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故人相见泪渐浓
望着女子温婉的睡颜,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喃喃自语道:“多么希望这仅仅是一场梦呢?”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犹在沉睡,你清冷的容颜,是杜绝了世间的烟火,是杜绝了市井的喧嚣,是杜绝了那冷冽的寒意!
无奈地笑了笑,抱着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可真是美啊!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人神皆知!所以,上天才会毫不犹豫的将你的生命收割罢!
望着清远的长空,无数的星辰,从他的身畔,悄悄地路过,此时此刻,心底是空洞的,也是晦暗的,要怎么做才会开心起来呢?
低着头,望着脚下的暗影,那些沉眠于黑暗中的过去,在现实猩红的眼眶中,盘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化为了一滴血泪。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是沐生死!
青铜马车始终跟在他的身后,那辆马车,似有灵性,他笑了笑,喃喃自语道:“我把她暂且交给你了,你定要护她安危!”
他将女子轻轻地置放在青铜马车里,马车里,有一股清香,那清浅的香气,令他颇为伤怀!静静地望着天幕,喃喃自语道:“天又黑了......”
他想要说的事,被他生生的咽下去了,他笑了笑,不再犹豫,迈开步伐,重新上路!
天空如洗,云霞漫天,星辰从眼前,慢慢地划过,这轮皎月,依旧在向着西南方,疾掠而过!这时的时空,变得很静谧,时光冻结,而空间静滞。
纵有风从眼前流过,纵使刘海儿,轻轻地扬起,又慢慢地落下,这一刻,恍然若梦!
他晃了晃头,心底一怔,望着那座玉石宫阙,喃喃自语道:“定是你使得诡计罢!”
玉石宫阙,浩瀚如斯,犹如山岳,在这颗羸弱的星辰上,倒显得颇为突兀!
难道,这片世界的禁制便在此地?这一刻,他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黑铁弯刀。他的脸上,渐多了一分笑意。
他是一个疯子,一个为命运痴狂的人,但世间又有几人,真正的了解他呢?在清冷的深夜里,他亦会流泪,亦会伤怀,亦会偷偷地抹着眼泪,念着故人,一遍又一遍!
他可不是一个无情之人呐!他的深情似海,可你勿要以为他是个软弱的人,若是你如此以为,你定会付出代价!
慢慢地逼近玉石宫阙,清冷的气息,在接近玉石宫阙数百米时,身体慢慢的有了感觉。
而彼时的天幕,依旧是那么的清冷,甚至比之前的任何时候,更要苍寒!
他的身影如幻,瞬间消失,这一刻,他已没有任何的心思,来欣赏此刻的景致!
当他的双脚,轻轻地落地时,他仿似失去了重力,他的脚尖轻轻地点地,后又慢慢地悬浮起来。
这是一座玉石雕砌的宫殿,而这座宫殿里,却极为的清冷,直至,身披紫纱的女子,慢悠悠的从宫殿里走出来......
于尊一脸惊骇,暗忖道:“原来,之前在溪水间,所见到女子,并不是幻觉所为!”
“你是这座宫阙的主人吗?”握刀的手,变得轻松一些了,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的平静、安然。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温润的笑意,道:“你是来寻找他们的罢!”
她向后一指,在她的身后,伫立着清婉以及稚薇,可最令他感到惊骇的是,自那条深邃的走廊里,慢慢地走出了一位少年,当少年走至眼前时,他发现,少年的面容竟与自己如此的相像!
或者说,是如出一辙!邪性的少年,脸上挂着一分冷笑,而站在他身后的稚薇和清婉,亦令于尊感到陌生!
究竟发生了甚么......
这一刻,再悉心感受时,他似乎找到了答案的模糊轮廓。这片世界,或者说,再具象一点,这座空荡荡的宫殿。竟充斥着无边无垠的幽冥之气!
他也慢慢地意识到了,
或许,正如男人所言,他已被夺去了魂魄,而他的生命力,亦随着魂识的枯竭,而慢慢地枯蔫了。
而,此时此景,倒恍似时空慢慢地逆转了,那些古老的回忆,慢慢地蜕化出了生命,而杀掉这些人的回忆,即相当于扼杀了他们前半生的魂魄,剩下的只是一片云烟,一片尘埃!
于是,魂飞魄散的他们,亦随着灵魂被扼杀的那一刻,而真正的死去了......
所以,看着一脸木然的稚薇和清婉时,他的心是那么的沉重,就像一座磐山,压在了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身披紫纱的女子,一脸清浅的笑意,此时,才将意识慢慢地聚焦在女子身上。
她可真美啊......
曲线玲珑的女子,白皙的面容上,有一双柳叶眉,而柳叶眉之下则是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瞳子,瞳子里的光,煞是明亮,似乎有一整片世界,容纳其中。而轻轻上挑的唇,红润且有些潮湿。
精致的笑靥,即便不饰红妆,却依旧靓丽如斯、美得动人!
或许,她便是这世间至为洒脱的美人罢!女子笑道:“既来了此境,便勿要急着离开!”
这座玉石宫阙,内里明晃晃的,恍似有万千灯火点缀,可悉心看,才觉,原来是那一块块玉石,发出的光芒。
“此殿名为死神殿!”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不疼不痒的说道。
死神殿?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禁制便在此境?”
他的眼神,又不知不觉地瞥向那身披黑袍的少年,这一刻,那位与他长相颇似的少年,亦在笑吟吟地望着他,只是少年脸上的笑容,颇具邪性!
而站在少年身后的稚薇和清婉,却一脸陌生地望着他,恍似从未结识过于尊!
死神殿......
此时此刻,在空寂的走廊里,穿行着一簇又一簇的流风,而当他渐渐地醒悟过来时,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刀痕,刀痕深入骨骼,破破烂烂的血肉,暴露在明晃晃的光线下。觑之,触目惊心!
这片风,实则是一柄柄雪亮的镰刀,此时此刻,他想起了曾在碧书中,所见一言!死神的武器,便是一把镰刀!
望着一脸清浅笑意的女子,在她柔和且清澈的笑靥间,却是一片苍寒,一种蚀骨之意。
“所以,死神是......”他一脸苍凉的笑意。
“你如此貌美,却如此的怨毒,可真是令人感到悲哀!”
身上的伤口,虽已深入骨骼。可这一刻,他恍似未觉,他一直在笑,笑得天真而直白!
女子笑道:“你怎知怨毒的是我,而不是这苦大仇深的凡世?”
她的眼神中,亦流露着一丝哀意,那一刻,她恍似一个孤单而落寞的孩子,她就像被世间抛弃的孩子。
只是一瞬罢了,她再次安若良人,没有苦大仇深,也没有苍凉无奈,她笑吟吟地望着他,就只是在轻轻地笑着......
死神殿,这便是所谓的死神殿吗?仓促的流光,自身畔静静地流淌而过,枯蔫的气息,是自上一个时代启程,慢慢的将脚步停留于此!
即便是那枯蔫的风,也颇为失落吧!累了,是真的累了吧......
身披黑袍的少年,脸上猖獗的笑意,令人极为反感,而此时此刻,魂力再次从魂境中翻涌而出,浩瀚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注入到他的身体各处。
这一刻,在惨淡的光阴下,只是一缕残痕罢了,可相对于恒久的时空,这一刻,却象征着太多太多......
黑暗中,青铜剑拄地,发出一阵阵巨响,大殿在轻轻颤栗,而眼前的女子,笑容却愈发的迷人了。
至死一刻,原来也可以如此的洒脱、痛快!
刀划过女子的脖颈,血流如注,像冬日里寂寒的梅花,点
缀在空寂的走廊间。
这一刻,是于尊万万没料到的一刻,或是心底有些惭愧罢!便默默地低下了头。
彼时的女子,发出一声娇笑,“郎君,我还在呢!”
她未死......她竟未死.....
他愣了愣,怔怔地望着女子,死而复生,伤口慢慢地愈合,满地的残血,亦在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像时光在慢慢地倒退,血流重新流淌进她娇柔的身体。
她一脸笑靥,她笑得可真是柔美啊!
手中的刀,在静静地战栗,而此时,那个身披黑袍的少年,身体慢慢地悬空,而这一刻,在这片空荡荡的走廊间,所有人似乎都在缩小,而空旷的大殿,却变得委实伟岸!
这座宫阙,是属于巨人的!当再次望向殿顶时,一脸惊骇,这也太令人惊骇了!
少年的脚尖,脱离了地面,明亮的走廊间,却传来了一声声轻快的脚步声,可恍然间,望向那空荡荡的走廊,又是谁?在慢慢地行走?
于尊阖上双眼,静心感悟,光明在心底缓慢地流淌,时间过于迟滞,却将至为清晰的画面,慢慢地传送进他的脑海间。
尘埃在空气中,静静地浮沉,而此时,在他的小世界中,竟再次出现了黑袍少年的身影。
这一刻,他的心底一怔,他方想起,那个曾在海床中,修炼的少年!
原来真的是他......
苍白的世界里,光阴涣散,而那些迟滞的回忆,慢慢地化为了一片片碎片,就像一片片琉璃,折射着回忆里那些黄昏淡薄的光线!
他欲开口,却又生生的将心底的那些话,咽了下去,“你?还认得我吗?”
黑袍少年,盘膝而坐,静静地坐在黑暗的海床上。沧海间,浪花翻涌,贫瘠的海底世界,赤裸裸暴露在明晃晃的天光下。
而这一刻,黑袍少年却皱了皱眉,当他睁开双眼后,那苍凉的世界,恍然间,竟变得温暖些了。
天光坠落,静滞沧海,世界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再次变得生动、温暖!
于尊方觉,端坐在海床上的少年,并非外域所见的少年,少年清浅的瞳孔里,是让人猝不及防的炽烈的焱光。
于尊怔怔地望着少年,直至少年跨过沧海,跃上云端!而此时,天幕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黑魆魆的,恍似要吞噬掉所有的光明!
窟窿里,漩涡在疯狂的疾旋,而此时,于尊亦尾随在少年的身后,慢慢地跨上天幕!
强烈的撕扯力,将于尊的身体,疯狂的卷入到黑洞之间!
恍惚间,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那颗贫瘠的星球,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一刻,却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他看到了一片片黑暗的宫阙,这片宫阙,绵延了数万里之遥。
可令他心底难安的是,这些大殿,依旧是那么的骇人,它们就仿佛一座座高耸的山峦,静静地伫立在这里!
时间在回流,他看到了故时的人,静立在他的眼前,而这也是,他再次看到故人的一刻!
寒影、乾坤、行天、慕容荪晓、苍帝、聂生、婉如儿、望祖、月纤、辉勋、易和、清河、清辉......
在这里,他找到了彼时的所有人,他们竟安然无恙的生在此境!
这是为何?这片世界,难道业已与故时的世界,有了传送通道?
这明明是梵界,或者说,这明明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难道,这片世界与之前的世界,真的是共融的?jj.br>
可他们的眼神中,却唯有冷漠、陌生!他们仿似不认识自己!
哦!不,他们伫立在自己的面前,虽看似栩栩如生,却如同一座座冰冷的雕塑......
直至,身后的呐喊,以及轻轻地啜泣,才慢慢地将他唤醒。
他的身体,是那么
的僵硬,他难以置信,但女子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清晰,是多么的期待?多么的期待啊!
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至回头时,女子俏生生的容颜。
少女脸上挂着的那一条条冰冷的泪痕,随着冷风仓促而过,慢慢变得干涸。
“能够再见你一面,真好......”那柔软的声音,流淌进他的心里,那一刻,他是的那么的紧张。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琪儿......”泪悬在眼眶里,迟迟不落,待那些温暖慢慢地贯通心脉时,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少女冲着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依旧是那么的温暖,也依旧是那么的熟悉。
而此时,当他望向身后时,恍恍惚惚,那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呢?
冰冷的笑靥,慢慢地化冻,寒冷且清寂的长空,终落下了一片柔和的光。
于兄......于大哥......哥哥......傻瓜......徒孙......小鬼......还有很多很多没有表达清晰的字字句句......
他傻傻地站在那群人中间,那时的他,眼神黯然,他没有像过去一样,会欣喜,会激动,会兴奋,会开心!
因为啊,我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你们就勿要再欺骗我了!
于兄,我们等着你!于大哥,你定要活着回来!哥哥,哥哥,哥哥!你勿要丢下我!傻瓜,累了的时候,就歇一歇罢!傻徒儿,不必为难自己,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那些言语,却留在了他的心底,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清晰。
走罢!该离开了,是时候离开了,可是你?又要离我而去吗?
直至温暖的触觉,告诉他。他抱过的女子,依旧一脸热忱,她在的,只是我没有寻到她罢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这一幕,这段词,已足以表明他的心境了!
“琪儿,你变美了......”呼出的热气,渐渐的在眼前化为了一片清浅的雾气。
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他,最终只吐出了一句话,“呆子,我等着你......等着你......”
光阴崩殂,哗啦啦的时光,迸溅在黑暗的大地间,慢慢地化为了一片碎片。
碎片崩碎时,哗啦啦......哗啦啦......
真的要走了吗?不能再逗留一会儿吗?真的不能再逗留一会儿了吗?
琪儿?琪儿......琪儿......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啊......
瞳子里的柔光,终究变得黯淡了,原来,她真的离开了。
这一场梦,可真是悠远呐!静立在海床上的黑袍少年,静立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望着他,呢喃着,“相信吗?她一直都在等待你,一直......我说的是一直......”
再望向深空时,清明的苍穹间,哪有甚么窟窿,这恍似一场梦,却又好似真实的发生过,没有人能够说得明白,即使说得明白,也不会刻意的去解释!
第六百七十九章 温暖的泪
明亮的走廊间,他一个人呆呆地立在那方,刘海儿已经颇长,遮住他明亮的眼睛,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手掌,也是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力量,再一次怀疑这个世界......
“嗨,傻瓜!你在想什么呢?”身披紫纱的女子,言笑晏晏地望着他,轻喝道。
“傻瓜......”垂着头心底略有些落寞,喃喃自语道。
他忽的抬起头,一脸愤懑之色,道:“你才是傻瓜呢!”
“傻瓜,你就是一个大傻瓜!”女子的笑声,是那么的动听,如银铃般清脆,如清风拂面时的舒爽,她的玉靥上挂着一片干净的笑容。
她......可真是美啊......
可此时,走廊间,不止女子一人,他也再次看到了那个邪性的少年,其貌与他相似,少年的笑容,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神秘,就像一片深邃的黑洞,令人迫不及待的前去探访!
此时,少年的脚尖,脱离了地面,而这片空旷的走廊,是那么的伟岸,殿顶距离地面,足有万丈之高,这一座宫殿,状若一座玄山,伟岸且神乎其神!
时空静滞在那一刻,尘埃悬浮在空气中,迟迟未落,这一刻,所有的画面,皆已凝固,唯有这几人,依旧可以活动。
当于尊再次环视周围时,却发现,明亮的殿壁上,慢慢地凹陷出一片片唯美的画卷。
他的心底一怔,一脸错愕,难掩心中惊骇之意。
“这些图案,应该与禁制有关!”遂,做下了判定,且愈发的认同心底的执念。
那些唯美的画卷,栩栩如生,似凡尘一幕!古老的神祇,傲天的神兵,以及那一场场声势浩大的战争,皆真实的刻绘在殿壁上。
黑袍少年,静立一面石壁前,轻轻的将手掌覆在其上,这一刻,神秘的大殿,忽明忽暗,璀璨的光线,从殿壁中溢出来,再次凹陷进一片恒久的黑暗中。
而黑暗与光明的角逐,就像凡尘间的一场场大战,煞是凶残,也或许是在于尊的眼中,是如此的罢!往往心底的感性,会战胜理性,立于不败之境!
也难怪,即使过去了那么久的时光,他也依旧无法忘记那个少女,每次想起她,心底便会痛苦万分,而泪悬在眼眶中,却不知该不该落......
神祇?
他静静地窥着殿顶,而在那片殿顶上,却有一片黑压压的图像。
这世界上,若是真正存在神祇,那么,这世上也定会存在恶魔罢!
他所说的恶魔,并非是他所见到的那些魔人,真正的恶魔,是摒弃了血性,灵魂空洞无物,而唯有邪性,驾驭其魂,其真正的实力,势与天地比高,而恶魔,也是毁灭一方世界的罪魁祸首!
醒来时,便意味着世界大乱的开始,或者说,更加简约的叙述,神灵是生诞世界的源力,而恶魔则会毁灭世界的真元!
此时此刻,当他望向殿顶时,他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而当他回头望向紫纱女子时,清婉和稚薇两人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女子的身后。
在黑袍少年的周围,光明与黑暗交错在一起,黑暗在疯狂的咆哮,而光明则在凄厉的嘶鸣......
而女子脸上的笑意,始终是那么的平和,当她的身体,慢慢地脱离地面时,尾随在她身后的稚薇和清婉,竟亦随之离开了。
他一脸骇异,这一刻,他已没有时间再过多犹豫了,随着一声轻喝,浩瀚的能量,自魂境中,涌了出来,而当他再次望向黑袍少年时,他的眉毛,微微皱了皱,“难道,这黑袍少年,乃是我体内的幽冥之气所孕?”
事关紧要,他已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在意黑袍少年的生死!
大殿中,微弱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耳畔,而在那片空洞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这世间最为穷凶极恶之物!
或者说,那
些恶魔难道会在此时,从死境中苏醒?这一刻,时间过于迟滞,当临近殿顶时,是黄昏时的一抹夕色,静静地挂在那片片彩色的琉璃间。
这一刻,那些苍白的尸骸,慢慢地,从黑暗的殿顶,浮现了出来,此时,殿顶破开,堆积如山的尸骸,静静地悬浮在半空间,这座诡异的大殿,终是向这片广袤无垠的苍穹开放了!
他的瞳孔,在那一刻间,睁大了最大,但依旧难掩心底的惊骇,那个坐在尸山上的男人,又是谁......
但更令他感到惊骇的事情,还在其后,当身披洁白羽毛的天使,突兀的从苍冥间,化身而出时。
天使竟围绕在男人周围,静静地徘徊着,灿烂的霞光,将圣洁的光,赋予男人,但当于尊与男人的瞳孔接触的那一瞬,于尊的心,又是一拧......
那双黑暗的瞳子,竟没有眼白,深邃的瞳子里,淹没了所有光线,只剩下了偌大的黑暗,在其中静静地晃动着......
苍白的骸骨,堆积如山,而当男人,将手掌覆在那座骨山上时,眼前的一切,也再次惊煞了于尊!
那伟岸的力量,应不是人间所有,生机涌动,像是春天到来时,那茂密的雨水,赋予万事万物以鲜活的生机!
这一刻,依旧静立在大殿之中的黑袍少年,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浓郁了......
他的身影,开始虚化,当一片氤氲的血色雾气出现在殿壁上时,他的身体,慢慢地融入到殿壁中。
而故时的场景,再次开始丰盈,开始灵动,渐渐变得委婉动人......
黑暗大殿,在轻轻地颤栗,似乎是因为某种力量的出现,而发出一阵阵震颤心扉的抖动。
而在殿壁中,有一片雪雾森林,在雪雾森林中,有一个一脸童真的少年,正站在雾气茫茫的雪夜森林中,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打落在少年的身上。他轻轻地晃了晃身影,便业已消失在原地!
山头上,少年傲立在一座至为高耸的绝巅上,而远方,则燃烧着一片片的战火。
清澈的瞳仁里,却有一阵邪恶的火焰,被缓慢点燃,苍冥间,那暴戾的光线,疯狂的刺入到眼中。
首发更新@
呼吸一次比一次钝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望着一片片黑暗大殿,静立在天幕深处,少年邪性的笑声,在猖獗的狂风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他从原地消失,片刻后,他出现在了一座黑暗大殿中,而此时,坐立在大殿中央的男人,仿佛一座石雕,纹丝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唯有灰色的长发,遮住了明亮的瞳仁,当有一片清风吹来时,也只是,含蓄的向男人打一打招呼,似乎不想吵醒他......
“我早就知道了,你果然没有离开......”昏黄的烛火,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倒有些突兀。
黑暗且深沉的夜,寂寥且清寂的夜,在历数着光阴的复杂与纯粹!
长发遮住了男人的眸子,少年手中握着一柄长刀,咧着嘴勉勉强强的笑着。
几乎没有意识到男人是如何出手的,那柄刀,业已深深地陷入少年的胸膛中。
而静立在苍冥间的于尊,却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恍恍惚惚,眼前的画面,像一片厚重的雾,慢慢地被风吹散了......
他一脸骇异的望着那座黑暗大殿,此时此景,令他如此震惊,甚至有些慌神......
这座黑暗大殿,不正是孤岛上的那片大殿其中的一座吗?
而那个身披黑袍的少年,苍白的面容上,已没有一分血色,长发披肩的男人,静立在黑袍少年的面前,他的眼神,愈发的冰冷了。
这座荒岛,犹在下着缤纷的雪,或许,于尊没有意识到罢!这一刻,那片黑石大殿,并没有处于他的小世界中。
恍恍惚惚,犹如一场梦境,当梦境醒来时,这一幕也依旧是那么的震撼!
偶有一瞬,他的心,处于静止的状态,在那些莽莽撞撞的回忆里,他似乎看到了少女黯然的面颊!
但即刻后,少女的面容,便如一片琉璃,震地而碎了,那清澈的笑声,可真是清脆啊......
黑袍少年垂着头,胸口处溢出的血水,啪嗒!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生命在静静地流逝,当于尊意识到,少年可能是他的前世时,这一切,已然有了定论......
他将双掌抵在少年的背后,拼尽了全力,要救少年一命,可当他将手掌贴近少年的背部时,却被一股强悍的内力,将手掌震开了......
青涩的泪流,挂在少年的眼眶中,“你不会得到她的,你休想......”
此时此刻,当他再次面对少年时,在少年深邃的瞳仁里,他看到了女孩儿清澈的笑靥。
女孩儿的笑靥,变得愈来愈明媚,也愈来愈清澈,她如幻象般,出现在于尊的眼中。
乔仙儿......
他一脸骇异地望着立在他眼前的少女,那一刻,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怎么会是她?
恍恍惚惚,深深浅浅,这间接触痛了他的心脏。
“是你害死了她......”当少年再次仰起头时,狰狞的面容,犹如厉鬼般,令人的心底久久难以平息!
乔仙儿......她......难道真的已经......
垂着头的于尊,心底黯然,他的唇齿,微微颤抖,故时的一切,似乎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中,那些岁月,在回忆里,渐渐变得苍白,直至一声脆响,像一块琉璃,静静地坠地。
哗啦......
都碎了......都碎了......回忆慢慢的有了裂纹......
坐在一座骨山上的男人,将手掌静静地覆在那片枯骨上,围绕在男人身畔的天使,在静静地唱着圣歌......
他们的长相,皆是那么的俊逸、唯美,他们其中有男有女,他们的脸上,皆有荣光......
骨山上,光线时明时暗,男人的面颊,极为的苍白,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僵硬,但他体内涌动的能量,却令他犹如神祇般,神秘且伟岸!
“生生死死,皆由天定......”沙哑的嗓音,如一场尘暴,静静地覆盖了这片空旷且静寂的世界!
生生死死......皆由天定?
于尊心底一怔,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离上苍是如此的近,他似乎将要看到神祇,而神祇则匿在那片浩瀚无垠的黑暗中。
晚霞在西南方,那时的光,是如此的柔和,他依旧深处在一颗羸弱的星辰上,但此时的他,却恍似身处在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这不是空间的问题,而是关于世界折叠的定义,虽身在此境,但魂已不再!
或者说,在他历次的行程中,他的意识与身体,皆会被一种难以描述的力量,而撕扯进奥秘丛生的世界里,而他所出现的世界,远非现实世界可以媲美的!
无数的骸骨,慢慢地生出了血肉,他们已经自地狱中,慢慢地苏醒了......
而令于尊心神不安的是,这些生灵虽看似羸弱,但其体内却蕴含着世间至为庞大的力量。
无错更新@这种感觉往往是第六感赐予他的!
寒湮的冬,迟迟未落的雪,那些疯狂涌动着的生命力,离现实的距离,愈来愈近了!
洁白的羽毛,渐渐黑化,圣洁的妆容,亦在慢慢地枯蔫,白皙的皮肤,多了一道道褶皱,苍老的容颜上,却依旧点缀着一双黯淡的瞳子......
当男人再次站起来时,一座座黑暗的大殿,自地面上拔地而起!这片宫殿,便是于尊此前所见的大殿。
他见到了很多故人,也见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而那时的他,便身处在此境!
黑暗中,狂风怒号,西南方的晚霞,犹有一丝固执,那片晚霞,迟迟未落,倒不知是在等待甚么......
此时此景,自令他感到伤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摆脱那种心境。
黝黑的容颜上,挂着一分不冷不淡的笑意,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身披紫纱的女子,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女子巧笑吟吟,道:“公子!你等的人,就要到了!”
他心底一怔,道:“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笑道:“这倒要怪公子了,你我既已相识,小女子还不知公子的名姓!”
“于尊!尊为其大!而于为其因果!”于尊幽幽道。
“小女子楚凤,怪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懂遣词造句!”楚凤微微施了施礼,道。
“楚凤!想必你便是这玉石宫阙的主人罢!”于尊面色渐显得冷漠,道。@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那一刻,楚凤微微一怔,她仔细的打量着立在自己眼前的那个男人,或者说,他犹是少年,堪不上男人这个称谓!
但从他坚毅的双眸间,楚凤却看到了少年的担当与抱负!
虽笑了笑,倒也没有任何隐瞒,干脆了当,道:“没错!我......便是这玉石宫阙的主人!”
“那禁制呢?”于尊道。
“禁制,不正在你的眼前吗?”楚凤笑道。
这一刻,他恍似慢慢地明白了,所谓的禁制,或许正是这群自地狱中死而复生的诸魂罢!
黑暗大殿中,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于尊瞬移,再次出现在黑袍少年的身后。
“我姑且告诉你一个秘密罢!你且听好了!!!”他将薄唇贴近少年身畔,道:“乔仙儿,她未死!”
甚么......
黑袍少年心底一怔,一脸震惊地望着于尊,道:“我凭何要相信你?”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就凭我二人,本就不是身处在相同世界!”
“甚么......”这一刻,少年的心在狂跳,跳乱了节拍,而血液则随之疯狂地翻涌,轰轰烈烈的冲击着心房!
“难道......你是那个世界的人?”心绪是难以平复的,至少在这一刻间,是难以平静下来的。
“若是真的如此,我倒宁愿再相信你一次!”少年垂着头,长长的刘海儿遮掩着明亮的瞳子,喃喃自语,道。
“你总该明白了罢!在那个世界,她还活的好好地!”于尊笑道。
“那大抵是她的下一世罢!而我终究与她无缘!”少年笑着摇了摇头,那时的笑意,是那么的苦涩,那么的黯然......
“哥哥说的没错!仙儿在呢?”恍恍惚惚,耳畔似有女子清澈的笑声,可一瞬后,那笑声,却再一次消失了......
“于尊!我不是你的前世!”在将要离开时,听到少年沙哑的嗓音,他回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少年,随意的向他挥了挥手,道:“我早就知道了!”
那笑意,是那么的温暖,而望着于尊那温暖的笑意时,他终是忍不住了。
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掌间,也落在了心头上......。
第六百八十章 前世的恩德
黑暗大殿中,一头灰色长发的老者,如同一座雕塑,静立在大殿之内。
当他仰起头时,他空洞的瞳子里,尽是落寞与失意,他呆呆地望着上苍,浑浊的泪,一行一行,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你......还记得我吗......
那一刻,如同幻境,老者的身体,变得年轻,变得苍翠,他就像一棵苍木,死而复生,是新生出的枝杈,代表了无穷的生命力。
而此时,令于尊感到震惊的是,身披黑袍的少年,却如枯蔫的花儿,慢慢地化为了一片粉尘。
站在于尊面前的年轻人,也正是老者所化,但在于尊的眼底,这个逐渐变得年轻的男人,身上竟有黑袍少年的气息......
那柄剑,在老者的手中,轻轻地颤栗,他虽已变得年青,但在于尊的印象里,他犹是那个年迈的老人。
遂,姑且喊他老者罢!当凛冽的剑气,自老者的手中,翻涌而出时,他青涩的笑靥,如清冷的风,静静地划过夜幕,天气愈发的薄凉。
身上的袍子,被寒风肆意的吹拂,不知不觉,心底便有了一丝寒意!
此时此刻,深处在黑暗宫殿中的于尊,也在慢慢地接受着,这片莽莽撞撞的现实。天空忽而明朗,忽而黯淡!
而在这座黑暗的大殿中,却有着寂寞且孤独的雪,一夜又一叶......
那些雪花,纷纷扬扬,随风游荡在苍冥与大地之间,可那些雪花,却不似凡间的雪,每一片雪花上皆刻绘着一片片复杂的文字,而那些文字,却尤其的古老,令人难以窥其奥妙......
而这座黑暗大殿,也正是于尊小世界里的黑暗大殿中的其中一座!
黑暗的穹顶,时而会被一片白寥寥的天光照亮,而苍天间,似乎有一道裂隙,而那片寂寞的天光,也正是自那道裂隙中,落下来的!
此时此刻,老者的面容,再次变得年轻,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另类,那是黑袍少年身上的气息!
老者晦暗的瞳子里,慢慢地爆出一道强光,强光刺眼,在于尊的眼底,恍若幻境,黑暗大殿的中央,有一把交椅,老者坐在交椅上,晦暗的眼神,再次空洞无物!
他就如同一座雕塑,静静地坐在那方,他大概又陷入到了一场深沉的梦境中了罢!
但于尊有太多的问题,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为他阐述,他迈着清浅的步伐,慢慢地走向老者,这一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心底没有恐惧,只是略有些慌!而令他颇为动容的是,璀璨的天光,从苍冥间,打落下来,恰落在了老者的身上。
圣洁的天光下,老者的背后,慢慢地生出了一双黑暗羽翼,而此时,端坐在大殿中央的老者,面容渐有些邪性,可他俊美的笑靥,却是那么的惊世骇俗!
所以,你......究竟是谁......
那一刻,于尊心底怔怔地想到,而彼时的天色,既有黄昏时的落寞,亦有晨时的青涩,却也有深夜时的寂寥。
老者渐渐地苏醒了过来,当天幕上,一群群身披黑暗羽翼的男男女女,出现在老者面前时,他们皆双臂抱肩,跪在地上,他们的脸上,既有崇敬,也有畏惧。
他们......就像在面对一尊恶魔......
此时此刻,老者犹在沉睡,他背后的黑暗羽翼,在风中,轻轻地摆动着,微风拂过面颊时,那大抵是最美妙的一刻罢!
黑暗的走廊间,那细弱的脚步声,却令整座大殿,都在为之颤抖,淡淡的金光,随意的播撒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
直至,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他从未刻意的探寻过这座孤岛上的黑暗大殿,而这座孤岛,却恰在他的小世界中,但他或许没有发现罢!
此时的他,并未深处于小世界之中,也就是说,那一座座宫阙,渐渐地从抽象化转变为具象化了......
这是一方世界,一方再真实不过的世界,可在于尊的认知里,这却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金光慢慢地延伸,黑暗中,金光如溪,而被那片金光包裹在其中的却是一位行吟的僧人!
于尊一脸骇异,他再次遇见了僧人,那个度化他的僧人,也正是那个僧人,将他带入到梵界,在于尊的心底,这一刻,不咸不淡,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时的心境。
但僧人的出现,犹令他的心底一惊,每次到了紧要关头,他总会出现,而这一次,僧人再次出现了......
寒冷的夜,薄凉的星光,这些星辰,似乎就在眼前,其巍峨的轮廓,不觉间,令于尊的心底,生出了一丝肃穆之意!
僧人诵读着佛经,僧人周围璀璨的金光,亦在某一瞬间,达到了极致!
黑暗的走廊,被这片金光占据,而此时,那原本深处于苍冥间的男人,慢慢地抬起了头,他的身下,是万千生灵,而那些生灵,却是由一片片骸骨中演化出来的!
他垂着头,任由长发,遮住双眼,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勾起,嘴角微微的抽动着,在苍冥间,静静地盘膝而坐,他的双手合十。
而此时,他的周围,慢慢地被一片片身披黑暗羽翼的黑天使包裹了......
他的眼中,流露着一丝清明之光,但事态犹在变化,他身下的骸骨,慢慢地诞出了生机,当那些身披青袍的男人,再次重复生机时,他们的脸上,皆有一分璀璨的荣光!
黑暗似乎在静静地啃噬着男人不竭的生命力,而站在黑暗宫殿中的老者,则仰着头,静静地望着男人,那一刻,老者苏醒了!
黑天使,静立在大殿之中,此时此刻,于尊却盘膝而坐,坐在了那片逍遥的雪花之间。
阖眸凝神,再次沉浸在对大道的感悟中,而这一刻的感悟,令他如梦方醒!
他一脸骇异地望着老者,直至老者黑暗的灵魂,尽数的展露在他的眼前。
这是一座黑洞,一座无边无垠的黑洞,而在那座黑洞中,却伫立着一位老者,老者似在深思,他孤单的背影,令人心底生出一丝凄楚!
黑洞在疯狂的疾旋,而此时,再环顾周围,那座黑暗的大殿,竟化为了一片宇宙,老者周身的意蕴,代表着一座黑洞,可在那片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却有数之无尽的星辰与银河!
黑天使,化为一颗颗白矮星,而白矮星的出现,既意味着明亮,也意味着黑暗,当光达到极致时,便会在一刻间黯淡,能量在疯狂的膨胀,然后,忽的一滞。
轰!的一声,星辰爆炸,而那些残余的能量,则会被黑洞,收容在其中,这便是宇宙的奥义......
宇宙之中,纵有银河,有万物,有生机!而僧人的出现,则意味着生命的起始,在一颗弱小的星辰上,慢慢地演化出生命,而阳光也再次有了意义。
生机茁壮,演化成为一片有意义的世界,从此荒芜的宇宙间,慢慢地有了历史,而主宰上苍的诸位神明,也变得不再孤单,终有一刻,会有挑战他们的生灵出现!
星球在荒芜的宇宙间,静静地漂泊,浩瀚的银河,已不再是黑洞所能撼动的!
站在苍冥间的男人,忽的张开双臂,浩瀚的能量,从天地之间,聚势而来,一道道飓风,卷着草石土木,涌向了高空,声势变得愈来愈巍峨,这片世界,似乎随时都会毁灭!
黑暗中,静谧的时间,已然不再,站在风暴中央的男人,慢慢地站立起来,他昂着头,望着天幕,竭力的嘶吼着,发泄着心底的余恨!
时光轰轰烈烈的流淌着,在涌向下一个路口,至于,在转角时,会遇见甚么样的人,这皆要看缘分!
寒风如针,令人心底痛痒无奈,站在楚凤身后的清婉和稚薇,渐渐地有了一分意识,站在黑暗的走廊间,望着殿顶上,那道黑暗的裂隙,几人的心底,皆有一分动容!
“于尊!你的目的,究竟是甚么......”望着苍冥,楚凤的心底,颇有些失落,她喃喃自语道,可瞳仁里,却亦有一分忧色!
站在楚凤身后的稚薇和清婉,已经慢慢有了一分意识,而这片略显苍白的世界,似乎有一种禁制,而这种禁制的出现,则会将人的灵魂,锁在一片灵域之中。
而所谓的灵域,也正是炼魂之地!于尊的魂识,已经颇为强大,魂境里的力量,亦有一分雄浑之意!
但,随他来此境的稚薇和清婉,较他而言,终是差了一些。但在清婉的身上,却浮动着一方震天之力!
这种力量,深深地隐藏在她的灵魂尽头,也难怪楚凤没有发现她身上的异状!
清婉苏醒了,她一脸惊骇,望着天空,“哥哥!你究竟做了甚么?”
心底颇感不安,遂一跃而起,从魂境中涌出的力量,足以令她的身体,浮于半空,她只是稍稍使了使力,便拔地而起!其神如一根箭镝!破空而去!
黑暗的苍穹,时而会有一片白寥寥的天光,自一道空洞的裂隙,翻涌而出!
时间变得愈来愈乏味,而立在半空中的男人,却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黑暗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空洞且乏味,此时此刻,立在黑暗宫阙中的老者,已完全是一副少年模样!
而立在他面前的于尊,身上已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雪片,他的唇角,轻轻地扯动着,那一刻,他似乎很痛苦!
他的眼睑在轻轻地颤动着,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雪幕下,他就如同一座雕塑!僵硬且冰冷如斯!
老者静静地立在他的面前,他大概在等待于尊苏醒的一刻罢!
恍如梦境般,挣扎的现实,与魂境中,那颇为无力的一幕!于尊的手臂上,虬结的青筋,如同一条条虬龙,而炸裂的血管,内里却有热血翻动!
他痛苦的嘶吼出来,而此时的他,面色变得愈来愈红润,大抵是有所成就罢!
周身的气韵,将落在他肩头上的雪片,慢慢地震开,那些古老的字迹,慢慢地书写在他的心底,然后变得愈来愈具象了......
苍冥间,泛着一片白寥寥的天光,而此时,立在男人面前的清婉,咬着双唇,眼中冒火,质问道:“哥哥他怎么样了......”
但男人却似没听到清婉的言语,他仰直了脖颈望着上苍,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难道,真如前世所言......”
男人惺忪的双眼,极为的疲惫,是刚从梦境中醒来?所有的画面,也只是氤氲一片!
风暴愈演愈烈,难说男人身上的能量,究竟有多么逆天!
此时,空洞的苍冥间,依旧时明时暗,那些盛极一时的强光,也终有枯蔫的一刻。
而围绕在男人身畔的黑天使,却皆垂着双臂,静默地跟在男人的身后,男人的脸上,有一片冷冽的笑意,但当他望向清婉时,那道笑意,却慢慢变得温婉些了。
女子心细,也自能发现男人眼神中的异样,但说不清,男人望向她时的眼睛,缘何会那么的明亮、温柔!
前世的回忆?她似乎听到了男人的喃喃自语,她仰着头望着上苍,心道:“前世?我还能找到我的前世吗?”
当再次瞥向男人时,男人冲她轻轻点了点头,她心底一怔,那一刻。似乎有讲不完的故事,藏在男人的眼中。
苍冥间,光线变得愈来愈锐利,而黑暗也变得愈来愈沉重了,她揉了揉双眼,有些酸胀,心底不知因何,亦有一分愁楚、悲伤!
身披青色长袍的男人,静立在苍冥间,他从袖袍中,掏出了一柄刀。
在淡薄的光线中,静静地抚弄着那柄刀,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眼神中,不遮不掩的霸道与狂妄!
在那片微微晃动的天光下,却甘愿选择最晦暗的一条路,毫无顾忌的走下去。
手中的刀,向上一挑,冰冷的血液,顺着刀口,静静地落地!
黑天使像是他的磨刀石,他们空洞的瞳子里,没有痛苦,没有悔恨,没有绝望......
站在黑暗大殿中的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上苍,“你果然还是那副老样子!”
拔地而起的老者,周身的气息,堪称恐怖!黑天使慢慢地化为一片幻影,而那万千幻影,竟慢慢地融入到了老者体内!
黑天使实则是老者的原力所化!难道,老者正是这片世界的恶魔?
天空变得愈来愈阴霾,初冬时的天气,看起来是那么的苦大仇深,而于尊落寞的眼神里,却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厚重的能量,依旧在不断的向外翻涌,于尊静立在黑暗大殿中,在那座大殿的尽头,有一把交椅,而那把交椅上,似乎有着浩瀚的能量波动,这一刻,他的心,久久难安!
立在苍冥间的清婉,晦暗的眼神中,有些复杂,她呆呆地望着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她不知为何,心底一直在纠缠着同样一个问题。
男人究竟与自己有甚么瓜葛......
很鲜见的是,男人的脸上,竟有一片笑靥,而彼时的一幕,再次化为幻境,流淌在清婉的眼中。
绝望的男人,坐在一座枯骨垒成的高山上,眼中的泪,一滴一滴地流着,他的双臂间,流淌着腥臭的血迹,黝黑的皮肤上,遍布着一道道刀疤!
他的眉宇间,亦有一道伤疤,那道伤疤,令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粗犷!
深沉的呼吸声,在清浅的夜幕下,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堆积如山的骸骨中,慢慢地浮现出一座水晶冰棺,这一刻,清婉心底一怔,冰棺中的人,不正是......姑姑吗?
画面哗然而碎,男人站在清婉的面前,冲着她,微微的笑着,“上一世,你还记得吗?”
她心底一怔,“甚么上一世?你究竟是谁?”
温暖的笑靥,暴露在苍寒刺骨的夜风中,在静静地凋零,卑微的一幕,残忍的一幕,痛苦的一幕,当然还有那片早已褪了色的喜悦!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只是这笑声,却显得颇为苍凉,“你早已忘记了,你......早已忘记了......”
早已化为少年的老者,静立在男人和清婉的面前,那一刻,清婉心底一怔,那时的她,不知该表达自己的喜悦和痛苦,“爹爹......怎么是你......”
面如冠玉的老者,恍惚间,从中年时的模样,又再次化为少年模样,他笑道:“这一世,我不再是你的爹爹!”
“难得你能看得开,老头子!”男人笑道。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果然你还是当年那副调性!”老者叹了口气,晦暗的眼神中,突兀间,爆出了一团强光!
“你们皆已离开!而我不过是一颗活化石罢了,我又岂会忘记当年的事?老头子,万魂归一的感觉,如何?”男人锐利的眼神,就仿佛一柄锋利的长刀,直直地射入老者眼中。
“万魂归一......万魂归一呐!若不是这邪门的道法,或许我们皆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一幕罢!”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悲意,道。
万魂归一?
于尊心底一怔,老者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难道,那些黑暗天使,皆是老者的魂识所化?
他可以感受到那群黑天使的力量,随便挑出一人,便有灭世之举!
何况是一群呢?
立在他面前的僧人,面有谦卑之意,道:“小施主?这里有属于你的缘法,你且了解了他们彼此的心愿罢!”
属于我的缘法?
他一脸震惊地望着老者,这一刻,浮现在他心底的是另一个女孩儿,也是令他牵肠挂肚的一个人,有些遗憾,终究没有说明白,或许会铸成永久的遗憾罢!
而这个女孩儿,正是黑袍少年日日思夜夜想的乔仙儿!
她会出现在此境吗?当时,面对黑袍少年的质问时,他虽信誓旦旦的说道:“乔仙儿,她未死!”
可他又岂是上苍?此时此刻,乔仙儿究竟出现在何方?他的心底,亦是一片空白。
真希望她没事,这其中也包含少年那鲜见的柔情,此时想来,也依旧难以忘怀少女的笑靥,偶有一瞬,他亦看错了,误以为她正是雪琪儿,可答案,永远都是现实赋予的!
第六百八十一章 回头是岸
流光、逝水、枯蔫的秋、融化的雪,终将会成为过往,回头望一眼,已是天涯咫尺......
缘法?他呆呆地环视着周围,殿壁上唯美的图画,将故时的一切,演绎了一遍又一遍。
累了、哭了、痛了,慢慢地晕厥了......
清醒时,那些情绪,是那么的脉络分明,可当睡着了,那些情绪,却业已是一团乱麻,心底驱之不散的忧悒,慢慢地破了大堤,如洪水猛兽般,倾覆了所有的快乐!
伫立在黑暗大殿中,他仿佛能够感触到这座大殿的脉搏,它是有生命的,它更像是一头沉睡中的猛兽,但,谁又说得清呢?
他万万没有料及到,黑暗大殿的殿壁上,竟会出现这一幕幕熟悉的画卷,那时故时的少年,一脸峥嵘,而彼时的少年,身畔还要一位娇美的少女。
望着少女巧笑吟吟,那一刻,于尊的心底,是那么的痛苦。较之以前,他或许看淡一些了,可当看到少女的那一瞬,他的心犹是那么的痛苦,就像一万根针,深深地插在他的心底!
不多时,少女清浅的笑靥,慢慢地消失了,可当那座巨大的棺木,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钝重的物什刺中了。
美妙的滋味,令他痛不欲生,少女一脸泪痕,在清冷的现实中,这片泪痕,却慢慢地化为了一片霜。
笑靥凝固,双瞳间,那抹悲意是那么的深刻,“呆子......呆子......呆子......”
只有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一直游荡在黑暗的星幕下,画面是一簇篝火,无法带来太多的温暖,或者说,更映衬了此境的冰寒罢!
黑暗大殿中,少年跪在地上,一脸痛楚,他的拳头,渐渐没了血色,他痛苦的用双拳,轰击着殿壁,巍峨的大殿,却纹丝不动,而那些清晰的画卷,犹在流淌......
放过我!放过我!好吗?琪儿......琪儿......摆脱了......摆脱了......
“这次,能够释怀了吗?”
这声音,这声音源自何方?是谁?究竟是谁?回忆在静静地翻卷,朝夕间发生的故事,有些业已遗忘,而此时,他慢慢地醒悟了过来。
他一脸惊骇,喃喃自语,“难道是六六?”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那一刻,他愣了愣神,呆呆地站在原地!风中的泪,咸涩的滋味,慢慢地流于寂寒的苍雪下。
那些抵死缠绵后的温柔,那些盘结于心间的长情,那些清浅的温暖,那些时而明亮,时而黯淡的回忆......
这短暂的一刻钟,他经历了这几年以来,所经历的所有情感、故事!
故时的流光,依旧温存如昔,可此时的他,才恍觉自己的荒唐。
没错!在自己没有变得更强大之前,琪儿她不会回到我的身边的!
即使老天愿意,琪儿她本身也不会同意的罢!她喜欢英雄,那么我便要做个英雄!
黑色的长袍,在生涩的寒风中,微微抖动着,此时,那片光滑的殿壁上,再也没有任何的画卷,殿壁再次变得粗糙,是一块块冰冷的黑暗岩石堆砌的!
而此时,在大殿中,却有一片明亮的光线,而那片光线的正中,却站着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僧人看似泛泛无奇,可却没人胆敢小觑他的存在。
他伫立在黑暗大殿的尽头,他清浅的步伐,却令这座大殿,轻轻地颤抖着。
不......不是这座大殿!而是这座孤岛......
不知自何时起,一座孤岛,竟出现在这颗弱小的星辰上,而随着孤岛的出现,浩瀚的沧海,已出现在此境!
万籁俱寂的夜空下,一片翻涌着潮汐的沧海,硬生生的出现在此境,潮汐并不是太汹涌,却映衬的这片世界,愈发的静谧、生动了!
所以,安静下来时,并不意味着耳畔没有任何的声息!世间,所有的事物,都是被相对与绝对衡量而存在的!往往有了相对之后,才慢慢地映衬出了绝对!
此时,再望向这颗羸弱的星球,在那恍恍惚惚的一瞬间,它已慢慢地蜕变成为一颗硕大的行星!
可它依旧会绽放出一片柔和的光,它从地平线慢慢地升起,向着西南方,慢慢地飞了过去。
于尊没有在玉石宫殿的殿壁上,找到所谓的禁制,但在这段坎坷的心路历程中,他也再次成长了,那些痛苦,足以炼化内心的感动!而当感动成形时,他亦向成熟再迈进了一步!
黑暗的苍穹下,惺忪的光线,慢慢地坠地,那道裂隙,更像是异域空间,这片寰宇,竟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撕开了一道裂口!
那么,这条裂隙中,又会藏着甚么......
当僧人仰头望向天幕时,僧人双手合十,默念经言,但于尊似乎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些甚么,静默中,绕耳的言语,恍如清澈的流水般,足以令人安静下来!
而当仰头看向苍穹时,男人与老者静立在苍冥之间,在老者的背后,有些虚晃的影像,他们游走在老者的身畔,一瞬后,却又慢慢地融入到老者的体内。
他们慢慢地融化,其神更似是老者本心,而这种道法,堪称邪术,名为万魂归一!
修炼这万魂归一,不知要杀戮多少生灵,当他们的灵魂,唯老者所掌时,他们的残魂,被老者硬生生的吞噬了,就像吃了一道便饭!
而垂着头的男人,脸上却挂着一丝冷冽的笑意,面对这位刚从死境中,醒觉的老者,望着这一身稚气的老者,他咧嘴哈哈一声大笑,“老头子!今儿,我们只能走一个!”
男人身上的气息,并不是太过繁盛,他更像是刻意将体内的气,隐藏了起来!
但这一刻,他的身后,却伫立着万千生灵,他们皆是骸骨所化,如今他们又重焕新生!
当年的动荡,死伤无数,能活下来的都属幸运,那是一个魔焰滔天的年代,那时,世上有一种生命体,名为恶魔!
而恶魔的出现,亦打破了天道轮回,据传言,当年的那场大战,神灵亦神陨无数。
于是,在很多年的而今,那段残酷的历史,仍旧被世人谈论,但世间究竟是否还存在神灵,这一直都是一个模糊不清的问题!
彼时的清婉,呆呆地望着老者,有些事,终究不会忘记,而有些事,即便想破了脑袋,也回忆不起来了。
他说,此生他不再是她的爹爹......
可真是幸运啊!在这片荒唐的世界里,她竟会遇到她的爹爹!可此时的老者,早已是少年之身!她又如何开得了口?
心底是一片刺痛,情绪变得愈来愈忧悒,像是从一场大梦中苏醒,当面对现实的残酷与任性时,那一刻的她,无法放下那些难言的过往!
苍冥间,黑暗依旧在延伸,望向天阙,那些硕大的星辰,自眼前,静静地路过!
硕大的星体,令人的心,不禁揪了一下!这一刻,于尊想起了曾经与古问天修炼体术的那些岁月,他笑了笑,再回头遥望时,心底慢慢地有了一丝失落......
他们似乎留在了那个世界!小世界中,再也没有古问天他们的影子了......
一拳击穿一颗星辰,这是多么疯狂的行为啊!可此时的他,却仅仅抿嘴一笑罢了!别再回忆了,前方总会有光的......
不知何时,楚凤出现在他的身后,而尾随在楚凤身畔的是一个颇为可爱的少女,名为稚薇!
稚薇她......似乎渐渐的有了意识,当稚薇望向于尊时,她的眉间,多了一片温柔嘞笑意,陌生感也没剩下太多!
她试图开口,却又不知该说甚么,于尊笑着冲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不用说,我心里都明白!”
遂,少女的脸上,有了蜿蜒的笑意,清澈的表情,像一条轻轻流淌的小溪。
“哥......保重!”言中的期盼,又让于尊想起了当初。
“对!我要带她跟老人家离去的!我没有忘记!”信誓旦旦的想到。但,他似乎低估了少女的内心,这一刻,少女所期待的只剩下了他。
哥哥,你定要安然回归啊......
他晃了晃神,他似乎听到了少女的心声,少女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一脸惊诧,那轻柔的声音,竟出现在他的心底。
她......是怎么做到的......
彼时,站在楚凤身畔的稚薇,似乎有读心之术,而她竟会将心底的想法,再次传达给于尊,这一幕,却令于尊为之一怔!
她......并不普通!
再者说来,世间之人甘愿躬身,或是没有找到自己所属的道法罢!
他也没有过于犹豫,这时的他,或是早已没有犹豫的时间了,黑暗大殿中,僧人在默念着经言。
黑暗大殿,如有脉搏,似是黑暗大殿本身所属!自黑暗大殿落在那座孤岛上之后,他便心觉,这片大殿,定不是凡俗之物!
这片大殿,似乎镇压着一种怪物,可这种怪物,究竟是甚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浩瀚的沧海,内里有一座鬼泉,亦有阴阳气脉孕生其中,鬼泉或能解释清楚,但阴阳气脉,自他一入狱界时,便已存在,这就更说不清了!
但,那又怎样?风里雨里,或是刀风剑雨,该走过的,也依旧会坦然的走过,至于后退的路,他从未想过,也从未尝试过!
在他的人生概念里,后退或者寻死有何异样?
苍冥间,有一片盛放的雪花,一夜一夜的下着,在那片朦朦胧胧的夜空间,男人与老者静立在天幕深处。
而此时,男人忽的动了,他的背后,多了一柄巨剑,细细打量,才发现,那柄巨剑,只是一片影像罢了,可栩栩如生的巨剑,却有着强悍的能量,孕育其中。
巨剑慢慢地融入到男人的体内,而此时,男人的身体,竟化身巨剑。
冷风拂面,世俗在疯狂的叫嚣,又有何人胆敢阻拦男人之举?
巨剑傲天,直冲天幕!偌大的剑影,仿佛一片雄浑的山川,而那一刻,男人的身体,被一团刺眼的光束覆盖。
他裸露着胸膛,黝黑的臂膀上,犹如虬龙般的青筋虬结着,而那隆起的肌肉,则微微的颤抖着。
剑影犹如实质,直至身在天幕上的老者,而长剑身后,则如星辰般,缀着一道刺眼的光束!
天地之间,忽的大亮,而那片光线,盛极一时。
啸......
剑吟,在长空间,生猛的咆哮着......
这巨剑的影子,愈发的伟岸,夜幕下,剑影何止山川般雄浑?那些暴戾的剑光,竟斩裂了一颗颗羸弱的星辰!
冷冽的剑光,跨过了山海,跨过了星河,跨过了天之彼岸!然后落在了老者的周围!
宇宙间,黑暗的陨石,到处都是,那些细小的尘埃,在静谧的空间里,慢慢地流淌着。
或许,没人发现吧!在那道凌冽的剑光后,却尾随着万千柄长剑。
而长剑便是那些死而复生的生灵所孕,光繁盛到了极点!然后,慢慢地暗了下来。
可仅仅是一刻后,那片光再次被点燃,雄浑的剑光,使天幕一片大亮,而宇宙中,那些旋转的黑暗星辰,亦在那一刻,被映亮了。
黑魆魆的世界里,那些羸弱的生灵,在苟延残喘着,这片世界是强者的天下,一开始,天地便是如此的定义!
浩瀚的沧海,泛着一片片促急的浪,浪花翻涌到极致,黑暗的大殿,则星罗密布般,布满了整座孤岛。
而令人感到错愕的是,这座岛屿的出现,竟随之延伸出了一片沧海,这是令人为之惊诧的一件事!
黑暗大殿中,立在殿中的僧人与于尊,面对彼此,大殿在微微颤抖,但于尊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不是大殿在颤抖,而是这座孤岛。
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令他愈来愈感兴趣了!当诵经声,慢慢地休止后,僧人睁开了双眼,“小施主!你想要的天境,并不在此境!”
此时此刻,僧人仰望着高天,道:“小施主!回头是岸呐!”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面色愈来愈冰冷了,道:“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僧人手里捻着佛珠,道:“小施主!天境不是真正的天境呐!”
“我早就知道了!但那又如何?”冷冽的容颜上,是坚决,是难以挫败,是勇往直前,是没有退路!他笑了笑,握紧了手中的黑铁弯刀。
“既如此,小施主,那我们来日再聚罢!”一身黄袍的僧人,再次融入到那片黑暗之中。
他的出现,与他的离开,皆是那么的随意,而彼时的于尊,却啐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语道:“能不能去往天境,还用你来告诉老子吗?”
这时的他,也颇感有趣,他竟然随口说了一句脏话。于是,越想越乐,不禁抿了抿嘴,哈哈笑了一番!
终于要离开了吗?而此时,当他再次内视小世界时,他发现,这颗羸弱的星球,竟出现在小世界中。
苍冥间,是一片古老的宇宙,无数的星辰,从头顶滑过,偌大的星辰,此时竟正在眼前!
这副伟岸的画面,颇令人感到新奇,那些居住在小世界中的平民百姓,皆走出了屋宇,而朝堂上的天子,则一脸震惊!急命相师,以测天运!
但,世间虽如此繁荣,他的心底却空落落的,因为故时的人,皆已不再!
这片小世界,堪称荒凉,因为没了他们,因为没了熟悉的一切......
再次回到外域,身幻长剑的男人,身影如霜,随着一道刺眼的强光,长剑再次落在了老者的头顶。
光繁盛到了极致,而此时,自老者的头顶,却涌出了一片片黑暗的羽翼,羽翼将男人包裹在其中。
黑暗羽翼在疯狂地燃烧,那浑厚的火光,变得愈发猛烈,而那片黑暗羽翼,却属于一个个面容白皙且青涩的少女。
很难想象,老者是多么的残忍,直至那些惨绝人寰的凄厉的哀鸣,划破这寂寥的长空。
雄浑的火光,慢慢地熄灭,那些死去的少女,被老者推开,她们化为了一片片尘埃,她们的生命,竟如此低廉......
但,男人的体内,似乎聚集着不竭的能量,他再次身幻长剑,力劈而下。
而此时,空冥间,却仅剩下了一道幻象,当狂风席卷而来时,于尊只觉一阵昏厥,便不省人事了......
楚凤呆呆地望着苍冥,而此时的她,亦被那片狂风卷入其中,包括那个稚薇,也包括那辆青铜车......
苍冥间,那道明亮的裂隙中,似乎孕育着一番另类的世界!
当深入其中时,才发觉,原来又回到了故地——彩云窟!
乘风而去的老者,划着一柄木筏,而坐在木筏上的少年,身畔则依偎着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少年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臂膀,喊道:“婉儿妹妹,醒醒!醒醒!天亮了......”
回头是岸......
他默念着,他唯记得这句话,模模糊糊,似乎是一个僧人所言!
而之前的一切,便是连一个轮廓也没了......
他仰望着长空,而此时,沧海间起了潮汐,疯狂的潮水,推着木筏,疯狂的抵向长空。
当木筏落下来,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看来还得靠它啊!”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笛,慢慢地吹着,而此时,海平面上,忽的一震,自海底竟游出了一只神龟!
“老伙计,多年不见呐!”老者轻抚着神龟的龟壳。
而神龟早已通了灵性,额头轻轻地抵着老者的手掌,片刻后,老者喝道:“小子!你们随它去罢!”
于尊愣了愣,他似乎慢慢地明白了老者的想法......
第六百八十二章 黑暗森林
沧海间,巨浪翻涌,晨时的光线,浅浅淡淡,但映在了瞳子里,却折射出一篇美好的画卷。如针线般,反复的穿插,即便是抽象的世界,也会慢慢地具象化。
老者笑吟吟的冲着两人,轻轻地摆了摆手,须发皆白的老者,突兀间,刺痛了于尊。
“老爷子,但愿日后还有相逢的时候......”涛声阵阵,淹没了他的言语,望着老人清浅的笑靥,他亦冲着老者轻轻地摆了摆手,只是,脸上的那分笑意,却是那么的无奈。
世间总有一些别离,也总有一些无奈,别离与无奈重叠在一起,便是一杯过了夜的茶水,苦涩无比......
神龟如一座孤岛,在沧海间,静静地漂泊,骤起的风,引来一阵阵大浪,而立在龟壳上的于尊和清婉,却安安稳稳,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天空时而明朗,时而阴暗,望着天幕,似乎看到了一片片桃花,生在了一座座浩瀚的绝巅上,但这似乎只是幻觉。
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他不记得曾经发生的事,虽近在眼前,可无论他怎么试图努力,皆是徒劳!
望着清婉,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婉儿妹妹,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那一刻,他的心底,是那么的苦涩,但其本身亦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很显然,这句话令清婉很受用,笑靥如花,灿烂千阳,如此形容此时的清婉,倒也不为过!
晨时的风,很清新,他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身畔的清香,令他的心神为之一怔,他呆呆地望着清婉的侧脸,渐渐看的有些痴了。
只是稍许时间后,他暗骂道:“于尊,你真是个色痞子!你对得起琪儿?对得起自己吗?”
如此,更加深深的自责了,而站在他身畔的清婉,却微微有些错愕,望着少年狰狞的面容,那时的她,有些愣神。
“哥哥......你想到什么了吗?”清婉试探着问了问,而彼时的少年,恍若梦中初醒。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婉儿妹妹,无碍!”
当再瞥向少女时,本来明亮的眼神,却慢慢地变得黯淡,而此时,徘徊在他的心间的也依旧是那个纯洁的少女,他是那么的想,那么的想她......
蔚蓝的天空,有海鸥从头顶上划过,两人坐在神龟的龟壳上,彼此相顾无言,片刻后,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哥哥,我总感觉心底空落落的,倒也不知因为甚么......”
于尊笑道:“谁心里没有一个人呢?或许,你已经忘记那个人了,但他的影像,却依旧闪烁在你的灵魂尽头!”
“哥哥,你深爱的女子,是不是特别漂亮!”她捧着腮,一脸天真,她笑起来的模样,可真好看呐!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惆怅,道:“没错!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了,谁也不能取代她!她是我最爱的女子了!”
怅惘的瞳子里,略有些哀愁,清婉的面颊上,略有一丝哀愁,道:“能够被哥哥喜欢,她可真是幸福呐!”
这一刻,于尊呆呆地望着清婉,略有些失神,只是片刻后,他晃了晃头,苦笑道:“若不是因为我,她可能也不会死罢!”
望着失意的少年,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不知道该陪着他,轻轻地叹气。还是陪着他,静静地抹泪!
最终,她慢慢地凑上前去,轻轻地抱住少年,她可以感受到少年胸膛间的烈火,恍若火山,汹涌喷发!
可少年还是轻轻地推开了她,冲着她笑着眨了眨眼,道:“婉儿妹妹,于尊坚强的很呐!”
清婉呆呆地望着于尊,道:“哥哥,你的心那么的火热,灵魂却是那么的冰冷,哥哥,你好像一个人呐!可是婉儿却记不起他了......”
眼眶湿润,眼泪不知该不该落下,于是只是轻轻地盘旋在眼底,直至清晰的景象,慢慢变得朦胧一片。
而此时,神龟拔地而起,冲着海天之央,缓慢地飞升而去,很难想象,这只神龟,竟会乘风而起,也难怪,老者会将它喻之为神龟!
周围的风,愈来愈鼓噪,苍天之上,风暴翻涌,这片世界,将要变天了......
无数的雷霆,轰然落下,而在天幕上,他却发现了一片片粗壮的林木,原本模模糊糊,渐渐变得清晰,这是一片黑暗森林,嫁接在云雾之间。
它们的根系,根插在云巅之间,于尊一脸惊骇,喃喃自语道:“难道已经接近天境了......”
而此时,在黑暗森林的边缘,却竖立着一面石碑,石碑上的字迹,散发出一道清浅的银光,“幽门!”
他一脸骇异,喃喃自语道:“幽门?难道这座暗门,便是通往天境的入口......”
此时,他的双脚离地,而清婉亦如此,似乎是被一种莫名的能量,支撑起来的!
而那只神龟,此时却已不知去向......
黑暗森林,状若其名,雄浑的黑色雾气,蔓延至森林边缘,他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柄黑铁弯刀,而尾随在他身后的少女,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软剑。
少女周身的气势,亦极为的凌厉,这不似她平日里的气势,她秀美的眉宇间,已变得英武。
幽门......
于尊喃喃自语道,“你会给我带来甚么......”
他紧紧地握住刀柄,原本苍白的面色,也变得愈来愈红润了,他笑了笑,大喝一声:“诸神之地,我于尊来了!”
狂妄的笑声,回荡在森林的边缘,而此时,在黑暗森林中,各种喧哗的声响却甚嚣尘上!
当他望向晦暗的天幕时,一片片黑色的巨鸟,哗然而起,浩瀚的天幕上,唯有一道裂隙,而裂隙中,却荡漾着一片刺眼的亮光。
但即便如此,那道亮光对于黑暗,却依旧束手无策!此时的于尊,皱了皱眉,他呆呆地望着那道裂隙,喃喃自语道:“恍如在哪见过一般......”
幽门!他持着刀,慢慢地向前走去,黑暗的石碑上,泛着一层淡淡的亮光,“幽门”两个字样,在眼前极为的清晰。
他深呼吸,无所畏惧的笑了笑,喃喃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妖孽......”
他的笑声嘹亮,黑暗中,潜伏的生物,此时却静静地低俯着,在伺机而动!
幽门?鬼蜮?
此时,他的心底,不知为何会泛起如此的字眼,他晃了晃神,再次望向那片黑暗森林,而此时的他,才恍然发现,所谓的黑暗森林,似乎已经独立成为一方世界......
从那片唯唯诺诺却同时又极为猖狂的气息中慢慢地品味出来的!
世间矛盾的事物,多之又多,而往往矛盾才会产生变革,古籍里,亦如是言道!
所以,这片斑斓的世界,往往会在黑暗中,泛起一道亮光,而那道光,往往代表着希望,而非毁灭......
抬起头,再次望向天幕,浩瀚的天幕,内里究竟隐藏着甚么样的能量?
一时半会,他的心底,也依旧有些懵懂。
呼吸声,变得清浅,他的身心放松,这是悟道时的必修之事!
黑暗森林,是一片崭新的世界,这不似一颗星辰,虽拥有广阔的面积,拥有万物繁荣的生态。
但,黑暗森林却不同于一颗星辰,黑暗森林或为另一维度的世界!
难怪,他的心底,会泛出另一个字眼——鬼蜮!
莽莽撞撞的出现在此境,黑暗的石碑上,有一片清浅的亮光,黑暗中,天幕上,却有一道裂隙,而裂隙中,则折射出一片明亮的光线,明暗交替,在此境共生!
当他接近石碑时,他皱了皱眉,回头望向清婉,清婉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他心中的担忧,才慢慢地缓解一些!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那面石碑,冰凉的触感,将他的心,慢慢冻结!他恍若听到心底的某种信仰,落地而碎!本来柔软的事物,却变得冰冷僵硬!
石碑上,重叠的文字,静静的在他的眼底闪烁,光线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摩挲着那面石碑,回忆里,那些苦涩的滋味,也再次翻涌而出!他心底一怔,忽的将双掌向前一推!
轰!
石碑应声而碎!这一刻,是他万万没有料及到的一幕,那面石碑,竟然如此简单的碎了......
石碑破碎,眼前多了一条小径,小径通向黑暗森林的深处,此时此刻,已没有任何障碍物阻挡在他的眼前!
他的脸上,渐多了一丝笑意,他提起了刀,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前走去!
黑暗森林中,犹如幻世,在外围看似是一片森林,可深入其中时,却慢慢地发现,这是一片世界,而且是一片另类的世界!
黑暗的楼阁,遍布在小径两旁,楼阁乃是通天之物,但当立在高处向下望时,却发现,那些楼阁实则是一株株黑暗的林木!
“这障眼法......可真是高明呐!”于尊的心底,如是道!
而此时,他看到了一座黑金宫殿,而这座黑金宫殿,却不似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座宫殿。
古色古香的宫殿,却有一种另类的风格,说不明白,似乎不是这片世界应有的模样。
尖尖的殿顶,仿佛一根根刺芒,而彩色的琉璃,则镶嵌在白石墙壁上,当有光线透进来时,便会有斑斓彩色的光晕,打落在地上!
总体上说,这座宫殿,像西式的宫殿,或者说,不是像,而是确实如此!
世间总有一些定义,会硬生生的将你心底的概念扭转过来!它们会重新定义你心底的解释!它们会慢慢地重建你心底的感知!
而此时,这座白石所筑的宫殿,周身却散发着黑金光泽,他被这座宫殿吸引了,他心底叹道:“这座宫殿,可真是天人之作啊!”
推开那扇门,尘埃慢慢地从殿顶上落了下来。这座宫殿,究竟在此境,待了多久?
可,当深入内里时,却发现,宫殿却依旧崭新如斯!
“哥哥,这座宫殿有诈!”清婉轻轻地拉了拉于尊的袖口,小心翼翼道。
茫然间,于尊回头望向少女,而此时,站在他身后的少女,却已然不是少女的面貌了。
他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身后那个身高九尺的魔物,他执刀直欲砍去,可就在刀即将落在魔物身上时。
他的心底,忽的多了一团佛光,金色的佛光,将他的心底照亮,恍然间,他才发现,原来站在自己身后的并不是魔物,而是他的婉儿妹妹......
这一刻,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面色黯然,收起刀,一脸愧疚道:“婉儿妹妹,于尊实在是罪该万死,于尊......于尊......对不起婉儿妹妹的恩泽!”
清婉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哥哥!你不欠婉儿的,你无须如此,你若是这副模样,婉儿见了也会伤心的!”
于尊心有愧疚,却又怕看到清婉的忧伤,他的心底颇为苦涩,却依旧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婉儿妹妹!我们都要开心!答应哥哥,好吗?”
原本衔在眼眶中的泪,最终没有落下来,清浅的天幕上,一道刺眼的银光,如一柄利刃,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而那道银光,恰恰接引在殿顶,而此时,当他再次望向殿顶时,他看到了一人一马,而这一人一马,本是殿顶上的图画。
但,当那道银光出现后,这一人一马便慢慢地化为了活物!黑暗中,马蹄声,响彻在大殿中,坐立在马背上的骑士,周身被一片银光环绕,栩栩如生!就好似真正的生命力......
马蹄落在了空寂的走廊间,一身银色铠甲的骑士,手中握着一柄长矛,而这柄长矛,也不似东方的神器,这是于尊从未见过的武器!
但他却感受不到,骑士身上的气势,一丝一毫也没有感受到!这就仿佛死物一般......
可片刻后,他的心底一片惊骇。他才发现,原来这一人一马,真的乃是死灵所化......
于尊飞速地逃离了那座大殿,他拉着清婉的胳膊,大喝道:“婉儿妹妹,快随我离开......”
可片刻后,他发现他的身后,早已没有清婉的身影,他心底一怔,难过的想到,“难道婉儿妹妹她......”
他不敢再继续猜测了,而此时,那座黑金大殿,则在风中飘摇,那原本坚固的殿壁,此时却如纸糊,他一脸震惊地望着周围的那一片片街巷。
这......是灵境......
他一脸错愕,虽心底业已知晓,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也依旧苦涩难分,他痛苦的想到,“婉儿妹妹她,难道真的入了灵境?”
望着空荡荡的街巷,望着那些似是纸糊的建筑物,他想起了石碑上的文字,“幽门!”
而,片刻后,他的心底也再次浮现出了那两个字眼,“幽门!”、
“鬼蜮”。
鬼蜮处于狱界,而幽门则处于梵界,这似乎是两个本质上相同的世界!
他未入鬼蜮,此时的他,也只是凭空猜测罢了!而这片广袤无垠的世界,往往不只是眼前所见的大小,或许会延伸出更广阔的空间!
但他的心底,却空落落的,难以忍受的痛感,再次浮现在心间,难受的弓下了腰,用拳头重重的捶着大地,可那又如何?
又能如何呢?
黑暗中,光明嫁接的果实,慢慢地生出了枝枝叉叉,望向苍冥时,眼神里流露着一丝渴望。
明亮的天光,是银色的!如清澈的流水般,蜿蜒流淌,慢慢地流淌进心底,慰藉着他心底的不安与忧悒!
他呆呆地望着身后,他伸出双手,轻轻地触摸着来时的路,可当他的指尖,探出的那一刻。
铿锵一声,空间竟出现了一道道裂纹,随后便如同琉璃,慢慢地崩裂了......
“往日不复”,大概就是这种意思罢!意境悠远的过去,往往只会在回忆里,完成那些不成熟的过往!
当再望前尘时,所有的一切,却皆已不再了!可原本脆生生的人,却在恍惚一瞬间,就死在了此境?
死......好难听的一个字眼啊!!!
他重重地锤击着胸膛,阵阵痛感袭来,身体慢慢变得麻木,时光在破碎,空间在崩裂,时空在此境,没有任何的意义。至少对于这片空洞且天真的世界而言,是如此的!
心跳,在胸膛间,轻轻作响,可此时此刻,却犹如地震般,震感强烈,他难过的望着苍穹,大喝一声:“婉儿妹妹,回来啊!”
第六百八十三章 她才是
空空荡荡的世界,只有回音在苍冥间,静静地回荡,他揉了揉双眼,直至那些青涩的液体,慢慢地流淌出来。
他的脸上,挂着一分苦涩的笑意,他呆呆地望着来时的路,再望向身后时,这一刻,已是咫尺天涯......
有太多的回忆,没有来得及说,有太多的感慨,没有时间来说,有太多的忧伤、痛苦,闷在心里,湿漉漉的。
那些早已走过的路,就像一条被清濡的苔藓覆盖的小径,湿气朦胧,却又十分的滑腻!
此时此刻,他方抬起头,再次望向苍穹,明亮的天光,已折戟在黑暗之中,空荡荡的世界里,没有容纳任何情绪的勇气。
于是,心底变得苍白无色,而这似乎亦是这片世界的作为......
时间在慢慢地推移着,但这片失了色彩的世界,似乎没有任何规则,可以来阐述它的无所作为,它犹是那么的骄傲,犹是那么的盛气凌人!
空气愈来愈安静,听到流风划过刘海儿时的声音,长发在背后,肆意的翻飞,他身上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呆呆地望着天幕,轻轻地叹了口气,但平静的瞳子里,却有着太多的忧愁与感伤,“我终究还是把你弄丢了,婉儿妹妹......”
心底没有任何的余地,来承载那些宽恕自己的理由,只能任由心绪肆意的翻滚了......
这时的天气,变得愈来愈酷寒,世态炎凉也不仅仅指的是小人的作为。或许,它意味着更多的东西罢!
世界在慢慢地坍塌,至少对于这片黑暗森林言之,是如此的!空洞的夜幕下,那些流窜于耳畔的风,似乎更会体谅人心底的感受。
于是,心是冰冷的,而世外的环境,亦是冰冷的!此时的他,负手而立,他像一根箭镝,一跃而起,空冥中,那片桃花,在疯狂地绽放!
是啊,若不是立于苍冥之间,他也不会发现,这惊人的一幕罢!
似故时,又不是!世间有太多的巧合,也有太多的雷同,当望着桃树林中的那座秋千时,他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这座秋千,我倒似在别处见过!”
而此时,空冥间,却响起了一片笑声,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心底一怔,那一刻,他似乎想起来了,可往往记忆变得清晰时,却再次被一层雾气慢慢地覆盖了......
桃树林里,秋千在反复的荡着,那座秋千上,似乎坐着一位女子,但,这一切,皆是那么的恍惚。
“你是谁?”他咽了一口唾沫,喝道。
“我啊!难道哥哥忘记了吗?”少女的笑声,如在耳畔,轻盈的笑声,犹如溪涧。
“哥哥?又是哥哥......”他嘲笑着自己,那一刻的他,心底苍白且无力。
谁是你的哥哥......谁是你的哥哥......我不配!
大抵想起了故时的人吧!此时此刻,再想起过去时,他心底的苛责,像一座囹圄般,将他锁在其中。
他垂着头,望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道:“于尊啊!于尊!你到底欠了多少情债!你不配为人!”
少女清浅的影子,慢慢地变得清晰,她可以感受到于尊心底的痛苦,她安静地望着他,瞳子里的神色,变得柔和了,她笑起来的模样,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美妙!
可此时的她,不再笑了,她揉了揉瞳子,轻声道:“哥哥......哥哥......哥哥......”
他抬起苍白的容颜,面对着少女,一脸苦涩,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定是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一阵子罢!”
那一刻,少女呆呆地望着于尊,道:“一面之缘而已!”
一面之缘?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曾经,回到了那片深潭,也想起了前世镜,他恍然醒悟过来,“可是青莲妹妹?”
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他,道:“哥哥!终于想起青莲了吗?”
而此时,于尊心神一阵恍惚,少女的容颜,变得愈来愈清晰,可当他看清少女的容貌时,心底是那么的痛苦,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着空气,喃喃自语道:“她为何与琪儿长得如此相像!”
那个谜题,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前世镜......前世镜......
那么,前世镜里的他,定是陪在琪儿的身边罢!
他强颜欢笑道:“青莲妹妹,怎在此境?”
这时,青莲却无奈地笑了笑,道:“哥哥,你若继续走下去,可当真要误入歧途啊!”
“甚么?”他心底一怔,他呆呆地望着脚下,那片黑暗森林,犹如一头凶兽,在那一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
在那片暴躁的狂风中,无数身披银色铠甲,脚踏铁骑的将士,出现在了黑暗森林至深之处。
光线时而变得黯淡,时而再次变得明亮,而此时,黑暗森林,却在疯狂的延伸着,它似乎开始侵蚀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白色的大殿里,一位少女,坐在王座上,而此时,她的额头,轻轻地拄在手臂上,幽幽道:“哥哥,你能走到哪里呢?婉儿倒有些期待了!”
而此时,站在清婉身畔的,既有一位苍老的老妇,亦有一位青年女子,老妇是之前的老妇,业已化身为一个青涩少女,而青年女子,则正是芬芳时候,生的落落大方。
可,这三人却长得颇似!这三人所在之地,一片光明,而在一座汉白玉所筑的广场上,却有一辆青铜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和煦的阳光,静静地打在马车里,马车里有一位少女,生的极是靓丽,放在人群里,也是那种一眼识之的人物!
可少女面色却极为的苍白,她似在沉睡,却又恍似业已死去。无人前去打量那架青铜马车,它安静的很!
天幕上,是一片清浅的云层,絮状的云,被阳光慢慢地打的稀薄,而蓝靛靛的天空,实为底色,更似是蓝色的颜料盒子,被打翻了。
其中黄的、白的、蓝的,纠缠在一起,这时的景致,却不似初冬的时候。
暖融融的阳光,打在发隙间,清浅的暖意,慢慢地汇融进心底,世界是如此清澈、干净!
苍冥间,一片桃花盛开的世界里,少年静静地站在少女的身畔,少年皱了皱眉,道:“难道,真如所料?幽门乃是与鬼蜮相当的一方世界?”
青莲慢慢地接近他,直至可以触摸到他的臂膀,她轻轻地拉住于尊的手臂,道:“哥哥!随我离开此境罢!”
离开?哪里是归途?他无奈地笑了笑,当望向那片黑暗森林时,他露齿而笑,道:“妹妹!或许,事实的真相,并不似你所想的那般!”
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撒开手臂,道:“哥哥!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在那片空荡的大殿里,还记得当时的我吗?”
恍恍惚惚,他哑然失色地望着青莲,片刻后,他长吁了口气,道:“为甚么我甚么都不记得了?为甚么?”
这一刻,青莲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苦笑,道:“哥哥!或许,真如你所说的。你!不应该离开此境!”
望着青莲青涩的面颊,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人可以一次迈十个台阶,路都是要慢慢走的!”
“哥哥,若是今后,再想起我,那就把我当成琪儿姐姐吧!”青莲笑道。
“琪儿?你......是何意?”他的心底,咯噔一声,似乎预料到答案了。
少女清浅的笑靥,是那么的柔美,她轻轻的向着于尊,挥了挥手臂,道:“哥哥,琪儿姐姐她是九转轮回之身!难道哥哥忘记了吗?”
他心神一怔,道:“难道,你亦是......”
答案昭然若揭,也不是难以接受,但此时此刻,再回味这一刻,心底却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
“哥哥,心底既有了答案,那么青莲便要离开了......”她终是离开了,来时的路,与去时的路,不尽相同,桃花的花瓣,慢慢地飘零于空气中。
原本,那分醉人的香气,业已落幕,春天来时,那些芬芳,入鼻息间,自是有一番欣喜,可眼看着桃花渐远,伴着离人的哀思,心底也如寒冬般,慢慢地挂上了一层寂寞的雪。
天下归途,一程又一程,寂雪无边,一场落一场,他愣了愣神,此时的他,如梦方醒,喃喃自语道:“难道,不同维度的世界,亦可以打穿维度通道?”
他不禁想起了过去,想起了那片光阴,这一段时间,他愈发的念旧了,他捂着心脏,而那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似乎点燃了他心底仅剩不多的激情。
黑暗森林,一座高耸的树木上,静立着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男人刻薄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片明晃晃的利器。
男人正是此前,唤醒万千骸骨的男人,而坐在一块磐石上的老者,则是被清婉认为父亲的老者。
这二人皆阖着双瞳,静坐其位,可当画面恍惚转移后,一座颇有西式风格的大殿里,有两把交椅,一把交椅上坐着那个垂着长发的男人,而另一把交椅上,则坐着一位年迈的老者。
但老者的面容,却显得颇为的青涩,但其厚重的底蕴,却令人心觉,此人定历经了万古光阴。
画风一次又一次的转换,时而庙堂之间,时而是溪水之畔,时而又是尖锐的山巅上。
这片世界,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些,但不变的却是男人和老者。
于尊距离两人只有百丈之远,可明明二者的容颜,如此清晰,近在眼前,但,恍惚一刻后,二者的容颜,却又变成另一幅模样。
这片世界,不似人间之境。但,它似乎也不似于尊心底所念,形同鬼蜮......
第六百八十四章 殿中诡事
世界千变万化,时间或许会驻留在回忆的某一刻,会看到来时的路,也会触摸到曾经的那些人,清晰的面容与青涩的言语。
但,后来的他们,却皆已不再!或许,会再次遇见,也或许是最后一次的相见。
心底的情绪,翻涌出来,便慢慢地化为了一片死海,厚重的盐,是眼角的泪,慢慢地凝固,慢慢地支撑起一个又一个的生命体!
后来,灵魂浮在海床上,那一刻,心底的惆怅与悲愁,富余若水......
天会慢慢变得阴暗,或许会一直阴暗下去,嘹亮的风声,在耳畔狂妄的鼓噪,而坐在黑暗之椅上的两人,则阖着双瞳,手拄着额头,似在思量甚么。
黑暗堂而皇之的占领了这片世界,望向殿顶时,或许依旧有一丝熹微的光,但终究还是被那片声势浩大的黑暗,给残忍的扼杀了。
于是,那缕清浅的光线,也仅仅存在于脑海之中罢了。
眼中有光,世界便会生出光芒,眼中无光,那么你的世界,亦会坍塌腐朽!
黑暗的大殿中,听到液体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的声音,节奏缓和,似人的生命,慢慢地流淌在这片黑暗地带。
或许,他判断的没有错!当看到地上那滩污血时,他心底一怔,而此时,黑暗大殿的四壁上,则渐渐地凸显出一片片苍年之人。
他们身披黑暗衣袍,他们的身体,镶嵌在那片墙壁上,他们这一生,都将无法摆脱那片殿壁。
生命复刻在殿壁上,血淋淋的现实,在书写着残酷的章节,那些乌黑的血液,正是自他们的手臂上流淌下来的。
黑色的污渍,透着一片猩涩的气息,缓慢流淌,在氤氲的空气中,慢慢变得更加的腥臭,令人作呕!
大殿里,瞬间点亮了几盏烛火,那些烛火,悬浮在大殿的正央,飘飘摇摇,它们就形似一片片鬼火,偶尔明亮,偶尔亦会晦暗。
烛光本是明黄色的,可一刻后,烛火忽的一绽,慢慢的,金黄色的烛芯,慢慢的被一片黑色的焱,完完全全的倾覆了。
殿堂里,温度急骤而下,这片黑暗的大殿,变得愈发冰冷了,黑色的岩壁上,有蓝灰色的冰层,覆盖在上面。
殿顶上,慢慢地浮现出一座冰雕,而那座冰雕,却紧紧地凝固在殿顶。
冰雕形似神圣的骑士,手里握着一柄长矛,而此时此刻,他恍然觉悟,这座冰雕,也正如他之前看到的那位身披银辉的骑士!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关联罢!但他又说不清,他实在是难以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这令他头痛不已......
难堪的事实,慢慢地揭开故时的谜题,黑暗之中,似乎听到烈马的嘶鸣,就在那片黑暗的尽头。
男人身披黑袍,坐在一座黑暗交椅上,而身披灰色长发的老者,虽已形如少年,但身上的气势,犹令他显得沧桑且年迈如入古稀!
男人抬了抬眼睑,疲倦的双眼,像是被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上面,此时此刻,男人一挥身上的黑袍,空冥中,有一片尘埃,轻浮在阒寂的空气中。
腐朽且晦暗的气息,慢慢地鼓噪在这片略显得清寂的世界!安静,还是安静......
当一刻间的宁静,被晦涩的声息,引燃时,灼烧的是昔时的温暖,而剩下的只是这片令人焦灼的冰冷......
啪嗒!啪嗒!啪嗒!
本已休止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畔,他慢慢地接近殿壁,静静是窥视着,那些清晰且灰色的影像,此时的他。方觉,殿壁上的苍年之人,并不是真实的生命体。
但那些血液,却是真实存在的,故时的人,皆已不再,很难令人想象,这片枯朽的淤血,出现在此境,究竟意味着甚么......
黑暗在一步一步地蔓延,变得愈发的茁壮,愈发的青涩,仰头望向殿顶,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此境甚是古怪,还是迅速把问题弄明白吧!”
本来贴敷在殿顶上的圣骑士,此时周身被一片黑暗的焱包裹,熊熊的黑焱,疯狂的灼烧着。
当老者一跃而起时,于尊心底一怔,老者自圣骑士的手中,取过了那柄长矛。
锋利的长矛,绽放着一片神圣的光芒,它似乎会撕碎大殿里,那沉重且晦涩的黑暗。
当马蹄声,响彻在耳边时,他一脸惊骇地望着那匹烈马,静静地走向男人的身边。
白马低俯着额头,轻轻地触碰着男人的膝盖,而男人依旧坐在那座黑暗交椅上,他竟连头都没有抬起过!
而老者则立于大殿之央,他的身后,站着一位英挺的青年,青年颇为俊逸,脸上有一片圣光,倒与老者身上蔓延的死气,有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为何会站在一起?于尊心底一滞,他可以感受到老者身后的圣骑士,周身蔓延的生气!
当然他也记得,当初化为纸人的圣骑士,这片世界,实在是太过诡异。
有太多的谜题,有太多的困惑,可谁又会帮他解答呢?而此时,老者的脸上,多了一片冷冽的笑意。
他邪恶的笑容,令于尊想起了曾经诸多场面,他曾扼杀了无数的奸邪之辈,当再次面向老者时,他的心底也依旧是初时的憎恨与仇视!
而这种情绪,是无端生出的,他甚至不知道,这些情绪的源头,来自何方!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正直了罢!眼底是实在容不下一粒沙子!
他遇到的人,他认过的兄弟,有魔族,有鬼裔,有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来头。
但这些人皆有一个共通点,他们皆是磊磊落落的汉子,或性情柔和的女子,他们本性善良,不必分出奸邪之别!
但,此时立在他眼前的老者,他似乎感受到了更多的邪恶与傲慢!那些血淋淋的过去,与惨不忍睹的现实,在证明着这一切!
他修炼的乃是名为“万魂归一”的邪道,而身死在他手的生灵,则不计其数!
被扼杀的生命,若为邪恶,那他周身的气息,乃是驯良的气息,但若为臻善之人,那么因为屠戮生灵的缘故,他身上的气息,亦是邪恶的!
所以,死在他手中的人,大多则是纯良之人,他做错了,而且一错再错,天地容他,但于尊却容不下他,他该他的过错,付出代价!
甚至于尊本与他无缘,但,此时此刻,心底的杀意,亦如沧海般,疯狂地涌动着......
烈马低俯着头颅,马蹄与黑暗的石板,轻轻地摩擦着,当男人抬起头的那一刻,烈马一阵嘶鸣。
而此时,男人坐在烈马的背上,周身的气息,变得愈来愈浩瀚,其若沧海!
轰......轰......轰......
是沧海的声音!在空冥间,回荡了一遍又一遍,当男人跃上马背的一刻,沧海翻涌的声息,变得愈来愈狂躁!
浩瀚的沧海,似因男人而生,苍天之上,有明亮的星光,在头顶上,慢慢地摇晃。
冰冷的大殿中,似乎有着万千生机,在慢慢地觉醒,老者一脸冷酷,他回头喝道:“替我杀掉他!”
老者的笑意,是那么的冰冷,他静静地望着于尊,这便是他的目的!
身上披着一片银辉的圣骑士,自老者的身后,慢慢地走了出来,他的眼神,颇为的锋利,但这一刻,于尊似乎慢慢地明白了......
圣骑士的灵魂,似乎早已被老者夺舍了,也就是说,此时面对于尊的圣骑士,只是老者身边的傀儡罢了!
他们选择了各自的道路,但有的人,一开始就选错了,后来,错误令他们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圣骑士选择了老者,而那匹烈马则选择了男人!晦暗的大殿中,圣骑士周身散发的银辉,依旧明亮。
而悬浮在大殿中的烛火,却散发着一片片清幽的光芒,这些烛火,本质上趋于黑暗,但它们总要表示一下,它们仍是一片火焰的本质!
黑暗中,嘹亮的风声,瞬间划过耳畔,过了许久许久,那清幽的风声,也依旧缭绕在耳畔,久久未曾散去。
像是回忆刻意的停留在那一瞬间,然后,慢慢地,消融在心海之中,但想起时,也依旧有着当初的韵味。
那些聒噪但却慢慢变得驯良的风!那些残酷且生硬的现实,慢慢变得温柔的那一刻!
圣骑士慢慢地逼近于尊,而此时,圣骑士握紧手掌,他的掌间,有一片刺眼的光,而那片光,则慢慢地凝固成了一柄长矛。
这柄长矛,本就不是圣骑士,原本手中所握的长矛,这一刻,于尊似乎慢慢明白了,老者为何要夺走圣骑士手中的长矛。
静心凝神,将所有的精神力,都放在老者的身上,他才慢慢地发现,原来,圣骑士的魂魄,皆凝聚在那柄利矛中。
也就是说,圣骑士早已将其魂灵,赋予到长矛之中,既然,长矛被老者夺取,那么这意味着圣骑士的魂魄,再也无法归其所有!
老者一开始就是打着如此的算盘!很显然,这一把,老者赢了!
当凝神之时,听到殿外一片喧哗之音,黑暗大殿,慢慢地坍塌了,黑暗的石块,竟慢慢地浮起来了,殿壁上那些朦朦胧胧的画面,最终化为了一片枯蔫的血浆。
是谁在手绘着这片刻骨现实?当枯蔫的血浆,慢慢的将残酷的现实,刻绘出来时,天慢慢地亮了......
浮尸悬于半空,枯朽的血浆,在空冥间,刻绘出故时的画面,朦朦胧胧的画面,阐述着历史的沧桑与残忍!
在那片模糊的画面中,他似乎看到了清婉的身影,他也看到了月如,看到了僧人,看到了好多好多的人......
可这动人的画卷,却在慢慢地枯蔫,直至浮动的尸骸,慢慢地浸透在血浆中,化为了一片片厉鬼!
在那些嗜血的厉鬼中,他似乎看到了他的兄弟,那些熟悉的人,竟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是,他们似乎皆已失了神志!他甚至会想,故时的世界与如今的世界,或许真的是两个维度的世界罢!
故时的人,或许会与如今的世界,产生重叠!但,那些动人的故事,却再也无法重新演绎一遍了!
圣骑士手握长矛,隔空一刺,刺眼的强光,恍似在疯狂的凝聚着,光线变得愈来愈锐利,像是成千上万根钢针,刺入眼中,也深深地刺入到魂境之中!
诡笑的老者,站在圣骑士的背后,而此时,于尊的身体,则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那种扎心的痛苦,难以言述,是世间最残酷的酷刑,但老者仍意犹未尽,冰冷的言语,如入深海,“替我杀掉他!”
冷酷的声音,像冰冷的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于尊的魂识,已有些模糊,就在他昏厥过去时,他的心底,响起一道厉喝!
“你难道忘记她了吗?”冷厉的言语,令他心神一怔,他渐渐地清醒了,小世界里,静立在沧海之上的于尊,向着远方拜了一拜,“千秀前辈,多谢了!”
当他清醒过来时,身上的气势,与之前可谓是沧海桑田!他手中的刀,在轻轻地颤动着,那柄刀是有神志的,而随着他慢慢地清醒过来,那柄刀也清醒了。
他笑吟吟地望着圣骑士,此时此刻,不再压抑心底的气息,那浩然之气,形如烟海,蔓延出来。
这一切,只是在短暂的一瞬间发生的!而彼时的老者,却皱了皱眉,他似乎渐渐地感受到了这种蛮横的力量!
矛尖刺穿了空气,而那一刻,随着利矛的出世,厚重的空间壁垒,亦被利矛刺穿了,时间不再游走,恍惚间,矛尖已逼至眼前。
然后,时间停顿,身上的黑袍,被矛尖刺穿,当矛尖逼近皮肤时,它却再也难以刺入分毫。
黝黑的皮肤上,出现了一片片诡异的魔纹,魔纹扭曲着,似乎在极力的阐述着一种神秘的奥义,随着魔纹的出现,他的额间,则出现了一道紫焰玄印。
紫焰玄印慢慢地旋转着,慢慢地孵化出一种沧海之气!周围的温度,在静静地攀升着,在一步一步的接近这片世界所能容纳的极致!
矛尖定格在于尊的面前,再也无法刺入分毫,他的双掌,忽的向前一推!凶悍的能量,顺随着他的掌心,汹涌滂湃的涌了出去!
时光的暗流,在苍冥间,静静地游走!而这一刻,他的头顶上,则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日晷!
日晷的指针,缓慢地移动着,偶尔一瞬,它似乎固执的停在了一处!不再游动!
这恍惚的一瞬间,实则是速度达到了极致,而时间也只是一种映衬罢了!
所以,当能量疯狂的从掌间迸发而出后,疯狂的圣骑士,在那一刻间,慢慢地垂下了双臂。
圣骑士直直的仰望着苍穹,鲜红的血液,从体内,慢慢地流淌出来,直至那些血液,将他身上的白金长袍洇湿!
万千厉鬼,在那一刻,疯狂的哀鸣,这短暂的一刻,似是世间最为悲哀的一刻。
至死方休来形容那些厉鬼,倒也颇为的妥帖,当故时的场景,再次涌向眼前时,在那片朦朦胧胧的光晕中,于尊看到了一群骑着烈马的青年,而他们周身的气势,与圣骑士是那么的相似!
可转而一瞬,这一切全都变了,战端燃起,骸骨无数,那些本应华年肆意的青年,却一个个身陨在了战场中。
他们皆身披一件白金长袍,他们身上的气势,是那么的丰盈、傲人!生命在风雨中,静静漂泊,死灰复燃的魔魂,一次又一次的重创着这群身披华服的青年!
从一开始的英姿飒爽,到之后的惨淡收场,这是一段晦暗的历史进程!这已是一场灰色的心路历程!
这一切,在于尊的眼前,回荡了一遍又一遍,当那些枯蔫的淤血,再次化为浓墨的一瞬间......
某一瞬,于尊叹了口气,但这一切,早已无法挽回,望着老者脸上的冷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该死的男人,为何是清婉的父亲......
冷绝的风,一次又一次的从他的身畔路过,一次又一次的折戟在他的耳边!
沧浪翻涌,身畔仿佛有一片浩然的云海,而那些在风中淘洗后的声音,却一次又一次的回荡在耳畔,渐渐地熄了风中的诡事!
第六百八十五章 是正是邪
圣骑士的结局究竟如何?看着圣骑士身上鲜红的血渍,那一刻,于尊的心底并不好过,他的呼吸声,变得钝重,当他再次望向苍穹时,他一脸错愕!圣骑士未死?
远处烈马的嘶鸣,那些如云烟般,浩荡的人海,那些激荡的风浪,慢慢地逼近,欲要冲到眼前。
风声未熄,寂雨清薄,丰盈的往事,与埋在彩云间的未来。喝!那一刻阳光是那么的刺眼!恍若梦中......
再次回味当年的一切,圣骑士身上的荣光,如浪花般,剧烈的翻滚着,这是属于圣骑士的时刻,这是属于骄傲的一刻!
空洞的眼神,渐多了一些色彩,而此时,老者的手臂一颤,那柄利矛,竟脱离了老者的手掌,长矛在空中翻卷,之后直直的插在云巅深处!
那一刻,那柄利矛,犹如刚出世的强者,浸泡在黑暗中,数万年,此时,它已慢慢地醒来。
圣骑士的笑靥,灿如晨光,他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骄傲!而此时,他的意识,却脱离了于尊,他眼神里的恨意,怒火中烧!
他望向老者,天幕上,那些云烟,慢慢地化为了一个个有意识的生命体!他们皆身披一件白金长袍,他们变得具象化!他们疯狂的笑着......
老者脸上阴邪的笑意,如千年寒窟中冒出的冷气,他就像一条蝮蛇,在吐着长长的信子,而他已蛰伏了许久许久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眼神中锋利的神芒,在阐述着他心底的意愿,“这是我们之间的战斗,你姑且上罢!”
彼此仇视着对方,但于尊却不知道,老者为何要选择他下手,马蹄声在耳边轻溅,身披黑袍的男人,站在圣骑士中央,那群身披白金华袍的圣骑士,是最得意之人了!
于尊将手掌扣在一起,他猛地将双掌向前一推,一股浩瀚的气流,从他掌间疯狂的涌了出去,那股燥热的气流,内里却是一片冰寒刺骨的黑焱,而黑焱也正是他的虚无魔焰。
本是紫金色的虚无魔焰,在时时刻刻间,发生着傲人的变化,此时此刻,虚无魔焰又进阶了,随着那股气,自于尊掌中释放而出,那羸弱的空间壁垒,竟被灼化了......
浩瀚的气流,变得愈来愈疯狂,几乎是一瞬间,将老者覆盖在其中,阴寒刺骨,却有炙热如同岩浆,寒冰与烈火,在冶炼着老者的灵魂。
阴冷的笑容,变得愈来愈残忍,老者大喝一声:“破!”
天地之间,万千幻影,而老者则自万千幻影中,脱身而出!浩瀚的云烟如海,刺目的厉光如刀,直至射入瞳仁深处,自灵魂的深处,泛出一片炙热的光!
又是万魂归一,他究竟杀死了多少人......
彼时的于尊,目光如刃,锋利的瞳子里,有太多的痛苦与悲伤,但一刻后,那些痛苦与悲伤,慢慢地化为了仇恨。
没错!老者该为他的过错,付出代价!
而此时,天幕上,万千幻影,渐渐地具象化,那些浮动的尸骸,那些眼神空洞的灵魄,在空洞的天幕上,肆意的翻飞。
而于尊的这一击,却没有击中老者,讽刺的笑声,在天幕上,阴沉的回荡,后来,那笑声变得愈来愈嚣张。
于尊握紧源天刃,当空一劈,那一刻,他阖着双瞳,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劈出了一刀!在短暂的一瞬间,他的刀似乎沉陷在一片泥淖间,但他却没有被挫败!
于尊反倒笑起来了,当那柄刀被他拔出来时,老者发出一声厉嘶!源天刃击中了他!
站在远境的男人,脸上鲜有一分笑意,他目视着于尊,他的瞳仁,一直盯着于尊。而方才于尊的一击,在男人的眼底,似乎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一击即出,便再也无法停止那连贯在一起的动作了,于尊的周身,浮动着一片浩瀚的能量。
能量在膨胀,它们环绕在于尊的身畔,化为了一片星云,而此时,于尊或许未觉,星云之中,竟慢慢地诞生出了星辰,而最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星辰竟是真实存在的!
抽象的事物,慢慢变得具象化,就像故事里讲述的章节,渐渐地化为了事实!这一刻,简直是世间的奇迹!
富裕的能量,在魂境中,慢慢地炼化着,而那四本古籍,则在他的身畔,静静地上下悬浮着,这四本古籍正是《往生书》!
魂境中,当他沉下心时,他也再次看到了月如四人,他心底一喜,喃喃自语道:“原来,你们一直都在我身边!”
有时候,他会感到很孤单,所有的路都要他自己走,所有的甘甜苦辣都要他自己来尝,他未必是那个懦弱的人,他却是一个既耿直又顽强的少年!
但,他也会感到庆幸,会因为一路走来,遇见的那些人,经历的那些事,而感到幸福,感到开心,感到上天待自己不薄!
此时,当往生书再次出现时,他的心底,便多了一些筹码,至少面对那个该死的老者,他不会一再的被动!
修炼的武道,亦在不觉时,慢慢地进化着,就如这片星云,原本是偶然得之,但随着这一路的成长,那片星云也在不觉间,成长了起来!
这得益于被他慢慢炼化的苍梧气,而苍梧气则赋予了这片星云,更加强绝的能量!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些抽象化的事物,渐渐的具象化,世事在慢慢地蜕化,在向着崭新的一幕,慢慢地蜕变!
而此时,当他再次立于天幕上,他周身的能量,已是那么的恐怖!便是连隐在暗处的老者,亦皱了皱眉!
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他修炼的武道,则有着太多的巧合,这一路走来,他不乏妙绝的道法!而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刻意的修炼它们了!
只是,在一次次的险境中,那些道法,似乎在被他慢慢地炼化,道法在他的手中,变得愈来愈纯熟!而他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青涩的少年!
这犹是一片寒冬,此时,明亮的天幕上,落下了一片片轻盈的雪花,雪是那么的轻薄,是那么的自在!它们飘飘洒洒,它们在风中静静地摇曳,它们是如此的畅快!
一粒雪花,落在他的瞳子里,他没有去擦拭,当雪水洇入他的瞳仁深处,他冲着手掌,哈出了一口暖气!
气化为了气雾,他怔怔地望着苍冥,笑了一番,这短暂的一刻,是那么的静谧,唯有雪,在天幕上,肆意的翻飞!
而此时,他的身影,如一片幻象,慢慢地消融在凄冷的天幕下,是瞬间移动,他身上的妙法,令他不再受时间的管制,或者说,尽量摆脱时间的管制!
他总想在现实中,寻找到一种绝对存下的事物,但往往是相对,打破了他的心念!
他有时候也会怀疑,这世间究竟存不存在真正的瞬移,也就是说,完完全全的脱离了时间掌控......
但,即便如此,他也几乎快要做到极致了,古老的体术,令他可以瞬移,那些存在于他身体本源中的能量,令他所向披靡!
如此蛮横的身体,令老者的心底生出了一分寒意,“他究竟是甚么来路?”
此时此刻,老者亦为他的过错,而心生出了一丝悔意,但一刻后,他冰冷的瞳子里,也再次洇出一片恨意。
“是你,让我的女儿,沉睡了万载!我定不会饶恕你的!”他阴狠的声音,却恰出现在于尊的耳畔。
这一刻,于尊心底一颤,喃喃自语道:“女儿?难道指的是清婉?”
究竟发生了甚么......千年之前?或者万年之前,这片世界,究竟发生了甚么?
是我让清婉沉睡了万年之久?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维度折叠?也就是说,在狱界时,有一个我。在梵界,亦存在另一个我?
他想起了那些鬼灵,想起了鬼灵中,那些熟悉的面孔,看来,他的判断,有可能是真的!
寒气逼人,心中的仇恨,更加的冰冷,这一刻,于尊再一次认认真真的审视老者,难道其中有难以描摹的过错?
原来,他真的是清婉的父亲......
可,清婉又在何方?
想起这一茬,他的心底,便微微泛出了一片苦涩,他捂着心脏,慢慢地弓下了腰,他的心,是那么的痛苦。
又是我,将你弄丢了,清婉妹妹......
一身银辉的圣骑士,站在苍穹之巅,他们的脸上,皆笼罩着一片神圣的荣光!
而在那些圣骑士中,他似乎看到了故时的一幕,那些人的脸上,皆有一分笑意,他们的洒脱,他们的爽朗,他们心底的从容,就像曾经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人!
但,他们早已不在自己的身边了,圣骑士是一群骄傲的青年,然而,他们的存在,似乎打破了天地间的平衡!
当他们将手中的矛尖,对准老者时,那一刻,于尊却硬生生的用掌力,将他们击退了......
老者一脸错愕地望着于尊,“为甚么要救我......”
老者的实力不弱,他本就无需于尊的出手,但于尊既然出手了,也意味着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于尊笑了笑,道:“现在你不能死!为了婉儿妹妹,你也不应该死!”
老者皱了皱眉,但他眼神中的厉光,依旧是那么的阴沉可怕!
“婉儿妹妹?前世,她死在你的手里,这一世,难道你犹要折磨她吗?”老者的声音,愈发的阴冷。
“前世?前世的事,就交给前世罢!我只承认,我活在今时今刻!”于尊哈哈一声大笑,他的笑声,颇为爽朗,原本阴郁的瞳子,也渐渐变得明亮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臭小子!”
当圣骑士的长矛,再次逼近时,于尊也再次站在了老者面前,他将双掌,向前一推,蛮横的能量,似一片荒潮,将眼前的一切,淹没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老头子!你看到了吗?我于尊,亦不是正道之人!”于尊哈哈一声大笑,他似乎业已摸清了老者心底所想!
“老头子,我于尊一生,最讨厌道貌岸然之辈,如此观来,你倒也不似!”于尊笑道,此时此刻,他的心底,也不再抵触老者的作为!
随着这一路的所见,他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所有的黑暗,都有着属于它们自己单独的属性,所有的光明,都在重叠着世人固有的看法!
所以,黑暗中,萌生出的生命,或许会更加的单纯,但在一路的成长过程中,他们亦慢慢地脱胎换骨,但灵魂中,那单纯的黑暗属性,却再也无法更改了。
在夜里哭泣,在夜里醒来,在夜里舔着自己流着淤血的伤口,来不及,也不愿,喊一声痛!
当再次正视老者时,他发现,围绕在老者身畔的那些腐朽的魂灵,似乎正在慢慢地醒来!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或许,真的是我错怪他了......
男人站在远境,目视着于尊与隐在暗处的老者,他忽的哈哈一声大笑,“老头子,难道你还不明白?那个人并不是他!”
甚么?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他究竟做了甚么?
老者从暗境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而此时,围绕在于尊身畔的星云,已有星球,围绕在他的周围,静静地自转、公转!
那些浩瀚的能量,充盈在这片略显得贫瘠的世界!能量是那么的凶悍,那么的可怖,于尊站在光明之中,但他的体内,却有着一种黑暗属性的能量。
这令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另类,他不正不邪,而正邪也仅存在他的心底,是比较模糊的概念!
老者紧紧地盯着于尊,他想要在于尊的身上,找到一些证据,可一刻后,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你知道,甚么才是真正的万魂归一?”
于尊心底一愣,摇头道:“哦?那真的是于尊无知了......”
“那些死去的人,皆是我的族人!在万年之前,死于一场浩劫之中!”看似青涩的少年,实则是老者所化,但这一刻,自老者沧桑的双瞳间,于尊似乎看到了那些未知的时光!
族人......
不是被你杀的吗?
木然的望着老者,看到他眼中沧桑的泪,慢慢地划过脸畔,他笑着摇了摇头,他究竟是在肯定,还是在否定?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皆已过去,看到老者的身后,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似乎看到他们脸上明亮的笑意,似乎听到他们在静静地诉说,那些往事,那些残忍却刻薄的往事......
万魂归一,究竟是不是故事里的障眼法?再次面对老者,老者沧桑的笑意里,是对古老时光的歌颂?还是对昔日里发生的一切的妥协?
直至听到老者的诉说,他才慢慢地肯定了心底的想法......
万魂归一,确是障眼法!是对历史的蒙骗,当那些俏生生的人,再次出现在当下时,他们又是那么的青涩,那么的善良!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所以,老头子!你不再敌视我了?是吗?”
那一刻,原本化身少年的老者,再次完美的演绎了时光的残忍与刻薄,老者再次化作了当年的模样,他弓着背,手中握着一柄权杖,他身后的那些青年,却再次焕发了生机!
“所以,他们重生了?是吗?”于尊指着老者身后的那些人,笑了笑,道。
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是拜你所赐!他们是因为你,而重焕生机!”
于尊一脸错愕,道:“甚么?因为我?”
老者仰天大笑,道:“小子!你可不简单啊!我初见你时,便明白了!若是我二人以命相搏,想必老夫当先死!”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倒也不加掩饰,一脸狂妄,道:“老头子,到底还是你啊!如此圆滑世故!”
老者笑骂道:“你......可真是臭不要脸!”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这一刻的他,倒也不再拘谨了,而此时,于尊的身后,却站着一位俏佳人,而此人,也正是楚凤!
她消失了一段时间,当她再次出现时,于尊一脸欣喜,道:“楚姑娘,你去哪里了?”
楚凤言笑晏晏,道:“我若再不出现,你恐将难以离开此境了!”
这句话很熟悉,他拍了拍脑袋,沉思一刻,心底一怔,青莲亦如此说过。
而此时,当再次望向天幕时,圣骑士,早已不知归处,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那些圣骑士,大概业已破天而去了!”
第六百八十六章 初窥天境
仰头望着苍天,于尊笑了笑,道:“你们会随我离开吗?”
那时的老者,阴沉的面容,也在那一刻,变得慈祥了许多,他再次化身,此时站在于尊面前的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老者眼角的余光,依旧是那么的锋利,而这一刻,他看起来不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世间一切,皆是相对而言,所谓的绝对,只能在某一瞬间,才会发挥出它的本色!
宇宙中,漂泊的陨石,会在某一刻,象征着某种绝对,但当黑洞开始扩张它的版图时,即便是再坚硬的陨石,也会在那一刻,变成相对状态。
而毁灭似乎象征着一种永恒,但谁又真正的知晓,死后,面对的世界,又将是甚么模样?
见证了生死,看透了生死,但唯有品尝过生死,在生与死的一刻间徘徊,才会慢慢地悟透生死的真谛!
九转轮回,不过是世间的传说,谁能肯定,死而复生的那些诡异之事呢?
此时此刻,于尊仰望着天幕,而他身后的楚凤,却皱了皱眉,道:“于公子,我们该离开了......”
“后生,我与一同离开!”面色枯蔫的老者,斜瞄了一眼男人,他轻轻地挑着嘴角,道:“老不死的!你呢?愿随那个孩子,一同离开吗?”
楚凤一脸呆滞地望着男人,她的唇齿嗫嚅,道:“英雄?可是徐英雄?”
于尊心底一愣,喃喃自语道:“徐英雄?难道这便是男人的名字?”
而此时,站在他身畔的楚凤,眉眼间有一些晦暗,声音也渐渐变得柔和了,道:“英雄,随我们一同离开罢!”
原来,他的名字真的叫徐英雄......
当他瞥向老者时,老者道:“老头子我,名为乐山道人!”
徐英雄、乐山道人......
他喃喃自语着,望向男人时,男人恰巧也在望着自己,男人的眼神,颇为柔和,他的嘴角向上轻轻地挑起,胳膊拄着额头,冲着于尊轻轻地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可真是温暖!
“我知道你叫于尊!”声音虽略显得有些沙哑,但如他的眼神那般柔和,他始终在笑,他冲着于尊轻轻地招了招手,如此简单的动作,却令于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过去!
那一刻,于尊的心底颇为震撼,这种力量,是难以摆脱的神力!
时间变得愈来愈慢,他头顶上的那面日晷,指针停留在某一瞬间,它似乎不想再向前移动了......
于是时间的意义,在这一刻,等同于无!但男人的动作,却依旧快到令人难以捕捉,他所站的方位,只剩下了一道残像,但那道残像,却栩栩如生,似乎孕有生机!
而现实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那片残像,却依旧存在生机!这简直骇人听闻......
将生命炼化,大道即成,生命的源力,化为武境的本真,而时光如水,在时光里沉眠,在时光里沉醉......
这本就是由生命演化的武境,似乎是世间武者,所追求的极致了!
明亮的天幕,此时,正下着雪,岑寂的雪,在天幕上,随意的摇曳着,但,此时的它们,即便再怎么风光,等待它们的归宿,也依旧是那片厚重的大地!
于尊伸出手掌,静静地仰望着天幕,他哈出了一口热气,热气化为了一片雾,将眼前的一切,遮掩在了其中,模模糊糊的世界,静静地在眼前微微绽放!
“英雄前辈!于尊冒犯了!”那一瞬,徐英雄一愣,他发现,于尊早已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回头望了一眼,却恰看到于尊的笑靥!
“英雄前辈!没有人可以控制我!无论是谁......”他嚣张的模样,亦有一种异样的魅力!
徐英雄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果然不负其名!”
不负其名?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即便是于尊自己,也看不透自己!英雄前辈,于尊或许,辱其名姓了!”
徐英雄的身影,瞬间消融,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的双掌,抵在于尊的背后,而此时,徐英雄的身上,却燃着一片白金烈焰。
楚凤大惊失色,道:“英雄!你要作何?”
徐英雄回头淡望了一眼楚凤,轻声说道:“还记得曾经的约定吗?”
楚凤心神一怔,身体微微地颤栗着,她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着眼前的那片画面,可无论如何,她也无法触及到那个男人。
约定......
她的言语间,已有些颤音,“那个世界吗?可世上当真存在那个世界?”
“英雄,这就是你一直想要成就的梦想吗?英雄......英雄......”枯蔫的泪,挂在腮边,渐变得薄凉,徐英雄仰着头,望向天幕,那一刻,他的笑声,是那么的苍凉!
可当他望向于尊时,那一刻,他似乎极为满足!
“小子!你真是幸运呐!”白金烈焰,燃烧的愈来愈旺盛,很难想象,内里的温度,究竟有多么炙热!
可那片白金烈焰,入了于尊的身体,就如同一条清浅的溪流,慢慢地融入到了于尊的体内!
小世界里,苍天之间,翻涌的云层间,一片片白金的云霞,在天幕上飘摇!
这一刻,或许于尊没有感同身受罢!这片白金烈焰,入了小世界后,在云霞间,便涌出了一片紫金色的气,而这片紫金色的气,便是苍梧气!
空气太过焦躁,此时此刻,苍梧气竟与这片白金色的气,分庭抗礼,而于尊仍旧阖着双眼,魂识静静地沉浮在云巅之间。
而那股白金色的气,依旧在冲着小世界疯狂的倾注着,而源头,正是来自于徐英雄!
楚凤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而彼时的男人,头上的黑发,已慢慢变得灰白!
“英雄?值得吗?”楚凤的脸上,已挂上了一行清泪!
徐英雄笑着摇了摇头,“甚么才是值得的?你告诉我!凤儿!他既来了,我的命数,也该尽了......”
“英雄!你还记得吗?还记得当年答应我的事吗?”纷扬的雪花,落在楚凤的身上,岑寂的圣雪,竟风一吹,又不知该落在何方。
“记得!当然记得!可,命数已定,即使我再怎么挣扎,结局都是一样的!”声音已愈发薄凉,身上的寂雪,覆了一层又一层!他哈哈一声大笑,疯狂的将双掌向前一推!
他......垂下了头!苍白的发丝,盖住了他浑浊的双眼。
撕心裂肺的呐喊,沉滞在风中,黑袍轻轻地浮动,而关于徐英雄的一切,业已慢慢地落幕!
这时的于尊,体内被一片疯狂的气息霸占着,他仍在昏迷,恍恍惚惚,他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哭泣,他心底一怔,他努力的撑开眼睑。
楚凤跪在地上,而她的怀中,却抱着一件黑袍,体内的白金色的气,依旧在与苍梧气,相互纠缠着。
在他的世界里,突兀间,出现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正是徐英雄!
但,这一刻的徐英雄,已是强弩之末。他勉勉强强的笑着,“这片气,乃是灵境之中,最为凶悍的气,名为楚气!”
灵境?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我已有了苍梧气,又有了楚气,或者说,我根本不需要它!前辈,请你收回罢!”
此时的徐英雄,已是强弩之末,他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子!这世上有些事情是可以反悔的!有些是不能的!”
声音愈发的沧桑,站在于尊面前的已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苍灰色的长发,掩住徐英雄的双眼!
他笑着,背过身去,后来,他离开了,他再也没有回头!
“英雄,我这一生,都为了这两个字而活,或许是值得的罢!”苍天之上,声音愈发的单薄,一阵强风过境,剩下的都是曾经的回忆......
于尊苏醒了,楚气虽依旧不肯屈服,但至少,它们业已是于尊的附属!
看着跪坐在地的楚凤,于尊心底一滞,他走上前去,轻声询道:“楚姑娘,你......”
那一刻,楚凤将于尊的手臂,奋力的推开,她眼中是一片仇恨的焰火,“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英雄他也不会......”
薄凉的泪水,在眼眶中,慢慢地旋转,她已不似当初的她。
可,于尊的心底,亦不好过,他捏紧了拳头,跪在地上,冲着远方拜了拜,后来,他将手中的黑铁弯刀,递给楚凤道:“愿杀愿剐,皆随你意!”
楚凤愣了愣,她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那柄利刃,冰冷的刀锋,绽放着一片幽蓝的光。
她的手臂,微微地颤抖着,刀从她的手中滑落,落在了泥土间,她尝试着再捡起那把刀,刀又从她的指间滑落!
她啜泣着,她斥责着自己的懦弱,可是真的是因为懦弱吗?
面色黝黑的少年,一直阖着双眼,他跪在地上,双手背在背后,他甘愿受死!
那一刻,楚凤呆呆地望着于尊,模糊的嗓音,亦不知冒出了甚么样的字眼,扑腾跪在地上,就在于尊的身畔。
“英雄!你还没有答应娶我!便离开我了!难道这便是造化弄人吗?老天,让我们再见一面,万年之前的你,与万年之后的你!都是你!你从未变过,但我似乎一直都没有足够理解你!”
“英雄!这一生,我们又错过了!这一世,但愿我们依旧能够相遇!即使为了这短暂的一瞬,我也甘愿!”
“英雄,我不能死!我还有没有偿还的债,还有你未完成的夙愿!答应我,等着我!不久之后,我会陪你一起,在下一世再相遇!”
像是一场诀别信,又像是一场重逢,枯蔫的声音,伴着血液中的甜腥,彼此重合在一起,慢慢地孵化出,一次遇见,一次别离!
楚凤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她静静地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少年,因为口气而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道:
“你无须责怪你自己!这一切都是定数!”
模模糊糊的视角,静静地定格在楚凤的身上,可他仍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而此时,黑暗森林中,再次延伸出一片瀚阔的世界。
而身后的那座大殿,四面的石壁上,也再次出现了那群身披黑袍的男男女女,他们凄厉的哀鸣,响彻在天地之间。
黑漆漆的淤血,顺着他们的手臂,慢慢地落在地上,声音在走廊间,慢慢地回转,听到血液迸溅在地上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
那些人,似乎即将觉醒,而此时,乐山道人,渐觉不妙,他拉起于尊,厉喝一声,道:“勿要再悲泣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遂拉起于尊,踉踉跄跄的向着远方奔去,楚凤一跃而起,老者与于尊,紧随其后,慢慢地,在远境,出现了一座石碑,而石碑上,则有两个鲜红的大字,“幽门!”如血一般鲜艳!
幽门竟又出现在几人的面前,于尊明明记得,那面石碑,业已破裂,可此时,这面石碑,竟又好生生的立在这里!他的心底,也不免有些疑惑了......
越走越近,才渐渐地发现,石碑竟在恍惚间,化为一座青铜门!
古朴的青铜门,锈迹斑斑,而此时,老者将手掌,轻轻地覆在幽门之上,耳边传来一声时空久远的声息!
门敞开了一道裂隙,而自那道裂隙中,则绽放出一片灿烂的华光。
于尊心底一怔,心道:“内里的世界,定是一方瑰丽的世界!难道,这正是天境?”
芳草的清香,亦随着大门的开启,而慢慢地透出来,他的心底,自是有些欣喜,他在等待失落的那一刻,或者说,心底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不会乐观的认为,入了天境后,他心底的某些夙愿,会慢慢地实现!他从未如此乐观的想到!
盛世的天光,入了眼,变得愈发明亮,乐山道人,又使了一成力!厚重的青铜门,有千钧之重!门缝间,涌出的鲜活气息,愈来愈浓郁!
是生的气息!而那一刻,于尊的心底,自有些欣喜!不过,心底也随之想起了故时的流言,“天境之中,乃是一片墓园!”
如今,他想到的不仅仅是这些,他想到的是那些离开的女子,是清婉,是稚薇,是在青铜马车里沉睡的女子!
铁汉柔情,如此形容,倒也颇为妥帖!他揉了揉双瞳,尾随在老者与楚凤的身后,走进了那座青铜大门!
门慢慢地敞开,新的世界,慢慢的出现在几人眼底!
乐山道人笑道:“这里也依旧是这副老样子!”
于尊惊道:“老头子,你说甚么?老样子?”
乐山道人哈哈一笑,道:“怎么?有甚么可惊讶的?难道我入不得此地?”
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的浓郁了!
于尊愣了愣,无奈地笑了笑,道:“难道,英雄前辈他,也曾......”
而此时,楚凤回应道:“没错!我与英雄以及乐山前辈,皆来过此境!”
于尊心底一怔,倒是微微有些错愕了,“这里可是天境!”
“嗯!正是世间所传的天境!”老者笑道。
在风中摇曳的凤凰花,开遍了整片荒野,而在天幕深处,却挂着一颗星辰,星辰在天幕上,静静地旋转,此时,于尊心底一怔,惊愕的发现,那颗星辰,竟是故时的那颗星辰!
而白玉大殿,正是坐落于那颗星辰之上,然而,如今,它却出现在了这里!
这难免令人有些惊讶!这简直是一个奇迹!而他便是奇迹的见证者!
星辰,依旧在向着西南方,慢慢地游走着,而之后,老者与楚凤,竟尾随在星辰之后,向西南方慢慢地走去!
又是闲暇的时光,如流水般流淌的时光,令他感到一种惬意,感到一种温存!一路走来,与楚凤及老者,随意的聊着。
从曾经的素昧平生,慢慢变得熟稔,从曾经的漠然,到如今的无话不谈!
彼此的心底,都有着隐痛,因此提到徐英雄时,乐山道人与于尊,皆刻意的撇开他!
但,在楚凤的眼底,那些忧伤,依旧那么的刻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会痊愈,而这种情殇,于尊也曾感受到!
此时此刻,顾惜他人,倒不如好好地勉励自己!下面的路,要自己坚强的走下去!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力气,来顾及他人!
虽,在他的心底,这样的想法,显得特别的刻薄,甚至有些残忍,但他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力气了......
故时的殿堂中,似乎看到过故人的影子,那些明亮的笑声,在回忆的走廊间,回荡了一遍又一遍,却最终都折戟在了心底!
此时此刻,随在乐山道人和楚凤的身后,他会感到轻松一些,而时间的张力,最终会将心底的忧伤,慢慢地淡化......
琪儿,如今我也站在了这里,你又在何方?
第六百八十七章 再相见
没有回音,晦涩的呼喊,凝滞在心底,他揉了揉瞳子,目视着苍穹,最终他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但无奈之中,却有隐痛,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琪儿,我总会想入非非,你与我究竟还有多远?我们之间究竟隔着多少山峦?隔着几片沧海?”
乐山道人有意无意的回头瞥了于尊一眼,那时的乐山道人,眼神中,却渐渐地透出一层温暖的柔光,“孩子!该来的总会来的!世间的一切,皆是缘分呐!”
于尊心底一怔,那时的他,一脸错愕地望着老者,“他能读懂我,他......能读懂我......”
可那又如何?即便世人皆懂我?我需要的仅仅是她,只要她懂我,只要她懂我......
世人怎么看待我,皆与我无关!
他一直都是如此的执拗,他柔和的瞳子里,偶尔也会飘起鹅毛大雪,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静静地落在他的心底深处。
那时的他,感慨着苍天的无情与刻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亦落在他的灵魂深处,他淡薄的笑声,似乎比那片雪花,更加的冰冷!
他哈哈一声大笑,道:“前辈!于尊的事,于尊自己解决,无需前辈担忧!”
那一刻,老者眼神中的锐芒,再次变得冰冷坚硬,但在灵魂的深处,却有一片暖意,静静地投射在眼底。
他的声音,如他佝偻的身躯,皆承载着岁月的沧桑与无情,他笑了笑,背过身去,再也无言!
负手而立的老者,留下了一处孤独的影像,他的身躯,像一团冰冷的柔光,慢慢地融化了,在那片清浅的天光下,他的身影,慢慢地化成了一汪水。
有风吹,自然有雪落,当晶莹的雪花,亦消融在时光的尽头时,冰冷的寒原,就等在不远处......
楚凤回头大喝道:“于公子,跟上我等!”
那一刻,于尊笑了笑,应道:“我这就来!”
那些忧悒,那些悲伤,总会在漫长的路途中,渐渐的被稀释,心底的痛苦,以及冰冷,亦会慢慢地消融在时光的尽头!
那场黄昏,一直都在等候诸人路过它,然后慢慢地将它镶嵌内心的最深处......
光慢慢地孵化出生命以及激情,天幕上,那颗庞大的星辰,慢慢地向西南方移去,而此时,乐山道人的腿法,变得愈来愈快了!
而于尊则默念一声,“幻!”,神乎其神的道法,令他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而此时,他的头顶上,再次出现了那座日晷!
日晷的指针,慢慢的趋于静止,直至如今,似是习惯了日晷的存在,但他的心底,已经有些模糊,日晷的出现,究竟意味着甚么?
日晷早已出现,那么它的概念,又是甚么?每一次,在他使出幻术时,日晷便会出现在他的身畔,日晷就像参照系,它在衡量着时间与速度。
时间会凝固在某一瞬,而随着时间的凝固,也意味着此时的速度,已经达到饱和!那么,真正的瞬移究竟是否存在?
真正的时光灾难!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发生?
再次轻声喝了一声:“幻!”
他的身影,突兀间,出现在老者身畔,那一刻,老者微微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好小子!真是个好小子啊......”
幻真幻虚,幻实幻非,而此时,那颗星辰,已落到正西面,它似乎停在了那方!
因为脚程过快的原因,于尊一直都没有好好地打量一番周围!
而此时,在那片声势浩大的光线尽头,有一座矮小的黑岩石碑,静静地立在正西面!
石碑看似矮小,可即便隔了百余里,却最终清晰地落在众人眼中。
楚凤皱了皱眉,道:“老头子!看来,我们到了!”
乐山道人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瞥了一眼于尊,道:“小子!你在等待甚么?”
于尊心底一愣,苦笑着,“我?我究竟在等待甚么......”
或许,便是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罢!
天幕上,彩色的云霞覆盖着淡蓝色的天幕,正西方,一颗烧的火红的赤阳,静静地挂在那方!
而那颗赤阳的旁边,却有一颗平凡至极的星球,这一刻,于尊才发现,那颗星球,竟一直都在围绕着那颗赤阳,慢慢地旋转着!
此时,已是黄昏,而这也意味着,黑夜即将降临!但令于尊为之错愕的是,这片深沉的土地上,竟生出了一缕缕柔和的光晕!
这......又该怎么解释?
这片世界,太过稀奇,未知性令他的双眼,如蒙上了一层大雾,模模糊糊,大抵会有一分轮廓罢!但至终,模糊的轮廓,也无法具象!
当接近那面石碑时,乐山道人和楚凤,竟停止了脚步,而此时,于尊的意识,却有些模糊了,他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前走着,直至接近石碑。
他的神识,在他的双手,接触到那面石碑的一刻间,渐渐地苏醒了!
疯狂的厉啸,像秃鹫划过天幕时,发出的一声声哀鸣!石碑轰的一声,拔地而起!
灿烈的凤凰花,凄红的色彩,妆点着这片素白的世界,阵阵猖獗的狂风,飞速的划过凤凰树!
苍冥间,身披白色羽翼的天使,盛装出席这场特殊的宴会,树叶与树叶摩擦的声音,羽毛在天幕上,互相扑打的声音!
风中,有一片柔和的光线,自这片深沉的土地,慢慢地释放出来!石碑在轻轻地颤抖,而石碑中,那凄惨的厉啸,却变得愈来愈猖獗了。
谁将醒来?这片未知的世界,真如世人的认知?厚重的雪片,随风在长空间,飞速的翻卷!
清冷的风声,静静地划过异域的城池,城池间,那些挂着长幡的青楼,依旧有年轻的女子,在唱着艳曲!似乎与于尊所立之地,有着千差万别。
这不是一片素白的世界......
寺院之中,身披华袍的少年,上了几炷香,而尾随在少年身后的两个少女,也正是此前消失的清婉与稚薇!
二人脸上皆有一分喜色,静静地观摩着寺院里那片清澈的水潭,而稀奇的是,水潭中,竟有于尊三人的影像!
稚薇轻轻地拉了拉清婉的胳膊,言笑晏晏,道:“姐姐,看来,于大哥他真的寻到这里来了!”
清婉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哥哥他来了!”
上完香,少年回头淡瞥了一眼清婉和稚薇,道:“他值得你们如此吗?”
清婉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他值得我们的付出!”
少年淡漠的瞳子里,尽是对这片世界的排斥,冷漠的笑靥中,却见不到多少喜色!
彼时的于尊,手掌覆在石碑上,石碑之中,迸溅出零星的火光,但没过多久,那片火光,便直冲天阙,浩瀚的能量,像一阵寒潮,覆盖了于尊,也覆盖了他身后的那片凤凰木!
激流迸溅,能量呈现出一片明亮的银白之光,能量在发生着异变,疯狂的冲向天幕,像一颗颗缀着银芒的流星!
它们消失在天幕之间,而在那片静寂的宇宙间,却有无数的星辰,在那短暂的一瞬,化为了齑粉!
日落昔时,黑暗降临,天幕上,那些羸弱的星辰,或许依旧会绽放出一片华光,但至终,最为硕大,也最为明亮的那颗星辰,便是那颗一直未曾远离他们的星!
愈来愈黯淡的天光,自大地上,升腾而起的薄光,这片晦暗的大地,慢慢变得精致了!
黑暗像一片蒸汽,浮动在大地之上,凤凰花随风轻轻地飘落,很难令人想象,此时的节气,已然是初冬!
大地之间,那些身披白色羽翼的天使,飞舞与苍冥之间,他们在唱着圣歌!
不多时,此境发生了些许变化,大地似在崩溃,而那些浩瀚的能量,像一片疯狂的寒潮,冻结了于尊脚下的土地,之后,天幕上,一颗颗羸弱的小行星,疯狂的坠落下来。
这片静默的世界,竟在一刻间,被一颗颗小行星,砸的面部全非!
土地在崩溃,但,令人感到错愕的是,那些凤凰木,竟一直挺立在半空。
而此时,于尊心底一怔,他似乎慢慢地明白了,他大喝一声:“定!”
浩瀚的灵魂之力,自他的心间,翻涌而出!他轻轻地触了触鼻峰,笑道:“果然不出所料!”
狐假虎威吗?
此时,他再次大喝一声:“定风波!”
那一瞬间,所有破碎的画面,再一次粘合起来,回到故时的一幕!
原来,这一切皆是幻术!
静立在那面石碑前,却恍觉,那短暂的一刻,似乎过去了百年岁月,清澈的瞳仁里,渐有些沧桑之意了!
而沧桑若一片冰层,静静地覆盖在他本来青涩的心上,但一刻后,那片冰层,砰的一声,崩裂了!
他的心神,再次变得清澈、明亮!他啊!始终是那个少年,他从未变过!
呼吸变得清浅,他握紧了手中的刀,他忽的将刀向大地一插,那柄刀,立在石碑的面前,而此时,无数的流光,从石碑中,迸溅而出!
那些流光,慢慢地融入到黑铁弯刀的刀身中,这又意味着甚么?
刀身开始剧烈的颤抖,行天的身影,渐渐变得具象,他再一次化身而出,而行天也正是刀魄!
彼时的青年——行天,正阖着双眼,静心修炼!银色的流光,围绕在行天的周身间,瞬间绽放,又瞬间休止!这类似于呼吸!
银光愈发的繁盛,似乎到达了一个节点,银光盛放到了极致!而黑暗的天幕,亦在那一瞬间,被映的一片雪亮!
这一刻,犹如白昼,很难想象,那面石碑中,究竟镇压着何方怪物?
再次将心神凝聚,于尊静默的立在行天身后,那柄刀,逐渐脱离了大地,而行天盘膝坐于银光之中,他体内的能量,似乎欲要突破瓶颈。
此时的于尊,心底自是欣喜异常,他亦不知,待这场修炼结束后,行天的身上,又会发生甚么!
刺目的银华,随意的迸溅,辽远的天幕间,时而明亮,时而黯淡!篳趣閣
石碑的碑面上,慢慢地多了几行字!于尊心底一怔,看着这几行字,陷入到沉思中......
无量天尊......
他仰头直视着苍冥,他大抵能够读明白,“上苍伐神!无量其目!天地沧桑!唯我独尊!”
后,有缀着四个字眼——无量天尊!
雪花愈来愈繁盛了,落在凤凰树上,一片又一片,清澈的寒冬,这是一方净土,受不得污染,也诞不得人息!
望着上苍,他喃喃自语道:“难道,上神的世界,便是如今我所立之境!”
模糊的语言,变得愈来愈模糊,模棱两可,无法肯定,亦无法否定!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他笑了笑,忽的从那片焦土中,拔出黑铁弯刀,黑暗的石碑上,突兀间,射出了一道刺眼的光线......
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静静地思量着,当仰头望向苍冥时,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
是一只巨兽,没错!正是一只巨兽!
但片刻后,他的心底,却忽的一阵欣喜,声音变得颤抖了,“小紫?这不是小紫吗?”
天空愈发的黯淡,而巨兽慢慢地从苍冥间走了下来,随着巨兽的走近,老者和楚凤,心底皆是一怔!
但当看到于尊脸上的喜色时,那一刻,他们又慢慢地松了口气,心道:“难道,这头巨兽与那小子之间,有何瓜葛?”
冰冷的夜幕下,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了整片大地!后来,一阵风从耳畔悄然划过,他似乎听到小紫在喊他。
巨兽离他愈来愈近,它伸出温暖的舌尖,轻轻地舔着于尊的额头,那一刻,于尊更肯定了,巨兽正是小紫!
第六百八十八章 天境还是灵境
恍恍惚惚,昔时的一切,也依旧在熠熠发光,看到地平线处,是启明星,慢慢地升了起来!凤凰花,随风飘落,洋洋洒洒,洒在了这片寂寞的土地上。
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世间的瑰丽,再一次在诸人的眼前闪烁,黑暗的苍穹,是一片片星辰,折射着微乎其微的光,可它们渐渐地连成了一片,天空像一件绣花裙,上面绣了星辰与明月!
天就是这么黑下来的,在你没有料到的一瞬间,便慢慢地,变得黑暗了!
于尊仰着头望着苍穹,而此时,他的身畔,则站着一位俊逸的青年,此人也正是行天!
刀从于尊的手中脱落,站在一旁的巨兽,此时已化为了一只可爱的小兽,小兽咕咕唧唧,不知在说些甚么!
小兽一跃,落在了于尊的怀里,于尊怔怔地望着小兽,干涩的瞳仁里,渐有些潮湿了,他在笑,在哭,哭着笑,笑着哭!
小紫......小紫......小紫......
一脸落寞的他,再次低下了头。
琪儿她,究竟在何方?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长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寂静的风,微微撩动着发丝,他的瞳仁时明时暗,他垂着双臂,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魄的傀儡!
耳边模糊的声音,渐渐变得尖锐,他一脸错愕地望着乐山道人,他听到了......听到了......
“于尊!你还在犹豫甚么?”
犹豫甚么?呵呵......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那柄刀再次回到他的手中,他抚摸着怀里的小兽,一脸柔和的笑意,道:“小紫!可以答应于尊吗?勿要离开了!”
小兽毛茸茸的额头,轻轻的在于尊怀里摩擦,彼时的于尊,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这一刻,如初遇时那般温存!
小兽咕咕唧唧的不知在说些甚么,这世上也唯有琪儿能听懂小兽的言语。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深夜里,飘着寂寞的雪,雪纷纷扬扬,不停地下着,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怀里,落在他的眼睛里,亦落在他的心底!
凤凰树,在慢慢地绽放,这似是一片画卷,静静地在他的眼前铺展开了,这一刻,他不再责备自己!
他揉了揉瞳子,回头望了一眼老者和楚凤,他轻轻地冲着他们眨了眨眼,道:“不必忧心!”
他拔身而起,他直直地射向天空深处,此时此刻,他如神祇一般,他的身上,落满了雪白的月光,他亦变成了一颗星辰,一颗不受上苍约束的星辰!
当再次低头俯视时,他一脸错愕,他的脚下,竟是一片城池,他看到了小桥流水,看到了一颗颗垂杨柳,看到了一片片村落,也看到了,一片片尖锐的山峰!
风静静的从他的眼前扫过,他呆呆地看着脚下,那些灯笼,在街巷的深处,发着淡黄色的光,慵懒的大地间,似有魂魄,随意的在街市上,静静地游走!
魂魄?还是神灵?原本寂寒的空气里,渐渐多了一分暖意,苍凉的大地上,有岑寂的光线,静静地散射着。
大地深处,定有奥义!他心底如是说!
握紧了那柄刀,再次昂立在天际的边缘,他俯冲了下去,如箭镝般,不容人片刻的犹豫!
破风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烈性的风,仿佛一片火药,会随时被引燃!然后,那时的天空,大抵会瞬间炸裂罢!
浮云裂开,墨蓝色的苍穹,渐变得聒噪,粗糙的声音,像一块钝重的砾石,与残刀相互摩擦时,产生的声音!
愈来愈冷寂的夜色,无限延伸,夜色总是如此的漫长,让人一眼看不到边缘!
凤凰花,飘满了整片大地,可此时,那片花瓣,却渐渐地化为了一片火焰,他容身其中,那些璀璨动人的画卷,却在安静的灼烧着。
直至,最终那张画,化为了一片枯蔫的灰烬,世界在疾速的幻化,此时的他,身在一条长巷里,潮湿的水汽,时至盛夏!
这片世界,本来就与俗世无关,这是天境,至少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片世界,绝不是眼前所见的那般简单!
此时,他的身畔,除了一只小兽,再无他人。
楚凤和乐山道人,又去了何方......
他很满足了,见到了小紫,至少在他的心底,渐多了一分安慰!
虽然,他并不明白,小兽的出现,究竟意味着甚么......
眼前的画面,一直在幻化,忽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寺庙,恍惚间,寺庙又幻化成了一座宫殿,直至画面凝固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座广场。
广场上空无一人,或者说,此时,这片地域,当是天境,诸神又怎会让他一个外来人窥到其灵?
或许,他判断的是正确的,他的耳畔,那些错杂的脚步声,却一直都没有散去,也就是说,这片广场上,已聚满了人!
可即便他,阖上双瞳,静心凝神,刻意的去观察,他也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事物!
潮湿的水汽,化为了一片雾,在雾气中,却渐渐地凸显出几片人影,他一脸错愕,喃喃自语道:“这片水汽,究竟有何来路?”
而此时的他,心底突兀间,冒出了两个字眼——灵境!
恍恍惚惚,他心底难安,“为何会出现,灵境二字?这片世界的真实模样,究竟是......”
在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徐英雄的面容,是一片清浅的影像,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英雄前辈......
他跪在地上,冲着远境磕了磕头,徐英雄的面容,再次变得模糊,而此时,广场的正中央,也再次出现了那面黑岩石碑!
石碑看似矮小,却有一种伟力!而今,于尊仍不知晓,那面石碑中,究竟镇压着何等凶物!
清寂的雨,纷纷扬扬的落在这片潮湿的土地上,那些在雾气中,渐变得灵动的影像,慢慢地勾勒出一道道人影,稀薄的空气里,似乎孕育着万千生灵。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徐英雄的身法,他若有所悟,这种以生命来淬炼的武道,确实了不得!
黑暗的小巷里,传出一阵阵凶悍的声音,他的耳畔,再次出现了那一声声厉啸,黑岩石碑中,究竟镇压着何物?
而广场的中央,却有一辆青铜车,于尊心底一滞,喃喃自语道:“它为何出现在这里?”
心中虽有一分惊讶,但一刻后,他也再次沉下心来,耳畔的脚步声,变得愈来愈错杂,氤氲的夜幕,雨霁天青。
周身的衣物,纠缠着他单薄的身躯,潮湿的巷子里,却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鸣!
他走到青铜马车前,抬起马车上的棺盖,铜棺里的女子,似在沉睡,但其面容依旧红润,她似乎真的在沉睡!
那动人面庞,亦令于尊的心底为之惊叹,他自是见过不少貌美之人,但若论其优劣,少女应该排在前面!
她年纪轻轻,便业已香消玉殒,实在是可悲可叹呐!
阴差阳错间,他再次见到了少女,而此时,在那片厚重的雾气中,那些斑驳错杂的人影,变得愈来愈清晰了。
这片雾气究竟是甚么来头?他的心思渐多,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此境,可真是诡异!难道此境真的是灵境?”
灵境与天境,又有甚么瓜葛?
忽的,他的心底一颤,他想起来了,故人曾说过,天境只是一处墓园!
难道,美其名曰的天境,真的是传说中的灵境?
“楚气,乃是灵境巅峰之气......”
是不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是不是一开始自己就被蒙在鼓里?
这究竟是一方甚么样的世界?难道又是一片大世界?
空荡的走廊间,听到水滴,啪嗒!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的声音,声音连成线,这片世界变得愈来愈空洞......
炽烈的火焰,瞬间腾起,苍冥间,一团团火球,在寂静中疯狂的燃烧着,若是有心的话,心底则会惊讶,那些火球,不正是一颗颗星辰吗?
这片世界究竟怎么了?发生的一切,究竟意味着甚么?
那些错杂的脚步声,渐渐变得有了规律,似是心率般,安然有序!
黑暗的雾气,被一片片柔光射穿,这片苍凉的大地,依旧在释放着绚烂的光线!
那些黑暗,那些沉滞在黑暗中的诸魂,渐渐的凸显在那片静寂的柔光中,那些人影,渐渐凝固,变得愈来愈具象化!
灵境,所谓的灵境,眼前的一切,难道只是一个角落而已?
世界大概又会开始疯狂地延伸罢!他虽没有入得鬼蜮,但若是判断无误,那他当入灵境!
他心底一阵恍惚,一刻后,他一脸惊讶,喃喃自语道:“难道,这片雾气,乃是灵韵所化?”
所有的生命,皆需要一种气息,来慢慢地点燃,很显然,灵韵便是催生这一切的本源!
看似繁荣的世界,实则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突兀,又是那么的无力!
他深呼吸着,静静地望着天幕,他知道,上苍会给他答案的,一定会的!
而今,那座青铜棺,却在轻轻地颤动,很显然,他亦发现了那些异动!
“难道,她没有死?”突兀间,心底冒出了一个念头,他的心,砰!砰!砰!跳的厉害。
直至,那鼎青铜棺慢慢地悬浮起来,而此时,女子的身体,亦从铜棺中,慢慢地悬起!
是一种伟力!一种难以述之的伟力!将女子的身体,托了起来!
这一刻,她依旧在阖着双瞳,但即便如此,她亦惊为天人,究竟会发生甚么?事态已慢慢地趋于神异!
刺目的光,从于尊的脚下,直冲天幕,而这束光,也仅仅出现在于尊脚下!
于尊被那片光,围在其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悬浮了起来,这一幕,令他既惊讶又激动,被柔光包裹的他,真如天人也!
灵韵在某一刻,达到极致,大道所成,正是这仓促的一刻!他的感知,已经十分敏锐,他就立在女子身边,而女子的周身,则绽放着一片尖锐的光。
光是那么的刺目,那么的浩然!光如烟海,浩荡无边!再望向广场,一切已然清晰!
那些手里提着镰刀的凶人,难道真的是地狱使者?
他的身体,慢慢地攀升着,而那座铜棺,亦在慢慢地攀升,铜棺有一种伟力,托起了上方的女子,女子虽阖着双瞳,但她却看似生机未泯!
来罢!让狂风吹得再猛烈一些罢!
他笑着,高声厉喝着,他的周身间,渐渐的被一片白金色的气,围绕其中,而这片气,正是楚气!
他的灵识,渐渐地接受了这片气,楚气与苍梧气不同,它一入于尊的体内,便化为了于尊的心中之气,但苍梧气却十分的固执,需要慢慢地炼化!
也难怪,桀骜不驯的苍梧气,乃是自然之气,而这片楚气,则更像是徐英雄自成之气!
但若是现实真的如于尊猜测那般,那么徐英雄的武境,当真是被诸人小视了,也就是说,很可能徐英雄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罢了!
楚凤、乐山道人、徐英雄,皆入过天境,此时此刻,再回头环顾,心底大抵会明白!他们皆入过死境!
也难怪楚凤会说,下一世再相见!灵境,当神陨灵境,也就意味着下一世的开始!
悲苦无常的世事,总会以另一种方式来解释清楚,彼此心底的夙愿!
再次正视这片世界,那些手持镰刀的凶人,皆在仰望着苍冥,他们似乎在等待甚么......
恍惚间,他听到了少女的呼喝,他心底一怔,呆呆地望着东方,他一阵惊喜,道:“可是婉儿妹妹?”
清澈的笑声,犹如清泉般,在耳边叮咚作响,女子的身后,尾随着一个少年,还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女,当三人的面容,渐变得清晰时,于尊心底终是落下了一颗巨石!
他笑道:“婉儿妹妹!稚薇妹妹!欢迎回家......”
那一刻,稚薇的心底,和清婉的心底,似有了一处共鸣,她们呆呆地望着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于尊,喃喃自语道:“回家?”
瞳子变得湿润,那一刻,彼此的心底,皆有一丝感动,而感动过后,却有一种微乎其微的疼痛,搁置在了心底!
哥哥......家......家在哪里?
清婉的双眼变得红润,大喊道:“哥哥,我们回来了......”
那声呐喊悬浮在空气中,拖着尾音,久久没有散去!或许是感同身受吧!于尊的眼眶,亦微微有些红润!
他咧着嘴,哈哈大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太孤独了,太孤独了......
他是一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他一直都在徘徊,一直都在徘徊走在回家的路上,可他总会忘记那条熟悉的小径,也总会错过那些熟悉的人!
或许,他的秉性便是孤独罢!天空偶尔是蔚蓝色的,偶尔是灰蓝色的,偶尔或许只是一层灰,这更似他的心,始终变幻无常!
能读懂他的人,却无法读懂他心底的情,这一辈子,他注定为情所生,也注定为情所灭!
他不再顾虑,他冲着稚薇和清婉,轻轻地眨了眨眼,而从方才到如今,他似乎忽略了站在稚薇和清婉身后的少年,他一眼也没望向他!
而少年,则轻轻地触了触嘴角,笑道:“果然够狂妄!”
于尊的身体,直直的射向那片发着光的土地,当他渐渐地接触到地面时,恍然间,那座巨大的广场上,竟再次幻化!
黑岩石碑,静静地伫立在断壁残垣间,那片本来瑰丽的城池,此时,业已不存!
这片世界总在幻化,生与灭,在虚幻之间,渐渐变得抽象!他厉声质问苍天,“此乃死境!并非天境!”
恍然间,一座座石碑,从那片残破的土地间,生长了起来!它们自出现伊始,便意味着一种灵性!此乃绝非神力所为!而是灵韵所化!
听到大地在静静地喘息,那些暴戾的光,直冲天阙,这更似是一柄柄锋利的长剑,捅破了天......
而此时,那些手持镰刀的凶人,则慢慢地聚向一处,高耸的土坯上,数以百计的凶人,皆跪立其间。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甚么?究竟是甚么怪物即将出世?而此时,小紫再次出现在他的身畔,突兀间,那头小兽,化为了一头巨大的猛兽!
小紫......你在等待甚么?
小紫低着头,用额头轻轻地拱着于尊,而于尊即刻明白了小紫的想法,他一跃而上,站在小紫的背上。
而此时,小紫奋力的一跃,直冲天阙,待升至巅峰,它忽的掉头,直指大地!
那片看似厚重的土地,竟似一片薄薄的窗户纸,被小紫捅破了!
看似厚重的世界,实则是那么的单薄,那些难以驯化的光线,直插地底!
但一刻后,于尊突然明白,小兽与其是捅破了那片晦暗的大地,倒不如说,它是捅破了结界!
这片虚妄的土地,从来都不缺神异之事,有时候,那些惊人的判断,竟然也会名副其实!
昔时的一切,总要与现在道上一声别了,他回头望向那片黑魆魆的苍冥,这已不是所谓的天境了......
而令他颇感喜悦的是,他的身畔,竟站着稚薇和清婉二人,当然也包括了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少年!
第六百八十九章 前世姻缘
他忽然大笑一声,此时的笑声,倒显得颇为的猖獗!他目视着脚下的那片黑暗的土地,他揉了揉瞳子,越揉心底便越难受。
灵境还是天境?现实里的鬼蜮,又是甚么模样?
琪儿......琪儿她......难道就身处在如此凶险的地域?琪儿啊!琪儿!你为何要早早离我而去啊!你岂知我心底的悲伤,又岂知我心底之忧?
垂着双臂,静静地站在一片残破的大地上,而此时,他的眼前,是一片山丘,他目视着那片山丘,山丘是浪花般,静静的在大地边缘,肆意的翻滚着。
这似乎并不是幻象,那片浩瀚的大地间,确是一片片犹如沧浪般,静静翻涌的山丘,它们在静静地翻腾着,似乎生有意识!
天境还是灵境?
黑岩石碑,没有消失,就在他的眼前,那面石碑,静静地伫立在一片土丘上,也唯有这片土丘,是如此的安静!
究竟是一种甚么样的能量在驱使着一切?难以叙述的伟力,似乎是真正能够掌控这片世界的力量!
当他渐渐地意识到,这片世界的奇特之处时,他心底的一块巨石,慢慢地落地了......
那些随着土丘静静地翻滚的石碑,静静地伫立在大地边缘,那些高耸的山峦上,有一片白石所筑的庙宇,它们似乎在刻意的压制着某种怪物。
天地间,是那么的静寂,微风从耳畔轻轻地划过,大地在天际边缘,静静地翻滚,这一刻,大地与天空,连成了一线!
他一脸骇然地望着眼前一切,那时的他,心底是那么的震惊,那些土丘,竟真正的化为了一片片沧浪,而伫立在土丘上的石碑,此刻却在一座座孤岛上,随风轻轻地摇曳着......
那些石碑中的生命,大概会在某一刻醒来罢!他目视着远方,那些寺庙,在苍茫的雾气中,时隐时现!
黑岩石碑,则一直伫立在他的面前,恍惚间,他的意识渐有些模糊,而此时,石碑上,慢慢地多了几个字——无量天尊之墓!
眼前的场景,在慢慢地幻化,他似乎窥到了上古时期诸神之域!他静静地仰望着天空,火球遍及高天,它们疯狂地坠落下来!
火球落地,大地满目疮痍,他站在那片即将被毁灭的大地间,他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而那些爆燃声,却消融在他的耳畔,他的世界里,也依旧是那么的安静!
或许,这本来就是一场梦罢!又或者说,这乃是上古灵镜所孕!当他渐渐地醒悟时,他才发现,原来那些火球之中,竟是一位位身披白袍的青年!
他们这一生的旅途,已经抵达尽头,大地间,到处都是一片片巨大的窟窿,沧海间,沧浪疯狂地翻涌!声势愈来愈浩大,与天幕之间,那些爆燃的火球,形成共鸣!
可,于尊的世界里,是那么的安静,他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这片晦暗的世界!然而,眼前的一切,似乎皆与他无关!
当青铜车再次出现时,他一脸骇异,那辆青铜车上,伫立着一位英姿勃发的青年,而青年竟正是于尊所识的那个男人!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于尊一脸困惑地望着青年,当青铜车中,慢慢地走出一位女子时,正如于尊猜想的那般,女子也正是之前的女子!
还是少女的模样,却已然冠绝天下!如今,他才慢慢地发现,少女身上的威仪,她的气场是那么的强大!
她......究竟是谁?
苍冥间,泛滥着一片片白光,刺目的火球,依旧在疯狂地坠落,多少人殒身于此?
这一幕,似是世界末日!刺眼的白光,与赤红色的火球,满目疮痍的大地,与泛着巨浪的沧海!
在沧海间,伫立着的石碑,是那么的倔强!那么的冷漠!故人已死!留下的颇多念想,也顺随着时间的暗河,渐飘渐远了......
孤岛上,灵光在静静闪烁,刺眼的光线,渐渐地被黑暗扼杀了,那些墨蓝色的苍云,变得愈来愈厚重了,它们将那轮赤阳,包裹其中。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轮赤阳,也注定着会离开这片令它感到熟悉的苍冥,它不再是卫冕之王,它即将穷途末路。
自青铜马车中走出的少女,绝美的容颜,犹如神作!她仰着头,静静地望着天幕,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就像一片和煦的春风,轻轻的从于尊的世界中路过。
她究竟在想什么......
望着少女,这一刻,天地之间,万籁俱寂,虽然依旧有无数的火球,从苍冥间,轰然落下,虽然那片苍寂的大地上,再次多了一片片满目疮痍的窟窿。
但,此时的世界,依旧那么的静寂,至少在属于于尊的世界里,是如此的!
你是谁......
他心底一怔,一脸错愕,他指了指自己,少女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更加惊讶了,轻柔的嗓音,竟出现在他的心底,她是怎么做到的......
而此时的少女,脸上却渐渐地有了一分柔和的笑意,她冲着于尊,轻轻地招了招手,道:“公子!来我身边!”
这更像是铁律,不容他拒绝,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少女飞去,天幕上,那些爆燃的火球,也依旧在冲着大地,疯狂地坠落!
轰!
轰!
轰!
他似乎慢慢地听到了,这些声息。他离少女的距离,是那么的近!而少女给他的压迫感,却不弱于他曾经遇见的任何高人!甚至比他们更加的强大!
她似乎是傲立于这片世界的王者,但是,她给于尊的感触,又是那么的柔和!
她清浅的笑容,令这片寒冷的世界,也渐渐的有了一丝温度。
“你是那个世界的人吧!”这一次,少女的声音,没有出现在他的心底,而是出现在他的耳畔!
“哪个?”于尊道。
“就是那个世界......”这一瞬间,他恍似又回到了之前的世界,也就是初莅天境时的那片凤凰树林!
恍恍惚惚,眼前的画面,开始龟裂,砰的一声,像是琉璃慢慢地破碎。
而眼前,也再次出现了少女的笑靥,“就是那个世界!”
“对!是那个世界!”虽然心底是那么的惊讶,但他压制了心底的那些不安,面带笑意,说道。
他静静地望着上苍,而此时,站在他身畔的少女,则伸出了手掌,她亦在仰望着天空,“我知道你是谁?可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叹了口气,朦胧的瞳子里,似有一片水雾!
我......我是谁......
那一刻,于尊的视野里,是一片静谧的雪夜,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可当他向身旁望去时,他一脸惊讶,是欣喜吗?还是更加浓稠的忧伤?
那么,这一刻,难道不该高兴吗?
琪儿?是你吗?他的眼神中,渐多了些许落寞,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慢慢地回头冲着少女看去,而此时的少女,笑着冲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猜对了吧!”
当画面再次破碎时,身畔的少女,如琉璃般,啪的一声,碎掉了!
他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一刻,他的笑声是那么的苍凉,那么的凄楚......
他垂下了头,长发遮住了他明亮的瞳仁,他突然抬起头,那一瞬间,他瞳子里的光,是那么的刺眼!
“别耍我了......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自体内涌出的能量,突然变得很吓人!
“这是我全部的力量了......”
他笑着,笑着......他笑得累了!干涩的嗓子眼,像着了火。
少女怔了怔,一脸错愕地望着于尊,喃喃自语道:“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可你也会注定失去一些东西......
后半段话,只是在心底默念,她又岂会那么的残忍?
“可以告诉我吗?你......究竟是谁?”他无力地笑着,他耸着肩,刀从指间脱离!
“九转轮回,你应该听到过吧!”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九转轮回?他一脸骇异,喃喃自语道:“琪儿便是修的九转轮回!”
“所以,你究竟是谁?”他更加想知道面前的少女,究竟是谁了!
“我?我早就忘记我是谁了!可,我认得你!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过去,但我却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谁!”少女冲着他,轻轻地耸了耸肩,面带笑意,道。
“你认识我?那你可认得雪琪儿?”与其是在逼问,倒不如说在祈求罢!
少女笑道:“我若是说,我认得她,你会怎么想?”
“甚么?”他的声音,变得颤抖,那一刻,心底像是一片陆地,突兀间,迎来了一场地震!
他唇齿颤动,道:“你既认得雪琪儿,你可知我的琪儿,在何方?”
“她?应该还在沉睡吧!”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而彼时,站在青铜车中的青年,慢慢地走向两人身旁,道:“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做到了?甚么?
“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抵达此域!”青年的笑脸,有些僵硬,他似乎根本就不会笑。
“此域可是灵境?”于尊道。
“此域确是灵域!”青年笑道。
“你或许是第一个活着来此境的人!”青年道。
而此时,于尊的身后,却不知何时又多了三人,自三人之中,走出了一位女子,正是清婉,清婉笑道:“那我们呢?”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眼神愈发的锐利了,“你们?”
他仿佛在嗤笑着对方,而自清婉身后,走出的少年,却一脸安然,道:“你在他的身上,会找到故时的影子吧!”
这句话,如箭镝正中了靶子,青年面容有些僵硬,道:“你知道的太多了!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
突兀间,青年消失在三人面前,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猛然挥起一拳,如此简单的招式,却蕴含着天地间的大道!
仓促间,少年抹了抹唇角的鲜血,他躲过了,但犹有些波及!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我现在对于愈来愈感兴趣了!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青年的眼神颇为冷冽,是颇为不屑,道:“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于尊笑道:“那我呢?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你记得!我乃徐英雄!”
于尊心底一怔,“甚么?徐英雄?”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怎么会是英雄前辈?
于尊愣了愣,一脸错愕,道:“前辈,亦修了九转轮回大道?”
青年笑着冲着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正如你所料!”
那......英雄前辈,可知之前发生的事?
他将楚气释放出来,这一刻,徐英雄哈哈一声大笑,他的面容,不再那么的冰冷,“原来上一世,他将楚气托付给了你!”
“楚气!可是前辈所孕之气?”于尊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这个答案!
这一刻,徐英雄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所继承的楚气,乃是天地之间所孕之气!历练千古之后,楚气会慢慢地化作自身之气!至那一天来临之时,亦是成神之时!”
“成神?难道世上真有神祇?”于尊道。
“世间瑰丽,自有因果!谁敢肯定上天无为之事?若是天地之间,不存铁律,那世间当不复瑰丽!”徐英雄笑道。
“英雄前辈说的是!”于尊也慢慢地认同了徐英雄的说法,天地无为,自有铁律!而铁律的制定者又是谁呢?这就颇有意味了!
这一刻,他方想起楚凤,道:“英雄前辈,可还记得前世之妻?”
闻此,徐英雄一愣,慢慢地脸上多了一分凄楚,道:“上一世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或是心底颇为落寞,那一刻的徐英雄,脸上尽是憔悴之色!
可片刻后,他笑了,道:“你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吧!”
“嗯!自然!”于尊应道。
“这一世,我要守护的人是她!”徐英雄笑着指了指少女,道。
“我还知道姑娘名姓!”于尊道。
少女笑道:“你喊我晴天姑娘便可!”
晴天姑娘?
于尊喃喃自语,道:“好奇怪的名字!”
晴天道:“奇怪吗?”
“嗯!是有一点!”于尊有些木讷的应道。
他好不会说话哦!
晴天在心底如是道。
望着少女秀丽的容颜,徐英雄的眼底,尽是宠爱之色,可当于尊想起那因他而神伤的楚凤时,那一刻,他的心底不知是一种甚么滋味!
徐英雄,真的有些冷漠!
可,楚凤亦说过,下一世,他还会与徐英雄相见,那么下一世的楚凤,是不是晴天的九世之一?
他张了张口,却又迫于无奈,合上了。
他知道,有些事,他是管不得的!
此时,站在清婉和稚薇身畔的少年,喝道:“英雄,你勿要不识趣了!她是属于我的!”
徐英雄一脸错愕地望着少年,喃喃自语,道:“你......难道你是......”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
“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徐英雄笑道。
“让你失望了!这几年,我倒是活得潇洒自在!”少年眼神愈发的锐利了。
站在一旁的晴天,面容在一刻间,变得苍白无比,她的声音,渐变得颤抖,道:“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牵挂着我!当时的你,难道不恨我吗?”
“恨!恨又是甚么?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的身边!”那些暴戾的能量,从少年的心间,慢慢地喷薄出来,就像一片燃到极致的火山岩,在一息间,山体坍塌,岩浆遍地,恍入死境!
苍凉的笑声,在寒风中,是那么的晦涩,可即便如此,也难及少年心底的火焰,那么的痴狂,那么的炽烈!
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吗?
清冷的泪,像昨夜的雪,慢慢地融化,隔了一宿,却变得愈发的冰寒刺骨!
少女的双眼,变得通红,一行行滚烫的泪,挂在脸上!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已经太晚了......”泪变得冰冷,风依旧在猖獗的吹着!
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她柔美的容颜,当她抬起头时,漫天的星光,落入她的双瞳间,她柔美的容颜,如盛开的百合,白皙且娇嫩!
“甚么太晚了?难道你真的已经答应了?”少年一脸惊讶地望着晴天,道。
“没错!古老的契约,即将重现,而我的追随,亦将变为现实!”那笑意,渐显得薄凉,清风泊于凄楚的寒夜,冰冷的泪水,会凝固成一片冰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倔强的呐喊,随风慢慢地远走,少年苍凉的背影,犹如佝偻的老者。
不相信又如何?这或许皆是天意罢!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她望向少年的瞳光,忽然变得很柔软!
她笑着面向他,道:“放弃......好吗?”
“可你明明是属于我的!这一世,你只属于我!”撕心裂肺的呐喊,泊于风中,变得愈来愈冷寂,这一夜,冰冷的雪水,会化为一片片寒冰!刺骨的寒冰,如匕首,深深地插入心底!
那一刻,晴天的心底,是那么的痛苦!
第六百九十章 没有结局
是不会屈服的!
少年的瞳子里,燃烧着一片烈火,而他的心底,却是一片荒原。很显然,那片火焰,点燃了那片荒原。
阒寂的天空,漫漶无边的黑暗,茕茕孑立的寒风,盘旋在眼底黑色的巨鸟!
那一刻,世界万籁俱寂,即使是耳畔的风,亦变得十分的轻柔,空气中,有一股硝烟的味道。少年耿直的眼神,像一把利剑,会破开世间至为坚硬的物质!
他低着头,望着脚下,他的身体,却在慢慢地向高处攀升着,清冷的寒风,掠过他的鬓角,他的长发,随风静静地舞动着,刘海儿遮住了他的双眼,眼前的景致,被一片氤氲的水汽所覆盖!
很难相信,这时的世界,已入了冬!他的身体,越升越高!而此时,于尊却惊愕的发现,少年的身后,竟多了一双洁白的羽翼!
不多时,天幕深处,竟布满了身披白色羽翼的天使!少年脸上的笑意,愈来愈苦涩,他苍凉的笑声,在天幕深处,盘旋了一遍又一遍!
空洞的世界里,没有硝烟,没有战火,世间的瑰丽,依旧鲜艳如初!
本以为,世界会一直如此平静,可一刻后,天幕深处,那些火红色的烈焰,也再次点燃了这场战端!
那些被烈焰包裹的青年,眼神中,燃烧着雄浑的火焰,但,这一刻,他们却与之前有些异样了,他们的眼神里,渐渐有了灵光!
而灵光的出现,也意味着他们已有了神志,他们不再是受人控制的傀儡了!他们将重莅凡世!
而一直在一旁观战的清婉,眼神里,却有一丝动容,有时候,她也会犹豫,究竟要不要阻止那个少年,很显然,在世上,能够让少年改变心意的,或许也仅剩下了她自己!
毕竟少年乃是她的长兄!轻轻地喘息着,瞳仁里的神光,变得愈来愈微弱,她仰直了脖颈,静静地望着苍天。
究竟要不要阻止哥哥?
可,哥哥的幸福呢?哥哥他,一直都是如此的孤独,还好,今日他遇见了晴天!
阒寂的世界里,模糊的声线,被寒风搅乱,那些声音碎片,快速地消融在冰冷的空气中,然后,又是死一般的静寂!
哥哥......哥哥......哥哥......
眼神中,那些落寞的情绪,像黑夜里的一片烛火,渐渐地点燃了心底的哀愁,希望就在那片微弱的烛火中。
让哥哥,自己来选择罢!心底,是少年青涩的嗓音,还有那明亮的笑容。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静静地仰望着天空,少年恍似就在她的身畔,可片刻之后,少年又不知其所踪!
这一世,少年是她的哥哥!上一世,他是晴天的男人!世间的情缘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而乐山道人,在某种程度上,已不是清婉与少年的父亲,毕竟,乐山道人,亦修炼了九转轮回大道!
这一刻,清婉大喝道:“坤宇哥哥!你要活着回来!”
坤宇?这就是少年的名字吗?少年清浅的面颊上,似有一片薄冰,只是当他听到清婉的大喝时,脸上的那层薄冰,如初遇曙光,薄冰融化了,是一层温润如玉的笑意,笑容很灿烂,也很温暖。
而站在徐英雄身后的晴天,晦涩的眼神中,挂着一丝愁容,她轻轻地拉了拉徐英雄袖口,道:“英雄,我们离开这里罢!”
“离开?他不会放我们离开的!除非他死了......”徐英雄一脸落寞,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于公子......”晴天略有些犹豫,但仍旧喊了出来!
“晴天姑娘,有何吩咐?”于尊笑道。
晴天仰着头,望着天空,那一刻,她的眼神中,略有些迷惘,她静静地望着天空,望着那个孤独的少年,她忘记了该说甚么!
一刻后,她收回眸光,向于尊微微施了施礼道:“于公子!可以帮我吗?”篳趣閣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确在等姑娘这一句话!”
晴天一愣,呆呆地望着于尊,道:“那!于公子,可以帮我打败他吗?”
她再次望向天空,她似乎忘记了于尊身畔的清婉,那一刻,清婉亦在望着深空,望着那些身披白色羽翼的天使!
“哥哥!你看呐!那些天使多么的自由?”清婉道。
或许,那一刻,彼此的心底,皆不好受罢!晴天呆呆地望着天幕,道:“是啊!我们要是化为天使,那该多好啊?”
“可他们也会死!”于尊笑道。
“请答应我!不要杀死坤宇哥哥!”晴天红通通的眼睛里,流下了一行滚烫的热泪。
“杀死他?不是我的风格!”于尊的眼神,变得愈来愈犀利。
他忽的消失在众人面前,徐英雄站在晴天的身边,道:“你想清楚了吗?”
晴天眼底含泪,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英雄!带我走罢!”
身后是一片黑暗的寒渊,叮咚作响的清泉,在静静地点缀着这片凄冷的夜色。
当于尊的身体,像一根箭镝抵达长天的尽头时,当他再一次俯瞰大地时,他心底是那么的震惊!
这片寒冷的世界里,竟尽是一片片墓碑,或者说,这才是这片世界的本真!
黑暗中,死魂灵,在诡异的夜里,随意的游走!在那些白石所筑的庙宇间,似乎有神异之物,被镇压在下面!
但地底究竟有何物?这谁也说不清!可以感触到,大地在怦然作响,像人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那声音变得渐有了节奏!
深沉的夜幕下,大地在静静地颤抖,而此时,坤宇站在他的对面,他冰冷的眼神里,已尽是杀气,“你勿要插手,这是我跟徐英雄之间的事!”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上一世的瓜葛,何必要等到这一世?放下好吗?”
“上一世?谁的上一世?”苍凉的笑声,划过清寂的长空,坤宇的笑声,令于尊的心底,感受到了一种悲哀。
谁才是这世间,最可怜的人呢?
那一刻,他不仅仅想到了自己!他的眼前,站着一个少年,一个无所畏惧的少年,少年清冷的瞳仁里,是一道道残忍的刀疤,是一片片厚重的风霜。
原来,他和我一样......
这一刻,他心底的思绪甚多,他的眼前,有一位柔美的女子,女子的笑靥,是那么的温暖,可一息后,这一切皆已消失。
眼前,站在一个少年,少年在笑,在哭,或许笑得累了罢!或许哭的倦了吧!
坤宇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遥指着于尊,道:“今天,我二人必死一人!”
“不!我放弃了......”于尊笑着冲着坤宇耸了耸肩,道。
“或许,你真的应该去追她!”于尊又道。
坤宇呆立在原地,他定是没有料到,于尊会给他一个这样的答案!
一息后,坤宇低下了头,他用手掌轻轻地擦拭着那柄剑,剑很锋利,折射着一道明亮的刀芒!
坤宇收起长剑,冲着于尊行了一礼,道:“英雄不问出处,但我愿意喊你一声大哥!”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不!你不需要!幸福是自己追的,不是别人给的,我和你一样,因此能够感同身受。”
坤宇又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哥!”
于尊叹了口气,忽的大喝一声,“你还不去寻她?你要等到何时?”
世间的故事,不尽是有结局的,只要时光不老,那么那一场场故事,就会被一代又一代的人慢慢地讲述下去,时光不老,我们的青春永驻!
随着那声厉喝,坤宇的身影,渐渐消融在这片清寂的夜色下,而天幕上的那些披着白色羽翼的天使,亦在那一瞬间,慢慢的消失了。
大地间,依旧有着一片微弱的亮光,似是自那片土坯中破出的!
苍凉的世界,变得愈来愈诡异,于尊握着黑铁弯刀,手指蜷曲着,指关节变得苍白,他愈发的用力了!
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危险,正慢慢地逼近,而一直躺在他怀中的小紫,亦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伫立在眼前的黑岩墓碑,在轻颤,当他将手掌覆在那面石碑上时,大地轰然一声,开始龟裂。
此时此刻,一片骨龙与巨兽,从大地裂隙间,涌了出来,这些怪物,身上早已没了血肉,但狰狞的眸子间,却有一片清冷的神光!
那光更偏向幽蓝,它们的身躯是那么的庞大,像是一片片山丘!
此时此刻,于尊才慢慢地明白,原来那些如海浪般,波动的土丘底下,就是这些巨大的怪物!
当一位执剑的老人,出现在于尊的眼前时,在老者的身后,竟站着一位熟悉的人,而此人正是芮薇!
他心底一颤,呆呆地望着芮薇,心道:“看来,那位老人正是岳老将军了!”
他已顺利的抵达了这片世界,或许,之前站的太远,芮薇没有发现,当于尊的面容,变得愈来愈清晰,芮薇惊呼道:“爹爹!他正是于大哥!”
老者的眼神颇为锐利,老者的身上,有一种伟力,而那种伟力,也是于尊不敢轻易招惹的!
骨龙与一群群失了血肉的怪物,自地底的裂隙中,翻涌而出,那些石碑,歪歪扭扭的伫立在那些被抛出的土层中。
于尊怀里的小兽,忽的从于尊怀中,跳了出来,在短短的一瞬间,小兽已化作一座山峰一般大小,小兽伫立在诸异兽对面,疯狂地嘶吼了一声。
而后,这片略显得聒噪的世界,再次变得万籁俱寂,于尊的眼底渐多了一丝骇色,喃喃自语道:“小紫!你亦是一个谜团呐!”
岳老将军仔细的打量着于尊,“这便是救我孩儿的恩人吗?”
他微微眯着双眼,但此时的于尊,却显得再平常不过了,他就如同凡间的一个普通人,是那么的平凡无奇!
他是怎么做到的?
老者微微皱了皱眉,心底思忖着。
而如今于尊之所以能够将体内的气息巧妙的隐藏起来,亦得益于他身上已有了楚气的缘故!
楚气可以将他体内的能量,包裹其中,就像在孵化一种新生儿,而徐英雄也曾说过,若是将楚气修炼至巅峰态,那么,修武者亦可成就仙途!
虽然,这世间是否存在谪仙,依旧是一个争议,在历史的车轮,慢慢地碾过的世事残云中,谪仙一直都是令凡人神醉心往的一个议题!
此时此刻,楚气已然发挥作用,站在于尊对面的岳老将军,浓眉紧蹙,当是有些迷惘罢!
芮薇却没有太多的耐性,她一脸欣喜地望着于尊,道:“哥哥!可曾想过芮薇?”
虽入江湖已数载,但此时的他,黝黑的面容,依旧有些羞赧,变得红了些,他不知道该说甚么,可看到少女渴求的眼光时,他终是怯怯的应了一句,“嗯!想过!”
就只是想过吗......
心底如是说,少女一脸落寞地望着离她不远的少年,她究竟在期待甚么呢?
这一刻,便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少女的情丝,如初春时的天气,偶或万里无云,偶或会有一场小雨过境,但终究是平和的,羞赧的!
似乎也没有太多的神往,毕竟相识不过许久,只是心底的那丝依恋,却是实打实的!
她依旧是处子之身,那位荒唐的皇帝,有一点好处,至少没有刻意的为难过她!但,个中的缘由,却因她的爹爹!
如此,她的心底,自是明朗的!没有愁云,没有寂雨!心中,那片开阔地,也常是温暖的、和煦的!
“芮薇姑娘,其实......其实......于尊从未忘记过芮薇姑娘!”他口齿嗫嚅,道。
“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嘻嘻嘻!”可谓是阴转多云,心底的那丝忧愁,瞬间被一场暴风带过,后来,天空都将是晴朗的!即便是有一场雨水,等在后面......
“孩儿,这便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吗?”姓岳的老将军,微微皱了皱眉,道。
闻此语,芮薇面颊通红,而于尊的面色,却有些难堪了!
他忽道:“芮薇妹妹,于尊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之人!”
原来,真的是有一场雨水,等在后面呐!
少女微微一愣,瞳子里,已滚下一行热泪,她呆呆地望着于尊,道:“哥哥!难道芮薇,配不上哥哥吗?”
于尊叹了口气,道:“可芮薇妹妹,根本就不了解于尊,于尊心底早已有了一个人了......”
那一瞬间,芮薇的面容,变得惨白无色,“可是哥哥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岳老将军,却动了怒,道:“孩儿,他不值得你如此,看爹爹将他捆起来再说!”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难道我于尊做错了甚么?你凭何要捆我?”
此时,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两者都动了怒气,芮薇夹在两人的中间,有苦难言!
她拉住老者的袖口,道:“爹爹,勿要如此!哥哥他......并没有欺凌过孩儿!倒是孩儿,乃是因哥哥他才得救的!”
老将军冷哼道:“他既惹得我孩儿不开心,就应付出应有的代价!我非要教训教训他!”
这一刻,于尊哈哈一声大笑,性情变得愈来愈嚣张了,他的身体,忽的消融,像一片雪,融化在漆黑的夜幕下。
滴答!
滴答!
滴答!
血从刀口中,流了出来,他一脸猖獗的笑意,厉喝道:“老头子,就这点能耐吗?”
他手中的刀,突然不受控制的从他手中滑落,而此时,他的心口,忽的传来一阵刺痛!
黑暗中,疯狂的掌力,抵在于尊的胸口处,那种滋味,像是血肉与骨骼被硬生生撕开的感觉!
老者的瞳子,在黑暗中,发出一道道锐利的神光,就像是一柄柄被磨得雪亮的刀刃!
苍冥间,于尊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轰!
一道暴戾的能量,从他的背后传来,扎心的痛苦,令他痛不欲生!
是甚么?是甚么样的能量?竟然......竟然如此的冰冷......
热血顺着胸口那道吓人的窟窿,慢慢地流淌出来。
滴答!
滴答!
滴答!
像是时间在慢慢地流淌......
他究竟做了甚么?他是何方神圣?好痛苦,像死了一样!
但那又如何?我一定要赢!一定......
他忽的厉喝一声,他的体表,慢慢地溢出了一片白金色的光,那片光,如同火焰般炙热,他的身体,被包裹在其中,就像穿了一件护甲!
老者心底一怔,一脸惊骇,道:“楚气?竟是楚气!他是从何人的身上继承的?他有何资格......”
这一刻,于尊的道法,却仍旧被老者低估了,于尊哈哈一声大笑,他忽的大喝一声,“幻!”
他的身影,忽的消失,天地之间,难觅其踪!
当他再次出现时,他挥起双拳,力劈而下!
轰!
沸腾的尘埃,伴着猩涩的血液,在空气中,静静搅拌!
老将军抹了抹唇角的淤血,一脸错愕,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天境之人,也不过如此嘛!”
第六百九十一章 痛苦是甚么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此时,站在老者面前的少年,是那么的傲慢,那么的疯狂,长风拂过他的发梢,黑色的瞳仁里,有一片尖锐的神光。
空气里,那些躁动的分子,变得沸腾,变得聒噪,万籁俱寂的世界,终于被一片喧哗引燃,愈来愈猖狂,愈来愈躁动。
他仰着头,望着上苍,天幕上,那些惺忪的星辰,散发着微乎其微的光线,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薄凉的泪水,沉眠在心底,渐渐变得浑浊,变得干涸。
方向......我该怎么选择?我要向左走?还是向右走?他揉了揉瞳子,苍凉的笑声,盘旋在这片渐显得聒噪的世界,但却仍旧落在了芮薇的耳畔。
女孩儿温柔的瞳子里,是一片浓稠的悲意,失魂落魄的望着少年,那一刻,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
愈发寒凉的天气,停滞在十一月初,初冬时的天气,渐显得寒凉,那些缤纷的雪幕,从浩渺的天际间,慢慢地落下来。
而此时,站在他身后的清婉和稚薇,脸上皆有一分愁容,她们皆有一丝犹豫,她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如何才能拯救他?从失落的悬崖边,从悲伤的沧海间......
你看呐!那片海浪是多么的猖狂?而他心底的忧伤,又是多么的浓稠?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总有一刻,是停留在即将逝去的时光里,那一刻,日晷上的指针,忘记了行走。
醒来后,惺忪的天幕上,也依旧是一片微微闪烁的星辰,夜延伸了无限远,时光在那一刻,走得很慢很慢......
他笑了笑,将心底的那些消极情绪,压制了下去。
他笑望着老者,冲着老者勾了勾手指,道:“我们继续罢!”
那一刻,老者的心底,略有些错愕,望着少年的眼神,亦有些异样,在那双深邃的瞳子里,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晦暗,是那么的深沉,那么的黑暗!
他究竟经历过甚么......
望着少年一脸灿烂的笑意,只是一息间罢了,而仅仅在这一息间,少年的心绪,已是沧海桑田......
只有经历过漫长的挫折,才会做到这一点罢!
老者的眼中,渐渐多了一分笑意,他哈哈一声大笑,道:“好!我们继续!”
黑暗的山岭上,伫立着一座座白石庙宇,沧桑的大地间,是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丘,而山丘上,尽是些黑岩石碑,而从大地的裂隙间,却慢慢地涌出了一片片蛮横的骨龙与异兽!
它们巍峨的身躯,状似山岳,只是面对着于尊眼前的小兽时,它们也最终低下了它们傲慢的头颅。
小兽,足有一座山峦般大小,但其周身的气势,却是骨龙与异兽,所不能比拟的!
壮丽的山河间,流淌着一片片黑暗的溪流,在渐显得深沉的午夜间,哗哗作响......
那一刻,大地在慢慢地缝合,或许是因为这些流淌的溪,也或许是因为,大地有着自愈的法子!
清澈的溪流,从他的脚下,慢慢地流过,而此时,他的身前,渐多了一片片腊梅,粉色的梅花,在这片渐显得僵硬且寒寂的世界里,快速的绽放着,而这似乎意味着凡世的生死一线!
枯蔫的花瓣,在清冷的空气中,慢慢漂泊,很快,会再一次盛放!这似乎并不是初冬,似乎是一片早春!
但有些生命,硬是要与上天试比高,那些倔强的魂灵,随风慢慢地绽放,也随风慢慢地败落......
于尊消失在原地,当他再次出现时,一片刺眼的锐光,忽的绽放,他忽的大喝一声:“太古荒陈决!”
久未演绎的道法,再次使了出来,炽热的焱光,在他的周围,慢慢释放,天地之间,一片燥热!赤红色的光,自他的身畔,慢慢地延伸向四周!
此时的他,就如一轮赤阳,那么的炙热,那么的绚烂!他如神祇一般,周身的能量,疯狂的涌动,是乍泄的春光,有一种生的奥义,这便是太古荒陈决的正行式!
逆行式呢?此时此刻,或许已没有必要使出逆行式了!
轰!
天地之间,一片巨震,那些迸溅的能量,如火球般,从天幕上,坠落下来,它们落在地上,满目疮痍的大地,是一个个偌大的窟窿。
在这简短的一刻,这片世界,恍似世界末日!
而身在杀阵中的老将军,一脸错愕,他的周身,笼罩在一片深紫色的光线中。他眯着双眼,静静地望着上苍,很显然,他没有被这道骇然的道法波及到!
好小子!好小子啊!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鼓起了掌!他疯狂的笑意,在静寂的风中,渐飘渐远!
他的眼神,愈发的锐利了。此时心底的战意,已经燃烧了起来,他从腰间,拔出一柄利剑,他抚摸着那柄剑,剑竟在他的手中轻颤!
在与风雨角逐的那一刻,他的身体,慢慢地消融在这片空洞的夜幕下,当他再次出现时,那柄剑,从于尊的头顶上,落了下来!
轰!
崩裂的剑气,像烟花般绚烂,这一刻,天幕上,尽是灿烂的华光!空气中,那些沸腾的气息愈发的焦灼,这片世界,竟被一道剑光,照的雪亮!
少年深邃的瞳子里,依旧是一片黑暗,这一刻,他手臂上的青筋,虬结在一起,他执起黑铁弯刀,抵向长天!
而自老将军手中长剑,破发而出的气息,是那么的雄浑,那么的浩瀚,是一股难以描述的巨力!
于尊的嘴角边,已有些血迹,他咬着下颌,猛地将黑铁弯刀,向上一抵,暴躁的空气,如内孕一片沧海,此时,却起了荒潮!
杀意不绝!这场比试,似乎意味着一场生死!猖狂的笑意,在铁与血交融中,渐趋向阒寂,风也停息了下来!黑暗再次喧宾夺主!
这片世界,再次变得万籁俱寂......
但,战斗依旧在继续,于尊再次大喝一声:“封海决!”
故时的道法,再次被使用,这一刻,他想到很多。
在那片朦朦胧胧的画卷中,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看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经历的磨难,以及那些开心与喜悦!
就是在这种迷惘中,使出的道法,却蕴含着极致的力量!像一片沧海,在静寂的夜幕下,慢慢地铺展开,那些沧浪,在沸腾的空气中,疯狂的翻腾着。
而自沧浪间,却涌出了一片片龙气!他的心底,负有苍龙气,他却没有料到,封海决竟能引出苍龙气!
而此时,令他更觉错愕的是,随着苍龙气的出现,他脚下的那些骨龙,竟然慢慢地生出了血肉。
骨龙低俯着巨大的头颅,在他的面前,倒显得十分的卑微,这原是一条条青龙,或许,是在故时的战场中死去的吧!
又或是,被这片沧桑的时光,所腐蚀的罢!苍龙气,原来真的可以孕育出生命!而这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骨龙幻化,化为一片苍龙,阒寂的空气中,忽有一阵龙吟,而遥远的天幕上,有一颗星辰,自西南方,慢慢地坠落下来,然后发出一声巨响!
轰!!!
是苏醒了吗?这片古老的世界?那些惺忪的瞳子,皆有一片锐利的神光罢!
当一条条苍白的手臂,推倒那一座座石碑时!究竟是甚么怪物,在那片古冢中沉睡?
封海决,使出的一刻,天地间,似有了一片沧海,浑厚的气息,包裹着老者的身躯,苍龙气如一条条真龙,渗入到老者体内!
炙热的气息,包裹着老者,暴戾且凶悍的能量,在慢慢地腐蚀着老者的生机!
老者拔出长剑,拼尽全力的去劈砍!可,仍无济于事!
苍凉的笑意,回荡在于尊的耳畔!而此时,于尊却恍似入了魔!他不受控制的攻击着,能量提升到了极致!却依旧在疯狂的攀升着!
他空洞的内心,有一道清浅的嗓音,“呆子!你想要的是甚么?杀戮会带给你快意吗?”
他心底一怔,顿时惊醒,看着脸上满是泪痕的少女,他忽的将掌中力道,收了回来!
“哥哥......爹爹是不是死了......”没有埋怨,没有恨意,眼底只剩下一片浓稠的悲意。
哥哥......哥哥......哥哥......爹爹,他是不是死了.......
他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呆呆地望着少女,少女怀中抱着老者,跪在了地上。
为甚么......为甚么......我究竟做了甚么?我......究竟做了甚么?
杀!杀!杀!
呆子你想要的是甚么?杀戮会带给你快意吗?
是她!是她!是她啊......
还好......还好啊!至少他还没有死!
将手掌抵在老者的身后,温暖的气息,从他的小世界中,翻涌了出来!
那是一股生气!浩荡不绝的气,慢慢地融入到老者体内,他苍白的面容,变得有些红润了,他松了口气。
而此时,跪在老者身畔的少女,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哥哥!我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
于尊笑了笑,道:“你......恨我罢!”
“可这明明是爹爹挑起的战端,哥哥其实很委屈罢!”芮薇心底如是,道。
“芮薇妹妹!这便是天境吗?”于尊无奈地笑着。
“天境?你看呐!哥哥,那些不是诸神吗?”芮薇指向那一片片古冢,笑道。
诸神?
苍白的手臂,破开了泥土,黑岩石碑,随意的倒伏,那竟是一群少年,一群一脸落寞的少年......
诸神?这便是诸神吗?那些眼中空洞无物的少年,那些垂着双臂,静静地望向天幕的少年。
“哥哥......或许,天境只是一个谎言罢了!”芮薇笑着,摇了摇头。
而此时,岳老将军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他锐利的眼神中,有一丝难堪,他忽的哈哈一声大笑,道:“好小子!好小子啊!你究竟师承何方?你的手段,可是了不得啊!”
或许,于尊也万万没有料及到,这位岳老将军的情绪落差会如此之大!
这倒也好理解,毕竟都是修武者,面对强大的敌人,往往不会仇视对方,至终,是英雄惜英雄,倒是成了一段佳话!
“天境,确是一个谎言,或者说,我等皆未找到真实的天境!”老将军叹了口气,心底的落寞,流露在眉眼间,那一刻,确是十分的悲凉。
“我们还要继续找下去吗?”于尊道。
“你看!他们正在苏醒!他们究竟是谁?他们来自何方?这多年过去了,我依旧一无所知!”老将军笑着,叹了口气。
而此时,那些少年,静立在石碑身畔,他们竟盘膝坐了下来,他们苍白的皮肤,暴露在冷寂的夜色下。
片刻后,他们的周身,多了一片紫金色的光,那光愈来愈刺眼!而他们身畔的黑岩石碑,却在慢慢地龟裂,直至爆裂的石碑中,慢慢地诞化出一柄柄锋利的刀剑!
或许,石碑镇压的便是这片刀魄罢!这一刻,于尊心底忽的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那些少年,真乃刀魄?”
容不得他思虑,刀剑攀升,向着渺远的天际,攀升而去,而此时,西南方,却爆燃着一片诡异的紫色焰火!
那是......那颗星辰,陨落时,留下的遗迹!
他忽的想起,之前的那颗星辰,那颗由圆月化为的星球,难道,那颗星球,业已陨落?
落地之后,内里究竟隐藏着甚么?
风在急速的流窜,那些盘膝坐在石碑周围的少年,身体慢慢地脱离了地面,他们究竟有甚么打算?他们想要做甚么?
渺远的天际间,那些诡异的紫金色华光,而被那片华光笼罩在其中的是一位位身披紫袍的少年,他们原本苍白的皮肤,已变得有些红润。
他们想要做甚么?远境,究竟是何物,在慢慢地醒来?
无端的斥责着这片荒凉的世界,于尊仰望着苍冥,惺忪的眼神里,渐有些倦意。
当少年的身影,渐渐虚化,如他所料,那些少年已融入到刀剑之中。
荒凉的夜色下,周遭变得愈来愈诡异了,清婉站在于尊身后,道:“哥哥!我们离开这里罢!”
于尊心底一怔,道:“婉儿妹妹,可是发现了甚么?”
清婉指着西南方,道:“哥哥!那是他们的归宿!或是灵境的入口!”
“甚么?灵境的入口?”这一刻,于尊的心底,自是震惊!
原来,之前所莅之境,犹不是灵境!此时此刻,他紧紧地握紧了刀柄,难道,难道那颗星辰陨落之地,便是灵境?
或者说,星辰陨落后,才出现的入口......
天幕上,那些已融入到刀剑中的刀魄,时不时的依旧会浮现出一道道虚幻的身影!是一群群一脸青涩的少年。
当刀剑破风而去时,他相信了清婉所道之言!
而站在清婉身旁的稚薇,似乎被诸人遗忘了,直至她忽的大喝一声,“哥哥,危险!”
她猛地推开少年,而此时,一柄利剑,已经没入到她的胸膛。
哥哥......危险......
就这么死了吗?可是,哥哥他......还没有同意......
“哥哥......来生可以让稚薇做你的妻子吗......”
来不及了,来不及等待哥哥的答案了......
而此时,于尊心底一怔,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再次上演。
可是,可是,哥哥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你说!稚薇......稚薇......
撕心裂肺的呐喊,穿透了这片阒寂的夜,他怀里抱着的女孩儿,身上的血迹,染红了他的白衫!
我还没有带你离开这里,你怎么就死了?稚薇啊......稚薇!!!
殷红的血迹,在苍凉的夜风中,慢慢干涸,那碗大的窟窿,却依旧在流淌着猩涩的血水。
哥哥......哥哥......
她笑着阖上了双眼,于尊心底一怔,脸上的泪痕交错,渐模糊了眼底那锐利的神光。
哥哥......来生可以让稚薇做你的妻子吗......
时间悬停在那一刻,回忆凝固在那一刻,他抱着怀里的稚薇,撕心裂肺的哭着。
为甚么?为甚么?
为甚么总是我?为甚么面对这一切只是我一个人......
稚薇,来世,做我的妻子罢!
她终是走了,她的生命是那么的脆弱,她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她心底的柔软,如水般,慢慢地融化了于尊心底的悲凉!
听到她喊自己哥哥时,内心是那么的舒服,就像一片轻柔的风,从他的心底,静静的掠过!
没有想到,她会离开自己,没有想到,结局会如此的仓促,手中的笔,慢慢地写下了一个句号。
原来,真的结束了......
站在一旁的清婉,不知道该做甚么!或许,她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的心,只为一个人敞开,而那个人便是于尊!
生命里,有无数次错过,有无数次模糊的道别,原来,上天亦会如此的糊涂,那个孤单的姑娘,那个一脸落寞的小孩儿......
第六百九十二章 好想......好想
过去了,已然不复,那些深情的夜晚,那些踌躇满志的少年,那些一脸悲郁的女孩儿,以及那片缀满星幕的苍穹......
逝而不复,是时光,是心底的那些情绪,是那些茫然的面颊,是一寸寸用脚步丈量的路程......
少年仰着头,用尽全力,去望着那片星辰,得到的是甚么?失去的是甚么?
他笑了,笑了......
笑得伤怀,笑得无奈,那是一片片苍凉的夜风,从他的指缝间,慢慢地划过,刘海轻轻地起伏,心中的念想,亦在轻轻地浮动。
走了......难忘的往事,也终究会在某一天,被遗忘罢!
走了......那些发自内心的深情,那些薄凉的泪,那些伤感的瞬间。
走吧!走吧!走罢!
怀里的女孩儿,慢慢地阖上了双眼,她的身体变得冰凉,变得僵硬,像一块冰块,在这片寂寒的夜间,慢慢地失去活着的权利!
脸上的泪珠,也渐渐变得冰凉,撕心裂肺的呐喊,像一柄锋利的刀刃,撕开了这片寂寒的夜。
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
他终究低下了高昂的头颅,他笑着,无奈的笑着,薄凉的泪,垂在他的脸上,然后慢慢地砸开了这片夜的静寂。
他的喘息声,变得愈来愈粗重,他的瞳仁,是那么的猩红!
他目视着,那些自坟冢中,走出的少年,面色变得愈来愈平静,而内心的那片潮汐,却变得愈来愈疯狂了。
杀......
杀......
杀!!!
情绪被引燃的那一刻,他的身影,已消融在这片薄凉的夜幕下,他忽的消失,又忽的出现,手中的刀,夹在了一个少年的脖颈上。
此时,他已不再顾忌,不再顾忌任何人,不再顾忌任何势力!
心底只有一片杀意,一片疯狂的杀意!
殷红的血液,浸透了那一缕缕薄衫,那些自坟冢中醒来的少年,脸上是一片骇色。
这个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寒凉的风,划过低垂的头颅,他嗜血的瞳子里,是一片邪恶的笑意。
凄厉的嘶鸣,是暗夜里,一只只黑色的大鸟,它们慢慢地撕开了这片寂寒的夜,过了这一夜,很多秩序,将被重新书写!
疯狂的战意,待周身的武势,放开时!像洪荒时的一片巨浪,淹没了这片寂地,亦淹没了苍天。
生命就是这么完结的罢!他始终都在笑,面容上的神色,却变得愈发冷寂!
暗境里,究竟隐匿着何物?而这些少年,究竟代表着甚么?
头颅在凄冷的夜色下,从躯体上,脱离开来,于尊手中的黑铁弯刀,再次落下,生命再一次被收割!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生命死而复燃,那些少年,那些头颅被砍掉的少年,身体慢慢地溶解于那片晦暗的土地间。
他们重新出现,他们再次重生,依旧是那群一脸青涩的少年,依旧是那群身披着紫袍的少年......
他心底一怔,一脸错愕地望着那片东倒西歪的石碑,冷峻的面容,再次多了一分厉笑。
他握紧源天刃,忽的跃起,苍天之上,他的身体,化为了一颗明亮的星辰。
当他握着黑铁弯刀,俯冲下来时,爆燃的黑铁弯刀,绽放出一道刺眼的强光。
轰!
那一刻,大地在剧烈的震颤着,狂风里的余烬,是那些凋谢的灵魂,在静寂中,在尘埃落定时,最后释放的一抹微乎
其微的余光。
石碑龟裂,自石碑中,诞化而出的强兵利器,在散发着刺眼的光线。
而此时,那些刀剑,慢慢地攀升至天幕正央,这一刻,于尊才慢慢地明白,那些身披紫袍的少年,只是刀剑的附属!
只要刀魄、剑魂不灭,少年便永生不灭!
真是该死的现实呐!但,于尊的脸上,却渐渐多了一片笑意,从之前的猖狂,倒如今,渐渐变得平和的笑脸。
他的心,在寂寞的寒渊中,奋力生长,他的心志,在慢慢地脱胎换骨!
这次,他瞄准了目标,这一刻,他的身上,渐多了一片符文,那些扭曲的上古文字,缠绕在他的周身间,它们的出现,令于尊周身的气势,在那一瞬间,变得暴躁,变得疯狂!
手中的黑铁弯刀,被一层紫金色的烈焰缠绕着,而这片紫金色的烈焰,正是苍梧气!
杀伐不断的夜,在寂寒的边缘,渐渐走向暴躁,风中的余烬,只剩下一片骸骨燃烧的冰冷与苍寂!
杀!杀!杀!!!
几乎在那一瞬间,心底的最后一团烈性火药,被引燃!
刀,在手中疯狂的颤抖!他笑了笑,抚摸着锋利的刀刃,道:“你也等得急了罢!行天!”
当身体像一柄长矛,射向长天时,结局已定!熊熊爆燃的刀芒,当接触那些盘旋在半空中的刀风剑雨时,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刀剑在一瞬间萎蔫!像人的魂魄,被那寸暴戾的刀芒,硬生生的击碎了!
黑岩石碑,随意的倒伏在那片苍寒的土层中,它们业已龟裂,而自土层中,爬出的少年,苍白的肤色,倒与此时的环境,颇为的契合!
只是,还未等他们站立起来,他们的身体,便业已龟裂,那些渗出血水的伤口,是那么的恐怖,那么的骇人!
他们的头颅,忽的自脖颈,被抛上长空,面对着如今的一幕,于尊的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的身体,再次消融在这片苍凉的夜色下。
铿!
锵!
当刀势如雷电,自长空间落下时,凄寒的夜色,变得愈发的苍凉了!
刀剑龟裂,那些自黑岩石碑中,诞出的刀魄、剑魂,最终陨于这片苍寂的夜幕下!
他的身后,是一条条青龙,而青龙的龙首处,则立着一只小兽,小兽看似弱小,却能够镇压群龙,群龙之后,是一片凶兽。
但,青龙与凶兽庞大的身躯,皆在颤栗,它们似乎很畏惧眼前的小兽!
这一刻,于尊远望着那片白石庙宇,他忽的跪下来,冲着远方拜了一拜,道:“多谢长老恩赐!”
而此时,站在于尊身后的清婉,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哥哥他发现了?”
或许,他一直都没有忽略掉那片白石庙宇罢!
他没有走近那片白石庙宇,他只是一直静默的站在原地,远望着那片白石庙宇,脸上却是一片谦卑之意!
而此时,当一颗颗星辰,慢慢地坠落下来时,这片阒寂的夜色下,似乎隐藏着至强的能量。
是那股能量,将星辰牵引而下!直至,那一颗颗星辰,悬停在白石庙宇之上,就如一片片璀璨的明灯,在点缀着白石庙宇!
灵境......这便是所谓的灵境吗?
恍惚间,不觉已脱离凡境!他犹无法忘记,这片世界仍是属于梵界的!
他想要离开,但眼前的一幕,似乎在告知他,梵界并不是一方小小的世界!梵界意味着很多深层次的世界!
那么坤境、相境、爵境、苍魂境、蠡天境、乾元境,又意味着甚么?
或者说
,梵界是不是已经包含了诸境?
世界,又怎会那般的清晰?那片雾气中,总是潜藏着诸多谜题罢!
而此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那片白石庙宇中飘去!他心底极为的平静,这一刻,似乎是他所希望的一刻!
而尾随在于尊身后的少女,心底却多了一分愁郁!此时,站在远境的岳老将军和芮薇,一直在观望着眼前的战况!
而他们似乎没有得到白石庙宇的召唤,但即便如此,岳老将军依旧笑得合不拢嘴,大叹道:“好小子!好小子啊!几千年来的大变局,大概会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罢!”
距离白石庙宇愈来愈近,在于尊的心底,是一股蛮横的能量,在拉扯着他,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会被撕裂!
这种能量,究竟意味着甚么?
而那片白石庙宇中,当真如自己所料,有故人在吗?
头顶上的星辰,汇聚着一股股生气,生气源源不断的落入到白石庙宇中,内里,究竟坐立着一位甚么样的人物?她的胃口,可真是大啊!
当耳边出现少女灵动的嗓音时,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六六?真的是你吗?”
而此时,那清澈的嗓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耳畔,笑声极为的清脆,道:“傻瓜!可想过我吗?”
果然是六六!他心底一喜,喃喃自语道:“六六,原来你没忘记于尊!”
“嘻嘻,呆子,真是一个呆呆傻傻的木头!”此时,少女盛装出现,她的身畔,有万千星辰,环绕着她,一股股澎湃的力量,令人感慨不已!
“她好强啊!”站在于尊身后的清婉,一脸骇色,道。
于尊回头望着清婉,笑道:“怎么样?没有料到罢!”
清婉一脸呆滞地望着少女,那一刻,她没有听到于尊言语,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少女,而那股澎湃的能量,令她的心跳的厉害!
这便是哥哥的朋友吗?原来,我想的是错的!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神明!
所以,爹爹他,又算作甚么?
原来,白石庙宇中的圣人,并不是爹爹......
这可真是一个可笑的答案!此时,当清婉再次醒悟过来时,她方觉自己的无知!
六六?哥哥他言中的六六,究竟是谁?她是否是神明?
而天境究竟存在否?此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此时,世界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就只是很安静......很安静......
仰望着漫天的星辰,于尊的嘴角略略的弯起,道:“我其实知道,你不会带我离开这里!对不对?”
“嘻嘻!傻瓜,你怎么知道的?”六六笑吟吟地望着他,道。
“我猜的!”于尊瘪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道。
“傻瓜!你真的想离开这里吗?”六六道。
“离开?离开了,我又该去哪?”他一脸茫然地望着六六,道。
六六嘻嘻笑道:“所以,你该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了罢!”
“嗯!我大概想到了!或许,还不是时候离开这里罢!”于尊道。
“知道便可,你且看!”六六用食指在空冥间,轻轻一点!
而此时,眼前的画面,却令于尊泪目了,三岔幽罗界?画面中的竟是三岔幽罗界!
在寸天的身旁,站着聂生、站着慕容荪晓、站着苍帝,站着寒影,还有望族,还有辉勋,还有易和,当然还有他至为想念的月纤以及婉如儿!
还有很多很多人,他忘不掉的人,一直在他心底闪烁的光影,此时却如此生动的铺展在他的眼前。
他知道,六六是不是
故意捏造的!她似乎在告诉于尊,他们都好好地!而你也要好好地!
“有时候,我也会想念曾经!但,我的过去,似乎只是一片残像罢了!”那一刻,六六笑嘻嘻的说着,可在那片纯真的笑意里,于尊总会找到一片悲伤与寂寞。
我会不会变成你的曾经?六六?
如果眼睛会说话,她一定会读懂我吧!
她果然在笑,在沉默的笑着,“你?最想念的人,是谁?”
最想念的人吗?最想念的人......最想念的人......
他低下了头,发丝在他的眼前乱晃,他忽的抬起头,尖锐的眼神,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强光,“你想知道吗?”
你应该知道吧......
她笑着望着他,沉默地望着他,然后忽的上前抱住他,泪水在眼底翻涌。
我......我......也好想......好想那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