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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砚秋实     荒古帝业txt下载     荒古帝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九章 冰烬中的女子

    黑武士窥视着四周,一片片冰焰,随着风,轻轻地飘摇着,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地面上躺着的那些女子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心底的恐慌难以遏制,就仿佛一片开闸的潮水,瞬间将思想淹没了!

    只是那双瞳子,仍旧泛滥着一片白光,而在那片白光的尽头,则是一个个身姿窈窕的女子。

    胆战心惊的黑武士,手中握着的那柄长刀,啪的一声,坠在了地上。

    于尊回头望了一眼黑武士,眼中却没有丝毫的俱意。

    他揉了揉额头,幽幽道:“她们很可怕吗?”脸上则是一片单纯的笑意。

    黑武士疾速地摇了摇头,又颇为慌张地点了点头,脸上则是一片惊惧!

    于尊叹了口气,道:“有何可怕的?至多就是一个死字!”

    或许,在少年复杂而短暂的历程中,他早已将生死看淡了,这一切却也抵不过一句豁达!

    那些躺在地上的女子,美的惊世骇俗!她们微眯着双眼,或迟或晚便会醒来罢!

    清浅的时光,轻悠悠地晃动着,仿佛是荷塘里泛起的涟漪,一阵飒爽的秋风吹过,干枯的荷叶,浮在水面上,轻轻地吻着水面下的游鱼。

    “啵!”那静谧的时光,轻语道。

    极寒之地,是一片片茂盛的白雪,是一条条冻结的河流,是一片片如同烟云的红纱!

    河流沉在地底,依旧能够听到一声声叮咚的响声,而那片如同烟云的红纱!则挂在一根根枯竭的林木上,轻轻地飘摇着。

    “冰烬!”他眯着眼,静静地念叨着。

    而这时,一阵狂躁的西北风,卷着一片雪花疯狂地涌了过来,洁白的衣缕,在空冥中,静静地翻飞!

    她们的躯体,渐渐地升至到半空,她们依旧阖着双眼,醉人的美貌,犹如天人之作!

    “这是......”于尊回头望向黑武士,黑武士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别问我,我也不清楚!”

    说罢,捡起落在地上的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纱,轻轻地擦拭着那柄刀的刀锋。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前的世界,泛着白色的雪花,朦朦胧胧间,只看到远处一座高耸的塔。

    “或许,所有的奥秘,皆在那座塔里罢!”他低声喃喃道。

    用舌尖舔了舔那柄泛着幽蓝色光华的圆月弯刀,只觉那刀身,轻轻地晃动了几下。

    于尊笑道:“莫要急!莫要急嘛!”

    冰焰在静静地燃烧着,一片片华丽的焰火,疯狂地涌上了苍天,狂躁的燃烧声,伴着一阵阵西北风,在这片世界里,形成了一片绝响。

    一步一步的向那座高塔走去,泛着一片片刺眼的白光,塔身被一片冰包裹着,而冰本身便在燃烧着,碎裂的光华,仿佛一片片琉璃般,从塔身上凋落下来!

    塔峰变得愈来愈尖锐了,它好似在演变,这个过程看似缓慢,然而在于尊踏足这片世界时,演变的速度,似乎变得越来越快了!

    黑武士大呼道:“你真的想死吗?那座塔,可万不能进入啊!”

    于尊回头笑了笑,道:“你且在外面看好戏罢!”脸上的自信,不言而喻!

    他的步伐,变得越来越沉,似乎没迈出一步,皆是无比的艰难!

    而这时,那飘摇在半空中的女子,眼睑轻微地动了动,那一缕缕红纱,包裹住她们玲珑的躯体,好似一片片红色的烈焰。

    红纱随着风,剧烈的卷动着,而被裹在其中的女子,则恍似沉睡在摇篮中。

    而此刻,于尊的步伐,却越来越快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脚步坚实有力,这令黑武士感到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道:“这种力量,究竟是来自何方?”

    塔直插入云巅,仿佛是一片壮阔的山峦,塔尖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显得愈发的尖锐。

    天地之间,冰雪荒原、皑皑山峦亦或暮色长河,皆被包裹在这片刺目的白光中,渐渐地泛滥成一片纯粹的白!简单的白!

    于尊轻轻地喘息着,脸上的笑意,愈发的从容,他的速度,已如青雀在半空翻飞!已如游鱼在沧海中跃!

    当速度变成极致的那一刻,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些许影子!而他仅是靠着身体强横的力量,达到此种境界!

    可高耸的巨塔,好似离他犹有千里万里,无论他怎么努力的向前奔跑,那种距离,依旧遥不可及!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的双脚轻轻地一弹,他的身体,便如一根箭镝般,飞上了苍穹。

    狂躁的风,将他的长发,吹得一片杂乱,他看到了,他终于看到了,她们业已醒来,那惊世骇俗的容颜,以及那窈窕玲珑的身姿,令人有一种恍惚之感,好似不在人间罢!

    她们的笑声,清浅而温润,脸上的神光,亦是那般的明净,那清澈的嗓音,犹如溪流叮咚作响。

    “仿似谪仙,或是更胜谪仙”,这便是于尊心底的想法!

    年轻的女子中,不乏少女,那明朗的笑意,更令人生出一丝欢喜,少女笑吟吟地指着于尊,道:“是你吗?”

    于尊笑道:“嗯?”

    “是你救出我等的吗?”少女脸上,是一片清澈的笑意,她似是对眼前少女有一丝好感!

    于尊应声道:“没错!是我!”

    “啊?姐姐果真是他诶!”少女道。

    而站在少女身畔的那位女子,年纪则稍大一些,只是脸上绝美的姿容,却更胜少女的青涩。

    女子幽幽道:“你是怎么想得?少年!”

    于尊笑吟吟地指着远处的那座高耸的巨塔,道:“因为我想到那里!”

    “甚么?你想去九重天?”女子道。

    “对!我想去九重天!你可以带我去吗?”于尊脸上的神情,再自然不过了,他清浅的笑意里,无惧无慌。

    他很单纯,但在那片单纯心境里,却是一分久经世事的沧桑与老练!

    少女拉了拉女子的衣襟,道:“姐姐,怎么办?”

    女子笑道:“他既然想去,便满足他好了!”

    “可是......可是......师傅他老人家......这真的合适吗?”少女犹豫不决,道。

    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妹妹,我们有几分胜算?”

    少女皱了皱眉,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了!”

    “那我便试一试他的武道罢!”少女毅然决然,道。

    空气中鼓胀着一片骇人的气息,气息愈发的浓郁,危险业已临近!

    当少女将背上的长剑拔出来时,站在地面上的黑武士,瞳子里,除了惊惧,已无他物!

    他念叨着:“我不该带他来此境的,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老祖若是怪罪下来,便让我来负责罢!”

    你是甚么东西......

    冥冥之中,这声音穿透了心房,直直的刺入到黑武士的心底,他跪下了,跪倒在地,可他再也没有站起来,当闻起生息时,他的身体业已变得僵硬!他死了......黑武士死了......

    这片天地间,究竟蕴藏着甚么......

    这既令人惊慌,又令人跃跃欲试的感觉,当它们沁入心脾时,那种感觉是多么的舒服!

    这就是他,一个狂野而又桀骜的少年。

    眼前的风,吹散了额前的发丝,少女的剑,轻轻地掠过他的额间,于是一缕发丝,轻盈地飞在半空。

    这一剑,倒好似少女在戏弄他!

    所以当少女再逼近他时,他的眸子里,渐渐地被一片璀璨的光华给映亮了!

    呼!

    如同风一般!悄悄地消失在原地!当再次出现时,他看到了少女眼中的惊骇!

    他用刀柄轻轻地敲了敲少女的额头,笑道:“你输了!”

    可当他恍然醒悟时,他的刀柄哪里敲到了少女的额头,只是一片虚无,是一片虚无的影像罢了!

    而少女,却早已不在此境!

    他心底一滞,心底泛出了一丝笑意,低声喃喃道:“倒是有趣些了!”

    “你说甚么?”少女的身体,瞬间划过天畔,她如一只青鸟,任意地翱翔在天畔!她的脸上是一片纯澈的笑意,恍似一片明净的湖泊,泛着些许的涟漪,是她这种年纪,应有的一股气质罢!

    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叫甚么名字啊!”

    于尊心神一滞,眼前这位美妙的少女,竟令他的心绪略有些纷乱,他道:“于尊!”

    “哦?于尊?是化龙的鱼吗?”少女笑道。

    “我倒从未想过!”于尊道。

    “那你可想认识我吗?”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衣袂飘飘的她,英姿倒是飒爽!

    于尊长吁了口气,他静静地望着少女,却未言一语。当他看到少女脸上的一分幽怨时,他的心底,略有些颤动!

    俄而,他道:“若是我说不呢!”

    少女一脸讶异地望着他,道:“为甚么?”

    于尊笑道:“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哦!原来如此!那若是如此,那我就不放你走了!”少女的脸上,是一分纯真的笑意,她略显得有些蛮横,倒是位纯真可爱的女子!

    于尊笑道:“你能拦住我吗?”

    少女轻声哼道:“可我有这么多姐妹!你能应付的过来吗?”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想去那座巨塔,敢问众位姐姐,可否带于尊前去!”

    少女嘤咛道:“姐姐才不会带你去呢!哼!”

    站在少女身边的那位女子,道:“去了便是送死!”

    “我不怕死!”于尊倒是耿直,道。

    身披红纱的女子,恍似一片摇曳在风中的焰火,女子将身上的薄纱,脱了下来,道:“于尊,你且来这边!”

    虽有些迟疑,但仍旧走了过去,女子将身上的薄纱,围在了于尊的颈项上,笑道:“若是遇到危险,便将这条红纱巾,抛向空中!”

    于尊笑道:“承蒙姐姐的厚爱,于尊不需要!”

    他一直都是如此的,不卑不亢,不愿受别人的恩惠,他如此走过来,身上的人情债,却越背越多!

    这世间,总有些美妙的人,对自己好!他们没有任何的目的,仅仅是心底的念想,“我要对他好!”“我要对她好!”

    在这世间,无论是谁,身边总会有这么几个人,你可以堪称他们为挚友,或许他们也会成为你的亲人!你的心底想的似乎也无外乎这些,就想单纯的对一个人好,不求回报!

    女子眼中的哀婉,愈发的浓郁,她轻叹了口气,道:“可你救了我等!”

    于尊笑道:“若是遇见了别人,他们也同样会救你等的!”

    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他们不会救我们的!他们不会!”

    于尊笑道:“可是你们仍旧得救了不是吗?”

    女子幽幽道:“于尊!我等只有一面之缘,你懂吗?”

    于尊心底一滞,道:“你在说甚么?”

    “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女子一脸幽怨,轻叹了口气,道。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各位姐姐,可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前来?”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终是发现了罢!”

    “可你们等得是何人?”于尊道。

    “你!除了你还有何人?”女子道。

    于尊心底忽的一滞,恍似明白了,他的言语略有些艰涩,道:“各位姐姐可是认得琪儿?”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人说话,这片世界,是如此的空旷,如此的辽远!只听到微风拂过脸颊时的声息!

    当水滴砸在地上时,密密麻麻的痛,生在了心底,于是愈发的痛了!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我们认识你的琪儿!”

    那一刻,究竟欣喜多一些,还是心痛多一些呢!

    他说不明白,心底的那种滋味!

    “琪儿还活着吗?”他仍有些不死心,虽然他心底早已有了答案!

    “你想知道!便自己去寻找!”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片笑意,那清浅的笑意,绝对不会令人生出一丝失意,反倒是令于尊看到了另一眼阳光!

    “诸位姐姐!可还认识筱梦!”他忽的想起了他的这位妹妹,他心知,在她们的口中,决计是得不到太多关于琪儿的消息的,若是能够得到,早就得到了罢!

    这时,才是诸位女子,最为难堪的一幕罢!

    “筱梦?就是那个小恶魔吗?”女子揉了揉额头,无奈地叹道。

    “对!就是她!”这一刻,他的心,似乎不再纠痛了,既得到了一些关于琪儿的模糊欣喜,又得知筱梦在异世界,应是无碍,于是心底挂念的事情,倒也是少了些!

    “那个小恶魔,可真是难缠啊!你可知是何人将我等封印在此地?”女子道。

    “难不成真的是筱梦?”于尊一脸愕然,道。

    “不!不是她本人,是她的党羽!”女子无奈道。

    “哦?党羽?”于尊的眸子里,多了一片笑意,心道:“这小顽皮,竟还有了党羽!倒是她贪玩的本性,倒是未变!”

    “诸位姐姐,是何方的人物?”于尊道。

    女子笑道:“你心底既已有了轮廓,还问我等作何?”

    “哦?姐姐们,难道真是来自于鬼蜮?”于尊心中一喜,道。

    “这下总算放心了罢!”女子讳莫如深地笑道。

    于尊摸了摸后脑勺,脸上倒稍有一丝憨厚的笑意,道:“被姐姐看穿了!”

    “既是如此!那琪儿多半还在鬼蜮罢!”这就是他心底的答案!

    简简单单,纯澈而又洁白!少年眸中明朗的笑意,以及周身的那缕洁白的长袍!在风中,轻轻地鼓动着。

    “于尊!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少女嘟着嘴,道。

    “你叫甚么?”于尊道。

    少女娇嗔道:“哼!一点诚意都没有,你记住了,本公主名为戈蕙!”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念着:“戈蕙......戈蕙......戈蕙......”

    他的心底,不知何时,竟有些纠痛!于是愈来愈痛,愈来愈痛,死一般的滋味!

    为甚么......为甚么......

    这个叫戈蕙的女孩儿,究竟是谁?少女似乎还未发现,他心中的纠痛罢!

第四百四十章 敬

    他背过身去,苍凉的大笑了一声,苍茫的北风,静静地划过他的面庞,他仰头望着长空,他好似看到了她,那美的惊世骇俗的佳人!

    他轻轻地喘息着,手指也轻轻地松开了,那柄闪烁着幽蓝色光华的弯刀,静静地伴随着他,轻轻地飘舞。这一刻,好似能够听到一丝轻柔的呼吸!

    戈蕙皱了皱眉,道:“你勿要伤心了,她会回来的!”

    于尊心神一滞,望向少女的眼神,亦发生了微弱的变化,幽幽道:“真的吗?”

    戈蕙冷哼了一声,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少年的身体,在微微地颤动着,他的眼中有一片寂寞的雪,如今那片雪,开始渐渐地融化了!

    他相信戈蕙不会骗他的,他是如此的笃信,少女的眼神,是不会骗他的!

    她定会回来的......

    少年单薄的身体,又再次充满力量,只是那颗坚韧的心,却从未变过!

    他回过头,静静地端详着少女,他轻声念道:“她叫戈蕙......为甚么这个名字会这么熟悉?为甚么?”

    戈蕙皱了皱眉,道:“呆子!你发什么呆呢?”

    呆子?似乎只有她喊过自己呆子罢!如今少女竟然......

    瞳子有些痒,他轻轻地揉了揉,一片潮湿的痕迹,笑骂道:“于尊,你真是个情痴!”

    少女身体一滞,呆呆地望着于尊,她的心忽然痛了,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心为何会痛!

    两个人面对着彼此,有些话,却搁浅在了心底,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和一片深沉的陌生!

    于尊拱手抱拳,道:“各位姐姐!各位妹妹!于尊不方便叨扰各位了,于尊告辞!”

    少女皱了皱眉,轻喝道:“可你知道如何进入那座塔吗?”

    于尊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不该回头,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当回过头时,看到的却是少女忧伤的容颜。

    她的心底为何会痛!那种心被撕裂的感觉,似乎愈演愈烈了!

    她揉了揉红肿的双眼,静静地望着那个少年,道:“让我最后帮你一次罢!”

    这一刻,恍似隔了万年,十几万年,百万年,千万年,那声遥远的叹息,穿越了万古岁月,又静悄悄的飘向到他的耳边!

    可是!心底却依旧迷惘,似乎渐渐地看不清了,愈来愈模糊......愈来愈模糊......

    她究竟是谁......

    恍然一瞬,似已过了万载风云,少女的眼眶红红的,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哭!

    泪水漫过了眼眶,一滴滴顺着她白皙的面容,打落下来!

    他一脸呆滞地望着少女,心底的伤口,无法愈合,却又重新添上了一道伤疤!

    他轻轻地喘息着,寂静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一声声喘息,继而愈来愈浓重。

    少女别过脸去,脸上的忧伤,仿佛是一片片薄薄的冰层,覆盖在她绝美的面容上。

    “你过来!”她的声音,甜甜的,涩涩的,恍似那六月天里未成熟的果实。

    于尊犹豫了,此刻的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事实的真相,总是离自己要远一些,至于有多远,是他伸出手指,却无法触摸到的存在。

    “于尊,我再说一遍......你过来!”愁郁挂在脸上,令少女原本就惊世骇俗的容颜,显得更加的柔美,是少年无法承受的痛!

    他无奈地笑了笑,顺手抓住源天刃,嗤笑道:“于尊啊!于尊!你可真是胆小!”

    说罢,心底倒无了忧虑,一步一步向女孩儿走去。

    戈蕙呆呆地望着这个少年,直至少年的面容,清晰到令她足以看到他脸上的绒毛,那模糊的轮廓,在澄澈的阳光下,变得越来越精细,少年倒谈不上如何的帅气,只是那脸上的轮廓,却给人一种硬挺的美感!黝黑色的皮肤,以及强壮的肌肉,皆是少年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少女的脸上渐渐地多了一丝红晕,她抬头瞥了一眼少年,随即将头扭向一边,道:“呆子!若是想要进入那座塔中,是需要冥想的!”

    “冥想?”他倒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他的心底,却依旧不敢确信,如此诡异的世界!

    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也就是说,你的身体,根本就无法进入那座塔中!唯有魂识才能进入!”

    这一刻,虽已经准备好了,但事实的真相,却依旧令于尊感到一丝恍惚,难道真是这样?

    他看到少女纯纯的瞳仁,他相信,少女不会骗他的!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呢?打算去哪里?”

    少女嗔道:“你管我去哪里?”

    说罢!又低声嘤咛道:“你何时关心过我要去哪里?”

    心底的愁绪,渐渐地涌了出来,直至再也无法遏制住它们的疯狂!

    千里的浪花,卷了起来!轰天的潮水,落了下来!澄净的阳光下,是一片瀚阔的汪洋,他的身体静静地飘摇在沧海的正央,而此刻,那些女子,也出现在此境!

    少女揉了揉红肿的双眼,道:“呆子!你快去罢!但愿我还能见到你!”

    于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甚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眼神中的神采,告诉少女,或许她在他的心底,应是有几分重量的!尽管两人直至此时,也无法确信,彼此之于对方,是一种甚么样的角色!

    于尊道:“等着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沉在心底,之后随着他的身体,攀升到了半空,直至那声苍茫的声息,飘入到女孩儿的心底,如此的平和,仿似一片寂色的雪,打落在少女的心头,薄薄的,像一床棉被!

    他离开了,他不想回头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再也无法挪动步伐了!

    为何会在她的身上,感触到这些莫名的情绪,悲伤抑郁寂寞冰冷!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很纯澈的少女,可她在他的心底,留下的却尽是些冰冷的触感,是那么的伤,那么的痛!

    身体在半空中飞舞,心却沉进了汹涌澎湃的沧海中,恍惚间,他看到了一座通天的巨塔,那座塔,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一脸愕然地看着那座塔,他想起了女孩儿的话,唯有魂识才能进入那座高塔!

    那么,那座塔,当真存在于他的心底?

    他看到了,看到了......

    那座巨塔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直至用眼神可以丈量到它的伟岸,用鼻息嗅到它的古老,用敏锐的触觉,去触碰它的苍凉!

    他静静地站在它的脚下,只是瞬息间,他便出现在了巨塔的外围!

    当他抬起头仰望那座高塔时,心底的震撼与惊诧,再次更新了他的认知!

    他听到了一声古老的钟声,在天色将晚的时候,那道古朴的钟声,在他的耳边,经久不散!

    啪!

    啪!

    啪!

    是一场夜雨,如此的稠密,轻轻地打落在他的脸上,冰冷的感觉,令他心底的寂寞,泛滥成一片汪洋。

    轻轻地喘息着,卑微的,骄傲着,疯狂的,呜咽着,喘息......

    睁不开的双眼,看不到的黎明!离得很近,却无法触摸到的未来!他的心底,生出了一片又一片灰色的寂寞!泪水流动,在心底形成一条条江河,在枯黑的夜色里,疯狂地流淌,永不会止息!

    直到,鼻息间,渐渐地感受到了一丝窒息,抬起倔强的头颅,静静地仰望着那片浩瀚的帝国,是属于他的宏图伟业!

    他低旋在半空中,身体如同一叶枯叶蝶,轻飘飘的,不知该落在哪里。

    一阵飒爽的夏季风吹来!暗夜里的雨水,愈发的稠密了,他轻轻地嗅着空气中,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他能够感知到一些甚么,一些莫名的事物!

    他的轨迹,变幻莫测,他既如一叶枯叶蝶,亦如一只夜隼,划破了风,留在耳边的是,那夜色中的呜咽......

    乌暗的夜空,隐藏着莫名的凶险,一声声幽寒的猿啼声,挂在空空落落的世界里。继而,渐渐变得疯狂!

    他挥舞着手中的黑铁刀,斩断了眼前的风,斩断了风中的雨,斩断了雨中的愁!

    轻轻地飘舞着,直至眼前的世界,变得无比清晰,继而看到一道闪电,轰!的一声,从高天上滚落下来!

    如此迅猛的一场雨水,似乎要下很久很久......

    雷声伴随着呜咽的风,在一片暗夜中,渐渐变得鲜明,直至眼前的一切,皆被那片雷光撕扯了去。

    不知为何,心底在砰砰砰作响,从未感知到的危险,似乎在他的心底,业已亮起了红线!

    终会来临的......

    终会来临的......

    他的手臂,缠绕着一道道青色的筋,仿佛一条条虬龙般,是力量的象征!

    他握住黑铁刀的刀柄,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战争,在此刻,变得愈发的迅疾!

    好似真的会来一场更大的暴风雨,直至将眼前的一切,统统淹没!

    巨塔就在他的眼前,可是当他的身体,临近高塔时,一股强劲的撕扯力,却将他的身体,硬生生牵引到了地面上。

    他抬头仰望着那座巨塔,眼中的神光,亦愈发的凛冽!他抹了抹唇间溢出的血,顺便从怀中,抽出一瓶酒水。

    咕咚!

    咕咚!

    灌入喉中,舔了舔干涩的双唇,将酒水咽下去,眼前的光,是一般灰黑色的暗影,是一片刺白色的光。

    黑与白此时,变得如此的明显!

    这似乎也意味着这世间的善与恶,将会于此地,有了一个明确的判决!

    那座塔,似乎没有门!

    他将双手覆在那座高塔的塔身上,恍然间,那塔身上,竟出现了一座黑洞,既是黑洞,那里面便无了光线!

    疯狂地撕扯着,好似要想将世间的光,皆撕扯进去,才肯作罢!

    世界,渐变得寒冷,变得荒莽......

    风愈寒,雨愈烈!

    天地苍茫,苍神逆!

    愁欲语,言絮尽!

    把酒东篱,那夜惊天变!

    敬天!敬神!敬五德!敬苍生!

    敬天下群雄,与我共擎天!

    渐渐地,那风中的言语,变得模糊了!稠密的雨水,扫落在瞳子里!轻轻地揉一揉,倒是少了些许酸涩的痛楚!

    心底也愈发的明亮!当一声声喘息,渐渐地与天地合成一片,静静地,那古朴的钟声,又再次响起!

    黑洞中透出的气息,古朴而又苍郁,他知道,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他非走不可,他的人生里,有太多的强迫,他知道,他唯有如此,唯有如此,才会见到黎明的光!

    他阖上了双眼,不再留意眼前的光明,他进入了,一步一步地走入到那道黑洞中。

    风声呜咽,雷霆炸裂半空,雨水凶猛!是一片难免的夜晚!

    苍穹上,是一轮明月,洒下的月华,再次被这道黑洞,吮吸入口!当那片片苍茫的气息,渐渐地消散时,眼前的那座高塔,再次恢复原状,无了方才的黑洞,只闻道,那半空中,夜隼的孤啼,与那山巅上的猿猴,一声声悲鸣!

    有太多的不舍,不舍路过的古城,不舍趟过的大江大河,不舍遇见的兄弟姊妹,亦不舍那半空中的虹!渐流入眼中,化为一片清澈泪痕!继而空冥中,那些华彩渐渐变得模糊......

    他离开了,离开了这片天地,站在千里之外的少女,皱着眉毛,倾城的容颜上,是一片片清澈的悲郁!是在担忧罢!担忧少年的安危!

    他是否会归来?

    是否会归来?

    那阒寂的夜色中,少了少年的气息,却空留了一片愁郁!

第四百四十一章 离开水镜

    黑暗中,听到流水声,咕咚!咕咚!身体在夜风的包裹下,显得愈发的单薄,他轻轻地嗅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清香,僵硬的表情,再次变得轻松了!

    呜!

    呜!

    呜!

    贯穿了整条黑洞,夜风愈发的迅疾,凛冽的秉性,略带着一丝温柔,他抬头仰望,是一片灰蒙蒙的天!

    这似乎又是一片异样的世界......

    轻轻地喘息着,那股清香,始终缭绕在他的鼻息间,经久不散!

    裹在身上的白色长衫,随着风,轻轻地舞动着,仿佛是一个失了信念的傀儡!

    当一息光,突然点亮这片世界时!那阵清香,浓郁了几分!

    哗!

    就在一瞬间,那天畔上刺目的白光,忽的将整片天地点亮了,揉了揉双眼,这刺目的白光,耀的眼睛,有些刺痒。

    他的身体微怔,一脸异样!

    这是......

    是数百面镜子,可若是说镜子,又有些不妥!它们乃是流水化成的!所以它们应该被称作水镜才是!

    所以这片无际的大地上,究竟是伫立着数百面水镜,还是数千面水镜,亦或是数万面水镜,这谁也说不准!

    流动的水,十分的湍急,就仿佛一道瀑流,飞快的在镜面上留下一丝安静的痕迹。然后,又是一道!

    刺目的白光,泛滥成了一片沧海,而于尊正处在那片白光的尽头,他一脸惊愕地望着水镜。

    每一面水镜里的景象,皆一致!

    正是于尊......

    数百面、数千面、数万面,水镜的正央,始终只有一个人物,那是于尊......

    可是每一面镜子里的于尊,形象皆不一致!

    或舞动着源天刃,或静立在空中,或轻轻地叹息,或绝望的低下了头,每一个他,都是真实的他,他一脸骇然地望着这片水镜。

    他低声叹了口气,而在他面前的那面水镜里的人物,亦叹了口气,那种气息,那种腔调,真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物。

    “这水镜究竟是何人所为?”他低声喃喃道。

    而就在此刻,那数万面水镜,则同时发出一个声音:“这水镜究竟是何人所为?”

    所有的声音叠加在了一起,重复着这简单的腔调。

    恍恍惚惚,于尊的心神有些疲惫!他轻轻地揉了揉额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看到了镜子里的他,在冲着他轻轻地微笑。

    他怔在原地,无法迈出一步!或是,此刻的他,心底的沧海,早已起了荒潮,可以听到的,可以听到,那片片荒潮起起落落的声音......

    此起彼伏的潮水,渐渐地搁浅在了他的心底,而此刻,他的面前的水镜里,忽的涌起了一片潮汐。

    轰!

    它们竟然从水镜中,翻涌了出来!

    潮汐中,起起伏伏的于尊,脸上既有一丝惊骇,又捎带着一丝懵懂。他既接受这所有的一切,亦在推翻他之前的所想所念!

    随着潮水,静静地涌向远方,在水里沉浮的于尊,干脆不再做些过多的思量,倒也好!随波逐流......

    而这时,那苍茫的潮水中,忽的溅起了几个人影,他们手中皆握着一柄蓝幽幽的黑铁弯刀,他们是谁......

    当刺目的光华,打落在他们深邃的眸子里时!一道道更锐利的光,从他们的眼中,反射了出来!

    那不是于尊吗......

    难道他们皆是?

    难以置信眼前的所见所觑,那一双双眸子,皆是锋利无比的存在。

    单薄的少年,随意的随着沧海中的浪流静静地漂泊向远方!

    但是此刻,却绝非是令他感到心安的一刻!那一个个身披白色长衫的少年,与他如此的相像!

    无论是周身的气质,还是那锐利的双眼,无论是那浩瀚的气场,还是那凝波中的倒影!

    竟都与于尊本尊如此的相像!

    眼前,是无法想象的黎明!

    当最初的那一片光,静静地洒落在大地上时!

    于是,那片片潮水渐渐地淹没了那片光,当一脸傲然的少年,渐渐地从一片未知地,渐渐地走向你时!

    你可以触摸到他心底的倔强,静静地走向他,一步一步悄然地走向他,看到他眸子里的挣扎,看着他疲惫的灵魂,躬身轻轻地喘息,看到他白色的长衫,被一阵阵风鼓动起来,看到他,熟悉的面容,一面又一面......

    少年们,站在深空中,瞳孔中是同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清浅的笑意里,透着一分随性,他轻轻地招了招手,一柄通体绽放着蓝幽幽的光华的黑铁弯刀,在围绕着他的周身,轻轻地起浮着。

    他紧紧地握住那柄刀,他抬头仰望着苍穹,脸上是一片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的年纪不大,十七八而已的一位少年,可他经历的太多,甚至比起那些深藏在深山中的老怪亦不遑多让!

    那些少年,那些纯澈的少年,应是一片倒影罢!

    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就仿佛一片片静谧的流水般,他们俯瞰着这片大地,而在那片浩瀚的沧海中,是一面面水镜,随着流水,映着苍茫的天!

    于尊静静地阖上了双眼,从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他渐渐地看清了被迷雾遮住的一切!

    那些少年,竟是一片片清澈的流水所化!他们周身,透发出一片片温柔的水韵!激荡的流水,是他们的心!而那一阵阵辽远的长风,则是他们的躯体,轻轻地喘息着,他笑了!

    一切皆已有了答案!而就在此时,一道苍茫的刀锋,忽的斩落下来!

    当触及到他的本体时,那疯狂的刀芒,与他手中的源天刃,抵在了一起!

    轰!

    一道沧浪,迸溅在那片浩瀚无边的沧海中。

    而亦是在此刻,那数十个少年,身体皆融入到了海水中。

    他们变得越来越强大了!一片片刺目的白光,自海底涌了出来。

    是水镜......

    他的身体,遭到了重击,钝重的痛击,令他的精神略有一丝恍惚!

    他擦了擦嘴边喷出的血沫,脸上却依旧是一片不羁的笑意!

    他大喝一声:“灭世!”

    是他的人!那片片密密麻麻的身影,遍布天地之间!他们的眼神中,皆有一分不朽的神光!

    他们单膝跪在地上,道:“参见主上!”

    于尊笑道:“尔等勿要如此!大家都是兄弟!”

    众人道:“主上!可有难处?”

    于尊笑道:“自然!你等且潜入到那片海水中去!若有攻击我的人,杀无赦!”

    “是!主上!”

    恍惚间,好似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的兄弟,为他浴血奋战的场面,他看到了,一片片血河,看到了一座座骨山,更看到了兄弟脸上,露出的一丝决然的笑意,悲伤、抑郁、难以抜离出来的痛苦!皆缠绕在他的心底,那一刻,只是恍惚一瞬,却恍似过了万年之久!

    那些陈暗的痛苦,无法释然的痛苦,一直在心底的纠痛,久久不散!

    轰!

    一片潮汐,从海底翻涌了出来!

    刀光剑影中,杀戮是一份零度的痛感!痛了!亦麻木了!当看到他的那些兄弟时!他后悔了!他无法原谅自己!他们只是无畏的死去了,然而眼前的局势,却从未改变过!

    于是,他动了,他不再是一个绵软的个体,他的身体,忽的从沧海中抜离出来!他手中的黑铁弯刀,发出一阵阵刺眼的刀芒,他手中的刀,猛地向沧海中一击!

    轰!

    一片耀眼的刀芒,直直地砸入到那片沧海中!

    恍惚间,眼前似乎清明了些许!当那些身披白袍的少年,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再也没有迟疑!

    刀劈在了他们身上,恍惚间,这片天地,似乎没有发生任何的转变!阳光依旧如此的刺眼,岁月依旧如此的绵软!

    可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一些开始改变了!至于哪里改变了,他的心底亦有些恍惚!

    啪!

    就在那恍惚的一刻间,眼前的少年,身体破碎了!可他们却未死!可眼前的这片世界,却发生了变化!

    当那些少年的身体,渐渐地被一片片雷光覆盖时,他看到了水镜中,隐约透出的一片片刺眼的雷光!

    噼里啪啦!

    少年们的身体,再次被重铸!

    他笑道:“这次值得我出手了!”

    他猛地跃上高空,大地上,则伫立着一面面水流铸成的明镜!只是此刻那片水镜中,却是一个身裹雷光的少年!

    或者说,此刻水镜里的少年,并非是于尊!

    被雷光缠绕着众少年,眼神中,是一片刺目的霹雳!

    轰!

    于尊的心底微怔,那道雷光,顺着他的双眼,流淌了进去!可他似乎并不畏惧这片雷光,他只是看清了自己!

    他的心底,是那般的明净,氤氲的雾气,悄然间远去!

    当那片霹雳,猛地砸落下来时,他似乎看到了筱梦,看到了筱梦脸上轻松的笑意,她似乎在喊他:

    “哥哥!”

    那一刻,他的神情略有些恍惚,而就在此刻,一柄刀,插入到了他的体内。

    殷红的血,溅了出来!剧烈的痛感,将他再次拉回到了现实中。

    少年将刀从于尊的体内拔了出来,脸上却是一丝僵硬而又冰冷的笑意!

    于尊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他猛地一推手掌,一片猛烈的气息,顺着他的手掌,涌了出去。

    轰!

    一条风鲲,疯狂地扑向那个少年!

    于尊的瞳子,缠上了片片猩红的血丝,继而眼底皆是一片猩红!

    他又忽的大喝一声:“惘为!”

    强大的精神力,穿越了众人的大脑,轰!那一刻,天地间,忽的静止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皆变得僵硬!

    而站在于尊面前的那些少年,早已被那条巨大的风鲲吞没了,当一声惘为出世时!

    少年眼中的神光,渐渐地晦暗了!

    只是,少年是不会死去的!这是水镜中的世界!

    水镜又意味着甚么......

    他低头望向那片片耀眼的明镜,他的心底,总有一丝痛感,是随着那面面通透的水镜,涌现出来的!

    他轻轻地喘息着,尽管他的心底,十分的清晰,唯有将这片水镜摧毁,他才会得到解放!

    可他的心底,却仍有一丝不忍!水镜赋予他的应不止是这些罢!

    他阖上了双眼,低声道:“杀死我罢!”

    可那一刻,天地之间,再也无了汹涌的潮水,也无了那漫天遍地的雷光!

    而此刻,立于于尊面前的那面水镜,突的伸出了一条白皙的手臂,手臂闪烁着晶莹的玉光,它轻轻地将于尊的身体揽了过来。

    那一刻,于尊没有抵抗!

    因为,他的心底明白,或许事实的真相,即将揭开了!

    此刻,镜子里的人,又是何人?那个人触碰到了自己,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她大抵是一位女子罢!

    他总能感受到那个人的温柔,鼻息间,则是一片清浅的香气!

    他微阖着双眼,忽闻道:“郎君,何不睁开眼睛?”

    于尊心神一滞,轻轻地睁开了双眼,他一脸愕然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她是......她是......她是......

    心底的一分纠痛,既是欢喜,又是悲郁!

    他看得不太清晰,于是他又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脸上则多了几行泪水,幽幽道:“仲夏......仲夏......是你吗?”

    女子笑道:“哥哥!我何时变成仲夏了?我是筱梦!筱梦啊!”

    心底是莫名的失落,然而事实真相,似乎又在诱导着自己向更深处去挖掘!

    筱梦难道是仲夏的转世?

    他的心底,有一个执着的信念,“仲夏会回来的!”

    而这份信念,却是与他之于琪儿的信念,是一致的!

    她们皆是他心底无法了却的执念,皆是他脑海中,最唯美的回忆!无法忘记,深切的思念着,牢牢地挂念着,当这片执念越来越深时,一种痛苦便油然而生了!

    所以,当他再次见到仲夏时,他的心底,有一种悲哀,是那种铺天盖地的悲哀,静静地涌现在他的心底,经久不散!

    “筱梦!真的是你?”他嗫嚅道,这一刻,他应该感到高兴罢!传说中的九转轮回,大概真的存在罢!

    不然,此刻的筱梦,又为何与仲夏那么的相似?

    她们的容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站在他眼前的,确是一个叫筱梦的女孩儿,尽管,她也是他的妹妹!

    “九转轮回......九转轮回......那么,我还能帮她想起来吗?”在心底,低声念着,他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仲夏,一个能在灰烬中,重新拾起火种的女子!

    “哥哥,你为甚么那么忧伤!”少女的眼中,是一份隐忍的痛!可她却在笑,笑得令人那么的心疼!

    他轻轻地抱住她,道:“筱梦!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知道,此时,不是时候!但终有一天,他会努力办到的!让她想起来!想起来仲夏的一切!想起来自己与她的回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眼底是一分疑惑,离开前,筱梦还是一个顽童!而此刻,名为筱梦的女孩儿人,却已然是一个少女!前后的反差,自然让人感到了一丝异样!

    筱梦笑道:“哥哥!我在鬼蜮里,遇到了好多朋友!是他们,是他们帮助我成长的!”

    “难道戈蕙也是你的朋友?”于尊道。

    “是呀!哥哥,你是不是见到了她,她是不是好漂亮?”筱梦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心底似乎有些期待!

    于尊笑道:“戈蕙没有你漂亮!”

    少女眼中的光,愈发的清澈,她笑嘻嘻地望着于尊,道:“哥哥,还是你懂筱梦!”

    于尊叹了口气,他的心底,有一丝预感,筱梦或许并不在这个世上!

    而事实真相,验证了他的心底所想,筱梦道:“哥哥!你会去看我吗?”

    于尊道:“哪里?”

    筱梦笑嘻嘻道:“鬼蜮啊!自然是鬼蜮啊!那里好好玩啊!真的哦!好好玩!”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筱梦!这方世界可是鬼蜮?”

    筱梦笑道:“是呀!这就是鬼蜮,不过,哥哥!你只能抵达这里了,这九重天只是鬼蜮的一部分,但九重天亦是凡人,所能进入的唯一的一片鬼蜮!”

    他心底似有些明白了,苦涩地笑道:“那你何时归来?”

    筱梦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道:“等我在鬼蜮玩够了,我就回来啦!”

    当看到于尊眼中那若隐若现的担忧时,她又心细,道:“哎呀!哥哥勿要担忧筱梦啦!筱梦无事的!”

    说罢,她又轻轻地抱了抱于尊,道:“哥哥,这里是九重天里的第一重天!哥哥既已打败了自己的心魔!那便可以求水镜,赋予你一个答案!无论是事关未来,还是关系到过往,水镜皆会给你答案!”

    “我早就知道那些水镜,绝非凡俗之物,没想到它竟可以知晓过去,预知未来!”于尊道。

    “既如此,筱梦便要跟哥哥道别了!筱梦见到了哥哥,心底便也无些忧虑了,哥哥定要好好地!等着筱梦,从鬼蜮归来!”筱梦笑嘻嘻地看着于尊,她内心可以感触到少年心中的忧悒,于是她只能看着他笑,尽管连她自己的心中,亦生出一分感伤!

    少年,你是想要知晓过去呢?还是想要预知未来呢?

    所有的一切,终需要一个答案,若是这片水镜可以给予他这一切,何乐而不为?

    可他犹豫了,他渐渐地看清了眼前的这片现实,或许他并不需要答案!

    “哥哥!我要走了!”她笑吟吟地望着少年,恍惚间,那声“仲夏”似要脱口而出!终于他忍住了!那就再见罢!

    他冲她挥了挥手,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少女回头看了于尊一眼,脸上依旧是一分灿烂的笑意,可是为什么,越笑越伤?

    走了!

    真的走了!

    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再也没有回头!

    因为害怕!

    害怕回头的那一瞬间,会忍不住,忍不住哭泣......

    她的身体,化为了一片琉璃,离去时,琉璃碎了!碎了一地......

    那一面面水镜,静静地伫立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而此刻,那刺眼的光华,已无了之前的犀利!

    他伫立在一面水镜前,他犹豫,彷徨!他不知该不该开口,不知道说了些甚么!

    当看到佳人的面容,再次出现在水镜上时,心底的伤疤,似隐有些愈合了!

    他轻轻地喘息着,他得到了答案!他亦得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因为他的心,已是焕然一新了!于是整片世界,也变了模样!

    水镜化为了一片密集的雨水,它们消失了,消失在了这片荒芜的大地上,而眼前仅有一片雨水,轰轰烈烈的砸落下来!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好似六月天里的雨水,沾染着一丝泥土的甜腥,渐渐地绵延成了一片倾盆大雨!

    天空变得从未有过的晴朗,温驯的阳光,铺撒在整片土地上,于是,那片看似荒芜的大地上,也渐渐地有了生机!

    他知道,他不再属于这片世界!而即将等待他的又是甚么样的世界,他的心底亦有些模糊!

    他路过了一片片丛林,路过了一片片草甸,路过了一片片高山,路过了一片片盆地,当他看到那座城池时,他知道,或许,自己可以歇上一段时间了!

    他太累了,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他好似一个受尽了折磨的骆驼,当他倾倒时,四周的灰尘,渐渐地湮没了他,他感到了孤独,亦感到了一分忧伤!

    城池离他越来越近了,隐有人息,在翻涌!他静静地窥视着那片荒莽的天空,一丝清澈的光线,没入了他的双眼。他长吁了一口气,气息渐渐变得舒缓了!

    城墙上,飘舞着几面长幡!长幡上写着一个“绣!”字,这倒是耐人寻味了!

    城中的老少,脸上皆有一分安然的笑意,他们似乎很满足,这片没有战争的世界!

    而街头上,无论是卖艺的江湖艺人,还是卖糖葫芦的老妇人,亦或是那身披黄马褂的皇亲国戚!他们之间的氛围,是祥和的,亦是安乐的!

    他的身体,轻轻地掠过他们的侧身,他的脚步轻缓而又悠然。

    当他看到一个客栈外围的长幡上亦写着一个“绣”字时,他知道今晚该住在哪里了。

    他道:“小二,来五斤熟牛肉!”

    “好嘞!客官稍候!”小二脸上殷勤的笑意,让他感叹,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固定不变的!总不会遇到一个小二蛮横不讲理的要他滚蛋罢!

    牛肉很快便端上桌,而此刻他的眼神,却落在一个身披白纱的女子身上,女子的容貌倒说不上有多么的绝美!倒是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令人看了,久久地抜离不出!

    女子轻啄淡饮,白皙而又纤长的手指,犹如青葱一般,她发现于尊在看他,于是清浅的冲着于尊一笑,道:“何不来此共啜一杯?”

    于尊举起酒杯,略微示意一番,女子笑道:“应是有爱慕之人了罢!”

    于尊笑道:“姑娘好眼力!”

    女子一脸风趣,道:“便是有了佳人在怀!与我淡啜一杯,也不算失些妥当罢!”

    于尊笑道:“姑娘何不来此?”

    那女子端着一壶酒,倒是真的坐在了于尊的对面!

    女子笑吟吟地问道:“还不知这位弟弟的名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乃于尊!”

    女子笑道:“可是化龙之象?”

    于尊笑道:“你倒是第二个这么说得!”

    女子道:“若是化龙,便是九五至尊呐!”

    于尊轻轻地摆了摆手,道:“哎!姑娘休要如此!于尊可不敢当啊!”

    女子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弟弟!你想知道姐姐的名姓吗?”

    于尊道:“你既想说,说便罢了!”

    “哎!弟弟!你可以风趣一点嘛!”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自是想要知晓姑娘的名姓!”于尊叹了口气,心道:“于尊啊!于尊,你也有心口不一的时候啊!”

    女子道:“姐姐我姓黎名为一个笙字!”

    “黎笙!黎笙?倒是一个不错的名字!”于尊重复念了几遍,笑吟道。

    “弟弟!今晚不妨在我家歇歇脚罢!”清澈的瞳仁里,夹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她看着于尊,眼中始终有一分纯澈的光!

    于尊心道:“这姑娘倒是个好客之人!”

    只是再想想,又觉得不妥,心道:“若是她孤身一人在家,岂不是坏了我二人的名节?这是万万不可的!”

    黎笙可以读懂于尊心底所想,她笑道:“怎么?弟弟可是怕了?”

    她始终在笑,她的瞳子里有一片光,璀璨而又迷人!就仿佛那苍穹上的星辰,耀眼夺目!

    忽明忽暗的天空,裹着一片六月才有的暖风,轻轻地划过酒楼,酒楼外的长幡上,刻着一个“绣”字,这“绣”字,到底是何意,于尊心底始终有些不解。

    风划过幽暗的长巷,划过湿漉漉的弄堂,划过水井的边缘,划过井边的榉树,于是几片叶子,随着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的水泽里,“啵”的一声,仿佛吻在了一个女子的唇间。

    黎笙将酒盅倒满了酒水,道:“弟弟!总要陪姐姐喝一杯罢!”

    于尊笑道:“只要你不喊我弟弟,我便与你喝上几杯!”

    女子的眼底,是一片幽怨,道:“你这人真是无趣,不喝便不喝!”

    于尊揉了揉额头,忖道:“果然这世间,最难缠的就是这些女子了!”

    黎笙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眯着眼,已有些微醺,她突的揽住于尊的脖颈,道:“弟弟啊!看来姐姐要睡在你怀里了!”

    于尊不知应不应该松开手,这女子容貌虽不是十分的惊艳,可周身的气质,却是那般的儒雅!是一个难得的有气质的高贵女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 客栈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推了推女子,道:“你......别睡啊!”

    惺忪的睡眼,呼吸渐渐变得平顺,一丝若有若无的鼾声,在这方嘈杂的酒楼中,倒是让人的心地,彻底的平静下来!

    笑靥如花指的就是如此的女子罢!

    在于尊稍有些愣神时,黎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意,心道:“小傻瓜!你还早的很呢!”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喝道:“小二,给我开两间客房!”

    “好嘞!客官且随我来罢!”

    他抱着黎笙,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在他的鼻息间,轻轻地游荡着,女子的身体,十分的柔软,触之即令他的耳根有些火烧之感。

    “我......我......”

    罢了又叹了口气,道:“琪儿,你定勿要怪罪于我啊!”

    红着脸抱着黎笙,将她放置在一张大床上,奈何黎笙紧紧搂着于尊的脖颈不放,迷迷糊糊,道:“郎君!别走!别走好吗?”

    吐气如芳,那气息游荡在于尊的鼻息间,却又令他有些意乱神迷了!

    他猛地摇了摇头,咬住牙根,道:“姐姐,你勿要如此!”

    这时,黎笙突的抱住于尊的脖颈,笑吟吟地调戏他,道:“你终于肯喊我姐姐了啊!”

    于尊心神一滞,轻轻地推开黎笙,道:“你没醉?”

    黎笙笑得欢快了,醉人的面庞,有两个小酒窝,倒是每个小酒窝里,都能盛放二两白酒,这令每个看到她的人,皆心醉无比。

    黎笙笑道:“小傻瓜,几两酒水,怎会灌醉姐姐?”

    “你是想谋害我罢!”即使不语,脸上的火辣之感,亦会暴露他的心理,忖道:“这黎笙,倒似是狐族,奈何即便自己的心神如此的坚定,也差点着了她的道!”

    黎笙依旧一脸笑意,只是脸上的却稍多了一丝幽怨,道:“弟弟!怎么说话的?我若想要谋害你,方才便会下手了!”

    “那你为何要使出惑术?”于尊的脸上,渐渐多了一丝冷意,他的心,彻底的平静下来了,此刻,他的心底有一片寒冰,而那片寒冰,是谁也奈何不了的!于是,他的心地,愈发的清明,愈发的透彻。

    “弟弟!何谓惑术?”黎笙笑吟吟地看着于尊,道。

    “你勿要迷惑我了,我不会信你了!”于尊的语气,生冷而又僵硬,道。

    黎笙一脸哀怨道:“弟弟!你为何如此!难道是因为姐姐的姿容,不够完美?”

    于尊冷哼道:“你是娼妓,但我不是嫖客!”

    这时,黎笙的脸上,再也无了那丝恬淡的笑意,她的眸子,变得平静,变得冷暗,冷冰冰的眸子里,冒出的是一片冰冷的气息,好似贯穿了幽暗的隧道,可前朝依旧见不到黎明的光。

    一片温驯的夏季风,吹动着窗户,发出一声声时关时开的声息,太阳走过一片厚茫茫的云层,光被遮住了,大地上,是一片落荫,而那些沿街站立的古树,遮蔽了两侧的客栈与酒楼,以更加昏暗的光,来诠释此刻明净中透出的丝丝幽暗。

    “你说谁是娼妓?”黎笙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可此刻这丝笑意,无论怎么看,都好似那冰寒刺骨的冰川,随着洋流,狠狠地撞击着彼此!然后在他的心底,发出一声声轰隆巨响。

    她的目光,变得如此的锋利,就似是那剪断了盛秋的寒风,慢慢的!慢慢的!整片世界,突然变得一片薄凉,是一片着了寒颜的冷冬。

    于尊道:“你既勾引我,便是那娼妓!”

    少年嘶哑的声音,显得如此的突兀,女子脸上的那分笑意,愈来愈冰冷了!

    她笑道:“你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吗?”

    提到这个“死”字,于尊心底倒也是平静了!可在黎笙的眼里,少年的笑意,却是如此的决绝!

    于尊笑道:“我从未想过会怎么死,但我生性不惧死!”

    黎笙道:“我恨别人异样的眼光,我更恨从你的嘴中说出的那声“娼妓!””

    “哦?我又与常人有何异样?”少年的脸上,已是一片朗朗的笑意,就好似恍然从那片冷冰冰的寒冬过渡到了一片枯和燥的盛夏。

    “你终会明白的!”女子的脸上,渐渐地多了一分哀愁,只是在于尊还未晃过神时,女子的身影,便静静地溃散在了自己的眼前。

    就好似一片融化的冰雪,安静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啪嗒!

    啪嗒!

    啪嗒!

    从屋檐上坠落下来的雨水,一分阗咽的盛夏时光。

    他记得黎笙离开时,脸上那分决绝的笑意,他不知她为何会如此!相遇和别离,都是如此的突兀,他看不清了,看不清孰是孰非。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聚集在那片阗咽的街头上。

    或许是他真的伤害到了黎笙罢!娼妓,一个多么冷漠的词汇,其中的侮辱成分,又是多么的严肃!

    像平素的世界,一切皆显得安详而柔和,光线打在他的刘海上,身体渐渐地感觉到了一丝温柔的暖意,雨依旧在下,清澈的水洼里,水花静静地溅落着。

    当清爽的风,轻轻地划过身畔时,很容易会让人爱上这片世界,继而心底,变得愈发的平静了!

    当他仰头望向天空时,他的心底,是那么的平静,可就是在这分平静中,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丝危机感!

    “那里有甚么!”他仰头望向云层,喃喃自语,道。

    他终是按捺不住了,他的脚尖轻轻地一点地,身体犹如一只夜隼,疯狂地跃上了高空,而此刻,天幕业已变得昏黑,是一片寂冷而又幽暗的世界!

    时光过得总是那么的快,已逝的时光,推动着彼此,艰难的向未来走去,一步一步,虽然艰难,但是心底却始终有一道光,明亮而又耀眼,温暖着心底的悲怆与落寞。

    他俯视着脚下的一切,他似乎已经站在了这片世界的最高处,迅疾的晚风,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白色长衫,他的瞳子里,坚毅中略带一丝柔和。

    他低声念着:“黎笙!是你在呼唤我吗?”

    他的心底,渐有些懊悔,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他不应该喊黎笙为娼妓,黎笙又怎会是娼妓?

    或许,是他的心,太过敏感罢!他无法放过自己!无法放过心神不安的自己,因为在他身心的最深处,有一个女孩儿,在轻轻地呼唤着他,除了那个女孩儿,自己这一生,再也无法爱上别的女子!

    那片烙印,早已深深地烙在心底的最深处,疼痛实则是记忆,清晰的却是未来!

    他叹了口气,身体疾速地划过苍穹,令他感到心惊的是,这片城池,竟好似没有尽头般!无边无际......无边无际......

    片刻后,心底渐渐有些平和了,他知道,他误入其中,定是一处陷阱。

    而今,他被困缚在此地,亦是理所应当的罢!因为他进入的小世界乃是九重天......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黑铁弯刀,黑铁弯刀在漆黑的夜幕下,闪烁着一片幽蓝色的刺芒。于是,在他的周身间,又有了一丝光线,虽然很微弱,但却给人一丝心安之感。

    啸!

    是剑风吗?

    他摸了摸腮,是一片血水,他紧紧地握住黑铁弯刀,又是一声!

    啸!

    他的长衫,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这究竟是......

    他看不清,那锐利而又刚硬的攻击,于是,他阖上了双眼,在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一切好似皆变得清晰了!

    是他的心,反射出了外界的一切!

    那窈窕的女子,是谁?

    她的手中,是一根根绣花针吗?

    她的手指,轻轻地向外一弹,一丝锐利的风,裹着一根似是绣花针的暗器,冲着他疾速的飞来。

    但这一次,那根暗器,却未得手,他双指夹着一根形似绣花针的暗器,或许,它正是一根绣花针罢!

    女子的脸上,是一片冷漠的笑意,当他看清女子的面容时,他的心底安平了,不是黎笙。

    还好不是黎笙......

    女子的脸上,是一片冷冽的笑意,只是,正是这片冷冽的笑意,却令众生为之倾倒,这女子堪得上一位冷美人!

    这一刻,他的心,已无了方才的悸动,平静的眸子里,透露出一分强大的自信。

    啸!

    啸!

    啸!

    三根绣花针,同时出手,于尊挥舞着黑铁弯刀,尽皆接了下来。

    但这却不是令于尊感到心安的时刻,涌动的寒风,愈发的迅猛,仿似一柄柄飞刀,划过自己的脸畔。

    女子的脸上,多了一分轻蔑的笑意,幽幽道:“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当身体的四周皆被一声声尖锐的啸声裹住时,该怎么抵挡......

    白色的长衫,被划得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肉,血迹斑斑。

    这一刻,他反而疯狂的大笑了几声,好一个桀骜的少年郎!

    玄天黑地间,始终有一双眸子,在静静地关注着他,而那双幽静的眸子里,是一片清澈而又烂漫的光,光芒流转,好一个绝代佳人!

    你以为所谓的绣花针,只能杀人?

    那么,你错了!大错特错!

    天幕便是绣布,在天幕上,来回穿插而过的绣花针,渐渐地将一片华丽的图景,绣在了天上。

    是一群群凶魔?还是一个个翩然的仙子?是高山流水?还是荒漠古径?

    是一座座城池,还是一片片江山?井池边,又是一群怎样的人?

    当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利器,向于尊涌来时,那一刻,于尊身在绣图中,业已是一个画中人!

    身披黄金铠甲的凶魔,每一个皆是如此的灵动,可再觑一眼,却恍然觉悟,他们恍似没有生机!

    可这并不阻碍他们手中的利器,挥舞向于尊时,那丝锋利与强大的毁灭力。

    他们冰冷的瞳仁里,是一片冷漠,偏偏在此时,一柄弯刀,忽的向他的头顶砸落下来!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那个男子,那不是他吗?那不是他本尊吗?

    这一切,变得奇异,却又顺理成章,在女子手中的绣图中,一切变得皆有可能!

    他没有抵抗,于是那柄弯刀,深深地嵌入到了他的身体中,疯狂而又桀骜的笑意,是向死而生的一种决绝!

    他舔了舔落在刀柄上的血水,眼中的杀气,变得狂妄,变得自然。

    他没有使用任何的玄术,他只是挥起了手中的弯刀,硬凭着身体强大的力量,铿锵一声,挥向他面前的那个傀儡。

    可即便那个傀儡身体破碎了又如何?

    他的身后,站着千万人,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着吞噬他的欲望。

    于尊揉了揉双眼,那狂妄的风,将眸子里的几滴泪,扫落下来。

    他大喝了一声:“尽管来罢!”

    他的身体,化为了一缕光,当他穿梭其中时,他的眸子里,有一片更加盛大的光,如此的耀眼夺目!

    他冲着那苍茫的大地,疯狂地劈出一记!

    轰!

    是一片刺目的火光,是一道道铿锵的霹雳!

    是眼中无法浇灭的激情,是心中难以按捺的潮汐。统统疯狂地卷了出来!于是,空气中,如潮汐般的气流,愈发的生猛了。

    是一分奥义,一分无需推敲的奥义,自然而然的涌动了出来!

    不是风鲲!不是灭世!不是傲天!

    这分奥义,只是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疯狂而又桀骜的少年,武道得到了更为精进的提升!

    而这一刻的他,却未感触到这微妙的变化,而他的额头中央,却多了一片紫炎玄印,那玄印疯狂地旋转着,直至他的周身皆被一片魔纹缠绕。

    魔纹安静地流转着,恍似一片片古文字,轻轻地勾勒着,勾勒着一片莫名的内在。

    他手中的刀,亦发生了轻微的变化,那九片铁环,轻轻地颤动着,继而九条黑龙,顺着刀柄,静静地缠绕到他的臂膀上,仿佛浑然一体。

    这一刻,令故旧的他,再次充满了丰盈的生命力,是一个崭新的于尊,一个从未被人觉察到的疯子——于尊!

    空气静静地鼓胀着,这一刻,他恍似听到了空间被撕裂的声音,然而只是恍惚的一瞬,当他睁开双眼时,他已深处在一片巷陌间,依旧是那座酒楼,而他依旧站立在那酒楼的一间客房中。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女子的眼波流转,笑吟吟地望着他,道:“弟弟,我再问你一次!”

    “难道我在你的心底,只是一个娼妓?”

    口舌干涩的他,不知该怎么开口,而此刻,他的心底亦有一些恍惚,他张了张嘴,无奈地又阖上了!

    女子反倒是咄咄逼人的将唇渐渐地靠向他的耳廓,笑道:“弟弟!你还是个小孩子啊!”

    这一声暧昧的言语,倒是令于尊的耳廓,越来越红了!他轻轻地推开女子,道:“黎笙!你勿要如此!”

    然而,黎笙似乎还不想放过他,她轻轻地吐出一口芬芳,这令本就血脉偾张的少年,脸畔愈发的赤红了。

    他不知道该说甚么,但他知道,或许,此刻他业已落入了那手持绣针的女子的算计中。

    可他又怎会将黑铁弯刀,对向眼前的这位女子,本就有些亏欠的!他又怎能下得去手?

    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背后的那个女子,露出马脚!

    想罢!他反倒释然了,他从怀中抽出一个小瓷瓶,将酒水灌入喉中,轻轻地饮着。

    而坐在他面前的女子,忽的从他手中抽出那瓶酒,咕咚咕咚的饮下那瓶烈酒,却意犹未尽,道:“弟弟,这酒水是从哪里得来的?”

    若是提到这茬,他的心底便有些黯然了,这可是风弦送给他的,可如今,风弦业已作古!在他的生命里,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你勿要在该错的时候错,如此便也罢了!他决计不会伤人性命!

    人本来就有两面性,恶的一面,与善的一面,这对于任何人来说,皆是如此的!

    可风弦错就错在,该善之时,却为恶,这也是他失去性命的原因!

    所以,此刻当黎笙提起那送酒之人时,于尊的心底,隐隐有些痛了!

    他的风大哥,终究还是枉费了性命!

    黎笙笑吟吟地望着于尊,此刻的黎笙,心底倒是安平了许多,手中持着绣针的女子,脸色却变得十分的冷冽。

    风搁浅在午后温润的时光里,光线随意的变幻着,此地,良辰与晚霞,同在!

    或许正是刺绣之人的世界,光阴替换才会如此的随意罢!

    她守在窗户前,静静地望着街景,她轻喝道:“喂!小傻瓜,你说这人世间,皆是如此的和平,该多么好啊!”

    只是叹了口气,当恍然清醒时,却又推翻了心底所想,于是只能叹气,轻轻的将心底构筑的那片现实,再轻轻地推翻!

    然而现实,却不容人为之感叹,当那片绣花针,如雨幕般,洒落下来时,他知道,或许一切将在此刻定格!

    却也如他所料,这片空旷的世界里,所有的生物,都不再呼吸,他们只是被钉在了原地,他们的身体变得僵硬,他们不再言语,不再嬉闹,不再行走!他们的生命,被定格在那一瞬间,永远也不会再变得灵动。

    刺目的光,顺着一片片蜂窝状的孔洞,投射了进来,唯有光,还是流动的!

    黎笙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弟弟啊!你喜欢姐姐吗?”

    于尊叹了口气,道:“我说了,我这一生只爱一个人!”

    “喜欢也分好多种啊!并不一定要相伴一生的那种喜欢呀!”黎笙笑道。

    于尊望着那片千疮百孔的天空,道:“你不怕吗?”

    黎笙笑道:“弟弟!有你在,我就不怕!”

    于尊叹了口气,道:“你为何偏叫我弟弟?我又何时成了你的弟弟?”

    黎笙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我是筱梦的姐姐,难道不应是你的姐姐?”

    于尊心神一滞,道:“甚么?你是筱梦的姐姐?”

    黎笙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始终带着一丝笑意,道:“筱梦乃是荒民中的圣母,我说的可对?”

    随后又道:“她可是某个人的转世之人呐!九转轮回,你总该听说过罢!”

    于尊一脸神滞地望着女子,幽幽道:“从何时起?你成了筱梦的姐姐?”

    黎笙笑道:“我若是说,我也是转世之人呢?”

    于尊叹了口气,心道:“这世道总爱戏弄如我一般的人!渐令我看不清这片世俗了!”

    而此刻,却并非是悠闲的时光!

    当一根根刺目的绣针,再次疯狂地涌现出来时,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幻!

    而站在于尊身边的黎笙,嘴角却溢出了一口殷红的血迹,她笑望着于尊,道:“弟弟!若是姐姐死了,你会不会想念姐姐?”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与你并无几分情分!”

    黎笙笑道:“那我便不死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厉光,当她的身体,刺穿那片昏暗的世界时,她的本体,便幻化为了一根绣针,原来究其根本,乃是她所为啊!

    她高傲地立在那片天畔上,她的身边,站着几位女子,而这几位女子,姿色皆是不俗,她身边的一位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没想到,他痴痴傻傻的,竟还得到了圣母的信赖!”

    “若是将他束缚起来,想必,我等与圣母谈得条件,便可以妥了!”另一位女子,亦笑吟道。

    于尊笑了,倒是笑得痛快了,他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柄黑铁弯刀,刀身颤抖,好似在轻吟,他忽的大吼了一声:“傲天!”

    无数的黑衣人,从他的小世界中,涌现了出来,此刻的这些黑衣人,早已非先前那般,他们的周身,环绕着一片冷冽的气息,那种气息,似随时能够将敌人嚼碎。

    黎笙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弟弟!还不错嘛!”

    忽的,黎笙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而她身后的几位女子,则舞着手中的绣针,将一根根绣线,疯狂地刺了出去。

    时光定格!

    他恍似被封印在了一片厚实的泥土中,动也不能动!

    沉重的呼吸,令他感到晕眩。

    他看到那漫天遍地的黑衣人,疯狂地冲杀着,此刻,这一切,唯有交给他的兄弟了!

    黑衣人不再是普通的黑衣人,经过了时光的淬炼,他们早已超凡脱俗,他们舞动着长刀,他们似乎并不畏惧女子手中的绣针。

    他们本是魔裔所化!

    是这片世界里,最为善战的民族!

    死了!踏过前人的尸体,再次冲上去!似乎好不畏死,永生或者今生今世,对于他们似乎并无太过区别!

    杀戮便是活着的意义,尽管,这与于尊心底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

    但短时间内,他难以改变这些兄弟心里的价值观!

    他们化为了一片片黑色的烟尘,他们静静地攀升到苍穹的正中央,然后凄厉地笑着,将一柄柄长刀,刺入到那群女子体内。

    迸溅的鲜血,染红了苍穹,密密麻麻的人群,将整片天地,都带入到了一片昏暗之中。

    轰!

    轰!

    轰!

    一片片霹雳,划破了天空,刺目的光,令人的双眼,忍不住流淌下些许的泪水。

    雷光愈发的繁盛,而于尊身上的魔纹,流转的速度,则愈来愈快了!

    手中的黑铁弯刀,发出一阵阵刺目的流光,九条黑龙,缠绕在他的臂膀上,他的整条臂膀,隆起的肌肉,恐怖中略带一丝美感。

    咔!

    咔!

    咔!

    泥土渐渐地破碎了,而此刻,他的兄弟们,亦愈战愈勇了,他们手中的刀,如风般划过女子的躯体,那一朵朵绽放在她们曼妙的躯体上的血花,总令人有一丝不忍。

    可他的这些兄弟,却并非玲香惜玉之人,他们疯狂地杀戮着,从杀戮中,渐渐得到一丝解放,得到一丝活着应有的价值!

    于尊破茧重生了,他的身体,慢慢的攀升到了那片天地的尽头,他眯着眼,望着脚下的一切,此刻的他,乃是帝王之相!

    他身下的群雄,簇拥着他,令他走向这个世界的制高点!

    他在寻找甚么?

    他的眼底,空无一物!

    黎笙......

    你在哪里?

    此刻的他,似乎有些信了,在他的心底最深处,那里有个女孩儿,她叫筱梦,她也叫仲夏!

    他经常会在梦里看到她,看到她,轻轻地喊着自己哥哥!

    她是他至为亲爱的妹妹,亦是他难以割舍的亲人,她是清澈的,是明朗的,她总会笑吟吟地望着他,眸子里的单纯与无邪,似乎能够洗刷着自己偶或肮脏的心灵。

    在大风中,在暴雨中,在耸立的悬崖上,在狂妄的沧海边缘,他也总会看到她,在轻声地喊他哥哥!

    而今,这一切恍似失去了,但又好似要重新来一遍,他鼓起的胸膛里,是跳乱了节拍的心脏,一次又一次的洗刷着他的痛苦与无奈!

    他未死,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那个女子,并不想杀他?

    这一切,好似一个笑话,但却是一个有理有据的事实!

    黎笙,她似乎有些不忍!当她第一次喊他弟弟时,她心底的那根软肋,便在作祟了罢!

    可黎笙,她去了哪里?

    那空冥中的女子,是如此的冷颜,然而她似乎也并不想真正的扼杀自己!

    于是,只是铸造了一片虚幻的世界!是在叫醒自己?还是灌醉他呢?

    他的兄弟,杀戮的也只是,一个个影子罢了,是她手中的针线所化,而这世间,真正存在的或许只有两人,冷颜的女子还有黎笙。

    他静静地仰望着虚空,他的眼底,是一片虚无,当他看到女子的眼神,渐渐地瞥向他时,他的眼底有一道流光,璀璨而又夺目,令女子看得有些痴了!

    他的兄弟,似乎根本触碰不到面容寂冷的女子,她轻巧的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于尊笑了笑,道:“黎笙呢?”

    女子冷漠的容颜上,是一片薄凉的笑意,道:“黎笙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于尊道:“是!因为她是我妹妹的姐姐!”

    “可你不是不相信吗?”女子的脸上,是一分玩味的笑意,道。

    “人总是在猜测中,成长起来的!”他的笑容很好看,至少在女子的心中,那丝灼热的笑容,触碰到她心底的一处冰冷。

    他不卑不亢地望着女子,又道:“所以你会告诉我,她在哪里吗?”

    “我就是她!”女子笑道。

    “哦?不知姑娘何意?”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女子,道。

    “我就是黎笙,懂了吗?”女子再次重复道。

    于尊幽幽道:“你又怎会是她?”

    女子笑道:“你且细细看着!”

    她忽的从袖间抽出一根针线,只是毫秒的功夫,她的面前,便多了一位鲜丽的女子,竟是用针线所成。

    而眼前的这位女子,不正是黎笙吗?浅淡的笑靥上是一双灵动的双眼,优雅的气质,更是令她妩媚动人!

    而就在一刻间,他身前的女子,摇身一变,竟变成了黎笙,两个相同的黎笙,站在他的对面,令他的精神略有些恍惚。

    “你是黎笙?”于尊望着其中一人,道。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我!旁边的那个人,乃是我的针线所绣!”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所以,你还把我当姐姐吗?”黎笙的眼中,是一分恬淡的笑意,而此刻那分笑意,愈发的浓厚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看起来年纪比我稍大一些!”

    黎笙笑道:“所以呢?”

    于尊亦笑道:“那我就破例喊你一声姐姐罢!”

    黎笙皱了皱眉毛,道:“甚么?破例?”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对!破例!”

    黎笙叹了口气,道:“果然是那个小魔头的哥哥啊!”

    “看来,筱梦在鬼蜮,没少惹是生非啊!”于尊笑道。

    黎笙道:“何止?她若不是荒民中的圣母,我早就把她杀了!”

    言罢!脸上略带一丝愤懑,只是一瞬间,那丝愤懑,化为了一片温润的笑意。

    又道:“果然如筱梦所说,于尊乃是一位痴情的郎君呐!”

    这时,一缕晨曦间的光线,静静地打落在两人的面庞上,太阳慢慢地爬升着,可恍惚的一瞬,那轮太阳,业已高高挂在天畔。

    时光无法逆流,失去的光阴,便真的失去了,直至再也寻找不到那丝故旧的欢颜与笑声。

    于尊叹道:“姐姐,你有何打算?”

    黎笙长吁了一口气,静静地望着那畔明净的天空,倏尔,笑道:“回去帮她,帮她把鬼蜮的江山打下来!”

    于尊哑口无言地望着黎笙,心道:“这些人,简直比我还要疯狂!”

    这时,黎笙转头望向于尊,道:“弟弟呢?有何打算?”

    于尊幽幽道:“我这个人,随性而为,若是打算,还真无些算计!”

    黎笙轻吟道:“弟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都很羡慕你呢!”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上神

    于尊叹了口气,脸色略有些晦暗,道:“我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

    “武夫?弟弟,你也太小看自己了!”黎笙的眼中,始终有一丝忧愁,她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笑道:“弟弟,你想的太多了!”

    恍惚间,他既看到了女子脸上的忧愁,又看到了她眼中的笑意,僵硬的眸子里,渐渐多了一丝熟悉,只是这丝熟悉,却显得如此的薄凉,他宁愿不要这丝熟悉,因为等着自己的,又将是一场别离!

    此刻,天光耀的大地,一片明亮,遥遥无尽的世界,不知延伸到了哪里!所谓的归期,又停滞在何方呢?

    用脚步丈量着这片世界,眼中是一片苦楚,心中既有一丝薄凉的陌生感,却又同时有一丝清淡的暖意,陌生在左,暖意在右,心脏在跳动,发出一声声砰!砰!砰!的钝响。

    “姐姐,于尊要走了!”每一次离别,大抵都是如此的罢!舍不得,放不开!想拥有过去的一切,又舍不得明日的所有。

    选择始终摆在自己的眼前,若是沉沦在过去,那唯有一死!他无数次的犹豫,无数次的选择,他的心底业已如同一面冰镜,将未来与过去,分割的如此明显!

    他脸上的笑意,是如此的僵硬,他触摸到的一切,都渐渐变得冰冷,他知道,他始终都要离去的,因为这是宿命,宿命便是天意!

    他笑着,笑着,就哭了,苍凉的笑,静静地搁浅在他的心中,搁浅在了那片广袤的原野上,搁浅在了那片苍茫的夜空中,搁浅在了黎笙的眸子里......

    是如此的痛苦!

    还有多少年,等待着你,慢慢地长大?直至心中流淌的不再是眼泪?

    薄眠的夜色里,不仅有梦,还有你、我、他以及她!将痛苦说出来,让忧伤静止,让这世间的一切,皆围绕着你静静地旋转。

    快乐起来好吗?你看到他们眼中的笑容了吗?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在静静地抚慰着你的心,抚慰着你的痛苦,你为何看不开?

    轻轻地喘息着,他弓下了背,掩住自己的双眼,呜呜的哭了出来,或许哭出来会更好罢!

    抽泣着,薄凉的泪水,挂在脸上,明明方才,那一滴滴泪,还是暖的!

    风一扫,便冷寂了下来!

    是风在陪他一起流泪吗?可我听到了风的哭泣,呜!呜!呜!

    黎笙静静地望着于尊,她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她知道,或许,这一刻,少年业已达到了极限。

    总要释放的,泪水就是排解忧愁的方法!苦涩的白昼,苍白的光线,抚摸着他长长的眼睫毛,滴滴晶莹的泪水,在眼睑开阖的瞬间,扑腾!扑腾!落在了脸上。

    当一行行眼泪,只剩下一片片清浅的泪痕时,他心底的疼痛,渐渐地缓解了。

    黎笙轻轻地抱住他,笑道:“弟弟啊!你还不如姐姐坚强呢?”

    说这句话时,其实黎笙的眼中,业已有了一滴滴清澈的泪滴。只是没落下来罢了!

    是一片清淡的香气,裹住他的鼻息,他好想趴在黎笙的怀里,静静地睡去,他贪婪的吮吸着这片清香,直至模糊的瞳子,再次变得清澈。

    他轻轻地推开黎笙,道:“姐姐!我已经好了,你勿要担忧了!”

    黎笙轻轻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笑道:“姐姐要走了!你要坚强起来哦!”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女子,细弱的声息,恍似蚊蝇,道:“可以不走吗?”

    明明不想说出这句话的,却依旧说了出来,多么希望她不要听到,这种矛盾心理,始终是令他为之挣扎的一个理由。

    “弟弟!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她离开了,就像遇到她时一样,清浅的来到他的身边,却又恍惚间离去,一切都像做了一个梦,在一片雾气中,隐隐约约地看清了彼此,却在一片雨幕中,渐渐地放开了彼此!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或许,这场离别,会成为一场永别罢!这遥遥无期的未来,总是如同刺目的光,瞬逝划过自己的眼前,后来,视线里,只剩下一片黑暗世界!

    不问归期,是一种洒脱,是看破了,是不计过往!

    眼前的景,如同流光,疾速的划过自己的眼前,可他终会归来的,他会回到之前走过的,路过的,遗忘的,记忆的,所有地方,再次走一遍!

    清浅的时光里,是一片涌动的暗流,在静静地翻涌着。

    啸!

    是孤隼的鸣叫声罢!

    他抬头仰望着那片空冥,确实有一只隼,不知为何,当看到那只隼时,他的眼睛,便再也难以从隼的身上移开。

    白寥寥的天光,一分寂寞蕴含其中,那只孤独的隼,静静地盘旋在半空,它始终没有离开!

    它尖锐的瞳子,紧紧地盯着于尊的双眼。

    那短暂的一瞬间,于尊仿佛坠入了深渊,他的灵识,啪的一声碎了!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他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那颗巨大的瞳子,不正是那只隼的眸子吗?

    此刻,孤独的隼,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双巨大的瞳子,在静静地观察着于尊,能够清晰的感触到隼眼中的那片光,竟是一片笑意。

    于尊心神一滞,低喃道:“你可有了神魂?”

    隼笑吟吟地望着他,却未回答他的问题,此刻的于尊,身体难以移动分毫,他知道,他定是中了隼的术法!

    啸!

    隼抬头孤鸣一声,而这时,于尊才发现,此刻的他,竟处在一片绝巅之上,可他的神识,给他的感觉确是一片虚实不定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是在梦里,还是身处现实,眼前的一切,既令他感到困惑,又令他感到烦闷,而隼始终目视着自己,不言不语!

    黑铁弯刀散发着一道道幽蓝色的光华,始终悬浮在他身体四周,静静地盘旋着,却始终没有落地。

    他心底渐生出一分喜色,他心道:“这隼多是对我有所企图,但源天刃,似乎未受其扰!大致上还有一分胜算罢!”

    他轻声喝道:“源天刃!”

    果然,那柄黑铁弯刀,受他召唤,飞到他的身边,源天刃围绕着他的身体,起起伏伏着,而此刻,隼的眼中,却渐爆发出一道厉光。

    忽的!

    那只隼,腾空而去,于尊不明所以,静静地守望着空冥,无数刺目的红星,自地平线的边缘,静静地攀升到了天空的正央,好大的星辰啊!那刺目的光,如血绸一般,令人无法直视!

    他静静地喘息着,难以接受的未来,即将在他的眼前拉开序幕!

    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世界观,一次又一次的让他看到更广袤的世界!

    那么这片世界,又将是一片甚么样的世界呢?

    灼热而又刺目的光,令他干燥的口舌,渐生出了一丝火气。

    每一颗星辰,都恍似一颗缩小了数万倍的太阳,可即便如此,连成一片的红星,却业已令人感受到一丝灼热的刺痛感。

    可天空,却依旧暗沉,这片星辰,难以赋予这片黑暗的天空,一丝温柔的光明。

    星星点点,也不过是来凑热闹罢了!

    他看到了乌压压的隼,自他头顶的那片苍穹,向远方飞去。

    它们的身体,皆是如此的庞大,一双巨大的瞳子,仿佛一座山洞般,足以吞噬像于尊一般的少年!

    可他终究还是未搞明白,自己是如何进入这片世界的,他望着脚下的那片大地,一片片浆岩,轰轰隆隆的翻滚着,岩浆自地底疯狂地涌了出来,在地面上横亘,形成了一条条绵长的江河。

    热气翻滚着,硫磺刺目的气味,直教人睁不开双眼。

    忽的,心底一阵巨颤,这难以见到的异象,如今却正摆在他的面前。

    你猜他看到了甚么?

    当岩浆汇成的江河,静静地翻滚时。

    轰!的一声,一条血红色的长蛇,竟从那片岩浆中翻涌了出来,长蛇身长足有千米之巨,巨大的蛇头,更是如同一座庙宇般,阴森中透出一丝幽冥。

    大抵就是自幽冥而来的罢!

    飞甩出的浆岩,落在枯竭的地表上,可依旧有些生性傲慢的生物,依旧存活在这片世界上,于是,当那片片浆岩落在大地上时,滋滋滋的燃烧声,着实的令人感到一丝心惊。

    暗白色的草木,被岩浆吞噬,奔跑在草甸上的小兽,倒是能忍住这丝灼热的熏烤,身体倒无些异样。

    而在这片大地的边缘,令于尊感到一丝诡异的是,在千里之外的一方平原上,竟然有一座寺庙!

    不但如此,他发现,那些隼飞去的方向,竟也是那千里之外的一方平原,奈何此刻的他,身体有些绵软,却也是动也不能动!

    源天刃始终伴随在他的身边,所以,便是遇到了危机,他心底也大抵上无碍,毕竟有源天刃,在护佑着自己!

    他忽的大喝一声:“苍梧气!”

    那苍梧气,自瀚海中涌了出来,而此刻,这苍梧气的用途,却令人有些惊异。

    他召唤着苍梧气,然后将苍梧气,引向他的周身,炽烈的气息,顺着他的毛孔,静静地流淌进去。

    这一刻,他虽有些痛苦,但心底,却业已明晰,此刻的他,做的是正确的!

    气流如同水渍一般,滋滋地流入其中,他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他感到周身,再次充满力量,粗壮的骨节,则发出一声声脆响,他成长了,身体变得高挑,周身变得有力,那黝黑的体表,则缠绕着一道道青筋,如同一条条虬龙一般。

    既是天空黯淡无光,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光,即便是处在枯黑的深夜,他的心中,却始终有着无限的光明,是一片照亮亘古的光明!

    起!

    他大喝了一声,他未动,但他身前的巨石,却顺随着他的意愿,静静地腾空而起,而令人感到惊讶的是,此刻的他,竟未动用任何功法,只是任凭着意志,将这片巨石腾起!

    日复一日的修炼,让他的意志,变得刚烈而又自然,感悟功法的同时,他的身心亦得到了历练,但他却从未想过,任凭意志力,便会改变世界这种诡奇的功法,便是说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罢!

    但他做到了,意志便是行动力,意志却也支配着行动力,他未动,世界却已黯然失色。

    “起!”当身边的巨石,皆腾起时,他只觉心底的激情涌动似海,是一片浩瀚的沧海。

    巨石围绕着他的周身,静静地起起伏伏,好似失去了重力,而他身边的一切,竟也轻轻地浮动了起来,草植、小兽、或是那溅起火光的溪流。

    他支配着它们,一片莫名而又令人感到兴奋的事物!

    “起!”

    这一刻,他的身体,则静静地攀升到了天地正央,此刻,他却仍旧没有动用任何功法,体内的玄气,亦安静的很。

    他伫立在长空之中,静静地望着脚下的一切,他如王侯般,浑身充满着极致的爆炸力。

    膨胀的肌肉,随着血液在体内流淌,轻轻地颤动着,他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静静地搁浅在他的面颊上。

    他忽的一弹指,锵!的一声,一道弱小的霹雳,竟顺着他的指尖,疯狂地弹射了出去。

    可这道看似弱小的霹雳,却并非那般羸弱,轰!的一声,一座高耸的山巅,便被削去了峰顶。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或许,他依旧未发现罢!这日复一日的修炼,渐渐地将他体内的玄功,融成了一派,而无论是阴阳气脉、苍梧气、鬼泉、以及天无绝焰,皆混溶在了一起,而这莫名的组合,却在他的身体内,形成了一片诡异的变幻。

    也正是这诡异的变幻,令他生出了一种可怕的力量——意志力!

    这本是传说中的神明,才有的力量,如今却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当然此刻的他,依旧没有发现,这种力量的诡奇之处,若是真的是神明之力,那无非只证明了一个观点——这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幻天之人!

    他的身体,愈升愈高,他随意的在半空中滑翔,飞掠过一片片山峦,一片片草甸,一方方平原,一座座盆地。

    他的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他再次看到了那只巨大的隼,他是忘不了的,忘不了隼眼中的笑意。

    而此刻的他,或许渐渐地发现了,隼眼中的笑意,既是一种讽刺,又是一种不屑。

    而此刻,他的眼中,也同样有了如此的笑意,这时,却令隼有些惊愕了。

    他轻轻的将手掌向前一推,轰!一片潮汐,冲着隼扑了过去。

    沧海坐落在天空之央,潮汐,暴躁的翻涌着,冰冷的气息,渐渐地浇灭了那片片火焰,炽烈的星辰,渐渐变得冷寂。

    凄然的风,扫过于尊的脸畔,讽刺的笑意,亦挂在他的脸畔。

    这一招风鲲,早已不是故去的那般,当疯狂的鲲,扑向隼时,那鲲好似真的孕出了生机。

    啸!

    隼虽划过了半空,但却仍旧无法躲过鲲的袭来。

    刺目的火焰,包裹着隼,冰冷而僵硬的气息,冲着隼飞扑过来。

    那一刻,天地之间,静寂的很!

    他笑了,是嗜血的笑意,他大抵不知道罢!此刻的他,也可以如此的绝情!

    他并未发现,并未发现此刻自己的变化!

    手中的源天刃,绽放着幽蓝色的光华,他突的腾飞而起,手中的刀,则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轰的一声,击在隼的翅膀上。刺鼻的血腥味,痛苦的嘶鸣,以及那一双红通通的眸子里,透出的一丝丝桀骜以及冰冷。

    它的身体,凝固在了半空,只是一瞬而已,它似乎失去了力量,身体直直地坠了下去。

    但于尊手中的刀,却瞬逝划了下来!

    这一刻,寂静的空气中,唯有心脏的跳动声。

    砰!

    砰!

    砰!

    但这一刻,却不是永恒,他的刀被人挡住了,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的脸上,渐渐地多了一丝笑意。

    “你杀不死它的!”那个男人,身披一件红袍,静静地伫立在半空。

    他手中并无任何刀刃,也就是说,方才于尊的那一刀,是他单手接住的!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彼此,男人冰冷的容颜上,是一双沸腾的眸子,酷热的气息,再次包裹住彼此!

    是战意!愈来愈雄宏的战之意志!

    心中似乎总有一道声息,在逼迫着自己!

    杀!

    杀!

    杀!

    当杀戮成为一种艺术时,彼此之间,都已无需忏悔!是愈来愈坚硬的心,是愈来愈寂寞的心,是愈来愈强大的心,是一颗麻木的心脏,发出一声声砰!砰!砰!砰!的跳动声。

    直至那薄弱的悸动,渐渐地消失了为止。

    于是,彼此之间都以死字作为终结,无需惧怕,无需忏悔,静静地将至上的生命赌上。

    孰对孰错,孰胜孰输,都变得不再重要,这是武者的艺术,是杀戮的艺术。

    男人笑了,男人已是中年,可那双桀骜的眸子里,迸发的却是一片璀璨的神光,是岁月无法腐蚀的意志,坚硬而又钝重!

    “战?”男人笑道。

    “战!”少年的脸上,是一分无畏!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男人道。

    “于尊!”少年的眼中,渐多了一分笑意,道。

    “珞瑜!”男人亦笑道。

    “于尊,可能真的会死!”珞瑜璀璨的眸子里,缀着一片片星河,他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恍似站了几千年。

    “可我从来未惧死!所以,珞瑜,你准备好了吗?”少年眼中再无笑意,他用刀指着珞瑜,桀骜如斯。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让鲜血汇集在脚下,然后,滴在寂寞的草丛间,仿佛下了一场稀疏的雨。

    少年笑了,恐怖的伤口,是一片片血流,静静地流淌下来。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徒手站在珞瑜的面前,珞瑜的脸上,是一分晦暗,道:“为甚么?为甚么不出手?”

    少年笑道:“出手了又会怎样?”

    珞瑜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道:“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人!”

    他猛地抱住于尊,身体如一叶大雁,飞快地掠了下来,直至落在那片庙宇中。

    珞瑜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本无心杀你!你又为何不接招呢?”

    即便脚步如此清浅,却依旧搅动了庙中的人,庙的门,从内里被轻轻地推开。

    一个身裹黄袍的女子,出现在珞瑜眼前。

    珞瑜叹了口气,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女子笑道:“你许久未来我这里了!”

    珞瑜道:“是啊!你可想念我?”

    女子脸上始终有一丝明朗的笑意,道:“如何不教人想念?”

    古漠黄花落,老马待此间。

    行至孤舟前,又恐梨花雨。

    熙熙落嘻嘻,倒似是无愁。

    远道西风闲瘦马,故来风雨有时迟。

    她轻轻地抱住少年,白皙的脸上,两道弯月眉,将她的面容,修饰的极为秀气,不是十分貌美的女子,但恍然一瞥,却令人心中余味无穷,倒是个生性冷冽,却有气质的女子!

    她皱了皱眉,道:“你怎么这么狠心!”

    珞瑜叹了口气,道:“我又怎知,他不作抵挡?”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用手指轻轻地抵住他的伤口,女子并未使出些厉害的手法,只见她将手指轻轻地抵在于尊的伤口上,他的伤口并不再流血了,真是神妙呐!

    她轻轻地在他的各个穴位,轻轻地点了几下,少年的眼睑,略微抖动了一番。

    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唇边流淌下来!

    “珞瑜!这就是你等的人罢!”女子道。

    “应是如此!他叫于尊!”珞瑜答道。

    “于尊?那便无错了,看来师傅并没有骗我们!”女子清浅的笑着。

    “我是太莽撞了些,看来回去免不得师傅的责罚了!”珞瑜道,非但无一分悲楚之意,脸上反倒是一片灿烂的笑意。

    女子笑道:“我若是说,师傅就在此处呢?”

    “啊?言若你勿要骗我啊!”珞瑜悲楚无奈,道。

    两人应是还未发现,于尊脸上的那丝浅淡的笑意罢!

    他本就有心逗弄二人,那一刀又怎会伤及了他的性命?

    珞瑜也太小看他了罢!他心道。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丝刺目的光,顺着那道门,瞬息间涌入其中。

    是一个身披灰袍的中年人,中年人轻轻地瞥了一眼珞瑜,道:“你这一身行头,倒似是你应为我的师傅!”

    虽如此,但中年人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片笑意。

    珞瑜挠了挠后脑勺,道:“师傅,我这就变回来!”

    他摇身一变,那还是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分明是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

    他眉毛皱了皱,指着于尊,有些忏悔,道:“师傅!是我大意了!”

    中年人笑道:“言若,这傻小子不明所以?难道你也糊涂?”

    “啊?师傅,你甚么意思?”珞瑜一脸愕然地望着中年人,道。

    言若笑吟吟地拍了拍于尊的额头,道:“于尊,你还要装到何时?”

    “哈哈哈!原来你早就发现了!”于尊从床榻上一翻身,便立了起来,一脸笑意,道。

    “师兄,他本就是一个粗线条,被你戏弄了,倒也是应该的!”言若笑道。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我还不知各位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中年人道:“我名为燎尘,你喊我燎尘师兄便可!”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燎尘,道:“师兄?”

    燎尘轻轻地点了点头,将裹在头上的白布匹扯掉,道:“我乃是无剑的弟子,你称为一声师兄,倒也妥帖!”

    “无剑......”说到无剑,便空生出了一丝哀意,无剑前辈他,业已不在这人世间了!

    燎尘心底倒是通透的很,见于尊脸上的悲楚,也自是知晓了,定是因无剑已不在人间所为。

    燎尘笑道:“师弟,无需这般悲楚,师傅他老人家,在另一个世界等待我等呢?”

    “难道不是鬼蜮?”于尊道。

    “或许不是哦!”言罢,燎尘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

    于尊心底一怔,既不是鬼蜮,难道是佛陀古界?他没有问,自也知晓,问了也是白问。

    这时,珞瑜凑了上来,道:“师傅,大事未了!”

    燎尘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于尊!你可知你是如何进入这片世界的?”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于尊不明所以!”

    燎尘道:“你是自那隼的瞳子,进入此境的!”

    “啊?隼的瞳子?”这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不禁有些怀疑燎尘的言语。

    “这斑斓的世间,千奇百怪,只有你没见到的事情,却没有不合理的事情!”燎尘一脸笑意,他自是看透了于尊心底所想,于是如此出言,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难道大事,便是与隼有所关联?”

    燎尘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是隼,而是蛊蛇!”

    “蛊蛇?”他低声念着,这蛊蛇又是何物?

    难道是之前见到的那条巨蛇?

    燎尘幽幽道:“蛊蛇,意为上神!”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燎尘,道:“上神?难道这世上真有神灵?”

    燎尘笑道:“是超脱于所有种族的存在,意为上神,也并不过分!”

    “超脱于所有种族的存在......可它又为何出现在此地?”于尊低声喃喃道。

    燎尘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那个小魔鬼!”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燎尘,道:“哦?小魔鬼?可是筱梦?”

    燎尘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就是她,她说有一道好菜,要让她的哥哥品味品味!”

    “这......”于尊抚了抚额,差点一头栽倒!

    燎尘苦笑道:“她说她有个哥哥,很强!她想要借助蛊蛇,来帮她的哥哥历练一番!”

    于尊叹了口气,道:“这小妮子,就怕事儿小!”

    “燎尘兄,可知这蛊蛇身在何方?”于尊道。

    燎尘望着长空,揉了揉额头,道:“顺着心的方向走!便会找到它!”

    于尊道:“这就有些模糊了!”

    燎尘笑道:“你试着阖上双眼看一看!”

    “上神?难道在自己的心里?”他的精神略有些恍惚,道。

    果然,让他看到了,上神并没有在他的心里,那是一片崭新的世界!而在他的眼前,确是一只隼,那隼的瞳仁,如同一栋巨大的门,他的神光,被那栋门,拽入其中。

    他轻轻地喘息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新的世界!他看到了,看到了!

    他看到一条赤金色的长蛇,在半空中,肆意的翻滚着,它露出洁白的肚皮,它巨大的瞳子里,是

    一片猩红色的血丝,它似乎很痛苦。

    当于尊渐渐接近它时,他才发现,原来这巨蛇身上竟缠绕着几条刚硬的线,却不知这线是何物制成的,只是无论巨蛇怎么翻腾,却仍旧摆脱不了线的撕扯。

    而今,当于尊渐渐地接近巨蛇时,那根线,却啪的一声断了,一切都好似偶然发生的,一切又恍惚是命中注定。

    它化为一个人,而那个人身披着金色的斗篷,头顶上则戴着一顶蓑笠,他静静地站在于尊的面前,他的神情,十分的肃穆,可于尊在他的脸上,总会找到一丝惧色,他虽不知这分惧色,来自何方!

    但转念一想,却又有一丝明晰了!

    定是筱梦所为!

    那个小魔头,大抵在鬼蜮,闯了不少的事端罢!

    “你可是于尊?”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他似乎有些不屑,但却始终有一丝危机感,困缚着自己!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正是于尊!不知阁下又是何人?”

    男子皱了皱眉,道:“她让我来杀你!”

    于尊笑道:“可是那个小鬼?”

    男子心底一滞,难以置信地问道:“甚么?你叫她小鬼?”

    大抵是受到了太多的威胁和恐吓,此刻的男子,心神略有些恍惚,于尊皱了皱眉,心道:这就是所谓的上神?

    他之所以会如此质疑,他大抵还是不知道筱梦的厉害!

    那小滑头,在自己的心底,始终是一个小孩子,无论过去了多久,都将是!

    在他的心底,他的这些妹妹,都被他当做了小孩子,因为在他的心里,只要他强大起来就可以了,只要他变得很强大,他的这些妹妹,便可以永远都是小孩子,永远的纯真无邪!

    可在他的这些妹妹眼里看来,他却是一个被世俗摧残的千疮百孔的哥哥!她们心疼他,于是她们不再忍心让他继续如此下去,唯有自己强大起来,唯有自己强大起来......

    昨日是一番懵懂的梦境,而今日却是一片倔强的未来!

    男子出手了,于尊似乎未料到他会如此迅疾的攻上来,但他心中早已有了万全之策,他将手掌轻轻地向前一推,只觉一股巨力,顺着他的虎口,蔓延到他的整条手臂,他被轰飞了!

    然而,这只是简单的一掌。

    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笑道:“看来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很有趣了!”

    速度越来越快,拳势愈来愈猛,没有任何武道傍身,肢体的力量,却诠释了一种艺术性。

    轰轰烈烈地爆燃声,随着骨骼的咔咔作响,渐渐地引燃了天边的那片云。

    火红色的朝霞,意味着这漫漫长夜,已然逝去。

    他静静地仰望着天空,他任凭自己的身体,被那双巨大的拳头,刺痛!刺伤!刺裂!

    翻滚的永远是心房里最新鲜的血,咕咚!咕咚!咕咚!

    既是有鲜血从嘴角溢出来,也不再喊痛!

    沉默地忍耐着,直至令眼前的那个男人,感到无奈!

    于是,他不再简单的攻击了!

    他的身体,破碎又重新凝聚,他幻化成了所有!是天!是地!是河流!是沧海!

    天地之间,铿锵声中略有一丝醉意,霹雳斜斜劈落下来!眼中的光,愈发的繁盛了!

    是藤蔓顺着体内,疯狂地生长着,是铁石,浸润了鲜血,继续寄居在他的心房,是芳草刺穿了他的脚踝!

    他如一个受难的神灵,被上天责罚,世俗难容!

    当最后一滴血,流淌殆尽时,他的脸上,绽放出最后一片笑意,他低下了卑微的头颅,他目视着脚下,那片片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他的笑,好灿烂,如同春日里的芳华!浅浅淡淡的,却又意味深长!

    男子长吁了一口气,幽幽道:“难道这就结束了?”

    他终究又幻化为了一个男子,他是天!是地!是河流!是沧海!

    他们尊他一声上神,他亦自以为自己是上神!可这一切,终将会在今日被统统打翻!

    咕咚!

    咕咚!

    咕咚!

    透明的光,在清浅的时光下,静静地游走!凄美的大地上,绽放着一朵朵火红的大丽花!

    风划过他的脸,划过那片山丘、荒原!划过那畔沧海、湖泊!划过他们的心!

    于尊低垂着头,他似乎已经死了!男子用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脸,他......确实死了!

    他可以放松了,甚至可以放纵几天!因为他的身边,没有那个如魔鬼一样的少女,他不愿再见到她,他是那么的畏惧,畏惧有一天醒来时,会死在女孩儿手下,尽管他被那些凡人尊称为一句上神!

    而这时,久不搏动的脉搏,又开始轻轻地搏动了,心房略有些抽搐,但很快一片浓郁的玄气,疯狂地顺着他的奇经八脉运行了起来,继而,变得越来越快!

    干涸的血液,再次变得充盈,枯裂的肢体,再次变得丰盈,那黝黑的皮肤上,甚至有一片玉光在静静地闪烁着。

    而这一切,只是在恍惚一瞬间发生的!

    他忽的伸出手,一把抓住男人的臂膀,那一刻,一股巨力,顺随着于尊的手臂蔓延开来!

    他的臂膀上,缠绕着一道道青筋,那青筋好似虬龙一般有力!

    他忽的将手臂一颤,男人的臂膀,竟从他的身体上,脱离了下来。

    啊!

    一丝凄厉的惨叫声,静静地回荡在这片安静的大地上。

    “我会死吗?”男人的瞳子里,是一片剧烈的恐慌,这一幕,恍似让他回到了过去,那个魔鬼,就是这么折磨他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蛊蛇

    寂静的空气中,一丝俱意在空气中静静地扩张着,氛围变得越来越凝重,而少年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僵硬而又生冷的世界里,血玫开得遍地都是,惶恐忧惧,冷漠骇然。莫名的,这些情绪,仿佛是一片墨沾了水,顺着宣纸,向四周慢慢的延展而去。

    轻轻地喘息声,变得愈来愈粗重,男人将臂上的长袖,撕扯了下来,他阖上了双眼,“长......”

    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生长了出来,稚嫩的血肉,再次变得粗糙强壮,他阖着的双眸,始终没有睁开,渐渐地,空气中阴冷的气息,变得愈来愈浓烈了!

    男人消失在了原地,可他究竟去了哪里?这片天地,早已无了他的气息。

    于尊眯着眼,静静地观望着夜空,他看到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没有发出任何声息,一瞬间,一道强光绽放在他的眼前。

    尘埃,在静静地翻腾着,轻轻地落在地上,但这一切仍旧在演变着,始终没有一种结局——尘埃落定!

    草甸里,有蛐蛐在轻轻地低吟着,远山间,有猿猴,在肆意的悲啼,而他站在半空中,瞳子里刺痒难耐,他的眼前是一道刺眼的光,当那片光渐渐地消散时,他看到了男人眼中的笑意。

    温度愈来愈低,似是已到了最为深暗的寂夜,而男人眼中的明亮,恍似白昼里的赤阳,他轻蔑的笑着,他似乎业已忘记了那些令他畏惧的事,惶恐、不安、忧惧,离他愈来愈远。

    此刻的男人,心底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死他,杀死这个令他心底生出惶恐的少年。

    他猛地挥起拳头,冲着于尊砸了去,他的拳风,如同一根凛冽的刺矛,疯狂地击中少年,少年的嘴角溢出了鲜血,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到他身上所着的白袍上,仿佛是一朵血梅,安静的绽放在他的胸口处。

    他弓着身,静静地喘息着,这一拳看似简单,却粗犷至极,这一击,伤到了他的本元,眼睑变得沉重如同一座磐山,阖上了也就意味着再也睁不开了!

    “这便是蛊蛇的力量吗?”他揉了揉干涩的双眼,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他手中拄着一柄刀,这令他得以伫立在男人的面前。他的笑声,变得苍凉,但他眸子里的光,却愈发的凛冽了!

    男人心底一滞,幽幽道:“你怕死吗?”

    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是一片倔强的笑意,道:“我若是怕死,就不会站在你的面前了!”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拳风,再次刺入到于尊的怀中,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白袍业已破碎,露出黝黑的胸膛,以及缠满了青筋的手臂。

    他笑着,冲着男人招了招手,道:“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男人心底一滞,脸上露出一丝骇然之色,他心底很清楚,这几拳究竟意味着甚么!

    可少年似乎并不畏惧他的拳头,尽管他的身体,业已左右摇晃,少年恍似一头凶兽,眼中的厉光,令男人感到了一丝惶恐。

    “我说了,你的拳头是杀不死我的,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少年笑着,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鲜血,他再次挺立在半空,他的身体,犹如一根铜铁神铁,再次变得沉稳、变得扎实!

    “是你逼我的!”是一种兴奋,是一种恐慌,是一种狂妄,是一种绝望,这一刻,男人的心底百味陈杂!

    他想起了筱梦的话,筱梦是笑着对他说的,道:“你杀不死哥哥的!但你若是杀不死他,我便会杀死你!”

    他晃了晃神,瞳子里的杀意,变得愈来愈浓郁,“杀不了你吗?”瞳子里的刺芒,愈发尖锐,仿佛是一根根坚硬的箭镝,这世上或许真的存在天意,但在男人的眼里,天意却不足以评判他的生死!

    他听到少年放荡不羁的笑意,那一声声倔强而又冰冷的笑意,在他的耳畔,渐渐地凝固成了一片寒冰。

    是寒冰铸成的长剑,那一刻,少年的手臂,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少年,他甚至没有见到少年是如何出手的,少年笑吟吟地望着男人,冷漠的眸子里,是琐碎的光阴铸成的坚强与漠然。

    将手从男人的胸膛里拔了出来,血淋淋的胸膛,有一个骇人的窟窿,少年从没有以为他会死,他知道,这不足以杀死他。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男人,幽幽道:“你还要让我等到何时?”

    男人笑了,他揉了揉手腕,似乎并不在乎胸膛上流血的窟窿,他向于尊招了招手,变得愈来愈张狂了,而处于癫狂中的男人,似乎已然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此刻,在他的心底,唯有战斗二字!

    或许,此刻男人才真正地回归于一个武者的身份罢!

    他的拳头,淬了冰冷的火焰,幽幽的冷焰,于静寂中渐显得狂躁,他没有武器傍身,他的拳头便是他的武器。

    一道道爆燃声,在耳边渐变得清晰,他揉了揉手腕,于尊心神一滞,男人再次消失在他的面前。

    “来罢!让暴风雨更加的猛烈罢!”脸上不羁的笑意,恍似浇灭那片冷焰的流水,于尊并不惧死,如此的结果,也不过是生与死罢了!

    是冷漠的焰火,将自己的身心引燃,继而变得愈来愈躁狂,听到火焰吞噬自己魂灵的声息,但身心却变得愈来愈舒服,心中的苦闷,被焰火燃得一干二净。

    他静静地窥视着苍穹,看着男人的拳头,落在自己的额头上,而就在那一刻,他的额头上多了一片紫炎玄印,紫炎玄印疯狂地旋转着,而裸露在飓风中的胸膛,则缠上了一片片诡异的魔纹。

    紫炎玄印疯狂地旋转着,而那片魔纹,则在瞬息间,变得愈来愈诡异。它们扭扭曲曲的缠绕在于尊的身体上。如同一条条玄蛇般,令人心生出一丝俱意。

    男人一脸骇然地望着于尊,他的拳头凝滞在距离于尊额头一寸处,便再也难以接近分毫!

    “这......”如此诡异的一幕,自然在男人心底,留下了一片难以遗忘的噩梦。

    “为甚么......为甚么?”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还是少年的武道业已超出了自己的预期?那一刻,心底堵得难受!

    “如果这也奈何不了他,那只有最后一招了!”他的嗓子眼,干涩难耐,他吞下一口唾沫,幽暗的眸子里,已经难见一片光明,那么那道尖锐的光呢?去了哪里?

    少年笑吟吟地望着他,少年忽的抓住他的臂膀,轻轻地向远处一掷。

    轰!

    那山石坍塌了下来,他被镶嵌在一座玄峰上,噼里啪啦的土石之声,充斥在耳边,恍似成为了他生命终止的音调。

    真的会死吗?

    男人躺在土石中,双眼无望地望着头顶上的那片苍穹,他拭了拭眼角,一丝湿润的泪,静静地挂在他的脸上。

    “小七,看来我等不到你了!”站在远处的于尊,眼里是一个绝望的男人,他看到男人无望的瞳子,他亦听到了男人心中的绝望。

    “小七是谁?”他静静地望着男人,语调变得愈来愈平和,他额头上的玄印,渐渐地褪去了,身上的魔纹,亦变得清浅。

    “我问你小七是谁?”他望着男人,轻声问道。

    “小七是我的妻子!可这与你有甚么关系?”是一分无奈,是一分苍凉,是一分凄苦,是一分难以诉说的心殇。心大概死了罢!随着少年的身体,渐渐在自己的眼前变得清晰,一丝执死的意念,渐渐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你不会死的!相信我!”少年笑着对他说,只是恍惚间,睁大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静静地窥视着少年,心底似乎多了一片火光,一丝微弱的暖,静静地扩散至胸口。

    他笑着对少年说,道:“可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少年亦笑道:“是啊!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

    “你大抵上还未使出十分一二的功力罢!”男人叹了口气,在少年的眼里,他又算作甚么呢?

    于尊笑了,道:“不足十分一二!”

    “真的?”

    “真的!”

    两人相视一笑,却在同时,皆消失在对方的眼里,轰!一颗巨大的拳头,仿似一颗流星般,划过苍穹,之后轰的一声,砸向地表。

    与此同时,一道浅蓝色的光,倏尔划过苍穹,只是它是迎风而上的!

    轰!

    巨大的拳头,猛然落在了那片浅蓝色的光中,仿佛陷入一片泥淤,强光过后,是一片冷漠的夜晚,火红色的星辰,遍及空冥。

    但在这个世上,一位青年,还有一个少年,似乎永久消失在了这片世界上。

    听到地下暗河,发出一声声咕咚咕咚的声息,而少年屹立在一片深渊中,眸子里却是一片燎原的火,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青年,青年的瞳子里,有一片冷漠的荒原,永不凋谢的雪,不知下了几千年。

    冷静下来的两人,眸子里,皆有了对方的存在。

    渐渐地,青年胸膛上的那个窟窿,不再流血,伤疤渐渐地愈合了,这超过了于尊心底的预期,他心道:“这家伙,生命力简直比蟑螂还要硬上几分!”

    他袒露着胸膛,冷暗的光,汇集在他的胸膛上,黝黑的皮肤,折射着一道道清浅的光,青年心底亦叹道:“他还真是强壮!”

    在彼此的眼底,都是不可代替的存在,论起武道,两人却始终未使出最后的杀招!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青年,道:“来罢!继续!”

    青年点了点头,笑道:“那就来罢!”

    拳势愈来愈凶猛,砸在于尊的体表,爆出一团团血花,可于尊也并不是好惹的人,他手中的刀,随着他的臂膀,随意的反转着,那柄刀总能吮到血水,浅蓝色的光华,变得愈来愈通透,愈来愈明亮!

    直至,最后的一瞬间,忽的一道刺眼的光,刺穿了男人的双眼!

    血水,顺着他的瞳子,流了下来!

    于尊心底明白,战斗止于此了!

    于尊笑道:“还不知兄台的名姓!”

    青年揉了揉双眼,勉强睁开一道缝隙,道:“呼延顺!”

    于尊笑道:“延顺兄,可还有未了却的心愿?”

    呼延顺将双手,覆在双眼上,片刻后,眼中的血,止住了,于是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通透,他笑道:“没有赢你,便是我的遗憾!”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延顺兄,也是位武痴啊!”

    呼延顺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若说起武痴,那个小魔鬼,才是真的武痴!”

    他的眼中,既有一分无奈,又有一分佩服。奈何,筱梦在他的心中,留下的印记,实在太过深刻!

    “她说我打不过你,就会杀死我!”呼延顺叹了口气,道。

    于尊听了,哈哈一声大笑,道:“她是骗你的!”

    呼延顺叹了口气,道:“即便是骗我,回去也少不了折磨我的机会!”

    于尊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他忽的想起了呼延顺言中的小七,道:“延顺兄,你的小七呢?”

    呼延顺叹了口气,道:“小七啊!她或许就在不远处,等着你呢?”

    “啊?等着我?”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呼延顺,此刻,呼延顺的眼中,只有一分无奈!

    “她也对小七说过,若是小七打不赢你,便会赐我一个死字!”呼延顺苦笑,道。

    “哈哈哈!这个小家伙,倒是没给你们添堵啊!”于尊笑道。

    呼延顺轻叹了口气,道:“可是若无了她,我们早就死了!”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呼延顺,道:“延顺兄何意?”

    呼延顺叹道:“鬼蜮日日生杀,谁死谁活,只在一瞬间罢了!若是无了小魔鬼的庇护,我怕是跟小七死了几百次了!”

    “所以,你的心中还对筱梦有些感念是吗?”于尊笑道,眼前自然而然的浮现出筱梦的笑颜,当想起那张与仲夏长得愈来愈相似的面庞时,心底的愁苦,又翻涌出来。心道,罢了!别去深思了!

    呼延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她对我和小七,属实不错!可唯有提到她的哥哥时,便再也不顾我等的生死!这也是我称她为魔鬼的原因!为了让我等有可战之力,她可是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我等”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会替你找到小七的!”

    呼延顺轻轻地点了点头,心底又有些忧愁,道:“小七她出手不知轻重,你勿要怪罪她啊!”

    于尊笑道:“自然不会!”

    “呼延顺,将你最后的绝招使出来罢!”在他的眼里,始终没有离开过武道二字,呼延顺既未使出全部道法,他的心底也是瘙痒难耐!

    呼延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于兄,准备好接招罢!”

    一瞬间,风雨而过!只是仓促的一瞬间,过后,世间再次变得清明安定,远处的那一座座玄峰,太禁不住这次猛烈的轰击,只是瞬息间,便崩溃成为一片土屑。

    长风卷着烟尘,静静地拂过两人的面颊,此刻的于尊,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这最后的一记,确是令人难以忘怀。

    他看到了无数的拳头,细密的如同雨水般,将他的防御击破,然后如同爆竹般,将他的全身点燃。

    砰!

    砰!

    砰!

    血水喷溅而出,溅的到处都是。

    他弓着身,轻轻地喘息着,但那双桀骜的双眼中,却始终是一分疯狂地笑意。

    咳嗽时,嗓子眼里的血水,便喷溅了出来,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水,大笑了一声:“好功法!好功法啊!”

    这一幕,在呼延顺的眼中,是无比的清晰,他轻声叹道:“他真的是一个疯子!”

    呼延顺的心底,终是明白了,筱梦为何对她的哥哥如此的崇敬,因为他是一个天才,一个疯狂的天才!

    时间过得很快,黎明的光,再次照亮了这片黑魆魆的世界!继而眼前变得愈来愈清晰!

    可以看到隐在暗处的一切,于尊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修复着,他的生命力,亦堪称绝顶。

    当他再次完好无损的站在呼延顺的眼前时,这一刻,在呼延顺的眼里,于尊似乎又变得强大了几分。

    而这一切,却仅仅在某一刻发生的!并非是生命永驻的老怪,以岁月的沉淀,来浇筑自己的武道。而是以武论道,一次次的生死,一次次的无畏,将生命助长成一片参天大树,进而让生命得到了进阶!

    于尊笑道:“谢谢你,延顺兄!”

    呼延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于兄,是时候道别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延顺兄,保重!”

    呼延顺轻轻地笑了笑的,道:“替我找到小七!”

    于尊道:“你且放心去罢!小七就交给我了!”

    “好!”他消失了,无声无息的走了,就仿佛来时一样。

    于尊记得,他的身份乃是一条蛊蛇,但当他看到呼延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底就已然明白,或许呼延顺离化龙之境业已不远!

第四百四十五章 血冰

    渐渐地,故旧离自己渐行渐远,他看到遥远的苍穹上,有一道曙光,给他希望中的一切,温暖、朦胧、然后是清澈、明亮。

    无法抵达的远方,在枕戈待旦的过程中,渐渐地实现,直到离自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他的瞳子里,是一片模糊的光,仿佛是一片潋滟的湖水,轻轻地沉下一片光晕,哗,一只鸟,轻轻的在水面上一啄,光晕散开,视线变得朦胧,只是一片模糊的光,渐渐地散开,继而,视线变得清晰、透彻。

    每一道历程都是如此的,总是渐渐变得清澈,渐渐变得熟悉,他早已习惯了相遇与离别,只是他的心,却依旧无法放开她,紧紧地拥抱未来,相当于挥手作别过去,是两个紧密连接在一起的过渡期。

    将他渡到对岸,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成熟与坚毅。

    他回头遥望,地平线处,被埋在深处的光华,渐渐变得刺目,仿佛是一条蝮蛇,吐出了信子。

    喝!远方总是那么的毒!

    孤独的隼,终将远去,隼眼中尖锐的光,渐渐变得模糊,他轻轻地喘了口气,弓着身子,望向天空,哗!世界好似在那一刻崩溃了,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他的身体,好似坠到了一片冷冰冰的世界里。

    喝!冰冻三尺,光线亦好似被冻结了,如此幽冷的世界,他的意识,在渐渐地溃散,他沉沉的睡着,即使知道自己将要死去......

    可,这一切好似无法阻止,生命在凋零,时光好似在上演着一次落幕舞会,清浅的光,愈来愈沉,仿佛是压倒他生命的一根秸秆,生命之重,在那一刻,犹如鸿毛般,不再显耀,不再沉重。

    恍惚间,有人在大喝:“于尊,你要睡到何时?”

    这声冷冽而又熟悉的大喝,在他的心中,渐生出一丝暖意,他嗫嚅地喊道:“姐姐,是你吗?”

    模模糊糊,伸手不见五指,依旧是一道沉重的眼睑,仿佛磐山一般沉重,喘息声,变得粗重,可意识渐渐变得清晰了,他挣扎着,沉重的身体,仿佛是一个秤砣,坠向深渊。

    冷冽的寒风,扫着他的脸,心在砰砰砰的跳动着,不知身在何处,刺目的光,变得越来越强烈,是一片刺红色的光线。

    他终是睁开了双眼,那一刻,生命的重量,再次变得沉重,一片片苍梧气,轻轻地覆在他的身上。

    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晰,而这片风,使他变得愈来愈清醒,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这片陌生的世界,到处都是一片刺冰,幽红色的冰,内里仿佛在封印着一些莫名的生物,他嗅到了生命的气息。

    那一刻,是心跳声,砰!砰!砰!继而变得愈来愈强烈,他心道:“此地看来定有神奥!”

    反倒是那片天空,却是一片灿蓝,一碧如洗,可天空与大地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瓜葛,天空变得透亮,而冷暗的大地,却被一片刺红色的冰晶覆盖着,而那生命的奇迹,便是自那片冰晶中透发而出的!

    生命变得强大,死物一再溃败!锋利的冰晶,仿佛是一片刀戟,遍布在这片世界的各个角落。

    他轻轻地一弹腿,他的身体,飞速的攀升着,这一刻,他的力量,再次变得强大!

    有一种恍惚感,令他的心底,有些虚实不定,是一种不安,在静静地捶打着自己!

    亦是一种莫名的情绪,覆盖在冷暗的心房上,尽管他的眸子里,已然是一片片热气腾腾的迷雾。可他的心底,却有一丝疑惑,他究竟是如何来到这片世界的?

    这九重天,确实神异的很,难道这片世界,就是四重天吗?

    啪嗒!

    啪嗒!

    啪嗒!

    他神情一滞,心底骇然道:“这片片冰晶,竟似在崩碎!”

    那么,这片冰晶中,又会隐有何物?

    而这时,耸立在大地上的冰晶,竟破开了泥淖,它们疯狂地生长着,就如同一颗颗神异的植被!

    他的判断有误,冰晶并没有破碎,而是疯狂地生长起来,继而变成一片片庞大的山脉!

    山峰耸立在一片荒莽的原野上,气温变得愈来愈低,刺目的冰晶,变得愈来愈光滑,他看到自己的身体,静静地刻印在那片冰晶上,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这一切,而此时,那片冰晶上的人物,竟变得灵动了。

    那不是于尊!决计不是!可是此刻看来,那冰晶上的印刻,却与他如此的相像。

    他看到了无数的人影,在那片冰晶石上,栩栩如生!他们在演绎着属于他们的道法,而这些道法,却是于尊的本体所负。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片冰晶石,当听到一片片轰隆巨响时,他看到了冰晶石,裂开了一道道口子!

    他看到了甚么?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却依旧难以置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冰晶石破开了,无数的人影,翩然飞舞在半空,他们皆身披一身白袍,密密麻麻一大片!

    如果海是天倒影,那么我是在仰望,还是在俯首?

    他的心底,始终坐落着一座城池,那才是他心中所向的世界!如今,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

    一片片斑白的身影,将整片世界给覆盖了!

    诡异的冰晶石,打破了他心中的概念,这片冰晶石,倒好似孕养着一些怪物。

    眼前所见的一切,诡之又诡!他难以判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能断定,那无数的人影,究竟是虚是实,冰晶石破开了一道门,倒恍似破开了一片强绝的力量,是可以撼天动地的力量!

    仿佛是一片雨幕,纷乱的人影,在半空中,影影绰绰!

    一片片刺目的雷光,闪烁在他的世界里,世界仿佛要崩塌了,而他心中的那片小世界,则是一片幽暗!

    浑浊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皆变得惨淡无光,天暗了,地颤了!

    他从未想到过如此的场景,仿佛是一片世界末日,横亘在荒芜的历史边缘,而这片历史,似乎也终将走向终结!

    轰!

    轰!

    轰!

    天空依旧在颤抖,尽管依旧是一片白寥寥的天光覆盖着整片苍穹,而后,那些人影,便开始坠落了下来!

    拳头如同翻飞的雨点,疯狂地袭向于尊!

    凹陷了,那片大地。刺目的光,又重新将那片巨坑填平,而光是抚慰这片天地的一味良药!

    他脸上渐渐地泛出了一丝笑意,那一刻,他的固执,与他的坚强同在!他屹立在一座山巅上,而他的脚下,则是一片刺红色的盆地,冰晶石破开了,内里,是一片幽暗的红!它们凹陷成了一片盆地,而内里,却载着冰冷而又幽暗的恐惧!

    就是在盆地的深处,听到一片片澎湃的心跳声,当心跳声,忽的变成一片急促的雨,心神也变得恍惚!

    他心神一滞,忖道:“这心跳声,确实诡异!他明白,所有的秘密,就隐藏在那片冰晶石的内里,而里面究竟存在何物?他的眼前变得愈来愈模糊了!

    他挥起拳头,疯狂地跃上了高天,静寂中,如同一面面鼓,被鼓槌敲烂了鼓面,那一刻,是一种磅礴的巨力,在疯狂地捶打着整片世界!

    仿佛繁星一般,静静地坠落,那些斑白的人影!

    他们的生命,是如此的卑微!

    当于尊的拳头,砸在他们的身体上时,璀璨的光,在一瞬间,变得凹凸不平!是他们本体,溅落出的刺红色的光线,搅乱了那片刺白的光!光浸润在血水里,渐渐变得妖艳,变得夺目!

    永远都不会完结罢!

    直至所有的冰晶石,皆从中央裂开了一道缝隙,冰晶石所铸的高山,渐渐地变成了一片片盆地!

    而那片最为高耸的山巅四周,耸立着无数的山脉,它们没有颤动,亦没有发出任何的声息,幽暗而又古老的气息,在静静地向外蔓延着,如此的冷寂而平静!

    生命仓促的落幕,就仿佛盛开的那一瞬间,皆是那么的美妙,希望的美妙,与绝望的美妙,在某一瞬间,同在!

    刺红色的光,渐渐变得温润,如同盛开了一朵朵血烟玫瑰!遍地都是......

    而那片乱天乱地的斑白色的影子,也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

    但于尊心底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刻!他无法逃脱,唯有坦然的接受!这是不是生命的馈赠?这一刻,他的心脏,跳的越来越轻缓了!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悸动又能如何?恐惧又能如何?该来的依旧会来?没有人可以阻挡宿命,宿命是天定的,唯有坦然的接受!

    他忽的大喝一声:“零尘决!”

    是一片星幕,慢慢地笼罩了整片天地,苍黑色的天幕,布满了星辰!

    整片世界,仿佛被一片刺骨的寒意,给冻结了!指尖轻轻地触之,便缩回了手。

    风扫过夜幕,而下一刻,终将变得疯狂!

    诡异的星辰,划过一条诡道,天幕忽的一闪,刺目的光,将整片天幕,刷的一片雪亮!

    星辰坠落了,它们落在了那群人的眸子里,在他们的心中开始爆炸!

    如同一片片尘埃,生命的原力,变得渺小,变得脆弱!

    恍似剥掉了壳,露出了鲜润的血肉,然后暴露在狂风中,晾干了血,变成了一片冻裂的肉干!

    自此,生命的含义,不再向你解释!

    在纯粹的时光里,一切变得恍惚,变得无奈!

    当所有的一切,变得干枯,败落时!生命的余音,只在一片深邃的隧道里,发出一声声回响!就仿佛是水滴,砸在地上的声音,变得微弱,然后消失!

    天幕再次变得明亮,灿蓝色的晴空,纤尘不染!

    苍茫的大地上,是一片片冰雪,静静地铺散在冰晶石的四周!

    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得到冰晶石所铸的山巅尽头!而此刻,那最为庞大的几座山脉上,竟接引了天地,一道道刺目的光,是一片片霹雳,在疯狂地闪烁着。

    片刻后,耳中便传来了一声声轰隆巨响!

    仿佛是一条条玄蛇,疯狂地撕咬着天空,霹雳!闪电!和疯狂的雷光!

    即使垂死,也无法丢掉的信念!

    这天地间万物,皆存在着这股信念!尽管是土石,尽管是枯木,尽管是那片皑皑白雪,万事万物皆有灵性,皆有固执的信仰,是如此的凌冽而纯粹!

    凡物所化的于尊的影子,仿佛是一片片光斑,开始渐渐地溃散!只是总有些强绝之辈,不是一则零尘决,可以使之溃败的!

    只是,他们演绎的武道,亦可以堪称一绝!当零尘决溃散时,他仰头望着天空,那一刻,令他的心底,颇为震颤!

    不是他身上所负的武道!那些影子,演绎的道法,恍似万古前的大道!其中有一人,伸开双臂,轻轻地向外一推!

    一股澎湃的气息,从他的掌中翻涌了出去,于尊一脸骇然地望着那片狂绝的气息,渐渐地逼近自己!

    他竟有些恍惚,这似是风鲲,又不是!里面所孕的气机,是他从未触摸过的!

    疯狂而又强绝的气,从白袍人掌中推出,幽暗的天空,闪过一道雷光!是一条狂蟒,从白袍人的掌中,孕育而出!

    于尊心道:“不知风鲲与这狂蟒,孰强孰弱?”

    可他并未使出任何武道,他耸立在空中,任疯狂的气,撕扯着自己的衣袍!

    黝黑的面庞上,是一片不羁的笑意,只是这一刻,那笑意却变得愈发纯粹了!

    寂冷而又幽暗的世界,是无法被刺目的光照亮的!

    空气中,鼓胀着一片片强绝的气息,当那条狂蟒,即将接近于尊时!他放肆的大吼了一声:“破!”

    只是执起双拳,向前疯狂的一击!飓风,仿似古战场上的一群生性暴戾的战马,疯狂地向着自己涌来!

    越来越固执的信仰,越来越坚强的信念!

    当空气中,渐渐地翻涌出一片片飓风时!天暗了,地昏了!刺目的光,不再强烈!唯有昏黄的烛火,会照亮自己的四周!

    荒芜的空气里,粉尘四处飞扬,他揉了揉那双干涩的眸子,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清晰!

    他的身体上布满了伤口,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将身上的白袍,染得一片血红!

    但他似乎并未感知到这丝痛苦,他依旧倔强地屹立在那片天畔,脸上不悲不喜的表情,倒可以用平静来代替。

    深暗的时空里,是一片片冰晶石所铸的山脉,若是说冰晶石,倒不如称它为一片血冰!

    只是,此刻,那片幽静的大地,依旧被血冰包裹着,冷暗的气息,从未褪去!

    是一片冰原,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无边无垠......

    血冰包裹下的世界,是一片寒冬,或许春天从未来过罢!

    高耸的山巅,静静地屹立在远方!是血冰所化!它们的傲慢,它们的狂放,似乎从未消失过!

    只是一个个孤立的个体,可是当它们连成一片时,那丝孤寂与冷漠,似是渐渐变得有些淡薄了!

    听风吹过耳边时,孤鸿划过苍穹,落下的影子,落在了他的脸上,这令他找到了这片世界的真实感!

    世间的万物,总会找到一丝契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孤鸿如此,人更是如此!若是心底无了自我,那便身化万物,倒也无了生与死的纠葛!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大道罢!

    阻碍他的人,依旧还在!于是他挥起了拳头,以最为简单的招式,来一一将他们摧毁!这些生命力,在暗壑中流淌,发出一声声孤单的回音。

    砰!

    砰!

    砰!

    是沉闷的声息,在自己的耳边,一一爆开,继而双拳上,渐渐沾满了殷红的血,只是这些血液,在一瞬间便化为了一片清澈的水,应是溪流中最为清澈的流水!

    可在一刻间,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看到了甚么?

    这一幕,又意味着甚么?

    是血冰,它们竟然依旧在生长,眼看着血冰所铸的山脉,势要通天!

    而于尊却不知,这血冰的最终目的!

    眼前的事端还未解决,一切远未结束!身披白袍的莫名生命体,依旧在向着他疯狂地轰击着,声势变得愈来愈猛烈了!

    他杀死了一个,杀死了两个,杀死了三个!只是那群身披白袍的生命体,似乎无穷无尽......无穷无尽......

    那么,这真的是他的目标吗?或许不是罢!

    天空变得晦暗,冷寂的光,仓促的划过大地,乌暗的云层遮挡住了赤阳,灿蓝色的晴空,不再明亮!

    他执着源天刃,疯狂地劈向那最为高耸的山巅,他从未想过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刀陷入到了血冰所铸的高山中,而他的身体,亦被一股疯狂地撕扯力,拉了进去!

    仿佛是一片鲜嫩的血肉,刀锋轻轻地抵在上面,只觉手中的刀,轻轻地一颤,而那片石壁,亦静静地颤动了几分。

    恍似有生命存在!

    恬淡的光映红了他的脸,一丝清澈而又灵动的气息,穿插在他的鼻息间!

    而令他心底为之一滞的是,这片血冰所化的山脉,内壁上却挂着一个个茧,那丝强劲的心跳声,应就是这片茧所发出的!

    他轻轻地触摸着那片石壁,而当他的手指触摸到石壁时,石壁倒似有些羞赧,轻轻地晃动了起来!

    山脉是如此的高耸,里面的世界,亦是广阔的很!是一座道场,静静地悬浮在半空,恍似失去了重力,静静地飘飘摇摇!

    而那片道场上,则有一尊棺木,恍惚间,那尊棺木,竟好似轻轻晃动了一番!

    可凝眸细细望去,那棺木,却始终沉落在那座道场上,倒也未觉它轻轻颤动过!

    道场悬浮在空中,而向下望去,确是一片幽暗的深渊,这山脉恍似直通到地底,而地底又是一片甚么样的世界?

    茧挂在石壁上,随着一阵阵清爽的风,左右摇摆着!

    它们是如此的晶莹,内里,是一个个小人,蜷缩着,安睡着!

    这是最大的一座血冰山,他相信,在这座山脉里,他会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轻轻一跃,跳到了那座道场上,道场上刻画着一些莫名的符文,倒似是远古所用的符号!他不明所以的站在道场中央,当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晚了!

    刺目的光,将他淹没了,可此刻,他所觉的却不是一片光,而是一座幽冷的沉棺,他被封印在其中,触摸到的都是一片刺骨的冰。

    在意识即将溃散时,他看到了筱梦,筱梦笑眯眯地望着于尊,道:“哥哥,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他心底微滞,幽幽道:“想要的一切?那就是说!”

    筱梦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哥哥想要的!一切!”

    渐渐地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他看到了,看到了一片纯澈的光,那里不正是观星台吗?

    他回到了过去,他看到了琪儿,琪儿跪在一座棺木边,满脸的泪水,当她将刀刃,插向胸膛上,于尊只觉那一刻,他的心,似乎死了!永久的死了!

    他想要抱住琪儿,可当他的手,触摸到她时,她的血,染红了他的手指,她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她轻轻地看着他笑,“呆子!来找我啊!我在未来等着你!”

    未来吗?他心神一滞,琪儿真的在那里等我吗?观星台上,他抱着女孩儿僵冷的身体,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那个眼前与他长相相似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吗?

    而今他虽看到了琪儿,可他却触摸不到他,沉眠的回忆,在此刻再次迸发出了光芒,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清澈!

    他伸出了双手,时光在他伸出双手的那一刻,飞速的变幻着,他看到了烟,看到了烟被血幽兽衔在了嘴里,烟大喝道:“于尊,别管我!快走啊!”

    刺目的血腥,将他眼中的泪,再次催发了出来!如此的心痛,如此的刺骨!她的臂膀,被血幽兽撕扯了下来!可她依旧在呐喊着:“于尊!快跑!快跑啊!”

    心是如此的痛,痛的撕心裂肺!天空变得暗沉,大地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我会杀了你的!我会杀了你的!”

    少年的眼里含着泪,他执起源天刃,疯狂地袭向血幽兽,可是依旧无奈......

    那是一片片影像,在他的世界里,却铸就成为一片现实!

    他看着自己凄惨的模样,听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呐喊!那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了绝望,冰冷而又幽寂的绝望!

    当眼前的一切,再次开始变幻!他看到了仲夏!他听到了少女甜甜的喊他哥哥!可当长孙不为出现时,少女却已然化为了一片冰冷,他突然发现,他再也不会听到女孩儿喊他哥哥了,他的身边,也再也没有一个乐颠颠的女孩儿,她们皆是他心底不可承受之重,而今,他们却都已消失在了他的身边!

    他绝望的大吼着,陈暗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一声声凄厉的呐喊,如此的无力......绝望......

    时光在变幻,世界在变化!这一切似乎都是老天有意为之,这就叫做生来注定!

    当风弦脸上的笑意,渐渐出现在他的眼中时,他的心底,猛地抽搐了几下!

    风弦笑道:“于兄,你还好吗?”

    他的心底,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悲哀,他为何要杀死他?即使他做错了!即使他真的错了!可他不能杀死他的兄弟!

    每次从怀中,取出一瓶瓶老酒时,故时的画面,总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灵魇山上,风弦的脸上,挂着一抹温存的笑意,他的身体,是一片殷红的血渍,他看着仲夏,大喝道:“你躲在我的身后?”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难道他真的错杀了他的兄弟?

    他知道一切已不可挽回,他知道,或许在某一天,他还会见到他的兄弟,尽管,那时的他,早已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悔意!

    如今他又有了几个妹妹!

    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千丽,她总会笑嘻嘻的跟在他的身后,四处生事!

    她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她声音甜甜地喊他师兄,像一个跟屁虫,无论在哪里,都少不了她的影子!

    当然,即使忘了任何人,他也不会忘记一个小女子,她叫婉如儿,她总是乐此不疲的跟在他的身后,即使没有皇宫里的珍馐,即使没有了可以安睡的软塌,即使身边再也没有俯首的群臣与子民!

    可她的心底,却是满足的!因为她有一个哥哥,她的哥哥,就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尽管,她会失落,会伤心,即便于尊不会娶她,但在她的心里,只要哥哥不赶自己走便好!

    这些美好的人,是一片浅浅的温暖,勾勒在他的心间,渐渐地变成一条条温柔的线条,直至从直线变成射线,再从射线变成线段!两个点,你和我......

    愿彼此,都会在未来,重新找到自己!愿知遇,便不会欢惨将别!

    渐渐地,朦胧的视野,再次变得清晰,他睁开了双眼,静静地打量着自己周身的一切!

    他并没有被困缚在一座棺木中,他的视线里,是一片清浅的湖泊!他浸泡在那片湖泊中,清浅的流水,自远方的一条河流中,流淌了进来。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眼前一切,水不太凉!周身浸泡在这片湖水中,心底渐渐变得平静!

    他阖上了双眼,而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他竟然依旧在那片沉棺中,这是令他的心底,久久不安的原因!

    只要阖上双眼,用心静静地感知,便会看到瞳仁里无法看到的一切!

    他看到了一座棺木,静静地坐落在一座道场上,他看到了一个少年跪立在那座棺木前,那不正是于尊吗?

    他明白了,他的神识,被困在了这座棺木中,他方才所见的一切,应是棺木使然罢!

    他从水中走了出来,他看到了一条深暗的洞,他望向头顶,密密麻麻的符文,刻在了头顶上的那片石壁上!

    他知道,石壁上的字迹,定是万古前留下的字迹!他不用特意去看,便知晓,或许那片石壁上的字迹,也正是道场上的莫名符文!

    深暗的洞里,有一种力量,在拽着他向前走!难以迈出的步伐,似乎不受意识的掌控,渐渐地向洞穴内里深入进去!

    初一进入,便看到金色骷髅,躺在了脚下!是福是祸躲不过!他心底明晰的很!只是看到这金色的骷髅,不免令人有些唏嘘,能修炼到此境的武者,死的倒是可惜了!

    金色骷髅,岂是万年所化?十万年!百万年!才可化金,当真是可惜了!

    深入其中,眼前的景物,亦变得繁复,是一柄柄血斧,横亘在眼前的路上,沉重的血斧,立起来竟比他的身体,还要长!这乃是血斧的本体,却不是使用幻法所化!若是如此,那使用血斧的人,又将是多么的强壮?

    咔!

    咔!

    咔!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这片幽暗的洞里!他的眼神,定格在离他不远的一方空间里,那里隐藏着甚么?

    只是直觉使然!他心觉,那方世界定是隐藏着莫名的危机!

    他的脚步,变得愈来愈快,轻盈的身体,只有脚尖落在地上,发出的啪!啪!啪!轻声响动。

    是甚么?在暗处作祟?

    当看到一面铜镜时,他似乎找到了答案,是风裹挟着一些碎裂的石块,打在镜面上发出的声音!

    而当于尊看清那面铜镜时,他的脸上,竟多出了一丝笑意!

    “你是小七罢!”他冲着铜镜里的人,微笑道。

    这世上有太多的奥妙,有太多难解的谜,但不是所有的谜,都非要找到谜底!

    眼前的人,是如此的年轻,她秀美的脸上,则始终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只是,莫名中,却又隐似有一丝危机!不知从何处来!却已然注定了!

    女子应是二八年华!她从容的脸上,缀着一双美眸,她笑道:“你可是于公子?”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在下于尊!”

    女子笑了,道:“既是你,便好办了!”

    在铜镜里,隐似有一片世界!

    于尊心底明白,或许血冰所化的玄山,奥秘便在那面铜镜中!

    果不其然,女子轻轻地招了招手,于尊的意识,不受控制的被引入其中!

    “这是......”或许,在短时间内,很难让人接受罢!

    那群身披白袍的少年,挂在了一座座冰川上,他们的胸口,被洞穿了!从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冰川!于是那一片片冰晶,化为了一片片血冰!

    少年与他长得何其相似?死境似乎令他们还有些利用价值!

    女子迈着清浅的步伐,走了过来,笑道:“若不是你!他们不会这么简单就屈服的!”

    “是我吗?这些人......”于尊道。

    “是也不是!你到不如说这乃是一片幻境!只是若无了你,这片幻境,永远都不会崩碎!”女子笑道。

    “是呼延顺叫我来找你的!”于尊道。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女子甜甜地笑道。

    “如此说来,你正是小七罢!”于尊笑道。

    小七点了点头,道:“正是我!”

    “却不知,此次引我前来,所为何事?”于尊道。

    “是这片幻境!亦是我等的梦魇!”小七的容颜,略有些落寞。

    又道:“若是你破不了这片幻境,你我二人便永远都不会离开这里!”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心底,渐渐明白了,应是那些身披白袍的少年罢!

    冰川上,是一片片殷红的血迹!少年的唇齿间,溢出的鲜血,恍似无穷无尽般!血水始终在往外溢出!

    空气变得凉飕飕的!冰川浮在一片沧海上,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声钝重的声息!

    风划过了他的脸,如刀割一般,令他的毛孔,瞬间都闭塞了,只是小臂上,却渐渐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手中执着源天刃,他的身体,在急速的变幻着,他围绕着一片玄冰山川,疯狂地旋转着,他的周身,渐渐地布满了一片诡异的魔纹!

    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顺随着他的旋转,而渐渐地形成了一道飓风!

    飓风围剿着整片冰川,只是一瞬间,却恍似过了亿万年,那冰川竟开始慢慢地融化了!

    小七眼前一亮,她似乎明白了些甚么!

    冰川相互撞击,发出一声声澎湃的声息,他静静地喘息着,瞳子里的光,变得愈来愈繁盛!

    他明白,或许真正的抵死时刻,即将到来,冰冷的穴顶上,落下几滴水珠,温度渐渐变得高了!有些冰晶,渐渐地融化了!

    被钉在冰川上的少年,渐渐地睁开了双眼,他们的瞳子里,是一片猩红色的光,是弑杀的人罢!

    他的心中,总有一丝不安!他明白,或许他一人,难以应付这些少年!

    他轻喝道:“乾昆,速来帮我!”

    若是说慕容荪晓等人,入了上九重天,那深处在瀚海中的乾昆等人,却是始终陪在他身边的人!

    他虽不喜麻烦人,但如此的危急时刻,却也不得不喊出他的兄弟,为其助阵了!

    倏尔,乾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尽管僵硬的脸上,仍旧没有甚么明显的情感,但眼中却始终带着一丝暖意!在瀚海中,与一群人,整日待在一起,也渐让他觉得,生命的可贵之处了!

    只是他坚硬的拳头,却不甘寂寞!整日整日的与人修武,直至所有人,都开始惧怕他,一提起乾昆,在心底的第一个念想便是——这是一个疯子!

    也难怪,与众人交手时,没轻没重,轻的会折断人家的肋骨,打的重了,那便要在床上躺上数月!

    他的疯狂,永远与他的狂妄同在,但至少此刻的他,变得略有些谦逊了,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

    如今,他再次出现在于尊的面前,于尊脸上的喜色,不言而喻!他轻轻地抱了抱他的这位兄弟,笑道:“乾昆,你来的正好!”

    乾昆道:“只要大哥唤我,无论何时,乾昆都会出现在大哥的面前!”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从怀中抽出一瓶酒水,道:“来!先喝一口!”

    “求之不得!”自饮了于尊的酒水,在他的这些兄弟里,却数乾昆最为嗜酒!

    于是,在瀚海中时,便整日整夜的追随在鬼瞳的身后,无非是想求一瓶好酒罢了!

    即使鬼瞳有些强人所难的想法,也尽量一一满足鬼瞳!

    就比如,有一次,鬼瞳让乾昆去雅儿的姐妹中,为其牵桥搭线,乾昆竟也应了!

    只是回来时,脸上却有了五个指印!

    如今,那群诡异的白衣少年,立在于尊与乾昆的面前,乾昆也渐渐明白了,此役,或许并不简单!

    他冲着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大哥,让我来罢!”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只有你一人,恐怕不行!”

    乾昆笑道:“大哥放心即可!”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记得见好就收!”

    乾昆道:“知道了!大哥!”

    瞬逝瞬生,是一则诡异的道法!空气中,再也寻不到乾昆的气息,只是当他的双掌,印在那片冰川上时,他的存在感,变得如同一片暴风般疯狂而肆意!

    疾旋的空气,顺随着他的手掌,向冰川袭去,眼前的世界,变得无比的模糊!疯狂地热浪,随着拳势愈来愈猛烈!渐渐的整片世界变成了一个铁匠铺子!

    火星四溅,即使白衣少年手中的弯刀,抵在他的拳头上,只有一片迸溅的火花!却难以突破他的攻势!

    乾昆大喝一声:“破!”

    冰川开始崩裂,随着那一声声轰然巨响,水花四溅,一片片白茫茫的蒸汽,笼罩了整片世界!

    冰川在融化,海水在沸腾!他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颗火热的心脏,难怪他觑一眼这片世界,心底便充盈起无限的自信!

    他能够办到的,这一次的主角,是一个名为乾昆的青年!

    轰轰烈烈的潮水,在翻卷着,虽头顶上无一分天空,然而这片伟岸的世界里,空间恍似延伸到了无限远!

    这九重天,很可能就是筱梦所使的道法!尽管一开始,让人难以置信!可渐渐地走过来,却依旧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奥妙!

    亦或许,这片世界,本已荒芜罢!只是被筱梦催生出生机罢了!

    翻滚的烈焰,在灼烤着这片黑魆魆的世界!而此刻,那苍茫的海底,却突的多了一片灿蓝色的光!

    当那片灿蓝色的光,恍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一切开始变幻,朝着一片莫名的未来,而沉默的变幻着!

    水流依旧在激荡着,只是头顶上的那片石壁,却渐渐地开裂了!是海蓝的光华,亦是一片灿蓝色的晴空!

    瞬息间,一切皆有了变化!

    世界变得空旷,头顶上的那片石壁,开始崩溃。

    轰!

    轰!

    轰!

    强绝的声音,不绝于耳!

    生硬的时光,开始变得灵动,一片光,静静地在眼前铺展开,仿佛是一片涟漪,荡着些许温暖,在心间,渐渐地绽放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龙

    小七一脸惊愕地望着这一幕,这是令她难以想象的一幕,如今却真实的铺展在她的眼前,那些巨大的冰川,那些疯狂的潮汐,渐渐地将她的念想淹没了,然后听到时间在日晷上,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喘息。

    诡谲的天空,被一层血红色的云吞没了,闪烁的刺红色的光芒,再次变得盛大!

    一吸一滞,天空也在沉默的喘息着!白色的蒸汽,从海平面上,升至半空,然后化为了一片沉重的铅云,静静地搁浅在冷与暗的空间。

    冰川在融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然后那些血冰,亦开始融化,它们变得清浅,它们不再耀眼,不再腥涩,它们变得纯净,直至血冰上,再无一分血气!

    那些少年的身体,亦随着冰川的融化,而渐渐地消失在几人的眼前,他们恍似一块冰块,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再怎么倔强,也难以承受光的洗礼!褪去了,真正的褪去了。

    这个舞台,业已谢幕,再也没有小丑,再也没有武夫,再也没有那些脂粉铺面的戏子!

    静静地,听到荒潮,拍击着岸崖的声音,继而变得愈来愈盛大!难以企及的声势!

    于尊笑道:“小七!这片世界,业已瓦解,你可以离开了!”

    她的眼中,是一片朦胧的光,她静静地站在于尊的对面,眼前的少年,身上好似蒙着一层光,她睁大了双眼,想要努力地看清他,可光线,却愈来愈刺目了!

    她叹了口气,清浅地笑着:“于尊,我们还会再见吗?”

    他笑着回应她,道:“应该会吧!”

    “那我等着你!你一定要来找我!”心中即便有些不舍,可离别的时间,业已来到!且让往事如烟,故旧如水,望在清浅的倒影中,我还会依稀的看清你!小七......

    她笑着,笑着,离开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纯澈的容颜,被时光雕刻的愈来愈深刻,又是一场离别,在一片清浅的笑声中,渐渐地走远!“于尊,记得来找我!我会等你,一直等着你!”

    轻轻地叹了口气,昏暗的世界里,再次充满了离别时的悲怆,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其实,不过是佯装出来的笑意罢了!不过是为了不让彼此感到浓烈的忧伤罢了!

    乾昆站在他的身边,望着那道愈来愈浅显的身影,道:“大哥,我好似明白些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会明白的!你们都会明白的......”

    人性,这就是所谓的人性,不着烟火气的世界,究竟会多么的冰冷?只要有一朵火花,或许世界就会发生改变!

    然而,在那片僵硬而又冷暗的世界里,谁又心甘情愿的当那片火花呢?

    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朦胧,偌大的海洋,升腾着一片片厚重的雾气,谜一样的远方,再一次在众人的眼前拉开了序幕!

    等待自己的又将是甚么?

    轻轻地喘息着,很累罢!

    不是身体!

    是心累......

    伫立在那片无边无垠的海平面上,浪花溅落在脚边,一片血色的夕阳,静静地悬挂在西北侧的苍穹。

    呼!

    恍惚间的一瞬,这片天,便暗了下来!

    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是一座牢笼,将彼此锁在了其中,熹微的光,恍似一把钥匙,搁置在牢门的尽头!伸出手,一种无力感,顿时生在心底!好无奈的感觉......

    天总会亮吧!且在此恭迎黎明的曙光,在自己的眼前,铺展开罢!

    他累了,很累!于是,他阖上了双眼,沉入到了一片深沉的梦境中。

    喝!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风声呼啸,雨点也随之一起捣乱!密密麻麻的雨水,打在了他的脸上,顺着他黝黑色的胸膛,流淌下来,恍似流进了心里,一片冰冷僵硬之意!

    轻缓的呼吸,变得愈发的深刻,他揉了揉双眼,却不想睁开,乾昆坐在他的身边,手中握着一柄长刀,敏锐的洞察力,足以令他看清这片世界里的一切!

    在梦里,泪水,顺着他的腮,噗嗤噗嗤的落在地上,荒原,被一片烈火点燃,仿佛是在祭奠一些甚么!

    少女的胳膊,被捆在祭台上,眼中的绝望,令他感到窒息!

    可讽刺的是,他甚么都不能做!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火,一步一步地接近少女,即使撕心裂肺的呐喊,也无济于事!

    疯狂又能怎样?即使眼中流的是血,而不是泪!业已无济于事!

    她的绝望,是甚么?她清浅的笑意里,又是甚么?

    “呆子!快走!快走啊!”她呐喊着,直至声音变得撕裂,变得沙哑!或许,真正能够令她绝望的是那个单纯的少年罢!

    她的绝望,从她的心房里,溢了出来,仿佛是一片苦水般!静静地满了,荷塘!

    “琪儿?琪儿!”眼中的泪水,不绝!似一片阴雨,覆在了他的心头!直至再也难以忘怀,那些痛苦,那些绝望!

    是心痛!是在观星台那一刻的心痛!她被钉在了一座祭台上,脚下是一片烈烈的火焰,风吼起来了,雨丝刮不断!或者说,从未停歇过!

    这一刻,世界是如此的阴柔而刻骨!他的脊背,弯了下来!他重重地锤击着胸膛,那一刻,时间好似变慢了一刻钟!

    然后,时光的流荫,疯狂地掠过他的耳边,是在清浅地吟唱吗?还是在绝望的恸哭?

    他听到了,听到了那一声声呐喊。

    他醒了,恍似一切都是真的!而眼前是一张忧郁的脸!

    乾昆道:“大哥,你怎么了?”

    在那恍惚的一瞬,他好像依旧在梦里,可当眼前那片刺眼的光,将眼底所有的忧郁驱逐殆尽时,他也清醒了!

    乾昆道:“大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罢!”

    乾昆甚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昨夜少年的恸哭,依旧贯穿在他的心底,那些撕心裂肺,渐渐变得难以忘怀!少年的心底,该有多痛啊!

    清醒了就好!清醒了就好!

    他静静地站在于尊的身后,他笑着,笑着,揉了揉双眼,他一脸愕然地望着手中的湿滑,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原来我也会心痛!”

    言罢!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心底是知足的罢!只是当看到少年孤独的背影时,眼中再次多了一层悲郁,难解的悲郁!

    黎明的曙光,最能温暖人的身心,尽管没有夏日里的日光,那么的白,那么的刺目,可那团驼黄色的光晕,沉浸了心里,便化为了一片最美好的时光,为回忆铺上了一片温柔的掌印!

    一夜过后,世界又变幻了模样,这片奇异的世界,让一切想象力,变得匮乏,变得无力!总是有意料不到!总是会在思想的最深处,划过一道弯,然后以最优雅的姿势,再次伫立在你的面前!然后叹了口气,“世界还真是意味无穷!”

    盛夏恍似已及,而这片世界的外围,却依旧是一片隆冬,但此刻眼前的一切,都似与真实的世界,产生了矛盾的反差!

    光,愈发的刺目!直至变成了一片花白,即使是脸上的绒毛,在那片花白的光线下,也变得清晰可见。

    而即将暴露在眼前的一切,又将会化为一片惊叹,是谜一样的世界,永远都无法令人揣测的世界!

    是山川吗?

    耸立在世界尽头的那片幽红色的凸起!是锋利的!亦是闪耀的!在明亮的白光下,渐渐变得晶莹,变得刺目!

    就恍似一片蠕动的血肉,在轻轻地颤动,可坚硬处,却又恍惚一片片晶亮的琥珀,内里似乎封印着一些莫名的生物!

    这就是远方的那片尖锐的凸起物,尽管此时,仍旧不敢确认,那到底是一片山脉,亦或是一片另类的世界!

    于尊捏了捏手中的黑铁弯刀,他心底业已明白,前方的一切,终将等着他去揭开那片神秘!

    光线,愈来愈刺眼,夏日里,炎炎的光线,仿佛是一根根丝线,打落在苍木上,落下的流荫,随着风的步伐,静静地在地面上流走。

    光线变得愈来愈炽密,仿佛是一片密集的雨丝,穿针引线,将整片世界,缝合了起来!

    那片细碎的阴影,被逼迫的节节败退,是一片匮乏的希望,渐渐地,流逝在大地的尽头!

    他睁大眼睛,静静地望着远方,笑道:“乾昆!你怕死吗?”

    “死不了!”干脆而直接的回答,眼中的轻蔑,是对危机的不屑!虽然依旧不似于尊那般疯狂,可眼中那片尖锐的光芒,却是刀戟也不及的锋利!

    于尊笑道:“那么,我们出发罢!”

    如影随风,是一片光,静静地掠过大地,流淌进一片未知地,清浅的低吟,如流水般,在心底,哗哗作响!

    两人是一片光斑,仓促的划过大地,在大地的边缘,流淌成一片片落荫,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直至眼前一切逐渐变得清晰,一种莫名的悸动,在心底轻轻颤动。

    是一片流光,在血红色的山石上,静静地流淌着,而方才,所见的蠕动物,便是这层流光所化!

    如流水般,划过坚硬的山石,而那片刺亮的山石上,内里好似包裹着一些生命体,莫名的声息,在大地的深处,发出一阵阵轻颤。

    继而,周围的鸟兽,身体变得颤栗,莫名中,恍似真的隐藏着危机感!

    接近这片赤红色的山脉时,便是连风,也变得不再狂躁!

    世界是如此的静谧!恍恍惚惚,一切好似都已注定!在生命的最卑微处,发出一声声清浅的笑声!

    喝!

    死不了的......

    可这真的是一片山峰吗?他总有些怀疑,他甚至怀疑他的瞳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危机感,始终伴随在他的身边,随着轻轻地喘息声,而变得愈来愈浓郁!

    手指不敢脱离开源天刃,紧紧地握住它,然后心神,便会变得安稳些了!当喘息声变得愈来愈浓郁时,眼前的一切,亦开始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恍似能够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当他潜入到瀚海中时,他才恍然发现,是甚么令他心悸!

    那真的是一片幽暗之地,唯有在瀚海中,才能看清楚,那幽暗中究竟困缚着何物!

    或许,外界早已与瀚海连接为了一体,一重天、二重天、三重天、四重天,直至现在的五重天,都已在瀚海中寻到了他们的原址。

    而眼前的正是五重天,他的身体,疾速的攀升着,直至站在了世界的最高处,他俯瞰着这片世界,虽看到了,却依旧难以相信!

    这片世界,竟是一片龙的坟墓!

    看到无数的骨架,粗壮的如同一座座山脉,看到红色的晶体,里面应是贮藏着龙的血液,看到一根根利爪,每一根都好似一座通天的玄峰。

    看到龙的瞳子,是一片幽冥,溅落的花火,在阒寂的夜空下,暴露着浅蓝色的光!是火烬罢!仍旧未燃烧的通透的火烬!

    他不敢相信,龙的存在!

    这是古老的图腾,是在禁书里才能看到的生物。而今,当这种生物,真正的出现他的眼前时,他的心底,是一片冰火在相互淬炼!或许,某一刻,这些冰火,会相融罢!那种冷暗与燥热的炼化,会令他的心神,更加的痛苦,也会更加的成熟!

    世间,所有的事,都是在弊端中,逐渐寻到好处,亦在好处中,渐渐地催生出弊端!

    好与劣,总是在交换中,渐渐体现出彼此的价值!

    他落在了一根骨爪上,他从地上,捻起一片尘埃,放在鼻息间,轻轻地嗅着。

    这股气,竟是如此的浩瀚!尽管只是尘埃罢了!可即便如此,在这片尘埃中,他依旧嗅到了,那种生命的伟岸与滂湃!

    龙,原来真的存在!

    龙骨连成了一片,静静地开辟出了另一片世界——诡异而又神幻的世界!

    这片世界,嫁接在于尊的世界里,可以堪称小世界的彼岸!

    火焰,被点燃了,龙的瞳子里,爆燃出一道道幽冥之火。

    当焰火,渐渐变得繁盛,仿佛是一片片植株般,经清浅的风,稍一吹拂,便会靠近彼此,当风止息时,彼此又盎然地屹立在各自的世界里,恍似从未接触过彼此一般!

    烈烈的风声,呲呲燃烧的烈焰,翻滚的云层,澄澈的光华,总是在不影响彼此的条件下,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硕大的龙骨上有一道道孔洞,好似是经风残噬形成的!可细细想来,却又有些矛盾!如此伟岸的龙躯,又岂是风残雨噬所能改变的?

    赤红色的龙骨,似是一片焦岩,涌动着一道灿烈的气息。

    安静而又暴躁的空气中,隐约间,蕴藏着一息危机!似随时都会爆发!

    铿!

    锵!

    霹雳,瞬息间,划过阒寂的苍穹,炸开了!世界,再也不会如此安逸下去了!

    风雨雷电,统统上场!

    飓风!暴雨!霹雳!闪电!

    在遥远的夜空深处,似乎隐没着一则神话!而今这则神话,被世人轻轻地翻开了一页。

    于是,自那一刻起,历史似乎将不会再如此演绎下去了!终将是一片新的章节,在说书人意味深长的话语里,再次幻化为一则神幻的传说!

    亦是一个少年,身后背着一柄长剑!不知从何处而来,亦不知会向何处而去!

    身上裹着一件青色的长袍,眼里是一片冷冽的笑意,静静地站在一座龙躯上,浑身绽裂着一片耀眼的白光!

    少年的身体,随着微风,静静地摆动着,恍似一根浮草,敏感而又轻柔!

    或许,唯有在深谙武道的人眼里,才能看出少年身法的奥妙之处罢!

    他竟身化自然,武道演绎到如此的地步,业已是鬼神难测了!

    可于尊的心底,总是有一种感觉,这个少年,应与那些龙骨,有着一丝绝妙的关系!

    难道是......

    他不敢揣测下去了,因为这一切,都是如此的骇人,令人难以接受!

    他的手中,握着一根秸秆!但细些看,便会看出端倪,那哪是甚么秸秆?分明是一柄刀!只是他的手臂,轻微的晃着,直至速度演绎到了极致!

    于是在那片影影绰绰的影子里,刀幻化为了一根秸秆!

    而此刻,少年脚下的那片山脉,突的爆出了一道猩红的血芒!

    诡异而又骇人的血芒,将少年包裹在了其中,即使离得远,也能嗅到那片浓郁的血腥味!

    渐渐地,仿佛是一片荒潮,起了风,生猛的潮汐,将一切淹没在了其中。

    声息,愈来愈大!是骨裂的声音,可是何人有如此的力道,竟会砸裂那片赤红色的骨头?

    当眼前的一切,渐渐地溃散时!少年脚下龙的头骨,业已被他手中的刀贯穿了!

    刀,深深地刺入其中,而少年的脸上,则多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此刻,少年给于尊的印象,再次发生了变化!少年的武道,已如天人,可这一刻,在于尊的眼里,少年早已超越了他自身,他看不清少年的深浅!

    或许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或许,这一次真的会死罢!

    天气变得冷暗,雪花飘零,打散在苍茫的大地上,无论是城池,无论是山峦,无论是海河,此刻,整片世界,皆被雪花雕饰的一片晶莹剔透!

    于尊心道:“难道是龙骨的功效?”

    少年的瞳子,始终盯着于尊,血红色的瞳子里,是一片冷酷的杀意!

    可于尊的心里,并未生出半分俱意,他只信奉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不卑不亢地屹立在少年的眼前,这倒令少年,生出了一丝恍惚之感!

    他......难道真的如那个小丫头所述的那般?

    他笑了,那笑意,还未消失!他的影子,却已消失在了于尊面前!

    那一刻,于尊如一只鸡雀,被一只苍鹰叼在了嘴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远方飞去!

    然后,身体被人猛然向地面一甩!

    轰!

    一片尘埃,伴随着一粒粒骨屑,淹没了他!

    当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那一刻,他的心底,竟有些感激少年了!

    此刻,他正处在一颗龙的头骨的内部!他的身体,浸泡在一片血水中,一丝灼热的痛感,顺着他的奇经八脉,静静地流转着!

    而此时,他的眼前,竟出现了龙宝宝!

    龙宝宝挥舞着两根小肉翅,笑吟吟地看着于尊,道:“妈妈!妈妈!妈妈!”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又来了!”

    龙宝宝的身体,浸泡在那片血水中,那滚烫的血水,竟静静的被它吸收了!

    血水,顺着龙宝宝的毛孔,渍了进去!它竟阖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他并未浪费这难得的机遇!

    他阖上了双眼,感悟着周身的一切,滚烫的血气,游走在他的奇经八脉中,而那分血气,竟化为了一条条苍龙,游动在他的经脉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龙气?

    而这片龙的头骨中,难道所孕的便是那天地间的精华之气?

    传闻中,龙气便是天地之间最为精华的气息!

    这一刻,竟让他遇到了这等好事!

    他心中念着:“筱梦,是哥哥亏欠你的!”

    说罢,眼前的雾气,掩住了一切!当呼吸变得越来越平顺,龙气沸腾了,接引了于尊心中的鬼气,阳刚之气与阴柔之气,混溶在了一起!

    如此刚猛的力道,足以将常人的经脉撕扯开!

    爱与痛常在,得到与失去同在!这是世间所存的真理,而人也是如此一步一步地长大的!

    总是在不屈中,扬起头颅,即使流再多的血,也在所不惜!总是在不甘中,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然后当黎明的曙光到来时,再一次的站在失败的面前,直至心中,再无失败二字!

    当那片苍龙之气,消失在那片黯淡无光的小世界中时。

    哗!

    世界在一瞬间被点亮了,苍龙飞向那片更加遥远的世界!

    然后会听到,这片世界的尽头,发出一阵阵蠕动的声息!

    他明白,苍龙已去为他开辟更加广阔的空间!而此刻,他忽觉,那片血水中,似乎沉没着一双瞳子!

    那瞳子无比的硕大!这与他所见的龙的双眸,是如此的相似!

    难道这真的是?苍龙之眼......

    当那双晦暗的眸子,变得愈发的明亮时,他睡了过去,似是被移魂一般!

    远古时代,还未有这么多的修行者,零星的人类,却抵不过兽类的猎杀,而所谓的人类,在荒古前的文字记载中,乃是苍龙所化!

    而此刻,展现在于尊面前的也正是荒古前的那个世界!群龙割据的时代!

    那时的龙,是统治世界的王者,他们可以幻化为任何形态,所见的必是真实!所闻的不分对错!因为这世间,存在绝对的对!没有虚伪的谎言!所许的誓言,也会得到上天的应答!

    他望着脚下,当他发现脚下之物时,他的心神只觉,一丝恍惚!

    那竟是......

    一座祭台!

第四百四十七章 此间少年

    一片朦胧的雾气,渐渐变得幽深,变得厚重,耳边是一声声长啸,是一片片龙吟,是清浅的日光,静静地砸落在水塘间,一片片涟漪......一片片光晕......

    看不到世界的尽头,即使阖上双眸,也感知不到这片世界究竟有多么遥远......

    假如日晷不被风化,那么时间便可以被永久的衡量,无边无尽的永生,看不到尽头的死亡!

    哗!

    是一片斑白的点,升腾至半空,是一片莫名的生物!

    阳光打在它们身上,光线变得愈来愈炽烈!即使身披一件白衣,也依旧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那片燥热!

    空旷的祭台上,有斑驳的血渍!

    他凝神俯望脚下的祭台,眸子里的光,变得愈来愈锋利!

    心中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淡,恍似一团勾勒字迹的水墨,渐渐地变得浅显了,继而那片流水,向四周漫了过去,愈来愈浅的水墨......

    他静静地伫立在半空,眼前的一切,开始发生变幻!

    直至他看清了那祭台上的人......

    那竟是他自己!

    他一脸错愕地望着那模糊的人影,他的心底,是一片空寂,一片刺骨的寒意。

    直至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深刻。

    呵!

    哈气三尺的寒冬......

    当一切,皆被那片白雪覆盖时!他的心,变得幽寒无比!

    是一片冷冽的寒光,从被困缚在祭台上的少年眼中弥漫了出来!

    大概是绝望了罢!

    于是,垂着头,一滴滴血泪,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清浅的声息!

    当他仰起头时,他冲着于尊笑了笑,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于尊?

    这个与于尊如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少年,究竟是谁......

    一片血光,从祭台向四周蔓延了出去,寂寥的天光,与这片血光,僵持着,血光变得愈来愈刺目,天光变得愈来愈寂寥!

    于是,这片荒芜的寒冬,终又开始落雪!一片片厚重的雪片,落在少年晶莹的眸子里,他垂下了头,沉重地喘息着......

    砰!

    砰!

    砰!

    是心跳声吗?

    当渐渐地连成一片!清浅的溪流里,咕咕的冒起一片片气泡!

    是大地的心跳声吗?

    他轻轻地抚着胸膛,一脸愕然之色,是他的心跳,还是这片世界的心跳?

    少年的脸上,是一片邪魅的笑意,他轻轻地勾起嘴角,仰起头,随意地瞥了一眼于尊!

    他嗤笑着,直至眼中的那分笑意,变成了一片锋利的刀片,静静地落在于尊的心底,是一片幽暗而又刻骨的深渊......

    于尊紧紧地握住刀柄,一步一步地接近少年!

    而就当他逐渐地看清少年的面容时。

    吼!

    一道巨吼,变得如山似岳,继而连成一片。

    纷纷扬扬的雪花,被震散了,愈来愈忧悒的眼神,透出了一片光,是那么的冷绝,那么的刺骨!

    心底是一片深渊,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

    然后那座祭台,开始崩溃,祭台嵌入地表,沉陷了下去!

    凄厉的大笑声,伴随着晶莹的雪花,渐渐地消失在茫茫无边的厚重中!

    于尊心神一滞,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这片荒原,直至看到一条条巨龙,从他的头顶飞过!

    过后,是一片风!

    扫着落雪,扫着脸上的落寞,扫着唯有少年的心中才会有的忧愁,扫着坠入深渊中的绝望,渐渐心底的光,变得锋利,变得刺骨!

    冻结的寒冰,迟早有融化的那一天,深深地嵌入到寒冬里的疼痛,仿佛是一柄岁月的寒刃,在刻蚀着骨头,传出一道道刺骨的疼痛!

    他随之跃入到那片深渊中,他永远也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在哪里!

    时光变得清浅,继而变得深邃,变得厚重,变得无望......

    那么曙光终会来临吗?

    可在那漫长的黑夜里,又该多么的孤独,多么的绝望?

    会熬到天明吗?

    谁又敢大言不惭的肯定这一切?

    晃晃流淌的水渍,渐渐地向四周蔓延了出去,深邃的洞窟里,又是另一片天地!

    是坟墓,是荒冢,是一座座棺木,在半空中,静静地翻覆着!

    当再次看到少年时,心底不知是种甚么滋味......

    少年冲着他,呲牙笑着。

    当那一声声凄厉的笑声,搁浅在他的耳廓时,他的心,突然就痛了起来!

    “你是谁!”少年睁着一双血眸,嘶哑而又凄厉的声息,令于尊的心底,感到一丝不适。

    “我叫于尊!”

    “我也叫于尊!”

    四目相对,简单而又绝望的祭奠,在一片焰火中,寻到了一片讽刺的暖!

    祭台被点燃了,少年清冷的眸子里,却无一分痛苦!

    “既是你,那琪儿呢?”

    一滴血泪,顺着少年的脸畔,静静地流淌了下来!

    于尊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的痛苦,泛滥成了一片海,暴躁的风声、清浅的雨滴、落寞的雪,还有心底那片无边无际的伤!

    手中的利刃,发出一道道刺目的蓝光,幽暗中,一道道神芒,在静静地闪烁。

    他的刀,疯狂地落在那片锁链上,他的虎口一震,刀被反弹了出来!

    “你想救我吗?”少年的脸上,是一片绝望的笑。

    “对!我要救你出去!”于尊静静地望着少年,心底的固执,顺着双眼,流露了出来!

    “可你真的能救得了我吗?”少年一眼荒凉地望着于尊,他的心底,似有隐言,那一刻,不仅仅是荒凉,还有一丝微弱的期冀!

    “能!我能救你出去”于尊幽幽道。

    “我给你一片梦境,你且潜入其中罢!”少年的脸上,是一片苍凉的笑,当这层笑意渐渐变得刻骨时,于尊的心底,恍惚间蔓延出了一道光痕。

    时间停留在上古时期,荒芜的莽原上,连接着一片冰原,那冰原的尽头是一片荒漠,荒漠中有一片清泉,被世人称之为圣泉。

    而故事,便是从圣泉开始说起!

    苍凉的少年,肩头上背负着一柄弯刀,他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向何处去,他似乎已出现在这片世界好久好久了!荒凉而又清冷的时光,恍似一片清泉,在静静地流淌着。

    当荒冢中,亦流出了泉水时,这片世界,渐渐地幻化出了神,亦幻化出了魔!

    神魔,在每个阶段的定义皆不同!而在上古的奥义里,神与魔乃是建造文明的始创者。

    他们生来便负有高强的武道,似乎是上苍赋予他们的这一切,而从自然的进化史里,寻觅!亦会找到答案!

    荒古时期,光与暗,相互交替,在幽深的岁月里,渐渐地幻化出锋利的羽翼,而当那片羽翼,划过苍凉的现实时,那一刻,所有的一切,皆孕育出了可能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是呱呱坠地的孩童,伴随着朝阳,伴随着大海,伴随着风的痕,静静地长大了!

    浩瀚的气息,围裹着他们,即使不用刻意的去修炼,体内也渐渐地生出了浩瀚的玄气。

    岁月,在无情中,诞化出了淡淡的有情,此间的少年,心底都有一道桎梏,那便是情!

    所以,有的人放弃了情,成就了道!而有的人,拥有了情,却堕入了魔!

    少年背负着一柄圆月弯刀,划过了整片浩瀚的天地,喜欢的女子,始终伴在他的身边,那一日,他听说世上生有魔裔,而他自诩为正道一族!眼中自是不屑所谓的魔裔。

    疯狂地杀戮,日复一日,令他感到厌倦,自诩为世间正道的他,总是洋洋自得的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那个绝美的女子,始终伴在他的身边!

    他生性良善,可总有无名的杀戮,会将他撕扯进去。

    只要女子在他身边便好,那也就无所谓对与错了!

    本以为命运,会谅解自己!

    当某一天的夜里,一片萧寒的北风吹起时,他才恍然醒悟,自己的错误与无知!

    魔与神,有什么区分?

    固执的认为,魔裔便是世间的邪恶,可当那一天真正的到来时,他握住了手中的弯刀,却没有留下女子的性命!

    是神,是神杀死了她!

    他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看到他们手中的屠刀,无情的伸向女子!刺目的鲜血,将他的视野,晕染成一片苍凉的红。

    绝望的他,看着女子的笑颜,渐渐变得凄凉,苍凉的笑着,绝望而又幽深的梦境,恍似一片冰原,落寞的雪,落在了瞳子里,凄染成一片冰烬。

    寒冷中,火焰在空中翻腾着,女子轻声唤他:“呆子......呆子......等我......等我......”

    “呆子?”

    在幻境中,心底的痛,变得冰寒刺骨!

    难道,她真的是我的琪儿......

    他看着她的面庞,变得愈来愈清晰,愈来愈深刻,心中的痛,溢出来,仿佛是夏日里的池塘,溢出了一片清澈的水,零星的雨水,噼里啪啦落满荷塘,痛苦,溢出了他的心。

    难过的弓下了腰!他看到少年,绝望的瞳子,渐渐变得猩红!

    这一刻,感同身受!

    是神......那就是神吗?

    当那些道貌岸然的强者,冷酷的笑意,渐渐地在少年的心底,变成一片不屑与轻蔑时!

    他挥起了手中的圆月弯刀,他眼中的冷芒,刺目而又耀眼,何谓神?何谓魔?

    屠戮苍生,魔与神,界限变得不再清晰!

    琪儿,她死了......

    像在观星台上时,于尊凄厉的嚎啕,少年心中的痛,仿佛是一柄锋利的寒刃,在他的心底,深深地割了一刀!

    杀死了神,所谓的神!

    渐渐地离开这片世界!可他心底的寒凉,却无人能够将其捂的再热一些!

    他遇到了更多的人,他站在这片世界的顶峰,他的脚下,是一条条龙,是一座座骨山,是一片片泛着血华的江河、湖海!

    他的生命中,出现了更多的人,他们皆喊他于大哥!

    有血族,有荒民,有鬼族,亦有魔裔!他们皆是他的兄弟,尽管,他亦后悔,他做错了好多事!

    他既后悔,又痛恨,后悔的是,他的兄弟,为他而死,痛恨的则是,那群正道中人,丑陋的嘴脸!

    他站在世界的中央,他骑在龙神的身上!他将手中的刀,疯狂地插入到龙的脊背上。

    那一刻,心底的痛,似乎缓解了一分!

    当于尊,渐渐地明白,那些龙,究竟为何物时,恍惚间,他再次看到了女孩儿的脸,模糊而又灿烂的笑颜。

    “呆子......呆子......等我......等我......”

    可他等到她了吗?

    少年背着一柄刀,走过了万水千山,可当他回过头,再向远方,望了一眼时!

    他嗫嚅地喊道:“琪儿......琪儿......为甚么我找不到你了......为甚么......”

    难道,这就是命数吗?

    这意味着甚么?

    苍龙诞化出了人类,而少年,似乎从亘古前,便已出现在了这个世上!

    人的邪恶与善良,如同两面明镜,相互映照,彼此间变得协调!

    这世间的良善之辈,却在恍惚的一瞬间,露出了他们丑恶的嘴脸!

    何谓良善?何谓邪恶?或许,本来就没有分的那么清晰罢!

    他杀死了龙,可他被钉在了一座祭台上,当他看到他的兄弟,被苍龙绞杀时,他妥协了!

    只要,你们不再伤害我的兄弟......

    当变幻无常的世界,渐渐地安定下来时,他已被钉在了那座祭台上,无数的光阴!

    他忘记了一切,他只记得一个女孩儿,他喊她琪儿,每当想起她,他的脸上,总会有一片清浅的笑意,那一刻,他会变得温柔,会变得不再弑杀,会再次做回自己!

    恍然间,好似做了一个梦,当再次醒来时,他的眼前是少年凄楚的眸子。

    “你看到了罢!”少年笑着,他似乎不会长大,不管过了多少年,他依旧是那个少年。

    他的世界里,时间业已被冻结,时光不再流淌,不再清浅的如同一片清澈的溪流。

    于尊长吁了口气,道:“所以,后来你再也没有遇见她,对吗?”

    少年大笑了一声,可笑着,笑着,眼里变多了一片泪。

    少年嗫嚅道:“你想她吗?”

    于尊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想!”

    “你会帮我吗?”少年哽咽了,他凄楚的眸子里,已是一片湿滑的泪。

    “怎么帮?有用吗?”于尊道。

    “这座祭台,乃是以龙血引动的!你帮我屠一头龙!”少年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你等我!”

    他的心神,变得恍惚,他回头望了少年一眼,心中的凄楚,再次变得浓烈!

    少年是他的未来吗?或者说,只是那沧桑而又遥远的故去?若是如此,那他的上一世,又是多么的凄凉......

    为少年而爱,为少年而痛,为少年而念,为少年而恨!

    他看到一条条苍龙,静静地卧在大地上,他手中的刀,在轻轻地颤着,他的嘴角一勾,那刀瞬间,幻化为一柄万丈有余的刀。

    他舞着那柄弯刀,以最简单的招式,劈向了那条条苍龙,它们卧在地表,只是,此刻它们的身体,竟颤抖起来。

    荒古时期,少年横行天下,屠龙之辈,多少龙族死于他的刀下,若不是为了他的兄弟,他亦不会妥协,如今,恍似少年归来。

    那一阵阵恐惧,再次缠绕在苍龙的心底。

    喝!

    可笑的神族啊!

    刀卷着飓风,疯狂地袭向苍龙,很简单的招式,只是却不知,为何迸发出了如此的力量。

    血液迸溅的到处都是,可他却未停下手中的屠刀,一次又一次的戮杀,或许只是为了祭奠少年痛苦的过去,杀!杀!杀!

    杀意变得愈来愈浩荡,空冥中,血光通天,失败是甚么?是死亡,还是重生?

    当手中的刀,将杀戮演绎成一种艺术时,他也渐渐地爱上了,杀戮的痛苦与快乐!

    战鼓在风中擂起,他的脚下,是他的那一群兄弟,他们眼眶中,是一片氤氲的雾气,他们的身体,在静静地颤动着,“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

    那一刻,难言的激动,血脉偾张,大哥回来了......

    他的手中,沾满了鲜血,他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吐出一口唾沫,他眼底的笑意,愈来愈醇厚,他手中的刀,指向那片苍龙,道:“你们都该死!”

    真的是大哥......真的是大哥......

    心里的苦水,静静地沸腾了,一片蒸汽下,是一双双猩红的瞳子,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柄柄长刀,嘴角轻轻地颤动着,然后像一根根箭镝,疯狂地涌向高天!

    箭镝划过了晴空,留下了一片仓促的剪影,血液顺着发丝,一滴一滴落在眼前。

    甜腥的血液,更是刺激杀戮的手段!

    尽管苍龙在挣扎,可此刻在于尊的眼里,它们又是如此的可笑!

    他继承了少年的武道,少年的武道,业已通天,他只是替少年行使了这份意志罢了!

    万里无云的苍穹,闪烁着一道道血光,血光翻涌在刀身上,折射出群雄慷慨激昂的脸。

    “去死!”

    巨大的刀刃,如风一般划过苍龙的脖颈,头颅重重地坠落在地上,沉重如斯,当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等待着苍龙的已是死亡。

    即使不敢的怒吼,亦无济于事!死了,就是死了!永远都不会再次苏醒,沉眠罢!在死境中,再也寻不到轮回!

    或许,这正是荒古时期的世界罢!残酷而又冰冷的人世!无法翻身的世界......

    从怀中取出了几个酒瓶,将酒瓶灌满了龙的血,然后走回祭台,按照少年的言语,将血水,泼在祭台的周围。

    一刻钟后,一道刺眼的红芒,溢满了他的双眼,一道道飓风,疯狂地卷向高天,一切都在崩塌,难道,这片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而这一切的初始,却是因为一个少年!

    他仰起头,长啸着,那啸声,经久不散!淡青色的天,被一片片赤红色的云包裹了!

    少年身上的铁索,随着少年疾速攀升的气势,渐渐变得脆弱!

    如同一片坚硬的冰,在强横的力量前,崩碎了!

    噼里啪啦!

    在朦胧的雾气中,少年的躯体,是那么的壮硕,覆在胳膊上的肌肉,如同一条条虬龙,随着脉搏的跳动,轻轻地颤动着。

    他的双眸间,是一片燃起的烈焰,愈来愈疯狂,愈来愈雄宏的火光,似乎要引燃这片天地!

    风卷着他的衣袂,一身白衣的少年,冠绝天地!

    当那一声声疯狂地怒吼,随着风,静静地飘散时!

    他低下了头,眼中是一片片泪水,噼啪!噼啪!噼啪!落在地上。

    他仰望着苍天,似是在质问苍天,道:“是你吗?是你杀了琪儿吗?琪儿......琪儿......琪儿呀!你究竟在哪里?”

    冰封的时光,在灼热的念想中,静静地融化着,看到一片片狂风卷着落日,渐渐地沉没在地平线的边缘,亘古的黑暗,凄楚而又荒凉!

    围着篝火,坐下!四目相对,身后则是一片片模糊的身影!

    于尊拾起一根柴火,扔进篝火了,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少年将头埋在双臂间,不想说任何话!

    于尊静静地望着少年,清浅的眸子里,是一片淡淡的忧伤,道:“你会找到她,对不对?”

    “甚么?”少年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道。

    “你会找到琪儿罢!”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大概罢!”

    篝火,在彼此的眼中,幻化出了一片迷障,眼前,是同一个女子!

    将柴火再次投进去,身边是一片片清浅的风,黑夜里,抱着双膝的少年,显得无比的脆弱!

    在少年的身上,他既找到了前世,又恍似看到了未来!

    他的眸子里,是一片浓郁的伤,他不想相信,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推翻心底的猜测,又在一次又一次的猜测中,渐感到一丝落寞。

第四百四十八章 倒影

    天边,是一片寂寞的风,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头顶,他再次看到了那双巨大的瞳子,而就是因这双瞳子,他才堕入此境的!

    少年亦仰着头,只是他却比于尊平静的多!

    “那就是杀害琪儿的凶手!”他嗤笑着,望向于尊。

    于尊的身体,因心底的激动,而微微地颤动着,“是它么?”

    当手臂上的青筋鼓起时,眼中则渐多了一分杀意!

    汹涌澎湃的潮水,疯狂地翻腾着,于尊抬头仰望着头顶上的那片苍穹,直至那片苍穹,幻化为一片瀚阔的汪洋!

    潮水一次又一次的涌起,疯狂地拍击着岸崖。他到底也分不清,哪里是汪洋,哪里是大地了!

    一朵朵血红色的玫瑰,静静地绽放在天边,刺鼻的香味,霸道地赶走一切味道。

    玫瑰绽放在瞳子的四周,仿佛是一滴滴晶莹的血泪,风涌起时,一片片落花,随意的翻腾着,落目,是一片凄凉的红。

    血红色的瞳子,盯住了于尊和少年,滔滔烈焰,无边无垠!

    而就在此时,一道古老的秘径,出现在了两人头顶,乃是龙骨所化!

    “没想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再次看到你,心底依旧有一丝难言的恐惧!”少年咧嘴笑道。

    而那双血红色的瞳子,则微微地动了动,没人知道,隐在暗处的究竟是一种甚么样的生物!

    彼此间的猜测,只会暴露出对方的无知!

    所以静静地攀上那道秘径,终会寻到心底所要的一切!

    秘径随着风,轻轻的在半空中摇摆着,风愈来愈烈,雪落声,清浅无眠。

    熹微的光,点亮了夜幕,零星的星辰,静静地点缀在天边,不是十分耀眼,但却难以令人忘记。

    听到跫音,密集如同雨声,自远方而来!

    “是龙族......”少年的眼中,多了一分杀意,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刀,与于尊手中的源天刃,如出一辙!

    锋利的寒芒,在暗夜中,静静地烁动,少年未动,而他的身后,则渐渐站满了人!

    他的兄弟,自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些桀骜而又疯狂的族人,是足以让他放弃生命的存在!

    他们皆喜欢喊他一声:“大哥!”

    就如同于尊的兄弟一样......

    恍恍惚惚,犹如梦了一场,梦里的少年,是自己的倒影,而当他醒来时,他渐渐地觉悟,少年是自己无法替代的存在。

    低速的掠过夜空,以一种最为疯狂的方式,结束所有的生命!

    手中的刀,溅落着腥涩的血,血水顺着刀刃,静静地打落在地上,混溶着泥土的甜腥,是新鲜的生命!

    这便是于尊,在少年的眼中,渐渐变得熟悉,变得轮廓鲜明,变得如出一辙,就仿佛看到了他自己!

    贫乏的生命力,在幽暗的夜空下,变得珍贵,刺骨的杀意,渐渐变得沸腾,如同一壶烧开的水。在极致的冰与冷的包裹下,生硬地割裂开,仿佛是一道鸿沟,横亘在贫乏的生机前。

    所谓的龙族,也不过尔尔!

    面前的一切,皆开始变得虚实不定,血色的玫瑰,随着风,静静地在半空中摇摆着,刺鼻的血腥味,与这片霸道的芳香糅合在一起,竟变得有些和谐!

    是他杀了那些人,还是少年杀得?

    恍恍惚惚间,少年好似一直都与他站在一起!

    他们恍似化为了一个人,手起刀落,头颅如同一只只蹴鞠般,滚落在地!

    刺目的血光,迸溅在漆黑色的夜幕下!在天的尽头,殷红色的血玫瑰,蔓延成了一片海!

    飘摇在花海中的生命,就仿佛一根根蜡炬般,闪烁着生命应有的神光。

    只是,在某一刻,那些生命仿佛在一瞬间寂灭了,脆弱的却如一叶草植!

    当生命再次变得盛大!埋在风中的寒意,被一片灼热的气息,渐渐地驱散!

    在浅蓝色的夜空深处,有一座荒冢,在流淌着清澈的泉水,是一片干裂的荒漠,终日被沙尘湮没,泉水负有一种桀骜的生命力,始终在咕咕涌出一片片甘甜的清泉。

    白色的雪雁,静静地划过苍茫的天空,听到空气撕扯着衣袍的声音。

    只是恍惚间,坠入的此境,一切恍似都未变过,一切又好似在莫名间都发生了变幻!

    天空落下一片片仓促的雪片,恍惚间,那雪地上,似乎伫立着一位女子,只是恍惚间罢了,瞬逝在苍茫的夜空深处。

    咕咚!

    咕咚!

    咕咚!

    荒芜的世界里,泛着一片片寂寞的跫音,是泉水叮咚作响,是仓促的脚步,飞速地漫过整片大荒。

    抬起头,血色的星空,挂着几颗卑微的辰星,散发着微弱的光。继而,是一颗傲慢的弯月,静静地搁浅在苍穹正央,发散着一缕缕刺目的血光。

    荒漠里,没有人烟,看到的女子,似乎是幻术师所为!于是,于尊看到了一个男人,静静地伫立在夜空的深处。

    听到一声声清浅的喘息声,继而,男人脸上挂上了一片清浅的笑意。

    于尊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如今,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他自己,他恍似与少年化为了一体,或者说,他们早已化为了一体!

    男人静静地望着他,他轻轻地招了招手,于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过去,他一脸愕然地望着男人,只是,当他看清男子的面容时,他只觉心底一阵激荡。

    那不是爷爷吗?是君台啊!

    是爷爷年轻的时候吗?英俊的面容上,挂着一双璀璨如同星辰的眸子,笑起来时,瞳仁里的神光,溢出来,便化为了一片璀璨的星辰。

    爷爷,他好帅啊......

    可是,爷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时光逆流吗?让历史回归到本元?君台笑吟吟地望着他,他的眸子里,始终有一丝熟悉的笑意。

    “尊儿!可让爷爷好等!”他的脸上是一片清浅的笑意,他静静地望着于尊,笑容亦愈发的浓郁了!

    “爷爷!爷爷!爷爷啊......”泪水漫过了眼眶,无声的哭泣,在静静地渲染着心底的悲怆,是回忆罢!如今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脆弱,就怕一瞬间,失去了本已拥有,本已熟悉的一切!

    此刻的于尊,是懦弱的,或许,唯有面对他的亲人时,他才会暴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罢!

    是天意?是无可抵挡的宿命?是在茫茫的黑夜里,寻不到路时的惊慌,是恐惧,是忌惮!

    君台笑吟吟地望着于尊,眸子里,流淌出一丝慈爱,他长吁了一口气,眼中的神采,变得有些暗淡,有些寂寥!

    当眼前的一切,皆开始崩碎时,世界上只剩下了君台和于尊,是黑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是能够湮没所有生机的黑暗,是一片莫名的空间,坠落着希望与卑微的世界!

    听到水滴,落地的声音,清浅,透彻,明净!

    当一声声水滴,渐渐地连成一片时,然后便听到了清泉漫出荒漠的声息,脚下是一片柔软之地,是流水载着自己,静静地向远方渡去。

    荒冢里,冒出了清泉,是圣泉,是孕育出生命的泉水!

    君台笑道:“尊儿,这是难得的机会啊!”

    于尊心神一滞,道:“爷爷,你是说这片圣泉,乃是修炼武道的绝妙之地?”

    君台笑着点了点头,道:“何在此将灵苍好好修炼一番!”

    闻此,于尊心底一惊,道:“这圣泉中孕育出如此浓郁的生机,确是修炼灵苍的妙地!”

    他轻轻地阖上了双眼,而与此同时,一本闪烁着霞光的古籍,出现在他的头顶,古籍围绕着他的周身,静静地旋转着,璀璨的神芒,将他包裹在其中,继而,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

    是星辰难以企及的光,刺痛了双眼,渐渐地向周边延续了出去,刺芒,愈来愈繁盛,在他的身后,是一条狭长的影,影不断地向外延伸着,是看不到尽头的远方,一条射线——永远都找不到另一个端点在哪里,心底浓郁的忧伤渐渐化为了一片清浅的痕!静静地,向外延伸着......

    古籍静静地上升到高天,一片朦胧的罩,将于尊包裹在其中,诡之又诡的弧线,轻轻地划过苍穹,而他的身体,亦随着古籍的轨迹,静静地向远方飞去。

    遁地,入海,上天,没泉。

    听到耳边的流水声,咕咚!咕咚!咕咚!尽管依旧是一片漆黑色的夜,可冥冥之中,不知是谁,在他的心底,点亮了一柄明灯,灯火摇曳在他的心底,这令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清澈,他伸开双手,一股浩瀚的气息,顺着他的双手,向外延伸了出去。

    轰!仿佛是一片荒潮!在半空中激荡,直至眼前的世界,皆被一片荒潮淹没,看到从手臂间,涌出的一条条苍龙。

    那是苍龙气......

    渐渐地,武道在失控的边缘,他的瞳子里,缠上了一片片血丝,猩红的血丝,是如此的可怖!而他额头上的那片紫炎玄印,亦开始疯狂地旋转。继而皮肤上,渐渐地淡化出了一片片魔纹,魔纹静静地幻化着,似乎在向着另一种意义上的疯狂,演变!

    吼!

    眸子里,已是一片血光,这一声大吼,好似唤醒了处在混沌里的自己!那个少年......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前世?

    古籍,在他的头顶飞旋,一片光罩笼罩着他的身体。

    呼!

    一片寂冷的寒风。

    那片光罩,化为了一颗流星,疯狂地划过天际,仿佛是一颗炸弹,从半空砸至地表!

    是一个巨大的坑,地表的岩石,崩裂开......

    君台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尊儿,可以了!”

    光罩变得清浅,而那本古籍,静静地落在君台的手中,于尊站在君台的面前,他身上的异状,亦渐渐地褪去!

    叮咚!

    叮咚!

    叮咚!

    是水声吗?是如此温软,他阖着双眸,静静地躺在一片碧翠的湖中。

    微风拂过他的身体,破裂的白袍上,沾满了腥涩的血水。血水,渐渐变得清浅,而他的皮肤,则变得愈来愈有光晕,浅淡如华!

    躺着,望着星空,簌簌翻涌的疾风,迅疾地划过体表,尘埃,浮起又落下!

    恍然间,似乎看到一条神龙,从眼前掠过!而君台站在那条龙躯上,静静地俯望着自己,眼底是一片不知深浅的笑意。

    当苍龙,狂啸着飞过头顶上的那片苍穹。

    咕咚!咕咚!咕咚!的清泉,在静静地翻涌着,直至绿湖中,渐渐地诞化出一片片生命!

    是草,是树,是兽,是人族!是血族!是鬼族!是魔裔!

    世界,变得不再寂静,冷飕飕的夜风,划过璀璨的云间,飞掠过泛着涟漪的湖面,然后静静地沉落下来,拂过于尊的脸,将他略长的刘海儿静静地掠起,然后,听到夜里的一声声喘息声,从清浅渐渐变得厚重。

    从单调的世界,过渡到繁复的世界,然后时光疾速地翻涌,看到苍龙化为人类。

    而,那片圣泉,渐渐变得干涸!枯竭!绿湖亦渐渐变得清浅,湖底则是一片干裂的冻土!

    而当少年,疯狂地将拳头,砸在地表上时,那一刻,世界好似冻结了一般!时光在飞速的流转,恍惚间,仿似从杯子里溢出的水,杯子啪的一声,砸碎在地上,于是历史的潮流,开始随意的翻涌!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包括史前,所述的神!

    此刻的意志是少年!不再是于尊!可于尊能够感受到少年心底所想,可以感受到少年血管里沸腾的血液,可以触摸到少年干冷的面颊!

    甚至可以感同身受,此间少年心底的伤与恨!

    少年静静地仰望着苍穹,看到君台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郁,少年笑了,他知道,或许这个人,可以给他答案!

    当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时!

    一条龙,划过了长河落日,是世间存在的最后一条神龙!而龙的身上,则伫立着一位青年,青年冷冽的双眸间,有一片若有若无的笑意。

    清泉洗刷着冰冷的夜幕,看到从那片水幕中,涌出的一颗颗头颅!

    是他,是他,皆是他!

    困惑地看着彼此,眼中的神光,如出一辙,是时光陨落时留下的意志,看到了上古时期的他,看到了荒古时代的他,看到了更加遥远的时代存在的他,少年的心底,涌现出了无数的意志,而此刻,他们的心神,好似能够贯通了!

    眼中是陌生的彼此!瞳子里的神光,被风吹灭了,又重新燃起烈烈的火光,心底则是一片烛火通明的大殿,是群臣跪伏在他的面前,是代表着世间最为强大的意志的臣子,静静地跪伏在他的脚下!

    生冷而又坚硬的现实,似乎并不允许他叩问,曾经的一切!

    是水魄!是从水中生出的意志!渐渐地,或许明白了,生命的初始,便是从那片咕咕流淌的水韵里,幻化而出。苍龙亦是如此!

    看到无数个自己!站在代表每一个时代的巅峰,肆意地喘息着,然后渐渐窒息,死去......

    忽的,眼前燃起了一片片火树,立在那片清湖湖畔边缘,树冠是一片片璀璨的火焰。

    赤白色的烈焰,疯狂地燃烧着,似乎永远都不会坠落,一片永恒的光痕......

    火树在变幻,烈烈燃烧的树冠上,出现了一片片谜一样的画面,是一片片烈焰红的裙装,在寒冷的北风中,疯狂地摇曳!

    白皙的皮肤,能晃华你的双眼,美的令人窒息的面容上,是一双会说话的瞳子,那莞尔一笑,好似惊诧了时光,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彼此,火树的树冠上,站着无数个她,火树在燃烧,她的身体,渐渐的被一片雄宏的力量托起。

    是火之意志!是火种!她乃是火焰所生!

    眸子里,渐渐地涌起一片氤氲,少年静静地望着女子,伸出的双手,在冷寂的夜幕下,只触摸到一片虚无!

    他的身体,融化在一片静寂的水纹中,他被那片湖水,紧紧地拽着,他疯狂地一跃而起,他的身体,是湖水所化,于是,一片暴躁的浪潮,疯狂地从湖泊中涌了出来。

    可,他依旧触摸不到她!

    她笑望着他,她轻轻地喊道:“呆子!”

    而这时,于尊的心底,是一片极致的痛苦,他知道,这是少年心底的痛!

    那火树上,生出的生命,是琪儿,真的是琪儿!

    君台脚底踩着一条巨龙,静静地望着少年,“你想追上她吗?”

    少年应道:“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寻到她!”

    “好!那你就化身为龙罢!”君台哈哈一声大笑,道。

    龙——是上古时期真正的强者!那么眼前所见的呢?

    似乎是傀儡罢!

    少年阖上了双眸,在一片神圣的圣光中,他发现了自己!那片巨大的鳞片上,刻画着上古时期的文明,莫名的纹路,在书写着谜一样的古老!

    只是一片鳞片,就可与一片山脉相比肩!这才是真正的龙神吗?

    鳞片反射着璀璨的光,而龙躯则如一片贯穿了地表的长川般雄宏!在清澈的波纹里,映出的则是一双巨大的瞳子!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这双瞳子,幽幽道:“这不是此前所见的那双瞳子吗?”

    巨大的瞳子里,是一片深黑色的海潮,似乎能够听到空冥中,时有时无的海潮。

    “化身为龙?”令人感慨,且令人感到惊慌的现实!难道他的本元,就是一条神龙?

    直至,整片大地,皆被一片火树覆盖,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火树......

    而当那片火树,渐渐地连成一片时,是史前所有的文明,在眼前渐渐地铺展开一片古老的图腾,一只凤凰......

    啸!

    天空的深处,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无边无垠的大地上,是一只只凤凰,落在一片火树的树冠上,当凤凰展翅而飞时,天空的映像里,是一只巨大的凤凰,而凤凰的眼中,是一片柔美的笑意!

    少年识得那双眸子,是雪琪儿,是他心心念着的琪儿!而今,她竟身化凤凰!

    这一切是如此的神异,会打破于尊心底的幻念,或者超越了他的幻念!

    天寒地冻,哈气三尺!只是在这片烈焰中,这个寂冷的寒冬,似乎没有了意义!

    多么的炽热!是眼中的泪,还是心底的痛?

    “化龙罢!”君台抚着长须,哈哈一声大笑,道。

    那一刻,少年的心神,略有些恍惚!一瞬间后,一条神龙,横贯天地!巨大的瞳子,仰望着高天。而在那片高天的尽头,亦有一双巨大的瞳子!是另一条苍龙......

    火凤疯狂地跃上高天,而此刻,从那片遥远的天空,亦俯冲下了一只凤凰!两者是如此的相似,只不过地上的那只凤凰,乃是赤焰红,而天上的那只凤凰,则是紫炎红!

    巨大的瞳子中,是一片澎湃的海潮!于尊静静地望着少年,虽已为苍龙,可少年的虚像,却静静地立于苍龙的额头上。

    而于尊亦是如此,他的脚下亦是一条苍龙,乃是他的本体所化!

    他终于明白了,君台的脚下为何是一条苍龙,原来,他们皆是龙神所化!

    如此,他或许明白了,为何会在此地遇到少年!彼此给了彼此解放,彼此也应允了彼此的未来!

    少年脚踩着龙神,手中握着一柄黑铁弯刀,笑意里,渐渐有了一丝满足,他的身畔是一只火凤,而火凤的凤冠上则伫着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清浅的笑意里,是一片浓浓的爱意!

    少年轻声道:“于尊!谢谢你!”

    他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当站在他眼前与他彼此一致的少年,渐渐变得模糊!是泪水,将他的视野模糊!他轻声喊道:“于尊,谢谢你!谢谢你!”

    而君台则站在一旁,眸子里是一片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此刻的于尊,却略有些恍惚,他看到站在他身侧的火凤,而火凤的凤冠上驻足的女子,身影却时明时暗!

    他心底的忧虑,亦愈来愈深!

    “琪儿?琪儿?”回应他的却是一双木然的瞳子。

    他的心,如同被撕裂般,刺骨的痛,让他明白,琪儿她,终未回到自己的身边!

    低下头,看着那片绿湖,如他一般的少年,站在绿湖的湖心,静静地抬头仰望着,是他的前生,还是他的后世?

    直至生命延伸出了无限远,难以让人忍受的永生,永不凋谢!

    会深深地沉睡,然后再次从沉睡中苏醒!一次又一次的诀别,直至变得木然,前提是回忆变得永恒!

    是沙漠里的圣泉,渐渐地延伸出了生机,是圣迹里的希望,给了彼此最好的答案!

    苍凉的少年,仰起僵直的脖颈,无言的泪水,静静地融入到绿色的湖水中。

    年的前生是水魄!在化为苍龙前,他们皆是水魄!

    而那些可爱的女子,却是火树中孕育出的火种!水与火不相容,可当他们渐渐地成长起来时,彼此间,相互抵触的一切,便如同水乳相融般,化为一个整体!

    冰与火之歌......

    淬冷的夜晚,变得漫长而又荒谬,从彼此的身上,渐渐找到了答案!于是渐渐给了对方,离去的理由!

    少年想轻轻地拥抱一下于尊,可当他接近时,两人却在恍惚间,化为了一个整体。

    他们本就是一体,回忆渐渐变得清浅,似乎甚么都未发生过!当君台眼中的笑意,渐渐地幻化为一片淡淡的忧伤时,他知道,等待着于尊的将是甚么!

    火凤,掠过地面,那一刻,站在火凤凤冠上的雪琪儿,瞳子里,渐渐有了一片清明的光。

    君台笑吟吟地望着少女,而少女眼中的忧伤,翻涌出来,便幻化为了一片黑色的海洋,无边无垠......

    听过无数的故事,道过无数的离别,故事总是以相遇为起点,以离别为终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在所生之年,能够永远地陪在你身边!

    一切皆是如此的恍惚,如同酒壶里的酒水,晃着晃着,就醉了!是神醉,而非身醉!

    雪雁从头顶划过,君台站在少女的身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孩子!不必担忧!你们终会相遇!”

    少女皱了皱眉毛,道:“我心里清楚,我什么都懂!”

    君台道:“若是他看到你此时的模样,定会伤心的!”

    少女幽幽道:“那我该怎么做,他才不会伤心呢?”

    君台笑道:“就如我一般,看轻一切!”

    “可我放不下他,我永远也不可能放下他!”恍惚间,少女的身体,渐渐变得一片透明,当少年再次仰起头时,他看到了她,她终于看着自己笑了,可她离去了......离去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赤红色的天幕,渐渐褪去,朗日晴空,倒是让于尊的心情,略好了

    一些!

    而自那夜以后,少年亦不知去向,他终是寻到了属于他的自由,亦或许,他真如于尊心底所料,他与他终成了一体,当他轻轻地阖上双眼时,眼前总是有个女孩儿,在静静地望着他,痴痴的笑着。

    可当他想要看清女孩儿时,女孩儿的身影,却在他的眼前,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雾!

    汹涌的波涛声,拂过了心底的忧悒,赤白色的暖阳,足以晾干所有的不开心!

    他站在一片虚无中,听着身边的湖水,翻涌出一片片碧翠的浪花!

    世界,从无边单调,渐渐变得繁复,眼中的神光,流淌成一条河流,贯穿整片苍茫的大地!

    在这片荒谬的世界里,没有甚么是不可能的!最真实的往往是最虚假的,而在那片若有若无的影像里,一切似乎皆变得可能!尽管当影像崩碎时,所有的已然是一片诡谲的历史!

第四百四十九章 真相

    “他说琪儿是被龙神杀死的!”于尊仰望着长空,长吁了一口气,道。

    “你相信吗?”君台轻叹了口气,道。

    “对!我相信!”他回头看向君台,眼中的神光,好似一柄淬了剧毒的利刃。

    毒死的是自己罢!

    “我若是说,属于他的女人,是被他自己杀死的,你又会作何念想?”似乎是自己不想得到的答案,苦大仇深的也是自己!

    干冷的笑声,在寂寞的夜空里回旋!宁可杀死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君台的话!

    可君台会骗他吗?

    挣扎着,泪水,一滴......一滴......

    紧紧地附着在他的心底!

    像晨时的露珠,砸在草叶上,迟迟不肯落于地面,倒映着少年忧伤的心,舔一舔却是涩的!

    “他为何要杀死琪儿?”终于,沉默开始崩溃,他嗤笑着,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黑铁弯刀,寂冷的蓝,映在瞳子里,直至化为一条鲜血淋漓的伤疤!

    君台道:“修炼龙气,抵达巅峰境,便会脱离龙神之躯!而他所心心念着的女子,在最后的关口,却成为了阻碍他成事的原因,女子是自愿离开的!她被龙神吞噬了,而被龙神吞噬后,她的本元力量,皆会归于少年,而这也在无形中,铸成了少年的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于尊的脸上,是一片阴雨,空气中躁动的是一片片风雨,像一艘孤舟,在风雨中前行,永远都不知道归途在哪里?飘啊!飘啊!或许会抵达彼岸罢!可彼岸还会有他心心念的人吗?

    忧郁的天空,懒散的光线,投射在他的四周,驼黄色的光晕,仿佛是枯寂的深夜里的一柄蜡炬,闪烁着微弱的光,呼!一阵冰冷的夜风吹起来!

    蜡炬静静地摇曳着,光线愈发的黯淡了!

    “那我呢?我呢?”是一片忧郁的雨水,隔断了半天的烟火,浮世浮尘,飘摇在夜色里的无知,会助长少年心底的过错罢!嘶厉的呐喊声,也渐渐变得无力,抬头仰望着天空,一层层云,随意的游走着,雨水蔓延,夜色潦倒,昏昏沉沉间,好似过了千百年!

    当他再次仰望时,那颗巨大的瞳子,再次出现在天边!而瞳子之下,则是一座枯骨筑成的秘径。

    君台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尊儿,你可知我为何出现在此境?”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君台,那一刻,他不知该说甚么?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内心想要表达的!于是伫在那里,仿佛一根千疮百孔的枯木,静静地伫立君台的对面,望着君台。

    君台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道:“你的人生,不仅仅会有她的存在,还有很多人在你的生命中,发光发亮......”

    他张了张嘴,硬挤出几句话,是他心底最想表达的几句话罢!

    “琪儿她的前世......”终是没有将心底的话,表达出来!

    可君台业已知晓,他想表达的话!君台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是你!他是他!”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君台:“那他为何与我长得如此一致?”

    君台笑道:“长得像,就是同一个人吗?是不同维度的你!却不是真正的你!你可明白?”

    “当真如此?”于尊道。

    “当真如此!”君台笑道。

    “那么,在平行空间里,是否也会存在另一个君台!”他静静地望着青年,他仍是不敢确信,青年口中的话!

    君台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初次见到少年时,心底可是有一股温良的气息?”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冰寒刺骨!”

    “那你见到我呢?心底可也是如此的感受?”君台笑望着于尊,道。

    “你?不!你的身上,有一片暖意,仿佛春天里的风!”淡淡地望着君台,心中似乎已有了指引,初凉的天气,微风阵阵,只是已不是那般的凄楚冰寒!

    “这不就是答案吗?”君台的眼中,有一片温润的光,在那片光中,于尊好似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爷爷,是筱梦吗?是筱梦让你来的吗?”意识渐渐地清醒,心底已不再有浓郁的淤血。是冰晶开始解冻,融化为一片片春水,静静地滋进土壤里,然后开出大片大片的花!

    君台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她!”

    “爷爷!你究竟在哪里?”于尊一脸苦涩地望着君台,君台在他的眼里,是一个谜,一个解不开的谜!

    君台哈哈一声大笑,道:“尊儿!慢慢来!慢慢来!爷爷在未来等着你!”

    他拂了拂长袖,他用手轻轻地抵在于尊的额头上,一片片澎湃的气息,顺着他的手掌,涌了出来!

    是龙气!是苍龙之气!

    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可知这苍龙之气,乃是何种气息?”

    于尊道:“我又怎会知晓?”

    君台笑道:“你不妨猜测一番!”

    于尊揉了揉额头,头脑里却乱的很,无奈道:“爷爷,还是直说罢!”

    君台仰头望向长天,他的手臂,亦伸向长空!

    吼!

    是龙息,竟是龙息!

    看到一条苍龙,从君台的袖中,飞了出来!那条苍龙,如山似岳!那种澎湃的气势,足以令众生跪伏在地!

    这便是苍龙气吗?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长空,心中的一把火,渐渐地被引燃了!

    君台笑望着于尊,道:“这苍龙气啊!亦是鬼蜮的十大鬼气之一!”

    于尊心底一怔,“难以置信!真是难以置信!”

    这苍龙气竟是十大鬼气之一......

    君台哈哈一声大笑,道:“尊儿,你可是得到了祖脉啊!”

    祖脉?难道是这苍龙气的根?

    他嘴角嗫嚅道:“爷爷,可勿要戏弄孙儿!”

    从君台的掌中,溢出的是一片浩瀚无穷的气,自这片气出现那一刻起,一切恍似都开始发生变化了!

    君台周身爆发的气势,足以震天撼地!龙气围绕着他的躯体,疯狂地旋转着,气势愈来愈凶猛,而君台的容颜,也开始发生变化!

    青年渐渐地变成一个老者,枯瘦的身体,屹立在半空,却比青年时的君台,更具凌厉!像一柄长刀,遥遥地指向长天!无穷无尽的龙气,将地面上的一切,皆卷上了高天!

    砾石在风中翻滚,草木支离破碎,溪流凌空,如一条玉带,横亘在高天深处,继而崩散,化为一片片稠密的雨!

    “苍龙气乃是狱界初始,诞生的一种龙气!有了龙气,便可以横行天涯,便可以傲视群雄!你且阖上双眼,待爷爷将苍龙气尽数传于你!”在一片飓风中,老者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大地上,龙气,贯穿了整片苍穹,遍布整片大陆,骇人的风暴,一波强过一波!这一刻,便是说世界即将毁灭,亦会令人深信!

    气息,变得越来越寒冽,渗入骨髓的冰冷,似乎能够将灵魂冻结!

    这一切的起因,乃是因为老者袖中的苍龙气!

    于尊的身体,悬在半空中,随着一波波飓风,上下飘摇着,清冷的雨水,不绝!疯狂的暴风,不绝!

    熊熊的火光,不绝!

    当他看到那个头戴凤冠的女子出现时,他的嘴角抽动着,终是未言一语!

    尽管想再看她一眼,很想......很想......

    可当他想起君台的话时,他忍住了!他不能......不能......

    因为若是因为儿女情长,他亦会如此前的少年一般,失去他本已拥有的一切!

    他还有爷爷,还有兄弟,还有姊妹!他不敢放手一搏!因为,他明白,或许,此时,他眼前所见的皆是虚像。

    冰冷刺骨的寒风,令他清醒,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女子已然不在!

    空空落落的心底,落满了落寞的谎,他仰天一声长啸,而这时,君台体内的苍龙气,尽数涌入到于尊的体内!

    是世上为数不多的龙气,而于尊心底却身负龙脉,既负有龙脉,那龙气一出,自会归于他的体内!

    或许,是少年赠与他的罢!毕竟,少年才是上古前的王者!独一无二的王!

    暴躁的风声,狂烈的雨声!落日的余音,在地平线的尽头,随长风一并没入枯黑色的长夜里!

    君台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尊儿,你的身上,又多了一项绝技啊!”

    此刻的君台,已垂垂老矣,他弓着身子,不停地咳嗽!

    这一幕,是那么的伤!而在于尊的心底,他所念的是老者乃是因他而如此的!

    他自责,懊悔,但这一切都已于事无补!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尊儿,无需如此!这乃是天意,天意啊!”

    君台是知足的!他看到了他的后生,如此挺拔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就如同他亲生的孩儿!

    这个青葱少年,秉性若水,瞳子里,是一片善意的光,深在暗处的伤,往往是自己舔着,在痛苦中,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尽管个中历程,有一种难言的痛!

    可他依旧站起来的,一遍又一遍!

    魂光,是一片片蜡炬,在风中摇摆!似乎随时毁灭!可每每此时,眼中熊熊的火光,便会引燃一切!

    即使,那炽烈的火焰,以魂魄为食!一次又一次的站在那里!挺拔而又硬朗的身躯,似乎从未变过!

    夜里的长风,在耳边肆意的呐喊着,他忽的怒吼了一声!

    他举起双拳,向着深空,砸了一拳。

    吼!

    苍龙气顺着他的双掌,向高天涌了过去!

    所有的光,皆在一瞬间泯灭了,苍凉的夜空,唯有几颗星辰,静静地点缀在天边!

    而那条苍龙,则汇集了天下所有的光明,硕大的龙躯,仿佛是一个国度!静静地卧在天畔!

    空洞无物的双眼里,渐渐地点燃了一片魂光,渐渐有了神识,渐渐地化为了一条条生命!

    巨大的瞳子,静静地俯视着地面,可当那双瞳子,深入到于尊的心底时,苍龙却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主人!”

    这便是苍龙气?实则为活物的苍龙气吗?

    这世间的秘辛,诡之又诡,或许,终其一生,亦无法解开个中秘境罢!现实一次又一次的鞭笞着梦境与幻念!

    醒了,再次昏睡过去!

    梦境搁浅在现实的边缘,而现实则映照着梦,直至从内心,寻找到一丝豁达!不再相信梦境里的美好,直视现实中的苍凉无奈!

    君台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尊儿,可是痛快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可是,爷爷!我要去何处寻你?”

    或许,君台从未变过罢!而此刻,于尊眼前的君台,更似一道神的光,玄奥又隐藏着神秘!

    君台老矣......

    而那个青年,似乎是从上古时期而来,他将苍龙气,赋予于尊,可那些苍龙气,真乃君台身上所负?

    心细如于尊,也渐渐地发现了,君台身上的苍龙气,只是其中万缕之一,亦或许,君台的身上,从未存在过苍龙气,他能感受得到,那些龙气,从这片世界的四面八方,涌向自己时,那种澎湃与浩瀚!

    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吗?亦或是又是一次考验?

    那么君台为何会变得苍老?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少年脸上的笑意,少年轻轻地唤着:“于尊!于尊!于尊!”

    当苏醒时,仿佛是一片潘然的梦境!难道君台他亦是上古时期的君台?

    君台冲着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判断的不错!我确是上古时期的君台!”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暂且不提,他为何会知晓于尊心底的所思所想,若是上古所化,那么所有的人,在上古时期,皆有一个倒影不是吗?

    这时,君台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只有真正的龙族,才会在上古时期,找到自己的族裔!”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君台,道:“难道我们皆是龙族?”

    君台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纵横世间的英豪,大多与龙族有所关联!”

    于尊揉了揉额头,幽幽道:“这倒是令人心惊的一个信息!”

    君台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你可知,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小老儿又是谁?”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若是说,之前不识得爷爷,难道现如今还不识得爷爷?”

    君台抚了抚长须,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小子,果然聪慧过人!没错,现如今的我,便是你所熟悉的爷爷!”

    于尊幽幽道:“这是甚么样的力量,才会使上古时期的人,回到如今的世界?”

    君台笑道:“你可是小看筱梦的能耐了!”

    “哦?当真是那个小丫头?”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老者,道。

    君台笑道:“她一人自不会成事,可她的身边,可是有一群,如她一般疯狂的人啊!”

    “尊儿!你既已明理,那我等便要道别了!”君台笑望着少年,尽管眸子里,依旧含着一分不舍......

    浅别离,淡相望,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看到时光的尽头,彼此渐渐变得苍老,一次又一次的回味着当年,直至那故事,变得浅显,变得单薄,变得陌生,后来,也就忘记了彼此!生与死,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终寻到了各自的意义!而破天之人,便是打破这种循环的始创者......

    那么,我是不是破天之人?

    君台走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在了于尊的面前,没有可流的泪水,冰冷的人世间,总会有一根火炬,在静静地燃烧着,发出零星的火光,然后照亮身边的一切!

    这大抵上,就是所谓的火种罢!给人希望的起始......

    他亦离去了!

    看着头顶上的那颗巨大的瞳子,是自那瞳子而来,亦应是自那瞳子而去罢!

    他攀上了那座骨头做的长廊,在狂躁的西北风中,静静地在半空中摇曳!

    似乎,稍一不慎,便会坠入死境!

    下方,是一片幽深的黑暗,看不到边缘的黑暗,或许是地狱罢!

    深不见底的地狱......

    他触摸着那座古桥,触之是一片冰凉,一脸愕然地望着头顶上那双巨大的瞳子!

    那瞳子里,似乎孕有神光......

    一边走,一边回头望,难以割舍吗?即使她不是他心底的琪儿!即使她是另一个人心中的琪儿!

    可心底,仍旧有些不舍,一种怪怪的酸涩之感!

    苍凉的古径上,一些莫名的生物,在身边飞舞,刺骨的寒风,浇灭心中的幻念,然后与现实接轨!

    而眼前的一切,亦变得越来越清晰!

    是龙神吗?

    是不朽的龙神吗?

    看到那双巨大的瞳子,内里的神光,令于尊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力量,一种足以令血液沸腾的力量,澎湃而又浩瀚!

    他一边走一边想,在他的心底,有着千万种可能性,“难道是因为那个身披青袍的少年吗?”

    这是心底最为靠谱的一种可能性!

    假如是真的,那可真的令人感到心惊呢!

    上古时期的神龙,早已化为了人类,而若是想要返祖,则比登天还要难!

    然而,这世间真的存在化龙之人?

    这未免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瞳子里爆发的冷芒,令他的心底,无比的清明!

    唯有在一片冰寒中,才会寻到最为真实的自己!

    刺骨的冰寒,渗进心里,将那片燥热的气息,化为一片叮咚作响的清泉,然后顺着他的四肢百骸,静静地流转着。让气息,渐渐变得平顺,

    然后睁开眼睛,努力的看清身边的一切!

    古径很长,很长!是通天之路,然后路越走越远,身边刺骨的寒意,亦愈发的疯狂!

    一阵清风吹过,衣袍顺着风,静静地摇摆着,然后衣袂的边缘,多了一片冰晶!

    而他脸上的汗水,却仍旧固执地涌出来,似乎并不惧这片渗心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若是用脚步来丈量,应是走了百里千里了罢!

    当向下俯望时,他看到了那座大陆,实际上建在一座龙骨上。

    这个答案,多么令人心悸......

    竟是一座龙骨......

    真的是一片诡谲的世界!而这座龙骨又该属于谁呢?

    细思极恐!若是如此,那破天之人,大有可能罢!

    心底的惊骇,渐渐地平和下来!

    抬头望向高天,那双龙瞳,却依旧在静静地俯瞰着自己!

    当闻到一声巨吼时,他的路,已然到了尽头!

    他不舍地回望了一眼,隐在黑暗中的生物,疯狂的大吼了一声,大地竟被这声巨吼给震裂了!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脚下,可此刻,他的身体,却在一瞬间,消失在这片既令人恐惧又令人兴奋的大陆上。

    他再次回到了先前的那片世界,他静静地泡在一片血泉中,他看到了龙宝宝,龙宝宝胖嘟嘟的身体,贴在了他的脸上,“妈妈!妈妈!妈妈!”

    他发现龙宝宝又胖了一圈,而龙宝宝周身的气场,亦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龙宝宝似乎长大了一些......

    血泉,不停地翻涌着,而这片血泉对于他来说,业已无用!

    他抱着龙宝宝,轻轻地一弹身,离开了这片诡谲的血池!

    站在他对面的少年,身披一件青袍,当发现于尊时,脸上的冷笑,渐渐地褪去!

    他招了招手,笑道:“何不前来一聚!”

    那一刻,少年的脚下是一条龙,如先前所见的那般,是一条活生生的龙!

    尽管,答案早已浮现在他的心底!可仍旧令人难以置信!

    少年竟是龙神......

    少年轻轻地笑着,他甩了甩头发,一头长长的黑发,垂在他的肩头。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少年,原来她是女儿身!

    “还不过来?”少女清浅的笑意里,是一种澎湃而又浩瀚的气息!她轻轻地招了招手,于尊便不受控制的向她身边飞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心底明白,少女心中并无恶意!

    风拂过他的脸,少女牵着他的手,轻声唤道:“是哥哥罢!”

    于尊心神一滞,一脸呆滞地望着少女,这......不是长孙不为吗?

    “怎么会是你?”于尊道。

    少女笑道:“为甚么不是我?”

    想到仲夏,于尊的心底,便犹如火烧,“你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仲夏死时的一幕!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那一刻,在生生死死间走出的少女,恍惚间,又回到了当时的清澈与童趣!

    她的眼中含泪,一声又一声的说着抱歉!

第四百五十章 再见不为

    终是心软了罢!当看到少女悲伤的容颜,他又怎会舍得?

    “哥哥,我的心里,还有一个人!我已经不是我了!”那种悲怆,那种凄凉,那种绝望,铺展在少女的脸上,是那么的伤,那么的痛!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少女,“你说甚么?你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漫出了眼眶,然后一滴滴落在地面上,落在一片冷霜上,呵!哈气成雾的寒冬!

    他怔怔地望着少女,尽管流着泪,已然是一位绝美的少女,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拭着少女脸上的泪珠,轻声道:“妹妹!别哭了好吗?”

    她一脸惊喜地望着于尊,道:“哥哥,你说甚么?你方才说甚么?妹妹......妹妹!是吗?”

    于尊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你何时不是我的妹妹了?”

    那一刻的惊喜,从心里漫了出来,尽管脸上依旧是一条条清浅的泪痕,她笑着,笑着,似乎很欣喜,是期望依旧的事情了罢!

    于尊幽幽道:“你是从甚么时候......”

    不忍心说出这句话!害怕面对残忍的现实,尽管真相即将出现在他的眼前。

    少女红红的眼睛里,透出一种恐惧,就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她慢慢的向后退着,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哥哥!你别问,别问好吗?”

    似乎,在这一刻间,会失去所有,似乎,下一刻钟,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她脚下的神龙,渐渐地失去了神芒,巨大的骨骸,横亘在大地的边缘,她站在那片枯骨上,她已不再是她,她的身后,站满了荒兽,或许,称她为兽皇,才是最为妥帖的罢!

    他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可是空气中,只剩下了一片虚无,似乎能够听到少女心底的话!

    她说:“哥哥!快走!快走啊!”

    当兽族如同荒潮般,向他涌来时,那一刻,少女洇红的眼眶,流淌的是一片片血泪!

    “我......我不会......杀死哥哥的!”

    一把剑,从她的手中脱离了出来,那柄闪烁着神芒的剑,噗嗤一声刺进了她的心脏,痛苦,一波又一波的埋葬着自己!极致的痛,心底难言的绝望,与恨交织在一起!

    恨得是自己罢!

    终于可以飞了!

    哥哥!我终于可以飞了!你看啊!你看啊!我美不美?不为美不美?

    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一步一步地向远处走去!

    孤独的背影,烙印在夜空的深处,渐渐地褪去了色彩!

    瞳子里,是一片笑意,心底则是满足的罢!

    不为终于可以飞了......

    不为终于可以飞了......

    哥哥!不为美不美?不为美不美?

    可再也听不到她的心跳声了。

    不为的心里,有两个人!

    一个是我自己!另外一个是一个叫兽皇的人!

    可这代表不了不为!不为还是哥哥的妹妹!永远都不会变的,对吗?

    夜,漫长而又深邃!星辰点缀在夜空深处,流淌下一片片璀璨的星芒,然后坠入到少女的眼中。

    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到底是杀死了自己?还是杀死了心底的那个人?

    手起刀落,腥涩的血水,顺着少年的手臂,轻轻地砸落在地上,血水,愈来愈浓郁,眼底的伤,越来越深!

    让这些蛮兽来祭奠你罢!不为!

    心跳声,戛然而止,血液不再流淌,眼中的神光,渐渐地失去了光彩。

    “不为......”

    “不为......”

    为甚么!为甚么!

    为甚么要我自己来承担这一切,我本来就是错的......是不是......是不是......

    她离开了......离开了......

    她还会回来吗?

    她还会看着我笑吗?还会不会喊我哥哥?

    空洞的星空中,好似隐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他,而那双璀璨的眸子里,流淌出的则是一片片深深地爱意!

    可以不忧伤吗?于尊?

    恍恍惚惚,好似看到了女孩儿清澈的瞳子,可当他回过神来时,女孩儿却离他远去了!

    是你吗?琪儿......

    忧伤......是心里的苦?还是眼角流淌出来的泪?

    疯狂地舞着手中的刀,让鲜血来祭奠这一切!

    这一刻的于尊,或许渐渐地化为了嗜血的凶魔,他似乎失去了自己,因为他失去了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终是一场别离,有甚么可以阻挡这一切的到来?

    夜风在呜咽,星辰在流泪,然后在那片覆满冷霜的大地上,一滴滴泪,化为一片冰,渐渐地凝固住了,心底的伤痛和恨!

    她真的离开了吗?

    依旧不肯相信!她怎么会这么脆弱?

    她不是逃过了一劫又一劫吗?她不是兽皇吗?她为什么会这么的脆弱?

    即使,她是兽皇也好啊!只要她不死!我只要她不死......

    是少年柔软的心房,彼此之间,皆是生命里的唯一,况且那个少女,或许只有少年一个亲人罢!

    往昔的岁月,如同吟泉般,叮咚作响!哗哗的流水声,随着少女清浅的笑声,渐渐地漂泊渐远......

    拥抱,来不及!唯有拥抱那片冷暗的夜空!

    不为......你还会回来......对不对?

    你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是吗?

    回过头去,坚强的面对这一切!

    当晨曦,在遥远的东方出现时!淡薄的暖意,滋生在他的心底,在那片晨曦的深处,是少女孤单的背影,她渐渐地走远了......走远了......

    他苦笑道:“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于尊!上天才会如此待我吗?你明明知道的,在我的心底,不为永远都是那个可爱的孩子......”

    这就是九重天的五重天!

    这一切难道都是筱梦安排好的?或者说,乃是他生命中,本应存在的一切!

    他仰头望苍穹,那一刻,他恍似看到了一片片背负翅膀的人影!

    或者说,那不应是一些人......

    乾昆站在他的身后,必要时,他会出现在于尊的身畔,因为他读的懂他的兄弟,有时候,他会脆弱的如同一片琉璃!

    若是不留神,他便会化作一片碎玻璃!

    可往往,度过了这个阶段,他便又会变成那个坚硬如同钻石的少年!

    他的灵魂,如同他手中的刀锋,一般坚硬而又锋利!

    世界在慢慢地幻化!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现实的世界!

    他站在一片焦土上,看到烽烟,蔓延至地平线的尽头,看到一片片火树,静静地伫立在焦土上,熊熊燃烧的火光,随着风,静静地摇曳!

    看到身负烈火的猿猴,攀爬在焦黑色的山脉上,看到苍柳,树冠上亦冒出一片片云烟!

    看到火海中的游鱼,在火浪中,静静地游弋着,看到一群群飞鹤,身上冒着一片片冰焰,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向何处去!

    这是一片火地,一片苍凉而又贫穷的土地!

    远方是一座骨山,而骨山上,则插着一柄柄锋利的刀剑,骨山是一堆堆骸骨堆积而成的,却不似那龙骨,单是一根骨头,便可以如山似岳!

    翻涌的血气,化为了一片烟云,静静地贴附在高天深处。

    刺目的暖阳,透发而出的是一片片刺目的血光,而那片血光流淌在荒莽的大地上,仿佛是一片片殷红的血,静静地汇集成一片江河湖海!

    透过苍木繁复的叶片,流光打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片光斑!

    有野狐隐没于一片阴影中,面对猎物,伺机而动!

    还有在那片焦土中的蚁虫,强大的生命力,允许它们终日浸泡在烈火中,却神不受其害!

    恍惚间,一片片身负黑翼的女子,静静地划过天畔,抬头仰望,女子皮肤白皙,仿佛是一片片雪地,美妙的容颜,更是令人难以把持住自己的内心!

    火焰,点燃了心底的痒!朦胧的双眼间,是一片片诱人的景象!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恍似一个失去了神志的影子!

    乾昆皱了皱眉,可他终究未阻止于尊的脚步!

    或许,真的是影子罢......

    身负黑翼的女子,离于尊愈来愈近!

    清浅的呼吸,是一片清香入鼻!

    她们笑着,笑着,背后的黑翼,恍惚间,化为了一柄柄利刃,脸上的笑,渐渐地化为了一片冷笑。

    疯狂地挥舞着利刃,刺向他的胸膛!

    呵!

    死了罢!

    洋洋自得舔着刀口上的鲜血,然后神识为之一滞。

    身体崩碎为一片片血沫!

    那可是苍龙气啊!

    是幻化为血珠的苍龙气......

    他的神魂,何时失守过!他轻蔑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尽管,她们的模样,确实可以堪称一绝!

    然而,比起琪儿来,她们不过是俗脂烂粉罢了!

    唯有清澈的女子,才会在他的心底,留下念想,而今面对长孙不为的离去,他心底的痛苦,却恰好需要有人来替他缓解!

    既然天无情,踏破又何妨?

    刀尖饮血,一片片猩红的血芒,将他的身体,包裹在其中,猩红的瞳子里,弥漫出一片片殷红的光!

    仿佛是血珠般,从眼眶中,溢了出去!

    稠密的雨水,静静地落在脚下的这片焦土,呲啦呲啦的火焰,似乎并不服气这片稠密的雨水,因为它们笃信,这片清浅的夜雨,奈何不了它们!

    当黑色的羽翼,仓促地划过夜空时,寂寞的雨声,伴随着心底的伤,漫了出来,便化为了一片极致的痛!量变化为质变!

    一片片利刃,仿佛一片稠密的雨水般,疯狂地疾掠而下。

    他手中舞着一柄黑铁弯刀,眼底却是一片片伤痛!

    当手中的弯刀,幻化为一片草木时,他的手法,业已出神入化!

    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心底不再有任何的怜惜!

    然后看到骨山上的那些枯骨,渐渐地覆满了血肉,时光好似在逆流,空气中,渐渐地多了一丝萧杀之意!

    当那片骨山,化为了一片片血肉丰满的人时!

    那何止是千军万马......

    难道这也是筱梦安排的?

    他的双眼中,是一片迷茫,他不知道,此情此景,意味着甚么......

    当少女笑吟吟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时,他回过头去,一脸的迷惘,“筱梦,你在干甚么?”

    少女笑嘻嘻地望着于尊,道:“哥哥,你知道,她们为甚么会死吗?”

    “为甚么?”他神色恍惚地望着筱梦,道。

    “因为你的心太软!”少女的脸上,是一片纯澈的笑意,她冲着于尊轻轻地吐了吐舌头,然后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于尊的面前。

    因为你的心太软了......

    他念着,念着,眼中的痛苦,却愈来愈深了!

    他的眸子,变得猩红!清脆的嗓音,在他的心底,静静地回荡着,是一片极致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然后,看到那群覆满了血肉的人,疯狂地向他涌来!

    伺机而动的乾昆,掌间多了一柄血刃!

    “大哥!你要想明白!或许,我也会死!”他一脸笑意地望着于尊,他能够感受到少年心中的痛楚,只要他能走出来,便是身死,也在所不惜了!

    “杀!是吗?只要杀了他们就可以了,对吗?”眼中猩红的血丝,仿佛是一片片被点燃的烈焰,弥散出来,成为一片火种。

    他木然地走向那群人,或许,他们堪不上人的称呼。

    舞起手中的寒刃,双目无神,疯狂地杀戮着,让血液祭奠心中的痛!

    他们该死!若是他们不犯我,我又怎会手刃他们的性命?

    或许,那一刻,他真的想通了!这世间,没有无果的恨,自然也没有无果的恨!

    他太善良,即使面对敌人,他心中的善念,却依旧阻挡他痛下杀手!

    而今,面对着这一群失去了神志,却未失信仰的人形怪物,他真的可以放手一搏了!

    看到那些身负黑翼的女子,俯冲了下来,她们的眼中,是一片无法摧毁的杀念!

    “是你杀死了我们的皇!”女子的眼中,蒙着一层雾,飞速的掠了下来,直至那清晰的嗓音,入了于尊的耳畔!

    “是不为吗?不为是你们的皇吗?”他挣扎着,他再次放下了手中的刀。

    他仰着脖子,望向那群背负黑翼的女子,“杀了我罢!”

    “大哥!你还有琪儿,还有我们啊!”当那柄黑色的利刃,即将没入到于尊的脖颈上时,乾昆替他挡下了这一刀!

    乾昆的胸膛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他笑望着于尊,轻轻地喘息着,从嘴角溢出的鲜血,随着一声声轻咳,迸溅了出来,“大哥!清醒一点罢!”

    于尊心底一滞,眼底的神光,却愈来愈弱了!

    他一脸迷惘地望着乾昆,道:“为甚么!为甚么!”

    “所以,大哥!你真的想看乾昆去死吗?”他笑望着于尊,绝望地望着于尊。

    “你为甚么要去死?”朦朦胧胧间,意识似乎随时都会淡去!

    “因为大哥!因为大哥想要我去死!”嘶哑的嗓音,瞳子里的伤,以及心底难以治愈的疤!

    “好罢!好罢!我懂了!”他执起手中的刀,掠上天畔,只是几次跃动,便已到达了至高点!

    然后疯狂的刀速,卷起一片飓风,那群身负黑翼的女子,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死罢!你们都去死罢!”轻轻地喘息着,看着刀刃上的血,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是在渡我成魔吗?

    喘息声,不仅仅是他的,还有那群疯狂的族裔!

    当他们跪伏在地时,于尊知道,他又赢了!

    “王上!”

    他们跪伏在他的脚下!一声又一声的呼喝着!

    “王上!”

    “王上”

    他笑了,孤独的笑意,幻化成一片惨淡的光景。

    若是......

    你还在就好了......

    你会看到意气风发的我,也会看到伤心流泪的我!

    你会读懂我,会明白我心底的忧伤,会渐渐地看清我的内心!

    多少次在梦里,梦到你,多少次,枕间,流淌着属于你的泪!

    每每想起你啊!心底的孤独,便会溢出来!

    可我也明白,暂时,你不可能回到我的身边,你会看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向强大,而我也会再一次又一次的想念中,渐渐地成熟起来!

    我始终笃信着,你终会回到我的身边,我相信那一天会到来的!

    那个孩子说,她的心底住着两个人,那么我呢?我的心底,又住着几个人?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或许放手,有时候也会成就彼此罢!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我会尝试着去走你走过的路,然后渐渐地明白,在你的心底,我究竟意味着甚么!我会找到你!在遥远的过去,在清浅的未来!

    我会看着你笑,会看着你哭,会将你拥入怀中,呼吸着属于你的世界里的空气。

    拥抱你,再也不肯放开你!直至时光苍老,岁月费存!

    是风声,是雨声,是你的哭泣,是你的笑声!

    睡去了!

    睡去了!

    会看到你!会看到你!

    当渐渐地清醒时,那群人依旧跪伏在他的脚下!

    而他的身边,再次出现了筱梦!

    筱梦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哥哥!是不是又想起姐姐了!”

    她冲着于尊眨了眨眼,可恍惚间,在那层笑意里,却有一层清浅的伤。

    少女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孩子了!

    纯白色的笑意里,亦渐渐地多了一丝淡淡额愁绪!

    是言不由衷!是答非所问!

    “哥哥,其实,她没死!”筱梦笑道。

    “谁?”他的心中急切,道。

    “长孙不为!”筱梦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这下你总该放心了罢!”筱梦冲着于尊吐了吐舌头,道。

    “可她......”他哑口无言地望着筱梦,但事实的真相,却令他难以相信个中的真假!

    “哥哥,难道不信我吗?”筱梦故作生气,冷哼一声,道。

    “难道我看到的皆是虚像?”于尊道。

    “哥哥!长孙不为乃是兽神啊!兽神又岂是那么容易死去的?”筱梦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兽皇!她真的是兽皇?”于尊难以置信地望着筱梦,道。

    “你且看你脚下的族裔,那是她留给你的!”筱梦笑道。

    “难道这乃是兽族?”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群跪伏在地的人,道。

    筱梦嘻嘻笑道:“她本想追随你离去的!可她说,她的心底,有一个结,除非那个结解开了,她才会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仲夏罢!”

    心底终是有一丝忧郁罢!

    “她说她的心底有两个人!”于尊静静地望着筱梦,道。

    “她还年幼,无法继承兽皇的馈赠,待她长大罢!兽皇就会离开她的!”筱梦道。

    于尊道:“原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筱梦笑道:“哥哥没想到罢!”

    于尊叹了口气,道:“筱梦啊!筱梦!你到底是谁?”

    筱梦笑眯眯地望着于尊,道:“那哥哥呢,哥哥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吗?”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

第四百五十一章 紫气东来?

    筱梦娇笑道:“哥哥,何必思虑过多?这世界上总有些难以解释的秘密!姑且等待它们,自己解开如何?”

    仰望着苍穹的瞳子,渐渐变得清明,不再是杳然无望的期盼,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分割的如此的脉络清晰,目标与希望,也再次变得泾渭分明。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妹妹!不必担心于尊了,且好生照顾好自个儿,待将来再遇时,我定要看到一个最开心的你!”

    筱梦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么,哥哥我要离开了哦!”

    “何时归来?”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丝难舍,眸子里,是一片纯粹的光,仿佛是一片深潭,打在潭底的光,虽然不再那么温暖,但却将周围的一切,照得通透、清晰!

    少女的眼中,覆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色,道:“除非,哥哥来鬼蜮!不然哥哥可能暂时见不到筱梦了!”

    “哦?如此?”他的心底一颤,若她眼中的忧色,却愈发的浓郁了!

    “哥哥!我要走了,你定要待我归来......”

    当少女清晰的嗓音,渐渐地从他的耳边涣散时,他茫然无措地望着西北风,心底的纠痛,仿佛是一把镰刀,收割着他心底为数不多的快乐!

    “你还是走了啊!”空荡荡的,声音是如此的落寞,仿佛置身于一间宽阔的大殿里,声音打到了殿壁上,在四壁间,回荡!继而是空旷的余音......一遍又一遍......

    苦涩的心底,一片潮湿的痕迹!像就不见天日的井,长满了苔藓,是蛙声叫醒了沉默中的所有人,是心跳声。

    一声声。

    砰!砰!砰!

    他仰头望向天边,她走了!他心底的心思,也淡了一些,只是,仍有一丝忧虑,“筱梦,你定要好好的!”

    是闪电,是雷霆,一遍又一遍的光顾他心中最为幽暗的角落,是光明,瞬间突破了闸口。

    轰!

    天地间一震,终于将他心底的一切,照亮了!如此明亮的......光!

    她走了!

    他释然!

    是想通了罢!渐渐地将重重疑虑,赶至岸上,听心中的狂风,一遍又一遍拂过心中最为高耸的山脉,然后看到浮草,在自己的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叩拜!

    他是那个世界的王,是神灵!是圣人!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这片世界,他要离开了......

    跪伏在他眼前的人,密密麻麻!那是少女留给他的馈赠,筱梦说,那是一群兽人!

    他轻声喝道:“尔等,勿要跪在地上了!”

    “王上可是接受我等了?”是一个俊逸的青年,他双手交叉,覆在胸膛上,瞳子里的光,是那么的明亮,大抵上是众人间的王侯罢!

    此刻,青年是如此的卑微,但他甘愿如此!在每个强者的眼中,敬畏永远是排在卑微前面的!

    既然,兽皇长孙不为如此的爱戴她这个哥哥!那么业已誓死追随于尊!

    但若是有一天,兽皇归来,他们心中的王,或许会再次易主罢!

    所以于尊才挥了挥手,道:“尔等,且去罢!我不需要尔等的护佑,我还有很多兄弟!我给你们自由,待不为回来,尔等在归来罢!”

    可青年执意不肯,于尊只能叹了口气,道:“尔等只要勿要让我看到便可矣了!”

    青年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轻轻地挥了挥手,道:“散去罢!”

    恍惚间,密密麻麻的人影,仿佛是一片阴影,向四周扩散了出去,还回味过来,他们业已消失在这片天地间。

    清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望眼处,皆是一片碧翠!倒是令人的心胸变得十分的豁达!

    是魂归天际,是落影无眠!

    他总感觉,眼前的世界,在开始着细微的变化,可他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了!

    他静静地屹立在深空中,身体随着风,轻轻地摇摆着,他渐渐地明白了,武道若是修成身化自然,那便是大道!即可刚硬如通天神铁,亦可柔和如夏日暖风。

    如今,他在领悟这丝奥义,不知何时,他的眼前多了一本黑金皮面的书,书页随着风,疾速地翻卷着!

    而那本书的封皮上,则挥就着三个刚硬的大字——裂天式!

    如今不知不觉,仿似深入到了裂天式中的第五境——唤自然!

    身体盘旋在高空中,而他的周身,却感触不到任何的气息,无玄气加身的他,依旧立在了天畔上,这足以令人骇然了!

    他的身体,变得轻盈,变得灵动,变得自然!他就恍似蒲公英的种子,静静地随着风,在幽深的天际间,随意的飘摇!

    而徘徊在他身边的则是一本黑金古籍,古籍仿佛是一道流光,随着他的身体,疯狂地掠过天际!

    风撕扯着他的衣袍,他的胸膛中是一片烈火,烈火熊熊燃烧,无穷无尽!他的眼中,亦爆出了一团疯狂的烈焰!

    火光势要通天!

    愈来愈狂躁的西北风,是白昼里翻卷的飓风,而他则如一叶小舟,飘摇在冷暗的苍穹上,不知归处。

    冷硬的苍穹上,飘着一片彩霞!飓风歇了,他的身体,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着,恍似生在天畔上的一叶浮草,轻轻地摇摆着......

    在无形间,他似乎悟透了一分,裂天式的第五境界——唤自然!

    风变得越来越柔和,自他的心中,平静下来的那一刻起,这风,便变得不再狂躁了!

    他一脸惊愕地望着天边,他伸出指尖,轻轻地隔空点了点,令人感到愕然的一面出现了!

    一片飓风,生在了西方,而起因竟是因他的指尖那轻松的一点!

    “难道这就是唤自然吗?”他深知裂天式的奥妙无穷,可他从未想过,这本功法,竟是如此精妙!

    那么惘为呢?

    这一刻,他的心底,尤为的激动,他似乎寻到了生命中更有意义的事情,这令他醉心于此,亦令他的心底,不再单一!

    他向远处伸手一抓,一片高耸的山峦,竟在他的掌中崩碎了!

    如此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上演着,当他将手掌,轻轻地置于大地上时,他感到一丝刚硬的气息,从他的掌中,流淌了出来!

    那是甚么......

    当他看到他双臂上的青龙时,他似乎明白了,是苍龙气......

    当掌中的气,逼近大地时,这一幕,再次令他的心神为之动容,大地深深地陷落了,是强硬的压迫力所致!看到岩浆,从地底翻涌了出来,触目既是一片火红色,火光燃烧着大地,草植在枯蔫,野兽在奔逃!

    他忽的有些懊悔了!只是此势已成,心道:“以后,定要注意下手轻重!”

    而此刻,他也渐渐明白了,裂天式的第五境界需要苍龙气的辅助,唤自然所修其表,而苍龙气则是内里!

    若是无了苍梧气,他体内的玄气,是远远不够唤自然巨大的消耗的!

    而此刻,他心中忽有一觉,若是苍梧气呢?若是以苍梧气引动唤自然呢?

    他想了想,作罢!

    还是勿要生些幺蛾子了罢!

    他深知苍梧气的厉害之处,苍梧气远在苍龙气之上,因它乃鬼蜮的第一鬼气!

    风变得愈来愈躁狂,隐约间,似乎有一些莫名生物在逼近!

    他感觉这片世界在塌陷!

    可以感触到的是,一缕缕鬼气,在此地滋生了出来!

    而当他仰望苍天时,他发现有一片神光,在天边,肆意的抖动着。

    那究竟是......

    辽远的天空深处,光华越来越灿烂,而就在那恍惚一瞬,他看到了一朵巨大的莲花,静静地绽放在天空的正央!

    他心道:“这又是甚么!”

    既然天空出现了异象,那大地自然也不甘落后!

    深深地沉陷在一片深暗的巨坑里,而自那片巨坑里,涌出了一片片紫树林!

    这片世界开始变得诡异,他看到了一片片紫色的雾气,静静地升腾在天地尽头,而在那片紫气中的笼罩下是一片片紫树林!

    当他攀升至高空时,他才恍然发现,那片紫树林,连在了一起,竟化为了一个鬼字!

    幽幽紫气,应是一片冥气所化,他渐渐地发觉,那片大地,亦深不见底,大地在沉陷,在向着一片无底的世界沉陷。

    那个世界,应为鬼蜮罢!

    偶有一瞬,他想罢!不如去了......不如去了......

    或许琪儿她就在下面等我罢!

    他晃了晃神,叹道:“你在想什么呢?于尊!”

    想罢,嘲笑自己一番!

    于尊,你可真是一个懦夫!

    而发生变幻的不止脚下的那片土地,他身后的世界,亦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朵,两朵,三四朵!然后连成了一片,一片瀚阔汪洋!是莲花,是莲花呐!

    而莲花的中央,则有一朵极为硕大的莲,浅红色的莲花内里存了些露水,露水渐积渐多,仿佛是一片粉红色的湖泊!

    紫树林摇摇摆摆,头顶上的莲花,开的盛大!

    魂归天际,落影无眠!

    这句话的奥义,正在被眼前一切所诠释!

    刚硬的风,拂过这片天地,深暗的大地上,亦寻不到一缕光芒,他总感觉,在那片深暗处,有一片黑洞,它如于尊心中的鬼泉,可吞噬世间万物!

    而就在于尊稍微一愣神之际,一片诡异的气息,自脚下的那片紫树林中,溢散了出来!

    他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翅膀,那翅膀不知是何物所化,是实物,还是气息,于尊辨不清楚。

    若是气息,所化!便是一则功法罢!

    若是实物,所化!那应是一尊魔物!

    刀从他的脸颊,一划而过!他伸手摸了摸腮,一抹粘稠之物,粘在他的手上,嗅一嗅,一片腥涩!

    是刀?还是气?

    紫树林冒着腾腾的紫气,所谓紫气东来,所述的便是这些气?

    可象征着生机的气息,为何会生在鬼地?

    当头顶上的那片莲,连成一片时,一缕神圣的光华,静静地覆盖在于尊的身上,而他的身边,则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女子!

    女子的容颜,极为的冷冽,当她出现时,于尊竟丝毫未觉!

    而此刻,女子身上的芳香,仿佛将他从梦境中拽了出来!他才觉,身边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女子!

    一脸愕然地望着女子,姿色不俗的女子,周身散发着一股神圣的气息,只是女子眼中的沧桑之意,却不似她的容颜般青春靓丽!

    是何处来的姐姐?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女子,却不知该说些甚么!

    悄无声息的天下,空中是一片明亮的光,而他脚下的世界,却被蒙在了一片黑暗中,紫气化为了一片厚重的雾气。

    在那片若有若无的雾气中,刻画着一个鬼字!

    当犀利的风,再次划过他的眼前时,他忽的执起源天刃,疯狂地一劈!没有劈在实物上,而他的脸,便又多了一则伤疤!

    这究竟是何物所为......

    他的瞳子,变得愈来愈锐利,刺目的神光,可以贯穿所有的黑暗!

    是苍龙气,是苍龙气所为......

    空冥中,是一道龙影,自他的双眼中,幻化而出!

第四百五十二章 真正的鬼蜮?

    漫天遍地,皆是风潮,一道龙躯,临近地面时,是一片若隐若现的神,一片神光,自黑暗中,徐徐升起!

    刺目的光,恍若流水,向黑暗处,渐渐地延伸了出去,气息愈来愈盛,而远方,则依旧处于一片深暗的世界里,浓稠的黑暗,恍似一片浓稠的血,透出一股股腥涩之气,飘入鼻息间,如此刺鼻!

    不知天是海的岸,还是海是天涯,隆冬时,会降下一片片丰盛的雪,雪花飘零在夜空中,恍似一片片洁白的羽毛。

    这里的气候,乱糟糟,时而的雨水,时而的雪,时而的隆冬,时而的盛夏,而那片枯黄的叶子,还尚且挂在树梢上,那春天里的花骨朵,尚且未盛开!

    四季轮换,只是恍惚的一瞬间,便似走过了一年的时光,他静静地仰望着苍穹,而立于他身畔的女子,眼中则多了一分笑意。

    “尊儿!可是识得我?”女子言笑晏晏,道。

    于尊心底一滞,他竟忽略了身边的女子。

    是女子的气息,变得浅显,他的身边,恍似一片空荡荡的世界,喘息声,流水声,风的声音,云游动的声音,这一切,是如此的和谐,而女子的气息,便贯穿在其中。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女子,他的心底,亦有一丝熟悉之意,可他却想不起女子是谁了!

    女子浅笑吟吟地望着女子,道:“你可是识得你的月神姐姐?”

    于尊心底一滞,揉了揉额头,幽幽道:“月神?当然识得!你是......”

    女子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道:“你看,我是谁?”

    女子摇身一变,于尊心底一滞,月神?是月神姐姐?

    “姐姐怎么会在这里?”他一脸愕然地望着月神,道。

    “怎么?不欢迎姐姐吗?”月神眼中含着一分笑意,道。

    “姐姐!你若来了,于尊心底自是欢喜,姐姐不要走了罢!留在尊儿身边,好吗?”是因为想起琪儿了罢!所以,此刻,见到月神,就恍似回到了旧时光,恍似一场梦,在梦里,嗫嚅着,不想醒来!

    月神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汐月,她不放心你!才让我来此!”

    “是汐月前辈吗?”于尊的脸上,是一片落寞之色,他抬头仰望着苍穹,长吁了一口气。

    “前辈?她可是你的母亲!”月神言笑晏晏,道。

    “母亲?”口干舌燥,眸子里仿佛点燃了一簇篝火,然后火光漫天,一片燎原之意。他目中无神的望着月神。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流淌了下来!天空也稍显寂寞,一片寂雪过后,冷飕飕的风,裹着宽大的衣袍,在风中,剧烈的抖动着。

    天气愈发的阴寒,大地上,一片片紫树林,释放着一缕缕紫气,紫气愈来愈盛大,恍似一片片紫色的烈焰,飘至半空,招招摇摇。

    而那片紫气的正央,则书写着一个大字——鬼!

    冥气,鬼气,苍龙气,苍梧气!

    世界,在静静地膨胀着,这一刻,这片世界,似是要崩溃了!

    各种气息,充盈在这片单薄的世界里,听到气脉,发出一声声崩裂的声息,空旷的世界里,是一片片暗物质,在静静地膨胀着。

    他的口舌干燥,当听到母亲一词时,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在低声轻吟着。

    呆子!

    想我了罢!

    呆子!

    快来追我啊!

    呆子!

    你好慢啊!

    他无意此间的一切,可若是有人细些观察,定会目瞪口呆的!那膨胀的气息,顺着他的天灵穴,静静地涌现出来!

    是苍梧气还有苍龙气!

    而这时,天空恍若雨下,一片片流光,是一片片璀璨的星辰,自苍穹的边缘,落了下来!

    好美的流星雨啊!

    确是恍惚一瞬,那片晴空业已不在,是一片星罗密布的夜晚,清爽的风,拂过面颊!

    这一刻,心神是如此的清醒,而就在他略微有些愣神时,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一片羽翼。

    灰色的羽翼,如山似岳,然而当它划过于尊的胸口时,羽翼却化为了正常形态。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胸口,疯狂地涌了出来!

    月神皱了皱眉,道:“尊儿!守住心神!”

    于尊心神一滞,他硬是没有发现那片羽翼,是如何来的!

    寂寒的苍穹,挂着寥寥的星辰,璀璨的月光,静静地打在月神的脸上,绝美的容颜,仿佛是一朵荷花,静静地绽放着,而月神的身后,则是一片莲花,她靠在一颗最为硕大的莲花上,脸上则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紫树林疯狂地向周边蔓延了出去,而那个“鬼”字,亦向周边扩散了出去,空旷的世界里,有吟泉声,仿佛是生命的原音,在天空的边缘,叮咚作响!

    他抬头望向东方,那边的天还未黑,苍穹上挂着一轮硕大的太阳,与他所站的方位,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吟泉声,叮咚作响,东方有一道泉,从深空延伸到地面,细些观察,可看到一条骨径,延伸到地表,而便是那条骨径,使得流水,从苍穹,延伸到地表!

    当他低下头细看时,那条骨径里的流水,竟延伸到了他所立之地,是那片清泉,滋养了他脚下的紫树林,而此刻的他,仍未觉察出,紫树林的异样之处。

    肃冷的风,划过地表,深暗的洞窟里,发出一声声呜咽,每一棵紫树底下,皆是一道流泉,大地深陷了下去,伴随着流泉,身边则是个个洞窟,那些紫气,正是自洞窟中,流淌出来的!

    是孕育着生机的紫气......还是代表着亡魂的气息......

    天空愈发的幽暗,而东方的那片世界,澄澈的光,点燃了昼里时光,沸腾的人息,烟火气,以及开始翻涌的山川与湖海!

    东方的世界,可远观,不可亵玩!心底总有一种觉悟,那方世界,仿似意味着神域!

    虽然,他不太情缘,也觉得不太现实,这世间恍有神域!

    可经历了这么多后,他也渐渐地发觉,冥冥之中,似乎上有苍天,下有地府,一切在冥冥之中,业已注定!

    飓风,自远方而来,紫气越涌越烈,总感觉,地底下有莫名的生命,在蓄力!等待某一刻的到来,然后爆发!

    月神幽幽道:“尊儿,就要开始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住源天刃的刀柄,等待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一切!

    紫气依旧在疯狂地翻涌,它们变得浅淡,令人不觉!

    可就在恍惚的那一刹那,那片紫气,竟不知何时将整片天幕,皆笼罩在内里!

    紫气化海!

    此刻,一片鬼影,仿佛是沧海里的一朵浪花,随着浪潮的翻涌,在半空中上下翻覆着。

    这就是所谓的紫气?

    当那一声声呜咽,变得刺耳难听时,他疯狂地挽起弯刀,冲着那片浩渺的紫气之海,冲了上去!

    只是,令他未觉的是,他的身后,始终有一片羽翼,在静静地追随着他。

    那片灰黑色的羽翼深陷在一片黑气中,若隐若现......

    紫气,所谓的紫气,究竟是甚么!

    他看到灵魂,在半空中飞扬,他们的面容是如此的圣洁!

    他亦看到了魔鬼,从一片深黑色的洞窟里,飘摇而出!

    天地的尽头,究竟隐没着何种生物?

    渐渐地圣洁的魂魄,向东方飘去,而那片莲花,亦渐渐地延伸到了东方的那片苍穹,圣洁的莲,释放出了浓郁的生机!

    而令人感到愕然的是,那些魂魄,竟生出了骨肉!借神幻之力,长肉身,借莲之意蕴,养其魂!

    生命在绽放,而脚下的那些魔鬼,亦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幻。

    紫气却是一片生气,只是这生气,乃是孕育魔和鬼的气!

    泛滥着白色的天光,在东方。那些幻化出生命的生灵,竟亦在那片刻间,孕育出了武道。

    这时,令于尊想起了筱梦!或许,这世间,却有些生灵,生来便为战神罢!

    生冷的夜风,拂过他的脸,此刻,他依旧伫立在一片昏黑色的夜幕下,只是他的心底有光,眼中亦有光芒,他轻轻地喘息着。

    而这时,他的耳边,忽的传来一声长啸。

    疯狂地魔鬼,身负巨大的羽翼,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这时,脚下的那片紫树林,则发出了一声声拔节生长的声音,巨魔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魔。

    巨魔如一道流光,瞬逝间,划过于尊的眼前,继而,那道流光,忽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而此刻,于尊的身体,亦渐渐地淡出了众人的世界!

    月神眼中含着一分笑意,心道:“还不赖!”

    疯狂地风,卷着乌压压的云朵,巨魔的身体,如一道刺矛,忽的出现在于尊的身后,是耳边风的烈啸,是眼前的光,在静静地弥散。

    一道光,穿透了于尊的胸膛,那是巨魔幻化出的光,巨魔可身化万物,光亦是他的本体。

    血液在迸出,殷红的世界,迷茫的双眼,灵魂似随时都会幻灭!

    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还是输了啊!”

    他轻轻地阖上了眼睑,似乎业已服输了!

    巨魔的嘴中,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笑声,如同刀斧在沙地上摩擦的声音。

    他以为于尊死了罢!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

    巨魔身化一柄巨斧,疯狂地劈砍了下来,他想要彻底的斩杀于尊。

    可就在那一瞬间,世界恍似静止了!因为血珠,盘在巨魔的脸上,一动未动。

    所以,画面,恍似定格了。

    除非那颗血珠,再次滚动下来!风扫过两人的脸,于尊手中的源天刃,业已脱手而出。

    巨斧又如何?源天刃才是世间的神兵!

    于尊无所谓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胸口处的窟窿,早已愈合。

    他心底笑道:“若不是苍龙气,恐怕还不会恢复的如此之快”

    这便是龙气!主宰万物的神龙之气!

    光芒顺着他的指尖,轻轻地流淌了出去,当那片光,流入到巨魔的眼中时,恍似一锅铁水,倒入了他的心中,滚烫的铁水,在吞噬着他的生机。

    巨魔疯狂地怒吼着,无济于事......

    再次看到了那双羽翼,并非是巨魔身后的那双羽翼。

    自黑魆魆的世界里,翻涌出来,是代表着强大战意的物质,似乎是一道兵刃,只是,这道兵刃,似乎还没有主人!

    咻!

    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在了于尊的眼前,然后,再次出现时,于尊的臂膀上,便又多了一道伤疤!

    自远方而来的人,是神幻之人,还是修道者?

    这群人,仿佛是一道流光,瞬间,划过白皑皑的天幕,然后突兀地出现在一片星空之下!

    他们究竟为何而来?

    当那双灰色的羽翼,再次出现在于尊的面前时,他似乎明白了,这群人的目的......

    巨魔已死,只是他身后的群魔,迅速的生长了起来,羽翼在背后疯狂地生长着,渐渐变得丰满,他们亦锋芒毕露!

    这时,乾昆轻喝道:“大哥!放我出来罢!”

    于尊心神一滞,心道:“方才,倒忘记了他这个兄弟”

    当一柄血匕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那群巨魔,竟跪伏在地,高声喝道:“王上!”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乾昆,道:“这是怎么回事?”

    乾昆道:“大哥有所不知,这身负羽翼的巨魔,乃是我族之人”

    于尊心神一滞,幽幽道:“你们的族裔,可有很多分支?”

    乾昆点了点头,道:“大哥,确是如此”

    风愈吼愈烈,狂躁的西北风,疯狂地席卷着地面上的那片紫树林,乾昆朝着于尊招了招手,道:“大哥,且随我来!”

    他的身体轻拂过地表,在最为深暗的地洞里立足。然后将指尖咬开,在一片巨大的紫树前,滴下了一滴血。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乾昆,心中的不安,恍似一片海潮,疯狂地翻涌着。

    乾昆,到底在干嘛......

    他似乎感触到了于尊心底的担忧,他回头望了一眼于尊,笑道:“大哥,不必担忧!”

    疯狂地飓风,自幽深的黑洞里,涌了出来,那种荒陈之气,好似万古前的气息,眼前是一条隧道,静静地铺陈在两人眼前。

    幽深的隧道,恍似有灯火点缀,乾昆笑道:“大哥,且随我来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随之跟上前去。

    这倒令乾昆的心底略有些感动。

    这是他的兄弟,无论何时,他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兄弟,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深信这句话的内涵,他是如此的笃信。

    不知何时,紫树林,竟幻化为了一片紫色的雾气,这片天地间,再也无了那片苍郁的紫树,而天畔上的那片莲花,却依旧在盛放着。

    月神回头望了一眼莲花,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在那片莲花中,却隐有一位女子,女子长得俏生生的,亦是一位少女。

    少女,是何时出现的,无人知晓,少女,自何处来,无人知晓!

    只是,当她看向于尊时,眼中那抹淡淡的愁郁,却令人心生出阵阵感伤。

    少女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从眼前渐渐地消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定勿要出事!”

    随即,她便消失在了那片朦胧的天色中。

    月神皱了皱眉,话有所指,道:“但愿你会让他看到!”

    莲花映衬着整片天幕,而当那群武修者,出现在此地时,他们便业已被这一阵阵的幽香,迷住了心神。

    而在那片莲花的内里,则伫着一群群神幻者,乃是莲花所孕其神!

    他们静静地伫立在云里雾里,眼中无物,或者说,他们眼中根本就瞧不起这帮所谓的修道者。

    幽深的隧道,延伸到了地底,或者说,应是延伸到了一片异世界中。

    于尊相信,紫树林之所以出现,定是有因果的!

    而此刻,令他感到惊愕的是,那双灰色的羽翼,竟轻轻地坠到了他的掌心中,这羽翼,却如他心中所言,乃是一种神兵利器!

    他轻轻地握住羽翼,当羽翼在他的手中时,则化为了一柄双刀,双刀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而他的手心,亦感受到了一片淡淡的暖意。

    “乾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尊一脸愕然,道。

    乾昆笑道:“大哥,你可真是幸运,这双刀乃是我族圣器啊!”

    圣器......

    他的心底一滞,幽幽道:“圣器怎会出现在我的手中?”

    乾昆郁闷,道:“这我哪知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如此罢!”

    “你可知这双刀的名字?”于尊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双刀名为地狱之翼!”乾昆揉了揉双眼,似被双刀的光,刺华了双眼。

    “地狱之翼......”

    “倒也不知,若是比起源天刃来,两者孰强孰弱!”他心道。

    脚下的路,越走越明朗,看到石壁上的明烛,将石壁上的壁画映亮了。

    “这壁画的年代,应相当久远了!”于尊道。

    乾昆笑道:“大哥,好眼力!这壁画乃是上古文明!”

    于尊叹了口气,道:“乾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乾昆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道:“大哥去了,便知道了!”

    于尊一脸郁闷,作罢!叹了口气,道:“好罢!你来引路便是了!”

    路越走越宽,眼前的事物,亦不再单调,看到古老的玉器,贴在石壁上,看到金色的骷髅,躺在角落里,这片幽暗的隧道里,竟还长着些许植物,看到它们浑身散发的宝光,于尊不免有些蠢蠢欲动,心道:“若是仲夏妹妹在此,定会识得百草!”

    乾昆似是看透了他心底所想,道:“大哥,可定勿要打他们的主意,这些草木,皆已孕育出了魂灵,若是被他们的魂液侵蚀,到时候,怕是难办了!”

    “哦?竟有如此蹊跷之事?”他心底一滞,道。

    乾昆笑道:“大哥若是不信,那就......”

    “试试看?”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乾昆,一脸玩笑道。

    乾昆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大哥,玩笑归玩笑,还望大哥多留心才是!”

    “嗯!听你的!”于尊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那柄双刀,总有一种温暖如玉的触感,自双刀的刀身上,滋生出来!

    恍然间,这世界变了!

    阖上双眼的那一刻,是之前的那个世界,可当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一切业已发生变幻!

    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

    所有的建筑物,皆乃银华所铸,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在这一瞬,虚实与真假,已显得不再重要。

    而眼前的人,与人族并无异样之处,只是他们的瞳子,皆是雪蓝色的,而他们的长发,则是一片银白色!

    而此刻立在于尊身畔的乾昆,业已是一头银发披肩,他黑色的瞳子,竟也幻化为了雪蓝色!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乾昆,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世界吗?”

    乾昆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只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罢了!”

    彼此路过,不问何人!是一片清晨,头顶上的那轮银色的太阳,恍似新生般。

    皑皑的白雪,落在一座座银峰上,它们静静地坐落在远方,仿佛是一头头凶兽般。

    “大哥!随我来罢!”乾昆笑道。

    他们到了一座道场,看到道场里的人,皆头戴一顶素帽,他们双手合十,轻声跪拜。

    “大哥!既来之则安之!”乾昆跪伏在地,亦磕了几个头!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当他伏下身子的那刻起,他的心底,恍似幻化出了一群人!

    不......不是恍似......

    他看到他的那群兄弟,伫立在瀚海的上空,而此刻,在瀚海的上空,便有一座道场,与于尊跪拜的道场,极为的一致!

    他们皆伏下身体,轻轻地跪拜着。

    他们在拜何物......

    就在于尊一晃神的功夫,那苍天之上,竟出现了一座神祗。

    而在那座神祗中,恍似有一鼎棺木。

    而此刻,他似乎听到那鼎棺木被人推开的声音。

    是谁......

    当棺木中的人,静静地立在他眼前时,他的神魂忽的一滞。

    怎么是你......

第四百五十三章 真正的身份

    汐月前辈?

    这难道就是花汐月的真身吗?

    温柔的光,顺着她的脸,静静地流淌下来,她轻轻地阖着双眼,白皙的皮肤,似隆冬里的雪,是如此的娇嫩。

    她似乎在沉睡,她长长的眼睫毛,好似一面小扇子。那红润的双唇,如当季的樱桃,熟了!

    她要醒过来了吗?

    少年静静地望着女子,心底不免多了些愁绪,“她怎会在此?”

    他又想起月神的话了,“你应叫她妈妈!”

    他晃了晃神,抬起头,望着苍天,呢喃道:“妈妈?”

    这陌生的词汇,似乎不属于他的世界,他的心底乱糟糟的,晃了晃头,仍旧难以摆脱心中的苦闷。

    “她是琪儿的母亲”

    “她亦是我的母亲”

    干涩的嗓子眼里,好似要冒烟了,干渴的难受。

    此刻,这片银白色的大地,布满了人群,他们皆向这座道场聚集了过来。

    然后,跪伏在地,似在轻声祷告。

    花汐月真正的身份是甚么?

    这一幕,令他感到骇然,而此刻的他,又看到了那个鬼字。

    在一面面旌旗上,鬼字如虬龙般,翻涌在旗面上,随着长风猎猎作响。

    “难道这便是真正的鬼蜮吗?”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源天刃,而双刀,却已然不在他的手中,至于,双刀何时脱离开他的执掌,他却未知!

    银白色的大地上,点燃了一簇簇银白色的火焰,冷冽的寒风,引动着火焰四处摇摆,而自火焰中,竟走出来一个个人,粗略的一观,那人影似是一片清浅的气息,可渐渐地,那片气延伸出了骨骼,骨骼上渐渐地覆满了血肉,他们竟然成为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傲视群雄吗?

    他们皆仰着脖子,望向长天,然后目光,渐渐地凝聚在那架棺木上,他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覆在胸膛。

    “主上!”

    于尊可以感受到这些人的气,暴躁而又冷绝,如一片片烈性火药,似随时会被引燃。

    银色的火焰,在一片澄净的天空下,静静地燃烧着,无数的人影,出现在这片瀚阔的大地上。

    而飘摇在半空中的棺木,似被钉在空中,强风吹不动,暴雨赶不走。

    女子倾城倾国的容颜,只有在梦幻中才会寻觅到,此时,她似乎并不急于醒来。

    而此刻,当双刀再次出现时,于尊看到了一个男人,男人身后背负双翼,竟是他掌中的双刀所化!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思忖道:“那双刀果然并非那般易得的!”

    这时,乾昆似看透了于尊心中之意,笑道:“大哥,那柄双刀,本就不是属于你的!”

    “哦?是这样吗?”于尊脸上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笑意,道。

    乾昆心神一滞,忖道:“大哥,在想甚么?”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今日,我偏偏要得到双刀!”

    而此刻,那个男人,却未留意到站在他脚下的于尊,他始终在仰望着那鼎棺木。

    此时,男人的脚下,是一片乌压压的人影,他们皆跪服在地,轻声地祈祷。

    棺木里的人,似在沉睡,她红润的面颊,不似已死之人,而此刻,那群从银色火焰中走出来的人,亦站在天边,他们皆立在男子的身后,僵硬的面颊上,挂着一分冷笑。

    “大哥!战还是不战?”而此刻,乾昆的身后,亦多了一些人影,只是那些人影,却恍恍惚惚,似是虚像。

    一片烈焰,疯狂地从地面上崛起,火焰静静地燎烤着乾昆及他身后的那些人,而崛起的火焰,却是一片金色的烈焰。

    在这片银白色的大地上,极少会见到别的色彩,而今,这片金色烈焰,于突兀中,平添了一分诡异的色彩。

    恍似火铸,虚像渐渐变成一片实质,当他们凝固成真正的人类时,他们的双眸中,皆有一片火的印记,而当那片印记,在眼中疯狂地旋转时,他们的战意,亦达到了顶峰。

    “战!”傲气少年,手执一柄黑铁弯刀,遥指天穹,意气风发,羽扇纶巾,疯狂的气息,如同暴躁的火山,将内里的恨与爱意,统统倾倒了出来。

    站在远方的男人,神情中有一丝错愕,继而脸上,渐渐多了一丝笑意,似是讽刺,又似是不屑。

    乾昆握住一柄血匕,似一片光斑,疾速地掠过苍穹,他的掌中,渐渐地多了一片猩红的血,放肆的大笑着。

    直至那柄寒冷的血匕,渐渐地逼近男人的喉咙。

    而此刻,站在远方的少年,亦不知去向,那片空间中,仿似从未出现过少年。

    他悄然间来临,凭空消失,周身的气,令人觉察不出分毫。

    只是,那疯狂的战意,却令众生感到了一丝深深地忌惮。

    明亮中泛着一丝阴影的大地上,祷告声此起彼伏,而身在高天上的木棺,似集聚了天地间,最为澄澈的光华,然后,在某一瞬间,天忽然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鬼字,随着长风,肆意的翻覆着,当它们脱离开那片旌旗时,漫天遍地皆是鬼泣,而那片玄天,亦被一片黑压压的鬼气,所覆盖!

    而令人惊讶的是,站在于尊背后的那群身负金光的魔族,竟以鬼气为食,他们肆意的吞噬着那片片招摇的鬼气,他们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掌中所执之物,变成一根权杖,他一脸愕然地望着那柄权杖,源天刃此时,竟又化为了权杖。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那片站在他身后的魔裔,竟变得如他一般精壮,他们的筋肉,紧紧地绷在一起。一身白袍,如同一片片白色的烈焰,在半空中,猎猎作响!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一刻,无形中产生了一种震慑力,他们跪伏在地,大喝道:“王上!有何吩咐!”

    皆是一群不卑不亢的男人,此刻却甘愿跪伏在少年的面前,少年轻轻地一抬手,一股清浅的气,自他的掌中,溢散了出来。

    那股气,将那群好战的魔头,轻轻地扶了起来,精纯的气息,源源不断的自他的小世界中翻涌而出。

    而他手中的权杖,则溢出了一片金光,他心底有个结,他忖道:“难道这源天刃原本的形态,便是一柄权杖?”

    空荡荡的世界里,忽然多了一寸光,当那寸光,渐渐地向四周蔓延出去时,他心底的明灯,似乎被点亮了!

    “大抵是罢”

    太多的人喊他王上,而究其根本,应是他手中的权杖所致罢!

    权杖意味着实力,意味着掌控天下的实力!就如同龙脉,乃是执掌天下的图腾。

    此刻,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权杖,而当他向远方望去时,令他惊愕的一幕出现了,那个疯狂的男人手中,竟也有一根权杖,只是他手中的那柄权杖,却是雪银色的。

    翻涌的潮汐,卷起了游荡的云,刺目的光,顺着天畔,静如流水般,润泽着地面上的生物。

    银白色的大地上,肆意燃烧的火焰,以及一片片银白色的高阁、尖塔与远山矮岳。

    肆意奔腾的流水,竟泛着一片银白色的光。

    而此刻,乾昆已杀红了眼,血匕所过之处,尽是残肢断臂,可男人却始终未动手,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冲着于尊,轻轻地招了招手,道:“这才是我们的大将嘛!”

    于尊心神一滞,他看到了男人眼中的笑意,讽刺却又轻蔑,于尊用手指抹了抹唇,脸上覆上了一层不羁的笑意,道:“老子来了!”

    掠过天畔,如同一只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的鹰隼,所谓的身幻自然,自是如此。

    没有锋芒毕露的速度,没有晃眼的身法,此刻,他身化万物,而万物之中,皆有他的存在。

    男人皱了皱眉,饶有兴趣的望着离他愈来愈近的少年,令人惊愕的是,男人的身体,竟化为一片光,渐渐地涣散在这片天地之间,所谓光润万物,便是此刻男人演绎的功法罢!

    一片光化为一缕缕清浅的光,清浅的光化为零星的光,然后蔓延至天海交界的远方。

    这场仗,又该怎么打?

    男人有资格大笑罢!可笑得却是于尊!

    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自他的眼中,蔓延了出来,继而他的周身,皆埋在一片深暗的黑洞里,所有的光,所有的物质,皆融入到了那片黑洞中,黑洞疯狂地旋转着,仿佛是一方深不见底的魔窟。

    而这片黑洞,便是他心底的鬼泉,男人决计未料到此刻的情景罢!

    凝聚在一点的光,再次释放出了他的本体,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笑道:“还有点意思!”

    当他挥起手中的权杖时,天地之间,万事万物,似乎皆倾倒在他手中的权杖之下,只是站在于尊身后的那群魔头,却心高气傲地望着脚下的一切!

    因为,他们的生命里,有一个更狂妄的王,是一个疯狂的少年,令他们的心底倍感骄傲。

    鲜血顺着乾昆的胸膛流了下来,他静静地喘息着,他笑了,收手作罢。

    被他戮杀的皆是王侯将相,此刻,站在男人身后的那群人,心底皆有了一道深刻的印记,是乾昆赋予他们的。

    所以,他们很幸福罢!能够感受到杀戮的痛快!

    寂静的苍穹上,落下了一片雪,那片雪恰巧落在了少年的发丝上,少年晶莹的眸子里,是一片幻念,如雪一般的清澈。

    他发现棺木里的女子,似乎轻轻地动了动。

    月神说:“你应该叫她母亲!”

    而今,他已无心恋战,他只是在静静地望着,望着......

    或许,花汐月会给他答案罢!

    尽管他依然不愿承认她是自己的母亲......

    天上地下,皆是飞影,他们疾速地划过你的身边,世事在变迁,时间竟成了这片世界的赘余,他手中的权杖,散发着金色的刺芒,手臂轻轻地从眼前划过,金光愈发的耀眼,仿似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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