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家属楼
几只兽的速度确实快,坐车需要四五天的时间,他们只用了两天。
严谨凝凝眉,这就是媳妇不老实的根源啊,就是他也心动不已,这速度,去哪不方便,不自由。
但这想法很危险,容易堕落,更不能让媳妇知道,要不然媳妇会顺杆爬,以后更管不住。
师墨可不知道男人肚子里的腹诽,到了东省外,收起大黑小黑,心机虫继续扎辫子,五人走进东省城里。
热闹繁华的城市,三个崽崽都见识得不少,没有表现出太多惊奇。
严谨先去邮局打了个电话,才带着师墨四人去国营饭店吃东西。
饭后,拎着特意做掩饰的大包袱,出城,等在城门口。
没多久,来了辆军用吉普,在几人面前停下。
开车的是徐成海,下车来欢喜的冲师墨招呼,“嫂子好。”
“你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能来,大家都高兴得很呢,我来搬行李,你们先上车。”
“好,谢谢。”
省城开车到连环山基地,需要三个多小时。
三个小家伙都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兴奋的把小脑袋伸出车外瞧。
师墨拍了下带头闹腾的小康康的小屁屁,“不可以把脑袋伸出去,还带着哥哥们闹,是不是想挨揍了?”
小康康扭扭小屁屁,扑进严谨怀里,“爸爸抱,妈妈坏,打康康。”撅起小屁屁,让爸爸看,屁屁都打坏了。
严谨心里,媳妇第一,崽子靠后,这时候可不会惯着崽子让媳妇生气。
推开小丫头的胖爪爪,一脸严肃,“妈妈说得没错,不可以把脑袋伸出去,很危险。妈妈是为你好,不能对妈妈没礼貌,去给妈妈道歉。”顺手也在胖屁屁上拍了拍。
小丫头小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心机虫感受到小主人的心绪,立得高高的小揪揪瞬间趴下。
小康康捂着小屁屁,可怜巴巴的看着师墨,“妈妈,对不起,康康不应该不听妈妈的话,说妈妈坏。”
师墨好笑的捏捏她的小肉脸,“知道错就好,去跟哥哥们玩吧,不准拾掇哥哥们干坏事,知道吗?”
小丫头不乐意,她明明这么乖,哪有带着哥哥们干坏事。不过刚刚被训了,这会不敢有意见,委屈巴巴的扑进安安小哥哥怀里,求安慰,小脚脚还不老实的往自谦小哥哥身上放,那小模样,妥妥的女霸王,哪有一点受委屈的样。
俩哥哥宠着她,各种好话哄着,没一会,就喜笑颜开了,笑得口水横流,满车子都是咯咯声。
师墨扶额一叹,这丫头越来越有男孩脾性了,往后别长成个女汉子才是。
严谨完全没有体会到媳妇的担忧,觉得自家姑娘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徐成海也很喜欢小康康的性子,虽然看起来软绵绵的,可一点不娇滴滴。“康康可真是个开心果。”
严谨有与荣焉,冷傲的俊脸上全是骄傲,师墨都没眼看。
车子到了连环山基地,一到门口,扑面而来一股庄严肃穆感,闹腾的小康康都安静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门口站得笔直的军人叔叔。
安安和柏自谦更是满眼小星星,被这里的氛围感染得跃跃欲试。
徐成海掏出证件,随后严谨又作了登记,车子径直往里开,走了十来分钟,才在一片看起来和别处完全不同,十分具有生活气息的小楼前停下。
“墨墨,到了,下来吧。”
严谨从副驾上下来,给媳妇开门,“这里是家属楼,我之前住宿舍,这里的屋子一直没住,这次想着带你们来看看,就让兄弟们帮着收拾了一下,待会你看看还缺什么,明天我再带你们去逛逛,顺便买回来。”
“好。”
师墨从车上下来,三个崽崽紧随其后。
猴子六人一溜烟从楼道里跑出来,扯着嗓子喊嫂子好,然后争相恐后去帮着搬行李。
师墨无奈一笑,一抬头,看到小楼里,探出不少看热闹的脑袋。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师墨都回以微笑。
“这就是严队的媳妇啊?”
“长得真不错,一看就是城里姑娘。”
“啧啧,真没想到严队那样的石头也能找到媳妇。”
家属楼里的老前辈呵呵,“严队可不是石头,是炮弹,能要人命那种。”
家属楼里的新人们不懂,哪这么夸张。
然后老一辈给新人讲述严谨的光辉事迹。
饶是师墨都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是典型的注孤生吗?
看向严谨的眼神,带着吃惊。
严谨察觉到媳妇的视线,下意识摸摸脸,“怎么了,我脸脏了?”
师墨摇头,笑道,“我家阿谨在这里还是名人呢。”
严谨总觉得这话不像是夸奖,一手一个小崽子抱怀里,“走,上楼。”
师墨牵上自谦笑着跟在后面,七兄弟早就扛着行礼蹬蹬蹬上楼了。
以严谨的级别,分到的屋子,位置,环境,面积都是最好的。
当初分房子的时候,严谨没想过自己会有住的一天,完全没管,交给上面直接安排。
好在上面是心疼他的,替他选了个好位置。
一楼太潮湿,选的二楼,不用爬太高。这栋楼上住的都是高级别干部,邻里还算好相处。
从楼道上去,是一条走廊,左右两边各三家,都是两室一厅,有单独的厕所和厨房的格局。
严谨分到的屋子是上楼右手边最末端,位置坐北朝南,太阳照射得久,采光好。
走廊上晾晒了不少衣服鞋子被子,路过时,她家前边两家,还有人站在自家门口跟她点头问好。
师墨也回了个微笑。
从大门进去,就是客厅,只有吃饭的桌子,再无其他摆设和用具。
客厅两边是两间卧室,都挺大,床是新的,应该是知道他们要来,特意买的。床上有新的被褥,和一个箱子。
整个屋子看起来空荡荡的,也是,一群糙汉子,哪能指望他们把屋子布置成家,能干干净净就很好了。
穿过客厅,和大门正对是那边是厕所和厨房,厕所相对较小,不过独立使用已经很不错了,小点没关系。
到厨房时,师墨嘴角抽了抽,锅碗瓢盆小煤炉,样样齐全,还有不少粮食和肉、菜。
师墨不得不生出,这些是这群汉子为了蹭饭方便,特意准备的想法。
行吧,想来兄弟们整天吃食堂也腻歪,她多做些好吃的给他们改善生活也没啥。
好在这里有自来水,做什么都方便。
一圈下来,师墨很满意,就是缺的东西太多,得补上,以后她说不定会经常过来随军,这里也算是第二个家了。
272严谨的八卦
师墨看屋子时,十一双眼睛就跟着她转,那画面妥妥女王既视感,师墨忍不住好笑。
徐成海笑着道,“嫂子,你看看还差点什么,列个清单,我们去买。你没来,我们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好,所以就空着了。下午没事,嫂子尽管说,保证置办齐全。”
师墨也没客气,“行,我把紧缺的列出来,麻烦你们跑一趟,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没问题。”一听晚上有好吃的,七兄弟雀跃得想蹦起来。师墨的手艺是真好,不但能治嘴馋,好似吃了感觉更有劲。
师墨懂,这些都是蕴含淡薄灵气的缘故。
严谨看兄弟们没吃过饭似得的德行,嫌弃得不行,队里的伙食一点都不差,这些人纯粹是被惯的,好吃好喝的吃够了,想吃拳头。
师墨笑着拿出纸笔列清单,床得再买两张,三个崽子不能挤一块。
放东西的木架子,立柜,鞋架,晾晒衣服的衣架,桶,盆,肥皂香皂,招待客人的座椅,茶桌……一长串,都是实用家具,那些装饰的东西,师墨没写,她不信任糙汉子们的眼光,况且这些东西,她可以偷偷从空间拿,反正几大包行礼,不怕别人怀疑。
七兄弟拿着清单风风火火的跑了,一路上追追打打,隔老远都能听到吵闹声,师墨哭笑不得。
七兄弟走了后,师墨收拾出五兜东西,里面装了一小包水果糖,一包普通小饼干,两个野苹果,带着三个崽崽,和严谨一起去串门认人。
他们隔壁住的是严谨的上司,也是基地最高领导,原孔修原团家,他家平时只有两口子住,儿女都大了,在东省省城里工作,只有放假时,才会过来看看老两口。
这会原团媳妇在家,原团媳妇叫王柔,四十出头,在文工团任职,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师墨刚刚路过时,她在门口点头打过招呼,看起来还算和气。
严谨敲响房门,王柔打开门看是他们,并不意外,“快进来坐吧。”
师墨笑着婉拒,“不了,还得去其他人家里认认门,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原团夫人别嫌弃。”敲门前,严谨跟师墨普及过,这几家里都是些谁,家里都有些什么情况,免得一不小心说错话踩雷。
王柔笑着推拒,“这怎么好意思,留着给孩子们吃吧,我和孩子他爸一把年纪了,哪还吃零食。”
师墨顺势放王柔手里,“应该的,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往后还得劳烦原团夫人多多指点。家里还有呢,这些留给侄子侄女们吃。”
王柔顺势收下了,认门礼,不收显得看不起对方,“你这样太客气了,咱们都是军人家属,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你也别外套,叫我王姨就行,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他们三个都是你和严队的孩子吗?”
师墨从善如流,“王姨好,对,老大叫自谦,小的两个是双胞胎,叫安安康康。”师墨拍拍三个崽子的头,“问王奶奶好。”
听了师墨的介绍,柏自谦心中暗喜,这证明师姨把他当一家人了,乖巧听话的带着弟弟妹妹喊人。
三个崽子都乖巧懂事,长得又都俊俏,很得人心。
王柔转身回屋,拿了三个罐头出来,一人一个,“家里没备什么零食,这个给孩子吃着玩。”
三个崽子看师墨点头了,才伸手去接,“谢谢王奶奶。”
“不客气,真是好孩子。”王柔很喜欢懂事的孩子,每次看到家属区,那些闹腾的熊孩子,和不会管教孩子,甚至纵容孩子的家长,就觉得头疼。
开始还担心严谨娶的乡下媳妇,性子可能会如其他乡下妇人那样泼辣不讲理,孩子也熊得很,她们住隔壁,可怎么办。
如今倒是安心了。
师墨和王柔客套了几句,又去了隔壁,隔壁是指导员的家。
基地指导员叫唐善道,五十出头,职别仅次于原孔修。
他媳妇叫费敏湘,也是五十出头,长得较为圆润,帮着管理家属楼里的家属。
家里三个孙子孙女和一个未成婚的小闺女一起住,小闺女在文工团工作。
严谨敲响门,是他家最小的孙子来开的门,小家伙七岁左右,虎头虎脑的,眼珠子滴溜溜在三个小崽子身上转。
费敏湘从屋里出来,拍了小孙子一下,“这孩子,开门了也不知道叫人,你们是严队的家人吧,快屋里坐,严队有跟你们说我吗?”
师墨笑着点头,“说了,往后还得多仰仗指导员夫人多指点,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
“嗨,叫啥夫人啊,我就是个乡下妇人,命好,嫁了个有能耐的男人,叫我婶子就行,东西我心领了,拿回去给你家孩子吃,这三个都是你家的啊,长得可真好。三元,去给哥哥和弟弟妹妹抓把糖。”
虎头虎脑的唐三元,横着衣袖在鼻子上一抹,转身就进了屋。
这孩子也实诚,让抓一把糖,他倒好,糖袋子都塞给了康康,“妹妹吃,都给你,可好吃了。”
小丫头塞回去,“康康不要,哥哥吃,康康的也给哥哥吃。”小丫头接过妈妈手里的网兜,塞给小三元。
小三元小脸红彤彤的,直勾勾的盯着小康康瞧,“谢谢妹妹,妹妹长得真好看,嘿嘿……”抱着网兜不撒手,那模样有些傻气。
康康也傻呵呵的咧嘴笑,可把安安和自谦两个哥哥气够呛。
小破孩。
师墨看得可乐,费敏湘也打着哈哈乐,拍了把小孙子,“这熊孩子。”
和费敏湘闲聊了几句,师墨一家又继续去串门。
上楼梯左手边的三家,家里男人在军中职位都不低,三家里,有一个家属在军医院工作,是护士,另外两个都是乡下媳妇,没有工作,全职在家带娃,照顾男人。
当护士那位没在家,东西交给了她家孩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大姑娘,腼腼腆腆的很文静。
一个乡下媳妇很内向,有些自卑,另一个却完全相反,个性张扬,有些爱炫耀和攀比。
师墨简单的交流过后,送上东西,就回了自己家。
从空间拿了不少食材,在厨房整理,晚上做些好吃的,请七兄弟,和严谨的顶头上司吃一顿。
严谨顶头上司也就原团和指导员两人,别看严谨在基地,手里只有七个队员,他自己也就个严队的称号,但他的名声,职位都不低,而且他的七人队伍是独立在基地里存在的,直接归原孔修管。
师墨有三个小帮手,严谨就出去了一趟,应该是去说那份资料的事,师墨没有多问。
一个多小时后,严谨和七兄弟一起回来的,买了一大堆家具,气吼吼的往上搬,又惹来不少围观群众。
“啧啧,严队可真有钱,瞧瞧,老多东西了,说买就买。”这话听起来有些酸。
“也不瞧瞧人家是什么能耐,年纪轻轻的就爬了这么高,没钱爬得上去吗。”这话更酸,还危险。
说话大娘身边人齐齐远离好几步,酸人可以,可别一句话酸死一堆人,容易被牵连的。这话要是被上头的人听见,自家人还不定怎么吃挂落呢。
不怪这老大娘酸出了新高度,谁让她儿子都快四十了还是个小排长呢。
要不是因为立过一个功,情况特殊,领导特别照顾,把寡居老娘接过来,他自己有可能早就回家种地了。
这老大娘瞧谁都像是欠了她的,只要比他儿子能耐的,她都酸。
今天看见严谨买这么多东西,酸红了眼,才会越来越口无遮拦。没办法,他儿子不但职位低,家里也穷,酸一酸心里才舒坦。
众人赖得跟一个老太太掰扯,离远些就好。
旁边瞧热闹的人绕开钱的事,继续闲聊,“以前我就瞧着严队这人不错,长得好,为人稳重还有能力,想着把自家闺女介绍给他,哪想他一休假就是三四年,左等右等等不回来,只好把闺女嫁给其他人了。”
旁边人就笑了,“这话也不怕你女婿听见了有意见。”
妇人打着哈哈,跳过话题。
另一人却道,“你胆子可真不小,敢把闺女介绍给严队。”
“咋的?”想让严谨当女婿的大婶显然不知道严谨的光辉事迹,然后热情群众又跟她讲述了一番,师墨也被迫又听了一遍。
严谨这事吧,确确实实把自己注孤身的名头打出去了,让人乐此不疲的来回说。
不管大婶心里如何庆幸自己晚了一步,没把闺女介绍出去,师墨听完八卦招呼七兄弟把家具放在规划好的位置,然后擦洗干净,空荡荡的屋子,瞬间有了些家的味道。
随后又给他们派活,洗菜切菜剁骨头,整栋家属楼都被香味包裹。
天暗下来后,严谨的两位领导也到了,一人手里拎了一网兜给孩子的零嘴。
师墨带着孩子上前问好,原孔修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浑身正气。唐善道要矮瘦些,身上有股书卷气,也有军人的威严。
严谨成婚,需要打报告,两人一早就知道师墨的存在,至于师墨的身份,自然是之后师义锋下放到严家大队,严谨上报的时候他们知道的。
作为军队里的老人,对师义锋肯定不陌生,而他们,比其他人更为熟悉。
“没想到严小子会和师家侄女有这样的缘分,听说师首长在严小子家乡,不知道他身体可好?”
“多谢领导关心,家父身体还算硬朗,不知两位领导怎么认识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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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崽子们的训练
唐善道和善笑道,“我们以前啊,可都是老首长手底下的兵,只是……我们没能耐,帮不了老首长。”说起这个,两人心里都有些愧疚,他们是不信师义锋会叛国的,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离得又远,收到消息时,已经成定局,他们鞭长莫及。
后来严谨汇报自己情况,他们才知道老首长竟然成了他岳父,那心情,激动又感叹,缘分啊,私下里没少叮嘱严谨好好照看师义锋。
“原来是这样,家父要是知道两位领导如此关怀,肯定会很高兴的,他现在过得挺好,领导不用自责担心。”
“好就好啊,”活着就好,他们相信,总会真相大白的一天。
师墨招呼大家入座,都是直率人,不讲究什么男尊女卑,让师墨和孩子也一起坐。
师墨不是忸怩害羞的人,带着三个崽崽坐到严谨旁边。
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饭后送走领导,七兄弟帮忙收拾碗筷,师墨看他们吃得好,自己也高兴,让他们只要有时间就过来吃饭,不用客气。
七兄弟高兴得很,说保证他们顿顿都有时间。
然后抱着肚子,满意的走了。
严谨气得想打人,真把他媳妇当厨娘了。
师墨拍了把小气的男人,给三个崽崽烧好热水,轮流洗澡,然后给新床铺上床单被套,各自去休息。
东省比西省靠南,气温升得更快,冬天也更暖和,还未入夏,晚上都只需要一床薄被。
一间卧房里摆了三架小床,师墨本想让小丫头睡他们屋,可小丫头死活要和哥哥们一起。
严谨倒是乐意,欢欢喜喜的就把小丫头打包送去了隔壁。
三架小床各靠一面墙,中间是个大书桌,床头床尾相连的位置摆的是放衣服的箱子。
三兄妹能躺着说悄悄话,也能各自不打扰。
如今小丫头还小倒是无事,大了就不行了。
另一间卧室里,摆了一架大床,梳妆台,桌子箱子,东西不多,但也算齐全。
晚上小两口躺一起,尽情的翻滚。
翌日一早,师墨醒过来的时候,严谨已经出去训练了,三个崽子可能是晚上闹腾得太久,现在还没醒。
师墨洗漱好,就用空间的新鲜海鲜,煮了海鲜粥,做了海鲜馄饨。
刚出锅,七兄弟跟着严谨就回来了,个个训练得满头大汗。
师墨招呼他们洗脸洗手开饭,崽崽们也收拾好自己帮忙拿碗筷。
饭后,七兄弟要带着三个崽子去训练场玩,崽子们跃跃欲试,师墨就没阻拦。
严谨带着师墨去外面闲逛,过二人世界。
两人开了领导特批的车子出门,这是对师墨贡献出特别包裹做研究的奖励。
虽然这么久什么都没研究出来,但师墨的贡献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特批几个小时的车做优待,不过分。
东省也临海,不过没有海城那么多的渔村,也没有那么多可供赶海的海滩,大多都是礁石,悬崖峭壁,难以靠近。
严谨带着师墨去果树多的地方,“这季节果子还没成熟,但我们可以挖些树苗进空间,往后想吃随时都有。”
师墨自然欢喜,她还没来过东省,“这边的水果都有些什么?”
“有猕猴桃,荔枝,椰子,香蕉,种类很多,我之前也没太留意这方面,待会看见合适的,直接往空间挖就好。”
“行。”师墨有些小激动,那种做贼的小刺激感特别振奋,难怪有人天生就喜欢做梁上君子。
严谨瞧着媳妇的样子暗自好笑,其实这边的果树,许多都是无人认领的,在别的地方稀罕,但在本地,因为运不出去,卖不了钱,自己也吃不完,就显得不怎么珍贵。
一路走下来,收获了不少。
小两口玩得起劲,中午都没回去,去了城里,在国营饭店吃了一顿,然后在各个国营商店里闲逛,买了不少特产。
车子装不下了,就往空间里放,这种买买买,师墨感觉太爽了。
下午,师墨担心崽子们闹腾,早早的收手回去。
哪想,三个崽子比她玩得还疯,跟着七个叔叔,参加各种训练。
小胳膊小腿的也不嫌累,做得有模有样。
七兄弟夸赞不断,“老大,三个侄子侄女可都是好苗子啊,就留在咱队里训练呗。”
师墨看了眼浑身脏兮兮,汗津津,精神亢奋的三个崽子,真留下,以后怕是得无法无天。尤其是小丫头,离小淑女越来越远。
严谨对崽子们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不过留下就算了,“等他们大些再说。”
七兄弟也不遗憾,带着三个崽子又去疯玩了。
师墨严谨回家,把窗帘桌布这些小装饰弄上,又给舔了不少小用具,家就更像家了。
结结实实玩了一天,半夜时,严谨接到紧急营救任务走了,只来得及嘱咐一句让师墨等他回来。
三个崽子睡醒,爸爸和叔叔都不在了,有些失落。
师墨带着他们去外边走走,遇到昨天认识的其他叔叔,愿意带他们继续训练,三个崽子一扫之前的落寞,高兴得很,师墨也没拦,去练练也好。
只嘱咐他们记得自己回家,不能乱跑,不能惹事。
崽子们乖巧得很,说什么都点头答应,师墨笑着回去了。
家属楼,同层上的住户,除了两个没有工作的家属,其他人都不在,小孩子也出去玩了。
师墨跟两人没有话聊,关门进屋,进空间,继续研究傀儡。
如今在进一步熟悉阶段,师墨有些紧张,不敢轻易动手。
月阳石不好找,万一浪费了,小笨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小笨笨陪在师墨身边,大黑小黑也凑了过来,师墨拍拍它们,继续用其他东西练手。
前边的训练场,突然响起了激愤人心的吆喝声,她在空间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放出精神力去看,好家伙,一群萝卜头被闲来无事的兵汉子们分成两拨对抗。
什么比跑步,比爬行,比接力,比攀高,在队伍里长大的孩子,被自家大人带着,多数都有点身手。
这会,自家小胖妞正在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比摔跤呢。
一群大汉,看两个小丫头在沙地里互摔,那激动劲,比自己上场还热烈。
师墨扶额看着自家崽崽,在女汉子的道路上越行越远,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再看旁边,说要好好照顾她家崽崽的几个兵兄弟,加油打劲喊得比谁都大声,所以,别指望男人带孩子,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赛场上,小丫头脏得看不出本来面貌,闪闪发光的眼神,却让人难以忽视。
旁边汉子勾唇笑,“看不出来,白白胖胖嫩生生的小家伙,这么生猛。”
另一人也笑了,“小小年纪就有她爸爸的风采啊,你说严队会不会培养个女兵王出来?”
汉子摇头,“就算严队舍得,他媳妇肯定也不乐意,瞧这养得胖乎乎白嫩嫩的样,就知道是个宠孩子的,哪舍得她吃这份苦头。”
“也是。”
两人闲聊着,赛场上,小康康以绝对的优势,把大她三岁的小姐姐干趴下了。
“啊啊啊,哥哥,自谦哥哥,康康赢了。”
小丫头迈着小短腿往两个哥哥身上扑,过于兴奋,口水都跑出来了。
两个哥哥一个给她擦口水,一个给她擦泥沙,满眼宠溺。
地上的小姐姐哭得稀里哗啦的,被一群小姐妹哄。
师墨收回精神力,眼不见为净,她不强求是淑女还是女汉子,崽子高兴就好。
至于舍不舍得,她舍得。
中午,三个小家伙被一个兵兄弟送回来,早上出门的时候,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现在回来,黑不溜秋,灰头土脸,身上的泥土被汗水一染,小脸花得,没眼看,师墨差点没认出这是自家的崽。
兵兄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嫂子,不好意思啊,我们糙惯了,把孩子弄成这样,您多担待。”
师墨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看到三个泥猴时,并不意外,笑道,“没事,三个孩子顽劣,辛苦你们了。”
“不不不,不辛苦,三个孩子都很厉害,嫂子要是舍得,我下午还来接他们。”他们是真喜欢这几个孩子,看着娇滴滴的俊俏干净,但一点不娇气,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让人喜爱。
师墨看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瞅着她,哪忍心拒绝。“行,下午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兵兄弟欢喜的离开了,三个小崽子知道自己太脏,老老实实的站着没动,等着师墨训斥。
师墨一人戳了一下小脑袋,“自己去洗头洗澡洗衣服,不准帮忙,要是洗不干净,不准吃饭,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个崽子呼啦啦跑去灶房端水到厕所洗澡。两个哥哥让妹妹先,做得有条不紊。
师墨摇头一笑,去给他们做好吃的,上午那么闹腾,怕是消耗了不少体力。
一连好几天,三个崽子都跟着兵兄弟去训练场,乐不思蜀。
隔壁的隔壁,指导员家的三个小孙子,已经和自家的三个小崽子,打成了一片,别看他们年龄差距甚远,但没有一点代沟,每天都约着一起出门,一起回家,俨然成了最铁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友谊,都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
小三元见天的把自家吃食偷偷搬运过来,给小丫头吃。
师墨哭笑不得,小崽子也不怕被揍。
崽子们找到了事做,师墨还是很高兴的,她也能全心做自己的事。
这段时间手法越发娴熟,等严谨回来,就能正式给小笨笨炼制傀儡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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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更六千字,之前每章两千字,所以每天三章,从上一章开始,每章三千,所以每天就只有两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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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体验别人的生活
这天早上,崽子们刚约着出门,指导员媳妇费婶子就来邀请师墨一起去城里。
“你这也太能在家待了,这么些天,真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是待不住的,在家久了,浑身不舒坦。”
师墨笑笑,“习惯了,”以前闭关,一坐就是几年十几年,能不习惯吗。
费婶子笑道,“也难怪你能跟严队那样的冰块把日子过好,凭你这份耐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师墨讪然,其实他家阿谨,真不冷,反而热得像火。只是这话她说出去,怕是没人信。
费婶子也就打趣一声,说起正事,“咱们这里离城远,走路得走上大半天,又不好总麻烦队里的人送我们去城里,所以就趁着队里车进城办事的时候,搭顺风车。刚好今天后勤要进城采买,十多个家属约着,去城里添些家用,我想着你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熟悉,就来问问要不要一起,你这整天待家里,也不是个事,人都待傻了。”
师墨想了想,没有拒绝费婶子的好意,“行,劳烦婶子还替我想着,我也去看看,给家里添置些东西,能带孩子们去吗?”
“带啥孩子啊,那群小祖宗带去了,得累吐血,看见什么都想要,家里没有金山银山可供不起。咱们回来给他们带些零嘴就是,可别带去遭罪。”这时候的大人出门一般是不带小孩的,一是路上颠簸,转车麻烦,带上孩子不方便。二也是怕他们闹腾,吵着什么都想要。
师墨想着就三元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哭闹起来,确实会让人头疼,不过自家三个崽崽,还真没哭闹着要过东西。主要是太懂事,而且她和严谨似乎在他们开口前,就已经给他们买了,导致三个崽子样样都有,看起来就有些无欲无求了。
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这么做对不对,会不会把孩子养坏了。可他们两口子自己就没有省吃俭用的好习惯,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样的优良传统给孩子培养出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孩子在训练场玩疯了,怕是也不想去。
“那行,我听费婶子的。”
师墨随意拎了个包,锁上门,去训练场跟崽子们说了一声,就和费婶子一行人,坐上后勤的车,去城里。
车上,相互之间都熟识,只有师墨一个生面孔,有人问了,费婶子就跟大家介绍。
众人这才知道,这就是严队那个神秘媳妇,这几天可都在他们的话题里。
大家好奇,时不时打量她一眼。因为还没摸清她的脾性,捡着不重要的问题问了几句,然后就各聊各的,不搭理她了。
师墨落得清静,这一车的女人,让她挺有压力的。
车子停在城门口,大家下车走进去。
师墨没有什么必须要买的,就跟在大家伙后面,看看别人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一群女人,老少都有,叽叽喳喳,熟门熟路的走过弯弯绕绕的小巷子,穿梭在旧货市场,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型的废品收购站。
里面什么都有,分门别类的摆着,不少人来选购淘宝。
师墨看得稀奇,费婶子道,“你家严队是个有能耐的,怕是舍不得给你们用这些二手的东西,你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吧?”
师墨笑,“费婶子真爱开玩笑,孩子爸再能耐,也是和大家伙一样的,家里养着三个孩子,哪能大手大脚,家里的用具,都是从废品收购站买的呢。”说不会大手大脚这事,师墨有些心虚,空间里堆成山的海鲜就是大手大脚的最好的证明,这世上怕是没人比他们更大手大脚了。
不过,家具从废品收购站买的这事,可是货真价实,她一点不虚。
费婶子可不是套师墨话,是真觉得严谨那样的人,一看就不是和普通人一样过日子的人,怎么可能会用二手的东西。
还有师墨,这小媳妇温温柔柔,落落大方,处处透着精致讲究,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更不像是个会吃苦,会省吃俭用过日子的人。
没想到,家里家具会从废品收购站买。
“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养孩子确实费钱,我家那三个孙子,把家里大半收入都吃进去了,更别说还有其他开销,严队也辛苦,能省就省点。”
“是这个理。”
师墨心虚的舒口气,跟着在市场里转悠。
看着大姑娘小媳妇凑在一起买东西,然后讲价,你来我往的样子,挺有趣。
师墨还真没干过讲价的事。
一个小姑娘见师墨盯着一个烧水壶不转眼,那壶的壶嘴断了一截,壶提手也断了,但还能用,便凑过来,“小嫂子,你是想买那个壶吗?”
“啊?不……”
师墨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娘又道,“我想买他家的那把断了一截的菜刀,家里的菜刀已经不能用了,这段时间,我都是用手掰的菜,难得碰到合适的,咱们一起吧,说不定能让他便宜两分钱。”
两分钱?
师墨嘴角抽抽,其实大可不必。
看小姑娘满眼希冀,师墨带笑点头,“行啊,不过我不会讲价。”
小姑娘高兴坏了,“没事没事,我会,看我的。”
师墨看小姑娘眼疾手快把水壶和菜刀拿手里,随即和老板展开了一段精彩绝伦的辩论,成功砍下两分钱,小姑娘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喜滋滋的掏钱。
师墨看得目瞪口呆,也赶忙掏钱出去,一个水壶本来的价是一毛钱,少了一分,九分钱。
师墨找了许久才找出一毛钱递出去,然后接过找回的一分钱,她也是有一分钱的人了。
拎着破水壶,感觉挺新奇。
小姑娘也十分满足,把刀用废报纸裹好,塞包里,挽上师墨的手臂。
“小嫂子是严队媳妇,我知道,在车上我听到费婶子介绍了,就是不知道小嫂子叫什么,我叫夏小红,今年十六了,我哥叫夏小兵,是连职,家里还有个母亲,在兵工厂干活。”
小姑娘自来熟,活泼外向,一张口就把自己的身家交代清楚了,师墨暗自好笑,“我姓师,叫师墨,很高兴认识你。”
“师姐姐的名字和我听过的都不一样,我也很高兴认识师姐姐,走走走,难得来一次,我们再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师墨被动的被小姑娘拽着满场跑,虽然小姑娘活泼好动没心眼,但却是持家过日子的小能手。
买的东西不多,样样都是必须品,且都被讲了一分钱下来。
小姑娘算着今天买了五样东西,就省了五分钱,别提多高兴了。
师墨被她的欢乐感染,也觉得有趣。
随后大家又去了一趟供销社,只有几个家境稍微好的买了些旧货市场没有的东西,师墨给几个孩子买了些零食,要不是怕太突出,她还想多买些。不过,就手上的几包小零食,也足够让不少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她大半晌了。
买好东西,一群人打道回府,路过国营商店时,师墨有心进去看看,却发现所有人都加快速度从它门前走过,好似里面有毒蛇猛兽般。
师墨嘴角抽了抽,随着人群离开。
一群人在城外等后勤的车,三五几个凑在一起看彼此买的东西。
夏小红小姑娘一直牵着师墨的手,叽叽喳喳的像只欢快的小喜鹊。
费婶子过来,看师墨除了供销社里买的零嘴,就只有一个破水壶。
“没买其他的啊?”
师墨笑着摇头,“没呢,家里都不缺,我就是想来看看。”
费婶子点头,“水壶多少钱买的?”
“九分,本来一毛的,多亏了小红,讲了一分下来。”
费婶子就笑了,“这丫头是个嘴巴利索的,每次买东西,就没有讲不下来的价。”
夏小红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我就是穷惯了,习惯讲价,婶子师姐姐别嫌弃我抠搜吝啬才是。”
费婶子挺喜欢夏小红这姑娘的,落落大方,活泼没心眼,“哪能啊,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师墨也笑着说是,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的,不过,如今能讲价的地方不多,所以大家生活得更加精打细算。
没多久,后勤的车出来了,大家嘻嘻哈哈的上车回去。
车子停在食堂外,一群人下车,穿过训练场外的小道,回家属楼。
路过训练场时,师墨转头去看。
一群人围在一起闹腾,这几天都这样,师墨也没多想,更没用精神力去探。
前边一个老婶子惊呼道,“那不是齐连长媳妇吗,这又是在找谁的麻烦?”
旁人听了瘪瘪嘴,“就她这样的,该让费婶子好好教育教育,没得丢家属的脸。”
师墨旁边,夏小红给她普及,“齐连长家和我家是隔壁邻居,他媳妇掐尖要强,还喜欢撒泼,恶人先告状,贪小便宜,去谁家都喜欢顺手牵点走,可讨人厌了,家属楼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她教出来的孩子也是,恃强凌弱,手脚不干净,还十分霸道,小小年纪一点不学好,除了那几个和他臭味相投的孩子,没有人乐意跟他玩。因为跟他玩的小孩,一旦闹矛盾,他妈就跑人家里去闹,不闹走些东西,绝对不罢休。”
师墨挑眉,“她不怕影响孩子爸的前途吗?”
夏小红老成一叹,“她才不怕,齐连长是个有能耐的,立了不少功,领导赏识,本来是要往上升的,就因为她这臭德行,害得齐连长一直待在原位,她也不改。领导劝齐连长多管管自家媳妇,免得大好的前途给闹没了。可每次齐连长开口,他媳妇就各种咆哮,我们住隔壁听着都闹心。齐连长性子软,说不过,只能躲得远远的,根本管不了。他媳妇就跟斗胜的公鸡似得,越来越过分,齐连长都管不了了,其他人更没辙,能躲就躲,躲不过的就消财免灾。可怜的齐连长,这辈子,怕是就这样了。”
275出手
师墨微微挑眉,她可不觉得那人可怜。
精神力放出去,看看是不是和自家孩子闹起来了,别说,就是这么巧。
她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手指都快戳自谦脑门上了,吐沫横飞的对着自谦喷脏话。
自谦沉着脸,极力忍耐。旁边兵兄弟虽然极力护着三个崽崽,但对妇人却是敢怒不敢言。主要是,他们不好跟个妇道人家打嘴仗,动手更是违反纪律,只能憋屈的忍。
三个崽崽都没受伤,师墨放心了。
妇人十分得意,旁边的小男孩,跟她的神情一模一样,仰着下巴,鼻孔朝天,吊着眼皮瞅人。不好的德行,真是学了个十成十。
“我过去一趟。”
夏小红说得正起劲,突见师墨离开,忙喊,“师姐姐?”
费婶子也看清了,“那婆娘在欺负严队家的孩子呢,我也去看看。”
众人一听,也忙跟了过去。
训练场上,师墨一走过去,兵兄弟就一脸歉意的看向她,“抱歉嫂子,我们没有照顾好三个孩子。”
师墨笑着摇摇头,“没事,”又去看三个崽崽,“有没有伤着?”
三崽崽摇头,小康康抱着师墨大腿控诉,“妈妈,坏人,欺负自谦哥哥。”
师墨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拉过自谦,“别怕,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柏自谦看到师墨,心里有些忐忑,怕她生气,怕她不要自己。
还没开口,李彩芬黑短粗的手指头又戳了过来,差点戳进自谦的眼睛里。“这个小野种就是你家的啊,正好,小畜生弄伤了我儿子,赶紧赔,要不然老娘要你好看,别以为你长了一副狐媚子样老娘就会怕你。小娼。妇养出的小野种,就没一个好东西,瞧瞧我儿子伤成啥样了,今天要是没有百八十块,这事没完。”
师墨神情微冷,将自谦牵到身后,看向李彩芬,“不用手指指人,这是基本教养,你爹妈没教你,我可以理解,但麻烦你现在收回去。还有,请说人话,别污了大家的耳朵。”
“老娘就指了,就指了,你要咋样?不要脸的小贱人,还敢跟老娘说三道四的,当心老娘扒了你的贱皮子。”李彩芬手指头直直往师墨眼睛上戳。
师墨侧头避开,眉头微挑。
费婶子跑过来怒喊,“李彩芬,你别太过分,这是严队的家属,小孩子在一起玩,磕磕碰碰是常事,你少上纲上线的讹人。”
“我呸,费敏湘,你少管老娘的事,小娼妇给了你多少好处,才来几天就帮着说话了,不会是跟你家男人有一腿吧,要不就是跟你儿子有一腿?果然,长得一副狐媚子相,骨子里就浪得很,老少都不挑。”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黑脸,李彩芬这是真的不要脸皮了,张口就给人泼这么脏的水。
他们是不了解严队家的,但人家这几天,天天在家待着,大门都不出。
唐指导每天在办公楼那边忙,唐指导家的儿子更是回都没回来,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要是严队听了这些话,这婆娘怕是肋骨要断好几根。
瞧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男人不在家,故意找茬讹人的吧?
费婶子听到倒吸一口气,差点气晕过去,拍着胸口半天没说出话。
安安康康听不懂,不过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绷着小脸,怒视李彩芬。
自谦听得懂的,小少年扑过去就要揍李彩芬,“老泼妇,有本事冲我来,你敢欺辱我师姨,小爷打掉你的牙。”
师墨拽着小少年,安抚,“乖,小孩子不能学泼妇吵架。”
李彩芬满眼鄙夷,“哟,是师姨啊,叫什么师姨,叫相好得了,小娘皮可真恶心,这么点大的毛头小子都不放过。呸,说老娘泼妇,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破鞋吗?”
“李彩芬,”费婶子气红了眼,刚刚被李彩芬那些话气得半晌才缓过劲,这会又听到这么龌蹉的话,简直毁三观,“李彩芬,别以为没人治得了你,张口就给人泼脏水,还欺负到我男人,我儿子头上了,老娘一定如实上报,让你在这待不下去,还让你吃牢饭。”
费婶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全是被气的,周遭人赶紧给她拍背顺气,一顿安抚。
李彩芬有恃无恐,冷笑鄙夷,“去去去,赶紧去,谁不去谁是没脸没皮的娼妇,老娘怕你啊,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敢做不敢当啊?这小贱人也挺有手段嘛,才几天就勾搭了这么多人。呵,老娘可不管你有多少手段,伤了我儿子就得赔,要不然老娘让你家宅不宁。”
众人都被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气红了脸,可又不敢站出来说公道话,就怕被她赖上。
师墨倒是涨见识了,拍拍三个崽崽的脑袋,“宝贝们,记住,遇到这样的人,能动手就别瞎逼逼,乖,闭眼睛。”
三崽崽默契的赶紧用双手捂紧眼睛。
师墨又笑着看向其他萝卜头,“所有宝贝们,都捂眼睛。”
师墨笑得太温柔,被吓坏的萝卜头们,心灵得到了少许安抚,学着三个崽崽的样,赶紧捂好眼睛。
众人看着师墨动作,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李彩芬嗤笑,“真是浪得没边了,这时候还勾……啊……”
师墨一脚踹出去,踹在李彩芬脸上,直接让她吐出两颗牙,倒飞出去一米,砸在地上,紧随其后的才是惨叫。
众人……
师墨眼神冰冷,一步步上前。
李彩芬嗷的一嗓子爬起,“贱人,老娘要撕了你。”
肥硕的身躯,迈着令地面颤抖的步伐狂奔过来,众人看得牙颤,一般男人都受不住她这么强悍的冲击。
“小嫂子当心,”兵兄弟们万分担心,刚要上前,就见师墨灵活避开,闪身到了李彩芬身后。
一把抓住李彩芬头顶的头发往下拽,不见她怎么用力,李彩芬竟直接仰倒,后脑勺砸在地上,掀起满地尘土。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疼,李彩芬疼得眼神都涣散了。
众人看师墨的眼神也随之一变,这不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妇人能做到的。
不过周边的兵兄弟们倒是看得满眼兴奋,严队的家人果然不一样,几个崽子天赋异禀,小嫂子也能力出众,就凭刚刚那一手,他们就能断定,他们三五个合力都不是对手。
师墨未停,一个侧翻站在了李彩芬脚边,一脚踹起她的两只臭鞋子,一只塞她嘴里,一只拿在手里,左右开弓,扇在李彩芬肥腻的脸上。
顿时,血水和牙齿不断喷出。
众人捂脸赶忙后退,他们感受到了疼痛和心颤。
李彩芬双目赤红,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师墨的钳制。
乔伟是李彩芬的儿子,十一岁,同样是个肉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扑向师墨,“放开我妈妈。”
师墨蓦然回头,冰冷的视线看着冲过来的胖墩,森然开口,“要做个好孩子,才能讨人喜欢,知道吗?”
乔伟猛然刹住脚,在师墨毫无温度的视线下,竟是莫名的颤抖起来,踉跄后退两步,尿了。
众人……
师墨收回视线,继续扇,李彩芬的眼神越凶狠,扇得越频繁,力道越大。
李彩芬满嘴血,双颊被扇烂,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面容,胆小的早就移开了视线,实在渗人,众人吓得甚至都忘了上前劝架。
“同志,同志,请手下留情,放过孩子他妈,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师墨停手,看向来人,神情淡漠。
齐国全在师墨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忙道,“我是李彩芬的丈夫,是我没管束好她,还请同志见谅,往后我一定多多约束。随后,也会亲自上门,给孩子们道歉的,实在对不起。”
师墨勾唇冷笑,一鞋板扇在李彩芬脸上。
“抱歉,打疼了吧?”
又一鞋板,扇在另一边脸上。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
继续扇鞋板。
“实在对不起,我知道打人不对,我以后一定管束好自己的手。”
继续扇,扇一鞋板,道一句歉。
明明很凶残的画面,众人莫名想笑。
齐国全满脸通红,臊的。
李彩芬被打的奄奄一息,师墨才住手起身,冷冷的看着齐国全,“来得挺及时,就是不知道她欺负别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能及时赶到阻止。我没有义务为你的不作为买单,真感到抱歉,就请事前担起你该担的责任,而不是事后说些毫无用处的废话。她是你媳妇,不管她如何作,如何无下限,你都应该担起管束的责任,别一句无可奈何,就退居幕后,当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任其发展,让别人为你的不闻不问,承担后果。你的忍辱负重,不过是在助纣为虐,让别人买单。”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样,以前他们都挺同情齐国全的,摊上这么个媳妇。
他们被李彩芬找茬的时候,看在齐国全的面子上,也都是能让就让。
如今一想,不对啊,他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让。齐国全管不好自己媳妇,就撒手不理,让他们遭殃,这不是害人吗,凭什么。
众人看向齐国全的眼神,也从以往的同情,变成了指责。
齐国全脸色更红了,他就是不想搭理这个泼妇而已。当初成婚也是被她算计才成的,为了躲避,他选择参军,没想到,这泼妇会追到这里来。
他是真怕了,真没辙啊。
如今听了师墨的话,心下有些愧疚,但仍旧是无力,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做。
师墨不管他要如何做,总之别招惹她就行。
看向被自己一个眼神吓尿的熊孩子,道,“生而不养,也是你的错,你如今不管,将来社会会替你管的,那时候别心疼就是。”
低头扫见李彩芬的眼神还带着凶狠,微微眯眼,一脚踹在她侧腰,直接将近两百斤的胖妇人踹飞,落下瞬息间,卸掉她四肢,再一脚踹在李彩芬肚子上,人瞬间飞出去,砸在训练场上的攀爬木板上,一声惨叫后,彻底昏死过去。
众人没想到师墨还会出手,且这么狠,耳朵里全是骨头咔擦断的声音,艰难的吞吞口水。
276怒
师墨淡定的收回手,掏出棉帕擦手,微笑看着齐国全,“这就是她爸妈生而不教,我替他们教的典例,将来会有很多人,如我这般好心替你教儿子的。”
齐国全脸红到了脖子根,就像遮羞布被人当众扯下来,在人前各种践踏一般,让他无所遁形。
师墨冷笑,擦过手的帕子递向自谦,这孩子手指缝裂得老大,看了全过程。
见师墨递过来手帕,赶紧笑眯眯的接过。
“洗干净了。”
自谦嘿嘿笑,“放心师姨,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师墨笑着拍了把他的脑袋,柔声道,“宝贝们,可以睁眼了,没事的时候就来姨姨家玩,姨姨给你们做好吃的,知道吗?”
萝卜头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听师墨到的话,全程一点没偷看。
现在也老老实实的放下手,扬声回答,“好。”
众人看了一场极致变脸,对严谨家的小媳妇,从头到尾的重新认识了一番,再不认为她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媳妇,果然,这才和心狠手辣的严谨般配。
师墨可不管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什么形象,招呼自家三个崽崽回家。
没走两步,被人挡住了去路。
师墨掀起眼皮,看着跟前短头发的女人。
年岁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或许是常年训练的缘故,肤色很黑,有些粗糙,个子比师墨稍高,看向师墨的眼神,带着愤怒和不屑。
师墨挑眉,“同志有事吗?”
江心绮冷声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师墨……这怕不是个傻子,“我认为,干脆利落不废话是军人的基本素养,”转头看向旁边的兵兄弟,“没错吧?”
兵兄弟们讪讪的摸着鼻子,一个是战友,一个是小嫂子,实在不好说什么啊,打马虎眼的嗯啊两声。
师墨也不在意,笑着收回视线。
江心绮却是恼羞成怒,恨声道,“我姐姐叫江心柔,不过是看上了严谨,就被他踹断了肋骨,断了前程,如今还在家,不敢出门,我发过誓,一定会替我姐姐报仇。”
众人有些吃惊,他们还真不知道江心绮是他们时常八卦对象的妹妹,这……也不知道他们八卦的时候,有没有被听了去。
八卦过的人,脸色都有些不自在。
师墨点点头,很真诚的问,“那你报仇了吗?”
江心绮认为师墨在挑衅,怒道,“我总有一天会报仇的,将他加注在我姐姐身上的痛苦,加倍还给他。”
师墨微微蹙眉,“意思是你现在还没能力报仇,所以,找上我,把我当软柿子捏,先收些利息,泄火?”
“你……”江心绮被说中心思,脸色不太好,倒是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怒道,“我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即便齐连长的媳妇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别忘了,这是部队,不是你们乡下,可以任你随意撒泼。”
师墨意外极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转头问兵兄弟们,“她真的是你们的队友?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没关系吗?”
兵兄弟……其实,他们不属于同一个连队,男女兵是分开的。
但这话不好说,容易得罪人。
江心绮怒吼,“你敢骂我蠢?”
师墨笑,“多虑了,我只是说你不太聪明,思想觉悟不高,没有是非判断的能力,为人处世也不太行,做事过于冲动,很多时候四肢比脑子反应快。”
众人……他们很肯定,就是在骂人蠢。
江心绮怒,“贱人,我撕了你的嘴。”
江心绮与李彩芬不同,李彩芬只有蛮力,江心绮有身手,且还不错。
招招往师墨致命位置攻击。
兵兄弟们看得直皱眉,他们学的东西,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而不是战友家属。
“江同志,还请不要冲动。”
一句话并没有起到劝解的作用,反而愈发激怒了江心绮,这不是明摆着附和师墨说她冲动无脑吗?
“她不是能耐吗,我倒要看看她有多能耐。”下手越渐狠辣。
兵兄弟有些着急,可女同志打架他们不好拉。
其他家属都是些嘴皮子利索的,有心无力。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女人你来我往。
师墨护着三个崽子只防不攻。
可江心绮得寸进尺,专往崽子们身上攻来牵制她。
“给脸不要脸,帮我接住他们。”一手一个,把三个崽崽扔兵兄弟身边,看他们被完好接住后,才回击江心绮。
张开五指接住江心绮挥过来的拳头,顺势一拧。
“啊……”
一声骨头的脆响后,江心绮右手再不能动弹。
师墨扔开,又一脚踹向江心绮踢过来的腿,又是一声骨头脆响,左腿小腿腿骨被踹裂了。
江心绮惨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痛得脸色发白。
还不死心,继续攻击。
师墨刚要回击,就见一人飞奔而来,拔出枪对准她,义正言辞怒喊,“哪来的奸细,还不束手就擒,要不然就地枪决。”
“不准开枪。”
“儿子……”
“师同志……”
“砰……”
众人的惊呼,还是晚了枪声一步,子弹直直的朝着师墨飞来。
师墨不敢躲,身后是崽子。
浑身煞气突然暴乱,满眼杀意,一把抓鬼江心绮挡枪。
“噗……”子弹没入江心绮肩膀。
来人大怒,“大胆贼人,还不放开江同志,束手就擒。”
手指用力,又要扣动扳机。
师墨眯眼,扔开江心绮,“你找死。”
身形闪过,众人眼前一花,师墨就到了来人跟前,在他扣下扳机的瞬间一把压下他的手,这一枪直接打在他自己的脚背上。
“啊……”
师墨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曲起食指,击在他手腕上。
来人手臂一麻,手枪脱落,被师墨接住,握在手里,一枪打在来人另一只脚背上。
江心绮想偷袭,师墨反手给了她一枪,打在另一边肩膀上。
五指并拢,手枪在她手里成了废铁被扔掉。
双手卸掉来人双臂,掐住他脖子,一只手,直接将一百八十斤的壮汉,单手拎起。
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前后后不过几息时间,众人就像看了一场几十分钟的电影,迟迟没能回神。
来人在师墨手里,被掐得直翻白眼,师墨浑身杀意,难以抑制。她五指只需要稍稍用力,来人就会命断当场。但师墨不着急杀他,要让他好好感受感受死亡的恐惧。
“师家侄女,请饶他一命。”原孔修,唐善道快步奔来,急切得鞋子都差点跑掉。
早在来人拔枪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奈何隔太远,根本阻止不了,原以为师墨在劫难逃,他们还在忧心怎么救人,怎么跟严谨交代,可眨眼的工夫,情况完全变了。
人群里,一个老大娘也跑了出来,抱紧师墨的手臂哭求,“同志,求求你,放了我儿子吧,我没管教好他,我的错,你把老婆子的命拿去吧,给他一个机会,放他一命吧,求求你了。”
众人被枪声吓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有人敢随意开枪,还是对着自己人。
如今见师墨浑身杀意,单手掐着一个男人,也不觉得惊恐,只是后怕,回想刚刚那枪要是没躲过,该是什么后果。
至于师墨能躲开枪,还能夺枪,他们没心思想多想,实在是变故太多,太快,反应不过来。
师墨是真想掐死这个男人,他触碰了自己的底线,几人的劝话并没有让她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
唐善道见师墨眼里的杀气越来越浓弄,心下大骇,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衣食无忧,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是怎么拥有这么浓郁的杀气的,比严谨那种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不遑多让。
“师家侄女,给唐叔叔一个面子,先放开他,你放心,这事我们肯定给你一个交代。你瞧,孩子们都还看着呢,别吓着他们。”
孩子,是师墨的救赎。
师墨闭眼,深深的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滚的煞气,一把将让掷了出去,摔得男人断了好几根骨头。哭求的老大娘也不敢说什么,赶紧跑过去看儿子。
看他还有气,才捂着胸口哭骂,“我让他别死性子,跟在姓江的小贱人身后,人家心里根本没有他,就是拿他当刀使,他偏不听,就要当棒槌,如今好了,犯了这么大的错,往后可怎么办啊。”
有人安慰老大娘,让她放宽心,但对她儿子的做法实在无法认同,你一个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对一个女人出手,就够没品了,竟然还对自己人拔枪。
他们不是军人,但都是军属,都明白,自己人的枪,只能对着敌人。
就他这样的,为了个女人,找些愚不可及的借口,对自己人开枪,以后谁还敢跟他当队友,这不是赌命吗。
回去后可得提醒自家人,离他远点,免得为了个女人,就随便发疯。
安安康康赶紧跑过来,拉住师墨的手,扬起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她,“妈妈。”
师墨笑笑,“乖,不怕,妈妈在。”
抬头看向原孔修唐善道,眼里的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微笑道,“今天看在两位叔叔的面上,我就把人交给你们了,折腾了这么久,有些累,我先带孩子们回去。”
原孔修唐善道有些心颤,这孩子,让人莫名胆寒,“好好好,回去好好休息,中午别做饭了,我让你婶子给你们去食堂打。”
费婶子也回过了神,赶紧过来。“是啊,回去好好休息一会,中午我给你们到食堂打饭,你们还没吃过食堂的饭吧,味道不错。”
师墨笑着拒绝了,“家里什么都有,不吃就放坏了,我简单做些就是,不费事,谢谢两位叔叔和婶子的好意。”
看师墨确实不需要,几人也没再劝,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事情肯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师墨笑着说好,带着三个崽崽回去了。她不怕不给她交代,那时候她会用自己的法子给自己交代。
其他人静默的看着四人离开,说不出是什么感想。
277费婶子劝慰
师墨几人走远,原孔修唐善道才黑着脸环视一圈。
远处,李彩芬躺地上无人搭理,以前瞧着还不错的齐国全,在工作中表现优秀,平时为人处世也周全。
可现在,自家媳妇躺地上,没说送去医院,也没说过去看看情况,不管这女人做错了什么,现在还是他媳妇,他就得担起责任,结果,一直愣在原地,一脸无奈,这会无奈给谁看?
挨了两枪,被打断手脚的江心绮,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师墨母子几人离开的背影。
不说严谨有没有错,这事怎么都算不到师墨头上,结果,她却趁严谨不在,趁师墨在这里不熟,没有交好的人,故意找茬惹事。
以前倒是没看出江心绮是个是非不分,欺软怕硬,心胸狭隘,喜欢无故牵连,还喜欢耍阴手段的人。
他们手底下的兵,可真是个个深藏不露啊。
倒是有一个不藏的,就跟没长脑子似得。
原孔修唐善道视线落在眼昏迷不醒的王烈身上,这个江心绮的无脑追求者。以前他们这些做领导的,看手底下的兵凑成好事,还乐见其成,如今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基地里乱七八糟的事不少,但因为隔三五几天出一件,没多大感触,今天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凑一块了,才发现基地竟被弄得这么乌烟瘴气。
唐善道原孔修对看一眼,黑着脸走了。
师墨带着崽崽回到家,三个崽崽略带忐忑,站在师墨跟前,小脸紧绷,就怕她生气。
师墨倒没有生气,这事她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也能知道,自家几个崽崽会不主动挑事。
“自谦,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是,师姨,”柏自谦垂着头,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其实事情不大,不过是这两天兵兄弟们看中了三个崽崽的身体素质,时常带着他们训练,引来不少小萝卜头加入。
兵兄弟也都照收,还常组织对抗活动,就跟之前康康小丫头和小姐姐互摔差不多那样的。
今天对抗活动里,自谦的对手是齐伟,别看小胖子吨位实在,可真没什么用,自谦轻轻一扑,齐伟就摔了出去,手肘擦破了点皮,顿时嗷嗷大哭起来。
齐伟的名声,跟他妈一样,人人避之不及。
可之前玩得太嗨,兵兄弟们忘了跟自谦说,让他避着点。
直到齐伟哭,才反应过来觉得事情不妙。
果然,没多久,小胖子就找来了他妈,就有了后来的闹剧。
实则也是因为李彩芬看师墨是新来的,娇娇滴滴的小妇人,男人不在家,家底还不错,就想讹她一笔。别以为李彩芬无脑胡闹,实则心里也有一杆秤,知道在谁那里,能讹到多少东西。
哪想,踢铁板了。师墨并不是所有人以为的那样娇弱脸皮薄。
师墨听了没出声,自谦更忐忑了,急忙认错,“对不起师姨,我以后再不惹事了,你别赶我走,我一定听话,求你了师姨。”
小家伙急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傲娇和倔强不允许它掉下来。
师墨叹息一声,别看这孩子平时大大咧咧的好似没心没肺,但内心比谁都脆弱,还特别敏感,没安全感。
起身把小家伙搂进怀里拍,“自谦没有做错,这事本来不大,小朋友在一起玩闹,磕磕碰碰很正常,只要不是故意使坏,争强好胜,耍手段,使阴招,就不存在对错。”
“别人玩不起,故意找茬,这不是你能阻止的。咱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人,同样不能低头,免得助长敌人的气焰。但有一点得知道,咱们要量力而行,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时候,要适当选择暂时忍耐。”
“放心吧,师姨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怪你,赶你走,咱们生活在一起了,就是一家人。虽然以后可能会有摩擦,你做得不对了,师姨会说你,师姨做得不对了,会让你难过,但我们只要敞开心扉,把不愉快都说出来,就不怕有隔阂。你以后和安安康康一样,当一个平常孩子就是,该哭的时候哭,该闹的时候闹,该任性的时候任性,知道吗?”
小自谦眼眶通红,在师墨身上蹭蹭,闷闷的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姨,我肯定当一个好孩子,不让师姨失望。”
师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她敢肯定,倒霉孩子把鼻涕都蹭她身上了,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拎起柏自谦的耳朵,咬牙道,“臭小子故意的吧,我去换下来,你去洗干净,洗不干净不准吃饭。”
小家伙咧嘴,吸吸鼻子,小脸通红,“嘿嘿,我肯定洗干净,师姨放心。”
“自谦哥哥,帮康康洗。”
小丫头扯着自己的脏衣服凑上来。
小安安也默默的往前移,眼巴巴的看着自谦哥哥,自己的衣服也脏了。
最近兄妹俩的小衣服都是自己洗的,洗不干净妈妈让他们一直重洗,小爪爪都洗痛了。
自谦挑挑眉,语重心长的拍拍弟弟妹妹的脑袋,“师姨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们要自己洗,知道吗?”然后快速溜进厕所,把自己收拾干净,拿着师墨换下的衣服,哼着小曲洗刷刷。
安安康康俩崽崽气呼呼的瞪了眼自谦,哼一声,“自谦哥哥坏,”然后一扭小身子,哒哒跑进屋里,换下脏衣服,又哒哒的跑出来把脏衣服扔自谦的盆里,小模样得意极了。
自谦哼哼,眼皮都没掀一下,又给拎出来了。
俩崽崽气成河豚,继续扔进去,柏自谦继续拎出来,三人闹作一团。
师墨无奈一笑,任由三个崽子闹腾,转身去厨房做饭。
吃完午饭,收拾碗筷时,费婶子来了。
来劝慰师墨别生气,也别因为开枪的事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做噩梦。
虽然她并不认为师墨会害怕,但她该做的工作必须做到位,上门慰问就是其中之一。
对此,师墨并未多说什么,只说没事。
费婶子叹息一声,道,“这王烈啊,平时也不这样,不管是训练,还是出任务,或着和战友们相处,都挺讲理的,也不冲动行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遇上江心绮的事,就会变得特别激进没脑子。之前有人说江心绮不好,二话不说和人打一架,好在只是打架,没有动刀动枪闹出人命。这次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敢拔枪,也是你运气不好,刚好遇上他出任务回来,枪械还没来得及上交。”
师墨呵呵,自己确实运气不怎么好,事找上门来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能力稍微弱点,承受能力稍微差点的,这会怕是都准备去投胎了。
费婶子没看到师墨眼底的讥讽,继续道,“王婶子这回是要哭瞎眼了,王婶子也是个可怜人,两口子年过半百了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丈夫得病去世,一个寡母,带大唯一的儿子,吃了不少苦。好在儿子出息,年纪轻轻就屡立大功,只等时机成熟,就能往上升,她也算是盼出头了。哪想,遇到了江心绮,这简直就是王家的克星啊,王烈一颗心不管不顾的全掏了出去,升职这事就是因为打架黄了的。”
溺爱也是毁灭之路,王烈的这种性子,跟从小接受的思想教育和环境不无关系。
“王烈被冲昏了头脑,看不清现实,王婶子倒是个心里门清的,看得很明白,江心绮这姑娘心气高,看不起他们小地方来的狐儿寡母,劝了无数次让王烈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不管不顾的扎进去,到时候毁了自己。可王烈死活不听,死皮赖脸的往江心绮跟前凑,人家让干什么干什么,比狗都听话,在他看来,江心绮放的屁都是香的,别人说不得她一句不好。几次三番因为被江心绮当刀子使,错过升职,被记大过,只要有脑子的就知道反省了,可他偏偏还是不长记性。瞧瞧,这次不就惹出大祸了,他的军路算是走到头了。”
师墨嗤之以鼻,只把自己感动了的愚蠢又可笑的爱情,不过是自卑者对自己望而不得的东西,虚荣的追求而已。
“你唐叔让我来跟你说说,别置气,气坏自己不值当,他和原团肯定给你一个公道。王烈会被劝退,从此再不得入伍,该接受的惩治也不会少。江心绮主动挑事,虽然言语和行为都过激,但还没达到劝退的程度,会给她记大过,短时间内不会给她任务或是升职,等事情审核过后,会关禁闭。至于齐连的媳妇,肯定不会再让她待在基地。齐连也被强制休假,让他送媳妇回老家,顺便好好管教媳妇,要是管教不好,他也不用再回来。除了这些之外,他们都会来当面跟你道歉。原团和你唐叔都说了,你不原谅也没关系,但他们该有的态度得有。”
一个不情不愿的道歉,师墨不需要,比起对不起三个字,她更喜欢听他们的惨叫。
“多谢婶子跑一趟,也帮我谢谢原叔和唐叔,我没事,当时的气都发泄出来了,不会憋在心里。”
费婶子回想师墨打人时的狠劲,也相信她是真的发泄出来了。
众人震惊于她的强大,也畏惧于她的强大,往后,家属楼里的人怕是都得离她远远的。
人都会本能的选择和让自己有安全感,有益处,能掌控的人相处。师墨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她和那些人,也聊不到一块去。
“你心里不憋气就好,下午没事,多休息一会吧,我还得去好好约束约束那些整天没事,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人。”
“好,劳烦婶子跑一趟,婶子慢走。”
送走费婶子,师墨招呼三个崽子去睡会午觉,自己回房间进空间。
278道歉
送走费婶子,师墨招呼三个崽子去睡会午觉,自己回房间进空间。
气还是有的,王烈对他拔枪,她并不多愤怒,但他完全不顾是否会伤到孩子,就不能原谅,如果不是因为严谨,她会大开杀戒。
在异世,没有谁在让她动怒之后,还好好活着的。
可惜没办法,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就要遵循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主人,你还好吗?需要小笨笨出手吗?”保证连渣都不留下,没有人能发现。
小笨笨飘过来蹭着师墨的脸,软软糯糯的询问,它感受到了师墨心中的郁气,不自主的溢出了异火精灵威压,大黑小黑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威胁,赶紧跑得远远的。
师墨笑着戳戳它,“我没事,等男主人回来,我就正式给你炼制身体,到时候小笨笨就能出来玩了。小笨笨想要个什么样的身体?”
小笨笨的心思瞬间被带歪,火焰歪了歪,就跟软萌的小崽崽歪脑袋似得,呆萌得很,“小笨笨可以要和主人一样的人类身体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炼制。”
小笨笨开心坏了,“我想跟主人长得像。”
“没问题。”
“我想能一直跟在主人身边,陪着主人和小主人。”
“好。”
小笨笨兴奋得满空间乱窜,时不时飘回来跟师墨提意见,要把它的身体弄成什么样。
师墨都一一给它记下来,到时候照着它的要求炼制。
一连几天,事情都在发酵,整个基地氛围有些凝重。
原孔修唐善道发了话,要大力整顿基地,不管是兵士,还是家属,亦或者里面工作的人,只要在基地里,谁要是再把那些不良风气,错误思想带进来,搅得基地乌烟瘴气,定罚不饶。
一时间,基地的环境前所未有的好,没有扎堆说八卦的人,没有贪便宜小偷小摸的人,没有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人。
这样的风气,费婶子最喜欢,要是所有人一直都这么老实,她一天得少多少事啊。
一周后,处罚正式下来,刚刚能下床的三人,被带到师墨跟前道歉。
师墨对上三双不甘不愿的眼睛,勾唇冷笑,精神力不动声色的钻进他们的身体里,不能要命,要点其他东西不过分吧。
唐善道作为基地指导员,很多时候做的事,跟费婶子的事异曲同工。
今天,由他带人来道歉,“前几天的事,经过这些天的反省,我想你们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错在哪了,现在,当着师同志和几个小同志的面,好好道歉,检讨自己的行为,反省自己的错误,保证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师墨心下冷笑,这话唐善道自己都不信吧,这场走形式的道歉,还真是浪费时间。
确实浪费时间,三人会来,全都是被押过来的。
李彩芬被自己的鞋子撑裂了嘴角,后被师墨扇掉牙,扇裂脸颊骨,扇成猪头,这么久,一点没好,还恶化了,一动就疼得眼泪直飙。
脑袋、耳朵都嗡嗡响个不停,又晕又犯恶心,医生说,有脑震荡,再狠点,她就成傻子了。
这几天一直用竹管灌流食,齐国全那个没用的废物,喂个饭都喂不好,要么差点烫死她,要么差点呛死她,一直没吃好过,气死她了。
想要道歉,做梦。
她李彩芬活到现在,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这口气不出了,她死都闭不上眼睛。别给她机会,否则一定亲手撕了小贱人。
江心绮眼里的恨更浓,贱人打她的两枪,和打断的手腿骨,跟李彩芬一样,一直没治愈,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医生也说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跟天气和药物有关,反正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好了,但如果拖得太久,将来即便治好了,也不能再训练参加任务,这就等于断了她的军路,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更何况还有姐姐的仇。
江心绮又恨又怒,还有不甘和害怕,等着吧,等她治好伤,肯定让贱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王烈就单纯得多了,江心绮恨师墨,他跟着恨,要不是现在被裹成木乃伊,他肯定立马帮江心绮出气,他一脸吃人的神情,可一点没遮掩。
师墨嘴角的冷笑越发明显,看向唐善道,“多谢唐指导费心了,你也看到了,这样的歉意我实在消受不起,还是让他们离开吧,看着闹心。”
唐善道面色难看,来之前说得好好的,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面子上必须过得去,只要听安排,组织上必定从轻处罚,结果呢,这是啪啪打他脸呢,好,好得很。
王婶子看领导和师墨都生气了,着急得不行,没好气的拍了王烈一巴掌,赶忙站出来,“师同志,你别气,这事是我儿子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老婆子没能耐,这是我攒的一点钱,你收下,给几个孩子买些吃的,压压惊。往后我们肯定好好改,绝对不会再犯错误。领导已经教育过我们了,我们都记在心里嘞,你放心啊。”
王婶子哆嗦着手往前递,混浊的老眼里,甚至染上了泪花,生怕师墨不收。
师墨看着一把分票,用橡皮筋捆着,目测加起来也不过两三块钱。
接在手里,对上王烈愤怒吃人的眼神,讥讽一笑。
看向王婶子,态度温和了许多,“大娘今年高寿?”
王婶子见师墨态度软了许多,心下松了口气,忙道,“老婆子今年六十二了。”
师墨又问,“大娘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王婶子叹息一声,“没了,我跟孩子他爸都是孤儿,孩子他爸去了之后,就我和孩子两个相依为命。”
“大娘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老大娘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摇曳,声音带着落寞和认命,“回老家吧,老家的破房子应该还能住,收拾收拾,能让我们母子容身。然后跟着下地,挣工分,换口粮,总归不会饿死。”
师墨笑笑,又看向王烈,眼神冷了下来,“听见了吗?”
王烈被师墨掐得伤了喉咙,说不出话,只能愤恨的瞪眼睛,他的愤恨跟老大娘没关,思绪还在如何给江心绮报仇里。
江心绮满意极了,对师墨讥讽冷笑,不知所谓的贱人。
师墨声音漠然,“你娘今年六十二了,十年,看看你娘,你觉得她还能活十年吗?”这年头,六十多已经是高寿,活到七十,是绝对的老寿星。
王烈眼里的愤怒一愣,转头去看王大娘,王大娘连连摆手,“老婆子哪有那个好命,能多活一天就该烧高香了。”
王烈皱着眉,想不起多久没认真看过老娘了,怎么头发白了这么多,皱纹多了这么多,背弯了这么多?和记忆中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师墨对着王婶子温和一笑,又冰冷的看着王烈,“你觉你娘能再活十年吗?”
能吗?王烈心底闪过疑惑,老娘那副好似随时都会倒下的身体,能再活十年吗?他不确定。
师墨道,“十年,一百二十个月,三千六百五十天,你觉得这一天来得快吗?。”
王烈眉头紧蹙,眼里的怒气少了些,眼神有些发自。
师墨把手里的分票摊开,一张一张的很陈旧,但很整齐,“这个,应该是你们家所有的存款了吧,两块八毛三分,呵,你的津贴有多少个这么多?你们母子俩吃倒是能吃。这么一卷,你娘存了多久?你知道你娘在一分一分的存吗?”
顺手将钱扔进王烈怀里,王烈拿着边角已经被摸得起毛的分票,他从未见过。
真是她娘一分一分存下的?存了多久?
他的津贴呢?再怎么吃也不至于就剩这点分票吧?何况他娘一向节俭。
王烈的脑子突然别样清晰,他的津贴一个月有十八块,每个月给母亲五块,吃用和所有额外花费全在这五块里。
剩下的呢?
他给心绮买吃用了。
王烈算了算,一个月十三块,一年就是一百五十六,三年就是四百六十八,有这么多吗?
下意识去看江心绮。
江心绮眉心一蹙,废物,还想找她要钱吗?
没用的窝囊废,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以往在江心绮脸上只会看到美好和阳光的王烈,突然看到了厌恶和鄙夷,猛然顿住。
为什么?
师墨将王烈的变化看在眼里,冷笑道,“还在想女人呢,何不想想,怎么用这两块八毛三分钱,让你娘在接下来的三千六百五十天里,过一天好日子,让她这辈子不至于白活。”
王烈嘴角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师墨又道,“当然,你还年轻,还有时间可以奋斗,就是不知道你娘等不等的到。”
王烈脑子嗡嗡响,娘,不能等吗?
师墨满眼讥讽,“给一个对你爱答不理的女人,花四五百,生你养你护着你的亲娘,你花了多少,她又为你花了多少,算过吗?真是可怜又可悲的蠢货。”
王烈捏紧手里的分票,双目赤红,却不再是愤恨,而是悔恨。
江心绮暗自磨牙,贱人贱人,“你什么意思?说我骗他钱吗,我全家都是工人干部,会稀罕他那点?那些都是他死皮赖脸硬塞给我的。”
王烈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心绮,这一点也不像他喜欢的那个善良可人的姑娘。
师墨不搭理江心绮,看向王婶子,“这世上,没有人靠得住,都说养儿防老,防了吗?剩下的每一天,都为自己活吧。”
王婶子红着眼眶,枯瘦的双手颤抖不已,为自己活?
是啊,是该为自己活了,她这一辈子,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的,“姑娘,谢谢,谢谢。”
周围看热闹的人默默感叹,人生短暂,又有多少人是为自己活的。
谢?师墨笑,不,她可没做好事,只是让王烈这辈子都活在悔恨里而已,王婶子,寿命近了。
看向唐善道,“麻烦唐指导了,带着他们回去吧,他们的歉意我不需要。”
279被疏离
唐善道心里有些歉疚,面色也不好看,这样满含怨恨的歉意,他也给不出手。“好,这事是我们没办好,放心,不诚的歉意再也不会有,但该你的公道,我们会给。”
师墨不置可否,她要的公道,别人怕是给不起。嘴角微勾,“好。”
齐国全听着师墨不轻不重的一声好,不知道为什么背脊发寒。
不动声色看过去一眼,没想到正好和师墨似笑非笑的视线对上,吓得心口一颤,赶紧移开视线。
师墨讥讽勾唇,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而已。
唐善道又安抚了师墨几句,驱散看热闹的人,带着李彩芬几人离开。
师墨目送众人离开,在下阶梯时,抬着李彩芬江心绮的人,不知道怎么的,要么是手,要么是脚,同时出现问题,身形一歪,手里抬着的轮椅直接脱手往阶梯下滚去。
“啊……”众人一声尖叫,狭窄的楼道,想救人完全来不及,只能捂紧自己的眼睛,不去看惊悚的一幕。
王婶子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本能的往王烈身前一站,用苍老佝偻的身体,挡在他面前,即便摔,也有她在前面垫背。
王烈看着老母亲的背影,心口堵得厉害,回忆自己这些年和母亲的点点滴滴,发现记忆里,只有他如何嫌弃,如何不耐烦冲母亲喊的画面。
要不是浑身被绑得严实,他想给自己两耳光,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的初衷明明是要带母亲过上好日子的,可如今,什么都没了,没了。
王婶子不知道儿子的悔意,只是拍着胸口庆幸。
楼梯不高,不过五六阶,下面是平坝,李彩芬江心绮滚下去后,叠在一起,手脚呈扭曲状,声音都没发出一点,同时晕了过去。
唐善道心口突突的跳,“快,快去看看,马上送医务室。”
抬人的兵兄弟心下愧疚又害怕,人要是在他们手里死了,这事十张嘴都说不清,说不定还得影响前途,颤巍巍的伸手探两人鼻息,瞬间大喜,“唐指导,还有气,有气,没死。”
唐善道也狠狠松了口气,“行行行,没死就行,送医院,送医院。”一群人呼啦离开。
齐国全将颤抖的手藏在衣袖底下,他刚刚佯装脚滑松手,想让李彩芬跌一跤,伤得更重一些,免得又出来蹦跶,反正还有战友帮忙抬着,他一边松开也摔不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他脚滑时,其他三人也同时出现问题,四人同时松了手。
猛然回头,看向师墨,只来得及看到她洞悉一切的余光和漠然回屋的背影。
她知道,齐国全知道,师墨什么都知道,这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恐惧,让齐国全扭身就跑,追上送李彩芬江心绮去医院的队伍。
有人见他神色不对,也没多想,只当他是被吓着了,又担心李彩芬,还好心的安慰了几句。
庆国庆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李彩芬江心绮王烈三人最后是什么结局,师墨没再关注,她只需要知道,这三人再也没办法到她面前蹦跶就行。
算算时间,严谨他们离开也有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段时间,三个崽子仍旧和兵兄弟们混在一起,每天训练得满身大汗,脏兮兮的回来。
虽说累了些,可精神头很好,要不是惦记家里还有老母亲,他们能和兵兄弟们混吃混睡不带回家的。
他们喜欢,师墨也不阻拦,即便往后他们都走严谨的路,她也不会阻止。
担心是必然的,可师墨知道,每个人都是个体,都有自己的喜好和思想,她能做的,就是在他们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多教一些东西,让他们将来独立时,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师姐姐,在家吗?”
夏小红是师墨一战成名后,唯一跟她来往的,像费婶子这些都是表面的客套,并不和她有过深的私交。甚至有时候,都会约束唐三元几个孩子,不要总和安安康康自谦玩。
小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多心思,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很直接。
唐家的几个孙子都喜欢和三个崽崽玩,费婶子好说歹说都没用,她才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孩子们玩在一起。
和人在一起,必须要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才会自在。否则在人群里,你连自己的存在都感受不到,又何谈其他。
那些人和师墨在一起时,他们被嫉妒、畏惧、自卑、不屑情绪占据,从而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所以,本能的远离,师墨懂。
曾经万年师墨都是这么过来的,或远离别人,或被人远离,总之一直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她完全不在意,甚至乐得清静。
夏小红仍旧和她往来,甚至比以前更热情,是因为不带情绪,两人在脾性上,有很大一部分相似。
这些也是能成为朋友的前提。
“小红来了,我在,进来坐吧。”师墨放下手里的东西,招呼夏小红进屋。
夏小红很跳脱,嘻嘻哈哈的就蹦了进来,“师姐姐可真能在家待,我就待不住,在家待久了,浑身不自在。”
师墨笑着给她倒了一杯红糖水,“有事情做就待得住,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侍弄菜地吗?”
家属区有一些可种菜的土地,每家每户都分得了些,种些小菜,不用拿钱去换,能省就省些。
按理说,师墨家也是有的,不过,她没想过种,也就没问。
这事也是在费婶子的管辖范围,每家的地都得严格规定,费婶子需要把控好,免得有家属为了一亩三分地闹得天翻地覆。
只是不知道费婶子是忘了还是什么,没跟师墨提过这事。
师墨没多想也不在意,夏小红倒是替她抱过不平,毕竟这也是一家人的生存根本,菜种好了,能省不少,还能和别人换些其他吃用,补贴家用。
不过师墨不放在心上,她也就不再多说。
“我弄好了,我家就巴掌大的一块地,能弄多久。师姐姐不是说要换菜吗,家属楼这里的人心黑,就想占你便宜,我明天带你去乡下换,又多又便宜。”
师墨有些意外,“能光明正大的去换吗?不会有问题吗?”
“不会,咱们是军属,上面给优待呢,说只要是我们去换回来自己吃用,不浪费,是可以的。没事的时候,好多家属都去村子里换些鸡蛋,蔬菜什么的,方便又便宜。而且那个村外还有个海军基地,咱们到时候也能去看看,师姐姐还没见过海军和大军舰吧?”
夏小红说起海军的时候,双眼闪闪发亮。
师墨眼尖,能看出她向往的不是海军生活,而是……心系海军里的某个人。
笑着打趣道,“除了带我去看海军和军舰,还见谁啊?”
夏小红倏的红了脸,嗔瞪师墨一眼,“还能见什么,就看看海。反正说好了,明早咱们六点出门,我来找你啊,师姐姐再见。”挥着手一溜烟跑了。
师墨哭笑不得,别看平时跳脱似乎不谙世事的样,情窦初开的姑娘,说到心上人,都会被羞得头都不敢抬。
海军基师墨确实没见过,地倒是可以去看看。
晚上,师墨问三个崽崽要不要去,三小只都兴致勃勃的表示要去。
行吧,晚上大家早早的入睡,翌日五点多起床,做了早饭,又做了些干粮装篮子里,三个崽崽背上自己的水壶,手拉手和来接他们的夏小红一起出门。
师墨拎着篮子跟在后面,看着三个软萌的小背影,心里满足极了。
夏小红问,“师姐姐,你不带个背篓吗,这里过去得走上两三个小时,难得去一趟,多换些才是,没背篓不方便。”
“我家没背篓,到时候在村子里换一个。”
“那也行,咱们快走吧,太阳出来热得很。”
西省这个季节虽然也热,但不会像这里,太阳毒辣得门都不敢出。
这里的人夏天出门,大多都是趁着早晚天凉的时候。
三个崽崽在前边蹦蹦跳跳,很快和同行的孩子打闹成一片,三个崽子的人气,比师墨好多了。
夏小红在后面跟师墨叽叽喳喳说着趣事,一路上遇到不少同方向的人。
认识的点头问声好,有知道师墨是哪号人的,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知道师墨的大多数人基本上都是加快步子,和她拉开距离。
夏小红瘪瘪嘴,“这些人脑子都有毛病啊,又不是师姐姐的错,搞得师姐姐像是毒蛇猛兽似得,谁稀得搭理他们啊。”
夏小红家,虽说夏小兵和夏母都有工资,但听说老家还有夏家老两口要养,以及夏父病故前,借了不少看病钱需要还,钱根本不够花,是军区里,穷得上号的,和她交好的人也不多。
大多都自视身份甚高,看不起夏小红抠搜,穷酸。
即便他们也同样不是多富有,可他们在人前表现的都是小有家底的样,夏小红的不装,就像是能照出她们虚伪的镜子,自然就不乐意跟夏小红一起。
夏小红活泼外向,但不蠢,谁对她真心实意,她感受得到。
别人不乐意跟她一起,她也不乐意跟那些装模作样的人一起。
师墨家里有钱,却一点不会嫌弃鄙视她,还配合她买一个用不上的水壶,言语神态间没有任何高傲嫌弃,所以愿意和师墨交好。
后来又见识了师墨的能力,就更喜欢和师墨在一起了。
她喜欢跟有能力的人在一起,因为哥哥常说,跟强学强,她哥哥一直在努力考进严队的队伍,说跟着严队这样强大的人,才能越来越强。
耳濡目染,她也跟夏小兵一样,觉得跟着强大的人,自己才更容易进步。
所以,在别人疏离师墨,甚至背后诋毁时,夏小红都会很愤怒,明明师墨什么都没做,明明她只是比别人强而已。
那些人,自己没本事就嫉妒别人来彰显自己,恶心。
280要变天了
师墨不知道夏小红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闻言笑道,“没必要管别人,做好自己就行。只是这么多人去换吃用,村子里有这么多东西换吗?”
师墨看着络绎不绝的人,之前还道家属区一到白天就很少看到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原来都去村子里换东西了吗?
夏小红转头就将不高兴抛开了,笑道,“不是,虽说有不少人去村子里换吃用,但大多数还是舍不得的,只是隔三差五换些鸡蛋什么的给家人孩子补补。其他时候是去村子外的礁石滩,捡些海货,到林子里找些野菜,带回家也能添个菜。”
“这样啊,”那倒是不错,至少也算是个进项。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只要能找到吃食,怎么都饿不着。
一路上说说笑笑,不会觉得路程远,没多久就看到了建在海岸边上岩石上的小村子
村子不大,都是用坚硬的岩石做的屋子,可以不惧海风侵蚀,还能冬暖夏凉,吸收湿气。
村子虽然不大,但每家每户分散得很开,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超大的院子,晾晒了渔网和干海货。倒是和海渔村有些相似。
不过这里要好一些,他们的村子后面有坡地,可以种植。
这些村民对军属很熟悉,见面了,相互问声好,大家算是互惠互利,相处得不错。
师墨不着急换吃用,先带着崽崽们和夏小红到海岸边看看。
这里的海岸边大多都是礁石,不少人在礁石里来回穿梭,寻找海货,运气好的还能找到大龙虾,大螃蟹,各种海鱼。
三个崽崽有赶海的经历,欢喜的脱掉小鞋子,光着小脚丫跑进水里,拎着一个小布袋,在礁石缝里各种翻。
他们喜欢的不是吃,是翻找的过程。
师墨笑着扬声嘱咐,“小心脚下,别踩碎贝壳上划了脚。”
“知道了。”三个崽子兴趣正浓,乐得头都不抬。
崽子们被兵兄弟操练半个多月,也算是皮糙肉厚了,师墨没有太担心。
站在礁石上吹海风,感觉挺不错。
“师姐姐,我也去看看。”夏小红也经常来捡海货回去吃,虽然她做的味道不好,但能填饱肚子,省粮食。
“好,你去吧,小心点。”
夏小红挥挥手就跑进了人群,她的背篓里有个小桶,专门带着捡海货的。
大家似乎挺有次序,一边翻找,一遍往侧面移。
师墨缓步跟着,走过礁石滩,眼前豁然开朗。
这边是一大片宏伟建筑,还有停靠在海面的超大军舰,以及在海平面穿梭的各种舰艇轮船。
站在岸上,能听见训练的喊号声。
三个崽崽瞬间直起身,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瞧,十分感兴趣。
师墨走下去,拍拍他们的脑袋,“等爸爸回来,问问爸爸,看能不能带你们进去看看。”
三个崽子眼前一亮,欢快的点头,无比期盼严谨赶紧回来。
师墨笑着去看夏小红,见她突然紧张了起来,不由得挑眉。
“师姐姐,我们过去一趟吧。”夏小红麻利的在海水里洗干净手脚,套上布鞋,又整理了一番大辫子,俏脸悄悄的红了。
师墨暗笑不已,这副样子,真的是太明显了。
怕小姑娘恼羞成怒,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说好。
带着三个崽崽,跟在夏小红身后,在海军基地大门口停下。
夏小红应该是这里的熟人,门口站岗的兵兄弟都认识她。
“夏同志来了?”
夏小红红着脸笑笑,“麻烦同志帮忙喊一喊石涛。”
站岗兵兄弟和善的笑笑,转头到门岗里,用喇叭喊人。
没多久出来一个皮肤黝黑,满身是汗的年轻小伙。
见到夏小红,黑脸瞬间红了,眼神闪躲,想看又不敢看。
夏小红也红着脸蛋,无措的搓着脚尖,笑得矜持。
小伙在夏小红跟前站定,傻笑着摸摸后脑勺,“小红,你来了?”
夏小红抿着唇点头,“嗯,石涛哥,你现在忙吗,我会不会打扰你了?”
石涛连连摇头,“不忙不忙,不打扰,嘿嘿。”
夏小红扬唇一笑,“那就好,哦,对了,这是我们基地严队的媳妇,这是他们的三个孩子,我们一起过来,准备在村子里换些吃用。”拉着师墨四人介绍。
三个崽崽扬着脑袋看黑乎乎的大哥哥,感觉他身上的衣服新奇极了。
不过他们是懂事的宝宝,没有随便发问。
石涛对崽崽们笑笑,又对着师墨敬了个军礼,言语间莫名激动,“同志好,严同志是我的榜样。”
师墨挑眉,自家男人还挺出名,夏小红怕是知道自家小相好喜欢严谨才带他们母子来的吧,小丫头也有心眼了。
夏小红知道师墨看穿她的心思,讨好的抱着师墨手臂笑。
师墨倒是不觉得什么,自家男人讨人喜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证明自家男人优秀啊。“石同志好,谢谢你对孩子爸的喜欢,等孩子爸出任务回来,有空和小红到家来坐吧。”
夏小红石涛两人同时红了脸,眼神乱瞟,就是不敢看对方。
石涛点头,“谢谢同志,等严队回来,我一定上门叨扰。”
师墨好笑不已,还真是纯情的小朋友啊,“随时来就好,不用客气,你们聊吧,我们到旁边看看。”
夏小红笑嘻嘻的松开师墨的手,“师姐姐别走远了,我一会就去找你。”
“知道了,你们慢慢聊,不用着急。”
师墨识趣的带着三个崽子去另一边的礁石滩。
这边没什么人,师墨避开所有视线,从空间拿出一个桶,装了不少海鲜,准备带回去吃。
三个崽崽又跑进礁石滩玩,还找到了一个小伙伴。
只要不去危险的地方,师墨就不管,脱了鞋子,踩进海水里泡泡。
看崽子们玩得高兴,本想多待一会,没想到响起一阵急促的海螺声。
师墨愣了愣,精神力扫出去,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刚想叫崽崽们过来,夏小红就跑了来,“师姐姐,快来,咱们回去了。”
“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大事,刚刚的海螺声是提醒大家要变天了,让所有人都注意。这里变天很危险,我们换了东西,就得马上回去。”
变天啊?
师墨看了眼头顶的天,蓝白蓝白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不过空气里的水元素确实活跃了不少。
“行,”扬声招呼三个崽崽,“宝贝们,咱们走了。”
“来啦。”
崽子们欢快的跑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是崽崽们刚刚找到的小伙伴,自谦道,“师姨,这是海子,他说他家有不少东西,可以跟我们换。”
海子和柏自谦差不多大,咧嘴露出一嘴小白牙,和黑脸形成鲜明对比,冲师墨笑,“有很多阿婆阿姨都到我家换东西,我家的东西是最多最好的,阿姨去我家换吧。”
夏小红经常来这里,认识村子里的大多数人,自然也认识海子,“他是村长的孙子,他家确实是村子里东西最多的,村长挺实诚,可以去他家换。”
师墨点头,“那就麻烦海子帮忙带带路。”
“好嘞,”别看海子黑黑瘦瘦的,小家伙特别有精力,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带补丁的短裤,黑黝黝的滑不溜秋的像条泥鳅。
可能因为又给家里带去了生意,高兴得很,在前边蹦蹦跳跳的,时不时回头招呼三个崽崽和师墨夏小红一声。
三个崽崽闻言,似乎要比谁跑得快,嗷嗷喊着,撒丫子往前狂奔,海子也哈哈乐着加入比赛。
从礁石滩上去,有一条小道,海子轻车熟路的带着几人在小道里穿梭,师墨在后面不快不慢的跟着,嘴角带笑。夏小红跟得有些气喘,毕竟是上坡路,速度又快。
走进村子,在位置最高的一栋屋子前停下,“这就是我家,你们快进来,我去叫阿爷。”
小家伙一溜烟蹿进了院子里。
夏小红来过几次,对这里熟悉,带着师墨四人进去。
院子里,海子拽着自家阿爷往外拖,海子阿爷就是联港村的村长邬家庆。
见到客人已经进院子,便拍拍海子的脑袋让他松手,海子嘻嘻哈哈的跳开,躲开了邬家庆的巴掌。
邬家庆笑骂一声小兔崽子,对着师墨几人道,“海子说,同志是来换东西的?快,咱们树荫底下坐着说,树荫底下凉快。海子,去叫你阿嫲回来,帮客人挑选东西。”
“知道了阿爷,”小家伙一闪身,又蹿了出去,真真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
师墨看着小家伙的光脚丫,微微蹙眉,这些地方这么多贝壳石子,也不怕扎了脚。
邬家庆好似看出了师墨的心思,笑道,“皮猴从小到大都是光脚的,习惯了,脚底皮厚,扎不了,同志别担心。同志想换些什么?咱家蔬菜,瓜果,鸡鸭鹅禽类和蛋类都有,海鲜也有。”
师墨没想到这里的村民,家里会被允许喂养这么多种类的家禽。
看他们的反应熟练程度,怕是没少交换。
来交换的人也不用遮掩,自由没有顾忌,比内陆地区宽松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全是因为这里前后临两个基地,消耗大,需求大,优待多。
不管如何,师墨觉得这是好事,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桶,“海鲜有了,我想换些蔬菜和蛋类,新鲜的鸡鸭也成。”
281换吃食
邬家庆看了眼师墨拎着的水桶,里面的可都是好东西,笑道,“运气不错啊,够吃两顿了。
师墨笑着点点头,“刚刚在礁石滩和人换的,这里的乡亲都挺实在,很便宜。”
邬家庆脑子里转了一圈,想可能会是谁家,一时间也没想出来,外边的礁石滩,不仅仅只有他们联港村的人去。
这事不重要,思绪转了一圈便放开了,面上一点不显说正事,“海鲜有了,可以多换些禽蛋,咱家的鸡鸭鹅都是吃海鱼长的,没事就自己上山下河,满地乱蹿,不但它们的肉好吃,生的蛋也营养得很,你家孩子多,多换些回去,吃了保证长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师墨笑,老村长看着是个老实人,内里倒是有生意人的能说会道,推销自家的东西一套一套的,“这次来确实是想给孩子们多换些蛋,听了您老的话,我肯定要多换一些。”
她空间里好东西不少,但鸡蛋却不多,主要是喂养得少,蛋也就多不起来。
至于鸭蛋鹅蛋,就更没有,根本没有人喂养。
这里的鸡鸭鹅她早就看过,确实是散养吃各种小鱼小虾长的,味道肯定不一样,多买一些放着慢慢吃挺好。
邬家庆觉得着小媳妇说话中听,老脸笑开了花,“听叔的没错,叔肯定不坑你,你以后吃得好了,尽管来,哪怕叔家没有也去别家给你换。”
“那我就先谢谢叔了。”
夏小红在一边听一老一少你来我往,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原以为师墨是个话少,性子微冷的人,可看现在,明明是个温柔嘴甜的小媳妇,哪见之前的一点强悍孤傲。
没多久,海子和一个精瘦的老太太回来,老太太精神头也十足,干瘦的双腿,走得虎虎生风。
老太太叫温四凤,嗓门不小,一进院子就打着哈哈问好。
“同志坐着啊,老婆子马上就去把东西搬出来。”
师墨笑着回应,“好,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
“小同志要买蛋,你把家里的蛋挑好的,给同志搬出来,”邬家庆在旁边道。
“行,没问题,”老太太手脚利落,从屋子里搬出好几个框,里面放了三四十个蛋,鸡鸭鹅的都有,一筐放了些摘回来的菜,一筐放了些这里才有的水果。
“蛋都是最近攒的,很新鲜。蔬菜是早上刚刚摘的,想着有人换就换,没人换就自己吃,同志要是怕不新鲜,也可以到地里自己摘,这些水果放得久了些,味道没有新鲜的好,但也能尝个鲜,再过个把月,今年的水果就要成熟了,那时候客人再来,保证好吃。你要是想要新鲜的家禽啊,我马上去叫海子他阿爸阿妈往家赶。”
师墨看了看,除了水果,其他东西都不错,“谢谢婶子,水果不要,其他的都要了,还得麻烦叔和婶子帮忙,再多去摘些菜,谁家有蛋也多换过来,鸡鸭鹅我想每样要十只,不知道行不行。”
众人,包括夏小红都愣了愣,这也太多了吧?
三个小崽崽淡定得很,这是他们家的常规操作,要是瞧见他们爸买海鲜的架势,怕是得惊得晕过去。他们可都是见过世面的小崽崽。
温四凤问,“同志家里人多啊?”
师墨笑,“不多,暂时就我们母子四人,孩子爸在外出任务还没回来。”
“那你可别换这么多,天越来越热了,放不住,你想吃了再来换就是,你要是怕麻烦,就让人带个信,我给你们送基地门口去。”
“对啊师姐姐,”夏小红也忙劝,“要是放坏了多可惜,这些可都值不少钱呢。”
师墨对着夏小红笑笑安抚,“没事,我有保鲜的法子,而且,孩子爸应该等不了几天就要回来了,他有七个兄弟呢,都是能吃的,放不坏,还请队长和婶子辛苦辛苦。”
确定师墨要换,邬家自然高兴,反正劝也劝过了,东西坏了不归他们管。“不辛苦,你确定要,我这就到村子里吆喝,鸡鸭鹅也能凑齐。”
“确定要,蛋类有多少要多少,鸡鸭鹅就各十只,蔬菜的话种类有多少要多少,分量每样十来斤就好。”
“行,同志你等着,我这就去安排。”温四凤迈着精瘦的双腿,跑得飞快。
虽说常有人来村子里换吃用,但舍得的人真不多,一次最多就三五几个蛋,还得讲半天价。
一年半载的或许会换一只半只鸡鸭,给家里人补补。
换菜和水果的就更少了,这些不顶饿,不养身体,就是解个馋,没多少人舍得。
今天来这个小媳妇这么大手笔,难得的大主顾,可不能错过。
想到这些,老太太跑得更快了。
夏小红砸吧嘴,她从来没见过人这么买东西,突然觉得自己和师墨合伙买东西讲价的事,太强人所难,师墨这样大的手笔,哪是缺那一分钱的人啊。
师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买东西方式,难得遇到一个可以正大光明换东西的地方,不想错过,可一点不知道,自己或许已经成为了别人心中人傻钱多的大客户。
这还是克制过后的情况,要不然鸡鸭鹅绝对不是各十只,而是包圆,那时候别人会怎么想,不得而知。
海子是个人精,第一次见这么大方的客人,眼珠子一转,就把框里的水果抱出来,分给三个崽子吃,“弟弟妹妹,天热,我请你们吃,等过段时间再来,我请你们吃新鲜的,能甜掉牙,可好吃了。”
邬家庆和自家小孙子的想法一样,这么豪爽的客人,得留住。
所以,一向在家当老太爷的邬家庆第一次走进灶房,端出几杯糖水,招待师墨几人喝,“天热,解解渴,海子他阿嫲可能还有一会。这些果子不值钱,让孩子吃个新鲜,别客气。”
师墨不点头,崽子们不接东西。邬家的心思,师墨明白,也不介意,“宝贝们谢谢哥哥和爷爷。”
三个崽崽乖乖巧巧的谢过之后,才接过东西,和海子一起吃。
邬家庆看得满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师墨说着话,夏小红还在替师墨心疼钱,没说什么话。
半个小时后,温四凤带着一群人,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一群老少妇人,手里都拿着东西,一路笑闹,问温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要这老些东西,会不会是耍他们玩的。
温四凤一个一个笑骂回去,到了院子门口,众人才住嘴。
温四凤手里拎着鸡,对师墨道,“同志,你看看,家里有你要的东西的人家,我都带来了,你尽管挑。挑多少是多少,没看上的,他们带回去就是。”
温老太太话音一落,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了,举着自己东西往师墨跟前递,比赶集市还热闹。
“同志,你看看我家的,我家的鹅是村子里最大最肥的,每次都跑得最远,吃得最多,生的蛋也最大,保证香掉牙嘞。”
“我家的鸭子好啊,老鸭子,嫩鸭子都有,老的炖汤补人,嫩的烧着吃,香得很。”
“我家,我家的鸡蛋个头最大,最划算了,看看我家的鸡蛋。”
“看看我家的青菜,最是鲜嫩水灵。”
“我家的,我家的……”
一群人差点把师墨淹了,那架势,吓得夏小红赶紧护着崽子往后退。
邬家庆黑着脸喊了一嗓子,“都挤什么挤,退后退后,”一群老娘们,也不怕把客人吓跑了。
温四凤也上前轰,这群老姑婆,一把年岁了,一点不懂事。
众人被轰也不恼,只是再不挤了,直勾勾的盯着师墨。
师墨暗暗松口气,看了一眼众人带来的东西,数量上基本是按照她的要求带来的,多出的是让她有选择余地。
只有蛋类,她说的有多少要多少,没有人认为她会全要,所以都极力推荐。
带过来的东西质量都不错,师墨也就不打算完全按照之前的要求收,“辛苦婶子和各位了,你们的东西都挺好,我都要,劳烦帮忙统计个整数,我再结算。”
“真的都要了?”有人还有些不太相信,这可不少了,这年头谁这么买东西的。
师墨点头,“是,都要了。”
众人高兴之余,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多带些来了。
温四凤生怕这些老娘们不知足,说些讨人嫌的话,赶紧积极的帮着统计。
村子里常有人来换东西,一部分人多多少少都会些简单的算数。他们看温四凤没再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开口,也积极的帮忙。
林林总总加起来,菜有六七十斤,各种蛋三百多个,加上三十五只鸡鸭鹅,总共才八十多块钱,师墨觉得很值,“大家伙是要钱还是要票?”
“还有票呢?”村民们惊喜问,到村子里来换东西,没有人会给票,毕竟这东西人人都缺,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票。
师墨不知道这情况,笑道,“我手里还有些票,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给。”
“有工业卷吗?”
“有缝纫机票吗?”
“有手表票吗?”
“我想要布票。”
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邬家庆扬声一喊,“都闭嘴,也不看看自家才多少东西,你们要的那些东西,能换得来吗?”
“我们可以用钱换啊,同志,你有票吗,换给我们成不成?”
师墨挑眉,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我也不多,你们看看谁需要什么,自己分一分吧。”师墨把一卷票递给邬家庆,让他去分。
282炖大鹅
邬家庆看着手里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心动得很,他想自家全要。
可对上十多双绿油油的眼睛,打消了念头。
“这样,咱们一样一样的来,先把东西钱算结算完,再来说票的事。票大家都想要,一时半会也掰扯不清,总不能耽误客人的时间,变天了回去的路不好走,我们先把票钱凑齐了给客人,回头再慢慢分,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他们也不想得罪豪客,还想以后继续换呢。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邬家庆按照黑市里的价钱,收购了师墨手里的票,师墨也被迫当了一回票贩子。
结清钱款,邬家庆热情周到的让村子里的几个年轻后生,帮着师墨把东西挑回基地。
师墨乐得轻松,从崽崽的小包包里抓出一把糖递给海子,“没事的时候,就来基地找弟弟妹妹们玩。”
海子欢欢喜喜的接着糖,这东西对所有农村孩子来说,都是奢侈品,即便是许多大人,也眼热得不行,后悔没有把自家崽子带来,要不然也能分一两块。
海子人精得很,赶紧把糖藏好,冲师墨笑,“谢谢阿姨,我一定去。”
师墨拍拍小家伙的头,带着崽子和夏小红走了。
回去的路上,夏小红拍着胸口一脸后怕,“师姐姐,你胆子可真大。”
师墨笑问,“怎么了?”
“你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票,也不怕人抢了,刚刚他们看见票的样子可凶了。而且,你还直接就给了村长,万一他不认账怎么办?”
师墨勾唇,“我的东西,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没人能拿走,放心吧。”没多久,师墨就啪啪打脸了。
夏小红一想也是,师墨那么厉害,基地里的兵兄弟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是这些村民。
他们离两个基地这么近,那些人也不敢抢。
只是夏小红还是有些忐忑,“师姐姐,那些票,可难得了,就这么换出去,严队知道了怎么办?”
师墨哭笑不得,“什么叫他知道了怎么办,还能打我一顿啊?这些票本来就是孩子爸给我花的,我想怎么花都行。况且,票快过期了,家里暂时什么都不缺,换出去刚好,免得浪费了,他知道了也没啥啊。你有需要的吗,有的话我这里还有几张票,可以换给你。”
夏小红赶紧摆手,她可换不起,“不不不用了,严队对你可真好。”
师墨笑,“你家小对象也不错啊。”
夏小红瞬间羞红了脸,扭扭捏捏问,“师姐姐,你也觉得石涛哥不错对不对?”
师墨扬扬眉,“我就跟他见了这么一次,不好评价,但从第一印象看,眼神清明,有股干劲,应该是个比较踏实的小伙子。你家人知道你谈对象的事吗?”
夏小红点头,“知道,他还是因为我哥的关系认识的呢,当时就因为看他老实诚恳,我才跟他处对象。师姐姐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他的优点了,证明我没看错。”
师墨笑,“随心而为,别盲目就好。今天谢谢你陪我跑一趟了,回去请你吃铁锅炖大鹅。”
在前边打闹的三个崽崽一听,忙凑过来,小丫头仰起小脑袋,抱着师墨的腿问,“妈妈,好吃吗?”
师墨捏捏她的小脸蛋,“好吃,香得很。”
小丫头咕咚吞口口水,“妈妈,康康要吃好多好多。”
师墨一脸为难,“那就不能给爸爸留了。”
小丫头流出来的口水一顿,小辫子都塌下来了,“那……康康少吃点,给爸爸留一些吧。”
师墨看她忍痛割爱的样,忍不住好笑。“康康真乖,等爸爸回来了,让爸爸给康康买好吃的。”
小丫头难受的小心脏瞬间被治愈,小揪揪立马立起来,咧嘴乐,“爸爸给康康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还要给哥哥们买。”
“行,到时候康康跟爸爸说。”
两个哥哥淡定看妈妈忽悠妹妹,傻妹妹信以为真,他们就只能沉默。
夏小红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心痒得很,“我以后要是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就好了。”
“会有的,跟你对象争取早些结婚,孩子自然就来了。”
夏小红脸蛋爆红,嗔瞪了师墨一眼,往前跑了。
师墨乐得不行。
几人笑闹着到基地的时候,村子里的后生已经等在基地门口了。
师墨赶紧去登记,带着人把东西送回家,一人拿了两个白面馒头感激,把人送走。
夏小红回了自己家,三个崽子也出去找兵兄弟玩了,师墨拿出两个大缸,做遮掩用,里面放些蔬菜和蛋,其他的都收进空间。
说好要做铁锅炖大鹅的,师墨撸起袖子,从空间里拿了口大锅出来,拎出一只肥滚滚的大白鹅抹脖子,褪毛清理,宰小下锅,配上空间里的香料,大火烧开,小火慢炖,香味迅速蔓延。
整个家属区都被馋得直吞口水,好些孩子受不住,馋得嗷嗷的哭,为此,师墨拉了不少仇恨值。
师墨对此无话可说,只是想着下次一定要提前用精神力罩隔绝起来,这种高调,要不得。
三个崽子寻着味回家,守在锅边不动弹。
师墨看得好笑,炖好之后,装了三碗出来,用铝饭盒装的,放进小篮子里,让三个崽子,送给唐善道,原孔修和夏小红三家。
隔壁的两家,就两个小崽崽去送,柏自谦给夏小红送。
虽说隔壁两家的家属和师墨只是客套的表面来往,但原孔修和唐善道看在严谨和自家爸爸的面子上,对她很照顾,送一碗炖鹅去无可厚非。
三个崽子回来后,四人围坐在一起,吃得满嘴生香,崽子们更是脑袋都不带抬一下的。
有人敲门,师墨放下碗去开门,是隔壁原孔修媳妇王柔,她因为自己有工作,平时很少在家,但饭点的时候,必定会回来给原孔修做饭。
只有实在忙碌的时候,才会去食堂。
收了师墨的炖大鹅,端了一碗红烧鱼过来还礼,“师家侄女,你原叔很喜欢你送的炖鹅,说晌午能多吃两碗饭,这个是婶子做的,你和孩子们也尝尝。”
师墨没有拒绝,笑着接了,“谢谢王婶子,我们会好好吃的,原叔要是喜欢,锅里还有,我再给装一碗吧。”
“别别,”王柔连连摆手,“那碗足够我们吃了,我自己还做了些菜呢,太多吃不完,天热,容易放坏。”
“那行,改天我再做了给原叔送去。”
王柔客套了两句,就回去了,也没把师墨的话当真。
没多久,费婶子也来了,端了一碗炒蜡肉,和师墨相互客套了几句。
王柔费婶子两人对师墨本身没有太大意见,只是觉得作为女人,可以强,却不能太狠,她对李彩芬三人下的手实在太狠了。
除了这个,在人情往来为人处世上,师墨是真的没得挑,做饭的手艺也好,炖鹅她们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师墨不知道两人心里的想法,刚坐下没吃两口,门又被敲响了,以为是夏小红,没想到开门后,是同楼层,楼梯另一边的妇人。
是性子较活跃的那个,丈夫姓孙,四十多岁,大家叫他孙营长。女人姓周,是孙营长的二婚媳妇。
孙营长头婚有一个儿子十六了,一个闺女八岁,前头那个就是生闺女时,难产死的。
二婚媳妇叫周二妹,仗着有个营长丈夫,眼高于顶,看人都是用的斜眼,对待和丈夫同级别或者高级别的人还好,对待低级别的人,就差在脸上写个尔等贱民的字样了,瞧谁都是嫌弃。
平时嘴碎,手脚不干净,还虐待继女,对自己生的儿子,又宠得无下限,养出了个小霸王。
这会小霸王闹着要吃肉,所以,她带着人上门来讨要肉吃了。
“哟,严队媳妇啊,吃什么呢这么香,瞧把孩子给馋得,我今天身子不爽利,孩子他爸不在家,我们母子就在你家随便吃一点,对付对付就行。家里男人是战友,咱们女人应该相互帮衬着,你说是吧?”
师墨挑眉看着理所应当的女人,面色微讽,“不是。”
“哎哟,我就知道严队媳妇是个大呃……你说的是啥?”
“我说,好走不送。”
周二妹满脸的笑瞬间消失无踪,斜着眼睛看师墨,上下打量,像是打量一件物品,“我说严队家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做人可不能这么小气,你男人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做得这么抠搜,说出去多不好听,你男人脸上无关。再说了,虽然在职位上,你男人和我男人差不多,但在资历和年龄上,你男人可要差我男人一大截呢。年轻人,别不懂事,免得给你男人招麻烦。要是你男人的前途,因为你太小气而受到影响,怕是不好交代。”
师墨勾唇,用和周二妹相同鄙夷加嫌弃的目光打量她一圈,“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并且告诉我,孙营是个没有脑子,没有原则,仅凭耳边风就能以年龄和资历,给一个同级别的战友随便使绊子的糊涂蛋,对吗?”
周二妹脸色一沉,“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是好心提醒你,别不识好歹。严谨说得好听点,是个小队长,说得不好听的就是个小头头,手里七号人,专干跑腿的活,有什么能耐?给你脸了,让你和我们住同一层楼,真以为自己牛气得很。人家小班长手里的人都比他多,别看不清现实。”
“啪……”周二妹嘴角一抽,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怎么自己打自己一巴掌?
283又有上门找茬的
想起师墨还在跟前,向来目中无人的人,难得满脸尴尬,僵硬的收回手,“那什么,有个蚊子。”磨着牙,把手藏身后,气闷的拍了一巴掌。
师墨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周二妹刚刚的尴尬,继续讥讽道,“你这些无知又愚蠢的话,你家男人知道吗?”
周二妹被激,转头就忘了刚刚丢人的一幕,怒吼回去,“你管我男人知不知道,给脸不要脸,老娘能来你家是看得起你,你还拿乔了。”
“砰……”膝盖一软,竟是直直的跪了下去。
周二妹懵了,什么情况?
被周二妹制造的声响惊来的楼上楼下的人,也懵了,周二妹中邪了?
师墨居高临下看着周二妹,嘴角噙着淡笑,“为了口吃的,也太拼命了吧,不至于,你跪了,我也不给。”
周二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刚刚就是觉得腿弯有些痒,想动动挠痒,这一动,跪下了。
还跪在这个小贱人的脚边。
又羞又怒,让周二妹差点暴走,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双手撑地爬起来,刚要张口骂,自家小霸王就嗷嗷哭着从屋里跑出来。
“妈,妈,三个小野种打我,不给我肉吃,妈啊,痛死我了,你替我打回去,哇……”七岁的脏小孩哭得眼泪鼻涕满脸流,捂着被打肿的黑爪子,呲溜一声,把差点流进嘴里的鼻涕,吸了回去。
安安康康自谦三个崽崽冷着脸出来,怒视小脏孩。
“妈妈,他是小偷,想偷我们家的肉肉吃。”小康康肉乎乎的小脸蛋,绷起来的样子,奶凶奶凶的。“他用脏兮兮的手往我们家的碗里抓,要不是哥哥们动作快,肉肉就全被毁了。”
师墨知道小霸王趁乱跑屋里去了,自家三个崽崽在,小霸王占不了便宜,便没搭理。拍拍小崽崽的脑袋安抚,“乖,没事,进去继续吃饭,妈妈在这,不会让坏小孩进去了。”
三个崽崽对着脏小孩哼了一声,转身回屋了。
小霸王被三个崽崽打怕了,躲在周二妹身后,边嚎边偷瞧崽崽们,看他们走了才放心继续嚎。
周二妹心疼坏了,刚刚瞧着自家儿子偷跑进去了,还暗自得意过。
这会看到宝贝儿子肿起来的爪子,气得头顶生烟。
“你个……”
师墨眉峰一扬,“小心祸从口出。”
想起刚刚的莫名其妙,周二妹到嘴边的恶毒话,瞬间变了,拽着小霸王的手,往师墨跟前怼,“你瞧瞧,你瞧瞧,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还有没有教养了?你说,这事要怎么了。”
师墨看着戳到自己眼跟前的手,淡声问,“你知道,上一个用手指着我的人,如今怎么样了吗?”
当初在训练场近距离看过师墨是如何强悍对敌的人,都替周二妹扭捏了一把汗,真怕师墨一句话不对,直接掰折周二妹母子俩的手。
费婶子心肝也是一抖,娘诶,别又弄出来一个残废啊,李彩芬不知道怎么回事,哑了,从楼梯上滚下去后,摔断了腿,再也治不好了。江心绮身上的伤本就难治,楼梯上那一滚,哦豁,瘫了。
好家伙,一下子,两个半身不遂。他们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师墨动的手,但被封建迷信熏陶了几千年的人,总会不自觉的往鬼怪上想,下意识觉得师墨邪门,两人的下场,肯定跟她脱不开干系。
李彩芬是乡下妇人,娘家没什么能耐,齐国全也是息事宁人的性子,李彩芬还没脱离危险,就迫不及待的出院,带着回老家了,没敢找师墨要说法。
大家都认为齐国全是被师墨吓怕了,怕她什么时候心血来潮直接取走李彩芬的命。
殊不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些人亏心事做多了,才会惊慌失措。
江心绮家有些能耐,知道是严队媳妇伤了江心绮,不管后面那一摔跟师墨有没有关系,都算到了她头上。
两口子一人弄伤他们家一个闺女,一个比一个严重,两个闺女,全毁了,这口气如何都咽不下去,对外放话,要严谨两口子血债血偿。
现在正和原团以及自家男人掰扯呢,要不是基地拦着,严队家的哪有清净日子过,这事最后怎么了,还不知道呢。
费婶子也觉得江家姑娘挺可怜的,一下废了俩,啧啧,这两口子是真的狠,尤其是江心绮那一摔,即便她亲眼看到是意外,都觉得跟师墨脱不了干系,没有原因,就是直觉。
不过,这事不是她能参与的,自家男人没有说让师墨和严队出去赔礼道歉的话,她肯定不会和自家男人唱反调。江家人来闹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要不然整个基地都没清净日子过了。
还有王烈,大家都以为他是幸运的,迷途知返了,表示养好伤就带老娘回家,好好过日子,让老娘享福。众人都为王老娘感到高兴。
哪想,昨天得到消息,母子俩刚下火车,王老娘就去了。
王烈悲痛欲绝,摔到了站台下,瞎了一只眼,这辈子,怕是都走不出阴影了。
一切的一切,实在太过巧合,三人,没有一个善终,想让费婶子不多想都不行。
只是自家男人不信这些,也不允许自己说这些,免得影响师墨名声,造成基地恐慌,她只能自己独自惊恐。
但对师墨,敬而远之的心思更浓了,如果不是身份不允许,她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想维护,实在是怕。
这不,吃个饭的工夫,又有人找事,费婶子作为家属楼的管理,不管内心多抗拒,也不得不站出来调解,“师家侄女,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气啊。”
费婶子如临大敌的样,让不少看热闹的人深有体会,确实不能动气,要不然,不知道还会出什么悲剧。
在众人心里,师墨,已经和穷凶极恶沾边了。
可周二妹不知道,前几天回娘家了,没有现场观看师墨一展英姿。
她本身又目中无人惯了,对传言更是嗤之以鼻,完全不能体会到别人为她捏把汗的心情。
冷笑道,“一个小娘皮,被人吹捧两句,真以为能上天啊,你今天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我让你男人在基地混不下去。给脸不要脸,吃你一顿是看得起你,真以为自己是盘蒜了。你家小兔崽子伤了我儿子,这事就是捅到天王老子那里去,老娘都有理。”
师墨笑得越发平静,占便宜占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怕是少有。
众人一见师墨这样的笑,就觉得毛骨悚然,她收拾李彩芬三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笑。
费婶子心口突突的,硬着头皮准备继续劝,刚好原孔修黑着脸出来,怒视周二妹,费婶子松口气,站到了一旁。
原孔修原本想着这是女人家的事,有费同志管,他就不插手了,免得落下总是偏帮师墨的口实。
可周二妹的话越来越不知所谓,这是想在基地里一手遮天了啊,“你倒是好能耐,我手里的兵,可以任你拿捏。”
周二妹心里暗骂一句老不死的,瞬间变脸,笑得满面春风,“哟,原团您在家啊,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到食堂去打两个好菜给你下酒啊?”
众人对她这种急速变脸,并且毫不尴尬的德性已经见惯不怪。
师墨倒是有些意外,这样的二皮脸,能跟严家大队的周大嘴相提并论了,好巧,都姓周。
原孔修不吃她这一套,冷视一眼,看向师墨,“师家侄女,这事你别管,叔会跟孙营好好谈谈的,你回去吃饭吧。”
他也是怕师墨动手,这丫头的狠劲,跟严谨不相上下,有她父亲的真传。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这年头,一个妇人家有自保能力自然是最好的,可这狠过头了,就容易被人孤立,如同现在,有人上门找茬,看热闹的一大堆,说公道话的一个没有。
师墨不在意,不管是疏离还是孤立,亦或者是对她畏惧,她都能坦然面对,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她经受了千万年,早已习惯。
看了眼周二妹,微微勾唇,“那就劳原叔操心了。”
原孔修眉头跳了跳,怎么笑得这么渗人呢,“没事没事,回吧。”
师墨转身进屋,周二妹只能看着,敢怒不敢言。
原孔修怒视周二妹,“还不走,需要我请你吃饭吗?”
周二妹有些遗憾,炖得老香的大鹅啊,老不死的真烦人,一个两个的,老爱管闲事。
还有小贱人,巴结领导倒是积极,给脸不要脸。
内心草泥马,表面狗腿子,“不用,哪能让原团破费,我们这就走,马上走。”
周二妹拽上在原孔修的冷脸下,停止嚎哭的欺软怕硬的小霸王,走得干脆。
只是一转头,瞬间变脸,一巴掌打在跟在旁边,几乎隐身的八岁继女后背上,恶毒又刻薄的指桑骂槐,“你是个死人啊,还不赶紧去食堂看看有没有肉卖,没看你弟弟在哭吗?没用的赔钱货,给脸不要脸,老娘迟早收拾你。”
“砰……”周二妹又莫名其妙的上演了一场平地摔,牙摔掉了,满嘴的血,看起来十分渗人。
“哇……我妈死了。”小霸王看老母亲摔倒,愣了三秒,之后就是嚎啕大哭。
活得好好的周二妹……她想死一死,今天是撞鬼了吗?
众人吞吞口水,觉得阴风阵阵。
八岁的继女,五六岁的身形,被周二妹一巴掌打得趴地上,磕破了下巴,鲜血湿了衣襟也不敢哭,爬起来,自己用帕子捂住。
看着同样趴地上的继母,眼珠子一转,拿着铝饭盒就往食堂跑了。
周二妹还在地上羞愤欲死,也没个好心人去拉一把,给个台阶,三三两两的散了。
284大雨,接连找茬
原孔修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转开头,眼不见为净,对唐善道道,“咱们基地牛鬼蛇神是真不少,自私凉薄,搬弄是非,欺软怕硬,眼皮子浅,思想觉悟低,真是五花八门,样样齐全。之前的整顿没有起到什么效用,不知道是大家觉得我老了没用了,震慑不住人了,还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无法无天。”
唐善道脸也有些黑,基地众人的思想教育该是他的管辖事务,之前五令三审,基地是个大家庭,大家要互爱互助,刚说还能和平两天,没两三天又现了原形,全都敷衍了事,这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唐善道也是个倔脾气,怒道,“哼,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顽固不化,屡教不改,这事你别管了,”转头对费婶子道,“你平时多留意一些,看看还有些什么人不服管教,整天挑事找茬的,都记好了,找机会,开个批判大会,抓典型,要是还是乌烟瘴气,直接赶人。再高的官职都赶,自家都管不好,还能管好什么,全都给老子回家种地去。”
费婶子忙应下,知道自家男人和原团这次是气狠了。“我知道了,你别这么大气性。”
要她说啊,早就该好好管管了,她每天被家属楼里的这些事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奇葩都有。这些人记吃不记打,没有抓住他们的痛脚,口头教育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完全不起作用。
王柔是女强人性子,拥有很强的事业心,对邻里间的家长里短不感兴趣,“行了,饭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吧。”
小闹剧结束,师墨四人终于吃上了安静的饭。
饭后,三个崽子本想继续跑出去找兵兄弟玩,没想到晴空万里,突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瞬息落下,天空黑压压的,看着十分吓人。
师墨对观天气的人佩服不已,说变天,真变天了,海边的情况怕是比这里更凶猛。
原团办公室,唐善道拿着报告敲门进去,脸色凝重,“出事了。”
原孔修心底猛的一咯噔……
师墨带着三个孩子在家认字,基地里突然响起警铃声。
师墨蹙眉,“是出什么事了吗?”
自谦道,“师姨,兵叔叔们说,这种铃声是有突发情况发生,需要他们去救援的集结号。”这段时间,三个崽子跟着兵兄弟们,学到不少东西。
师墨微微蹙眉,救援啊?
外面的雨幕密得,可见度不过两三米,雨水落在物品上,发出砰砰的声响,饶是窗户紧闭,也有不少雨水跑不及从缝隙里渗进来。
门外走廊,已经积了十公分深的雨水。
所有人都关紧门窗,足不出户,胆小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师墨心口微沉,有些不好的预感。
三个崽崽看着沉默不语的师墨,有些害怕。
“妈妈?”小康康扑过来抱紧师墨双腿,仰起小脑袋,小眼神可怜兮兮的。
师墨笑着抱起小肉身子,亲亲她的小肉脸,“怎么了,康康害怕了?”
小康康软软的蹭着师墨的脖子,“不怕,有妈妈在。”
师墨在她肉肉的小屁屁上拍了拍,小丫头这会特别软乎,胖胳膊搂着她脖子,没有一点女汉子的影子。
“我们康康真棒,”转头又问两个小哥哥,“安安自谦怕吗?”
两个小男子汉摇头,“不怕。”
“宝贝们都棒,既然不怕,就把我之前教的几个字写几遍。”捏捏小丫头肉嘟嘟的小脚丫,“康康和哥哥们一起去写,不可以偷懒哦。”
师墨教他们写毛笔字,且都是繁体,三个小家伙都觉得吃力,不督促就容易偷懒。
小丫头耍心眼,在师墨怀里扭了扭,“妈妈,康康手手累。”
师墨笑着把胖爪爪放在嘴边亲了几口,“妈妈亲亲就不累了,行了,快去,每人要写三篇大字,没写好,写错了,都要加罚一篇,不可以帮忙,写不完,晚上没有好吃的。”
小丫头瞬间没爱了,撅着小嘴从师墨怀里下去,坐到哥哥们旁边,捏着毛笔费劲的写。
两个哥哥早早的就在写了,比小丫头自觉得多。
师墨坐在旁边做针线,时不时纠正三人坐姿,握笔姿势,写字落笔力道。
外面黑压压的,即便屋子里开着灯,也有些昏暗。
这会没人来,师墨拿出夜明珠,屋子里瞬间亮如白昼。
屋子里的静谧温馨,和屋外的狂风暴雨,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一会,有人敲门,师墨收起夜明珠。
开门后是费婶子,看她穿着雨衣浑身上下也都湿透了,忙道,“费婶子有事吗,快进来把。”
费婶子连连摆手,“不了,我不进去了,我就是来问问,你家里都没事吧,孩子没被吓着吧?”
师墨摇头,“没事,都挺好的,谢谢费婶子挂心。你满身都是水,还是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别感冒了。”
费婶子摇头,“我还得去别家看看,换了也得湿,现在也不冷,我身体好,没事。你们都没被吓着就好,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雨来的急,来得猛,去得也快,不会有事,习惯了就好。这会外边雨大,你们没事别出门,有事就到我家去找我,我不在的话等等就是,我很快就会回来。”
话落,急匆匆的走了,往楼上去,挨家挨户的敲响其他人家的门。
师墨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心下一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费婶子这种为整个家属区操着老妈子心的方式,师墨是怎么都学不了的,她也不乐意学。
不管是以前的骄纵,还是异世的独立孤寂,都证明了,她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冷漠自私的人。
不过,即便不冷漠自私的人,也很少有能做到费婶子这般的。
所以,师墨很佩服她。
关上门,拿出夜明珠,让三个崽子继续。
没多久,门又被敲响了,师墨挑挑眉,以为又是费婶子。
收起夜明珠,开门后,竟是走廊另一头的妇人。
她男人姓柳,如今是排长,是这层楼,几家人里职位最低的。
妇人平时总是低眉顺眼,见谁都矮上三分气势,不知道是跟男人职位有关,还是她性子使然。
妇人姓赵,叫赵梅,三十多,这会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站在门口,母子俩身上都湿淋淋的。
赵梅看到师墨,习惯性的垂着头,显得无措极了。
男孩跟她一样,缩在赵梅怀里,看到陌生人,瑟瑟发抖。
“同同同……志,”赵梅开口,声音带着颤音,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师墨蹙眉,她想自己应该没多吓人吧?至少她长得不凶神恶煞。
用平缓没有什么语调的声音问,“你有事吗?”
蓦然,妇人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眼泪汪汪,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师墨眉头跳了跳,自己做什么了?
赵梅赶忙擦掉眼泪,垂着头跟师墨道歉,“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师墨不开口了,免得她又怎么着,自己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本来她就背上了凶残的名声,再来个恃强凌弱,以后干脆别出门了。
赵梅久久听不到师墨的回应,满心忐忑,眼泪怎么都擦不完,流得越发汹涌。
师墨扶额,按耐住不耐烦,问,“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外面雨大,淋久了不好。”
赵梅手足无措的擦眼泪,嘴里止不住的歉意,“对,对不起,同志,你别生气,我,我想请你帮帮忙。”
请帮忙而已,弄得她欺负了人似得,“你先说说什么忙吧,要不到屋里来说?”
“不不不,不用了,我,我闺女刚刚和孙营家的孩子闹了些小矛盾,被,被……我得带她去医务室看看,可,我家男人不在家,这孩子一个人害怕,我,我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会。原团夫人,费婶子和汪护士长都不在,我实在没办法……”好不容易说了一段话,又以哭声结尾。
还哭得特别悲戚,这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吗?
师墨听得心累极了,“没事,你把孩子放我这里吧,你闺女伤得重吗,需要帮忙吗?”
赵梅瞬间笑了,满眼感激,眼泪还在眼眶里转悠。“谢谢,谢谢,我闺女不严重,劳烦同志照看好我家强强就是,太谢谢你了。”
赵梅这会说话倒是利索,将小男孩塞师墨怀里,抹着泪就走了,干脆利落。
师墨蹙眉,磨磨唧唧半天不说正事,孩子浑身湿透了,也没说带一身替换的来。
带着孩子进屋关门,有外人在,夜明珠不能用了,三个孩子也暂时停下休息。
“自谦,把你的旧衣服找一身出来,我改改给他换上。”这孩子和自家三个崽崽身形都不一样,只能改旧衣服将就。
柏自谦旧衣服不多,也不算旧,是去年师墨给他做的,因为是第一次做的衣服,他平时自己都有些舍不得穿,哪会舍得给一个陌生小屁孩。
翻了半天,把自己最开始的那一身几乎破成条的衣服找了出来,这是以前爷爷给他买的其中一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是是现在他拥有的,唯一从柏家带出来的东西,本想留作纪念,倒是便宜这小子了。
衣服破得没眼看,师墨看他舍不得扔,就帮着补了补。虽说补丁多了些,但布料很不错,柔软的细棉,比好多有钱人家的衣服料子都舒服。
“师姨,用这个吧。”
285周二妹的控诉
师墨有些意外,“你不留着了?”
“不留了,”比起这个,他更想留师姨亲手做的。况且师姨给他做的那些衣服都还好好的,改了多可惜。
师墨没多说什么,把袖口,和裤腿都收了些,裤腰缩小了些,就给小孩换上,他的湿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拿手里硬邦邦的,师墨给晾晒上了。
小孩全程怯生生的,缩着脖子,垂着眼,师墨给他倒弄,他也不反抗,就跟木偶似得。
好在安安康康给他拿东西吃,他还会接过去,小口小口自己吃。
问他话,却是全程不开口,崽崽们也没了和他玩的心思。
不能炼字,师墨教三个小家伙背诗。
小孩可能觉得背诗的声音听起来像催眠曲,没多久自己缩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师墨把他放自谦的床上。
三个崽崽也有些犯困,索性让他们都去睡一会。
没有崽崽在跟前,师墨进了房间,意识沉进空间忙碌。
下午六点多时,雨停了。
师墨意识从空间出来,准备去做晚饭。
打开房门发现大门被打开了,三个崽子还在睡,小孩不见了。
精神力一探,眉头就皱了起来。
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少了不少东西,虽然都是些不值钱,不显眼的,可数量很多,尤其是吃食。
前几天还跟夏小红嘚瑟,说没人能不经她同意就拿走她东西,这不,啪啪打脸了。
安逸的生活,使人堕落啊。
赵梅牵着男孩回来,满脸笑容,“同志,谢谢你帮忙照看我家强强,我来拿他的衣服,麻烦你了。”
师墨挑挑眉,这妇人这会倒是不哭了。
转身去把晾晒着的衣服递给赵梅。
赵梅接过去,道了声谢,牵着孩子就走,全程没有多余的其他话。
师墨勾唇,“等等。”
赵梅回头,又是一副惊恐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孩也害怕的躲赵梅身后,母子俩同款受气包样子,生生把师墨忖得十恶不赦,“同同同志,怎么了?”
怎么了?师墨本想当个温柔可人的小媳妇,可现实不允许。
“你家孩子贪玩,拿了些家里的东西离开,麻烦你清理出来送回来,还有他身上的衣服,是我家孩子的,有特别意义,等你家孩子换下来后,一起送回来。”
东西,衣服,师墨都不在意,却不能被当做傻子耍。
以为在她这里硬的不行,就能来软的吗?
可惜,软硬她都不吃。
赵梅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惨白着脸色,声音颤抖,浑身哆嗦,“同,同志,我……我没有啊,我家孩子一向胆小,不会贪玩的,怎么会……是我不好,我不该带着孩子来打扰你的,衣服放心,我肯定还,虽然是件补丁衣服,可我真的没想昧下,只是想着回去了再换下来,孩子身子弱,刚下过雨,还有凉风,我担心他身体才没及时脱,同志,你别生气,我……”捂嘴嘤嘤哭,哭得好不凄惨,哭来了不少楼上楼下,在走廊里收拾雨水的人。
师墨凶名在外,赵梅一向软弱自卑胆小,人心偏向谁,一目了然。
众人怕师墨,不敢靠近,只在远处说公道话。
从有人帮的这一点上看,赵梅比周二妹的人缘好多了。
“哎呀,一件补丁衣服不值当什么,可别伤了和气。”
“是啊,等孩子回家了换下来一样的,反正你家孩子也不着急穿。”
“严队家的孩子哪穿补丁衣服啊,一看就是就是不要的破衣服,一件不要的衣服,送了就送了呗,还要回来干啥。”
“不要的也不一定要送人啊,说不定人家就喜欢放家里看着玩啊。”
“严队看着也不像是个抠门的人啊,怎么找了这么个媳妇。”又狠又抠,还邪门。
议论越来越偏,越来越酸,最后说到了中午的那顿炖鹅。
说师墨大手大脚,男人不在家,就胡吃海塞,是个不会持家,专吸男人血的恶婆娘。
看来,炖鹅拉了不少仇恨,中午下午的两件糟心事,都是炖鹅招惹来的。
师墨笑了,她应该跟这里八字不合,要不然怎么会是个人就想来踩她几脚,把她当做软柿子捏上一捏,以此彰显自己的能耐呢。
瞧瞧,一口吃的,都能招惹来这么多是非。
当然,师墨并不认为仅仅是一口吃的就能让这些人前赴后继,或许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严谨。
严谨常年在外出任务,手里只有七号人,不和其他人在同一个正式的编制里,外在条件怎么看都处处不如人。
可偏偏,他有响亮的名声,高规格的待遇,和一个别人或许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级别军衔。
知道严谨能耐的人不多,大多都是战友兄弟或是同职业人。
家属里,只有少数聪明有见识的才懂严谨拥有的一切从何而来,其他的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认为他名不副实。
认为他是凭借不光彩的手段,霸占了位置,让许多有资历,有能力,年龄又一大把的人无法升职。
他们觉得不公平,但却没办法撼动严谨的位置,只能从师墨身上,找回些心里平衡。
说到底,也是变相的柿子挑软的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师墨懂。
可这些人太自以为是了,李彩芬来硬的,残了,认为是个例。
周二妹来混的,有原孔修撑腰,没成,认为是有靠山。
现在又来一个在众人眼里自卑可怜的妇人,耍阴的。
他们或许觉得对这样的一个妇人,师墨出手站不住脚,而能让她依靠的原孔修唐善道两家都不在,她便只能妥协了。
殊不知,她从不让人当靠山,一向是当别人的靠山。而且,她要收拾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认可。
师墨不说话,看着众人展露他们的丑陋嘴脸,脸上的讥讽越来越浓。
周围说得起劲的人,久久没得到师墨的回应,不知道为什么,心口一突,后背有些发凉,各种捻酸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吵闹缓缓沉寂下去,氛围变得诡异。
很多时候,大吵大闹不可怕,沉默才最让人不安,尤其是师墨本身还带着邪门的色彩。
赵梅还在抹眼泪,察觉到氛围不对,顺势从嘤嘤哭泣,变成默默垂泪,她这样就更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敢怒不敢言。
师墨勾唇冷笑,看向人群后看戏的周二妹,淡声道,“她说她家孩子和你家孩子闹矛盾,被打得进医院,你家赔了多少钱?”
“啥?”周二妹幸灾乐祸的脸色突然变得漆黑,手里的瓜子都不磕了,一把扔地上,指着赵梅怒喊,“这贱人还敢找我要钱?老娘没撕了她,她就该烧高香了,还敢要钱?”一脸狰狞凶狠的样,一点看不出中午被摔掉牙,满嘴血的凄惨样。
好在是后槽牙,除了疼外,对外在观瞻和说话影响不大。她周二妹把血一吐,仍旧能雄霸天下。
赵梅被周二妹的吼声吓得浑身一哆嗦,抹着眼泪连连摆手,“没有,我没有要钱,我没有……师同志她……”
“我呸,”周二妹挤进人群,站在赵梅跟前,对着赵梅的脸狠狠淬了一口浓痰,恶心得赵梅差点吐了,强忍着不变脸,战战兢兢的擦掉。
周二妹又淬了一口,可惜没浓痰了,“装模作样的贱人,就这些蠢货信你这德行,老娘可不信,少在老娘面前卖骚。心肝不知道黑成什么样了,还装无辜。什么你没有?老娘看你就有,你跟老娘要钱试试,看老娘不撕了你这张贱皮子。”
周二妹的话,成功拉来了所有人的仇恨值。谁蠢?到底谁蠢?
老大娘沉脸道,“孙营家的,积点口德吧,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免得遭报应。”
儿子是周二妹的命根子,谁要说她儿子一个不好,周二妹瞬间爆炸,“你个老娼,妇,敢咒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周二妹一撩衣袖,就和呛声的老大娘撕扯到了一起。
反应,速度,简直绝了,没人料到周二妹说动手就动手,还如此神速。
好在老大娘也不是吃素的,反应及时,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激烈。
赵梅抹着眼泪劝架,结果她那点蚊子大的声音,被其他人的拉架声,完全掩盖。
师墨笑着看向她,那眼神似能洞悉一切。
赵梅被看得背脊一凉,僵硬的移开脸,不敢和师墨对视。
师墨冷笑,靠在门框上,等着打架的两人结束。
拉架的人还是很用心的,让周二妹吃了不少暗亏,才拉开两人。
老大娘除了看起来狼狈点,没什么伤痕。
周二妹就惨了,满脸血印子,头发不知道被谁扯下一大把,胸口,屁股被掐的一阵疼过一阵,肯定青紫了。
周二妹气得吐血,怒视老大娘,却不敢再上前干架,这群贱人,尽拉偏架,朝她下黑手。
等着,等老贱人哪天落单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师墨看闹剧停了,才不咸不淡的又道,“你家孩子故意伤了别人闺女,害得人家瓢泼的大雨都得往医院送,肯定伤得不轻,不赔偿可不行,好歹医药费得付吧。”
“就是,赔,必须赔,”正义感爆棚的人,难得和师墨站在统一战线,怒斥周二妹。
赵梅暗暗蹙眉,虽然她想要周二妹赔钱,可这么久的邻居,她知道,周二妹比她还一毛不拔,在周二妹身上,根本得不到一点好处,说不定还会惹来一身骚。
所以,平常,她都只是踩着周二妹博好感,从别人那得好处的。
师家贱人明显是在给她拉仇恨,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