二十多个人”……)

    在“――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永远永远正确的”塔旬联邦党的领导下,塔甸联邦的陆军似乎一下子变成了战斗力世界第一的军队,横扫南亚大陆,天下无敌。陆军威风了,海军也不甘寂寞,海军的巡逻艇在夜黑风高的若开海岸击沉了数艘为反政府武装运送军火和武器的走私船。虽然刚刚从美国引进不久,不过空军一位勇敢的飞行员中尉驾驶着f16,硬是从空中捣毁了反政府武装在金三角丛林中的二多个毒品加工工厂,断绝了反政府武装的经济来源……

    ……

    透过这些足以让“业内人士”笑掉大牙的报道和表象,结合其他渠道获得的情报分析,在一片“欣欣向荣”,“千年盛事”的塔甸联邦国内,龙烈血看到的是这场战争最深层次的问题,虽然还有一些地方没弄清楚,但龙烈血相信自己抓住了最实质的东西。

    说实在的,这场战争对龙烈血来说实在打得有些稀里糊涂的,龙烈血实在打得有些郁闷。在战术上,龙烈血成功的实现了自己的意图――在自己选定的战场上,打了一场由自己控制着节奏的战争。并通过这场战争练了兵,磨合了部队,在金三角打出了金殿护卫军的赫赫威名。然而,在战略上,龙烈血认为自己是输了的,从塔甸联邦政府军的两个机动师突袭孟固的时候开始,无论金殿护卫军后来在莫狼山的表现多么的出色,但不可否认的是,金殿护卫军始终就被动的,站在了一个为塔甸联邦政府军和塔甸联邦党跑龙套的可悲角色上,即使到了现在,金殿护卫军的这个角色也始终没有任何的改变,在孟固这个大舞台上,这场战争戏的主角只有一个――塔甸联邦政府军。

    在孟固,只有政府军成功的实现了自己的战略目的!

    虽然大家都打得很累了,但龙烈血一直有些怀疑,政府军在孟固的两个机动师还保留着一定的实力,其目的,就是故意想把这场战争拖得长一点,打得久一点,好有足够的理由和故事来吸引别人的目光――塔甸联邦政府军的目的的确达到了,现在的整个塔甸联邦国内,战争这个主题占据了几乎所有人的思想和注意力,塔甸联邦国内似乎已经笼罩在某种狂热的宗教气氛之中。无论政府军现在遭遇了多么顽强的抵抗,但孟固现在在政府军手里却是不争的事实,政府军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凭借着一堆宣传机器和政府喉舌的洗脑轰炸和精神口爆,整个塔甸联邦唯一的政党,这个国家腐朽的独裁统治集团――联邦党,在战争的硝烟中华丽的一个转身,变得再次“伟大”“战无不胜”和“永远永远正确”起来。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在某些时候,战争更是直接为政权服务的――孟固的这场战事无疑是这句话的最好注脚。

    龙烈血的眉头轻轻的锁着,在眉心凝聚成一道淡淡的剑尖一样的纹路,锋芒之中透出一股犀利的锐气没有谁可以把金殿护卫军当作陪衬!没有……

    一组来自鹰巢山的信息通过军用跳频电台的电波在零点零几秒之间就传达到了金殿护卫军战前指挥部,指挥部的电报员接到了信息,将信息抄录了下来,十秒钟之后,对照着一本密电翻译手册,密电翻译员将电波之中的信息翻译了出来,交给了参谋处,参谋处的一个中尉参谋看了电报上的内容一眼,不敢耽搁,直接把信息放到了龙烈血面前。

    信息只有两个字,意思却早已固定――“来了”。

    龙烈血看了一眼那条信息,一下子豁然站了起来,终于来了!

第五部 烈血挥戈第三百一十六章 初见

    金殿护卫军的前线部队在前两天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政府军被迫向后撤退了三十里,几乎要退到孟固才停了下来,出击的部队重新回到了莫狼山,并利用这段难得的时间轮番回到鹰巢山进行修整,龙烈血也随着金殿护卫军第二野战营的官兵一起回到了鹰巢山。

    这两个月里,鹰巢山的变化很大,从霸街和翠町运来的各种物资和军火源源不觉的运到鹰巢山这座金殿护卫军的大本营,然后又从鹰巢山运到莫狼山前线,在鹰巢山到莫狼山的这条道路上,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骡马和改装过的自行车,每天,一队队的骡马和一辆辆的自行车,络绎不绝的走在山间崎岖难行的小道上,把前线需要的一切物资交到了部队手上,从未断绝过,也因此,金殿护卫军才能在莫狼山撑了两个月。

    运送这些物资的人都来自金殿地盘上的各个村寨,就连那些骡马和交通工具都是他们自己提供的,许多人顶着一顶草帽,背着一壶水,怀里揣着一把干粮,牵着自己家里的牲口,或是推着一辆自行车就来了,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不要任何的报酬,就来了,一趟趟的把各种物资运到莫狼山,再把莫狼山的伤员接回去。

    龙烈血看到过那些金殿的老百姓使用的自行车,那些车都是在国内早已淘汰的老式的大三角驾自行车,车的前后轮改装过,原本的单车轱辘被换了下来,装上去更粗,更宽,更厚,更皮实的zh国这边生产的农用小板车用的轱辘,这样的车骑起来很费劲,只能推着走。但车的载重性却提高了三倍不止,金殿那些的老百姓以前就用这样的车载着小山一样的各种水果和货物拿去做生意,而当战争来临的时候,这样丢在国内的那些城市都没有人会去拣的破单车却维持着前线的生命线。当初穿梭在胡志明小道上的这些自行车让美国人丢掉了越南,今天同样的自行车让金殿护卫军在莫狼山如钢似铁。

    在龙烈血的内心深处,那样一辆简陋的自行车给龙烈血的震撼远远超过了满山遍野的政府军和那些不断在身边爆炸的迫击炮的炮弹。推着车的那些人,就像他们推着的车一样,平凡而伟大。

    龙烈血回到了鹰巢山。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鹰巢山变了一个模样了,如果莫狼山失守,以现在鹰巢山囤积的物资和防御工事,龙烈血也有信心带领部队在这里坚守两年的时间,而塔甸联邦地政府军,是不可能让这场战争持续两年的,他们耗不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鹰巢山是前线所有官兵的一个精神支柱。

    “他们在哪里?”军帽都还没脱下,烈日之下。一身硝烟汗流浃背的龙烈血刚刚回到鹰巢山。司令部的大门都还没进,更来不及休息半分钟,看到出来迎接自己的墨吉,张口就问。

    现在的墨吉,再也不是当初为了躲避赌债而跑到孟固监狱里去寻求避难的倒霉鬼了,这个家伙要论打仗也许不如根岱,但他那股鬼头鬼脑的机灵劲儿和足以让任何黑心商人感到惭愧的阴暗心理,再加上那么一点比周扒皮还周扒皮的地主天分,在金殿护卫军成立以后,龙烈血人尽其用,让他做了金殿护卫军军需装备处的代理副处长,挂上了中尉军衔,如果考察合格,就让这个家伙由副转正。不得不说,龙烈血实在是找对人了,在前线战事吃紧的时候,墨吉在鹰巢山统领了全部的后勤事务,并主持了大半的后方事务和鹰巢山的建设工作,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其表现出来的在他这个工作岗位上的领导才能和潜质,足以让龙烈血在莫狼山就下了让其转正的心思。墨吉更被龙烈血看中的一点,除了他对龙烈血的个人崇拜和忠心耿耿以外。以前好赌欠债的他,在担任了金殿护卫军军需装备处地代理副处长职务以后,过手钱物,何止千万,但这个家伙硬是半分也没往自己口袋里划拉过。就这些,就足以让龙烈血把他引为心腹,交代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让他去办。

    “司令的居所!”一身军装的墨吉在和龙烈血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会流露出一些难以掩饰的崇拜,当初龙烈血把他安排到这个岗位上的时候,墨吉自己也有一些忐忑,他曾大着胆子问过龙烈血一句,老大你不怕我贪钱去赌吗?我相信你――就这四个字,听在墨吉的耳朵里,就足以让墨吉为这个男人肝脑涂地了。

    “来了多少?”在面对着那些让自己梦寐以求的腾龙计划出产的绝对精英的时候,即使是龙烈血,在这个时候,也有那么一点心跳加快,口舌发干的感觉,只有这些人来了,金殿护卫军才有了真正扩张的资本,现在金殿护卫军最缺的,不是枪,不是钱,而是人!没有谁能比龙烈血更了解腾龙计划培养出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了,那些人,纯粹是为了军队和战斗而生的。

    墨吉的眼神有一点古怪,司令平时深沉冷毅,很少会有激动的时候,但在问起这个问题时,龙烈血语气中的那一丝急切确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一个!”

    龙烈血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墨吉,秀气的眉毛微蹙了一下,“一个?”

    墨吉点了点头,语气加重了两分肯定,“就一个!”

    一个就一个,希望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龙烈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有些复杂的情绪,向自己在鹰巢山的居所走去,来到那栋小别墅的时候,龙烈血抬了一下手,跟着他的那些侍卫就停下了脚步,一个个转身站定。

    凭着一种微妙的感觉,龙烈血穿过了客厅,直接来到了别墅的书房,龙烈血居所的书房是他来到这里后重新改建的,原来这里是一间格调暖昧的小舞厅,看得出以前鹰巢山的那些家伙很注重享受,不过自从龙烈血来到这里之后,舞厅就变成了书房,看书,几乎成为了龙烈血这个金殿护卫军司令唯一且单调的娱乐活动,当然,这间书房,也是龙烈血平时接见部下,商议金殿护卫军前途的地方。

    听到了龙烈血的脚步声,一直站在书架前的那个人顺手把一本书插回了原位。然后转过了身子,龙烈血脱下了帽子,推开了房门,两个男人隔着数米的距离默默地互相打量着。

    站在书架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斯文的男人,那个男人不仅斯文,而且帅气优雅,白暂的皮肤,修长的手指,水晶镜片后明亮如水的眼睛,一身普通的便装穿在他的身上,也凭空多出三分的潇洒和风流气韵,即使以龙烈血的眼光,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也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好一个美男子。腾龙计划自然不是为了培养美男子而设的,透过这个男人出众的外表,龙烈血也自然发觉了凝聚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那种独有的军人气质,经过长久训练之后形成的标枪一样挺拔的身躯和习惯性的站立姿势,匀称的身材,没有多余的赘肉,也没显示出肌肉特别发达的样子,但就是这样的身体,才是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体,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如两把出鞘之剑,锐利而坚决,这个男人所戴的眼镜也许只是起到一个伪装的作用,但再怎么伪装,这个男人眼中那种看穿一切的精明睿智和瞳孔之中那种万年不变,仿若冰封的一点冷静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那个男人也在用犀利的眼光打量着龙烈血,打量着这个近乎传奇性一样的人物――二十岁不到的年纪,一身美式丛林作战军服,没有佩戴军衔。身上硝烟味未散,脸上有了一圈少年淡淡的胡渣,稍微略带憔悴。但他那一对像翅膀一样逆风飞扬的眉毛,却把脸上那仅有的一丝憔悴给扇得找不到影子了。特别是那一双秀气的眼睛,把狂热与冰冷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都融合在了一起,如平静的海面掩盖着奔腾的熔岩,表面看不到半点波澜,少年的脸上似乎有一抹淡淡的腼腆的微笑,但在那一丝腼腆微笑的背后,包含的,却是一种如山岳一样扑面而来,说一不二,不容人抗拒的霸道气势――这个人,已经不需要强调,不需要伪装,不需要任何外物的衬托与装饰,他只要站在那里,那里就好像是天地的轴心一样,所有的一切,天地万物,日月星辰,都在围绕着那个轴心而转动,他,已经代表了一切。

    龙烈血并不知道他此刻带给了那个男人怎么样的震撼,两个月的莫狼山战事,足以让所有金殿护卫军中刚入伍的新兵变成老兵,对龙烈血来说,这两个月,作为他平生第一次指挥的团一级规模的战斗,无论是与政府军战斗的规模上,时间上,还是程度上,都足以让龙烈血完成其向一个合格的军事指挥官的角色转变,这次的转变无论从哪方面看来,对龙烈血的影响和改变都是巨大的,龙烈血第一次尝到了一个命令可以决定数千人的生死和命运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不是书本上的军事理论,也不是他和龙悍的战棋推演,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飞洒的血肉,无数人的期盼,还有压在肩上的责任。龙烈血比以前更成熟了,莫狼山不仅成就了金殿护卫军的威名,更成就了金殿护卫军司令林炎的威名,虽然塔甸联邦政府军的机动师精锐在龙烈血的眼中还和真正的精锐差得很远,平心而论,在南亚诸国的部队里,塔甸联邦的军队论战斗力最多也只能排到中间位置,但以一支新军与政府军的精锐部队抗衡两月还占上风的,就凭这一点,龙烈血就不仅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而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了。经此一战之后,龙烈血在金殿护卫军中的绝对权威再也无法动摇。

    血与火萃炼出的军人锋芒,上位者积养出的威严,再加上变异后的《碎星诀》在一步步的成长中与天地万物所产生的那一丝奇妙的联系与感知,就连龙烈血自己也没意识到,此刻的他与两个月前的他给人的感觉已经有些不同了――虽然发生了许多的事,但在龙烈血的心里,他并没有认为自己比起一年前来变了多少。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龙烈血还是愿意做回紫薇出事前的那个自己。

    在两个人互相打量过后,那个站在书架面前的男人微微垂下了自己的目光和脑袋,这个表示,对那个男人来说,已经代表了某种程度的认同与姿态。

    男人间的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龙烈血笑了笑,几步就走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伸出了右手,“龙烈血,在这里叫林炎,几个月前孟固监狱的逃犯,现在的金殿护卫军司令。”

    那个男人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个足以让任何女性为之痴迷的优雅笑容,他握住了龙烈血的手,“范沉舟,这个名字是我刚刚给自己取的,以前的名字已经没有意义了,几个月前,我还是腾龙计划的一员,正在接受社会适应性心理治疗,现在,我已经不是军人,甚至连zh国人都不是了。没有国籍,没有户口,也没有任何留存的可以和国内军队沾上边的文字档案,如果非要找的话,国内公安部档案管理处里某个100年也不会有人去翻一下的档案柜里,有一个叫范哲懿的高智商诈骗贩的相片长得倒和我有点相似。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没准那个家伙也跑到金三角,准备在这里扎根了。”

    听着范沉舟近乎玩笑的话语,龙烈血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隋云他们在国内所做的那些善后手段是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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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洗天下介绍:
“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如果不想被这个疯狂的世界所淹没,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只有比这个世界更加的疯狂!”——龙烈血
本文故事纯属虚构,发生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乃架空历史之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勿与现实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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