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念之间
白叶市警局总署中，正在忙碌着的户内葵突然被自己的师弟，也就是自己的直接上司的电话，要求他把最近一段时间研究的那个案子的卷宗带上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刚刚进入办公室中，警部补就示意户内葵将卷宗交给自己，紧接着一言不发的认真地看了起来。
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警部补看完之后，户内葵这才满是疑惑的开口说道，“我说怎么突然开始重视这个案子了。”
“秩序宪兵那边有一个高层，在国外刚立了功，结果任务结束后联系不到侄子了，直接打电话给区上，然后就又通知了警部······”
警部补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虽然说，咱们和秩序宪兵是两条平行的行政线，谁也管不着谁，但这个社会毕竟是人情社会嘛，所以既然上面说话了，现在这个案子就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顿了顿之后警部补继续说道，“我翻了一下最近的失踪案，然后就想起了你好像跟我提过这么一茬······现在怎么样了？”
“通过比对了骨骼特征，目前的证据基本上已经证实了受害者极有可能是张三，以及另一个叫猫甲的人。”户内葵回答到。
“什么叫基本上？”警部补皱着眉头显然对这样的答案不满意，于是问道。
“没办法，凶手拔掉了所有的牙齿，然后通过高温破坏了DNA，再加上因为全身腐烂的缘故，有用的信息确实不多，我是通过医疗记录找到了一处骨折的信息，不过这也不是实证，因为我们并没找到完整的尸体，只不过从年龄骨骼，医疗记录来说，最有可能就是张三。”
“这就头疼了，这个张三就是那个秩序宪兵的侄子。”警部补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后，长出一口气，然后掐着鼻梁有些疲惫的说道，“你现在有凶手的人选么？”
户内葵一愣，想了想然后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走访排查社会关系，我现在已经将范围缩小到几个人身上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就在他们几个的社会关系当中。”
“哪几个人？”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个师兄的能力，警部补面露喜色的开口问道。
“宗瑞，余南，李明，猫乙，猫丙，猫丁·····”户内葵对这份卷宗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于是稍加回忆便给出了答案。
“六个人？这么多？”警部补面露困惑之色，随即说道，“李明？这个名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啊。”
·······
李家三人，抛开被李代桃僵的李明不说，单说姐妹两个人。
李希竹在母亲葬礼上的时候曾经叮嘱过李明一定要照顾好李小姝，因为李小姝是兄妹三人当中性格最为懦弱的一个。
根据李希竹所说，李小姝出生的时候脐带绕颈三圈，差点就没挺过来，所以因此身子骨相对柔弱，而且性格懦弱。
而根据李明和李希竹的通话，以及从妹妹口中了解到的一些事情，李希竹这个姐姐属于标准的自我型人格。
什么是自我型人格呢？不是说李希竹自私，或者说是像是李明一样的反社会障碍。
如果用一个准确的语言来描述的话，李希竹属于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简单的来说就是自以为是。
关于李希竹的人格，并不能单纯的用褒贬来形容，因为这是一个普通的人的常态。
人的人格特征简单来分的话，应该是九种。分别是1号完美型、2号助人型、3号成就型、4号自我型、5号理智型、6号疑惑型、7号活跃型、8号领袖型、9号和平型。
在家遭横变的时候，自己以为凭借着自己超凡学院学生的身份，高利贷一方便会投鼠忌器，以过于单纯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后来打伤打死张三等人的时候，又极其以自我为中心的，不考虑后果的想承担所有的一切。
但在李明处理了后续的事宜之后，李希竹便被李明的行为绑架，并不能完全再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冲动的做什么事情。
因为，如果自己事情暴露了，那么李明会死，自己会死，而李小姝这个懦弱无助的妹妹根本没有办法独立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上次和李明通过电话之后，李希竹就明白了之前那件事情，就是死都要烂在心里。
长女如母，如果这个家真的家破人亡，李希竹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母亲遗书中叮嘱自己的话语。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起码在李明的暗示下李希竹是这样认为的——誓死不从，这个家庭才有一线生机，这便是李希竹所面对的时局。
所以，当被超凡学府带去核查【超凡之眼】中的记录时，李希竹早就做好了应对，示意自己的闺蜜帮自己给李明通风报信，让李明做好准备。
而对于李明来说——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来临。
“不错，你看，你缺的就是自信啊。”李明真的如同一个所有人眼中的好哥哥一边，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然后说道。
“哎呀，不要把我头发弄乱啦。”虽然嘴上抱怨着，可李小姝却是眯着眼抬起头看着哥哥，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后，整个奠基仪式的流程也走完了。
伴随着工程车辆的运转声，四周开始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被大火焚烧后的建筑物，在燃油内缸机活塞提供的动力下，开始将眼前的一切进行摧毁。
轰鸣声中，李小姝和李明的周围，便陆陆续续的有人上前来搭话，恭维之词溢满。
李明一边向众人介绍着李小姝，一边转述着慈善的理念，而李小姝也在众人的马屁声中小脸开始涨得通红。
直到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后二人刚打算松一口气时，突然有数辆拉着五彩缤纷花篮的车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数名工作人员陆续的将花篮搬下，忙碌的摆放在刚才布置好的现场周围，而花篮上写着【祝：升官发财，逢凶化吉】。
这完全不合时宜的祝福语，让李明不由嘴角升起一丝笑意。
【来了啊，真挑了一个好时间啊。】
一辆车缓缓停在了李明面前，宗瑞一脸笑意的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李明面前，一脸热情的伸出双手握住了李明的手，然后略带责怪的说道，“李老弟，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事太多，见谅见谅。”
“来就来了，怎么还搞这么大阵仗。”李明耸了耸肩然后看向一旁的花篮然后说道，“而且你这祝福语放在这场合不合适吧？”
宗瑞一拍脑袋，然后作愧疚状，接着说道，“哎呀哎呀，老弟，你也知道我就一粗人，这还是我专门找人问的，没想到你不喜欢，真的太丢脸了。”
“哦？那人怎么说？”李明嘴角带着笑容虚伪的敷衍道。
宗瑞靠近了李明后，同样带着虚伪的笑容回答道，“他说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吉凶吉凶，逢凶化吉，全在人一念之间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归于尽？
宗瑞与李明，李明与宗瑞，这两人仿佛一对多年未曾见过的挚友一般。
相拥紧密，握手热情，交谈礼貌有矩，任谁人都看不出来这是两个都怀着以最残忍的手法想杀死对方的人。
“你找我应该是有事的吧？”李明耸了耸肩随意的问道。
“是啊，想找你叙叙旧。”宗瑞也同样随意的回答道。
“那找个地方？这地方吵哄哄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怎么样。”李明说道。
“不归人会所怎么样？那地方你应该熟悉。”宗瑞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李明呵呵一笑接过话，不落下风的说道，“那会所以棋出名，你会下棋么？你都说了你是粗人，想学吗？我教你啊。”
“哈哈哈哈哈。”宗瑞一边豪爽的大笑着说道，“行，你教我！”
二人极其有默契的达成了一致后，李明便示意鱼青雨带着李小姝离开，紧接着大大方方朝着宗瑞一伸手，然后说道，“那就请吧。”
·······
【不归人】会所，雅间，榻榻米，桌上青烟袅袅。
宗瑞和李明分别列座于桌子的两侧，而桌子上摆放着的正是一个象棋的棋盘，一旁的艾利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在颤抖着。
“马走日，象走田，卒子一去不回还；车是一杆枪，炮是隔山箭，老将老士不出院。”李明一边摆放着棋子一边说道，“懂了没？不懂我再说一边。”
宗瑞拿起面前的棋子放在眼前看一眼，然后带着嘲讽的语气开口说道，“我就想问下，如果这棋子在棋盘上死了，那它到底死没死？”
“棋子在棋盘上死了，那他就死了。”没有理会宗瑞嘲讽的语气，李明认真的回答道。
“那人要是死了呢？”宗瑞紧接着问道。
李明向前拱了一步小卒子，然后说道，“人死了，不也是死了么？”
“可人死了，事还没完啊。”
“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事。”
“你先出去！”宗瑞皱着眉对一旁的艾利说道。
听着李明含糊其辞的回答，宗瑞将手中的棋子拍在了桌子上，然后眉毛一挑怒道，“小天在我手上，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事情。”
李明从怀中掏出一包烟慢悠悠的拆开，然后同时慵懒的回答道，“小天啊，记得替我向他问个好。”
看着李明这副作态，宗瑞咬着牙说道，“你就真的不怕死的么？”
抽出一根烟丢在宗瑞面前的棋盘上，李明接着自顾自的点燃了自己叼在嘴上的香烟，这才说道，“那你跟我说个解决问题的方式呗。”
宗瑞一脸沉沉的看着桌子上的烟，然后说道，“我知道是你杀了张三和文波，只要你从今往后听我的，为我做事，我可以保证小天乖乖的闭嘴。”
听到宗瑞说的话后，李明脸上露出了一丝荒诞的笑意，然后开口说道，“我有些不太明白，你所谓的【听你的】是什么意思，麻烦请说直白一些，不然我不懂。”
“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站着你就不能坐着！”宗瑞看着李明平淡的说道，“总之就是你命是我的，钱也是我的。”
李明吐出一口烟雾后，玩味的笑道，“这么说你是在求我办事了？可是你都不尊重我，连个您字都不说，你让我怎么答应你？”
明明是威胁，却被李明形容为乞求，这让宗瑞一时间有些抓狂。
抓狂是抓狂，但这不意味着宗瑞是傻子，面前李明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必定代表着他不接受自己的威胁。
一把将桌子上的棋盘扫地，宗瑞有些癫狂地喊道，“你到底还干了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底牌！你为什么不答应？！你就真的没有畏惧的东西吗？”
看着被扫落到处都是的棋子，李明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一定会输么？”
看着面前脖子上青筋暴起，目眦尽裂，咬牙切齿的宗瑞，李明拿起了一颗【卒】，接着说道，“因为你这家伙不会下棋啊。”
“下棋？”宗瑞从牙缝中硬生生的挤出了这两个字。
李明微笑着点头说道，“弈棋，清戏也，且动战争之心。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是在为最后的结果做铺垫，这就是战争之心。”
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后，李明呵呵一笑然后说道，“当初你给了我或者生或者死的选择，本着公平起见，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不过在那之前我先给你梳理一下形势，以免你看不清楚。”
伸出一根手指后，李明说道，
“高卿应该死了吧，但是你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没钱。
如果你已经搞定了高卿还在国外的儿子，并且让他把钱都赠予你，那么你就解决了核心的问题，不过我想这难度很大。如果高卿背后的人真的简单的能做到无视所有法律条款，直接没有任何隐患的侵占他的资产，还要你们干啥。
还有就是，关系网好用的基础是钱，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解决了高卿死亡的法律问题，不过说到底就是一些把柄之类的事情。
你说你威胁别人的时候，别人想不想解决掉你这个威胁呢？特别是你没有钱输送利益的情况下。”
正如李明所说，在这个系统里，李明只需要控制好钱的这一变量，便足以控制事件的发展趋势。
伸出第二根手指后，李明继续说道，
“放出去的账没办法快速收回，所以你的高利贷业务现在缺乏打点，缺乏本金的基础上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解决。
时间，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可你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一旦你提供不了给那帮老爷们利益，同时还握着他们的把柄的时候，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而我会拖着你的钱······大不了付出一部分违约金就是了，不行就打官司，三年五年后再还你，当然前提是到时候你还能有机会问我要。”
说罢，李明收回了手指，然后站起身来说道，“你有对我的威胁，我有拿捏你的痛脚，所以我拒绝你的乞求。”
宗瑞双眼通红的看着李明要走，吼道，“你真要弄到鱼死网破吗？”
原先的要挟，在一段短暂的谈话之后，竟然真的成了卑微的乞求。
“鱼死网破？”李明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宗瑞大笑着说道，“鱼是死定了，网就是破定了又怎么样？你忘了我死去的母亲吗？”
说罢李明果决的转身离开，留下宗瑞一脸决绝的表情阴沉的坐在了原地，紧接着朝着李明的背影喊道，“你真的要同归于尽吗？”
“你怎么选？等死还是拼一把？原本我就是个穷学生，能够报仇已经不错了，而且说实话我很期待着那天的到来。”李明并没有转身，但声音却回荡在了这间房屋内。
对于宗瑞来说，要么拼一把，试试能不能突围，要么被李明生生拖死。
对于李明来说········
同归于尽吗？怎么可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天的选择（由xx人家终身vip至尊会员 紫钧冠名更新）
同归于尽么？开什么玩笑！
缺字门的局里，从来都不会有同归于尽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是李明亲自操盘布下的局？
如今这个天仙局里，每一个角色都在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尽力的扮演好了自己的角色。
布局半年，吐丝结网，将所有的一切都朝着自己脑海中既定的目标去推进。
而如今，时机到了，李明要做的就是入局，同样也是出局，只有这样，这个天仙局才能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神仙都难防的局。
不提棋子本身，单纯的作为看客，如果你是余南的话你会怎么选？是背负着杀人的名头拿着一百万隐姓埋名的躲躲藏藏一辈子，还是一咬牙做李明手中的一把刀，然后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你是艾利的话，你会怎么办？威胁在前，利诱在后，最后面对两只豺狼虎豹，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你是安仔，如果你是小天，如果你是宗瑞········
有太多太多的如果，倘若能在那个时候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很多的结果或许可能对于当事人来说会大不一样。
但·······这对当事人来说，在那一刻他只有一个确定的选择。
更别说李明其人，揣摩人性，制定计划，考虑反应，诱导欲望，已经到了一种近乎可怕的境地。
就像是伊甸园里面的那只毒蛇，他什么都不会去强迫，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苹果托举在人们的面前。
人有选择的自由，人没有不选择的自由，这就是身为棋子最大的悲哀。
·······
基金会奠基项目一周后。
一辆飞机划过长空，降落在白叶市的机场当中，紧接着一名不惑之年的男性不紧不慢的从机场的出口处走了出来。
早就在接机口等候的警部补，走上前来热情的说道，“舟车劳顿，还请竺部长移步酒店，休息休息，等我们为您接风之后再开展工作吧。”
联邦的暴力机关分为军队系统，警察系统，以及【超凡者协会】下专门处理超凡事务的【秩序宪兵】。
三者的管辖权相互独立，互补干涉，但又经常在各个领域有着深度的合作。
简单的打个比方来说，漂亮国的大致情况类似。
警察系统相当于是fbi，隶属司法系统，是国内的执法部门，负责联邦境内的刑事经济案件。
军队系统主要是负责维护国家安全、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执行军事行动。
而【超凡者协会】便是相当于cia，对于国内的普通案件没有执法权，只负责涉及超凡因素的任务。
这也是五十年的超凡之乱后，为了解决和保持日益增多的超凡者和普通自然人直接的矛盾，做出的妥协。
与军队系统的军衔系统，和警察系统的警衔系统有些许不同的是，【秩序宪兵】采取的是职位系统。（【秩序宪兵】有【稻草人】和【执法者】之分，只不过对外统一叫做【秩序宪兵】。）
【秩序宪兵】基础行政建制为小队，一个小队为3-5人，小队上设置由10支小队构建的组，而组上则是有一百个组构成的部，部以上为司，部以上为参。
五类，四级共计十五个阶梯，衔低的为下级，而且下级必须服从上级，以此来保证军事化的管理和作战的需求。
而此时面前的这位中年秩序宪兵，便是新晋的部长竺元白。
竺元白国字脸，面容刚毅，身形挺拔，具有典型的军人特质，听到警部补的话后，不苟言笑的说道，“还是抓紧时间吧，我会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吃饭和睡觉的。”
顿了顿之后，竺元白向前一步走到警车边，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虽然说作为与受害者关系密切的我，按理不应该参与到案件的侦破当中去，但我现在觉得白叶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与【三一协会】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秩序宪兵】和【警察】这两个系统，相互独立，但是很多地方又充满了矛盾，对于警察系统来说，一直留有秩序宪兵就是来摘桃子的说法，而秩序宪兵由于掌握着高端的武力和等同于军队的军事行动权，自然也很看不上警察系统的小打小闹。
江湖哪里都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恩怨情仇是江湖，人情世故也是江湖。
“啊？你是说有超凡的因素在里面？”警部补并不是很认同这位竺元白部长的话，有些怀疑对方是想插手警局的案件侦破，于是不置可否的说道，“这段时间确实白叶市发生了与【三一协会】有关的案件，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没那个闲情逸致，搞这么麻烦的事情。”
竺元白抬头看了面前一身警服的警部补一眼，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许，然后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人在外面待久了，不免有些生冷硬蹭，我们边走边说吧。”
见面前的竺元白不再是一副下命令的态度，警部补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于是不免尴尬的一笑，然后一伸手说道，“那就请上车吧。”
待二人坐上车后，警部补为了弥补刚才的尴尬，于是主动开口说道，“竺部长，我很能理解您作为案件的相关人员的心情，但是这个案子是我们警局的重点案件，派出了大量的警力，以及最优秀的刑侦警探，才有了目前的结论，而结论当中并没有显示有任何超凡元素的出现，所以您的怀疑点是？”
没有在意警部补的态度，竺元白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你们的案卷我之前看过了，我不是否认你们调查结果，只不过我们的视角不同。”
顿了顿之后，竺元白继续说道，“从张三失踪到死亡的这段时间来纵向审视，白叶市发生了两起三一协会主导的恐怖袭击，你把时间点和证据线拆开来看的话，就可以发现一个问题。一起恐怖袭击是在张三失踪前发生的，另一起是在张三失踪后居住的房屋被大火焚烧时发生的。”
身为基层刑侦警探出身的警部补，虽然说已经有一两年没有真真正正的亲手办理过案件了，但是在经过对方的提点之后，顿时也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竺元白继续说道，“我把两起恐怖袭击所牵扯的人群，做了一个交叉对比，你很容易能够从中看出有一个人显得极为突兀·······”
“哪个人？”警部补疑惑的问道。
竺元白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相片，然后说道，“王博华。”
“啊？这个人我知道，不是被你们的人接走了么？”警部补有些不解的说道。
竺元白手中的手指一撮，然后便露出了王博华照片下的另一张照片，然后继续说道，“他没有问题，可他这个短短半年时间就有了上亿身价的挚友，问题很大啊。”
与此同时，白叶市警局总部大楼接待处，站立着一个二十出头满脸憔悴的年轻人。
“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助到您的吗？”负责接待的警察问道。
小天面露凄惨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我实名举报一个人，杀人，诈骗·······”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红蓝恶魔
年关将近，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大街上陆陆续续的可以见到不少的人身着传统服饰，花花绿绿的着装让整个白叶市看起来顿时有生气了很多。
今天是年前的一个预热小节日，而白叶市有着在今天举行庙会的传统习俗——庙会。
每逢庙会，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男人女人都会选择来到城边山脚下的神庙前游乐庆祝祈福。
庙会上有着花样繁多的表演，令人食指大动的小食，琳琅满目的纪念品和玩具·······但这些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今天晚上会有放烟花的活动。
穿着一身纯白色传统服饰，头上带着各式各样首饰点缀，眉心中点着一粒朱砂痣的李小姝，拉着李明的手走在了庙会前像一只雀跃的小麻雀一般雀跃的游荡。
而鱼青雨远远的跟在这一对兄妹的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有些怪异。
这几天，李明难得一反之前忙碌的常态，放下了手中似乎永远忙不完的工作，带着庄若灵四处游乐:有供奉神社的庙宇、有岸边的沙滩、七岔山的雪景。
李小姝看着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正在为即将到来的烟花表演做着准备工作，于是歪着脑袋说道，“哥，你说人们为什么会喜欢烟花啊？”
李明呵呵一笑，然后吃了一口手上拿着的叫不上名字的小吃，然后回答道，
“本质上来说，将一堆无机物装在一个炮筒里打上天空，然后在漆黑的夜幕里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朵，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过，人的行为很多时候并不能从本质上来说。
古代的时候，人们因为惧怕野兽的袭击，随意使用具有巨大响声的烟花爆竹来吓退野兽。再到后来，由于信息传递不便，烟花的作用便是用来作为战争当中信息的传递工具。
而到了现代之后，烟花剩下的唯一作用，便是观赏价值了，所以它在人们刻意的设计下也就越发的美丽了。”
李小姝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苦瓜脸，“哥，我是在感叹，烟花真的很漂亮·······”
李明哈哈一笑说道，“是啊，我就是在说它为什么会这么漂亮。”
“哎，姐姐要是今天能和我们一起看烟花就好了。”李小姝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紧接着表情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说道。
前一阵子李小姝打姐姐的电话发现打不通了之后，便焦急的问李明，而李明则是以李希竹在学校参加什么保密的项目，现在不能用手机搪塞了妹妹。
李小姝说完，紧接着又拉起了哥哥的衣袖一边摇晃一边说道，“哥，你上次还没跟我说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明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之后，给出了答案，“很快了。”
正当李小姝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到，“小姝，李明！”
二人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了一些熟人——以庄若灵为首的自己之前的一些同学。
四五人正围绕在一个射箭的小摊前面，而庄若灵则是将手高高地举起朝着二人挥动着。
看到了庄若灵后，李小姝随即托着哥哥的手，朝着面前的射箭小摊快步走去，嘴里还嚷嚷着，“若玲姐姐！”
待二人走到小摊前之后，李明看着似乎放下了心中执念的庄若灵，带着笑容率先开口说道，“好久不见啊。”
虽说心中早已放下了李明，可当这个男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庄若灵明显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慢了半拍。
“是啊，好久不见了，你的变化真大。”庄若灵随手撩了下头发，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明已经褪去了身为学生的那般青涩，而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成熟的魅力，是自己身边这些男同学身上所不具有的。
同时，李明不再像以前那样锋芒毕露，如同一把开了双面锋芒的利刃，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自己或者自己身边的人，反而是多了些平和温良的味道。
庄若灵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但只觉得被这样的李明注视着很舒服。
鱼青雨能看出李明骨子里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包容，但在庄若灵的感知里便成为了温柔。
李明看着庄若灵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不说话，也感觉到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于是摸了摸鼻尖，开口说道，“若玲，你们在玩什么呢？”
庄若灵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于是赶忙解释道，“这是一个射箭的游戏，有很多的关卡，你只要射死恶魔之后，便能通关。达到最后一个关卡后，能够通关的话，就可以获得奖金。”
李明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小摊后方弹出的两个竖起的恶魔靶子，然后若有兴致地说道，“好像是挺有趣的样子啊，怎么样了？快赢了吗？”
“没有，卡在最后一关了。”庄若灵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前面都是一箭射死一个恶魔的，所以我们就没怎么剩箭，导致现在不够了。”
“这不是还有两支箭么？”李小姝疑惑的看着桌子上摆放着剩余的两根箭矢不解的说道，“这不一箭一个吗？”
庄若灵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严重怀疑这老板就不想让别人赢，最后一关的两个恶魔，一个红色的一个蓝色的，红色的需要两箭才能射死，而蓝色的则是一箭就可以射死。他一局给的箭基本上，你一把都不能浪费，不然肯定过不了最后一关。”
李小姝听到了庄若灵的解释后，顿时气愤地说道，“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这其实有办法过关的。”李明呵呵一笑说道。
“怎么过关？你倒是说得轻巧？”庄若灵身旁的一位男人带着明显的醋意插话到。
李明微微眯起了眼睛，哈哈笑着把玩着一根箭矢然后回答道，“射红恶魔一箭，然后剩下一箭，谁不服从我，就射谁！”
不远处，鱼青雨隐约间感觉人群的流动有些许不对劲，于是四处开始暗暗打量。
而人群当中，数名带着隐藏耳麦的便衣警察，隐隐对李明形成合围之势。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下面的事情靠你了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已经将烟花的放置工作准备完成，紧接着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下，点燃了烟花的引线。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后，一道道拖拽着点点若隐若现光芒的明亮火球，在众人的仰头观望中，直冲云霄。
一声声光点破碎，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漆黑的夜幕仿佛一幅被摊开在了穹顶之上的画卷，然后有一只有魔力的手，在这苍穹之上，点缀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绚烂花朵。
伴随着漫天烟花的升起，像是天上的云朵被炸碎了一般，漫天的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落在了李明的眼前。
李明放下手中的手机后，然后缓缓的说道，“小姝，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人是为什么会喜欢上烟花的。”
正双拳放在胸前，专心致志的欣赏眼前的美景的李小姝，冷不丁被李明问的一愣，然后下意识的说道，“为什么啊？”
这个话题之前已经说过，于是此时李明再提起并没有什么违和感，而听到了二人说话的内容后，一旁的庄若灵和同学顿时将目光投了过来。
无视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后，李明自顾自的点起一根烟，然后继续说道，
“因为，烟花就像闪电一样发出明亮的闪光，对于大脑来说，闪光意味着警告。当我们看到闪电或烟花时，大脑的杏仁核会激活，杏仁核是大脑产生恐惧情绪的主要部分，但是当烟花出现后，大脑会释放出大量多巴胺，大脑从恐惧的情绪中脱离，感受到愉悦。
所以其实恐惧和满足在某种意义上是同一种东西，人作为动物对于闪光从恐惧到满足，就是因为人们在无数的黑夜里觉醒了黑色的生命力。而它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李明说罢，身旁的庄若灵皱着眉头看向李明插话道，“你干嘛突然间说这个有的没的？”
李明双手插在兜里，眯着眼睛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烟花和雪花。
烟雾中，李明像是着魔了一般继续对着李小姝说道，
“你过往的那些脆弱的记忆，便是你脆弱的锚定，这就是业障，你要做的就是拔掉它。面对生活中的苦难，你要做的是，相信我，然后保持缄默。”
“越是沉重的时候，你就越要沉住气，我们的路不是谁都有资格走的，扛得住涅槃之痛，才配得上重生之美。”
“可能你现在要面临一场暴风雨，不过在暴风雨结束后，你也许不记得自己怎么在暴风雨中活下来的，你甚至不确定暴风雨真的结束了，但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当你穿越了暴风雨后，你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你。”
“怜悯是一种无用的奢侈，生而为人，不为五鼎食，便为五鼎烹。一旦你被怜悯所挟持，代价就是我和姐姐的命，你要记得摒弃掉没什么用的多思，你不是乐善好施的善人，也不是罪大恶极的恶人，你谁都不是，你是我们李家的女人，我李明的妹妹，我在，姐姐在，咱们李家就在。”
被李明这毫无关联的话语说得有些发蒙，李小姝看着哥哥脸上挂着的笑意，顿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哥，你在说什么啊？”回过神来的李小姝紧张的拉着李明的手，然后惴惴不安的说道。
天上的烟花停歇，只不过大雪依旧纷飞。
李明没有回答，而是直面看向不远处围过来的人影，微笑着然后双手缓缓抬起。
一名便衣警察看着李明手部微微抬起，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让他在一瞬间掏出了抢对着李明大喊道，“别动！”
这猛然间的声音响起后，立刻从周围涌上来了五六个人，上前将庄若灵、李小姝以及一干同学拉到身后，于是顿时只剩下了被一众便衣警察包围住的李明，而李明手停在了半空中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抬起。
既然已经亮枪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于是户内葵向前一步，然后用枪口对着李明说道，“李明先生，请不要做出任何容易让人误会的动作，现在请将你的双手放在脑后，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明点了点头后，紧接着淡然的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这样可以了吗？”
看着十分配合的李明，户内葵示意身旁的警察去抓捕的同时，然后向李明重复程序化的台词，“李明先生，你因为涉嫌一起恶性谋杀案件，所以现在对你进行批捕，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你所说的话有可能在审判中用作不利于你的证据。你有会见律师的权利，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政府可以免费为你提供一名律师。”
户内葵说到请不起律师的时候有些说不下去，不过还是坚持的说完了这份必须说的台词，然后补充道，“当然，我知道你肯定请得起律师，我只是确保我向你告知了你的权利。”
“明白，米兰达宣言嘛。”李明在双手被戴上了手铐后轻松的说道。
这一段时间，认真揣摩和研究法律，所以李明知道，程序合法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多年前一名犯人在被抓捕的时候，因为自己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成为对自己判决的证据，于是在被判处三十年后，在狱中多次向联邦最高法院写信上诉，终获成功。
这一案件成为了联邦刑诉领域中有里程碑意义的案件，因案件造成了巨大的社会性影响，于是在宪法第五修正案中，由首席大法官签发了米兰达权利，既如果警察在审讯时没有预先作出以上4条警告，那么，被讯问人的供词一律不得作为证据进入司法程序。
看着神态自若的李明，户内葵顿时感觉这起案子的审讯估计并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
“哥！”李小姝一边拼命的挣扎，一面大脑一片空白地朝着身旁的警察哭喊道，“你们抓我哥干嘛啊？”
见妹妹情绪有些过于激动，李明看着户内葵然后说道，“我说两句话，这个不违规吧？”
户内葵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名便衣看户内葵同意后也就松开了手，但与此同时不光是李小姝，庄若灵也一同冲到了李明身前。
“哥！”“李明你怎么了？”
由于双手被带上了手铐，于是李明只能用右手拉着左手摸了摸妹妹满是首饰的脑袋，然后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你是我李明的妹妹，你并不弱！心不死则道不生，末路也是天途，小姝，下面的事情靠你了。”
“哥！”李小姝一边摇头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哭着喊道，接着脚下一软身子微微有些摇晃。
庄若灵见状赶忙搀扶住了李小姝的身体。
李明扭头看向了庄若灵，微微点头然后笑道，“若灵，帮我送小姝回去，我出来的时候请你吃饭······”
说罢，李明毫不留恋的转身看着户内葵说道，“警官，走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叶市的众生相
鱼青雨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李明被警察押解着上了警车之后，随即便面无表情地拨通一个电话，“长官，李明刚刚被警察抓了，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哦？这么快？我原本以为还会有些时日呢。”电话那头项文耀有些意外的声音传来，“你什么事情都不必做明白了吗？”
“可他……”没有注意到项文耀言语中潜藏的意思，鱼青雨试图开口争取些什么。
“李明的事情已经引起了秩序宪兵方面的关注，现在巴不得我们跳出来，你只要有什么动作，不光是李明会陷入万劫不复，我们也会遭到打击，放心我对这件事情有其他的安排。”
项文耀继续解释说道，“更何况进去了又不是盖棺定论，李明根本就不需要我们操心，所以你还是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吧。”
“我的任务是配合李明，可现在李明都进去了，现在我究竟该做什么？”鱼青雨带着复杂的心情沉默了几秒钟后开口说道。
电话那边传出来哈哈的笑声，紧接着项文耀说道，“跟着李明的妹妹回家，在他的房间桌子上有个信封，你保证他妹妹的安全就好……”
挂断电话后，鱼青雨看着不远处正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的李小姝，陷入了思索当中。
紧接着庄若灵搀扶起了李小姝后，推开人群，像是逃离一般的离开了庙会。
来到新家门口后，刚准备开门，可房间的门却从内部打开了。
鱼青雨从庄若灵手中接过了一直在流泪的李小姝，微微一笑解释道，“你好，我是李明的秘书，老板嘱咐我照顾好小姝，所以就不麻烦你了。”
“啊？好的。”庄若灵看着眼前美艳的面孔，心里微微泛起一丝自卑感，然后朝着李小姝问道，“小姝，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小姝依旧只是哭，并没有回答。
在鱼青雨礼貌大于热情的笑容当中，眼前的门缓缓闭合而上，庄若灵转身离开。
由于溪原区的夜晚毕竟不安全，于是庄若灵站在治安条件不错的奉河区路边，等待着父亲前来接自己。
看着眼前在路灯下乱撞的小生物，眼前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张绝美的面孔，庄若灵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连个能担心你的资格都没有啊······”
一声叹息后，庄若灵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紧接着开口道，“司司姐，大晚上的打扰了，我有点急事想请你帮忙········”
……
这个夜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宗瑞双眼通红地盯着面前的壁炉当中的火焰，然后静静的等待着桌子上的电话响起。
自从上次和李明谈判失败后，宗瑞始终想不明白李明为什么要和自己鱼死网破。
真的是因为他自杀的母亲吗？宗瑞摇了摇头总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怪异。
按理说自己手上有李明犯罪的证据，可李明为什么不妥协呢？还给自己说明了自己面临着的选择。
不管李明究竟是在挖什么坑，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如果不想被一千五百万生生拖死，就必须将李明送进去，然后拿回属于自己的钱，解决眼前的问题。
壁炉中的炭火发出啪的一声响，向外飙射出点点星火，宗瑞手中的电话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好了，我知道了，你尽快回来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宗瑞看着眼前的炉火说道。
……
电话铃声吵醒了已经入睡的文仓真一。
半梦半醒间文仓真一用恍惚不清的语调有些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文仓真一吗？我是李明的秘书，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一下。”
瞬间打起精神的文仓真一说道，“李先生有什么指示？”
“李先生于今天夜里八点四十五分，被警察逮捕。请保持冷静，一切都在李先生的掌握之中，他让我告知你，在他办公桌的保险柜里，有你下一阶段的任务，密码是0787。”鱼青雨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另外李先生，叮嘱你最近一定不要抽烟喝酒，做好备孕工作。”
文仓真一原本在听到李明被捕的消息顿时处在了震惊当中，但电话那边那个不知名的女秘书所说的话语，在一瞬间让文仓真一恢复了理智。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文仓真一脑海当中浮现出李明给自己讲述各种提案背后的寓意以及那天让自己和那个叫做上杉千的流浪汉接触的场景，几乎是没有思索的回答道。
······
正和东林等人喝完酒，摇摇晃晃地朝着家走去的余南，面前突然出现了几名陌生的面孔。
看着正挡在自己面前拦住去路的一干人，余南舔了舔嘴唇，然后伸手摸向后腰别着的利刃。
“请不要做什么愚蠢的行为。”面前的一个男人，将手掌伸到了余南面前。
余南只见男人的手中放着一粒种子，种子以一种极其迅速的速度破壳而出，很快在掌心长出了一朵迷人的食人花，而食人花的周围还有细小的藤蔓在不规律的抽动着。
男人看着面前将手伸到后背的余南，然后说道，“它这么小，是因为我需要它这么小，而当我需要它大的时候，它便会长成庞然大物。”
余南已经握着利刃的手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顿时僵住了，紧接着下意识的惊呼出了一句话语，“你们是········”
·······
安仔刚刚洗完澡，拿起一本书正打算看，可紧接着电话却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通电话与其他人不同，鱼青雨手中的名单上并没有安仔的名字。
顺手拿过电话后，安仔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后，顿时准备按下接通的手指停滞在了空中。
十几秒后，安仔阴沉着脸接通了电话，然后冷声说道，“小天，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一阵带着沙沙声的沉默后，小天开口说道，“我知道你鄙夷我，不过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话跟你说。”
安仔憋着火气说道，“你说。”
电话那边响起了一阵杂音后，小天开口道，“兄弟，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安仔咬着牙问道。
一声饱含着复杂情绪的感叹后小天继续说道，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天广阔，地平坦，有无限风光的将来等着我去闯。天老大，我老二，以为只要肯豁得出去，我就可以当大佬，结果在街上混了几年后，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没什么鸟用。
干啥啥不行，脑子又不够用，还觉得累。学门手艺吧，又静不下心，于是后来不学无术，学艺不精，除了在社会混荡，什么事情都干不来。
我也想了我究竟为什么会赌博，原因不过是，因为我的野心对不上能力罢了。
在遇到明哥之前，我们一个月拿到手，2300块。那个时候，班上其他的同学都结婚了，可我还是独身一人。
我不是没有喜欢的女孩，你还记得我们经常吃早点的那个摊子么，那个帮着奶奶张罗的小姑娘，我就挺喜欢她的，而且我也能看得出来她对我也有好感。
不过我怎么开口啊，我觉得我配不上她，我不愿意迷茫地看着那个笑起来像是天使一样的姑娘，跟着我这样一个懒人熬日子？
安仔，我真的不甘心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兄弟
“这么多年来，我既无出人头地的能耐，也无巧言令色的精明。
周转于人情世故之间，时而精明时而笨拙，到头来终归是应付这一地的鸡毛蒜皮。偶尔的雄心壮志，到头来终归是持续性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味的挣扎，最终还是放弃了。”
小天叹了声气继续说道，
“安仔，兄弟，我很羡慕你，你虽然和我一样的浅薄，不过也聪明的多。你功利的可爱，虚伪的善良，大多数时候你比我能看清生活的真相，即使遇到了重重的一巴掌，你也会咧嘴笑着，不言一语。我打算要像你学习，今后的日子好好过。”
听到小天这发自肺腑的话后，安仔本来满腔的怒火也逐渐的烟消云散，转而沉浸在一种感慨的情绪中发出了一声冗长的叹息声。
“可你这是在往一条绝路上走啊，小天！”安仔带着一言难尽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不赌了，我妥协了，我向现实低头了，我不再执着自己的妄想了······”小天哽咽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别嫌弃我，但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之后，小天带着憧憬的声音说道，“我以后不赌了，老老实实挣钱，也会找份正式的工作，哪怕是搬砖，也一定要想办法娶了那个早点摊的姑娘。然后我们一起孝敬父母，生一个大胖小子叫你叔叔好不好？”
生活磨平了英雄志，岁月带走了少年梦，现实打败了一腔热血，无能为力却又无可奈可，这或许就是现实吧。
安仔眼眶微红，狠狠吸了一口烟后，说道，“你觉得明哥，他会放过你么？”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小天缓缓开口说道，
“安仔，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我妈越来越老了。
前些日子我晚上睡不着，做梦梦见我妈，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哭着说道：妈好怕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梦中的我妈只是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安仔抿着嘴巴对着话筒说道，“是的，阿姨的白发越来越多了·······”
小天在听到了安仔的话语后，言语间多了几分追忆，然后说道，“是啊，这种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明显，却很难注意到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拿到一百万的时候咱俩喝酒，你喝多抱着一棵树说的话······”
“什么话？”安仔问道。
“你家庭条件不好，小时候就没有了母亲，父亲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但是糙汉子哪知道孩子的心情啊。”
小天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记得那天你喝多了我让你走，你死死的抱住了树，哭着喊着说，你也要妈妈。我当时抱着逗乐的心情问你，你想要妈妈干什么。你告诉我······”
那天夜里，安仔抱着一颗白冷杉树借着酒劲哭着说道：小的时候家里穷，我哭闹着缠着我妈给我买玩具，那时候的物价还没有涨得这么离谱，我清楚的记得一个玩具的价格是三块钱。
那时候我妈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为难之色，告诉我下次再给我买。
当时我拿着玩具在地上大喊大闹就是不肯走，于是我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掏钱把玩具买了。
我欢天喜地的过了一个小时，但是我妈整整给别人缝了一个月的裤子。
我爸知道我妈乱花钱后，将我妈打得鼻青脸肿，当时看见那一幕的时候，我就发誓我这一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
妈妈顶着满脸的淤青抱着我说道：出不出人头地不要紧，妈妈就希望你能快乐的度过一生。
回答小天的是安仔沉重的鼻息和沉默。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正被人欺负，当时我帮你打退了那波欺负你的人之后，咱们两个便从那时候起称兄道弟。”
小天的声音继续在手机的听筒中响起，
“后来你告诉我，你妈妈在你十二岁的时候过世了，你爸爸平常打工，经常的不在家，基本上顾不上你们兄弟。当我听到你这番话语之后是怎么做的？”
“你把我带到你家········”安仔一脸怅然的回答道。
“那我妈对你怎么样？”小天问道。
“视若己出。”安仔沉声回答道，“对我很好。”
小天的母亲，虽然长的不好看，也没什么文化，确实安仔心目中最接近母亲的样子。
小天继续说道，“那时候你家里没电视，于是经常来我家里看，你还记得吗？”
“记得。”安仔又叹了口气然后回答道，
“我印象中有个很深的事情，那是一个夏天。
我放学后到你家看电视，结果刚好赶上了停电，于是我，你，还有阿姨三个人便到院子里乘凉。
阿姨讲着一些有趣的故事逗我们开心，咱们两个笑的肚子疼。
后来我们打打闹闹到夜里也累了，阿姨问我了我请客之后便邀请我在你家的榻榻米上睡觉，而那天夜里的蚊子很多，于是阿姨就在一旁给咱们两个扇扇子。
当时你睡着了后，我半天都睡不着，于是我看着眼前没有电的电视，对你妈妈问道：阿姨，为什么你家里有电视，我家里却没有。
阿姨说：电视没有什么稀奇的，上面播放的都是一切很无趣的东西，不如抬头看看天，整个天空都是我们的啊。
那时候，我一抬头，顿时感觉漫天的星辰都在向我眨眼。
晚一些的时候，我后妈来叫我回去，阿姨和叔叔便牵着我走着夜路送我到家门口。
路上我看着一片的黑暗，于是攥紧了阿姨的手说道，“我有些怕。”
而阿姨帮我把帽子代号后，笑着对我说道：不要怕，有阿姨在·······”
小天听到这里冷不丁的开口打断道，“安仔，我向警局举报了明哥杀了文波，现在作为污点证人取保候审，换去在宗哥哪里的核心成员地位，这是宗哥答应我的条件。”
“·······”安仔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小天，你这下真的没有退路了啊。”
小天紧接着安仔的话语说道，“安仔，你来帮我吧，我们两个人一定可以的！”
正当安仔陷入天人交战，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同意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沙哑的细语：为了你弟弟，答应他······
第一百三十章 齿轮缓缓转动
对于天生富裕的阶层，有一件事情他们很难意识到，那就是除了晚霞之外，在有些时日清晨的阳光也是橙色。
橙色的街道，橙色的路人，构成了纯粹橙色的早晨。
一只脚踩着橙色的光线，踏进了海啸公司的大门。宗瑞回头看了一眼这如同傍晚一般昏黄的太阳，然后扭头对前台说道，“你们老板来了吗？我是投资者，我找他有些事情。”
前台的女接待，听到了宗瑞的话后，脸上顿时展露出一副极其灿烂的笑容，紧接着开口说道，“你好，请稍等。”
紧接着前台便按下了呼叫器上的按钮，接通了文仓真一办公室的电话。
一番简单明了的沟通过后，女接待便看向宗瑞说道，“不好意思先生让您久等了，请跟我来。”
宗瑞点了点头后，便带着身后的一众人跟着女接待走去。
踩着女接待的影子，宗瑞看着周围富丽堂皇的装修，顿时砸吧砸吧了舌头。
自己拼杀几年，经历了多少的事情，才开办了一家高·利·贷公司，但李明这家伙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坐拥了如此高档的一家公司。
大眼扫去，也不知道那些形色匆忙的人到底在忙些什么，宗瑞只觉得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
与收保护费不同，高·利·贷公司需要的是敢下手能做事情的人。因此公司的结构极其简单，除了负责记账的出纳之外，主要的就是极为精干的打手群体了。
准确的来说高·利·贷公司并不是一个公司，整体上来说，本没有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架构，其意义上更接近于一个组织。
而李明的公司则完全不同，于是这让宗瑞觉得有奇特的新奇感。
皮鞋底部与光滑的瓷砖进行摩擦，发出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侧耳噪音。
几分钟后，宗瑞一行人来到了会议室中，而文仓真一早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看到宗瑞一行人后，文仓真一一脸笑容的说道，“欢迎欢迎······”
宗瑞一行人入座之后，只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
花衬衫、金链子、黑色的西服、纹身的一行人与文仓真一一身精致的西服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请问，宗先生此次前来，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文仓真一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虽然说话的语气是彬彬有礼，但是文仓真一看见宗瑞的面孔时，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这幅面孔，就是这幅面孔！它出现了！
这张脸已经无数次频繁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睡梦当中，已经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文仓真一的脑海当中。
而当它真真正正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文仓真一内心顿时泛起了莫大的恐惧以及······兴奋。
这种邪恶的情绪让文仓真一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行以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保持着镇定。
宗瑞收敛了心神之后，报出了此行的目的，“之前我与贵公司，签订了一份合同，投资金额为1500万，当初答应我可以随时支取这笔钱的，这次来我就想全额取出来。”
像是早就知道了宗瑞要说的内容，文仓真一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然后说道，“啊？这可真够突然的啊，按照程序上来说，你应该跟和你签订合同的人进行商谈·······”
“你跟我说什么屁话，李明已经进去了，我现在就要拿钱！”宗瑞不改流氓本色，直截了当的说道。
文仓真一看着面前的一干人，停顿片刻然后直接了当的说道，“没钱！”
“你在这跟我扯什么犊子？走到哪都能见到你们公司的广告，你现在告诉我没钱？”宗瑞一拍桌子然后怒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文仓真一看着面前一众的凶神恶煞，然后解释道，“我们公司刚刚对一个慈善基金进行高达四个多亿的捐款，现在账面上也就剩下了不到八百万了，但这部分资金是不能给你的，因为我要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
海啸公司几乎将所有的资产无条件捐赠给了李氏基金会，同时所有涉及旁氏的项目都已经开始收缩，最终剩余的资金只能保证支付一个月的利息，因此，文仓真一现在说的话确实没有一点水分。
“八百万？”宗瑞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
文仓真一无奈的一摊手说道，“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让财务拿公户给你看。”
“你别跟我装傻，这公司实际上是李明说了算，但现在李明进去了，那么就是你说了算的。”这样的结果显然让宗瑞难以接受，于是立刻阴着脸从唇齿间吐出了一句阴冷的话语，“而且我只说一遍，今天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到钱，如果见不得钱的话，那就只能见到血了。”
面对宗瑞威胁，文仓真一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那现在只有一个解决的方式了·······”
“什么方式。”宗瑞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文仓真一说道。
“如果你今天就要拿到钱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文仓真一感受着手心的汗渍，然后开口说道，“你也说了，李明已经被抓了，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用公司来抵你的债务了。”
“我要你的公司干嘛，我要我的钱！”宗瑞一拍桌子怒道。
“钱是真的没有，你杀了我，我也没有啊。”文仓真一一脸无奈的说道。
在文仓真一说完后，会议室里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小天左顾右盼了一下，想了想之后，突然开口说道，“宗哥收了吧。现在李明进去了，安仔也已经同意过来帮我，我和安仔对公司的项目熟悉，只要你掌握了这家公司，然后重新启动【海啸】和【浪花】项目，我想一千五百万，也就是十几天的事情了。”
宗瑞隐约也感觉出了什么不对，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有的一切形势都逼着宗瑞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宗瑞看着身后一众跟着自己前来的手下心腹，明明知道前方可能是陷阱，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这种带着一丝侥幸心理的想法，让宗瑞最终还是踏出了这一步。
这一步，向前一步是未知，但向后一步便是原本高卿背后的豺狼虎豹。没有钱，怎么办？
看似有两个选择摆在面前，但有的选吗？没的选啊。
········
与此同时。
审问室中，李明看着面前的户内葵，微微一笑然后说道，“看着合情合理的人，从来都说不过无情无理的人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博弈论
审讯室外，竺元白皱着眉头看向户内葵说道，“审讯的进展看起来并不太顺利啊。”
连夜将李明带回了警局之后，户内葵便开始了突击审讯试图打开一个缺口，但显然并没有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从他应对审讯的丰富技巧来看，我几乎可以确定他身上绝对有大事情！”
户内葵摇了摇头然后有些疲惫的开口说道，
“而且这个人和我的谈话过程中所展露出的学识和文化程度，以及全程把控住了谈话的节奏，说实话我真不相信他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人。”
“那现在怎么办？”竺元白思索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要不让我来吧，交给我的话我想就是他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力，也撑不过三个小时。”
户内葵看着竺元白强忍住有些厌恶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道，
“竺部长，这里是警局，而且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证明李明涉嫌超凡犯罪事件，所以你现在并没有执法权，我能让你进来旁听已经是有些违规了，所以请不要干涉我们正常的司法秩序。”
“我没有干涉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的一个同事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这对审讯应该会有帮助。”竺元白耸了耸肩，解释道。
户内葵喝了一口水后，果断的拒绝，
“你们秩序宪兵的事情我无权发言，但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你要审判一个人是要通过证据链闭合完成的，而不是依靠某个人的超凡能力来作用的，即使得到了证据，但是如果是通过这样的手段进行的话，所有的证据便不具备程序正义，因此会全部无效。”
在宪法修正案中，明确了司法的程序中，严格禁止有任何的超凡能力介入，这是因为也许某个人确实能在一些案件的侦破中使用超凡能力取得决定性的成果。但人这种生物是永远不可信的，一旦某个人依靠能力可以决定司法的结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劫持了整个国家的司法秩序，而一旦他开始有了私心，那么这便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而人·······总是会有私心的。
“这家伙有钱，有关系，我们核查了他最近一段活动的大事件，别的没发现，但发现了他去市长家和一些政要的家里就有数次。”
放下水杯之后，户内葵搓揉了一把脸有些疲惫的说道，
“不跟你说了，我得赶在他家里人给他雇佣好律师前，打开一个缺口，不然后面的难度系数就更大了。”
户内葵说罢，便朝着审讯室内走去。
审讯室内，李明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朝着左侧的单面玻璃看去，虽然整体上因为一众警察的疲劳轰炸而略显疲惫，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颓然之色。
户内葵重新走近了审讯室内，递过一瓶矿泉水，看着李明白皮炸裂的紫色双唇，紧接着说道，“渴了吧，喝点水吧。”
李明抿了抿发干到有些许疼痛的嘴唇后，笑了笑开口说道，“不必了。”
程序正义让审讯不能通过单纯的暴力来获取想要的结果，但另外有些更为折磨人心智的方法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逐渐的诞生了。
比如说用强光打在被审讯对象的脸上，轮番审问不让对方睡觉以达到疲其心智，瓦解审讯对象意志力的目的。
类似的方法还有很多，比如说开冷气开到极低温，比如说多喝水但是并不同意对方上厕所等等。
8个小时，李明在低温的室温中滴水未进，并且没有进行任何的休息，因此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狼狈，可那双眼眸依旧是一副炯炯有神闪烁着神采的模样。
见李明拒绝之后，户内葵看了一眼录音监控设备后，点了点说道，“行，我放在这里，需要的时候你说就行。”
这句话说出来是以便在李明律师来的时候佐证警察一方并没有对李明进行虐待。
“你应该清楚，我们能对你这个身份的人进行抓捕，便是已经掌握了一切确凿的证据。所以你为什么不节省一下彼此的时间，同时还能给自己争取一个自首的情节，你说是么?”
户内葵看着李明缓缓说道。
“我觉得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没有意义。”
李明将带着手铐的手放在桌子上调整了下姿势之后，开口说道，“你希望我放弃自辩，给你们想要的信息，但这些信息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而我们之间的这场博弈，单凭言语来交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博弈？”户内葵看着不再向之前那么不配合的李明，于是打算顺着李明的话继续往下说，“你觉得我们执法和惩治坏人，与负隅顽抗拒不交代这两者之间，仅仅是一场博弈吗？”
户内葵不愧被他的师兄称赞，业务水平过硬，言语间充满了暗示。
虽然诱供得到的证词不能用做呈堂证供，但是只要被审讯的对象顺着话语进行谈话，很快的就会被打开说话的节奏，而一旦进入了警方的谈话节奏当中，很多事情便会变得容易很多。
一般来说，常规的审讯技巧包括，缓解对抗，转变认知，情感感化，消磨意志，以及接近事实，从而打开审讯过程当中的突破口。
李明并没有在意面前这位警察正在对自己使用的审讯技巧，笑了笑说道，
“如果这个世界，可以单纯的用好人和坏人来区分的话，那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
况且，在我看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看作是一场博弈。”
“说说看······”户内葵紧接着问道。
李明呵呵一笑，满足了户内葵的好奇心，
“如果一个事件中有以下四个要素，那么就可以被称作是一场博弈。
第一个，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参与方。
第二个，参与的双方都可以做出基于主观能动性的决策，同时他们的决策会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这种互动的关系会自然对博弈中的各方和行动产生重要的影响，甚至会直接影响到博弈的结果。
第三个，参与者有自己能够选择的策略。
第四个，参与者拥有一定的信息量。
综上所述，个人或者组织在一定的环境条件与既定的规则下，同时或者先后，一次或者多次选择事实策略并实施，从而得到某种结果的过程，便是博弈。《博弈论》”
“好吧，就算是今天的审讯是一场博弈，那么你觉得这场博弈的结果会是什么呢？”户内葵再次试图转变李明的认知，于是开口说道。
李明咧开了有些疼痛的嘴角，眯起了因为低血糖而逐渐泛红的双眸，然后说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叫做《拉封丹寓言》的书，其中记录了一个狐狸和狼的故事，你想听吗？我说给你听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狐狸和狼
“这是一只狐狸与狼之间的博弈。”李明缓缓开口说道，
“一天晚上，正饿得饥肠辘辘的狐狸踱步到了森林中，突然发现了眼前有一个水井。走到水井边俯身看到井底水面上的影子，一时间狐狸便认为那是一块大的奶酪。
于是这只饿得发昏的狐狸，便跨进一只吊桶下到了井底，并把与之相连的另一只吊桶升到了井面。
可下到井底之后，它才明白这奶酪是吃不得的月亮的倒影，但现在的形势已经对自己十分不利，如果一直持续这样的境地，那么由于无法上去，所以等待自己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另一个饥恶的替死鬼来打井底月亮的主意，以同样的方式落得同样悲惨的下场，把狐狸从中置换出来，那狐狸怎么能指望着再回到地面上去呢？
两天两夜过去了，没有别的动物光临水井，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一只口渴的浪途经此地。
狐狸不禁喜上眉梢，它抬起头指着水中的月亮对狼打招呼到：喂，伙计，看到这个了么，这可是一块十分美味的奶酪，我已经吃了一半了，剩下这半也够你吃一顿的了。就请委屈你钻到我特意为你准备好的桶里下到井里来吧。”
“狐狸尽量把故事编得天衣无缝，这只狼可真是个笨蛋，果然中了它的奸计，于是乘坐木桶上到井面得救了。”
说到这里李明停顿了片刻后，然后继续说道，
“但从博弈的角度上来看的话，这个事件其实有其他不同的策略。如果狐狸看到狼在井口，心里想我在井里受罪，你也别想舒服，它不是欺骗狼坐在桶里下来，而是让狼跳下来，那么最终结局将是狼和狐狸都身陷井中。这种两败俱伤的非零和博弈，我称之为负和博弈。
反之，如果狼明白狐狸掉到了井里，动了恻隐之心，搬来一块石头放到上面的桶中，完全可以利用石头的重量把狐狸拉上来。或者相反，如果狐狸担心狼没有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通过欺骗升到井口以后，再用石头把狼拉上来。这两种方式的结局是两个参与者都到了井上面，那么双方进行的就是一种正和博弈。”
户内葵听着李明如同学者一般讲述着这个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深意的寓言故事，莫名的有种不妙的感觉，于是隐隐有所指的问道，“那你涉嫌的这起案件，到底是负和博弈还是正和博弈呢？”
李明哈哈一笑，然后觉得面前的这个警官顿时有意思了很多，于是回答道，“最终的结果并不在于我说了什么，也不在于你到底掌握了多少的证据，它最后必然会落到纳什均衡上去。”
“纳什均衡？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个东西。”户内葵一脸困惑的回答道。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李明笑道，“纳什均衡就是指，每个参与博弈的人都确信，己方选择了最优秀的策略来回应对手的策略。”
“我不太懂你说话的意思。”心中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户内葵这次是真的觉得事情好像在某些自己并不知道的层面上，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发展。
面前的李明并没一丝一毫或将深陷监狱当中的恐惧，整个人随着打开的谈话，显得更泰然自若。
要知道如果坐实了杀人的罪名，那很可能是死刑，就算是有钱能够请得起律师团，但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怎么也避免不了。
户内葵双手撑在桌子上，面部逼近了李明然后有些恼火的说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我们现在正根据线索准备在七岔山上找文波了，你已经翻不了身了，你怎么还能有心情跟我说这些东西。”
李明呵呵一笑，然后有些疲惫的回答道，
“我是会服刑，也会认罪，只不过不会是谋杀。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关于我的案件审理的周期会快到一个你难以想象的地步，开庭，再然后审判，入狱会十分的迅速，甚至你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事情便会告一段落。但在那之前，我不会再说出任何一个字，所以请你不必再浪费那些所谓的审判技巧了······”
说罢，李明便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对户内葵的任何审问进行回应。
·······
褪去了洁白美丽的传统服饰，李小姝面无表情的站在家中的镜子前，看着双眼红肿的自己。
原本头上供诸多发卡头花别夹的辫子被拆散，一头如瀑布一般的漆黑长发散落在双肩上，整个人显得阴冷了很多。
而看着眼前哭了一宿的李小姝身上所发生的变化，鱼青雨有些不忍的说道，“你还好吗？”
一夜的时间，那个出生时候脐带绕颈三圈的懦弱女孩，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鱼青雨竟然有了种陌生的感觉。
李小姝从歇斯底里的哭，到哭干净了眼泪，最后再到哭不出声音来，逐渐由内到外完成了李明所想要看到的蜕变。
姐姐被审查，哥哥被抓，似乎刚刚变好的生活毫无预兆的在最美丽的夜晚中顷刻间崩塌。
心不死则道不生，人的末路，才是觉醒的开始。
鱼青雨捏着李明留下的几页纸，叹了口气说道，“你哥哥给你的东西你看完了么？看完我就烧掉了······”
“烧掉吧。”李小姝漠然的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已经记住了。”
看李小姝已经同意，鱼青雨便将那一页页写满字迹的纸张，用打火机点燃。
“好了，你哭了一晚上了，我给你个建议去睡一会吧，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这些事情都绕不过你，虽然你哥已经给你写得很详细了，不过·······”
鱼青雨看着面前正在火光中燃烧的几页纸，然后说道，
“······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李小姝并没有接受鱼青雨的建议，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墨镜，戴到脸上遮挡住了红肿的眼眶，默然的开口说道，“不必了，我已经做好了做自己的角色的准备了。”
鱼青雨一愣，看着一夜之间判若两人的李小姝，随即叹了口气说道，“你哥哥是故意逼你的，所以你不要太过于难过和苛责自己，因为他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
李小姝摇了摇头，然后肯定的说道，“哥哥他为了自己并没有错，李家从他而起，只要他不倒下，那么李家便不会倒下。”
顿了顿，李小姝缓缓站起身来，正对着鱼青雨说道，“哥哥喜欢下棋，那么给他当棋子又何妨？我和姐姐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在属于哥哥的棋盘上，永远有着一左一右的双士，我们死之前，便没有人能威胁得了王帅的位置。”
“你确定你可以吗？”鱼青雨心虚万千的问道。
“我会逼着自己可以的！”李小姝用沙哑的声音艰难的说道，“我是李家的女儿，是李明的妹妹，讲道理，我姐姐，我哥哥都很强，我没道理弱的。”
说罢，李小姝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当门打开的一刹那间，李小姝耳边似乎浮现出了李明曾经的话语声：“·······本能这种东西一向不够高级，而战胜他后你会发现世界真的不一样。”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流律师
按照这个世界当中，司法系统的规则，警局刑事拘留的时间最长为20天，检察院审查批准逮捕的最长时间限制为5天，加在一起的话为25天，而这25天被称为“黄金辩护25天。”
在“黄金救援期”内，如果有较为出色的律师，便会根据从多渠道获得的信息来源，为当事人争取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通常有三种情形：一是“无罪取保”，案件事实可能不构成犯罪，会取保候审犯罪嫌疑人。二是“罪轻取保”，犯罪情节较轻，人身危险性较小，没有羁押必要的，可以取保候审。三是“疑罪取保”，证据不足，不能证明有犯罪事实，可以取保候审。掌握案情，分析研判，活用技能，适时而动，可以最大可能地为当事人争取到取保候审。
简单的来说，如果在25天内无法争取到取保候审，那就意味着事情大条了。
但取保候审的前提是要有一名优秀的律师。
李明被进行羁押的第一日，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李小姝便带着伪装过的鱼青雨，通过电话黄页中李明圈起的名字，朝着律师事务所出发。
乘坐公共交通来到了律师事务所门口后，李小姝便径直的朝着里面走去。
“您好，请问你有预约么？”负责接单的门迎，一脸笑容的上前说道。
李小姝根本没有心情去客套，直接将她推到一旁，然后便朝着律师实务所的更深入的地方走进去。
负责的保安以及女接待想要阻拦，可她们哪里会是鱼青雨的对手，于是很快李小姝便站在了一间贴着自己在黄页上看到的名字的办公室门口。
“让她们进来吧·······”一声话语从门内传来，声音听起来很不错。
紧接着推开门后，李小姝便看见了面前出现了一个成熟而具有韵味的男士。
男士看上去约三十岁出头，额头上的一缕卷发垂落，有着一双蓝色的双眸，看起来异域风味十足。
“您好，美丽的女士，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面前穿着一身天蓝色条纹的律师笑着弯腰鞠躬道，“很高兴认识你。”
李小姝墨镜下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姓名牌。
姓名牌的上半部分加粗放大写着一行烫金色的字迹【本杰明·费奇】，名字的下方有一道横线，而横线的下方写着【三流律师】。
“三流律师？”李小姝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联邦中的律师等级是有着十分严格的考核制度，除了以学历和行业资格证书考试为限制之外，其中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便是由律师行业资格会依据律师的各项综合给出的等级评定。
此评定依据考核的项目包括，道德，收入，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个硬性的衡量指标，便是胜率。
因此在行业内部流传着一句话语：唯有胜利才是正义。
而律师等级除了不在等级内的特级律师之外，便为五级制，三流律师便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
名叫本杰明的律师耸了耸肩然后说道，“李女士，我想你误会了，我之所以是三流，不是因为我是三流，而是因为我从一流降下来的。”
“你知道我是谁？”李小姝有些意外的说道。
“干这一行的，如果连这点信息量都没有，不如趁早关门算了。”本杰明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自信的说道。
李氏基金会的理事长的哥哥被警察在庙会当夜抓走，这虽然算不上什么太过于爆炸性的新闻，但是身为一名优秀的，甚至是杰出的三流律师，本杰明当然有自己的渠道可以掌握到这样或者与这样类似的新闻。
“说说你是怎么降下来的吧，我对这一点比较好奇。”伸手扶了一把脸上的墨镜之后，李小姝说道。
“道德评测方面因为要价过高和敷衍公派辩护任务受到多起举报扣分，再加上又被抓到过一次组织证人窜供，所以直接给我降了两级。”本杰明轻松而自信的说道，“不过请不要担心我的业务能力，今年到现在我已经打赢了5起刑事案件，并且我们律师事务所已经为高达27人次，办理了取保候审，而这就是我的实力。”
稍作停顿后，本杰明端详着李小姝脸上墨镜中反射出自己的模样，紧接着笃定的说道，“李理事长女士，如果要为您的兄长辩护的话，我相信我会是一名十分适合的人选，只不过收费会比较贵，但是应该大多数情况下，贵的都是比较有价值的东西，您说是吗？”
李小姝点了点头后，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开始思索着这个人到底能不能胜任自己的任务。
看出了李小姝的犹豫，不愿意流失面前的这一位客户，于是伸手指着一旁的墙壁开口说道，“就我来说，有多种收费方式可供您选择，不过具体价格会依据案件的具体情况来定。”
顺着本杰明的手指方向看去，墙壁上挂着一幅收费类型的介绍：
计时收费，计件收费，按比例收费，协商收费，风险代理收费。
看着墙上的一面收费方式介绍，李小姝突然明白了李明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你没钱，就是满是冤屈无法得到公正，因为一个强有力的正义律师最少都是按小时收费的。
这个世界，你有钱，就是恶贯满盈依旧会有无数个饱读诗书的人日夜趴在法律典籍上，咬文嚼字的寻找能够为你开脱罪责的蛛丝马迹。
内心仿佛逐渐有颗种子从深层的土地中醒来，突破了厚重的地面钻了出来，分离地抽动着翠绿的枝芽，李小姝墨镜下的双眸闪烁着一种复杂而兴奋的光芒。
“钱不是问题。”李小姝说道，“问题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那我就不是问题，有问题也没问题。”本杰明回答道，“刑辩是我的本行，只要你没问题，我就做好了成为五流律师的准备······”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钱只要够，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你觉得是问题的问题。
李小姝嘴角升起了一丝弧度，然后笑着说道，“抱歉，我请你并不是单单为了打一场刑辩官司，我需要的是一个私人律师帮我处理一些法务上的问题，你能胜任吗？不行的话，我找别人.......”
“嗯？”本杰明发出了疑惑的语气声后，继续说道，“商业？你不是来找人为你的兄长辩护的吗？”
想起哥哥留给自己信件上的内容，李小姝摇了摇头说道，“那个不着急还没到时间，我此行的目的是想对白叶市的狐狸河监狱进行慈善捐款，所以我现在需要的是有一个有能力的律师所能够和李氏基金会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不知道你们有兴趣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看是不是这样
在李小姝按部就班的执行着李明的指令时，宗瑞重新启动了【海啸】公司的所有项目。
同日下午，安仔回到了【海啸】公司当中，看着面前坐在董事长座椅位置上的宗哥，缓缓开口说道，“宗哥·······”
宗瑞拿着一根雪茄，哈哈一笑，然后说道，“别紧张，你看，你和小天两兄弟继续帮我做事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安仔沉默不语。
没有理会安仔的状态，宗瑞继续问道，“那个余南呢？”
“不知道，电话打不通，失踪了。”安仔摇了摇头说道，“估计是听到李明被抓后，跑了吧。”
宗瑞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天跟我说了，我打算重新开放被暂停的各个项目，他不在的话影响大么？”
“不大，基本上他就是个只会拍马屁的打杂的，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文仓先生，小天和我干的。”安仔实打实的回答道。
“行，那准备开始吧，我现在倒要看看，李明那家伙是怎么在短短半年做到有这么多钱的。”宗瑞呵呵笑着说道，“你放心，之前他给你什么待遇，我照样给你们。”
安仔一愣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宗瑞，紧接着给出了答案，“三个月，一百万，怎么样？”
······
这一天同时还发生着很多的事情。
警局这边，由于李明以拒不开口的沉默进行对抗，直接将户内葵的突击审讯试图得到突破的想法打灭。
就现有的证据来说，即使是有小天的证词以及宗瑞提供的照片，但是在尸体被挖出来前，根本无法构成完整的证据链。
因为就张三来说，尸体身份不能得到证据性确定，案发现场没有确定性证明，就连可能拥有线索的张三家已经被一场滔天的大火吞噬。
而李明原先的家里，经过了长达大半年的清理之后，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效的证据。
因此对李明的攻略就必须放在了小天口中的文波身上。
但在此之前，必须在5日内，想办法向检察院申请批捕手续，才能将李明的羁押期限延长至25天，否则的话一旦有律师介入，有可能警察这边最多48小时就必须要对李明进行释放。
所以对于户内葵来说，现在也是在和时间进行赛跑。
一阵敲门声响起后，户内葵盯着李明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由于之前和李明的对话内心有些烦躁的户内葵，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什么事情？”
一名巡查看着户内葵说道，“长官，有一个叫做上杉千的人实名举报李明诈骗，您看这·······”
户内葵一愣，心中暗骂道：这小伙子，年纪不大，特么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啊？这就是他说的其他罪名？
思索了片刻之后，户内葵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补充侦查吧，这家伙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我们必须得拿证据链说话，要不会很麻烦。”
“那他怎么办？”巡查问道。
“扔看守所去吧，还能怎么办？”户内葵眉毛一抬，骂骂咧咧的说道，紧接着转身再一次进入了审讯室当中。
一直站在一旁的竺元白，沉默了片刻之后看见户内葵进入审讯室内，才开口对警部补说道，“既然现在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那么我有一个建议········”
“部长有什么指示？”警部补听到了竺白的声音之后，随即问道。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提过的合理怀疑么？”竺白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想尝试给他一些压力，如果······我是说但凡他动用了任何的超凡能力，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容易很多。”
“不是说，检测报告说他并没有超凡能力么？”由于是两个系统的原因，警部补有些不解的问道。
竺元白抬起了双眸，严重煽动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不，就我所知，就有不止一款药剂可以做到遮盖或者干扰人血液当中的超凡特征·······”
思索了片刻后，警部补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这家伙不是一般人，警局这边如果做什么刑讯逼供的事情，恐怕没有人愿意担这个责任。”
“不，你们不是要将他送到看守所么？那里发生一些暴力的事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竺元白死人脸一般的表情上，缓缓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接着开口说道，“我就不信他的身上真的挖不出什么东西来？”
.......
一般来说，在法院做出最终审判裁定之前，所有的犯人准确的来说应该被称作为犯罪嫌疑人。
而刑事拘留的关押地点是看守所，而不是监狱或者警察局等地方。
让李明吃过饭后睡了几个小时，下午五点多，所有的手续已经办理完成，而李明则是戴着手铐被正式押解到了看守所。
随后，便是登记，收缴物品，检查。
便在一系列繁琐的程序下，李明便换上了一身橙黄色的粗糙拘留服装。
负责押解和引导的警察，将李明送进了一间足足住着十二人的拘留室后，看了李明一眼之后便叹了口气随后将李明推搡着进入这间充满着浓重恶臭味的房间当中，紧接着便锁死了门。
“一个小时后，开饭，你们别惹事情啊。不然晚上没饭吃！。”门外的警察扔下了一句话后，便伴随着金属钥匙的撞击声，逐渐远去。
而李明则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一个小时吗？”李明看着面前这一群身上雕龙画凤的凶煞之徒，自言自语的说道。
正当李明将这间用来关押自己的牢房和前世死囚的牢房进行对比的时候，面前一个下巴上有一小撮胡子，面色不善的壮汉，便开口朝着李明说道，“喂，你小子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
李明一愣，随即微笑而礼貌的眯着眼睛说道，“诈骗，不过他们也说我杀人碎尸。”
“得了吧，你不是那种人，我看人很准的，我从你身上没有看出来那种东西？”壮汉放下踩在床铺上的脚，然后缓缓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你是得罪了谁了，不过你这细皮嫩肉的家伙，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什么东西？”李明像是没有听到壮汉后面的话，仍旧自顾自的说道。
壮汉一边朝着李明走来，一边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见过杀人犯的眼神吗？”
李明脸上的笑容不曾减退，但是却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因为审讯导致低血糖复发的红色眼眸，然后说道，“你看，是这样的吗？白痴！”
肆意而张扬的笑容下——
红丝遍布，弥漫血腥。
黑色深邃，幽暗恐怖。
白色惨白，阴森诡谲。
第一百三十五章 搏斗与傻
在说出那句话之后，李明看着面前愤怒地朝着自己挥出拳头的壮汉，便开始了反击。
低头躲过了以横摆拳打向自己的拳头之后，李明低头向前一步近身，随即一脚朝着对方的小腿侧方狠狠踩去。
被破坏了重心的壮汉，身形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李明随即以手掌自下而上的朝着对方的下巴重力击打。
人体上许多的痛点，又被称之为要害，只要可以准确的打击到位，便会在顷刻间瓦解对方的反抗能力。
比方说，下巴的下方有三叉神经丛，而三叉神经与小脑相连，因此击打下巴便会使人失去平衡，出现晕厥。
比方说，脖颈侧下方，喉结和耳朵的连线处有颈动脉窦，强烈的刺激下会引起迷走神经反射，从而导致人昏迷。
李明还在四九城混迹的时候，就曾经详细的了解和研究了其中的奥妙，因此出手干脆利落，直奔对方的痛点而去，更别说如今身体的素质在两次啖食之后有了极大的提升。
下巴受到重击，壮汉仰头的一瞬间，李明便拉开架势以极快的拳速狠狠的砸在了对方的膈肌之上。
连着十几拳砸过之后，李明原地回旋身形，顺势将一个肘击直接砸在了壮汉的脸颊之上。
右侧回旋肘击后，紧接着李明用左手抠进了壮汉的一只眼睛当中，然后将身形下坠的壮汉半提在了手中。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李明带着恐怖的笑容看着房间内的十余人，缓缓说道，“我想你们弄错了一个问题，不是我不幸的和你们关在了一起，而是和我关一起是你们的不幸啊·······”
手中壮汉凄惨地嚎叫声和李明脸上挂着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这间狭**仄的囚室内，恐惧便成为了暴力最直接的导火索。
没有刀枪剑戟，没有枪火弹药，没有超凡能力，有的只是人类最原始的武器与拳拳到肉的快感。
混乱的打闹声整整持续了二十分钟后，原本给了一个小时的看守听着声音似乎有些许不对，于是带着一众警卫，着急慌忙地冲到囚房前，用腰间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铁门缓缓打开后，手持警棍冲入房间内的一众警卫便看到了眼前令人汗毛炸立的一幕。
原本囚房内一众凶神恶煞的恶徒，此时正在地上被垒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人体小山包。而在痛苦的惨叫哀嚎声中，李明正喘着粗气一身伤痕满脸血渍的坐在山包上，疲惫地抬起头，吐了一口血渍，看着面前的警官微笑着说道，“长官，我有些饿了，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开饭？”
头顶上破裂的伤口处，正不停的往外流淌着鲜血，而鲜血自额头上流下之后，划过了右眼之后，便落入了李明的唇齿之间。
一眼血红，唇间见血，一如从地狱当中爬出刚刚吃完人的恶鬼。
·······
海面上的天空中乌压压的密闭着厚重的阴云，但只能听见闷在云层当中的若隐若现的雷声。
听着耳边的雷声和海浪声，余南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透过头上被套着的袋子，被绑在椅子上的余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身前站着几个朦胧的人影。
一阵风吹过后，余南闻到了海边风特有的腥味，紧接着叹了口气。
风吹过的时候，总会带走点什么，会是自己的生命吗？
余南苦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凄惨的笑容。
这短短的前半生中，自己卑躬屈膝，谄媚不知廉耻，绞尽脑汁的弯腰下跪，其实也就是想求一个平安，过得好一点罢了。
但最终自己越怕什么，什么来的就越发的猛烈。
这死亡的阴影，在心中不断的放大，以致于让余南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正当余南整个身体像是痉挛一般的开始颤抖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说说吧。”
“您让我说，也得说让我说什么吧。”余南听到声音后，立马在脸上堆出了一个笑脸，带着哭腔说道。
只要你问，那就还有一丝的希望。
“李明的事情，有多少说多少。”耳边的声音再一次说道。
听到对方的问话后，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崩坏。
那件事情还是来了啊······
第一次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第一次将为人的底线放到了一个不能再低的底部。
杀人，切割，抛尸······到头来还是没有躲过去啊。
看着余南陷入了沉默之后，之前那个说话的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紧接着余南猛然间感觉到了自己的脖颈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的开始收紧。
“这样吧，我问一个问题，你回答出来了没事，没有回答的话，缠绕在你脖子上的力量便会收紧一些。”声音略微停顿后继续说到，“不出意外的话你最多只有三次拒绝的机会。”
话音刚刚落罢，声音主人的第一个问题就已经问出，“张三是不是李明和你一起杀的。”
“秩序宪兵？你们这样是违法的，我是普通人，你们这样是违法的！”余南用尽全力挣扎着说道。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伴随着回答的是逐渐而来的窒息感。
“李明是不是有超凡能力？之前白叶市的两起恐怖袭击，他是不是有在其中参与？他是不是三一协会的成员？”
“我······不知道啊，你们不能这么对一个普通人。”逐渐奔向死亡的阴影，让余南已经哭了出来。
声音的主人好像很享受的样子，用这种缓慢推进死亡的方式折磨着余南。
“回答错误。”
两个问题已经问完，可面前的余南并没有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那个声音再一次开口说道，“看来你很不配合啊，那我们干脆一点，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没什么的话，你这条命就真的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那就去死吧。”
说么？要不说吧，说出来或许就不用死了？
大脑空空荡荡的余南，刚准备开口，却猛然间觉得对方那句【这条命一点价值】都没有十分刺耳，让自己的心脏都猛地抽出了一下。
妈的，我这辈子给所有人都当狗，当惯了狗，到头来竟然落得个一点价值都没有的评价。
为什么我的命要靠别人来衡量价值呢？
我说了，也许能活下去，然后在监狱里面当一辈子的狗，我不说，起码这辈子有一次没有当狗。
狗已经当惯了，我总得试试不当狗是什么感觉吧？
要不要当回人？哪怕只有一次？
想到这准备出卖李明的话语被余南重新吞咽回了肚子里，紧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道，“曹尼玛的。”
“扔海里吧，没用了。”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冰冷的说道。
随着声音的落下后，余南整个身子被一股力量推进了冰冷的海水当中。
随着苦涩的海水涌入了腹腔当中，余南剧烈的挣扎了十几秒钟后，便开始因为大脑缺氧而逐渐丧失了意识。
‘我真是个傻逼啊。’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余南想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利益or正义
看着水面之上冒出的气泡逐渐稀少，船上一名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之后，对一旁的男人说道，“差不多，再下去就真死了，这样我会挨师傅骂的，拉他上来吧。”
拉人，按下，心肺复苏，呕吐海水。
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后，余南猛地又侧身吐出一口水，紧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
稍作缓和之后，余南便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然后看向正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经历过死后余生的余南，还没在月光下的黑夜里看清面前人的模样，便哭喊着说道，“我说，我说，我全说，你饶了我吧，都是李明干的，跟我没关系啊。”
做特么什么人，只要能活着，我当狗又如何？
“啧啧。”面前的身影嘴巴里发出了两声感叹后，便继续说道，“余叔，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头上系着的头套已经在落水的时候被冲掉，余南眼前的身影恍恍惚惚，影影绰绰，最终在眼前重叠了起来。
余南定睛一看紧接着失声喊了出来，“怎么是你？”
李白夜摇了摇头后，有些郁闷的看着余南说道，“我现在真的想杀了你，怎么办？虽然我不敢······”
李白夜的身份证件还是余南通过之前送礼给警察局办理的，所以在看清李白夜的时候，余南这下觉得自己真的完犊子了。
特么的刚开始装逼就算了，为什么不坚持装完？为什么要在醒过来的时候，要那么急着开口。
李白夜是李明救下来的，身上的皮肤都是李明捐赠的，而且负担了所有的医药费用。
而这个时候李白夜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必定又是李明安排好的事情。
李白夜有些郁闷地看着余南说道，“我和师傅打了一个赌，赌的是你会不会出卖他。我说你肯定会，他说你死之前不会，死后会，现在我输了。这就是我的第二课作业，结果不及格。”
“明哥呢，你让我见明哥，我可以解释的，真的李白夜，帮帮我，跟明哥说，我就是想应付应付。”余南一边哭一边爬到了李白夜脚下，“真的，我没有想过出卖明哥啊，你看我前面就是死都没松口啊，真的。”
“别想了，你见不到，我也见不到。”李白夜退后一步撇了撇嘴然后说道，“明哥被抓了，现在在局子里吃公家饭。”
听到李白夜的话后，余南大脑有些转不过了，呆滞的重复到，“明哥，怎么就会被抓了呢？”
低头看了余南一眼后，李白夜缓缓说道，“别瞎想了，就我师傅那人，要是没什么计划我觉得他宁可死都不会被抓的，而且我就不信他这个人有什么算计不到的事情。”
李白夜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一旁站着的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师傅这个人，果真是没有任何一个真的信任的人啊。如果今天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这两个三一协会的人就会杀死自己吧？
至于向秩序宪兵直接举报李明涉恐，李白夜根本就没有想过。
不得不说，十几岁的中二少年的心理，在李明的面前几乎谈不上任何的隐藏。
李明给了李白夜一次杀死自己的机会，而李白夜被救被捐皮肤，被李明提供着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优渥条件，在这样多重因素腐蚀下，李白夜便接受了李明为他划出了边界线：一定要争取让李明死在自己的手上！
所以对于李白夜来说，李明是一个让他又崇敬又畏惧又喜爱又憎恨的人。
这就是李明为什么要选择捐赠皮肤的意图了——一个可塑性极强的感染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超凡患者。
余南抬起头，实在不明白这些繁杂的信息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于是一脸茫然的呢喃道，“我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李白夜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接着伸出双手将余南拉了起来，然后说道，“余叔，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应该是不用死了。”
·······
一间只有五平米的狭窄房间里，紧紧凑凑的放着一个马桶，而这个房间除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之外，便是一张极其窄的床铺，一个成年人需要蜷缩着才能躺在上面。
这便是所有监禁机构当中都有的设施。有人叫它号子，有人叫它小黑屋，总之没有任何人会喜欢这个地方。
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李明闻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盯着用来通风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窗户，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余南会死吗？文仓真一和安仔帮着宗瑞重新开始进行敛财了么？李小姝做好了准备吗·······
所有博弈的过程能不能够成功，李明蕴含着一个隐含的条件，那就是理智。
李明虽然通过庞氏骗局在光天化日之下席卷到了一笔巨额的财富，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笔钱其实从来就没有属于自己。
而这样的事情也根本不是推出去一个文仓真一，拉上个宗瑞，再请几个律师就能解决的事情。
当所有人都被这几个亿的资金冲昏了头脑的时候，李明却以一颗极其冷静的心控制住了自己的贪欲，这是因为旁氏骗局有着一个无法弥补的弊端，那就是它迟早都会炸掉。
如果自己想真的拥有这笔钱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卷钱逃离到国外，然后登上通缉令的榜首，在通缉和追杀之中躲躲藏藏，运气好的话就是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
四个亿虽然并不是很多，但是联邦官方的面子折在了自己的手上，数以万亿的被骗者，加上被贪欲挟持的富豪，足够让他们在黑白两道对自己下追杀令，自己师兄便是如此。
即使勉强维持这个骗局较长的时间，可随着积累的财富量逐渐的增大，上一个阶层的人便会下场，接着直接吃掉李明的财富，并将他再一次推向刑场。
普通人永远不会对自己拥有的一切感到满足，当他有了一件衬衫，他就想要两件，当他结婚了，他就想妻妾成群，因为人总是想摘天上的月亮，并用脚步丈量宇宙。所以一般人真的很难抵抗贪欲带来的诱惑，但·······上一辈子努力的向上输送利益，最后被一颗名为正义的子弹结束了生命，但这一次，李明不允许自己重蹈原先的覆辙。
克制住了贪欲，将所有诈骗来的钱，全部投进了自己成立的慈善机构，并承诺将其用做在白叶市的城市改造之上。
踩着钢丝绳，平衡在各个的利益之间，终于让这个天仙局走到了尾声。
正如李明所说：贪就是不贪，不贪则是大贪。
李明要的很多，所以他不贪。
这个天仙局到了现在，很稳固，又很脆弱，只要有一方不理智的去考虑得失计较利益，那么这个局便破了。
但这个人吃人的资本社会中，会有这样一幕出现么？
守护正义，上万人家破人亡，秩序崩塌混乱，公信力损伤。追求利益，你好我好大家好，和谐美满的结局。
李明摸索着下巴上胡渣上干了的血渍，顿时觉得一切有意思了起来。
“到底自己是会死，还是博弈成功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就看这些被资本力量裹挟的人能不能够理性的思考问题了，真的很期待这个局的结果啊。”
利益or正义，到底哪个的优先级更高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局的样子
一周后，年关将近，拼命努力奋斗了一年的人也到了享受劳动成果，放松放松的时候了。
可本应该是沉浸在一片节日祥和气氛当中的白叶市，却因为几篇新闻初稿的出现，多了一种隐而不发压抑到极致的阴霾。
鲁迪市长坐在市政厅象征权利的宝座之上，拿着手上的几份报纸，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海啸公司的惊天骗局——趴在市民伸手的吸血鬼！】
【理财？投资？诈骗！】
【这是一个名叫贪婪的骗局！】
【金钱强盗！令人发指的抢夺行径！】
这几份报纸是明天要见报的，只不过因为新闻署的人在审查的过程当中，有些拿不住这是不是对一个优秀企业的刻意诋毁，于是经过了层层的转手一路到了市长的办公桌上。
李明在【浪潮】公司的顾问身份，以及在李氏基金会当中的【荣誉李氏】，和在这二者之间所起到的作用并不是什么秘密。
前一阵子，鲁迪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李明被捕入狱的时候，其实除了觉得有些可惜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虽说之前是这个谈吐得当的小伙子跟自己谈妥了基金会捐赠的事情，但是现在基金会已经成立，捐赠也已经立项，鲁迪实在找不出理由去冒着担责任的风险去过问李明的事情。
更何况还有秩序宪兵卷入了其中？
毕竟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关系是金钱关系，最平淡的关系是契约关系。
契约已经达成，金钱由李氏基金会掌控，并且已经先行支付了一部分，在这个前提下，李明即使画了再漂亮的饼，如今已经即将深陷牢狱，终归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但此时此刻，看着面前摆放着的报纸，鲁迪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腾然地升起。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鲁迪忍着将面前报纸揉碎的冲动，不动声色的说道，“请进。”
穿着黑丝包臀的秘书走近后，扶了一下眼镜然后开口到，“市长先生，有一位····有些年轻的女士前来拜访您。”
“我不是刚说了吗？我这会谁都不见！”鲁迪市长压着火气说道。
“她说她是李氏基金会的理事长，你应该会见她······”秘书面露难色，开口回答道。
鲁迪市长阴着脸色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让她进来·······。”
片刻，李小姝便独自一人出现在了象征着白叶市最高权利的办公室中。
一身黑衣的李小姝走进了办公室后，首先注意到的并不是鲁迪市长，而是他身后那扇巨大落地窗户外的绝美风景。
晴空万里和高度的条件加持下，远处的七岔山像是被硬生生的拽到了眼前一般。
远山连绵不断，如长龙起舞，海涛奔腾，千姿百态，气势非凡。
“理事长今日见我，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鲁迪市长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坐下来的李小姝面无表情的说道。
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李小姝觉得此时此刻鲁迪市长的声音听起来，远没有之前在基金会揭牌时候那么和煦，反倒是有一种严冬寒风吹动干枯树枝发出的那种冷峻。
收敛了心神后，李小姝从包中拿出了一份文件袋放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尊敬的市长先生，在我们谈话之前，这个请您先过目吧。”
抬眼看了李小姝一眼后，鲁迪接过档案袋接着缓缓拆开封口开始浏览起当中的文件，而李小姝便是继续看着窗外的美景安静的等待着。
随着手指翻动纸张，鲁迪越看上面记载着的内容越觉得心惊肉跳。
这是一份财务报表，详细记载了整个海啸公司的总体运营内部情况。
收支和利润支出浅显易懂的用图表的形式表明，身为市长的鲁迪不会没用到连这样的报表都看不懂。
半年时间，海啸公司的利润夸张，支出更是夸张。
一共账面上进账五个亿的资金，税收加上利润回报就有一个亿左右。
而这显然是极其不正常的现象，因为报表上并没有一项重要的内容，那就是这么多的钱到底是怎么创造营收的。
结合报纸上的信息，鲁迪几乎确定这里面有极大的问题。
看着面前的市长先生抬头看向自己，李小姝缓缓说道，“市长先生，请允许我实名向您举报一个人……”
“什么人？”鲁迪市长下意识的说道。
“……李明。”
李小姝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捏紧了拳头缓缓说道，
“我哥哥他利用拆借的手法制造了超大型的骗局浪花。
先是以高利润去引诱穷人认购资格，同时以拉人的方式提高利润浮动点，进行基数式裂变扩张受骗人群。
用后面加入人的本金支付前面人的利润，之后又创建了海啸公司。
浪花公司骗穷人的钱，海啸公司骗富人的钱，彼此之间相互用本金支付利息。
将剩余的钱以风险投资的形式，注资给下设二十家皮包公司。
而皮包公司又将这笔钱对海啸公司的项目进行高利润投资。
其盈利的部分就变成了干净的利润，同时因为一直按时报税，也回避了税务稽查的风险。
我哥哥将盈利部分以及本金冻结作为抵押，从外资银行中贷款了两个亿，并将这笔钱加上海啸公司的资金共计四个亿，捐赠给了李氏慈善基金会。
之后的事情您都知道了，李氏基金对永丰街的改造进行了捐赠……”
看着一脸惊愕的鲁迪市长，李小姝换了口气，一鼓作气的说到，“目前海啸公司的受骗人群涵盖各个阶层，粗略的统计下来，最少被卷入这场骗局的有将近6万人。”
消化了面前这位小姑娘所叙述的信息后，鲁迪先前的烦躁被压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冷静的分析。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暴怒解决不了问题，这是身居高位必备的修养之一。
莫名的鲁迪觉得李家这一对兄妹很有趣，哥哥有狮子一般的冷静和胆识，有那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男性风格，而妹妹则是更趋于朴实和善良，虽然面前的李小姝强行装得很镇定。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鲁迪市长缓缓开口说道，“小姑娘，你今天来找我，是想把基金会的钱退出来，然后换你哥哥被轻判吗？”
李小姝直视着面前这个背后是群大山的男人，咬住牙顶住了莫大的压力，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不，市长先生，我是想说就算是死，钱都不会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