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深秋与杀意
异世大陆,又在悄悄改变着模样,山岚拂过低矮的麦田,像是一片橙黄色的海洋,飞鸟俯身而下,尖锐的瞳仁里,是对猎物的执着。黑暗的深山中,影子打在角落里,岩石上有一片青色苔藓,是经雨水洗礼后,留下的印记。
雨过后,天地间,一片清明。莽原上,时有的江湖侠客,会驾着一匹老马,手中则会携着一壶老酒,行些路,便会饮上一口。那辛辣的滋味,从喉中流淌到身体深处,会发出一声声咕咚咕咚,孤独的声响,身体也与之相随,变得暖一些了。
头上的云月,是朝夕相伴,无忧的赤阳,也往往会斜沉在西方,露出一丝模糊的光晕,倒是将天壁映得一片昏黄。
好一个“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身畔迟迟未灭的烛火,是对夜色凄凉的最委婉的期待。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午夜后,打更人路过狭窄的弄堂,声音更像是秋后的植被,失了水,枯蔫了。这一日穿插着一日,倒似是珠粒被线绳牵到了一起。于是,耳畔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雨水声,那些看似凄楚的植被,在这一刻间,彻彻底底的化为秋后的残兵败寇!
于尊伫立在山水之间,此时的他,心底略有些惆怅,望着这片浩然大地,望着那片连成一线的行宫,以及这片土地上,密密麻麻的城池。
这是一片繁茂的土地,是原本龟裂的大地,于破晓时的再一次挣扎!于是,被藏在大地深处的浆岩,也总算给这片世界一些面子了,它们安静了下来......
天上依旧泛滥着白光,炽烈的赤乌,隐在云彩之后,但却依旧无法阻止它炽烈的高温。
此时,于尊的身畔,空无一人!自进入此境后,天地间,似乎仅仅是随着一个人的意志,而改变了模样。而那个人,大概是源罢!
他所不知的是,有个人始终尾随在他的身后,可他就是没有发现,是女子律动的身影,是炽日下,那些阴冷的残象。
女子正是凌,她亦入了此境。但在更远处,却有一位中年书生,亦在望着于尊这方,书生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长袍,缥缈至极。飒爽英姿的书生,更似是一位谪仙。
山岚从群山之间穿越,后来搁浅在于尊的耳畔,是乌风嚎啕的声音,是遥远的时代,传来的一声声怨声载道!
这方世界,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妙,而那些身披墨色长袍的男男女女,他们拥有尚好的青春,他们可以拥抱这片浩瀚的大地,与奔腾的沧海,可他们终究是先人遗留的残骸。
是自黑暗的土层中,掀开泥土后,重莅新世界的那群人!
死的余毒,依旧在明亮的白光下,闪闪发光,它们似与这片天下共荣,这片天地,皆中了毒!
凌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这片世界......原来真的存在!”
眼神渐变的尖锐,如开锋后的刀剑,生硬且寂冷的寒风扑面而来,这一刻,被那片寒风包裹的于尊和凌,就恍似置身于一片冰冷的洞窟。
这哪是秋后的时光?这分明是寒冬来临前的迹象......
陌生的面孔,被一场大雾包裹,氤氲的雾气中,熟悉的只剩下那一丝丝卑微的喘息声,可当雾气被风吹散时,凌就立在于尊的面前。
那一刻,少年的眼神里有光,他不禁喊道:“凌!真的是你吗?”
不觉间,面庞上是一副忧伤的模样,原来,有时候难过也如此轻而易举。
那一刻,于尊的心底,既有喜悦亦有苦涩,他在心底斥责着自己,“凌本来无需与我同来此境的!”
大抵是感触到了此地的诡异与艰险,心底是难以形容的惭愧与懊悔。
苍白的心与五彩斑斓的世界接壤,于是,后来的他,生命里也会有一片七彩光晕,所以,后来的他,心底也是五彩斑斓的罢!
凌笑望着于尊,“我们现在站在一起了,接下来的一切,我与你共同面对!”
“真的吗?”那一刻,大抵真的是触及到于尊内心最幽暗的一方角落了罢!他激动的攥紧了拳头,只为了应对那暗处的一切。
“源是骗我的吗?”他呆呆地伫立在那里,凌没有说话,她将一切未知都留给了于尊。
但她眼神里,时有的那片锋利的光,却足以令她傲行于这方世界,立于不败之地!
依旧是少女之貌,在于尊的心底,他所不知晓的是凌的来历!
她从何处来?她是什么身份?这一切皆似一场厚重的雾气,将所有的一切遮掩其中,也仅仅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已。后来,便是白茫茫的一切,若是没有凌身畔的那片风,这场大雾终会将他掩埋在其中,无论过多久,都不会散去......
眼下的世界,是极为广阔的,似有数个国度,与这方世界同生同灭,漫无边际的疆土,会在一片哗啦啦的白光下,渐渐地触及到黑暗本质。而黑暗与白昼是分疆而治的!可见这方世界的跨度,究竟有多么惊人......
拨开云雾,光线如织,一片片白光,绚烂而又繁华,落在井池旁,盥洗衣物的妇人的发隙间,也落在了梧桐树荫下嬉戏的孩童稚嫩的瞳仁里。
一场山岚,群峰起,一片流水,梦中遥......
源去了何方?
他不在我的身边......
源隐瞒了什么?自己恍似被蒙在了鼓里。
耳畔或有晨钟,一遍又一遍的沉浮在这片虚幻的世界。
嗡!
嗡!
嗡!
耳目清明的于尊,心底久久难以平静,当树木枝梢上,落下的那片片黄叶,将自己的心神牵扯到秋后的余光中时,那一刻,他的心神,略显得疲惫。
他从脚下拾起了一片落叶,在鼻息间,轻轻地嗅了嗅,树叶干枯的味道,倒也别有一番滋味!这大概便是秋的味道罢!
如此,在身畔那片波光绚烂的湖泊中,泛起的涟漪,反射着刺目的朝华,映得人眼睛略有些迷离,于是,他扑身而入,片刻后,手里倒是多了一条肥美的鱼儿。
在荒野间食些野味,倒也是蛮惬意的。篝火上,他将鱼儿,翻过来覆过去,静静地烘烤着。不多时,两人的鼻息间,已有了一分香气。
凌倒是开了眼界,她平日里,也只是食些野果果腹,在属于她的世界里,她也或食些朝露,偶或一些莲藕莲子之类,为了修行,对于食物,在平日的生活,倒也是简而又简!
如今,虽亦是风餐露宿,也难得,会跟着于尊食些美味,心底也自是畅快。遂,与于尊的言谈中,也渐多了些许喜悦......
秋后的时光,总算是惬意的,夜里或有篝火傍身,倒也不畏黑夜里,掺杂的诡异之事。
如此,一日又一日,不觉间,却已过了七曜!时光在发光,至少在两人的意识里,这片时光,恍似被一片野火点燃的荒原,燎原的野火,奋力的挣扎着,它们在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后来的时日,不再如眼下一般,直至,一列车马,从他们的身畔路过......
倒也是于尊未觉,这车马自风尘中行了一日,之后,便停在了于尊和凌所在的营地。
那些面如枯叶的面孔,静静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于尊心底一滞,那一刻,他自是感受到了来人的强大,这一刻,他们再也没有隐瞒自身的实力。
而凌渐渐认真的眼神,也令于尊感受到了一分压迫,他握紧了手中的黑铁弯刀,却没有料到,来人竟无意与他交战。
这列车马,足足延伸了十几里,来人可见乃是富贵的人家。
而此时,令于尊心底一怔的是,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手中,竟握着一柄镰刀,那是于尊所熟悉的黑暗镰刀。
可这柄镰刀,为何会出现在中年人的手中,但见中年人刻板的表情,心底却又多了一分压迫。
这是实力的压迫感,不觉间延伸到神思尽头,男人立在诸人之中,倒也不见得身份有多么高贵,可他眼神中,那片凛冽的杀意,倒令他显得颇为不凡。
凌皱了皱眉,却闭口不言。她淡淡地瞥了一眼于尊,心道:“但愿你能够撑过这段时光!”
凌的心底,业已有了答案,而且还是一个可怕的答案......
那些身披墨色长袍的青年,自马车上,走了下来,此时,他们立在中年人的身畔,他们神情严肃且庄重,倒是中年男人刻板的脸上,始终是那么的平静、清浅......
马蹄声再次从遥远的疆土间传来,与此同时,于尊也听到了一片片厮杀的声音,在那片遥远的世界尽头,似乎有一场恶战正在打响。
男人一脸默然,他抬起头,望了一眼深空,当他再次将眼神汇聚在于尊的身上时,他开口说道:“你可是来自外域?”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我自忘忧界而来!”
中年男人道:“你心底的欲望是什么?”
于尊坦然道:“自是为修炼更加神秘的武道而来!”
男人笑着鼓了鼓掌,道:“倒也算是一个理由!目前为止,你倒是老朽唯一认可的人!”
于尊一愣,道:“被你认可,可有些好处?”
男人仰天大笑,过后,眼神渐显得锋利了,“你可知这乃是群魔割据的时代?”
“我不知道......”于尊道。
“你会慢慢看到一切!”僵硬且刻板的言语,更似是铁器相互磨合的声音,是钝重的,同时也是沉甸甸的......
“何时?”于尊一脸坦然,心无旁骛道。
“快了,就要快了......”男人仰望深空,却叹了口气,此时的男人,看起来倒显得颇为憔悴。
“你是谁?你为何要阻我的路?”于尊道。
“我是为了让你活着走出去,是你挡了我的路,不是我挡了你的去路,但我知道,我若不出现在此境,你的去路是死路一条!”男人坚毅的眼神,是如此的深邃,如此的幽远......
中年男人手持黑暗镰刀,道:“你应该认识这柄镰刀罢!”
于尊道:“是认得!可它为何会在你的手中?”
默然的脸上,是一双闪着烁彩的瞳子,男人笑道:“它本来就属于我!后来,它被人抢走了,是我弄丢了它......”
“你这柄刀若是与我手中的这柄刀比呢?”于尊笑着抬了抬手腕,那柄刀,在他的手中,闪烁着一片寂静的蓝光。
男人愣了愣,道:“这柄刀,不是凡物!”
于尊哈哈大笑,道:“这倒轮不到你来说!”
“你可真是狂妄啊!不过我喜欢!”男人仰头大笑,此时的男人,更似是一个疯子。
“我喜欢疯狂的人,我喜欢恃才傲物的人!因为,那些人皆是桀骜不凡的!”于尊的眼睛在发光,是盛极一时的光彩。
后来,那片光变得愈来愈明亮,愈来愈凌冽......
“有时候,我常常会想,死亡到底意味着甚么?在漫长且煎熬的一生里,我时常会想象死去的那一刻,上苍会赐予我什么?可我却杀不了我,这或是一种遗憾......”男人叹了口气,深邃的眼神里,像水花四溅般,迸起了一片片暗光。
“我在等那个人,那个能够让我领悟到死亡奥义的人!”男人狂妄地大笑着,可那一刻,于尊的心底,却已是满目荒凉。
他怔怔地望着男人,后来,他终是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迟疑的眼神里,似在得到心的默许,男人横了横手中的黑暗镰刀,“能够在我手中活下去的人,都赐予我一个‘混世魔!’的名号。”
混世魔......
恍似眼前横着一条激流勇进的瀑布,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冲刷着心底的惊骇。
反复的在心底念起这个名号,心底剩下的模糊印象,亦像浮木般,慢慢地浮出水面。
远望苍穹,男人周身凛冽的气势,再也没有隐藏,释放了出来,而此时,那片黑暗与光明掺杂的故土上,也渐渐地响起了一阵阵沉重的怒吼。
究竟有多少人在这一刻醒来了呢?这片异世界,究竟隐藏着甚么?
望着男人瞳仁里那片疯狂迸溅的流光,于尊的心底,从最初的狂躁不安,到如今的苍寂如海,于是,那片沧海,再也没有泛起一片波浪,他变得安静了,是破晓时的朝阳,自黑暗中的乱象,渐渐地醒转了过来。
呼......
眼前是一片白色雾气,倒是映衬着深秋之时,愈发的凛冽且寒寂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真实的想法
混世魔......
那时的于尊,眼神渐显得憔悴,站在他身畔的凌,则皱了皱眉。
这混世魔,她有所耳闻。只是,到目前为止,男人也依旧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兵马横陈在莽原上,一簇簇火光,掩映在荒草之中,他们今夜在此安营扎寨。
皓月当空而挂,零零散散的月光,更似是男人酒囊里的酒水,入喉时,清凉至极。当秋风飒起时,胃里却渐渐地有了暖意,这倒不似月酿。
混世魔眼底有一寸血光,似是山河祭炼时,留下的余光。
此时的凌,静立在于尊的身畔,她遥望着远方,却越发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对!那片世界定然存在,而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也正是源自于那片世界!
黑色的苍穹上,落下一片片明亮的月华,月华飘飘飒飒,像一片寂寞的雪花,尖锐的目光,穿过了浩瀚的浮云,在云巅处,总似是有一人,在静静地望着这方。
凌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这柄剑的剑身,气息倒有些隐似黑暗镰刀的气息,因此,虽一直站在角落里,可混世魔的眼神,也偶尔会瞥向这方,倒是从未偏离过。
夜半,凌厉的风,从两人的衣袂间,慢慢地划过。粗布长袍在长风中,静静地翻卷着。手持刀剑的兵士们,静立在篝火旁。这一夜,他们枕戈待旦,注定是一场不眠夜。
而在远方,古城中,则是一片灯红酒绿,是一片繁华之象。夜里,灯火不息,百姓漫步于街头上,这是一日里最好的光阴。
黑魆魆的夜风,穿过狭窄的弄堂,午夜时的风,却尽显的憔悴,这已不似白日的风,那般凌冽。
温度已降至极点,草木上,被一片冰冷的寒霜覆盖在了上面,模模糊糊间,却尽是一片寂白的轮廓。
恍似隆冬来临前的预兆……
深呼吸,再将肺里的气息吐出来,更显得这夜的苍凉刺骨,此时,面前已有了一片淡淡的白雾,而应是少年热血,于尊看似单薄的身体,却散发出一阵阵白色热气。
混世魔见了,倒笑着说道:“小兄弟,你这内力倒是修炼的不错!”
而此时,站在黑暗中的凌,却嗤之以鼻,心道:“你没见识过的,还多着呢!”
因是见了于尊逆天的武道,因此,凌的武境,虽依旧凌驾在于尊之上,但她的心底,却颇有微辞,在凌的心底,于尊早已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少年了。
因为,藐视于尊的人,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夜倒是寂静,毕竟远离了城疆与厚土,倒也显得颇为薄凉。
于尊紧紧地捏住手中的那柄刀,他的目光里,有一片冷冽的煞气。
“混世魔!唯有打败你,真相才会浮出水面罢!”锋利的瞳仁里,迸溅着一片片冷漠的流光,这一刻,在混世魔的眼底,于尊身上似有奇迹发生。
混世魔倒是一愣,片刻后,哈哈大笑着,举起了手底的那柄黑暗镰刀。
刀身上散发出一阵阵浩瀚的鬼气,随着鬼气的释放,尾随在他身后的那列车队,渐渐地消融在一片厚重的雾气中。
乌风怒号,荒原的尽头,低伏在半空的云层,又降低了几分,黑压压的穹顶上,开遍了墨色的花儿。气氛愈发的压抑了,可慢慢地,于尊似乎捕捉到了一丝诡奇之事。
在云巅之间,有一颗颗巨大的头颅,他们浮沉于云海之间,可慢慢地,眼前之象,渐变得清晰了。
难道?这便是混世魔的拥趸吗?
那些车马业已不在,可眼前的诡相,却在阐述着那些人马的去向,这一切难道皆是混世魔的手段?
“所以,混世魔,你所欲何为?”于尊厉喝道
当黑暗的墨影,自眼前飞逝而过时,一股股匿藏在黑暗中的煞气,瞬间释放了出来,蚀骨的寒意,慢慢地淹没了彼此,那股煞气,依旧在上涨着。
这一刻,于尊的身体寂寒无比,恍似要被冻僵了,他咬着下唇,硬撑着。
“区区手段,又岂能赢得了于尊?”于尊大喝一声,一股精纯的魂力,从他的魂海中释放了出来。
声势愈发的浩大,斑驳的光影是打落在墙角边缘,一群看似闲暇无比的光阴过客。
是一片片飞影,是一片片看似灵动却没有生机的暗影……
少年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柄黑铁弯刀,他的影子恰巧打在了一片低矮的墙垣上。
他拭了拭唇间的血,他哈哈大笑着,狂妄的眼神里,是一片凌冽而沉重的霸气。
手指慢慢地蜷缩起来,直至骨关节上,有了一片青紫的印痕,他大喝道:“混世魔!我于尊在此候你!”
当云间,如刺蛇般,流淌而下的炽烈白光,入眼的那一瞬间,一股僵冷刺骨的寒意,如利矛般,破开了他心底的最后一道防守。
可于尊却没有倒下,混世魔一愣,显然眼前的画面,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可片刻后,当一股精纯的元气,自于尊的体内释放出来时,混世魔才渐渐地明白,究竟甚么才是于尊的铠甲......
混元之气,隐匿在元气之中,混元之气在慢慢地吞噬着元气,或许,这才是答案的至深奥义!
墨蓝色的天空,一片片诡异、偌大的身影,隐匿在长空的尽头。他们的手中,皆握着一柄镰刀,倒似是来自地狱的索命者。但反过来说,难道他们不是吗?
镰刀在月华下,泛着一片片锋利的白光,倒似是经月华的打磨后,再现人世!
而此时,凌却动了,她在心底喃喃自语道:“我且帮你一次罢!”
她一跃而上,直直的冲向云巅,锋利的剑芒,包含着世间至深的奥义,当她持剑自那些黑暗的诡相间,穿梭而过时,那些看似凝练的诡影,却在一瞬间被手中的长剑,赶尽杀绝!
可慢慢地,凌也发现了,那些诡影只会耗费自己的力量。破灭后,便又如初般,出现在凌的眼前,他们似乎不会被毁灭,他们本身就是一片能量体,他们破碎后,依旧会粘合在一起。
除非,靠真实的实力,慢慢地消磨掉他们的能量,而此时,凌一脸惊愕地发现,或许,这些诡影,仅仅是混世魔寄存能量之处罢了。
而这些能量,却是骇人听闻的!他是如何积攒起如此雄浑的能量的?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立在于尊对面的混世魔,笑着冲着于尊,指了指遥远的玄天,道:“那是你的朋友罢!”
于尊一愣,一脸惊慌道:“你勿要拿她来威胁我!”
混世魔哈哈大笑道:“我可奈何不了你的朋友!但,你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吗?”
混世魔的言语,起先倒令于尊心底的焦虑,慢慢地缓解一分,可听到凌的身份时,他的心底,却慢慢地溢出了一分苦涩与难耐,遂破口而出,道:“无论,她是甚么身份,她也是我的朋友!”
混世魔哈哈大笑道:“做你的朋友,可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你在讽刺我?”此时的于尊,瞳仁里,却渐渐地溢出了一分怒火。
混世魔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活了数万载,可如你这般直白坦率之人,除了死去的,活在这世上的已然不多!”
于尊横眉冷目,道:“这倒轮不到你来管了!”
混世魔叹了口气,深邃的眼神里,愈发的苍寂,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若是能够撑到最后,定然勿要让这俗世改变了你!”
话音刚落,一柄黑暗镰刀,从于尊的胸前划过,锋利的刀痕,落在他破破烂烂的袍子上,他堪堪躲开了一击。心底一片骇然,若不是混元之气护体,他怕是要在那一击中,交代了自己的性命。
深空间,凌静立在天幕深处,此时的凌,盘膝而坐。她身上的浩然之气,自她释放出来的那一刻,便惊扰了整片修真界!
自黑暗中醒来的不死魔人,在黑暗中仰头遥望着。隐于朝野间,默默修炼的老者,亦走出了被灰尘覆盖的藏书阁,罕见的向高空眺望了一番,而在井池间嬉闹的孩童,似乎也没有眼前所见的那般简单,这些人皆是一群武修狂魔,其中亦不乏修炼了九转轮回之人,就比如说那个孩童!
周身清雅的气息,如莲花般静静地绽放,那是凌,那是一个同样神秘的女子……
端坐在玄天深处,或是,已不想隐瞒了罢!
这会让那些隐在暗处的老鬼,及早出世,让这方世界,及早的陷入战乱之中......
可又能如何呢?
自混世魔出世的那一刻,一切皆已无法扭转了。
此时,于尊手持圆月弯刀,毅然决然的立在黑暗之中,直至一簇流光,慢慢地自天幕上划了下来,那是一片落花,一片闪烁着银光的落花。
再望向深空时,看到凌清丽的容颜,凌的美简直惊煞了时光......
见女子脸上坦然的笑意,于尊心底的那块巨石,也在那一瞬间,慢慢地落下了。
“混世魔!今日我们就战到不死不休!”于尊抿了抿唇,嗓子眼里,干燥的像是着了一场火。
于尊握紧黑铁弯刀,自黑暗中拔身而起。手中的刀,泛着一片冷冽的刀芒,他一瞬即逝,他所立的方位,只剩下一道残影,似是在向世人解释,他曾经出现在这方世界。
乌风怒号,是被身体强行拉扯着,生出了这片岑寂的风,而此时,黑暗中,突兀的多了一片血色流光,当流光接近自己时,那光盛极一时!
在流光即将击中自己时,他看到男人脸上残忍的笑意。那是一双拳头,一双划破了时空的拳头,拳势包含了世间至深的道境。
空间在那一瞬,被慢慢地撕裂开了,而时光也被拉扯到了上一个维度,这一切,竟然仅仅是因为一拳之势......
不出所料,于尊中招了。倒飞的身体更像是一只濒死的鸟雀,虽依旧在扑腾着翅膀,可身上的余力,却业已不多。慢慢地,世界再次变得安静,没有丝毫的声息。寂静的世界,好似要毁灭了......
于尊的身体,已如一片烙铁,殷红之至。他的嘴角溢出了一行行鲜血,血如流泉般,不断地涌了出来。
要死了吗?
真的要死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生所望,可为何事?
这莽莽撞撞的一生,还有多少遗憾?还有多少未见的人?
还有多少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的话?
还有多少次离别,在木然地等待着下一场相逢
就要死了吗?
如此简单的死去?
还未等到余生,还未领会到余生的意义。
所以,就要这么死去了吗?
空荡的天幕上,没有云彩,就只是一片伤人的苍白。
对啊!有时候,自己的心,本就是如此模样罢!是寂静的,是空洞的,也是苍白的!
所以,天空啊!天空!你在想我吗?你在向我解释什么呢?还要让忧伤来得再猛烈一些吗?
可有时候我也会累啊!
于尊也不是一个机器啊!
于尊,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呐!
走吗?
离开了这片世界,自己又要去往何方?再一次在心底,好好地忏悔一次?
假若还能活着醒来,自己又会改变什么?
大概,依旧会一成不变罢!
对啊!无论重复多少遍。我也只是我自己而已,我又会变成谁呢?
黑暗中,只有水滴在自己的耳边,发出一声声滴答滴答的脆响,模模糊糊,身体仿似被砸烂了,剧烈的痛感,令于尊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他像是要死了一般,可他顽强的生命力,却不允许他的绝望。
鼻息间,也溢出了一行行鲜血,眼眶中也是,他像是一个被霜打的茄子,生命在那一刻,慢慢地萎蔫了。
可有时候,他又恍似一颗永生的太阳,诡异的弧线,是太阳的轨迹,他也会随着朝阳的出现,慢慢地醒觉过来,他也会因夕阳西垂,心底生出一丝伤感。
落月之下,是浩瀚的疆土,在一片偌大的盆地里,则躺着一个少年,方才可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刻,那片盆地,竟是因混世魔的一拳之力!
该离开的,会离开!该醒来的,会醒来!
当咬着牙,口中发出一声声倔强的嘶吼时,混世魔却笑了,他心底深深地明白,那个看似羸弱的少年,并非凡胎,这一拳也不过用了他三成力而已,若是在自己的手下,连这三成力也承受不住,那么那个传闻,也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混世魔鼓掌向于尊走去,慢慢地走近,少年苍白的指尖,深陷在岩石之中,可见他用了几分力道。
喉咙里,是模糊不清的声音,他在嘶吼着,可眼前也依旧是一片暗无天日的黑暗。
再跟我打一架罢......再打一架......
声音是十分虚弱的,但至少,在模糊的喉咙里,已经能够吐出几个字眼了。
混世魔愣了愣,一瞬后,他哈哈大笑着,抱起了于尊。
冷冽的笑声,如天雷般,惊煞了人世!
混世魔向着光明处,慢慢地走了过去,他笑道:“小兄弟,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今日,若继续任由你走下去,怕是你的一生,也要毁在这里了......”
“起驾!”模糊的天幕上,再无偌大的黑影,一行车马延伸了数里之遥,而此时,凌则端坐在一辆车马中。白皙的容颜上,有一双冷如冰霜的眸子。
难得,混世魔没有将自己的身世说给于尊听,但即便是说给于尊听了,又能如何?
杯盏中,冒出腾腾的热气,一杯清香扑鼻的茶水,在凌的眼前,朦朦胧胧中,遮住了她那双精锐的瞳子......
黑暗中,中年书生遥遥远望,他静立在一座高耸的山峦间,精目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后,亦多了几人,“师兄!如今,于尊已被混世魔带往了北方境,我等该如何向师傅解说?”
中年书生皱了皱眉,道:“我只要他好好活着!”
“可是师兄,你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便判定他是......”身后的墨袍青年皱了皱眉,却没有将话说满。
“师傅那边,尔等回城之后,只需禀报,秦墨业已随他离去方可!”这名为秦墨的中年书生,心底似有万分苦涩,但他毅然的瞳仁里,却依旧倔强的伫立着自己的心念。
可,至了暗处,秦墨却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明!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
皓月悬在半空,烛火在大殿中,静静闪烁。立在大殿中的两人,一个背对,一个在跪在地上。
“师傅,源无能为力!”那跪地之人,正是明的师
弟——源!
暗处,老者一脸默然,却未言一语,如此,倒是令源的心底,更加的发憷了。
眼前身披墨金长袍的老者,乃是这方世界的几大霸主之一,源所属的宗门为墨御门,倒也并非纯属修仙的门派。
天下万千王土,皆属这墨御门,可见其势力之大......
而在这修真门派中,有一门道法,奥妙甚多。这门道法名为练气门,而这练气门中,有一则道法名为——混元道!
明之所以会死,却也是因这门道法所致!
这门道法诡异之至,它会追随修道者一生,除非修道者死去,才会另觅人选。
很显然,墨御门之所以会追查于尊的去路,便是因这混元道!
可坊间早已有了传闻,这一次,将是混元道的最后一次觅主!
但,墨御门又岂会相信,作为继承了混元道的明,这一生中,几欲飞升而去,他似因这门道法,而破了天命!
可最终却也是因这混元道而死,不免令人有些唏嘘!看書菈
这世间逐天之人不多见,而破了天命之人,则更是鲜有。
而今,这墨御门的掌教,业已是风烛残年,若是无延续生命的道法,想必不出几年,便会重归黄土。
这些事,是墨御门的掌教——问天,所不能容忍的......
如此,于尊的经历,才延伸至了此处!
第七百八十三章 大战前的黎明
黑暗中,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片微弱的亮光,那亮光好似一片希望,希望在慢慢绽放,直至许久许久,世间多了一片馥郁的花香,而这正是希望......
望向苍穹,天碧如洗,虽依旧是一片幽暗的夜,可总觉得,这夜里的时光,较之白日里的那片繁华乱象,显得更加唯美,更加珍贵。
于尊躺在一架简陋的木床上,木屋里有灯火闪烁着微弱的光。他的面色苍白,青紫的唇间,有一抹干涸的血渍,他一直在沉睡,就好似不会再醒来了。
木屋中,还有一位女子,女子身披一件薄纱,玲珑的娇躯,曲线恰好。偏偏又生了一张鹅蛋脸,如此组合起来,也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了。
女子眉黛微皱,素手轻轻地抚摸着于尊的面颊,她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在责备于尊,却又有些不忍。
木屋外,夜色依旧,寂静中,有小兽狂吠的声音,清风拂过浮草,那些蒿草间,挂着一片片冰冷的白霜。
天气愈发的寂寒,不错,这已是一片深秋,而时间也不曾怠慢了这方世界,屋外的那片世界,街市上灯火璀璨,车水马龙,人烟鼎盛,虽已至深夜,但人息却不曾熄了。
有夜生活的城池,也定是一方繁华的城池,何况这方世界,更加的古老,也更加的神秘。
而城池外,则横陈着一片片人马,他们围坐在篝火间,这些人马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大战,而厚重的言语间,却是兵马的肃穆,与时间的残忍。
天气愈发的寒凉,喉咙里的酒水,辛辣过后,是一片厚重的暖意,却依旧暖不了那冰冷的心。
一人独自站在一座小山丘上,负手而立的男人,沉默的瞳仁间,有一片锋利的火光。身上的刺绣黑龙袍,被寒风拂动,发出一阵烈烈响声。
此人不苟言笑,不是寻常人物。后来的他,从山丘上走了下来,只是眼中的焦灼,依旧不曾褪了些。
篝火中,纸上的墨痕,渐渐干涸。风中有一股墨香味,男人手持书信,将它交予兵士手中,兵士临行前,一再嘱托,勿要弄丢的信件。
方饮下一口烈酒,眼神中冰冷的寒芒才溶解一分。车马在古道上恒驰,黑魆魆的莽原上,是打马而过的岁月,青涩且骨感。
木屋内,眼睑微微抖动的少年,依旧不知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直在沉睡,似乎难以逃过梦魇的掌控。
夜色愈发的凄凉,旌旗在风中,发出破碎的声音。古道上,没落的皇族旗帜,斜插在泥土间,已是历史的余烬。
木屋内,女子绝美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愁郁,“于尊,你是唯一一个动了我心思的男人!”
说罢,白皙的容颜上,多了一丝红晕,她干笑了两声,便走出了木屋,风在猛烈地撞击着木门,萧瑟的秋风,最难耐,也最令人玩味。
吱嘎......
吱嘎......
吱嘎......
至少,寒湮的深冬,还未来临,至少,厚重的寂雪,依旧被上天好好地珍视着,于是,无端的,屋外便落下了一场秋雨。夜里的雨,更显得薄凉,像是笔墨的线条,僵硬且骨感。
后来,纸上的浓墨,被毛颖倾心的宣泄着,也渐渐地勾勒出一道道唯美的线条,于是,一幅画,浅从眼出。入了境,便成了神!
这画犹如萧条的秋,翩翩几笔,便业已成行,是悲戚的文字,在画的末端,留下的署名。这署名似叫一个“秋!”
可秋日终有一天会没落,会沉入深冬,不会再落下晨时的霜,却会被一场寂雪,重新书写,这天下的苍凉、冷漠。
沉睡中,鼾声随着轻轻搏动的心脏,窜入到冷漠的凉晨,晨时的光,十分的璀璨,苦苦熬
了一夜后,方入了昼。
于是,便可赦免天下了罢!片片白光,潇潇洒洒地入了眼界,被寒风袭扰了一夜,终于在晨时,被一片温驯的阳光抚摸,身上也渐渐地有了一片暖意。
木门也不再被风吹得乱晃,晨间的清风,倒是很识趣,它已不再如少年一般,莽莽撞撞地叫醒梦中人。
阳光从破烂的窗户纸上流淌下来,打落在于尊的发隙间,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泛动着,更似是湖泽里,潋滟的波光,映射进紧闭的双眸间,微微闪烁着,倒也不惹人厌烦,反倒是那美妙的梦境中,似是多了一位舞姿翩跹的妙佳人,如此便更不情愿醒来了。
城外的兵营里,身披血发的男人,身畔是昨夜燃尽的篝火,焦黑的木炭上,依旧泛着一片青烟,男人随意的从腰间抽出酒囊,饮了一口,被烧烤的小兽,在滋啦滋啦的青烟上,已然飘出了一股肉香味。
嘴里咀嚼着兽肉,后,又饮下一口老酒,这滋味,较之那琼浆玉液、珍馐美馔,亦不曾输上半分!
手中的木棍,随意的拨动着篝火间的余烬,立身而起,向繁华的城中走去......
一座高耸的山岭上,有人架着苍鹰,落在幽谷间,流水激荡,飞瀑而下,秀色可餐的美景,映衬着深秋时的朝阳,在迸溅的水波中,倒映出一人挺拔的身姿。
苍鹰落下,那身披素袍的兵士,将手中的信件,交予一鹤发童颜的老者手中,老者皱了皱眉,启开信件,读了两行,眉宇间,却泛起了淡淡的愁绪。
“混世魔!你既还念着老朽,老朽便再帮你一次罢!”山岚拂动着老者身上的青袍,是出世的谪仙,也不为过。红润的容颜上,多了一层寒霜。
而同时在一座龙椅上的青年,手中亦是一封信件,青年生的俊美,却丝毫掩饰不住他眉宇间的霸者风范,读了几行后,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仁兄,这天下果然要变了吗?”
殿堂内,不多时,业已是文武百官数百人立在其中。青年手指轻揉额头,眼神却是那么的焦灼,他轻轻地拍了拍龙椅,道:“寡人要离开几日,朝政之事,且交予太后处置!”
说罢,便摆了摆手,喝道:“诸位爱卿,退朝!”
殿内的几根木柱上,是一条条金龙,缠绕其上,而此时,木柱上的金龙,却恍似活了过来,阵阵龙气,盘旋在大殿之中,最终落入青年的眉宇间。
风声飒飒,金光朦胧,可殿外之人,却丝毫不知殿内之事,这方世界,恍似被人设了禁制。
数条金龙,自木柱上飞舞而下,直至一道赤紫的霞光,自东方而起,但却无人知晓,这道赤紫的霞光,竟是来自于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浩瀚的龙气,久久未息,被数条金龙包裹的青年,身上的霸气,愈发的凌冽。他轻挥袖袍,端坐在大殿中央,他静静地阖上双眸,那一刻,他不负世间霸者的称号!
这一日,他同样接到了混世魔的信件。
寒冷的极北荒原,沉寂的冬,终年未竭,凌冽的寒气,在等待着春日里的霞光,可也是徒劳。冷漠的冬日时光,在此地渐凝成一层绝望,恍似冰层之下的游鱼,终年在水底等待,等待某一日醒来时,这片冻土会慢慢地融化,可依旧是一场徒劳。
自黑暗中,走出的妇人,发丝上落满了岑寂的雪花,她抬起头望着那片凄色的天,刺眼的天光下,是风雪中,赶路的人。
那人忽的出现在这方世界,倒也不知他使了何种手段,他的手中,亦揣着一封信件。
他躬身将信件交到妇人手中,随后,便仓促的告退了。
后来,阳光虽依旧稀薄,但此处,却再无那人的影子,妇人捧着那封信件,在炽烈的白光下,慢慢地念着其中字眼,她
哈出一口暖气,朝着掌中吹了吹,她的腮更加的红润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终于想起老婆子了,终于想起老婆子了!”
极北的雪原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极北的雪原上,又不知何时少了一个人。
后来,世界更显的空旷了。
泛着白光的天空,终年不落的太阳,睡醒时,阳光在,睡熟后,阳光依旧在。
可内心里的那片黑暗啊,无论怎么吹,也吹不散呐!
她笑着,笑着,笑得咧开了嘴,笑得也流下了泪。她是故事里的那个人,她又恍似不是,她是光阴里孤独的过客,她也是世间万万千千普通人其中的一员。可故时的岁月,注定不是平凡的时光。她生在那片岁月,因此,她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于是,风又开始呼啸,雪又开始落,飘飘飒飒的大雪,包裹着她渐显得单薄的身躯,可她伫立在那里时,她的影子,竟是那么的壮烈、豪迈!
古老的城池,一间矮小的木屋内,一个少年,依旧在昏昏沉沉的睡着,可他并不知道,因他的出现,这方世界,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片浩瀚的土地上,无数的宗门、国度、教派,此时已经紧锣密鼓,铺陈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他们正向着他所在的城池进发,而大营驻扎在城池外的混世魔的势力,亦在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应对一场恶战。
素履踏在荒草间,疾驰的速度,像是疾风划过这片被寒霜覆盖过的土地,中年书生只是微微一踏,那翻卷的草叶,还未翻卷过来。书生的脚步,业已在百里之外。
他紧皱着眉毛,心底叹道:“贤侄,你可定勿要出事!”
脸上的神色,变得愈来愈浓重,他深深地明白,那本《混元道》对于诸域势力的吸引力。
因为,那是一本可以改天换地的宗门道法。也是万古传言中,极为另类的一门道法!
雪亮的双眼,比天上的猎鹰,更加的锐利,腿上功夫,似是电闪雷鸣般,干脆又利落。
而在一座恢弘的大殿中,从源口中得知中年书生——秦墨,离开的讯息时,墨御门的掌教——问天,猛地一拍桌案,阴毒的眼神里,似乎业已判定了秦墨的生死!
“师傅他老人家原本不是如此的!可从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后,他便改变了性情!”偶尔,在庙堂外,亦有人议论总门中掌教问天的流言。
可最终,也无人知晓,十年前的那场大战,究竟发生了甚么!
一日,黑云压顶,阵阵滚雷,在天幕的深处,疯狂的叫嚣着,一场大雨,不足以浇灭上天的怒火。
也是自这一日,各方实力皆已行动。他们不知从何人的口中,得到的讯息,道是《混元道》再次觅主,更有人在传言中,添盐加醋,道:“《混元道》业已演化至最终极,这是能够继承《混元道》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可身负此门道法的少年,却依旧在浑浑噩噩的沉睡着,从那一夜入眠后,他业已沉睡了七曜之久!
立在木屋中的凌,眼神中有一丝浅浅的哀愁,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老天,将所有的馈赠都赠予他,却也让他承受着同龄人难以承受的压抑与苦闷!”
推开木门,尽量将屋外的风,吹到屋内,深秋时的天气,凉爽且清新。木门轻轻地开开合合,屋外的花草,亦随着时光的流淌,在静默中盛开又默默地凋谢,如此过了一日又一日。倒也无人计较这日光的履迹。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日,狂风怒扫,奔雷滚滚。手持信件的老者,在离着墨恩城的一座平原上,与人大战一场。
这“墨恩城”正是于尊所在的城池,而老者则是混世魔教人用书信
唤来的帮手。
那一日,天光惨淡,那一日,寂雨纷飞。倒是不知上天是否有意为之,为老者的出现,而设下了一场欢宴!
据后来人说,那一日,老者御敌千万,在他手下横死之人,流下的鲜血,竟如长河曜日般。
只是,那焦灼的光,倒映的却是老者狠厉的双瞳,他拂袖而过,他的对手,乃是一国之势。可见,老者的手段!
黑云压顶,之后便是晴空朗日,炽烈的光,像长袖拂过寂寞的春水,一层涟漪过后,又是一层。
当老者出现的账外时,混世魔一脸喜色,“老家伙,这一路可还行?”
老者捋了捋长须,却没有接混世魔的话,直接说道:“带我去见那个少年!”
混世魔哈哈一声大笑,道:“看来,你此次前来,并非是给我的面子!”
老者皱了皱眉,闷声闷气道:“那你以为呢?”
混世魔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头子,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老者冷漠地回应道:“勿要嬉皮笑脸,我现在就要见他!”
混世魔渐觉无趣,叹道:“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看他,但你可勿要企图得到他身上的宝物!”
老者哈哈大笑,道:“混世魔!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未曾看破天道!这天道难道仅仅是靠一本武学典籍,便可堪破的吗?”
“李云生,你这句话又点醒了我!”混世魔哈哈大笑着,引着李云生向城内走去。
这名为李云生的老者,说起来,倒也是跟混世魔一个鼻子喘气,两人交情甚好,恨不得两人穿同一条裤子。
但说起来,这也是当年了,而前来此境,支援混世魔的诸域强者,自是他当年结交的死党,如今他们自各个领域前来此境,势必要引发一场大的动乱。
木屋内,少年依旧在沉睡,李云生顺着门缝,向内里悄悄望去,见是一位龙睛虎目的少年,心底倒也多了一分兴致。
“他睡了多久了?”李云生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道。
混世魔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之前的那场大战,将他伤至太深!”
但,李云生却笑道:“你没发现吗?他的身上,有一片淡淡的紫气,这可是紫气东来啊!”
混世魔心底一惊,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凌,道:“情魔,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凌清冷的笑声,倒是极为飒爽,遂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混世魔笑道:“是你引他前来此境的吧!”
凌性情倒是颇为的薄凉,淡笑道:“你还记得藏海吗?混世魔?”
“莫非,你要引他前去?”混世魔心底一惊,道。
凌道:“我只想验证一番,传说中的世界!”
“你用命去赌?”混世魔言语愈发的锋利,道。
“命?假如拿命去赌,我可能不会站在这里了!”凌的眼里,有一道黯淡的光,但,那道光,只维持了一刻,便被一片更加繁盛的光给掩盖了。
“藏海,只在传说中存在,而且,在传说中,那方世界可是诸域魔鬼群集之地啊!”混世魔的眼中,有一片火焰,随着言谈的渐渐深入,那片火焰,也越烧越旺了。
没错,即便是混世魔,也想去那方世界,闯荡一番罢!在这些痴迷于武道的狂人们眼底,这世间没有丝毫的畏惧可言!
李云生推开那扇木门,在推开那扇门的同时,一股精神风暴,疯狂地席卷而来,三人心底皆是一惊。
李云生喃喃自语,道:“果然,他已经醒来了!”
可,少年明明依旧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睡着,李云生又
为何说他已然醒来了呢?
房间里,虽有薄光,在内里静静闪烁,可当一片暗影降临而下时,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那片暗影中。
暗影中,一本古籍,悬浮在半空,古籍不是《混元道》,而是一本叫做《惘为》的武学典籍!
眼前似有一道光影,光影中,伫立着一个老人,老人慈眉善目,当他望向于尊时,眼底多是慈爱,可老者似乎已然死去了,那片薄光,更似是他的灵魂碎片。
无人知晓,这一刻究竟意味着甚么!但可以认知的是,此时的于尊,魂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不仅仅是魂力,还有精神源力!
或许,正是如此,他才会唤出在他生命里,那个不曾褪了色的老者的灵魂碎片罢!
依旧在沉睡,可此时的于尊,眼角处却流下了一行行热泪。
“尘鹰师傅,勿要离开尊儿!勿要离开尊儿啊!”哽咽变得微弱,他似乎又昏睡了过去,梦境里又会出现甚么呢?
第七百八十四章 来了!战争
空空荡荡的房间内,哭泣声像是秋后的雨,下的静寂而卑微,天亮了,柔软的光线,从窗缝间,打落进来,时光浅而又浅,轻而又轻。
天空之上,缠绕的云线,更像是人的心思,一团一团的,这些愁思,大概穷极生命的尽头,也依旧无法解开罢!
秋后的雨,更显薄凉,秋后,原野上的白霜,更显得淡漠,秋后,原野上肆意横飞的旌旗,在狂风中抖动着,倔强却又无畏!秋是一种使命,是上天将其赐予人间的使命,听罢,是“战地黄花分外香”,听罢,是“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这不都是一片片秋迹吗?
于是,你看,那是一片黄澄澄的稻田啊!你看,那天渊之中,是一群群大雁向南飞去了。你看,水底的游鱼,也在轻吻着泥沙,到了深冬啊,它们便会在水底沉眠,再次等待下一个春的到来!
于尊哽咽着,眼角的泪痕,干了又湿,只是,后来的他,似乎又沉入到下一场梦境中去了,而那逼仄的房间内,那股精神源力,也渐渐地退去了。
老者的影像,变得浅淡,后来,他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从诸人的眼界中消失了,但这一刻,再也无人胆敢小看于尊了。方才的那场精神风暴,是他们难以承受的!谁又晓得于尊的身上是否还存在别的道法?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此时,晦暗的木屋内,已经被一片白光映亮,桌上的尘屑,被清风一扫,在清浅的阳光下,静静地起舞,昏黄色的光晕,更像是黄昏时的一幕。也难怪,在这方逼仄的木屋内,便是情绪也显得逼仄许多。
李云生面上挂着一分笑意,道:“这小辈不俗啊!”
混世魔道:“本王早就知道了,还用你这个老秃驴再重复一遍?”
吹胡子瞪眼的李云生,差点要跟混世魔干起来了,声音更是变得厉色非常,愤懑道:“魔头!老朽要不是看在当年的情面,懒得帮你收拾这幅烂摊子!”
混世魔自知李云生的性子,遂笑道:“老秃驴,我死而无悔,可这孩子若是在这场大战中丢失了性命,实属不该啊!”
此时的李云生,面色变得肃重,“勿要将话说得这么难听,你我皆不会死去!”
混世魔叹了口气,幽幽道:“前途未卜的事,谁又晓得呢?”
而站在一旁的凌,一直沉默不语,在这里,她更像是空气般,被人忽视了,可她不急不躁,眼底似乎唯有那个浑浑噩噩沉睡中的少年。
此时的少年,轻轻地皱了皱眉,鼾声变得平和了许多,泪痕干了,一行一行的挂在脸上,这意味着昨夜的他,心疼的厉害。
呼......
屋子外,又起了一阵风,吹动着那扇枯朽的木窗,木窗开开合合,浸没至一片清浅的阴影中,木屋内的时光,显得岑寂而苍白。斑驳的流光,随风而逝,又最终搁浅在了上一场单薄的素秋中。
一场大战伺机而动,天下大势又将重新演绎!
百万雄兵,越过群山,越过长河,越过西漠黄昏时的唯美而灿烂的时光,但他们所要做的却是要违逆这片现实的。大有封侯之后,残血尽!捣衣竿上,影薄凉!
这意味着天下苍生,多疾苦。战事多磨,苦贫窑......
黯淡的天空,白光大盛。黑暗里的光影,轻轻地拉扯着这片世界,于是,云巅之下,随着光阴的流逝,那片清浅的暗影,也在大地间,静静地流逝.......
那是一方寂寞,因那片影,是云的影。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枯瘦的寒花,在默默地绽放,清浅的暗香,落在笔墨间,似是浸透了那片光阴,是一朵青梅,是一片哀思!
一人在莽原间
飞驰,他的步伐看似凌乱,却颇有奥义,他身披一件青色素袍,倒与朝堂上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而从藏书阁里走出的老者,手间静静地掐算着,便已知这天下大势!原本所立之地,只剩下了一片清浅的光影,而老者本身,却业已不知去向。
都说,世间的魔,犹在沉眠,可在西北方,那片冰洞里,却有数人静立在雪原上,像是同时出现的。他们目光如炬,瞳仁间滚烫的光阴,似乎将他们心底的恶寒,慢慢地融化了。
在井池边玩耍的孩童,悄然间,眼神变得锋利、狠辣。他们又哪像是一群孩童?分明是一群魔鬼!
于是,该醒来的,都已醒来,他们竟皆是因为一本古籍,现实里的古籍,早已随了于尊的性情,它不会再易主了。可偏偏却没有人相信,为的却都是能够长生!至于破天的想法,倒似是随着光阴的流逝,渐渐地搁浅在岸滩上了。
妇人的容颜,在苍雪间,是那么的沧桑,她的脚步轻盈,像是猎鹰般,迅疾地划过整片雪原,恍恍惚惚,光影模糊。
妇人瞳仁清亮,原本看似臃肿的身材,却在一刻间,变得婀娜多姿,她似是重生了,清丽的容颜,绝世无双!
各方人马,皆向着墨恩城赶了过来,在一日一日的风雨之中,手中的刀剑,亦变得雪亮十分。
擂鼓声在黄昏时的墨恩城中,响了起来。沉重的鼓声更似是心跳。
砰!
砰!
砰!
鸿音壮观,战事即将打响!
枕戈待旦的兵马,此时皆如寒锋出鞘,他们的瞳仁里,燃烧着一片烈火,火光撩人!
心底已在不觉间,写下了绝命信,寄给朝阳,寄给落日,同时也寄给了自己内心里的那些遗憾。
这一生平平淡淡的走过,流动的光影,是蹉跎岁月,是戏谑人间!
或许,人这一辈子会有来生,但前世的回忆,却不会再出现了。
是无欲,是无惑,是无心,是无意!
他们伫立在这里,是一根根钢针,贯穿了整个地壳,谁能指使他们?他们业已视死如归!
天空不知何时,又变得烟雨茫茫。
青涩的雨线,打在草丛里,噼里啪啦,打在他们肃穆的双眸间,像是铁器被磨石静静地打磨着。
于是,锋利的双眼,也愈发的锋利了。于是,松弛的内心,也再次提起了底气。
心底只有一个字“杀!”
黄秋之后,墨恩城将会是一片燃血之地,淡看秋雨无凡,劲锁清秋!这时的雨,下的愈来愈迅疾了,城外的擂鼓声,也变得愈来愈迅疾了,就像一块石头,落入心涧。
砰!
砰!
砰!
忽的便会激起一片水花,清亮的水声入耳,却是那弹丸在长空间飞舞,最终坠入到沧海之中,形成的声势!
烈性火药,砸穿了墨恩城的城墙,但墨恩城中,却像是无事一般,百姓们各安其职,倒也没有任何的惊慌错乱!
这千古延续的古城,自是有它传承下去的道义,也难怪会延续千古之远,却从未在历史中落幕!
混世魔远望天境,远方,是一片黑压压的云层,可细些看,却会令人心思一紧,哪是什么乌云?分明是一群乘着凶兽赶来的魔兵魔将!
混世魔看似平静的瞳仁,此刻,却已变得猩红。紧握黑暗镰刀的混世魔,更像是一个不死的魔王,而那柄黑暗镰刀,便是他索命之器!
火药在离他不远的地域爆炸,横刀立马的混世魔,手持黑暗镰刀,杀至那片涌来的兵马之中,横飞的血肉,随着天地间一片片白光,被刀锋从骨骼上削落了下
来。他们死的明亮,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死亡的过程。
他们死的无憾,也无畏!
混世魔掌中刀锋在泣血,鬼神疯扑而至,天地间,光影变幻,或是魔王,或是鬼魂,这已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战斗,这是一场一决生死的战斗!是牵扯到人间与幽罗的战斗!
看到大地的缝隙间,涌出的魔鬼,看到鬼魂像缥缈的云烟,在眼前静静地飞舞,远望时,觉千里之遥,可瞬息间,便逼至了眼前!
尘埃在沸腾,是日暮时,最后的翩跹舞姿!打在墙角上的那片流光,亦变得暗淡了些许,白昼里的时光,不觉已是残年,它们总是流淌的很快、很快,飞逝而过!纵情扬鞭,打马而过!
天黑了下来,墨恩城城外,是一片浩瀚的莽原,莽原被火光点缀,大地更像是一片夜幕,点缀着群星,而篝火正似群星!
这是赶来的第一波人马,也是最为羸弱的一波的人马,混世魔面色不改,尾随在他身后的兵马,亦是视死如归!
这一夜,人在残血中梦醒,即便是隔了很远很远的人间,这一夜的残忍,被北风静静地诉说,然后,涌入诸人阒寂的清梦中。血如雨下,骨屑如雪!
眼底是愤懑的杀意,挥起长臂,落棋无悔!
杀念在心底静静地徘徊,残血在掌间默然的流逝,濒死之人,贪欲人间快乐,也仅剩下一片日里白光,许是心底所向!
魔鬼在暗地里哽咽,在木屋内,沉睡中的少年,眼睑轻轻地颤了颤,身在木屋外的李云生,负手而立,他静观天象,浓眉紧锁,沉入到了一片冗杂的思绪中。
他抚着长须,黯然间叹了口气,他默默地推开那扇木门,看向凌,道:“照看好他!”
随之,便离去了。风中流逝着一片诡笑,像是夜里的二胡,轻轻地拉扯着,才出的声,这诡笑穿越了耳目,闻此声者,大多吐血而亡!
夜里,烛火愈发的稀少,大街小巷上,虽依旧有人马、车流,但却淡了几分!
穿梭在城间的大多都是兵马,亦有不畏死亡之人,在车马间,任意的穿流着。但也无兵士,谴责他们!这夜黑的浓重,人马伺机而动!
天幕上是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墨蓝色的天壁上。只是,偶尔会有一片乌云,随着风轻扫而过,这就遮住了月光。于是,大地上也多了一片月影!
此时,云巅深处,不仅有阴郁的云,还有一片片人马,横陈其中!
他们大多脚踩着能够御风的魔兽,他们的面庞,陷入进钢盔玄甲之中,仅剩下一双锐利的瞳子,在暗夜里,雕琢着更加血腥的夜色!
眼前之境,可谓是紧张非常,当李云生进入到战场中时,此时的战事,已是如火如荼!
李云生身披一件青色素袍,身影如电,在敌军中穿梭,从容不迫!而经由他身畔的兵马,却尽随时光流逝,如荒草般折了腰!便竭了命!
如此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死于李云生手中的兵马,已有万千!
可那沸腾的人马,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尽头,望着混世魔血腥的背影,李云生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一生终其所有,却不料会因一个少年如此!”
紧锁眉头的李云生,厉喝一声:“阻我者死!”
但,人潮却依旧涌了过来,他们仍旧没有尝到苦痛,或许,他们本就是麻木的!
杀意在眼中流转,李云生的瞳子,也变得血红非常,他的身体犹如流光,他也追随着光线的意志,纵使能留天地千千万万,不如昼里时光走一回!
在那个不畏死的少年眼底,这黑暗恰似是掩饰,而此时的少年,在一间逼仄的木屋内,浑浑噩噩的沉睡着。
一刻后,木门被推
开,是一个容颜绝世的少女,此女正是凌,凌叹道:“如今,已是一分生死之时,你还睡得着吗?”
嗓音清浅,却令于尊的眼睑,再次抖动了一番,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而已,也或许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惺忪的睡眼,慢慢地启开,木屋内浑浑噩噩的烛火,像是他的梦境,他揉了揉双眼,目光如痴,“我在哪儿?这是哪里?”
屋外风声浩荡,这夜的颜色,愈发的浓稠,在眼睑开开合合的瞬间,罅隙里的烛火,依旧是心底的希望所在。
少女默默地望着他,眼中终于多了一片光彩,“你睡醒了?”
苍白的声线,显得羸弱而无力,少女紧紧地盯着他,叹道:“你再不醒来,他们都将不存于世了!”
于尊一愣,呆呆地望着凌,此时,他的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片刻后,方才想起了之前的一切,“我......没死?”
第七百八十五章 喋血之夜
屋子内,有蜡炬在燃烧,星星点点的微光,倒也令这方木屋,略显得明亮些了。
于尊滞立在门前,一脸错愕道:“之前发生了甚么?”
凌一脸冷漠道:“都是因为你!”
于尊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因为我?”
凌叹了口气,幽幽道:“他们皆想夺你身上的秘籍,他们欲要杀了你!”
“甚么?岂有此理!”于尊神色一怔,心底那无名的火,又灼灼燃烧起来。
“可是因为《混元道》?”这一刻,于尊的心底,算是明朗些了。
凌冷冽的瞳仁里,似乎亦有一片烈火,这把火也总算被引燃了,“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于尊沉吟着,沉默了一刻。
当他再次仰起头时,他眼中的火焰,业已燃烧成为了一片沧海。他的嗓音像一柄钝重的兵器,是压抑的。
“既要与我为敌,定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凌的眼中多了一分冷冽的笑意,“于尊,我陪你!”
眼神愈发的冷漠,眼底的杀气,破了壳,便也有了生气,可她所要做的,却是与死亡有关的事!
天空愈发的阴沉,空气中蔓延着孤独的气息,随后一场风,从鬓角划过,冷漠的世俗,大多都裹上了厚厚的衣物。如此,身体犹在颤栗。这寒湮的秋,似乎又将掀起一篇新的章节。
羞愤的北风在怒号,天幕上,凄清的雨,落下一场又一场,如此,生命里对秋的印记,也愈发的深刻了。这寒湮的深秋,也终究会从自己的指间,慢慢划过,而后便是枯黄的落叶,日复一日的在眼前旋转,然后落在地上,落在泥潭里,慢慢地腐烂。但这些枯黄的叶片,终有一日,亦会化作繁花,化作春日里那些灿烂的前程。
于尊醒了,原本浑浑噩噩的思绪,此时已渐渐变得清晰,耳畔是一阵阵擂鼓声,是风中破破烂烂的旌旗,发出的一声声愤懑的声息。黑夜里,一切物什都被包裹在一片薄光下,嗓子眼里,似乎着了火,思绪则愈发的沉闷了。
于尊手指蜷缩,紧紧地握着源天刃,他又成为了当初的那个热血少年,他的眼神里,焚烧着寂寞、孤独。他从黑暗中,苏醒了过来,他的眼神清亮,他的身体,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凌眼中的笑意,愈发的清冽,就像一杯过夜的酒水,触之寒凉,饮之辛辣。眼底则在续写着大战的序章。
如此,一日又一日,昔时的光阴灿烂,便映衬着这方岁月的刻骨情深!
似已过了七曜之久,战事依旧,璀璨的光阴,必将落幕,至少在这片世界,要等很久以后,才会再次迎来一片飒爽的秋后时光。
日子在手间,一日又一日地流逝着,城外的战火,似乎也没有停下的迹象,而于尊更没有出手的打算。
直至一日,城中响起一阵阵爆燃声,破碎的石墙上,被大量的烈性火药给凿穿了。于尊立在一条巷陌间,远望着城外战火。
他的眉宇间,渐多了一分煞气,终将不再是一片混沌的时光,立在他身后的凌,依旧沉默地随在他的身后。
而此时,一位身披白衣的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那条繁华的巷陌间,他的掌中,有一柄折扇,折扇上描摹的乃是千里江山图,他悠闲自在的模样,更似是一片轻柔的清风,静静地拂过这片繁华的城池巷陌。
在长街上漫步的白衣书生,更似是一片影像,他稍一出现,便消失了,如此频率,竟在不多时,便走过了城间大大小小的小径。
当他路过那栋矮小的木屋时,他眼中的笑意,却愈发的璀璨了,他似是知晓于尊曾在此地停留过。
而白衣书生,也依旧是那个孤瘦的青
年,是于尊熟知的。
只是,最近一段时光,白衣书生究竟去了何方?这倒是一件令人好奇的事儿!
风清气爽好个秋,曾经的一切,再次挑在了于尊的肩头,他又将再次负重上路,也正是这些负重,令他成长的速度堪称极致,这在别人的眼底看来,原本就是一个奇迹!
破烂的木门开开合合,酒壶中烈酒清冽的香气,从木屋中飘了出来,白衣书生将手中的剑,深深地插在泥土中。大地恍似被这柄利刃伤到了,于是,大地也在那一刻,轻轻地颤了颤。
于是,木屋内也能够感受到大地的一丝震颤,可见白衣书生内力之高深。
大地方一颤,于尊紧皱的眉毛,反倒是舒展开了,武道修至他的境界,已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武者大多都有自己独特的气,以气辩人,亦是武道精深者所有的特质!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久不相见的白衣书生,竟会在此时出现在这方世界。
有时候,于尊的心底也会作想,失去了仙仙的白衣书生,或许也如自己这般落魄罢!
可是,该走的早已走远了,即使偶尔会在脑海里出现,业已是一种无法挽回的遗憾了。
谁又会像于尊一样,在茫茫的烟雨间,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的心上人出现呢?前途渺茫,可思念却依然炽烈。
或是,在白日时光里,拂过轻柔的风,或是在灯火萧条的黑夜里,慢慢地浮动出一丝希冀。
微乎其微的念想,却被他虔诚的信仰着,或许,究其一生,即使不再与她相见,但内心深处也依旧会存在着一种奢望罢!
于尊走出门外,一脸喜悦道:“你何时回来的?”
白衣书生哈哈大笑道:“我想回来便回来!”
负手而立的书生是如此的洒脱。
于尊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如今大战之际,你此时归来,倒是也怕卷入到这场纷争中啊!”
白衣书生一脸轻松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闻此,于尊亦笑了,“你还是你,我也依旧是我!”
白衣书生笑着应声道:“你准备好了吗?于尊!”
言谈变得深沉,甚至有一分极寒之意蕴藏其中,杀戮的意义又将在此时被重新诠释,手中的刀在轻轻地喘息,刀锋处有一片血光,似是衔着一滴鲜血,天空有雪鸟静静地飞过,厚实的云层之上,是一轮孤单的圆月,散射的月华铺陈在大地之上,像一床厚厚的被褥。
于尊笑道:“看来,我手中的这柄刀也不允许我退缩啊!”
他挥起圆月弯刀,雪亮的刀锋映射着他坚毅的眉峰。特别是那双猩红的血瞳,生动极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于尊吟咏着故时的诗句,一脸豁达的笑意,他一步一步的向城外走去,他的身后,伫立着一个身披白袍的青年,还有一个绝美的少女,两人的脸上,皆有一分清浅的笑意。
白衣书生耸了耸肩,轻轻地瞥了一眼少女,道:“他既然决定参与其中,那么我们......”
凌的脸上覆着一片冰冷的白霜,她轻启红唇,道:“杀!”
再也没有比这个“杀!”字,更利落的言语了。随之,凌拂尘而去,她的脚尖轻点地面,身体更似是孤鸿一般,浅上云巅几十里,
白衣书生笑着摇了摇头,随之亦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他的身法,堪称罕见,他只是略略地闪动一番,便业已消失在岑寂的夜空下。
城外,鼓声阵阵,号角连营,在踏入这方世界后,即使再模糊的意识,也在此处,变得清晰可鉴。嗓子里,是一片片愤懑的怒
火,大地上,火光燎原,这已不似人间,到处都是被鲜血染红的泥土,到处都是在风中倒伏的旌旗,无数人倒在了血泊中,无数人无法阖上那双难以瞑目的瞳子。
当三人立在这片血泊之地时,虽都经历过鲜血征伐的场面,却也被此时此景,震撼的无以名状。
生生死死,几度轮回?茫然间,眼神渐变得黯淡,手指不曾松开手中兵器,死时也依旧紧紧地握着,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到躺在地上的兵将,他们或被砍去了头颅,或是四肢不全,他们死了,他们躺在那片冰凉的莽原上,尽管很想上前问一问,你......冷不冷......
望向深空时,也想问一声苍天,你......冷不冷......
本就是残酷的,本就是残忍的,本就是没有端由便会被毁灭的,又有什么遗憾?在濒临死亡时,尽管也很想问一问苍天,“命该如此吗?”
黑夜里,沸腾的不是潮水,而是那片近似潮水的人流,他们无畏的涌了过来,生死在他们的眼底,似是一件寻常小事,他们又冲上来了......又冲上来了......
他们不知进行了几次冲锋,但仍旧被混世魔的这方势力击退了。
站在寒风中的混世魔,回头笑道:“老秃驴,上天欲要灭我啊!”
李云生皱了皱眉,呵斥道:“你若想死,自己一人死去罢!”
说罢,李云生再次挥起了刀剑,鲜血在无头的尸身上喷薄着,但李云生身上的青袍始终是那么的干净。
沙场上,秋点兵。这兵不仅仅是战场上的雄兵,更是这秋夜里,寒煞一面!
苍年的梧桐上,被秋风扫荡后,亦落下一片片枯黄的秋叶,叶片在风中静静地旋转着,它们或落入一片泥潭中,或与晨时那些沾着白霜的草叶混成一团。
寒霜应是刺痛了那片落叶,落叶在风中,轻微地颤了颤,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于尊大喝一声:“混世魔,于尊来也!”
他的身体如风般,拂过这片浑浑噩噩的大地,杀伐的手段,同样简单,也同样彪悍,刀顺从着天意,每一刀都恰到好处,静默的落下,又匆匆地拔出来。
这刀使得利落,于尊的身体,更是灵活,他像是一个陀螺,从诸多敌军中,疯狂地划过,手中的刀在泣血,刀在手中轻颤,刀饮了鲜血,便更加兴奋了。
煞气纵横的战场,无数的魂魄,在漫天飘摇,有一阵子,于尊淡望着天幕,那些魔兵魔将,亦在虎视眈眈的望着于尊,于尊笑了,大喝一声:“我族强将,即刻显身!”
随着他的忽喝,从小世界中,涌出的人马,何止万千?他们在和平的世界,待得久了,手底难免耐得住寂寞。如今,随着于尊的召唤,他们心底也泛出了一丝欣喜。
这其中不乏从鬼泉中涌出的鬼魄,也不乏驻扎在小世界中的魔兵魔将,当然也少不了曾经被他接纳的人马,比如十二宫的宫主!
与此同时,于尊的身畔,出现了一片星云,自星云出现伊始,围在他身畔的敌军,便在一瞬间蒸发了,听不到痛苦的哀嚎,就只是在那仓促的一刻,消失在静寂的空气中。
星云围绕在于尊的身畔,这星云经过苍梧气的淬炼,被苍梧气付之以强绝能量,此时,星云绽开,浩瀚的能量,如沧海般,汹涌澎湃!
原本内敛的杀机,这一刻,尽数释放了出来,风在哽咽,雨在哀泣,这方世界已沦为了人间炼狱!
杀!
杀!
杀!
内心狂涌的杀机,是沧海卷起了风浪,是大地被一场沙尘覆盖,暗无天日的时候,唯有那血腥的光,在眼前静静闪烁。这就如同口渴的行者,面对一滩
死水,仅剩下依稀的希望,却嫁接在了死亡的开头!
这水到底该不该喝?那么,会不会有人信任这片猩红的血光?它会给自己指引吗?
杀戮的意义是什么?是日复一日的修炼,只是为了等待濒死一刻,能挣扎一番吗?或者,模仿那个伪善的造物主?随意的衡量别人的生死?又或者说,乃是为了除暴安良?
说到底,鲜血染指的侠客们,手下也总有枉死之人罢!
星云慢慢地扩散了出去,无数的人,被卷入到这场杀戮的风暴中,星云慢慢地升腾到了高处,在玄天尽头,同样绞杀着立在苍天之上的魔头。
李云生一脸惊骇,道:“这小子,果然不负我等所望啊!”
在混世魔的眼底,则是一分玩味的笑意,“或许,他真的是那个改写历史的人罢!”
随之是一阵豪迈的笑意......
从远境赶来的帝君,此时站在一座山巅上,远望这方世界,他平静的眼底,也在不觉间,多了一分玩味的笑意。
而跨过了雪原,仓促行来的妇人身在高处,眼底的神光,绚烂而又精彩,喃喃自语道:“难道那个人出现了?”
随之,身体一晃,已是百里之外,路漫漫,人生漫漫。身在藏书阁里的老人,此时屹立在北国的荒原上,眼底深沉的笑意,锋利而又灿烂。
而在井池旁的顽童,不知何时,摇身一变,竟化为了一个翩翩妙佳人,伊人风貌,动人心魄!
身在行宫中的墨御门掌教问天,一脸怅惘地望着远境,而跪在地上的墨御门的门人,眼底大多都挂着一分惊悚。
问天猛地一拍桌案,厉斥道:“都给我滚!都给我滚!”
苍老的问天,佝偻着背,已是濒死之态,可他老态龙钟的眸子里,依旧是精光闪闪,低头思索的问天,晶亮的瞳仁,渐渐地陷入到一片苦境之中。
不知何时,那行宫中,少了一人,却也唯独少了一人而已......
茫茫雪原,终年落着大雪,可那空空荡荡的雪原上,较之平时,更加的安静了,那些能使人躁动的一切,似乎皆已消失了......
数人奔走于无尽长夜中,雪越下越大了,风愈刮愈狂,他们脚下生风,他们的面容,被一场素雪包裹,眉峰雪白,似是暮年之人!
雨在风中沸腾,深秋时,挂在枝头末梢上的思绪,摇摇欲坠,就闻听一声,“啪嗒!”
那雨珠落在地上,溅起了一片风尘,不知何时,那些自雪原奔袭而来的魔头,离墨恩城已不足万里之遥了。
而在墨恩城外,那场大战越发的惨烈了,于尊的身畔,围绕着无数人马,他们皆是于尊的手下,于尊喝道:“尔等散开!”
可这些人马,却依旧将他围在正央,似乎没有人听到他的号令,于尊皱了皱眉,暗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倒是不知唤他们前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沉闷的嗓音,挤压出一个字眼,“幻!”
他瞬间消失在诸人之间,他更喜欢畅快淋漓的战斗,他收起了星云,独自穿行于大军之中,手中的刀,起起落落,却也是最为直接,最为干脆,最为残忍的战斗方式!
鲜血像血色的玫瑰,在莽原上,静静盛开。被刀剑撕破了方阵的敌军,已是乱为了一团!
斗志高昂的战马,发出一阵阵嘶鸣,而马上之人,却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战斗不会在短时间内停止,眼下的战事,依旧是面对着一群最为羸弱的敌人展开的!
当中年书生秦墨出现时,自墨御门中,派遣而来的兵马,也随之奔袭了过来。
秦墨皱着双眉,他不想面对这场战斗,他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护佑于尊
的安平!
热血在风中沸腾着,喉咙里,是模糊不清的嘶吼声,是人间炼狱,同时也是最接近上天的一方世界罢!
刀尖染血,将心底的愤懑,释放出来。于尊的身体,更像是一个陀螺,后来,那个陀螺,渐渐的演绎成了一场风暴。
是龙卷风,席卷着整片战场......
无数人在哀嚎声中死去,同时也有很多人,连一声嘶吼也没有留下,便死在了刀风剑雨中。
于尊的那群兄弟,既有魔裔,亦有鬼族,他们杀人于无形,手段残忍至极致!
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不仅仅面对着死亡的恐惧,同时也品尝到了痛苦的本源,所以,战场上的敌军,大多都背着他们行走,生怕死在他们手中。
于尊叹道:“若不是欲望的驱使,你们也不会有这个下场!”
随之,他又冲进了战场,像一场风暴,残忍地戮杀着对他图谋不轨的敌人。
当身披青袍的君主出现时,混世魔哈哈大笑,道:“贤弟,我苦等了你好久!”
这位君主,也正是收了混世魔书信的朝中帝君!
来人身披一件素袍,眼中亦有一分笑意,道:“长兄!好久不见,昶寥可好生记挂着长兄呢!”
混世魔叹了口气,道:“贤弟,此次前来,长兄没有置办酒菜,望贤弟宽谅!”
昶寥笑道:“长兄说得哪里话?昶寥来此,乃是为助长兄一臂之力,如今战事焦灼,何谈杯酒?”
混世魔眼底有了笑意,遂,大喝一声,“既如此,那长兄就不客气了,贤弟,随我身后!”
昶寥来时,身后没有兵马,可当他出现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后,又好似有千军万马,他所修的乃是帝资!而这帝资,乃是容括了千军万马之势,也难怪,他方出现,他的身后,便仿佛尾随着千军万马,实则是一种势!
但这种势却会在战场上化为杀伐之力,于轻启薄唇之时,杀人于无间之中,自昶寥冲入战场时,战场上的局势,业已有了改观,他的身后,奔腾着千军万马,他的双眸间,有千万刀剑!
杀人于无形,大抵指的就是昶寥罢!于泥淤之中,绽放灿烂之韶华,于恶臭之中,释我清淡之芳华!我是莲花,我亦是君子!我是昶寥,我亦是千古帝王!
此时,敌军之中,亦有善战之人,出现在前线,此人身负青雷之势,杀入战场,身上青雷滚滚,更似是被一条条青龙裹身,在战端愈演愈烈之时,鲜有敌手!
反观于尊,业已陷入到焦灼的战事之中,他杀得乃是千军万马,死在他手中的敌人,已不足以用数字来丈量。
而敌军之中,那身裹青色霹雳之人,却正巧奔着于尊去了。
混世魔皱了皱眉,喝道:“不想死的人,都给我让开!”
但,他们皆无动于衷,生死之事,业已看淡,反而,阻其者却愈来愈多了,像是一堵墙,堵在自己的眼前。
与此同时,李云山那边的战事,业已是焦灼之态。
残酷的杀戮,随着天上白霜,恍降人世,杀机渐显,战事焦灼!
昶寥喝道:“长兄,昶寥前去!”
混世魔暗叹道:“只能靠你了,贤弟!”
可暗处,一人却已先人一步,此人正是秦墨,他掌中的利剑,瞬间化为万千,冰冷的刀锋上,像是被万千鬼魂缠绕着,这一剑之势,却已是万人难敌!
秦墨面目肃静,他的身法,缥缈灵动,不知何时,业已杀至敌军之中,而那身披青色霹雳之人,手中刀锋,业已近至于尊!
狂风逆势,刀剑如流,这注定是一场血夜!是一决生死的暗夜......
第七百八十六章 大战焦灼
刀锋饮血,身裹霹雳,此人来势汹汹,似有死志!
秦墨手持长剑,一脸肃穆,他的身法,灵动自然,他方才所立的方位,也仅剩下一片孤影,无人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他更似一片幻影,忽的出现,又忽的消失。
沙场上,寒烟与孤鸿,缺一不可,这萧条的夜,愈发的冷寂,白日里的那些光阴,于此时,已是奢侈之物,但没有人愿意从这片黑夜里苏醒过来,他们挣扎着,让自己的梦,圆的更完美些!
当一道青色霹雳,像青龙般,闪过于尊的身畔时,一柄锋利的长剑,恰巧挡在了于尊的面前,雷光闪烁,似是青龙的哀鸣,当长剑落下时。
铿!
锵!
大地在那短促的一瞬间,猛烈的颤抖着,似是应景般,穹顶之上,业已布满了灿金色雷纹!
声势愈发浩大,这风雨萧条的午夜,似要被毁灭了……
敌对者的招式,没有起到分毫作用,此时,秦墨的剑锋已指向身披霹雳之人。
一阵烁闪后,长剑的剑锋衔着一滴血珠,业已穿透了敌人的胸腔。
杀!
杀!
杀!
心底莫名的悸动,似是剑锋饮血后,有一丝兴奋之意,秦墨的双瞳,已变得猩红,也难怪,他本就不是慈眉善目之人,今日有此一战,倒也引燃了他心底的好战基因!
风声在耳畔,疯狂的厉嘶着。风雨飘摇的午夜,这场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利刃上,翻涌着血光,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暗淡无光。
身裹霹雳之人,忽的将秦墨的长剑,从自己的胸膛上,拔了下来。而此时,那人的身后,又多了几个怪异的影子!
秦墨皱了皱眉,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你们既愿与我为敌,那我就不念及同门师兄弟的情分了!”
来人正是墨御门的人马,一股强横的能量,自秦墨的周身间,溢了出来。光芒盛天,璀璨至极,那光从秦墨的身畔,向外围扩张着,岑寂的光,是沾染了鲜血的光。
秦墨的身体,亦变得透明,像是一片纯净的水晶,而此时,他周身间的能量,依旧在暴涨着!
被白光触及的敌人,身体被白光腐蚀,不多时,便已化为了一片枯骨。
如此,这场仗又该如何打?明眼之人,都背着秦墨行事,可,这一刻,白光愈发的繁盛了,方圆千米,尽皆是一片白光,灵魂在慢慢地蒸发,会在短时间内,消融在这片绚烂的白光下。
白昼里的炽日,是温柔且慈和的,可这夜里盛极一时的白光,却是残忍、无情的!
杀意正盛,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一幕,混世魔眼中暴涨着一片刺眼强光,他心底的战火,亦被点燃了。
黑暗镰刀在手中乱颤,他悸动的内心,愈发的强劲,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着,自体内翻涌出的气力,恍若沧海中的游龙,潮水翻涌,轰然出世!
来自墨御门的势力,较之之前所面对的敌人,更胜一筹!而不断涌来的兵马,覆盖着墨恩城城外的那片莽原,密密麻麻的!
战事愈发的焦灼了,当李云生将身畔的最后一个敌人手刃时,天依旧昏黑一片,荒唐的夜色,是墨蓝色的长空,是玉盘般的明月,落下的一缕缕霜白!
浮草被死去的尸骸压折了腰,耳畔依旧清晰的是巨兽口中发出的嘶吼。灵魂漫天飞扬,他们暂时得不到超度,他们像是一片野草,在风中静静地倒伏。
墨御门来人,有数位高手,武境不输那身披霹雳之人,而今,秦墨的长剑,被那人从胸膛里拔了出来,可在秦墨冷漠的瞳仁间,却挂着一分冰冷且残忍的笑意。
他已不再是那个看似柔和的中年书
生了,这一刻,他同样疯癫,也同样嗜血。手中的长剑,饮了血之后,便变得悸动了。那柄长剑,似乎亦有神识,不似人间之物!
身裹霹雳之人,本以为将这柄长剑,自胸膛中拔离出来,便可草草了事,可难以料及的事是,那柄长剑中的凶残能量,却无法被他从体内驱散!
像是浓硫酸,在顷刻之间,便将其内脏腐蚀了,沾染上这股能量的鲜血,没有即刻蒸发,而是向四肢百骸流淌了过去,鲜血枯燃,更是将其余的身体组织器官,腐蚀干净!
所以,那人虽依旧立在秦墨的眼前,可他空洞的瞳仁里,已经没有半分光彩,他已是一具空壳而已!
片刻后,身裹霹雳的敌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片血泊上,却依旧沾染着秦墨体内的能量,可见一片青烟,静静地徘徊在尸骸附近!
墨御门门中的子弟,自是知晓他们这位师叔的厉害之处,他们大多绕着秦墨走,而方才那残忍的一幕,也自是入了他们的眼。
这比传言中秦墨师叔所负有的逆天功法,更加的残忍,也更加的血腥!所以,有时候,坊间的传闻,也不一定是荒谬的!
凌站在战场的中央,她的气势不凡,更是不输秦墨,而白衣书生则立在更加偏远的方位,他逍遥自在的站在一座山丘上,他眼中含着一分笑意,可手中的刀剑,却是那么的寒烈!
渺渺云间,天上似有使徒降临!一阵乌风过后,无数的黑袍人,从天而降,他们裹着苍寂的雪,裹着冬日里对时光蹉跎的信仰,他们瞬息间,出现在此地,却没有人察觉到。他们身上的气势,皆被隐藏起来。
剑光中,是一寸白须,半缕光阴。手中的长剑,更似是一片沧海,自脱手而出的那一瞬间,一柄剑业已化为万万千千。
屠戮的手段,简单而又残忍,是最直接的手段,也是最痛快的手法!
这些人乃是自极北雪原而来,对于此,混世魔心底感触至深。像自己一样,不是简单而粗陋的生命体,生来便是魔,一生甘为魔!
那黑袍下包裹的是人世间的欲望,是对长生难以释怀的夙愿!如今他们出现了,这场战斗也将变得更加有趣了。尽管,这也仅仅是混世魔心底的想法。除了这些疯疯癫癫的人,谁又会将生死看成一件有趣的事?
自这群老者出现伊始,原本将这场战斗视为儿戏的昶寥,便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像潮汐般,涌来了浩浩荡荡的人马。战马在厉嘶,从鼻息间飘出的白色热气,在寂冷的空气中,化为了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
这是昶寥所修之道,亦是帝资的完美诠释。作为天下大帝,心底御千万兵马,倒也实属罕见!
他坐拥朝堂千余载,却早已忘记了梦里时光,从赤诚的孩童一路走来,变成天下君王,他遗失了什么?是什么最值得珍贵?
他业已忘记那些深情,他业已忘记昏黄时,天边的那一缕薄光,随着成长,随着年月的累积,内心变得愈来愈贫瘠,也愈来愈空旷。
若不是混世魔的来信,他大抵依旧会如此浑浑噩噩的走下去罢!
如今,染血之夜,似乎唤醒了他心底最初的那份执念,他更喜欢畅快淋漓的活着,却不是在那方阒寂的角落,舔舐着光阴,默默地锁在一处!
长剑破锋,昶寥一跃而上,他身后的势,汇聚成一方人马,千千万万的兵马,已让战事有了改观!
此时,混世魔哈哈大笑道:“贤弟,你让我想起了我们当年!时光久矣,我等旧矣!”
随之,混世魔周身的势,亦扩张了出去!自双掌祭出一刻,这片天地间,便仿佛陷入到了一片血海之中,这是混世魔的手段,而至今,他也仅仅是简简单单的露了一手
而已!
浩瀚的血海,涌动着疯狂且聒噪的能量,当血海覆盖了那万千兵马时,只闻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他们悲泣时,发出的嚎啕,更是盖过了潮汐涌动的声息!
无数的人,死于非命,他们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死亡的!只是,体内的鲜血,却被抽光了,干枯的尸体,被冷冽的寒风吹过后,在风中伫立着,在雨中倒伏着。这是人间,又恍似不是!
杀意愈来愈浓,血海覆盖了周遭千余里,血海崛起一阵阵沧浪,又在静寂间,轰然落下。耳畔余下的,只有那汹涌的血浪,这一刻,上天也在哀泣!
雨声噼里啪啦,可在这片浩瀚的沧海间,这细微的雨声,又能代表什么?
是代替那些死去之人,流下一行行清泪?
可史书上并不会记载眼下的这场战端,它亦会如风中飘雪,在白寥寥的天光下,慢慢地蒸发掉。
凌的眼神,愈发的凌冽,她终于动了,她的手中多了一段锦缎,她随意的挥舞着,像是天上虹!妖娆的身姿,是时光的眷顾,打落在一片矮小的墙垣边,留下一道孤影。
锦缎探向高空,恍惚间,那锦缎竟延伸了千里之遥,细细看来,也真似一缕天上霓虹!
锦缎覆盖了整片长天,像是传说中佛陀的手掌,在顷刻间,化为高山巨岳,强势的压制了下来。
此时,墨蓝色的苍穹,竟被一片锦缎夺去了威名,这锦缎容纳山河万千,似是一座巨大的熔炉,在冶炼着世间生灵!
天光在刹那间大盛于世,光愈发的灿烈,但这似乎不是天光,而是锦缎祭炼长空时,绽放出的光辉!
黑衣人皆被蒙在了红色锦缎中,这一幕,被秦墨捕捉到了,或许,也唯有秦墨看到了罢!凡人望向天空时,天空也依旧是一片墨蓝!
凌释放出的锦缎,更像是一段气,一段虚无缥缈的气息!若非武道高强者,大多会被凌的障眼法蒙蔽其中!
这一刻,天地间一片肃静。没有人呐喊,也没有人哽咽,那些被清风包裹的哭诉,也失了声势。
他们在那一刻,停下了手中的战斗,可他们又不知,为何要停下。耳畔,是清风拂过时,留下的泥土间的清香,那些残血,已浸透了潮湿的泥土。于是,血腥气也变得浅了一些。
直至,恍然间觉悟!那一声声清晰的歌声,似乎一直都徘徊在耳畔,歌声清新素雅,唤醒了所有人的灵智。
他们茫然四顾,他们迷惘的眼神里,大多都有不解。
我们在哪儿?我们在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恍似醒悟了,又恍似仍旧被这场浑浑噩噩的大梦迷惑着,凌站在高天上,她轻舞锦缎,唇角开开合合。
她在轻轻地吟唱,可她的歌喉声,却传遍了整片天下!
所有人都陶醉在凌清浅的歌声里,每个人心底的感触皆不同!
醉眼朦胧的于尊,眼角边渐多了一行清泪,凌的歌声令他迷醉其中不愿醒来!
这令他想起了这一路走来的坎坷、磨难,但更为清晰的不过是那个人渐渐变得模糊的脸!凌的歌声,令他看清了那张脸,那张湮没在光阴里,慢慢变得褶皱的脸。
泪在眼中徘徊,像是饮不尽的烈酒,一滴一滴又一滴!不会梦着梦着就醒来罢!会湮没在风中,会湮没在这片灵动的歌声里!
是风中树叶落地的声音,自脱离枝梢的那一瞬间,它们便奔着自由去了,可它们依旧深陷入时光的谎言中,无法自拔!它们令下一世有了回音,它们化作浮土,为下一个秋天的飘零做准备!
人世不也如此?我们总想要脱离眼下的世界,却不晓得,业已沦入另一片陷阱中,至死之时,会诘问苍天,会诘问自
己,自己走错了?还是命运本应如此?
身披黑袍的老者,被蒙在灿红色的锦缎中,那锦缎中,似有一座熔炉,炼化着人间诸恶!
风中,是一阵阵破帛声,于尊心底一怔,他是率先从歌声中醒来的人,他呆呆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要来了吗?”
混世魔和李云生眼中的意味,颇为古怪,混世魔叹道:“看来,眼下之际,已不是生死这般简单了!”
李云生的眼中寒意颇深,“怎么?这就怕了?”
混世魔哈哈大笑道:“老秃驴,我们认识的时间,还算短吗?你何时见过我怕过?“
李云生道:“人可是会变得!”
混世魔幽幽道:“我可不是人!李云生,你大抵是忘记了当年的那场大战罢!”
李云生道:“千年之前的那场大战,你险些送了性命,这有什么可吹嘘的?”
混世魔笑道:“接下来,我们不论生死,只为痛快活一次!”
静立在莽原深处的秦墨,身畔伫立着一个少年,少年正是于尊,而秦墨的身影,也从未从少年的身畔移开过。
或许,于尊早已经发现秦墨的身影了,可恍恍惚惚间,身边却又似空无一人,这种感觉太过奇妙,难以诉说。
“前辈!何不现身?”于尊喝道。
而此时,秦墨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于尊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竟是他!”
负手而立的秦墨,一脸淡然道:“我们认识!”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前辈好记性!”
立在黑暗中,模糊的脸上,挂着一分浅笑。
而此时,再望天幕时,那些身披黑袍的老者,已尽数立在深空之中。凌一个人立在寒风中,她的面容,有些憔悴!
秦墨笑道:“你要帮她吗?”
于尊愣了愣,顺着秦墨的眼神,向高空瞥去,他心底一急,“糟糕,凌有危险!”
第七百八十七章 以战养战
此时,天地间昏暗的厉害。凌的身影,在于尊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
凌似是有意为之。同样,在敌对者的眼底,凌的身影亦渐渐变得模糊。她的恍似一道柔软的光,静静地铺陈在苍天之上。
可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凌早已消失了,她的身法诡异至极,她周身布满了火焰余烬,她好似一片光,可恍恍惚惚间,她又似一柄烛,烛在风中轻荡,昏暗的夜色下,烛看似不起眼,可烛芯中,却蕴含着一片暴躁的能量。
你勿要小看凌,今日她是一柄在夜里飘摇的孤单的烛,可过不了太久,她就会成为一轮悬在半空的明月!
她的性情令人捉摸不透,她的身影,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划过秋日里的明月,裁剪着月下万般风景!
她至时,天光大绽,她离时,天地间又再次遁入到了黑暗之中。
当她手中的那柄长剑,暴躁的穿行在众人身畔时,凌是一个裁世者,天下由她来判定众生的生死!风哗哗的吹过,旧时的历法,在纸上静静地倾泻着,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风在纵容着历史,在每个人的生命里,绘写着一篇篇值得纪念的章节,每个人的一生,都将被无悔的时光记录。惊魂一刹,却已注定了天地永恒。
莽原上,烈火在焚烧着灵魂与身体,寒气逼人的午夜,有孤魂野鬼,在半空中,轻轻地吟唱。
不知何时,凌出现在于尊身后,她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于尊,看够了吗?”
于尊一怔,心底随之多了一分喜色,回头,一脸喜悦道:“还好你没事!”
凌皱了皱眉,又轻轻地叹了口气,“难怪,人间深情多是少年郎!”
她的叹息,被夜里极寒的风包裹着,当于尊望向远空时,一片黄叶,落在他的手中,恍恍惚惚,似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心底则在梦呓,“还好你没事!”
原来,即使是我,也深深地驻扎在他的心底了.......
凌的长发,被风掠起,她迷惘的眼神,在某一刻,变得清亮而柔软,望向身畔的少年时,心底不知是忧伤,还是感动。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谁会欺辱一个深情的人?那个人定然该千刀万剐!
少年笑吟吟地望着凌,凌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吟道:“难得你还笑得出来!”
少年恍似未闻,晶亮的眼神里,多是那柳絮翻飞的盛夏,“原来,真的已经入秋了啊!如此,冬天还会远吗?”
凄迷的天空,又开始下雨。深秋时的雨水,噼里啪啦,倒也干脆。从树梢上落下的苍叶,在风中低旋半刻,此后便已无悔,或落入泥淖间,或落入池水间,毕竟,也曾在风中飞翔过,那么接下来的时日,就将自己奉献给下一个春天罢!
夜色包裹着亡魂,包裹着那些灵魂碎片。死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的血液慢慢地融入到泥土中,他们的骨屑,化为一片尘埃,落在黄昏时,静默的桌案上,惨淡的光影在祭奠那些亡灵。佛陀诵念着经书,一遍又一遍,却不知那些被剥夺了性命的人究竟悔过了没有。
下一世定要做个善良的人!
恍恍惚惚,故时的光影,在一片琉璃上,静静地划了一个圆圈,原来,走到尽头,又是起始!兜兜转转,匆忙的划上一个圆满的结局,生生世世,这是一种轮回!
尽管,往后余生,每一篇章节都会有所不同,也依旧是时间的概念,将苍白的画面,默默地覆上灵魂的染料。
所以,在幽幽的历史长河里,每个人的一生皆不同,可到头来,结局也只会在苍白的纸张上草草落幕。
凌站在于尊的身后,秦墨亦静默地立在于尊身畔,白衣书生,身
形一闪,不多时,也出现在于尊的面前。
自极北之地赶来的妇人,草草地扫了一眼战场,混世魔杀的兴起,血腥的黑暗镰刀大开大合,没了头颅的尸身,被他轻轻一挑,像一捆稻草般,被挑向了深空。然后,扑腾一声落下,溅的荒草间,到处都是腥涩的血水。
李云生的身影,在偌大的战场上,忽闪忽灭,作为一个暮年的老者,他眼底的慧光更加深沉,他将手中的长剑,轻轻地甩了甩,血珠溅落在莽草间。
啪嗒......啪嗒......啪嗒......
那一刻,微弱的声息,是如此的清晰。是生命的意蕴,在风中流传,经久不息!
这一滴滴残血,是嫁接生命的良田,可血水却顺着刀锋,慢慢地落了下来。如此,倒伏的荒草,覆盖了良田万亩,这也意味着千万人倒在了血泊中。
血液迸溅,昏黑的夜色下,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残忍了。
李云生哪里是在杀戮?实则是掌控了大部分人的生死!
自他出现伊始,无数人的命运,业已早早地写在了生死簿上......
面容枯槁的李云生,心底叹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自应允混世魔的那一刻起,一切皆已无法挽回了,李云生立在万千尸骸中,眼中的厉芒,却分毫不减,他的笑声,更似是一柄卷刃的长刀,落在尸骨间,钝重而又贪婪。
他忽的出现,又忽的消失,他比鬼灵更像是鬼灵,徘徊着,故时的路走了一遍又一遍,他与众生一样,亦会落入轮回大道。只是,对于李云生而言,“后悔”两个字,在他的心底,早已失去了概念。
昶寥身上的势,亦释放了出来,他的身后,尾随着千军万马,他方一出现,战争的格局,就已发生了转变。
蛮横的刀锋,轰然落下,大地在猛烈颤抖,而遥远的北海,沧浪崛起而后轰然落下,这方世界,亦有灵韵。
站在浩波间的老者,乃是自古老的藏书阁中走出的。他负手而立,静望天幕,恍似那天上,有一片明镜,映照着他苍老的笑靥,同时也反射出那战场上雄浑的烈焰!
一瞬之后,他已不在此地,虚实不定的世界,没有留下他半分身影,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山岚穿越雄壮的山谷,一妙龄女子,在峡谷间,任意的穿行着,在井池间,她是一个顽童,而在这里,她则是一个翩翩玉立的美女子!
她的眼神同样深邃也同样锋利,自她出现伊始,这片世界,仿似就有了一分变化,可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变了!
黑暗的山谷间,被一片阴影笼罩,女子渐沉入暗境中,她的身体,忽的一闪。一瞬后,这世上似乎少了一人!
立在天幕上,几位身披黑袍的老者,他们锋利的瞳子,撕破了云障,墨蓝色的天壁上是一轮圆月。可恍恍惚惚,那轮圆月,似乎也在某一刻失去了光彩,倒不如说,乃是那几位黑袍老者,夺去了它的锋芒!
风声里,鬼啸震天,这一刻,天下已经生灵涂炭,无数人死在了梦里,是被鲜血粉饰的梦境,他们流着血泪,默然间,失去了灵魂。
当黑袍老者祭出一片片血腥的长幡时,灵魂哀嚎着,被锁在了长幡中,长幡愈发耀眼,也愈发的妖异,这群老者,不是凡间人物,他们更似是来自幽冥地狱的夺命使徒!
鬼幡在风中长啸,是汇聚了诸多灵魄所成的一幕,风在雨中哀嚎,雨在夜里哽咽,诡笑声阵阵,入了耳,灵魂便似被撕裂般,痛苦至极!
杀!
杀!
杀!
迷惘的人,沉陷在失意的海洋里,打捞起来一片片寂寞的时光,恸哭时,也会留下善念,直至岁月的余
烬,再一次被点燃,是希望?还是注定着要被遗忘?
原来,那场燎原的大火,也仅仅能持续一阵子......
之后,又是一片空白,一片虚无的白!
在于尊出手之际,那自冰原而来的妇人,亦出现在此地,她没有任何犹豫,她明白,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像孤独的夜枭,划过整片黯淡的天空,妇人的身法,奥义更深,她的出现与离开,在诸人的心底,就似是上帝遗漏的一片时光,她在那片时光里,静默地穿行,恍恍惚惚,似一场同样苍白也同样深刻的梦境。
当妇人接近那些黑袍老者时,她的脸上多了一分冷酷的笑意,“原来是你们这群老***!”
鬼幡在风中悲鸣,风中流淌的长情,势必会被妇人一刀斩断,她更似是一个打马而过的光阴过客,葱郁的时光,在她的眼底,只能泛起一片苍白的浪花。
一刻后,天地间已被一片惺忪的光线,照亮了大半,而这片光的中心,站着一个姿容绝艳的美妇人!
鬼幡上的鬼气,像一片阴郁的云层,在天边静静地游走,竟在那恍惚一瞬间,便扩散出千里之遥!
又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可朦朦胧胧间,一片柔光,似是一柄长矛,刺穿了阴郁的云层,天光大亮之时,数位老者,业已倒在了血泊中。
妇人的手段堪称绝世,没见她使出任何招数,便业已令数位老者断了生气,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当一阵黑暗的雾气,从鬼幡上飘落而下时,雾气笼罩着那几个倒在血泊中的老者身上。
不多时,一道诡异的影像,在那片黑雾中,屹立起来。
妇人心底一惊,喃喃自语道:“难道,他们真的修成了御魔经?”
当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诸人眼底时,战场上的形势,在那短促的一瞬间,业已发生了微妙反转。
地上的魔魂在长啸,隐没在黑暗中的鬼魄在厉嘶,那些还保有一分生气的人族,此时狂妄的大喊着。
诡异的魔影,似乎给了他们力量,黑暗的乌云遮蔽了整片夜空,这夜愈发的躁动,不安分的想法,也不时的从于尊等人脑海间翻涌而出。
倒在血泊中的老者最终化为了一尊魔,他们的灵识,像液体般,流淌进魔的脑海间。
此时的妇人,眉毛微皱,这一切似是在她的料想之中。但,她的心底也渐渐明白,这场仗越来越难打了。
于尊再也耐不住寂寞了,他早已看清了战场上的局势,方才他一直远望深空,他敏锐的灵识告诉他,在天的那一边,将有异变发生!
他回头斜视着秦墨、凌和白衣书生,道:“尔等勿要随我前去!尔等定要助混世魔赢得这场大战!”
秦墨皱了皱眉,没有表示,凌和白衣书生,同样也保持沉默,于尊叹道:“若是这场仗,无法打赢,我们亦会死在这里!”
秦墨最终点了点头,道:“于尊!你会活着回来的!”
而凌和白衣书生依旧沉默以对,可于尊却在他们的瞳仁里,找到了熟悉的认同与肯定。
于尊一跃而上,同时,他身后的三人,亦消失在原地......
远方,又有无数兵马,涌入到这场争斗中,人若沧海,势若长山!
茫茫人海间,血色的玫瑰,开遍了整片大地。
最好的结果,就是没有输赢,但眼下的局面,已是浮尸万里!
曼陀罗,彼岸花,奈何桥......
这些模糊的意念,在无数人的脑海间,愈发的清晰,也愈发的刻骨了。
于尊深深地明白,这一切皆是拜那尊魔所赐!
御魔经......他们乃是修了
御魔经啊!
脑海间,是女子的叹息,于尊神情一滞,当他踏入深空时,妇人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
“方才是你吗?”于尊揉了揉额头,眼神略显得憔悴,道。
妇人笑道:“不是我又是何人?”
于尊默默地点了点头,锋利的瞳仁,恍似万千刀剑内蕴其中,他无所顾忌的直视着妇人,道:“如何才能打败他们?”
妇人笑道:“凭你的实力!”
于尊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我的实力?”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幽幽道:“这里除了你能拯救这方世界,还有谁有此能耐?”
“你怎敢如此肯定?”于尊道。
妇人的眼神中,精光四射,“凭你身上所负的那本《混元道》!”
“这《混元道》究竟是何方道法?我怎未发现它的奇妙之处?”于尊叹道。
妇人苍凉的笑声里,略含一分悲情道:“古有来客,今有归人!来客不远,归人已近!若问来客,可鉴天地,若待归人,可悟来生!”
“自古多长情,时光多残客!如今,这本秘籍所寻之人,乃是继承它的最后机缘,若秘籍所觅的主人死去,这本秘籍,亦将淡去人间!”妇人冷冷地瞥着天幕,一脸沧桑道。
“原来这才是真相啊!”于尊如大梦初醒,轻声叹道。
妇人的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现在正是修炼这本秘籍的好时候,你且在战斗中,静静地感悟吧!我相信你!在今后的时光里,你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此时,于尊心底对妇人生出了一分敬意,初次相见,妇人便看透了他身上的秘密,不得不说,妇人亦非寻常人等!
此时,混世魔和刘云生亦看到了苍穹上的一幕,混世魔笑道:“这臭婆娘来时也不说一声!”
李云生叹道:“她一直独来独往,她的脾性,你还不知吗?”
混世魔深邃的瞳仁里,似有燎原大火,内心对战斗的渴望,已达到了顶峰,“老秃驴,这天上的事,我再掺一脚,剩下的都归你和昶寥了!”
昶寥与混世魔对撞了一眼,道:“保重!”
言辞虽薄,义重情深!
混世魔消失了,当他再一次出现时,已是万里高空之上,魔的气焰,在疯狂的上涨,于尊力劈一刀,刀势雄浑,虽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他数年来,所悟大道的本源,简之又简,才得以见大道高深!
刀势沉没在风雨雷电中,从他所立的方位,忽的一掠,仿似跨越了时空裂隙,瞬息间,已杀至眼前!
黑袍老者所化的魔王,周身浸没在一片黑暗雾气中,而魔王的身后,还有依稀几人,几人身披长袍,似在留势!
于尊的厉喝声,还未传到耳畔,那柄利刃,恍似强光出镜,瞬间杀至眼前!
铿!
锵!
天幕上,黑云滚滚,霹雳横行。星光沉在云间,月华打在角落里,孤独的夜枭,静默地划过苍穹,一身素衣的温婉女子,静立在皇天后土间,亦在审时度势!
午夜的时光尤其漫长,于尊偏长的刘海儿,经风一扫,在眼前乱颤,他的手臂上,虬结着数条青筋,肌肉蛮横的纠缠在一起,方才的一击,既有力气内含其中,亦有道韵潜藏其中。
刀如流光,划过墨蓝色的天幕,当刀势触及到魔王本身时,也不过是毫秒之间的事罢了。
刀势沉重,刀锋嗜血,锋利之至。刀在手中乱颤,血在风中狂绽!盛开一片片雪菊,白色的月华,沉默的血渍。
不出于尊所料,刀势被魔王接了下来,但也没有值得遗憾的!第一刀乃是为了试探对方罢了,之后,刀势会变
得更加疯狂,至少要凌驾在魔王所能抵御的能量之上。
在黑暗中,一本陈放在岁月里已久的古籍,再次出世,古籍绽放着一片青铜幽光,封面上,题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混元道》!
妇人见眼前之境,轻轻地笑了,“小辈,就让这场血雨腥风,为你赶走身上的风尘罢!”
第七百八十八章 来人与传说
战火依旧在蔓延,黑暗的焦土中,有一阵阵青烟,像是自亡灵的坟冢间升起来的!
原本聒噪的世界,此时却变得阒寂一片,那些哀鸣的战马,那些沸腾的人潮,此时竟尽皆沉默了下来。
会发生什么?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厚重的古籍,有一片青铜色的光线,在其中静静闪烁,这一刻,古籍变得无比的伟岸,它自于尊的小世界中浮动了出来,而今它升至半空,所有人都在仰望着那本古籍,他们心底的大致想法,是震撼,是贪婪,而欲望的深度,恰是丈量这方世界淡泊明志的一大准则。
但,这场考核,却最终沉寂在了贪婪与私心之中。
如火如荼的战斗,依旧在进行,于尊的第一刀落空了,可勿要小瞧了这一刀,这一刀乃是汇聚了他多年修道的成果,既有自身所悟,亦有先人积累。
但于尊的心底深知,仅凭一刀之势,是难以结束这场争斗的!他阖眸而立,而此时,他的身躯,竟慢慢地升至天空之央,他阖上双眼时的模样,是那么的肃静,他就像天使一样,周身释放着浅淡的光华。
当身上的白袍,被强横的能量炸碎时,古铜色的皮肤上,肌肉虬结着,就像一条条游龙,将他整个身躯包裹在其中,那是力量的美感,是暴力的美学!
手臂上浮现的画面,更是惊人,倒似是龙凤之像,那一条条青筋,夸张似的隆起,青色的血管中,有流血咕咚咕咚的响动,它们亦似长河般,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沸腾着,流淌着......
气势在一步步的飙升着,气势如海,没有尽头。而从他的身边,划过的夜枭,眼底亦充满了惊骇,这个不着寸缕的少年,沉默的样子可真是可怕啊!
杀心潜入到了灵魂深处,身处黑暗中的魔王,仰头直视着于尊,原本僵硬的瞳仁,此时变得灵活多了,魔王的掌中,有一柄利剑,利剑周身翻腾着一片黑暗的雾气,这使得他周身的空气,沸腾而又聒噪。
黑暗更似是一片浩瀚的沧海,所有人的面庞,皆在那片黑雾中,静静地浮沉着。
时间在慢慢地流淌,心底的愁绪多了,这时光便会变得慢上些许,所以,心事多的人,生命较之没心没肺的人,似乎更加的漫长,也更加的煎熬!
于尊的体表有一片淡淡的光晕,肉眼可见的是,他身上渐渐地缠上了一片片深可见骨的魔纹,魔纹在他的皮肤上,安静地扭曲着,魔纹中,流淌的碎光,是一片灿金!
慢慢地,他的额头上,竟多了一片紫炎玄印,紫炎玄印在他的眉心处,静静地转动着。
而这样的一刻,却在诸人的心间,响起了一阵佛念,“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他的身上,沾染着一片佛性的光,这更令他的气质飘然除尘了!
继而,是他的瞳子,他的双瞳中,有一道紫金色的暗纹,暗纹亦在静默的转动,而他身上的气势,继续一路飙升着,那么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天幕上的一切,令立在地面上的人马,一阵惊骇,可也仅仅是维持了片刻而已,战场上啸天的擂鼓,又开始疯狂的宣泄!
杀念令热血沸腾,秋后的时光,鲜血统治了内心大部分的疆域,血流成河的场面,不仅仅在眼前,也在内心深处那片静寂的焦土上......
魔王直视着于尊,眼底的血腥,渐渐变得疯狂,像水势一样,潮起潮落。可此时,当大浪来袭时,沉默中的于尊,眼神也依旧是那么的平静。
魔王手中的长剑,剑势竟在那短暂的一刻间,上涨到了极点,血腥的刀锋,漫天皆是!
它们在半空中飘零,就像一片片沉默的雪花!
刀锋裹着冷寂的空气
,慢慢地,墨蓝色的深空间,穿插着暴力与善念。
没错!心是不会死的......
当一股强光过后,苍天被点燃了。在那短促的一刻钟,天上的云、月、夜枭,皆被引燃了!
暴躁的杀念,像岩浆一样,融化了心底的惊惧,地面上的人潮,不畏死的冲杀着,他们一遍遍的吹起冲锋的号角,一片片地死在人潮人海中。遍地皆是残血!天下皆是亡灵!
混世魔隐没在一片片黑云中,他锋利的眼神,像是一柄刚被工匠开锋的长剑,而他的手中,则握着一柄黑暗镰刀,那柄刀并非凡铁,沉默的镰刀,似有刀魂存在。
寒风愈发的暴躁了,魔王或早已发现混世魔的存在了,但他的眼神,却不曾从于尊的身上移开过。
天幕上,那些身披黑袍的老者,依旧保持着沉默,可能在他们的心底,这魔王已经拥有足够的统治力!因此,他们的眼神更加的平静,内心亦处在一片安宁中。
当大战再次打响时,混世魔选择的对手不是魔王,而是那些身披黑袍的老者,刀锋深深地嵌入到一位老者的体内,被血液包裹的魔焰,从刀锋中,灌输至老者的胸腔,那魔焰遇了鲜血,更加的兴奋,也更加的暴躁了。
直至,老者体内的器官被腐蚀干净。可在老者的眼底,混世魔却没有找到任何的惊悚和恐惧,反倒是一片戏谑的笑意,慢慢地占据了老者深邃且苍白的瞳仁!
当鬼幡再次出现时,被混世魔一刀劈中的老者,灵魄亦浮现在鬼幡之上,这更像是之前的一幕,鬼幡上,升腾着一片令人感到压抑的黑色雾气,随之,立在鬼幡周围的几个老者,其身影渐渐变得虚化。
此时此刻,混世魔才渐渐地明白,这些裹着黑袍的老者,似乎并不是来自人间,这令混世魔的心底,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这群老者乃是来自幽罗界?
若真是如此,那今后的世道,定会大变!这意味着鬼道将会再次横行于世!
万年前的那场惊世骇俗的大战,依旧在江湖广为流传。实力高深者,心底大多都存有敬畏之心。因为这些人乃是勘破了凡间之人,他们的意识,往往会与上天牵扯到一起,但偶有不遵守规则者,则会刻意的挑起一场场大战,多是想要在战端中捞些好处,却不晓,那世态炎凉更像是一座死火山,随时都会喷发!至那时,天下将会生灵涂炭,懊悔的机会也不再会有!
黑暗中,又出现了一位魔王,那些身披黑袍的老者,早已不知去向,地面上,杀的兴起,那些来自墨御门的门人,将战局扭转,墨恩城的兵将,很多都是死于墨御门的门下弟子!
此时的秦墨皱了皱眉,他终是动了,当血腥的刀剑,指向同门师弟时,心底亦不知是何种滋味!
但,他早先业已警告他们了。
阻我者死!
当秦墨周身的气场,慢慢地展开时,他体内的气力,像是一片绞肉机器,敌人方一接触,血肉便在瞬息间蒸发了。
但,这并不是重点,更加残忍的是,那些被屠戮了性命的兵将,其灵魄也会被那片气力嚼碎!
所以,不到万般时刻,墨御门的门人,并不会刻意去招惹这位凶神!
刀剑横飞,手持血刃的妇人,已不再顾忌天幕上的缠斗,妇人纵身至人海之中,随着她杀入杀出,那片人海,像是涨潮的海,无数人倒下,无数人涌来,当他们倒下时,一波潮汐,拍打在海平面上,当他们涌来时,潮汐又再次崛起!如此,一波一波又一波!
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刀,阻在了妇人面前,来人是一位身法灵动的少女,少女长相柔美,一看便非凡世之人!
娇滴滴的笑声,更似是索命的利器,传入诸多兵将
耳中时,兵将爆体而亡,但这娇滴滴的少女,既非敌对者,亦非同道中人,抱头在地上翻滚的兵士,不单单有墨恩城中的兵将,亦有敌对者的势力!
“你是为了它罢!”此时,妇人笑吟吟地指向半空中,那本古铜色的古籍道。
少女倒也坦诚,遂笑着点了点道:“正是!”
“你在做困兽之斗!”妇人的嗓音极为的清亮,她脸上的神色,轻松而又愉悦,这比之前她脸上紧绷着的表情放松多了。
“可总要拼一次不是吗?”少女呵呵笑道。
“你不相信传闻?”妇人皱了皱眉道。
少女笑道:“传闻中,这本古籍寻找最后一位继承者,若是继承者身死异地,古籍当也会身碎于此!”
“你既然知晓,又为何......”心底一滞,一则答案,慢慢地浮现在妇人的脑海中。
难道......
少女笑着,冲着妇人微微眨了眨眼道:“没错!我只想一观而已!”
妇人叹道:“这本古籍,若与你无缘,怕是难有一观的机会!”
“哈哈哈,这倒用不着你来担心了!”少女猖狂的笑声,令她恍似变成了另外一人!
“好!你若能破了我这一关,我便给你让开路!”妇人大喝道。
可此时的少女,却冲杀进敌军人马中,笑道:“我可不想与那个少年为敌!除非,我真的想死!记得哦!我只想一观那本古籍!”
遂,再次冲进战场中,那灵动的笑声,也再次回荡在战场之中......
不知何时,一位老者亦显身此地,老者的身上,有一股书卷味。也难怪,在藏书阁里待了千载光阴,便是寻常人等,身上也定会有一股书香气罢!
老者出现在此地时,无人知晓,他更似是这茫茫人海中的一员,他的身上的气息,清浅且淡泊。
他笑望着天幕,眉间挂着一缕白霜,长长的须发,在风中飘扬,他更似是堕入凡间的谪仙,身上的气息,流淌着一片古韵。
而墨御门的掌教问天,早已踏入此境,问天与老者,相离不远。但两人皆不想揭开对方的身份。
墨恩城外,冰锋野马,人潮似海,沸声如雷!
或是,早已看淡了生死,因而冲杀过来时,也是一脸的无畏!
自展开这场战端伊始,似乎就再也没有打算活着回去,这皆是一群生有死志的兵马,这亦是令人感到悲伤的......一群人马......
城中的百姓,眼中找不到一丝畏惧,当他们穿上了战袍,他们亦会成为冲杀在前线的兵马!
墨恩城不是一方简单的城池,古老的传说中,这墨恩城乃是为了镇压诸域的恶灵所建的城池!
因此,墨恩城应是一方具有神性的城池!
战鼓再次擂响,新的一波冲杀,再次打响!
杀!
杀!
杀!
内心深处,没有对生死的敬畏,站在此境的人,心底大多存在一个夙愿,只要能在青史上,留下一笔已足矣!
难怪,千载时光以来,这方世界大多都是静谧且祥和的。
可当某一天,冰寒刺骨的午夜突然降临时。
那场漫天的雷势,却似乎慢慢地唤醒了这群凶蛮民族的好战基因!
雨势壮观,也是这一夜,揭开了墨恩城的秘密。
墨恩城城外,那些青涩的草丛间,在那漫长的雨夜中,慢慢地崛起了一片片低矮的坟冢,似是因为雨水的浇灌,那些坟冢,亦在慢慢地成长。
时至午夜,黑暗的莽原上,青涩的蒿草间,闪烁着一道道银色微光,大
地在颤抖,随之,那声势明显变得强烈了一些。
当天幕上,一道青色霹雳瞬间炸开时,大地上的异响,被雷势掩盖了。
轰!
这巨响,在耳畔微乎其微,继而又是一阵轰然巨响!
大地裂开了.....裂开了......
当一股股魔魂,自矮小的坟冢中,破土而立时,那茫茫四野间,皆是透明的魔魂!
生前的壮烈,被窸窣的雨夜,慢慢地唤醒了,那一声声悲壮的战歌,再一次流转在彼此耳畔。
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他们脱离了大地,他们慢慢地融入到黑暗中,当他们在黑暗的天幕上静默的滑翔时,城中的百姓犹在沉睡。
所以,当他们的魂魄,静静地落下时,耳畔是空洞的,也是苍白的!
他们慢慢地潜入到城中百姓的梦中,在那些璀璨且灿烂的时光里,他们亦是那么的开心、快乐!
他们的魂魄,嫁接在这群人的灵魂深处,悄然间,那些走在街头上的庶民,心底亦多了一分潜在的力量,是千载万载的修为!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走出城外时,却看到那浩瀚的莽原上,到处都是一片凹陷的坑穴。
他们亦将这一幕解释为旷古奇观。但,后来坊间就有了传闻,道是这墨恩城,乃是镇压一方恶灵所建的一方城池!
倒也是有心者为之,却不知其心性恶毒!
千年万年,时光依旧在慢慢地流淌,如今,初逢大战,墨恩城城中的兵将,给敌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他们可真是一群疯子!
第七百八十九章 苍世乱
黑暗携厚土,携日月而来,明朗的月光,飘飘飒飒的落在黑山瘠土之间,山石浩荡,被冷瑟的寒风吹拂,它们竟没有那份沉重的底蕴了,风吹石散,这一切都笼罩在了一片末日的恐慌中。
天地间,大风裹着寂寞的雨线,那风吹得更加的放肆了,雨则在静静地下着,它们是一群陌生来客,它们初临此境,便业已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上苍,浩荡的雨势,是千军万马来相见,雨点的轻跫,串联在一起,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那些厚重的烟云,在遥远的地平线尽头,徐徐垂升,这意味着这方世界,还有一分烟火气,倒不像这群死在野火下的生命一样空灵、深邃......
铿!
锵!
雷霆万钧,斜斜地劈在了山岗上,那些黑暗的植物,正在破风生长,曼妙的枝杈上,打落在被苔藓覆着的石壁上,落下一道道凄寂的墨影。
所以,雨越下越大了,凄白的雷电,一次比一次盛大,天地间,忽的变得雪亮一片,之后,便又沉入至深沉的黑暗中。
战场上,群雄杀的兴起,无数人倒在了血泊中,可又有人从血泊中爬了起来,他们的身上,沾满了血污,但他们的瞳子,却清亮的迫人!暗涌的杀气,像北风一阵袭来,风愈刮愈狂,杀气溅血,生灵涂炭!
黑暗中,黑袍老者所化的魔王,立在云巅深处,此时,天幕上,已有两位魔王,明朗的月华,在静寂的天幕上,微微的颤着,他们的眼神,僵硬且空洞。
他们的生命里,似乎没有灵魂内核,他们迎着北风,凄厉的哀嚎着。
“御魔经,当真是御魔经!”耳畔是妇人模糊的声音。
不仅仅是如此,“是鬼道啊!是鬼道!”
朦胧的瞳仁里,溅落着一片片血光,此时,混世魔已与于尊站在了同一阵列!
“鬼道?”是心中在默念,还是模糊的意识,孕育出的一片更加阒寂的光?
于尊一脸平静地立在魔王的对面,他慢慢地握紧了双拳,因用力过猛,双臂上业已爆满了青筋,而此时,不待他发起攻势,两尊魔王竟在一息间消失了。
此时,雾雨茫茫,高天上下,雷霆万钧,站在黑暗中的老者,负手而立,此时的他,业已初莅此境,望着那片浩荡的兵马,望着战场恍若绞肉机,将无数的生灵卷入其中,他的眼中,多了一分悲悯。
与他同在的墨御门掌教——问天,眼底则爆燃着一片雄浑的火光,同时出现,却又各自天涯,他们望着彼此,眼神里是冷漠,更是熟悉。
像是分飞的鸿雁,他们的眼光对撞后,身形便渐渐地消融在了茫茫无尽的黑暗中,大地在颤抖,是被那一阵阵擂鼓声,也是被那熏天的号角与声势凛冽的嚎啕声湮没了......
这一生所为何事?很多人都稀里糊涂的死去了,他们大多都没有留下值得吹嘘的话题,他们更似是秋日里干枯的枝叶,经风一扫,便从树木的枝梢上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这似乎亦有一分价值,模糊不清的价值......
冷风吹过沧海,沧海间,波涛翻涌,水层荡漾,自深海间,飘荡出的魔息,更似是来自地狱的喘息。
混世魔说,“是鬼道啊!是鬼道!”
那么,难道幽罗界真的业已打通了这方世界?那震天的号角声里,不及这魔息更加的沉重,沧海间,浪花翻涌,海啸震天,这已然打破了这方世界稳定的格局!
那么,究竟会出现甚么?甚么在等待着于尊......
午夜时,月华凛冽光洁,打落在于尊的发梢上,长长的刘海儿,掩着一双犀利的瞳子,时间像是搁浅在了这一刻,明明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此时,明月依旧高悬在半空,它似乎从未动过。
当魔王的攻势袭来时,一柄枯叶,在风中旋着,落在了泥潭间,风扫落叶,魔王的攻势,融入了自然之道,这是于尊万万没有料及的。
月色下,白霜洒遍了荒野,魔王的拳势,在落叶翻飞的那一刻,像是一场凄白的霜,覆盖了整片世界。
黑暗中,刺鼻的血腥,愈发的浓郁,霜洒遍了天下,魔王的手段,可谓残忍之至,不知多少人倒下了,他们倒下了,便再也没有爬起来。
风在空中疾旋,魔王手中的长刀,瞬息间,攻至于尊眼前,刀在风中疾旋,裹着自然的奥义,沉浸在秋日闲散的时光里,似深秋时,黄昏时天边的那片暮光,却隐含着世间至为残酷的一幕!
刀锋是暮色已至时,那片白皑皑的天光。当刀锋逼近时,鼻息间,流淌着枯叶残于风中的干枯味道,可瞬息间,于尊的身体,就不能动了。他的四肢僵硬,魂识干枯,心底则爆燃着一片烈火,烈火中,枯损的叶片,一叶一叶的落入野火中,干燥的气息,涌入鼻息间,可他却恍似一个泥人一样,动不了。
混世魔一愣,操刀跨上天幕,他将于尊掩在了身后,他亦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刀在风中乱颤,厚重的霜气,洒满了天际,眼下之际,只有一个魔王,动用了武道,而另一位则在冷眼旁观。他们似是不屑于眼下的战事,可混世魔又岂是好惹的?
混世魔的周身间,涌起了一片风浪,浩荡的血海,占据了沧冥,风蚀着沧浪,可谓是大浪滔天!
魔王皱了皱眉,显然,眼前的这位对手较之于尊更加的难缠,可不知为何,魔王的眼神,始终不能从于尊的身上移开,这似是一场既定的宿命!
血浪嚎啕,涌上沧冥深处,又轰然间落下,沉浮在血海中的魔王,更似是一艘孤独的小舟,随时都会被打翻在沧海之间。
但你以为混世魔就这点能耐?若是说起来,眼下的魔王,在混世魔的眼底,依旧不足看!
他手中的那柄黑暗镰刀,此时竟孕生出了魔魂,无数人出现在混世魔的身后,那些人的背后,皆有一团模糊的光影,那是一柄镰刀,一柄吮吸了黑暗的镰刀,镰刀在诸人的背后,静静地浮沉着。有眼力的武者,皆会发现,这群人的不俗之处,更像是刀化作万魂。当这群人涌入到战场中时,模糊的光影下,魔王的魂识,被一次又一次的痛击,因为魔王本就是魂魄所化。
但魔王又岂是等闲之辈?魔王的身后,出现了万千鬼幡,鬼幡上翻涌着一阵血气,腥涩的血气,涌入鼻息间,让人忍不住作呕。
霜化的刀剑,袭向地面上的那群人,风霜一扫,生灵涂炭,无数人的魂魄,被鬼幡吸扯着,融入到鬼幡之中,鬼幡上,黑气翻涌,煞气惊人!
万千鬼幡像是苍舟上的长帆,在血海中飘摇,混世魔大喝一声:“风蚀!”
说是魔魂,倒不如说乃是刀魂,此时万千刀剑归元一道,风势起,沧浪现!蚀骨的冷风,扑面而至。
可这是风吗?
这分明是万千利刃!
魔王周身的长袍被风蚀,露出嶙峋的骨骼,身上的血肉干枯,倒不如说,乃是为了应付神明,所以,当那层干枯的血肉,亦被风蚀过后,嶙峋的骨骼间,只剩下了一片黑暗煞气!
魔王本就是魂魄所化,或者说,正如混世魔判断的那般,他们乃是来自幽罗界。
紧阖着双眼的于尊,眼睑微微的抖动着,被魔王的魂识攻击伤及之后,他的灵魂,处于迟滞的状态。
可于尊又岂是泛泛之辈?当消失于长天之后,瀚海中,古籍随着风浪,慢慢地翻卷着,此时此刻,于尊心底凛然,“难道这才是这本书的真正奥义?”
说是乃是修炼混元之气的古籍,但从本质上说,这本古籍乃是修炼魂魄之法,也难怪,诸域强者会前来争夺它,而幽罗界若真的开启了,那么,之后的麻烦事,将会更多!
因为这本古籍对于修炼魂道之人,太具有诱惑力,所以,若是说起来,生命垂危的问天,之所以会到处寻觅倒也能解释清了。
可令于尊惊讶的是,这本散发着青铜之光的古籍,却被一片黑暗的潮汐包裹其中。
于尊的心底,多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这本古籍所修道法,原本就属神鬼之道?
可到了此时,哪还有犹豫的机会?他仰头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星空,喃喃自语道:“这大概就是天命罢!”
他的魂识慢慢地融入那片黑暗的潮汐中,可他万没有想到,自入了这片潮汐后,身心竟变得豁达而开阔。
“这难道就是鬼道?”他在心底低喃着,眼前的这一幕,业已超越了他的认知。
瀚海中,风浪迅疾,而沧冥间,则是黑云压顶。乌暗的云层,是一片片黑色的潮汐,疯狂的涌来,又悄然间退去......
杀!
杀!
杀!
夜里的苍寒蚀骨,风声渐烈,雨势渐浓,荒莽四野,沸声如雷!黑暗的沧冥间,似有一片旋涡,而那片旋涡的中央地带,则站着一位身披黑袍的少年。
此人正是于尊!
黑暗不曾消减,此境与外域同处一刻,当黑暗之气,慢慢地融入到于尊的体内时,内心深处,是一声声空灵的回音,就像是一个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水滴,啪嗒!啪嗒!啪嗒!溅落在地上的声音。
更像是时光的轻跫,一声继而又是一声......
风里的欲念,雨里的誓死!风雨交加的夜色下,是生与灭,一同起舞!是光阴里流逝的回忆,与梦境里那场未完结的故事重现人间!
所以,当梦醒来时,那些叹息亦会少上些许罢!回忆的尽头,总是无比的曼妙,却又黯然销魂,本就应该明白,时光的遗迹,只是一片被遗弃的青铜与黑铁而已。触之冰冷,闻其刺寒!
所以,该醒来了罢......
当于尊的意识渐渐清晰时,他被一片黑暗的气息包裹其中,他的魂识,在被慢慢地修复,方才魔王的一击,乃是击中了他的魂魄。
如今,与乱世逆行,他的魂识在经过的洗炼后,变得愈发的深沉厚重了。
所以,当他再次出现在域外的战场时,没有人发现他身上发生的异状!
此时,战斗已进入了白热化中,漫天之上,血海嚎啕,风浪溅起,死神降世!
万千沧浪间,被一片黑气包裹的魔王,静立在血海之中,是两艘孤独的苍舟,在风浪间瑟瑟发抖。
他们又岂会等待天命?他们本就是逆天而为,当将身上的势,慢慢地释放出来时,两尊魔王的身后,闪烁着亿万的古文字,是黑铁与青铜之光,赋予那片古文字以生灵!
而此时,鬼幡亦在风中乱颤,万千厉鬼,融入到鬼幡之中,千万鬼幡,林立在天幕之上,更似是一片片黑石墓碑,杵在了烟雨中。
鬼幡是索命的利器,而那片古文字,却似有神迹,灵动的古文字,在沧冥间排列组合,当他们形成序列时,魔王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清浅。
直至,沧冥间,遍地一片魔息。诡异的鬼幡,在风中浩荡不绝,它们渐渐地铸炼成一片巍峨长城,它们竟然将那片血海围困其中。
魔影清浅,雷霆万钧,可此时,魔影似乎遍布在群山浩岳之间,到处都是魔王的身影。而魔影之间,则被一行行古老的文字围裹其中。那些古老的文字,赋予魔影以神性。
而站在莽原间的兵马,此时皆在望着深空,他们的眼神里,多有畏惧,这一刻的到来,就恍似末日来临前的一幕。
而身姿窈窕的妇人,嘴里依旧是那几个清晰的字眼,“御魔经!”
于尊醒来时,无人知晓,但此时的于尊,对于“御魔经”这三个大字,却颇有见解。或是,那中内含的道法与这“御魔经”有些许关联罢!
对此,于尊感同身受,如今他已略知一二,凭借着对模糊的认知,已能令他站在亿万人之上。
他已不再是当初的他了......
或是,会超过凌?
但他的心底清晰的很,护佑在他身畔的诸人,皆在压抑着内心的能量,而对于他们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言辞间。
鬼幡灵动,黑云压抑,那些嗜血的魔人,自鬼幡中涌动了出来。
面对眼前诡异的一幕,却令混世魔心底一惊,“难道,这片鬼幡便是通往幽罗界的秘径?”
若是真的如此,那决计是震惊天下的一幕!
事实正在验证着混世魔心底所想,而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兵马,更似是祭奠幽罗界开启前的祭品。
用生命来献祭,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当古文字打在鬼幡上的那一刻,鬼幡上多了一座座黑洞,难道这千千万万的鬼幡通往之处真的是幽罗界?
或者说,自魔王出现伊始,这篇细碎的章节便业已有了结局?
御魔经乃是御天下鬼灵、魔魂。魔王既已出现,那么,更厉害的角色,可能业已等在了不远处罢!
黑暗的雾气,从鬼幡上那一座座黑洞中翻涌了出来。
煞气漫天,血光是一场灾难,此时此刻,天幕上,到处都是一片片凌冽的血光。
而此时,在遥远的沧海间,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沉眠在海沟中的魔魂,也在慢慢地醒来,沧海间,浪花翻涌,声势沸腾。
几人立在波涛汹涌的海平面上,目光更似是一柄柄锋利的刀剑,刺穿了阒寂的黑暗,与漫天的血光。
沉寂在黑暗中多年的他们,此时醒来,倒也另有一番韵味,他们为的似乎不是,他们锋利的瞳仁间,溅落着一片片猩红的血光,他们或是只为了杀戮而醒来。
一步已是百里之外,诡异的身法形同鬼魅,飘然的姿态与尘世间的准则背道而驰!
如此,不多时,他们便会到达战场。
这片世界的格局,正在悄然间发生变化,或许会演绎成难以挽回的一幕。
可能没人意识到于尊轻轻扬起的嘴角,只是,瞳仁间的冷漠,再也没有了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的那分仁慈!
他的心性,在悄然间变化着,这不似他,却又胜似他......
或许,他终要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了,他执起弯刀,像一道霹雳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黑暗中,业火在焚烧。眼下,或可以肯定了,那片鬼幡生出的黑洞,正是通往幽罗界的秘径!
黑暗的洞窟中,不断地涌现出新的生命体,他们的出现,在重新定义生命的价值。
诸多鬼魄,横行于世!而死在战场上的人马,依旧在用鲜血祭奠着这群魔鬼的出场仪式!
黑暗慢慢地扩张着,高天上,那片殷红的血海,似乎已代表不了什么了。
煞气盈天,生气散场,站在莽原上的老者,静视着高空,却最终叹了口气,此人也正是自藏书阁中现世的老者,但,他的出现,似乎也与无关。
这一日,无数的人从静修中醒来,而这些人大多都是道境高深之人,他们醒来了,也就意味着天下将要大乱。
或被毁灭,或留下一簇微弱的星火......
当于尊的身体,亦融入到一片黑暗中时,他与黑暗,不分彼此,因此,他也不再是曾经的他了。
他的身上,有着更强横的杀气,那些悲天悯人的情怀,似乎也淡漠了几分。
或许,成长便是如此罢!是不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呢?又或是说,这一刻,他已迷失了自己......
第七百九十二章 再战一场
死的人越来越多,战场上态势焦灼,尘埃遍布苍穹,篝火焚烧大陆,这片世界,业已不再完整,这是一方残缺的世界。
血脉偾张的几方人马杀红了眼,黑暗的刀剑,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高天上的飞雀,扫视着地面上的残肢断臂,发出一声声哀鸣,它们也在心疼这些死去的人。
不会再有后悔的余地,早已无法收场了,于尊傲立在天幕正央,他再次大喝一声:“裂天式第六式——天绝!”
天幕上,大雪纷飞,可细些看,这飞雪竟如刀剑一般锋利,雪花萧飒,秋风寂寥,这不是一场冬,却又胜似冬日里的光阴。
在飞雪之央,则恍似立着一位少女,浅些看,那不是于尊心心念的雪琪儿吗?
雪越下越大了,少女的长发,随着长风,静静地翻卷,她眼中清澈的笑意,看起来是那么的惊艳,她的美惊世骇俗。
她背过身,露出一道侧影,那是一个有故事的背影。
她笑望着于尊,她的唇轻轻地抿着,可她始终没有说些甚么,这时的于尊,揉了揉瞳子,他的口齿嗫嚅,只是话到了嘴边,业已不知该说些甚么。
于尊呆呆地望着被风雪包裹的少女,他欲走到少女的面前,可少女却恍似一片幻象,待他即将接近时,少女却又远远地离开了他,或许,少女也只是一片影子罢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喃道:“她又岂会出现?这或许只是我意识里的影子罢了!”
而此时,少女的身体,却慢慢地动了起来,她被雪幕包裹,她的手指轻轻地勾动着,当她将手掌,冲着天壁一按时,晦暗的苍穹,竟在那一刻间,变得明朗些了。
纷纷扬扬的落雪,慢慢地覆盖了整片大陆,那些刺鼻的血腥,亦慢慢地褪去了几分,少女就像是女神般,她似乎在努力的挽回着甚么!
这一刻,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因为裂天式?”
也就是说,少女正如他所判断的那般,她或许只是于尊心底的映像罢了,如今少女出现了,少女的身上承载着于尊的意志,大概也是因为太过想念的原因罢!因此,才会顺随着自己的心境,而浮现出其本身的影子。
所以,少女之所以会在此时出现,大抵是上天的恩慈罢!
可于尊的心底明白的很,世间哪有免费的午餐?他呆呆地望着少女,不知何时,他的眼中流下了一行泪。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了,今后不再轻易流泪,可为何会失言了呢?他笑着,笑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当他再次仰起头时,他的眼底,写满了傲慢。
他大喝一声:“今日神挡我,我便屠神!佛挡我,我便戮佛!”
或许,方才的一幕,只是他心底那片柔软的印刻罢了,后来的他,也会残酷无情,不再怜悯任何人!
当那片落雪覆盖了整片莽原之后,静寂无声的雪,落满了所有人的身体,白衣书生、秦墨、凌、混世魔、李云生、昶寥、雪珊皆站在一处,他们似乎达到了共识。
总之,这群人皆是于尊的拥趸,他们皆在仰望苍穹,如今,于尊的身影,犹如曜日般闪耀,在此地,他才是真正的王者!
问天眼神阴森,他的意识里,皆是那个男人的威压,他并不在乎于尊带给他的威胁,当然,这也终会为他生命的落幕,而写下铺垫!
乌风怒号,冷硬的风扑面而来,衣袍在风中疯狂作响,于尊静立在天畔,他的体内,充斥着无比强横的气息。
当他消失的那一刻,世间似乎再无他的气息,而方才那强横的气息,竟凭空消失了,慢慢地,世界变得枯燥无味,夜与昼不停地轮换,不知过了几个昼夜,时间似乎业已没有了意义。
而被素雪包裹的那群人,灵魂似被洗涤,他们的眼神,亦变得清澈,但于尊的双眼,却慢慢地被鲜血染得一片通红。
于尊的身影总是那么的模糊,就像宣纸上的一副水彩,氤氲而又朦胧,他飞掠过诸域,这方浩瀚的大陆与沧海,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而此时,那些从极北之地瀚阔的沧海间醒来的数人,不知何时,业已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们像是苍鹰,犀利的眼神里,同样擒着一片血腥的光。
无数人都在仰望苍穹,可他们究竟看到了甚么?彻夜彻夜的惨白,是蜡炬上的烛火,在宽广的大殿里,静静地摇曳,可突然间,大殿的门被推开了,这大殿隐于云巅之间,更似是一片胜迹!
在大殿的门,还未被推开前,所有人皆忽视了它,如今,那扇青铜门被慢慢地推开了,浩瀚的气息,恍若沧海般,疯狂地涌了进来,那烛火似有根系,即便再苍寒的风,也无法将它吹灭。
站在门廊前的男人,清瘦的身影是那么的魁梧。光线从门缝里溢了进来。离着大殿不远的云边,有一方赤霞,静静地点燃了天幕,光线随着时间的流淌,慢慢的将门中的一切,照的清晰而明亮。
殷红色的蜡炬,似乎业已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噗嗤一声,那烛火终是灭了。男人挠了挠额头,懒洋洋地叹道:“这次,换谁来了?唉......故事总是这么的无聊......”
男人皱了皱眉,可片刻后,他的心神一滞,继而大笑,“看来,这次倒是有的玩了!”
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却是令问天害怕的一幕,此时,男人皱了皱眉,淬了口唾沫,一脸厌恶道:“他怎么还没死?”
或是,心里有感应罢。那一刻,问天一个冷激灵,差点跪倒在地。他一脸惊慌失色道:“难道,他不喜欢那本古籍?”
问天羸弱的眼神中,却尽是阴毒之色,他回头望向天边,阴声阴气道:“你也会死的!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那本交给我,只要我将交给那位大人,我们两方都不会死在这里!”
问天佝偻着身子,他生命里的余光,随时都会熄灭,他已不在是一片明晃晃的天光,他只是一簇即将萎蔫的篝火,随时都会熄灭!
于尊一脸鄙夷,轻蔑地笑着,“我不会将交给任何人,今日生死,且交天道!”
于尊的身影,在寒风中,微微晃动着,这一刻,他更似是一副水墨画,他将自己的生命融入了自然之道,若是说起来,他亦与万物合一,因此,若想找到他的真身,已不是一件易事了!
于尊早已不将问天放在眼里,“天绝!”
当一柄巨大的黑铁刃,自云间轰然落下时,速度与力量相互交融,业已达到了一种至高的境界,“天绝”已不是固定的招式,它会幻化为万千道法,这秉承着于尊一直以来所信仰的自然之道!
此时,那雪幕之中,犹有少女玲珑的身影,或是于尊心底所化的影子罢!但见到女子的那一瞬间,即便内心多么坚强,也会有破防的那么一瞬间。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心声渐变得沉重,“琪儿,我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痴心罢了!可每次见到你,我仍旧......仍旧无法释怀......”
他忽的大喝一声:“散!”
那道虚幻的光影,慢慢地碎了,在他阖上双眼的那一瞬间,泪珠爬在他的脸上,他哽咽着,无声的哽咽着......
即使再过多久......再过多久......再过多久.......
我也无法遗忘你啊!琪儿......
风嘶哑着,雪零落着,枯叶爬满枝头,大地上的荒草,只剩下了干枯的线条,所以,这索寞的清秋,只需用几条线条轻轻勾勒即可,就会形成大片大片墨色的世界。
可,这秋不正是如此吗?
岁末,似乎依旧很遥远,可这深秋的夜里,却下着冬日里才有的雪,是于尊的意念所化,是他舞动的双拳所化。
当女孩儿的面庞,渐渐变得模糊时,他眼中的泪,一滴一滴的流着,他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与哀愁,他哭着哭着便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难受!
此时,横亘在长天中的黑铁刃,猛地落了下来,那黑铁刃乃是于尊的意念所化,但其中却熔炼着源天刃的刀魂。
所以,当黑铁刃落下的那一刻,有的人已经难以承受生命之重,天命如此,无需多言!
轰......
像山岳一样沉重,像黑铁一样冰冷,像沧海间的风浪一样浑厚,像饮了无数鲜血的狂刀一样锋利!
泯灭人性的是一个“杀”字!
黑铁刃似乎随处可见,是一片片稀疏的暗影,却又恍似一柄柄刚开刃的血刃,当刀身落下时,天地皆在颤栗,可见这柄刀的威势!
凄冷的昼,焦躁的雨,那场风雪,终是褪去了。大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风雨中,却再也不见少女温柔的笑靥。
他呆呆地望着头顶,一刻后,他终是释怀的笑了笑。
锋利的刀芒,胜过昼里的光。高天之上,黑铁刃在那一刻间,显得可怕而又诡异。光瞬逝,这片天地,似乎按下了启停键,眼前的一切,皆显得迟钝而不自知。
可片刻后,那柄巨大的黑铁刃,轰的一声落了下来,刀锋刺眼,整片天地,在那一息间,甚至胜过了赤阳释放的光,就好似天下再无阴寒之地。
雷声大噪,像火热江南,井池边演奏的曲乐,而这短暂的一瞬间,终将被世人铭记在心!
黑铁刃落下了,原本未将于尊放在眼里的问天,此时心底一怔,一层怖意,慢慢地覆上心来,他呆呆地望着那柄黑铁刃,可自己似乎做不了任何事,只能等待着灾难的降临。
冰冷的空气寂寒到了极点,可转瞬间,天地便被引燃了,疯狂飞溅的刀芒,倒似是星火般,愈发的焦灼。
杀!
杀!
杀!
心底浮现出的字眼,犹如索命之歌,在问天的心底,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而此时,从大殿里走出的男人,则饶有兴致的观望着这场战事,一刻后,他笑了起来,他是如此的开心,他就像一个孩童一样。
这一幕,令男人心底的贪婪,再次变得繁茂,而他目光所及之处,却尽是黑铁与焦炭,烧得火红的黑铁,冒起了青烟的黑炭,似乎是这片世界的给养!
而后,男人便将眼神锁定在了于尊身上,他皱了皱眉,低喃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黑铁刃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它虚晃的刀势,可谓是瞒天过海,这一刻,问天终究还是看走了眼。
刀芒飞溅,落在问天苍老的躯体上,尽管问天的体表亦有护体的罡气,可最终,他的身体,像一颗流星一样,慢慢的从高天深处坠了下来。
于尊的瞳子,变得血红,所以,他的眼前,亦是一片血红的世界,他紧紧地握着刀柄,厉笑道:“问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站在离于尊身后不远的无量,此时却皱了皱眉,他心底一滞,大叹道:“不好!”
像是失了神智一般,于尊背负双手,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一条条青筋如同虬龙般,缠绕着他的手臂。
嗜血大抵是藏在心底的天性,现如今,于尊的体内仿佛是一片烧红的炭火,而那片殷红的炭火,便如鲜血一般赤红。
杀!
杀!
杀!
心底也再次浮现出血腥的杀意,问天的身体,深陷大地,但仅凭一招,仍旧无法灭杀他。
这一刻,没有犹豫,于尊的身体,如同一条赤龙,随之潜向大地,又是一刀,没有任何犹豫,携着风雨与雷霆而来。
耀眼的昼,在明媚的光线之中,爆出了一团疯狂的烈焰,烈焰较之光线,更加的刺眼,也更加的炽烈。
这一刀硬生生的将大地轰出了一片巨大的盆地,方圆百里,再也没有活物!他像是疯了一样,大喊着:“裂天式第六式——天绝!”
像是在释放自己,顺便着将潜藏在自己体内,至为幽深也至为晦暗的能量,一并引了出来,可瞬而,更加强大的力量,再次填满了小世界。
那片古怪的小世界,此时更加的瀚阔了,而生气也更加的葱郁了,遥遥高天之上,一片大陆,在天幕上,起起伏伏,而这片大陆正是日晷所化的世界。
相信终有一日,这片日晷所化的世界,当会成就出另一座更加惊人的世界罢!
此时,天幕之上,犹有鬼幡灵动,而鬼幡上的那片片黑洞,恍似异世界的大门,如今,这方世界,早已残破不堪,鬼气浩荡,怨灵漫步城中。
死去的人,得不到超度,便又会化为厉鬼,如此演变,这方世界,早晚亦会沦入幽罗世界!
而问天似乎再也站不起来了,凶悍的天幕上,一个男人负手而立,他畅快的笑着,明亮的笑声传遍了辽阔的荒原。
如此,自极北沧海而来的那群人,亦出现在此地,于尊心底一怔,这是更加可怕的一方力量,秦墨皱了皱眉,他慢慢地走向问天被埋之地,他从那片焦土中,提起问天的身体。
一柄锋利的长刀,噗嗤一下插入到了问天的体内,“勿要怪我!这皆是天数!”
最终,问天阖上了那双晦暗的眼睛,秦墨大喝一声:“于尊,勿要失神!真正的挑战来了!”
紫金色的古籍,不待于尊祭出,便破体而出了,它静静地绕着于尊的周身旋转着,紫光一息一涨,似是人的呼吸。
当零零散散的字眼,慢慢地排列组合形成一段段文字时,于尊方知这的高深之处,每一次随意的组合都包含着人世间至深的奥义。如此看来,这本古籍确是天书!也难怪各方势力会拼命抢夺!
而此时,隐在背后的各方势力的长老却不知因何,无辜的死在了宫中或是寺庙或是内殿。
没人知晓他们是如何死去的,只是,他们死时,眼中似乎皆有一片倒影,像是几个身披黑袍的男人,而风中的余味,则是来自海底的腥涩。
如此看来,那隐在背后的各大家族、各方势力或是说各大国度应是被人暗杀的!
漆黑的夜幕下,几人瘦削的身影,立在殿顶的瓦片上,可一瞬后,他们就仿佛一片清气,随着一阵长风,慢慢地消融在夜色下。
如此,便又是一日的极暗时刻,大殿中、宫门中、长老阁,此时却惨淡没有一分人息,但烛火犹是亮了,倒似是魂魄点燃的烛!
这几日,这方世界变得诚惶诚恐。世界将有大的变故,可又无人清晰知晓,究竟是什么变了!
总之,当北方的风,自南方过境时,空气里竟是鲜血的腥涩,而举目观望的城中百姓,大多人心惶惶,他们的心底,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轮廓。
“难道?真的要变天了?”
坐在井池边的老者,浑浊的眸子里,似乎在那一刻,变得晶亮几分。
“早该变了!早该变了!”
身披黑袍的夜行人,最终亦出现在那片被战火引燃的焦原上。
风声浩瀚,而这也正是一场深秋该有的模样!
慢慢地,黑暗的苍穹上,男人的身影,变得愈来愈清晰了,他站在明月之间,只是,此时这片明月已化为了一片血红的残月!
第七百九十三章 无声的夜
身披黑袍的男人,立于风云与皓月之间,浓浓的眉下是一双晶亮的瞳子,自瞳子里射出的厉光,更似是一片片锋利的刀戟。
而此时,他背后的那轮残月,射出的光线,已是一片殷红,可能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方世界的某些格局已经在悄然间改变了。
是谁在呐喊?是谁的影子在风中褶皱不堪?是谁在戏谑上天?又是谁在嘲笑人间的不公?
男人迎风而立,耳鬓后的长发,随风轻扬。风刮得越来越大了,殷红的月华,静静地打落在荒草间。
躁动的生命再一次引燃了灵魂中的烈焰。这一刻,天地间静的吓人!
黑暗的夜,嘶哑的杀意,还有涌向眼眶的热泪。是什么感动了众生?又是什么在诠释这一刻的紧张与荒诞?
问天已死,可更可怕的敌人,正在慢慢地向此处汇聚。
浩瀚的沧海上,碧波荡漾,一刻前,有几人立于浩瀚的沧浪间,一刻后,几人消失了,可更多的人,却汇聚于此!
冷硬的风,嗜血的杀气,以及瑟瑟发抖的双肩。墨恩城中,擂鼓阵阵,这恰似一场大战的高潮,所有人都在慌张中等待,很多人都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内心仍旧在狂跳,一刻也不曾停歇。
身披黑袍的数人,突兀间,出现在于尊的面前。他们脸上蒙着一层黑布,露出阴森的瞳子,地面上的浮草,再次演绎出了灵魄,他们的肢体,会化为荒草的枝蔓,当枝蔓伸向那些兵士时,顷刻间,这些枝蔓便会要了他们的命!这简直是索命的利器!
“孩子!乖乖的将交出来罢!不然我等可就不客气了!”蒙面人声音沧桑且沙哑,是立于这群人中的最矮小的一位。
于尊揉了揉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瞳仁里锐利的神光,简直骇人,恍似在那短暂的一刻间,世间的一切,皆被照亮了。
那光刺眼,那光锋利,那光钝重,光在悄然间,改变着各种属性,像黑铁与火焰一样混融在一起,最终在铁匠的手里,被锻造成一柄杀人的利器。
而站在深空间的男人,脸上无喜无悲,但有一片浅笑,只是那浅笑看起来是那么的邪性,不知何时,天幕上,竟落下了一片片枯黄的叶片,叶片轻轻地落在男人的肩头,那漫天飞扬的叶片,在诠释着深秋已至。
可,苍天之上,何来的树叶?看来,那云间定有另一番奥妙罢!
杀心不改,当锋利的刀刃从于尊的腮旁,轻轻地划过时,那时的于尊,心底像拂过了一片秋风般,萧索且寂寥。
这方世界更加的索寞了,秋日里的夜,更显得浓稠,夜黑之时,朦胧的月光下,不见星辰,不见沧海!
只是,耳畔的那道道沧浪,却显得更加的浩大了。
刀刃从于尊的耳畔划过,脸上火辣辣的,他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于尊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冷笑,似是有意为之!
之后,他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恍似一片墨斑,在阒寂的深夜里,容天下万物,载无常悲喜,孕浮世繁华。这已成一幅画,一副刻绘了诸世诸象的画作!
此时,那群黑袍人一脸诧异,他们的武道不算低,甚至可能业已超越了问天的境界,但这一刻,他们却早已捕捉不到于尊身上的气息了。
他消失了......他真的消失了......
可他又能去哪儿呢?
群山浩岳之间,净土凡尘之上,或是星辰明月之间,何处才是归处?何处才是他匿身之处呢?
冰冷的杀意,是钝重的刀锋,被开锋的那一瞬,然后刀锋愈发的锋利,也愈发的迫人。
冰冷的杀意,打落在海床上,幽深的海沟里,似乎孕育着世间的邪魔,那些黑魆魆的洞窟里,蔓延出一片又一片的死气,若细细感悟,则会惊疑,此地释放出的澎湃鬼气竟与鬼幡上释放的气息是如此的相像。
难道,这偌大的海沟通往的世界亦是幽罗界?
难以置信,确是惊异!又该让人怎么相信呢?而那些自幽寂海底,涌出的黑袍人,其身份又是......
若是,他们真的来自幽罗界,那么,今后的战端,也将会愈演愈烈,以至于无法收场的那一刻!
煞气覆盖了整片世界,战场上的血腥味,慢慢地唤醒了世人对鲜血的渴望或是奢求!所有人都举起了刀剑,所有人都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
世界会向何处变化?什么将会成为导致这次演变的最终导向?
沸腾的海浪,一波更胜一波,天幕上的刀风血雨,一次胜过一次,直至那偌大的刀影,从半空中劈落下来的那一瞬。
明晃晃的刀刃,刀身轻颤,而围坐在刀身周围的则是一片片鬼魄,他们似在吟唱,似在召唤!
当一个偌大的鬼影出现的那一刻,天地亦为之颤动,亦为之恸哭!而这柄刀,却被于尊紧紧地握在了手中,他的身体,已被一片模糊的黑气,包裹在了其中,黑气汹涌,像是一片片沧浪,在潮汐退去时,露出幽深的海沟。
而那些黑气,显然就是一层层鬼气。这一幕的出现,也令站在大地深处的混世魔等人一脸惊骇!
他们怎么也不会料想到,于尊亦修炼了鬼道,这鬼道的由来,一则是因为他体内的鬼泉,二则是因为那本。
本就是修炼亡魂之力的道法。
如今,当那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黑袍人出现时,这本也最终用得其所。
天幕上,是一片黑云,而黑云的尽头则是一片血云,殷红的云,在周天上流淌,像一片血色的大潮,慢慢地覆盖了整片苍天!
杀气斑驳,零碎的雨落在了发梢上,这雨慢慢地下大了,烟雨中,于尊单薄的身体,在空冥间乱晃,手中的那柄利刃,轰的一声落了下来,围绕在黑铁刃周围的鬼魅,在轻轻地吟唱。
这一刻,那些黑袍人嘴角处皆溢出了一行鲜血,当刀锋落下时,更似是一重山峻落了下来,诡异的刀风与浩大的刀势一并落了下来,而他们的耳畔,则是那群厉鬼吟唱的曲乐!
又是一行鲜血,鲜血却渐渐变得像焦炭一样,一片枯黑。数十个黑袍人,同时举起了双臂,他们像顶起了一片天空,奋力的抵制着锋芒毕露的刀锋。
可,现实又岂会如此的宽容?于尊哈哈大笑着,一次又一次的举起弯刀,一次又一次的劈落下来,锋利的刀锋,嗜血的刀锋,钝重的刀锋。当刀势被浩瀚的伟力加持时,这一切似在恍然间,慢慢地落幕了!
寒风扑面,雨霁初晴!但犹不似月明之时。
墨蓝色的天空,总似被一种魔力牵引着,这半边的天,似是被人动了手脚。
总之,风吹得不那么潇洒,雨落得也不甚随意!
口齿间溢出了一行行鲜血,那群黑袍人,更似是人间的恶鬼,在几千年的沉睡中,他们体内的凶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长了几分。他们应是一个族裔的罢!
云巅深处,那扇青铜门,被男人轻轻地推开,伴着风,那青铜门亦随意的开合着,就恍似这座青铜门,压根就不是青铜锻造的!因为,这扇门竟是如此的轻盈,可这扇门在未经男人推开时,任何人都无法将其开启,青铜门沉重的不似人间之物!
男人站在云间,一脸柔和的笑意,喃喃自语道:“不愧是你选择的继承者!明!”
世间又有几人知晓?这墨御门当年的创始者,早已化身而去?或许是缔造了人世间第一位谪仙罢!
而此人生前所修之道却正是,此人离去时,曾说过,“这本古籍择二主侍奉,二主其一乃是我,其二要等到千年以后!”
天选者本就讲究机缘,虽在明的手中数载,可明却从未修炼过,他深知这本古籍并不属于自己!
而站在苍穹深处的男人,当年的名号为一个“元”字,自命“天元!”
这天元乃是墨御门的一代掌教,而“明”与其同辈,而明之所以会称问天一个掌教的名号,也不过是顺随了门中的道义罢了。
实质上,暗地里,明的武境早已超过了问天万重境界!
可明最终也是离开了......
这大抵上也是一件值得悲哀的事情罢!
或是,经历了万载风云后,明的相貌亦在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他不似老态龙钟之态,他反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因此,与他结缘的源,亦不知明的出处!门中卑微有序,自命非凡者,便是那自以为是的问天!
此时,天元出现时,一切恍似梦境,一切却又静静地醒来了......
世间矛盾甚多,可若无矛盾便无冲突,世俗便无法演变,就只能搁浅在一方,待池水发臭,不存鱼虾!
那群黑袍人,立在群山之巅,只是他们的头顶上,却恍似坐落着千山万壑,那柄锋利的弯刀,当空劈落了下来,黑暗的伟力,伴随着鬼魅的哀鸣,令这片凄寂的深夜,显得血腥且残酷!
而此时,于尊的身后,却隐现着一片模糊的光影,光影凝练,乃是一人坐在一叶蒲团上,他神圣的双眸,显得俊逸且洒脱。是一位容颜俊秀的青年,只是他身上沉重的底蕴,却又让人不敢断言,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自他出现伊始,那本闪烁着毫光的古籍便大盛一时,紫光漫天,恍若沧海,而古籍间,似伴随着紫色雷霆,随着渐显枯黄的纸张的翻阅,灵动在纸面间。
此时,于尊心有所感,他慢慢地回过头去,可眼前一境,仍令他感到悸动且错愕,他呆呆地目视着青年,痴言道:“难道是神仙下凡了?”
当一阵擂鼓声响彻耳畔时,他方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这人间乱象,可真是惊煞了我也!”
他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他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难道,此人与有些关联?”
内心在徘徊,在犹豫,却仍旧说不清道不明!心底的群像也只是一片模糊罢了......
而此时,万丈紫光竟也将那幽暗的大地包容在其中,犀利的紫光,似乎顶替了明月,世间再无沧海,也再无浩岳!
顷刻间,一切似乎都已有了变革,顷刻间,众生的命运已在悄然间被下了判决!
那本古籍,化为万千道法,慢慢地笼罩了整片人间,墨恩城中的百姓,难以抑制心底的激动,高喝:“祝卿万载光耀,祝卿终得永生!”
他们知道甚么?他们知道一切,他们却又恍似毫无所知!
这世间大道瑰丽万分,无人敢下定论,也无人胆敢逾越天道。除非破而后立!自寻天命!
数十个黑袍人,一脸胆寒之色,他们乃是来自极北的沧海,是沧海中幽深的海沟。而那海沟中,恍似隐有通往幽罗界的秘径。
而今,在风中呼啸的鬼幡,慢慢地倒下了,那些黑暗的旋涡,此时已慢慢地消融在紫光之中。
天下人,尽得的恩慈,而这一刻,世间似乎再无奥妙!
就让秘密公之于众罢!但即使如此,或如上古有言,这本古籍只觅二主,闲杂人等即便翻阅,也终不明书中所言!
紫光包裹了众人,众人皆在悟道,不知过了多久,有些人已经醒来,他们迷惘的瞳子里,更多的则是懵懂,没有方向。他们更似是一个个失孤的孩童,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慢慢地,又有无数人醒转了过来,他们伫立在城中,莽原中,山野间。静待清风的轻拂,他们亦是茫然的,亦是困惑的。他们怀疑毕生所学,他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一切皆是空言!
于尊倒是一脸笑意,他回望着他身后的青年,道:“前辈,你可是第一个人?”
静立在于尊身后的青年,却不言一语,直至于尊的脑海间,似潮汐般,翻涌而来的言语,“悟道!”
于尊一愣,心底业已明了。也在那一瞬间,他静沉心底,感悟上天所负的大道!
意念清晰,上附着的紫光,慢慢地涌向于尊的心底,古籍在风中,静静地翻阅着,与此同时,于尊的身体,也随着古籍的翻阅,而静静地发生着变化。
一招一式皆是道,一前一后皆是境!他挥出一拳,踢出一脚,看似随意的舞动,却唤出了小世界中,更为伟岸也更为恢弘的力道。
那些潜藏在灵魂尽头的力量,此时也得到了解放,力量浑厚,在朝夕之间,渐成奥术!
平寂的内心,不再嗜血,空灵、静寂、明澈!
这正是感悟天道的好时候,而青年则一直站在于尊的身后,他将手覆在于尊的后背,慢慢地,青年灵动的身影,镌刻在了于尊的心底。
这一日之间,武境修炼非凡,于尊的身畔,有无数人伴其左右,其中既有鬼裔,亦有魔道中人,这是他的小世界,慢慢地,小世界中,那万千城池间,亦站满了驻足观看的百姓。他们的脸上似乎皆有一份荣光。
乌风与寒煞,迫人之至。而立在莽原间的秦墨等人,脸上始终挂着一分笑意,他们未入境,自那片紫光降临时,他们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认知,因此,他们未得到什么,也未曾失去什么。
见此,于尊笑了,此时,他的小世界慢慢地有了一分映像,即使是在小世界中,他也会看到域外的光景。
黑袍人慢慢地化为了一层黑气,可他们并没有消失,他们只是换了一种生存模式。
当高天之上,那轮皓月的背后,慢慢地多了一座黑洞时,这一切在悄然间发生着,根本就无人意识到。
而此时,熟悉的人出现了,是晨歌,是云,是渊浪,还有冉冉!
不知何时,白衣书生出现在于尊的身后,他笑道:“于尊!这一次,我们完整了!”
于尊一愣,呆滞在了那里,待思绪慢慢清晰时,一丝惊喜,漫上心间,“晨歌!云!渊浪还有冉冉!可让于尊好等啊......”
他望向天幕,望向那座黑洞,他指着天幕,回头瞥向诸人,道:“是它吗?”
“嗯!是的!”此时的晨歌,眼睛红红的。这些时日以来,她的身体,削瘦了几分,她揉了揉瞳子,可越揉泪水越多。
晨歌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幽怨道:“于大哥,想念过晨歌吗?”
亭亭玉立的少女,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出现在于尊的面前,已经好久没有嗅到如此干净的气息了。
于尊伸出手指,轻轻的将晨歌脸上的泪痕抹去,道:“又岂会不想念?”
言语里的温柔与平时大大咧咧的少年判若两人!即使是指尖的温度,也是那么的温和。
晨歌轻吁了口气,笑道:“哥哥,幽罗界不好玩!真的不好玩!”
于尊一愣,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以后要乖乖呆在于大哥的身边!”
晨歌重重地点了点头,清秀的容颜上,挂着一分浅笑道:“一定!”
回首过去的时日,就那样挥手作别了,可回头想想,回忆竟是如此的苍白。
于尊用手指轻轻地揉捏着额头,这一刻,他是那么的疲惫。
晨歌从他的身后抱住他,轻轻地抱住他,“哥哥!你暖些了吗?”
于尊心底一怔,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少女拥抱,当他望向天空时,他似乎又见到了那个梨花带雨的少女,他将少女唤作“琪儿!”
他难受的阖上了双眸,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也依旧是那么的冰冷,少女的拥抱,能带给他的只剩下了那片苍白的忧伤。
呆子......
一定要好好的!
一定要好好的!
无声的泪,无眠的夜,没有醉意的星辰,没有在祈祷声中沉沦的月!
第七百九十四章 藏海!我来了
什么都无所谓,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要他们在就好了,只要他们在,我别无所求......
晨歌抱着于尊,她始终没有松开手,她将脸贴在于尊的背上,微微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哥哥,你是不是只能做晨歌的哥哥......”
“哥哥?晨歌心底可有夙愿?可于尊不值得晨歌如此......”于尊回过身,将晨歌轻轻地推开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晨歌解释,这个心性若水的姑娘,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清澈!
那一刻,晨歌却轻轻地笑道:“哥哥!晨歌心底早就明白了,晨歌也只想做哥哥的妹妹!”
是言不由衷吧,眼神里的光,消失不见了......
于尊对情感上的事本就十分的愚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晶亮的眼神里,倒映着少女略有些怅惘的瞳子。
可,他是真的不明白吗?
所以,即使是爱,也要好好地藏在心底!是这样子吗?
天空如此的低矮,乌瑟的风,从头顶慢慢地划过,这方世界变得静默无言,再也没有人说话,空荡荡的,心底也变得失落了许多。
少女的身影,渐显得单薄。云站在晨歌的身畔,叹道:“师妹,我们就勿要再给于大哥添些麻烦了!”
“好!”简简单单的字眼,是深情也是凉薄,心底是孤独的,像风一样流浪、无根!再看少女,白皙的面庞,却变得苍白一片。少女的心结,是青春期都要遇见的,可遇见了于尊,晨歌才遇见了属于自己的青春期!
黑暗的夜,大雨滂沱,这雨越下越凶了,打落在荒草间,打落在光秃秃的土坯上,打落在山崖间的水潭中,发出一声声噼里啪啦的脆响。
这片世界再次变得僵硬,就像被极寒的温度冻结,生命在渐渐地褪去生动的表象,最后露出干枯的内里!
天元立在离于尊不远的方向,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俊逸,那么的潇洒,负手而立的天元,给人一种看破三千大世界的感觉。
云上又是何地?那座行宫沉浮在云间深处,微微一晃,这日子业已不知过去了多久,总之,这方凄寂的夜,迟迟不褪!
时间会定格在这一刻吗?是上天的作为?还是自己的本心已慢慢地沉陷在了泥淤之中?总之,夜色不改其荒凉的本质,就一直黑暗着,黑暗就像一片旋涡,将世间的一切卷入其中,然后只有黑暗,所有人的身畔,仅剩下了黑暗!
这凄暗的雨,也下个不停,落在荒草间,落在泥潭中,落在松软的泥土中,落在山石翻覆的悬崖间,落在清寂的水潭中,然后,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就一直在耳畔,周而复始的重复着。
身披黑袍的魔人,乃是来自于极北之地,那里有一片沧海,终年沸腾咆哮,他们乃是自一片幽深的海沟中走出来的。而那方海沟,似是与幽罗界有一方通道。
此时,他们立在天幕上,他们的身体,恍似一片云雾,他们将意识慢慢地融入到这方凄寂的夜色下。那一刻,他们恍似代表了全世界!
无量怔怔地望着虚空,低喃道:“说到底,你们也是枉费心机啊!”
释放出的光彩,映亮了整片大地,所有人都被那本古籍绽放出的紫光,包容在其中。
可那一刻,他们晦暗的瞳子里,却变得苍白贫瘠,像是失去了神采,空洞无物......
身披黑袍的魔人,其心应是不在,他们沉睡了千年万载,如今他们醒来了,他们应是得到了召唤,他们将于尊的敌对者,统统杀尽。
凄寂的夜色下,只剩下了那片眼神空洞,内心苍白的人马!
只要混世魔等人愿意,他们可随时将这些人马,扼杀在梦境之中。可,他们最终也没有动手!
火烬依旧在绽放着微弱的光,尘埃漫天飞舞,而脚踩在云间的魔人,眼神犀利且冷漠。
他们从刀鞘中,拔出一柄柄锋利的长刀,这正如他们的双眼,亮的骇人!
杀戮其本身往往是没有理由的,或是根本就没有意义,而枉死之人,或仅仅是对方攀登向更高处的垫脚石!于是很多人都无辜的死去了,他们甚至不知为何而死!
而今,滔滔焰火,再次在彼此的心底,重新燃烧!
那些身披黑袍的魔人,犀利的瞳仁里,业已写下了生死状!心底顽固的杀念,随眼中那锋利的厉光,一同出鞘!
滔天的魔焰,似乎依旧在压抑着其本身凶残的力量。于是杀戮继续,而耳畔,已是妖风阵阵,异世界中,那些顽固的生命体,都将在这方夜色下,默默地醒来。
鬼道、魔道、妖道,诸如此类,等等......
而这一生,往事惨淡,在醒来的那一瞬间,才恍觉,半生潦倒之后,只剩下了一片凄惨的梦境!
原来,已经睡了这么久......这么久......
冷锋与烈火对峙,慢慢地撕开杀戮与热血之间的缺口。
荒诞的现实,在朦胧的意识里,是一片烟花,砰的一声,升至高空深处,落下的花火,令人分不清现实与意识之间模糊的界线!只是,那么的盛大,那么的璀璨!可也仅仅残留了一刻之久,便慢慢地化为了一片尘埃......
当于尊再次舞起黑铁弯刀时,对于的理解,似乎又深刻了几分!
江湖中,能在战斗中得到淬炼的人,倒也不是少数,可如于尊这般,成长飞速的武者,却尤其罕见!
他堪得上疯子的名号,而此时,诸人皆在等待一个答案。
雪珊立在晨歌的身畔,她笑吟吟地望着晨歌,道:“妹妹,我真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晨歌愣了愣,回头瞥了一眼,心底却是一阵惊艳,那名为雪珊的女子,竟生的那般貌美,自己在她的面前,却也是黯然失色。
“哥哥是个好人,哥哥他不仅对我好,他一向都很宽容的!”一脸怅惘地望着长空,望着那个渐显得单薄的身影,晨歌心底喃喃自语道:“哥哥喜欢的那个人,一定很美,很美吧!”
失神地望着长空,晨歌的眼底,渐多了一层水雾,尽管她亦不知,这时的自己,为何会变得那么的敏感,她亦不知,面对那个少年时,自己的心也变得十分脆弱。
可,我不能依靠哥哥,我......不能......
当再次面向长空时,眼神里虽有一丝怅惘,可至少找到了坚强的影子。那时的晨歌,又变成了那个坚强而又倔强的女孩儿。
而站在诸人身畔的凌,眼神中亦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甚至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对于于尊的情感,究竟属于哪一种!
而内心深处,更似是有一道封印,如今那道封印慢慢地解开了,于是,那些破土而出的情绪,在一片尘埃中,也渐看不清晰了。
总之,此时的凌,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她的脸上,偶尔也会有一片唯美的笑靥,此时,她像很多人一样,静静地望着虚空,她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为立在半空的少年祈福!
这是属于于尊的战斗,他不再是映衬这场战争的客观因素,他慢慢地反客为主,刀风血雨中,他却在哈哈大笑。
释放着一片紫色光晕,光晕笼罩了于尊,在紫光中浮沉的少年,此时,看起来,竟恍若谪仙一般。
此时,他的身体如出鞘的刀锋,吐息着紫色光晕,那光时而盛大,时而模糊。他的身体,变得凝实,可恍恍惚惚间,他的皮肤上,那些在体表默默流淌的魔纹中,却慢慢地流入一片紫色光线。
那光线犹如流水般,慢慢地流淌着,这一刻,他的身体恍似透明一般,可以看清白色的骨骼与青色的血管。
他的气息,一直在上扬,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天元,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片明亮的笑意。
“终于又让我见识到了当年的一幕!小辈你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冷风与秋雨混融在一起,风在嘶吼,马在哀鸣。那些丧失了神识的人,再次醒来了。这片荒原,不再阒寂。
那些人马,一脸漠然。他们不似以前了,他们的灵魂,得到了洗涤。这一刻,他们亦在望着苍穹,他们的眼神,变得略有些柔和了,在经历了血雨腥风之后,难得此间光景。
这场战斗,最终在出世后停息了。天幕上,那轮残月,也慢慢地露出了真容,血色的月华,变得明亮而清澈,终于又回到当初了。
那些手掌染满鲜血的斗士,望着自己的手掌,木然发呆。那一刻,回忆像是一个龟裂的花瓶,慢慢地碎了,所以,当回忆砰的一声爆碎时,回忆已变得没有意义。
荒原变得阒寂,城中的百姓,吹灭了蜡炬,墨恩城再次回到当初的模样,星辰挂在遥远的天幕上,笑吟吟地望着世俗。
没错!它们在笑,它们笑声朗朗,既是吹过的风,又是淌过的雨!
夜里,寒风素裹,霜打在草叶上,在凄冷的月色下,遥眼望去,一片岑寂,一片素白!
深夜,于尊立于高天之上,当那些如鬼魅般的魔人,再次出现时。剩下的战斗,变得有些多余!
魔人没有动手,他们的瞳仁间,虽有一片嗜血之意,但对于于尊,他们的心,似乎变得柔软了许多。
“原来关于的传说是真的!”沙哑的嗓音,更像是砂砾毛玻璃相互摩擦时,产生的声音,黑袍魔人之中,一人如此言道。
“可你们想要的并非是那本古籍罢!”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黑袍魔人,一脸无惧的笑意道。
“没错!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我们只想去传说中的藏海一观!”黑袍魔人说道。
于尊心底一滞,一开始提及藏海时,乃是自凌的口中得知的。
如今,再提藏海,这方世界,似乎与自己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总之,心底的初始面貌是如此的!
此时,再望向凌时,女子脸上的笑意如光,璀璨至极!黑袍魔人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站在地面上的人耳中。
当然也包括站在半空中的天元,天元默然以对,冷寂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色彩。
晨歌呆呆地望着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喃道:“哥哥,这藏海可是通向神鬼莫测之地啊!”
对于于尊的熟悉与了解,令晨歌的话语,变得苍白无力,她也只能静静地望着苍穹,低声言语着。
她只是路过幽罗界而已,并非深入此境,却已然领悟到了幽罗界的凶残与邪恶,而藏海可是幽罗界的至深之处!
说起来,极北之地,那片幽深的海沟通往的世界,亦不是通往幽罗界的至深之处罢!
那些狂妄的魔鬼,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想要做的乃是毕生所愿。真正的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再窥凌时,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抹不咸不淡的笑意,可如今看来,却愈发的觉得凌的疯狂与傲慢!
武境至此,才觉凌和混世魔等人的高深之处,才觉那来自藏书阁的老者,眼中的慧光有多深!才觉那娇柔的妇人,心底有多硬!也渐觉昶寥身上的霸道有多重!
李云生和秦墨,一脸漠然,雪珊晶莹的瞳仁里,神光闪烁,他们任其一人,也无法让人忽视!
他们皆是这世上难得的高手,或许在他们内心的至深处,也有一种渴望罢!
那就是藏海!
已归于尊所有,再也无人觊觎这本古籍了,这一刻,世界突兀间,安静了下来。
恍恍惚惚,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可黑夜迟迟不去,黑夜似乎很迷恋这片夜色,沙哑的嘶吼声,来自群山尽头,终于再次打破了难有的宁静。
黑暗中,雪鸟从众人的头顶低低地划过,尖锐的破鸣声,似乎要撕破这片清寂的深夜。
这时,立在于尊对面的黑袍魔人,皆在仰望着天幕,他们僵硬的眼神里,流露出一分惊讶,一片错愕。
于尊顺着他们的眼神望去,一瞬后,亦是一脸惊愕,那座被月华包裹的行宫,终于显露在众人的眼前。
巨大的宫殿,神似一座巍峨的山峦,占地足有万里之遥,而在那扇巨大的青铜门下,却有一个孤独的影子,立在门前。
那是一个瘦削的少女,少女倚在门前,一脸忧悒,她的眼神落在于尊的身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可以放过天元哥哥吗?”
于尊一愣,沉吟道:“放过谁?”
少女皱了皱秀眉,道:“放过天元哥哥!”
乌风鼓瑟着长袍,发丝在眼前乱晃,天元立在别处,晶亮的瞳子,被长发遮掩着,那风一扫,便露出了那双迫人的瞳子,那双瞳子简直亮的骇人!
天元从于尊的身后,走了出来。难得,眼中多了一分轻柔的笑意,轻声喝道:“小笙,哥哥会回来的!”
小笙一脸忧伤,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襟,道:“可是,天元哥哥,你已经骗过小笙好多次了!”
天元轻叹了口气,“这一次,哥哥不会再骗你了!”
当然,假如我能活着回来......
所以,她大抵是听不到的罢!
清如山岚,那笑意从天元的脸上静静地划过。或是,心底也会怕罢!因此格外的珍惜眼下的时光,可藏海究竟意味着甚么?
为什么,他们既想去,又生出了死志呢?
这时的天元,从小笙的背后,紧紧地抱住小笙,小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天元抱着。只是那白皙的容颜上,不知何时,流下了一行行清泪,那些温柔,却留在了心底,大概会很固执的停留很久很久吧!
可,有一天,我若是忘记了天元哥哥呢?
天元肆意的吮吸着小笙身上的味道,小笙身上的味道,是清澈的,也是干净的!
时间或许从未停止过罢!而那些误以为时间凝滞的瞬间,也不过是心底的一厢情愿罢了!
泪无声的流着,小笙捂着双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心太难受了,难受的都要死去了,仍旧要忍着,压抑着,极力的克制着......
月光如水,更像是一层薄纱,笼罩了天下万物。青铜门高约百丈,站在青铜门前的天元和小笙,是那么的渺小,而天下却是那么的瀚阔!
“小笙,这次不能带你去了,不然天元哥哥,也无心办事了!”天元轻轻地拭去小笙脸上的泪水,很心疼,很心疼。
小笙破涕而笑,但脸上仍挂着忧色,道:“哥哥,这次还要骗我吗?”
眼神直直地盯着天元,天元的眼底,似有一些挣扎,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这次,一定不会再骗小笙!”
“小笙,你知道的!哥哥在乎的只有你一人!”天元长吁了口气,抬眼望去,却不知何时,那锐利的瞳子里,亦有些晶莹了。
“哥哥可记得,曾经说过的话?每次哥哥离开时,都会这么跟小笙说得!”小笙踮了踮脚,手指才触碰到天元的面颊。
她轻轻地拭了拭天元的脸,笑道:“哥哥是为谁而哭?为天下苍生,还是为梦中女子?或是说?真的是为了小笙?”
“小笙勿要戏弄哥哥了,小笙且离去罢!哥哥也要上路了!”天元拉过小笙,轻轻地吻了吻小笙的唇。又抱了抱小笙,才轻叹道:“小笙,回家罢!等着哥哥,等着天元哥哥归来罢!”
小笙!再见!
第七百九十五章 自酌自饮
终于又要离开了吗?是!又要离开了......
天在下着小雨,从最初的大雨滂沱,到现在零星的雨珠,挂在发梢上。
原来不知不觉,世界也渐渐的从最初的模样,走到现在......
后悔吗?悲伤吗?幸福吗?快乐吗?
那些压抑的事情,似乎从未消失过!但也有些值得兴奋的事,一直在自己的心底徘徊不定!
望着小笙忧伤的模样,天元的心底,略有些不忍。
在小笙失神的那一刻,天元的眼底,是那么的黯淡,那么的落寞!
可当他抬起头时,他也再次成为了小笙心里的那个人,发梢下,是一双明亮的瞳子,线条硬朗的脸上,挂着一丝略有些邪性的笑容,可无论怎么看,也是阳光的、明媚的!
他再一次抱住了小笙,比之前还要紧,他想要将小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血脉中,灵魂的深处!
那一刻,小笙任由天元抱着,她拼命地吮吸着天元身上的味道,不然,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天依旧是墨蓝色的,不曾怀疑过这时的天,依旧是午夜时分,夜里萧索的寒风,轻轻地拂过小笙的发梢,发丝轻轻地摆动着,直至露出那双黯淡而忧伤的眸子。
抱着小笙,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香,游入到鼻息间,也只有此时,才会如此放肆罢!在自己沉睡的那些岁月里,他不曾失去小笙,小笙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恍恍惚惚,却又觉得小笙的陪伴,似乎缺少了某些意义。
因为自己一直在沉睡,当醒来的那一瞬,才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没错!小笙就像自己的影子,小笙与自己朝夕相伴,可小笙却一直都是那个打在墙垣边的影子。
小笙?
小笙?
结局是无声的,是沉默的!真的已经是一场结局了吗?真的又要重头开始了吗?
少女的眼神,是幽暗的,是明媚的光线,无法射穿的!就只是一个人站在一方角落里,默默地发着呆。
最终,只是一声无力且苍白的道别......
小笙!再见!
墨蓝色的天穹上,有一片森林,而在森林的尽头,则有一座巍峨的大殿。无人知晓,这方大殿有何意义!
它似乎耸立在此好长一段时间了,大殿底下没有根基,它就像一朵漂浮在云间的云。它又似一缕挂在黑夜边缘的朝华。它会醒来的,它会慢慢地苏醒。
这片世界,是那么的沉重,至少此时,在诸人的心底,是如此的感觉,也或许只是在这一瞬,是如此的罢!
天压的很低,就像头顶上的屋檐,离自己那么的近!望着远方,眼神里犹会绽放出一分异彩。
终于要离开了,那方宫阙,似乎业已遗弃了自己,天元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忧悒的眼神里,也仅剩下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时,心大概很痛罢!可能会回来,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见。
小笙,好好地,无论我能不能回来,你......要好好地......
凄寂的天空,咆哮的秋风,枯木的枝蔓上,落叶纷纷扬扬,它们顺着风的方向,静静地飘零,家在哪儿?家在哪儿啊......
凌飞身而起,她静静地遥望着远方,她的眼神锐利,自身本就是一根穿云箭,此时的凌,站在最高处了。
不多时,地面上的人,也皆脱离了那方幽寂的土地,他们拔身而起,是夜里的孤鸿,是潮汐间的日月!
凌再次消失,当她再次出现时,她静静地站在于尊身后,“我知道藏海怎么走!”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当他望向站在他脚下的数人时,那几人亦慢慢地消失了踪影,片刻后,他们亦立在于尊身后。
“你们愿与我同去吗?”于尊道。
无量怅惘的眼神里,不似苍老之态,他颔首笑道:“此乃老夫平生所愿!”
而混世魔的眼中,则爆出一团锐光,他仰着头望着天幕,道:“我也曾无数次的梦醒过,本以为醒来时,自己便会找到回家的路,可这一晃,却又晃过百年!故地是令人沉醉的!也是令人怀念的啊!”
而李云生眼中亦有一分惆怅,站在他身后的妇人,以及昶寥眼神中的仪态亦是如此的!
秦墨负手而立,雪珊眼中含着一分笑意,白衣书生和晨歌以及云、渊浪站在一处。
面对那臭名昭着的藏海,几人眼底却无一分惧色,反而,似乎很向往那方世界!幽罗界在狱界名为鬼蜮,亦是鬼神莫测之地,于尊不曾踏足鬼蜮,因此如今面对幽罗界,他的心底亦饱含着一种期待。
早就想离开了罢!此地也会在意识里悄悄地溜走罢!当晃过神的时候,已是另一方春秋了!
是谁在沉眠,是谁在昏暗的时光里,呼呼大睡?快!醒醒吧!我们该离开了......
于是,黑暗中,又有数人苏醒了,这世间又有多少沉睡的高人还未曾醒来?
高人?或者说应该说是魔鬼罢!
凄暗的天空,终迎来了一缕曙光,明媚的赤乌,慢慢地露出了头,东方已是一片大亮,光如水般,慢慢地席卷了天地。
而伫立在寒风中的少年,眉宇间透露着一缕英气,他回头面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温言道:“晨歌,跟紧我!”
少女心底一动,心底美滋滋的,轻声应道:“哥哥放心,晨歌不会给哥哥拖后腿的!”
于尊皱了皱眉,待转头的那一瞬,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有时候也会想,假如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他心底的固执,是否也会慢慢地融化一些呢?假如真的无法再遇见,假如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少女依旧没有出现,他会不会坚持初心呢?
所以,内心偶尔也会惆怅,自己本就优柔寡断,悲伤也会来的莫名其妙。
最终,于尊再次扬起了头,赤乌越升越高,直至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从自己的眼前静静路过。
几人都要离开了,他们的心底,或是都一分渴望罢!所谓的藏海,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墨恩城中,车水马龙,沿街的酒馆,再次升起了长幡,几人决定暂且在墨恩城中,修整一日,再行上路。
这一日,城中比平日更加的热闹,澄澈的阳光下,街巷上,到处都是人流。
当然,也有些陌生面孔,一同涌进这座城池,瓦蓝色的天空,似乎遗忘了昨夜的雨水,几缕云絮,从洁白的云片间,轻轻地撕扯开来,像是街头上卖的!
当于尊再次仰起头时,他想起了千丽,想起了婉如儿,想起了很多很多人,可究竟有多久未见了呢?
他晃了晃神,那些亲人似乎就在眼前,可在回忆间,那些原本清晰的面容,却慢慢变得模糊些了。所以,也会惆怅不是吗?
几人分头行动,他们各有各的事要处理,他们的心底,皆生出了死志,或许,这一次的离开,也将是长久的离开罢!
于尊和白衣书生、渊浪、晨歌、云和凌以及雪珊一路,除了雪珊,大家都已是熟人。
雪珊性格倒不似其长相,反而大大咧咧的,很快便和众人打成了一片,原本有些问题却一直卡在喉咙里,就像一块鱼骨头,掏不掏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反倒是雪珊似乎看透了诸人想法,她笑吟吟地叹了口气,声息渐渐变得柔和了下来,道:“我去藏海,乃是为寻我的爹爹!”
此时,街巷上,不似平日的街头,但只有少数人,发现了此时的异端。其中自然包含于尊,当头顶上,一片厚厚的云片,慢慢地路过墨恩城时。那一刻,墨恩城中,较之往日的嘈杂,竟突兀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但,街市上依旧是人潮人海,坐在酒楼中的天元皱了皱眉,与此同时,于尊也从一家服饰店里探出了头。
总之就是突然间,嘈杂的世界很快便变得安静了下来,这异象慢慢地涌入诸人眼底。
在赤乌的映射下,每个人的脚底下都有一片暗影,可此时,那片暗影似乎变得浓稠了许多,或是那人影下,似乎滋生出了古怪的生命体。而这些生命体,便是生在暗影中的物质。
天元将酒壶里的烈酒一饮而尽,他啪的一声,将酒壶摔在了地上,之后飞身而起,几次跃动,便到了几人约定的地点。
他的怀中抱着一柄利刃,他的眼神似乎比那柄利刃也要锋利,他安静的坐在一方角落里,而此时,那黑暗中的影子,竟正在慢慢地向他靠拢。
或许,天元早已经发现了,城中的百姓,似乎失去了神识,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僵硬了。
发生了什么?那暗影中的物质,究竟是什么?
混世魔以及李云生,飞身跃上钟楼,他们亦在静静观望,而妇人和昶寥,则坐在一片树荫下,冷眼旁观!
每个人的心底都是那么的平静,而无量和秦墨,亦如常人,手掌按在挂在腰间的长剑上,无所谓的走在街头。
白衣书生笑道:“于兄,看来想去藏海一观的人,不止我们几人啊!”
于尊皱了皱眉,道:“难道,藏海有异事发生?”
白衣书生晶亮的眼神里,射出一道厉光,呵呵笑道:“于兄,这幽罗界可是分等级的啊!”
于尊笑道:“狱界的鬼蜮,也是分为十几层的!”
白衣书生微微颔首,叹道:“那不是人待得地方啊!”
于尊道:“世界太大了,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光景了。”
闻此言,白衣书生倒也没有再多言,亦随着于尊的眼神,瞥向一方角落。
幽暗的角落里,打在墙垣上的暗影,竟开始扭动了起来,与此同时,街巷间,那些面容祥和的女子,此时,面颊却变得惨白一片,她们的动作变得很僵硬。似是丢了魂魄一般。
混世魔率先动了,目眦尽裂的混世魔,心中燃起了一片怒火,他从刀鞘中,拔出那柄黑暗镰刀,厉喝道:“胆敢杀我子民者!死!”
混世魔动了,意味着他身后的数人,不再会漠然以待,李云生叹了口气,“老鬼,又要让老朽来收拾乱摊子啊!”
昶寥脸上,则无喜无悲,一脸笑意道:“他唤你前来时,你早该想到的!”
温文尔雅的妇人,一身好仪态,窈窕的身段,配上那柔美的娇颜,引得无数的青年男子折了腰!
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万种,妇人巧笑嫣然,道:“眼下之际,可是最痛快的时候了!”
随之,妇人的身影,渐渐地消融在寡淡的阳光下,没人知道她是如何消失的,当她再次出现时,那些角落里,竟同时出现了无数妇人的影子。
而后,那片影子,慢慢地从角落里走出来,当面对阳光时,站在背光面的影子,竟皆是妇人的模样。
于尊心底一沉,渐觉不妙,“混世魔!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等混世魔作答,那狂风业已拂过了整片墨恩城,晦暗的天幕上,再次布满了万钧雷霆,而那轮赤乌,却不甘就此隐去。
于是,眼前的场景是如此的,天幕上雷霆万钧,而那轮赤乌,依旧在散射着明亮的光线。
铿!
锵!
难怪赤乌会弱上几分,因这雷霆的叫嚣,而赤乌则是沉默的!
无数的影子,慢慢地攀上那些游走在城池巷陌间的百姓身上,影子似乎很沉重,在耀眼的天光下,雷霆接引了大地,然后慢慢地分裂开,雷光竟接引了城中百姓,顺着他们的头顶,延伸至身体内部。而被强大的能量体植入的城中百姓,那一刻,身上亦多了一片伟力!
划过众人身畔的风,变得冷飕飕的,几人身上的袍子,难以抵御此时的风寒。
于尊皱了皱眉,他回头喝道:“晨歌,云,你们都跟在我身后!”
围绕在于尊的周围,慢慢地形成了一片罡气罩,罡气罩将晨歌等人护在其中,这罡气罩乃是苍梧气所化,因此,于尊也不再担心晨歌等人的安危。
妇人出现在几人的面前,她的神魂,似乎得到了复制,此时,十余个与妇人长相一致的女子,自幽暗处走了出来。
于尊紧紧地盯着其中一人,唯有那一人,表情是轻松且快活的。
眼前一幕,一开始倒令于尊心底生出了一分不安,毕竟,此时,与自己站在一起的,就是自己的亲人,他不希望他们的身上,会出现任何问题。
眼前的妇人,眼角里流露出的一方光彩,是戏谑,是嘲讽,更是傲慢、无惧生死。
隐在暗处的人,笑出了声,“你们果然厉害!如此便看破了这一招‘影杀’”
此人倒也未做啰嗦,自然的从一方角落里走出来,在他现身的那一刻,头顶上的雷霆,也在悄然间散去了踪影。
此时的光景,倒是令于尊心底一滞,他略有些恍惚,望着头顶上的苍穹,喃喃自语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将自然之道修炼到如此境界?”
是一个英挺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眼神清澈且明亮,他的脸上,挂着一分温和的笑意,道:“各位仁兄,吾乃影魔影无极!尔等喊我无极便可!”
这名为影魔的男人,倒是个自来熟,于尊笑道:“那仁兄,可否放过这城中百姓?”
影无极笑道:“我想去藏海一观,可否遂了我的心愿?”
于尊笑了,只是那笑意渐显得冷漠,“所以,城中的百姓,便是你的筹码?”
影无极大喝一声,“散!”
墨恩城果然又恢复了常态,影无忌喝道:“仁兄可否带无极去那臧海一观?”
于尊望向身后,笑道:“凌,你愿意吗?”
凌一脸冷漠,“这里你做决定!”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却愈发的锐利了,“影无极,你去藏海所为何时?”
影无极笑道:“为与故人再见一面!”
故人?
是窒息了吗?
再次听到如此情深义重的话......
“故人是谁?”于尊的心,在不安的跳着。
果然,答案是如此的罢!
“平生所爱!”影无极深呼吸了一口气,最终才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眼。
果然......
那些疼痛也最终咽了下去,难受,那么的难受......
正如自己所料,影无极的话,比刀子还要锋利几分。
世间还存深情之人?在无尽的岁月里,依旧能够打捞起一片沉重的思念已然不易了吧!
可就是要窒息了。
真的要......窒息了.....
心里堵得难受,像是在一处密闭的房间里,四处都是苍白的墙面,除此之外,再无剩余。
“死也要去吗?”于尊笑着笑着就难受了。
影无极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仁兄,不怀疑影无极,只要仁兄助我见到阿莫,那影无极的命就是仁兄的!”
阿莫?原来他心底的女子叫阿莫!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而天元则起身,一脸木然地走向原先饮酒的那座酒楼,又自顾自的自酌自饮了。
影无极望着天元的背影,笑道:“他可不简单啊!”
混世魔冷冷地扫了一眼影无极,冷哼道:“下次再如此胡来,我便不会再放过你了!”
秦墨笑着摇了摇头,道:“于尊,你一路走来,怕是吃了不少亏罢!”
于尊一愣,苦笑道:“命里的事,就交给运气罢!”
“敢问仁兄名姓?”影无极道。
“于尊!”说完,于尊便再也没有回头,而他的身后,尾随着两位姿容绝佳的少女,还有三位雄姿英发的青年男子。
留着影无极一人,站在街巷边,轻轻叹气,过了一瞬之后,便大声忽喝着,“仁兄,等等我!”
谈笑间。又入了深夜,这一夜睡得倒也踏实,而影无极则一直坐在一方桌案前,自酌自饮,楼下独坐的天元,亦饮酒到了天亮。
第七百九十六章 问天阙
那场宿醉的雨,下的很潦倒,那场薄眠的风,吹得很孤单,梦里会出现甚么?现实映照着甚么?这一切,恍恍惚惚间,便已有了定论。
发丝在风中轻轻地舞动着,酒馆的门,被风吹着,开开合合,木质门窗的钝响,此时,渐已连贯,模模糊糊间,视线里是天元饮酒时孤独的背影。
于尊站在酒馆的门廊处,静静地望着天元,那一刻,是感同身受,孤独的影子,随着长风,轻轻地抖动。
于尊轻喝一声:“仁兄,我陪你饮一杯如何?”
天元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于尊,疲惫的瞳仁间,罕见地,多了一分寂寥的火花,在其中轻轻地迸溅着。
他冲着于尊,微微地点了点头,大喝一声:“小二,上酒!”
微黄的灯火,点缀着深夜里的惨淡与没落,街市上,依旧热闹的很,酒坊间的长幡,被清风裹着,轻轻地晃着,那些深夜时,点燃的火把,亦在长风中,爆燃着。
呲啦!呲啦!呲啦!
这烛火的爆燃声,大抵是黑夜里的点点跫音,那些薄眠的风,撩动着单薄的烛火,在丈量着夜的经纬!
此时,明月高挂,闺房中伊人清冷的影子,在烛火间,静静摇曳。是凌手持杯盏,面对一夜长街,灯火对愁眠。她的瞳仁,渐渐地模糊不清,唇齿在微微颤着,她似乎想起了很多事,那些正当年,兵荒马乱、灯火萧条的岁月。
而晨歌早早入睡了,不知梦里遇了何人,泪流不绝,哽咽阵阵。
走在长街上的妇人,身畔是混世魔,妇人笑道:“混世魔,此生可有遗憾?”
混世魔皱了皱眉,抿着薄唇,叹道:“遗憾?我亦不知!但今日有你作陪,这一切似乎皆已值得!”
妇人巧笑盈盈,道:“我可是你心底的牵挂?”
“何止?”灯火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但大抵也只是一片清冷的影子罢了,再无罪过!
漫长的黑夜里,各有各的心思,可有些话,终究不能说出口,有些罪过,也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会逢着一场日月,会逢着一段干净的时光,在北风里,静静地诉说彼此眼底的爱恋。在日月下,风干着心底的信仰。
撑着一柄油纸伞,走在雨巷中,逢着深秋时的节气,秋雨纷纷,秋叶飒飒,那些枯枝烂叶,在雨夜间,静静地漂泊,雨越下越大,夜里的寒气,亦咄咄逼人!
一夜,恍恍惚惚地过去了,当再次面对那片白茫茫的天空时,那些阴暗的心绪,似乎亦慢慢地雨霁初晴了。
斑驳的天空,一片片云线,随着长风,轻轻地拉扯着,墨蓝色的天壁上,有雪鸟静静地划过。
逢着好天气,心情较之平时,更加的晴朗,也更加的清爽。街巷上,早已摆满了摊位,从酒肆里走了出来,于尊伸了一个懒腰,叹道:“天凉好个秋啊!”
确有一阵清风,从他的身畔划过,浑身一个冷激灵,方觉,距离寒冬已经不太远了。
凌坐在了一家酒楼里,食着早膳,她的左手边,摆着一壶清茶,右手边摆放着一屉包子。
她的眼神,却掠向街边,她放下茶盏,慢慢地走出了酒楼,她的身影,无端地消失了,当她再次出现时,倒是令于尊心底一怔。
无声无息,一瞬而已,便已出现在于尊的身后,这种鬼神莫测的道法,较之于尊所修的幻术,亦不遑多让。
于是,街市上的人烟,越来越繁盛了,没人能够看清穿梭在人潮中的几人。
如今,那几人皆已站在了于尊身后。
当然,城外也早已有人等待在那里了,那些人乃是自极北沧海而来的一群陌生人!
于尊已经答应他们了,会带
他们去藏海一观,那些身披黑袍的陌生人,应是一群魔头!
凌立在墨恩城的城墙上,长长的发丝,被线绳随意的绑在一起,如此,更显得凌,洒脱纯粹!
凌之前亦被称之为情魔,尊为情魔,以情入道,而如凌一般,一生中所恋之人,几乎寥寥!
也难怪,自入了情道起,她的武道修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难以突破!在凌的师傅离开的那一夜,昏黄的蜡炬下,是一个苍老的妇人,与凌贴耳相谈,“凌!你要明白,你这一生,会有太多的羁绊,但你要记得,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那时的凌,依旧懵懂,或许也不明,婆婆言中的深意,随着时光慢慢流逝,后来的凌,也渐渐的品出了妇人的言中深意!
她总是孤独着,孤独的活着,她常常将自己锁在一个静默的角落里,一待便是数年,恍恍惚惚,时光在无限的推进着,彼时的凌,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当她走在凡世的街头时,无人不被她的美貌而惊艳到,她的美,是简单且纯粹的,同时,也是惊世骇俗的!
无数的青年人,败在了凌的石榴裙下,而在凌的眼底,这些人皆入不了她的眼,直至有一日,一个率性而为的少年,慢慢地走入到她的世界。
少年如她一般,简单纯粹,澄澈的眼底,是无尽的暖阳与清澈的风痕,或许,她已然知晓,这一生,她所要追寻的究竟是什么!而这个少年也正是于尊!
如今,少年正站在自己的身畔,凌清澈的瞳仁间,荡着一片片涟漪。
说起来,于尊是不解风情的,对于感情上的事,他永远都是慢上半拍的。他滞立在城墙上,遥视着远方,当他回头望向凌时,也不过是有所求罢了。
他痴痴傻傻的样子,竟也如此迷人......
凌侧头看着于尊,那时的凌,眼底的锋利,早已不见踪影了。在凌的心底,于尊的分量,也越来越重了。
北风怒吼,不知何时,那片城墙上,立着数十人,其中不乏来自极北沧海的魔头。他们身披一件黑色的长袍,长长的发丝,随意的披在耳后。这让他们看起来很洒脱,也很随和!
原来,无论是正邪,修至大道,皆会入境!而入境则意味着堪破一切,将毕生之事,融汇成为一片缩影,世事万千,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如此尔尔!
凌道:“于尊,你可准备好了?”
于尊笑道:“随时!”
泛着白光的天幕上,有积雨的云,从头顶上静静地划过,浓稠的墨影,打落在大地上,影子随风而动,又仿佛拥有自己的主观意识。
于尊皱了皱眉,不知何时,他脚下的那片暗影,似乎已有了主观意识,暗影在扭曲,在变幻。
最终,暗处传来一声叹息,“不愧是你啊!于尊!”
此时,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脸上挂着一分浅笑,而此人也正是影魔——影无极!
如此,各方人马,业已集聚于此,凌的身影,如同一只乌雀,脚尖脱离开城墙,向远处滑翔而去,与此同时,于尊等人,亦随之离去了。
白昼里的光,随意地打落在黑色长袍上,渐渐地,身体多了一层轻柔的暖意,而明媚的瞳仁间,亦慢慢地多了一片暖意。
藏海在墨恩城的西北端,距离墨恩城足有上万华里,几人的身法虽至为高深,可毕竟路途遥远,想要抵达藏海,大抵也需要几日的时光。
天空时而明朗,时而阴暗,清浅的云雾间,偶尔也会泛起一场光阴大潮,所有人都被那场潮汐覆盖在其中,就要窒息了,张着嘴,拼命的喘息着,可身体内部依旧难受的厉害。于是,生命渐多了一分苍老的疲态。
慢慢地,长空间,缥缈的云雾,不再单调,一片云海中,隐约有一座巍峨的山峦,可这山峦该有多么伟岸,才会破了云层,逆势生长?
风在流浪,看似低矮的云线,实则乃是深至高空万余丈,刺眼的光,搅动着云间的愁,诸人心底各有各的愁楚,各有各的思量。
如今,面对眼前的山巅,那些情绪,就仿佛撞向了那片山峦,暗处,似有无名的生命体,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于尊哈哈大笑,“凌,这可在在你的计划之中?”
凌皱了皱眉,幽幽道:“那山名为云山,隐在云间的海,名为云海!”
此时,诸人的耳畔,才慢慢地响起了一片潮汐翻涌的声息,于尊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这云海难道亦如凡间的海?”
于尊率先冲向那片云雾,当身体慢慢地浸入沧海之央时,他心底一滞,竟如自己预料的那般,这片云海,竟与凡间的沧海无异!
怎么会?这沧海......这潮汐......沧海单调的轮廓,将那轮赤乌淹没的潮汐,竟是如此的形象,如此的动人。
当他深入到沧海之巅时,他的脚下,有一座万丈之高的山峦,这座山埋于迅疾的海浪之中,随着清浅的潮汐,时而露出了头,时而又藏匿在了海水之中。
当一座青石板,像一柄长刀,凸出海面时,石板上,几个闪烁着金光的大字,在眼前,渐渐清晰“问天阙!”
于尊心底一惊,喃喃自语道:“难道,这问天阙,便是此地的名号?”
天地间泛着一片白花花的天光,汹涌的潮汐在眼前疯狂地翻涌,亦在于尊的心底翻涌,大潮过后,浪无痕,余意唱晚,慕清秋!
此地,乃为问天阙!
可在凌的意识里,只有这云山与云海,青石板在沧海间,静静地浮动着,就恍似只有于尊看到过这面青石板。
而那些立在远处的故交,犹未发现此境的奥妙之处。这问天阙究竟意味着甚么?
悸动的心,一直在狂跳着,不知何时,凌已立在于尊身后,但也仅有凌,出现在自己的身畔。
剩余的人,依旧一脸茫然地站在云海的外围!
凌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此乃通往藏海的最近一方秘径?或者说,这藏海,真的只为有缘者敞开?”
望着于尊的眼神,略有些古怪,但最终还是平复了下来。
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他本就是一个谜团!
锋利的眸光,也渐渐的柔软下来,她轻叹了口气,随之,眼底再次泛起了一片柔光,她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道:“定要护好自己!”
那一刻,于尊的眼神,略有些迟滞。
当看到凌眼底那片清澈的笑意时,可于尊的心底,是那么的难受。
他想笑,可他却笑不出来,他仰着脖颈,望着长天,故作坚强道:“你要待在我的身旁,一刻也不能离开我!”
那时的凌,深情中却携着一丝孤独,她一直都在笑,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原来,忧伤就是这种滋味的。
原来,自己也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如此落魄......
可他真的懂吗?他已经猜到了吗?我是他的谁!..
默然间,瞳子渐渐地黯淡下来,在凌猝不及防时,于尊紧紧地抱住了凌,他哽咽道:“你定是她的另一个分身,你一定是......”
是九转轮回大道,是雪琪儿九生九世的其中一人,泪无端地流着,可心也是真的在痛!
凌,你也会像她们一样,只会在我的生命里,出现一阵子吗?
听!听到了吗?是心在说话呢!凌!
任由于尊抱着,那时的凌,眼底已噙满了泪水,但,一阵风过后,那行泪便干了!
清澈的笑声,就一直盘旋在于尊的耳畔,她轻轻地推开于尊,“她美吗?比我要美吗?”
此时,天地大变,当脚下的沧海,慢慢地沦陷时,那座巍峨的山峦,便凸显了出来,脚下再无沧海,而是一片深渊,是一座偌大的黑洞。
初时的那面青石板,此时却正贴合在那座峰峦上,“问天阙”三个青铜大字,释放出一缕缕璀璨光晕。
“琪儿她如你一般温柔,也如你一般明亮!我像爱着琪儿一样爱着你!虽然相识不长,可在你的身上,我同样找到了那丝熟稔,所以,请不要离开我!”于尊小心翼翼地看着凌,认真地观察着凌脸上细微的表情。
凌轻轻地揉了揉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若爱我!便拿出诚意来罢!”
于尊一愣,不知凌言中何意,凌微微地笑了笑,“过了今夜,我便是你的人了!”
原本,业已平静的内心,此时再次泛起了沧浪,原本明亮的双眼,也再次变得晦暗了,当凌的身体,贴向他时,他最终选择了将她推开。
那时的凌,眼底溢出了一分笑意,只是,那份笑意,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凄楚、无力!
“于尊,我恨你!”天明时,不知凌在何方,昨夜的事,他已不再记得,温柔的女子,是落在手臂上的一滴滴清泪。
再次逢着她时,见她一脸冷漠的立于那座山峦的峰顶,她也再次变成了初时的她,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温情。
犹记得,那一夜她幽怨的眼神。也记得言语间的伤痕累累,“我恨你!”
虽然,在于尊的心底,亦会尝试着或者念想着假若自己被一个人深深地爱着,又会怎样呢?
可最终也只会放手!
内心的桎梏,只有雪琪儿手中的钥匙,才会帮他解开罢!
凌的眼神冰冷,她立在云山上,裹在身上的纱衣,随风静静地舞着,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柔美,那么的高傲,她美若谪仙。身上的那缕清冷的气息,却令她看起来仿似不食人间烟火!
可于尊的心底,总是泛着一缕忧愁,在他的意识里,那些离去的人,瞳子里皆有一分不舍,昨夜那场温婉的遇见,在于尊眼底,深深地镌刻着一份忧伤与凄寂!
可凌不是依旧好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吗?她没有离开!她一直都在,不是吗?
黑暗的深渊间,是吞噬了浩瀚的沧海,是吞咽下白昼里明媚的光线,是黑暗,也仅剩下了一抹黑暗。
在于尊迟疑的片刻间,凌已飞身跃入那片深渊中。她所立之处依旧残留着自己伫立在此处时,曾留下的一方清寂的影。
于尊大叹一声:“不好!”
随之跃入深渊之中,他亦不知,那座深渊里,究竟隐匿着何物。他常常如此冲动去犯险,说不出缘由,意识里也唯有值不值得!就恍似自己的性命,与自己无关一样,为了胸中的道义,为了心底的深情,他从未懊悔过,即使拼上了性命。内心唯一的一处遗憾,都是拜心底的那个少女所赐!
黑暗的深渊间,是黑暗的海浪,在自己的耳畔,轰然作响。亦如凌判断的那番,或许,藏海真的有一条秘径直接通向此境罢!也正如凌所料想的,这藏海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
此时,深渊外,无量等人静静地立在那座黑暗的深渊间,当混世魔跃入深渊的那一刻起,李云生和昶寥以及妇人几人,亦跃入其中。
时间倒也没有过去多久,剩余的几人,纷纷跃入深渊,唯有来自极北沧海的那几个魔人,心底犹疑了片刻。
在他们的意念里,是深知此地的凶险的!因此,他们的心底,才犯了难!但没过多久,他们亦选择跃入其中。
如此,再也没有人选择滞留在外域了,为的也只是那躁动不安的内心罢了......
岑寂的夜色下,周身一片漆黑,于尊的指尖处,却传来了一丝温暖,他心底一怔,轻喝道:“可是凌?”
暗处,凌冷哼道:“是我又怎样?”
于尊笑着握紧了凌的手指,道:“是你便好!”
凌从于尊的掌中,抽出了手指,冷漠道:“接下来,便是分出生死的一刻了!”
“凌!你可来过此境?”于尊心底一滞,闷哼道。
这时,渊底却突兀地出现了几处零星的光。
周围瞬间大亮,零星的光,就像一颗颗弱小的星辰,光线盛放,璀璨至极!
或是说,这片零星的光,正是星辰呢?
光炽盛,将周遭的一切慢慢映亮,这片黑暗的深渊,已是一片通透!
那些被阴影覆盖的角落,似有神物匿藏其中。钝重的光线,被它们吞噬,那光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躯壳!
凌慢慢地走向那处角落,她看起来很随意,眼神里亦无一分悸动,她回头轻瞄了一眼于尊,喝道:“闷葫芦,还待在那方作何?”
于尊心底一滞,好笑着摇了摇头,闷哼道:“闷葫芦?倒是个好名字!”
当他慢慢地接近那处阴暗的角落时,一股蛮横的力量,势要将自己体内的气息抽干,于尊心底一滞,大叹一声:“不好!”
可看到凌眼底,那丝冰冷的笑意时,他的心也再次平静下来,既是凌选择的路,那应该是无错的!
暗处,凌伸出手掌,慢慢地贴近一座石墙,石墙上,光影变幻,流动的画面,仿似实质!
而在那面石壁上,于尊也再次长了见识,那些平日里置若罔闻的画面,此时却紧紧地牵扯着他的心。
而凌的掌中,此时竟多了一颗星辰,黑暗的深渊里,时间一再成为了参考系,年代久远的画面里,战事焦灼的古战场,随意的在眼底迸溅,一片片雄浑的光与焦灼的烈焰!
死去的人,尸骨慢慢地填充着一座座深渊,而灵魂则慢慢地化为了一片片沧海,于尊的意识,渐变得模糊。
眼前的光景,似乎慢慢地融入了自己的意念,而于尊也有幸经历了上古时代的那场战役!
大抵是人间难以埋葬那些枯骨,难以超度那些灵魄,掌管光阴与天地的神灵,开辟出了另一个世界,而这片世界,便命名为幽罗界!
在彼此的意识里,看似夸张的解释,却在强硬地改造着心底意识,直至屈从为止!
第七百九十七章 宫殿
这片凄白的世界,沉没在一片黑暗中,清寂的月华,静静地拍打在这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上。
忽的一道雷霆,在眼前炸裂。
而此时,在那片雷霆之中,恍似隐有一座宫殿。雷霆刺目,画面模糊。
锵的一声,这片天地,一片澈亮,无法被映亮的角落,此时也再无躲藏的余地。
宫殿像是一片褶皱的纸片,在狂风中,微微抖动着,于尊揉了揉双眼,一脸惊骇地回头望向众人,道:“你们看到了吗?”
无量皱了皱眉,道:“尊儿,你看到了什么?”
于尊一脸滞拙,道:“一座宫殿!”
无量心底一惊,幽幽道:“可我仅看到了一人!”
此时,身后的几人,亦一脸惊讶,混世魔道:“可我看到的乃是一棵巨木!”
凌冷漠的脸上,无悲无喜,道:“我和他一样,看到的乃是一座宫殿!”
众人议论纷纷,还未死去的几个魔人,心底一颤道:“怎么可能?那里明明摆放着几张黑暗的交椅!”
模糊的画面,随着雷光的流淌,而渐渐地清晰了,而此时,无量却消失不见了,于尊忧心忡忡地望向血发青年,指着无量原本所立的方位,道:“他去了何方?”
血发青年笑道:“去了他本心所邀之处!”
本心所邀之处......
于尊一脸震惊,片刻后,面向血发青年,沉吟道:“可是尔等的势力?”
血发青年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有些好奇道:“你是一个神秘的人,可是你却并非是一个妄下评断的人!你......究竟是如何推测的?”
于尊幽幽道:“我不清楚这片世界的规则,但是能够请得动无量前辈的人,定非凡俗之人!无量前辈,乃是一位绝顶高手!”
闻此言,血发青年眼中的笑意愈深了,锋利的眼神亦愈发的雪亮了,更是势如破竹般,深入至高天深处,而此时,诸人的眼前,竟真的出现了一棵巨木,混世魔神识有些模糊,他慢慢的从于尊的身后走了出来,轻轻地抚摸着那棵巨木,道:“原来你一直都在!”
滚烫的泪珠,从混世魔满是沧桑的脸上坠落下来,他突地抱住那棵巨木,而此时,那棵巨木中,慢慢地幻化出一个清丽的影子,是一个颇为文雅的女子。
如霜覆盖,女子白皙的脸上,却始终未见一分暖意,似是真实的,却又恍似幻象,在混世魔的怀里,女子的脸上,却落下一行行清泪,可她始终没有做声,就只是任由他抱着。
所以,每个人的心底,大都存在一分夙愿罢,这或许也是他们前来此境的目的之一罢!
此时,雪珊等人,亦笑着走了出来,道:“我们的眼前,一片晦暗,唯有一卷画面,似是未来之象!”
慢慢地,雪珊、白衣书生、渊浪、冉冉等人,身影皆慢慢地消融在了一片黑暗中,尾随其后的是李云生、妇人、昶寥等人,亦静静地离开了。
于尊望着天幕,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是别离?还是等待着下一场重逢呢?”
最终,也唯有凌和他站在一起,那些原以为会陪着自己走很长一段路的人,此时,也渐渐的与自己分道扬镳了。
或许,会重逢罢!在经历了万千风浪后,也会有浪尽潮息的一刻罢!
回忆的尽头,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笑,或许这么久以来,已然被于尊忽视了,那个人的名字叫冉冉,一样清澈,一样阳光,一样干净。是眼角边那清浅的笑靥,也是悲伤时,那一行行泪珠攀在白皙的脸上,一抹抹愁容。
冉冉......
他仰着头,望向天空,沉寂的心底,在这一刻间,却变得静默无言了。
原本,她还在的,可恍惚间,她已然离去了。
凌一脸冷漠,倒似是看透了于尊眼神里的落寞与忧悒,虽然不知他的心底,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可自己也会有如此的时刻,望着他执拗且悲哀的眼神,凌已然猜到了于尊心底所想。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亦瞥向长空,有意无意地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不是吗?”
于尊愣了愣,呆呆地望着凌的侧脸,那一刻,在他的眼前,是另一个女子,是一个温婉、绝美的少女,他竟看得有些痴了,最终还是耳畔怒号的风声,唤醒了他。
不是她......
又怎么可能是她呢......
血发青年,身形恍惚,雷霆当头而落,眼前那片模糊的画面,正在慢慢变得具象化,一座大殿,就在自己的眼前,可这座大殿看起来却又是那么的虚幻。
大殿就恍似雷电所生的,即现即灭!说起来,倒不如如此形容,就形同一张宣纸上,刻绘着一片片墨痕,当风吹起来时,那栩栩如生的画面,或会变得真实!可终究只是一幅画罢了,即便再怎么真实......
当那扇恢弘的巨门,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敞开时,他看到那些血发青年眼底深沉的笑意,一片繁花当空而舞,风在意念里,慢慢破碎。眼前的这张画纸,正在被冷风撕扯,似要破碎了。
可那面厚重的铜门,却在耳畔,发出一阵阵钝响,就一直在耳畔作响。
繁花落在半空,雷霆接引了上天,总感觉,那片雷霆中,总有一些异样的生命体,在虎视眈眈地窥探着自己和凌。
繁花铺陈,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条条小径。破碎的风更似是一件劣质的艺术品,是意念里的风,这意味着意识正在慢慢变得模糊。因为,这片风本就是卑劣的!
眼前的大殿,被碎风任意的撕扯着,那些褶皱的画面,在于尊和凌的眼前,时而拉长,时而拉近。
所以,那座大殿,时而就在自己的面前,时而又仿佛与自己远隔百里之遥,总之,眼前的景象,似乎在向于尊和凌解释什么。
凄白的天幕上,刺眼的雷霆依旧在疯狂地滚动着,此前,周天之上,唯有一座宫殿,而此时,随着雷势的蔓延,高天之上,竟又多了几座宫殿!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眼前的画面,愈来愈壮观,雷霆闪烁,在长空寂灭时,眼前的一切,皆为幻影,可当雷霆再现时,这一切却显得再自然不过了。
那面宫门,在为谁敞开?那些迎风长啸的血发青年,究竟是一方甚么样的势力?
血发青年中,有一身体削瘦的女子,从诸人之间走了出来,笑道:“这片宫殿,乃是一级王权统治的世界!”
于尊一脸惊愕,内心变得烦躁不安,忖道:“一级王权?这是凌驾在众生之上的权势?”
血发女子笑道:“这方世界分为九层,每一层世界皆有手握王权之人,而我等也不过是侍奉最初级的王权罢了!”
九层?就像凡间传说的样子吗?
九层幽煞!
越想心底便越发的惊骇,那些阴森可怖的画面,随着一场寒风过境,慢慢地浮现在心底。
“九层世界,亦有九世浮屠!你可能根本就想象不到,这片尊为幽罗地狱的世界,原本就是信仰的初生之境!”血发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像是在讲述着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可内里疯狂的气息,却令于尊哑口无言!
九世浮屠乃是佛道兴起之境,就像女子所述那般,若不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于尊根本就想象不到这片残忍、血腥之地,竟是信仰的初生之地!
内心的海,起着一阵阵的风浪,海啸震天,沧浪滔天!更有厉鬼,不停的从鬼泉中,翻涌而出,瀚海中,昊天之上,已是一片漆黑!
局势不安,域外,远境,闪烁着一层层金光,似是应景,言外之音,渐渐地化为了现实。
与黑暗宫殿相对的乃是一座座闪烁着金光的神庙,神庙不知何时出现的,或者说,它们一直都屹立在西方境。
时间褪尽粗糙的壳,慢慢地显露出晶莹的内里,那场时间风暴,仓促地袭来。时间渐渐地具象化,犹如实质一般,疯狂地席卷了整片天下。
那些错乱的时空,似乎正被这场时间风暴,慢慢地抚平了。
黑暗的大地上,无数的眼神,虎视眈眈地目视着眼下的这片世界,即便是漫天翻卷的尘埃中,亦有生命体,慢慢地醒来了。
那些悬挂在树梢上的蜂巢,一眼望去,也仅仅是一颗蜂巢罢了,可惊人的是,那片蜂巢里,亦孕生了一个世界。
不像人间,所有的物质,皆是生在同一维度的!眼下的这片世界乃是无数的时空叠加而成。
或许,站在墨蓝色的长空间,依旧一脸的自信,可说不定那一会儿,你会被那蜂巢中涌出的绝世强者,扼杀在无名之中。
这方世界,不是一个单纯的世界,它会带给你心跳,同样也会带给你死的觉悟!
而今,立在长空间,面对巍峨的宫殿,面对千里之外的那一幢幢神庙,是难以抉择?还是本心在慢慢觉醒?
有些人的话,终究只能信一半,诸如眼前的这群血发青年,不晓得,那一刻,便会被他们攻击!或会无缘无故地死在这里!这也正是凌无时无刻都在警惕的原因!
如今,唯有凌站在自己的面前,原本陪着自己的那帮人,生命里或皆有巧合罢!待再次见到他们时,他们的身上会发生什么呢?或者说,如若再也见不到了呢?
万钧雷霆,再次劈落下来,也是在那恍惚一瞬,那座巍峨的大殿,在自己的面前,变得再真实不过,或许,那座大殿,本来就是与自己身在不同维度的世界罢!
而雷霆或许正是接引了那方虚妄的世界罢!那些浩瀚的能量有可能只是为了改变异世界的维度所需的能量罢!
这意味着,上苍的规则在悄然间被某些客观的能量改变着,这意味着,这方世界,即将毁灭!因为,上苍已无力掌管这方世界了,这就意味着唯有毁灭,才会生出新的法则!
远方的神庙,像星辰一般闪耀,那些光更似是一种物质,是生有灵韵的物质,光诞生了生命,光孵化的生命。
可就勿要再念想着,再遇见俗世里的那片温暖且明媚的光线了。
当耳畔传来一阵阵撞钟声时,身后大殿的门,已经敞开了,长空间,飘零着几片枯叶,枯叶上刻绘着繁复的文字。
在于尊仰头的间隙,一片枯叶,落在了他的眉眼间,落叶悠悠,风声阵阵,极尽所能地望着穹顶,墨蓝色的天壁上,唯有一轮凄白的冷月。
他伸手轻轻地将那片叶子拾起来,放在掌心中,叶子竟绽放出一片毫光,在那片毫光中,他默念着叶片上刻绘的文字。
他心底一惊,喃喃自语道:“真如血发青年所言,此境也仅是一级王权者掌控的世界吗?”
那叶子上,仅有依稀的几个字眼,却在于尊的眼底,一再放大,那几个如火焰般燃烧的文字,在于尊的眼前,愈发的明亮、刺眼!
他没有再做犹豫,当面向那座黑暗之门时。那一刻,心底的感受是......回家了......
黑暗中,树叶从长天,随意的飘零,落叶纷纷,长天间,是灵魂所化的叶片,而那棵巨木却一直都滞留在于尊的意念里。
混世魔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
无量看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所思之人?
总之,夜幕下,各自的念想,皆会慢慢地化为现实罢!
在这方阒寂的黑夜里,一切都行之有效,一切都在默念中,慢慢地实现了。可也仅仅是在有大机缘者的命里,才会如此罢!
混世魔、无量、李云生、昶寥等人,究竟会不会如愿以偿?
而雪珊又会不会在此境找到自己的爹爹呢?
还有白衣书生,他心心念的仙儿,又会不会偶然出现呢?
黑暗的大殿,内里却是灯火通明,只是,那几根石柱,却更似是吸干了光明的始作俑者!
空空荡荡的大殿,至少在那一刻前,是空旷且凄寂的,可片刻后,大殿中,那片灯火却忽的灭了,当一颗颗星辰,浮动在空气中时,大殿里,已是人声鼎沸!
无数的臣子,立在宫殿中,而那把黑暗王座上,则坐着一个少年,少年倾着头,用左臂轻轻地伫着,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慵懒的笑意,道:“可是于尊?”
于尊心底一怔,反而笑道:“我于尊何德何能能被王上挂念?“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可不简单啊......你可不简单啊!”
于尊直视着少年的瞳子,那一刻,他的魂力,凝于一点,瞬间释放了出来,而那少年,只是微微打了个哈欠,笑道:“这方世界,时间的概念虽已模糊不堪!但在本王的意念里,此时应是人间界的晌午之时!”
于尊心底一怔,方才他调动了大部分的魂力,却仅仅令眼前的少年,打了个哈欠。
他自知目前自己的武境,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虽胜不过百家之首,可却也在人间界,尊有一方地位!
而当跨入此境时,他的心底,就仿佛有一片浩瀚的黑洞,即便是自己也难以判定,这方黑洞,究竟有多么的幽深。
而眼前的少年,或许正是那座黑洞罢!无法穷尽其深度!更不晓得,黑暗中,究竟隐没着甚么怪物!
难道,眼下的少年,不正是一个怪物吗?
黑暗的青铜柱子,总似是有无名的生命体,纠缠在上面。
恍惚间,于尊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一刻后,他一脸惊骇,这青铜柱子上,竟刻绘着一群群身姿妖冶的女子。
而这些女子,似乎乃是被禁锢在此处的!
他望向少年,少年冲着他眨了眨眼,眼神幽深,道:“怎么?可是看中了我的妃子?“
于尊心底一怔,厉声道:“她们皆是你的奴隶吗?”
少年哈哈大笑,道:“这些人生前皆是毁天灭地之人,你看到的不过是表象罢了,你且再看!”
少年语毕,笑着走到那根根青铜柱的面前,随后便将手掌覆在上面,此时,那黑暗的画面,竟变得栩栩如生了。
画面中是一群手持血刃的女子,是一群站在骨屑堆积的山峰上的女子,那些碎裂的骸骨,那些诸如人间名川的血河,翻涌着浪花,在她们的言笑间,慢慢地形成了。
少年一脸笑意,“你可知她们乃是各个时代的掌控王权之人?”
这句话,又令于尊的心底一滞,他不敢相信少年所言,可他又不得不信,因为,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正是一级王权的掌控者!
少年的势力,是于尊无法领悟的!少年是一座高山,而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樵夫罢了!
面对那座高山时,方觉自己的渺小......
“你想得到她们身上的力量吗?”少年笑着冲于尊挤了挤眉,道。
于尊一脸错愕,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是本能,不是心底的欲念驱使!
少年哈哈大笑,道:“于尊!你随我来罢!”
明亮的大殿里,殿堂的正中央,悬着一副墨画,此时,那副墨画,渐渐地形成了一片旋涡,旋涡疾旋,慢慢地湮没了于尊、凌以及少年。
而站在殿外的那群血发青年,眼神里则满是怅惘!
“王上,真的值吗?”
而此时,大殿中,那几根青铜柱子,亦慢慢的虚化了,随之,那座神秘的宫殿,慢慢地化为了一团墨,消失在了那群血发青年的眼前。
血发青年,手舞着长刃,隔空一挥,而后,他们的身影,亦慢慢地消融在了眼前这方世界。
他们究竟去了何方?
或许,唯有上天知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