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累了
那人不正是寒影吗?
他站在那片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默然的立在那片风口处,一片片寒极的风包裹着他周身衣袍,发出一道道烈烈的风声。
他仰望着长空,忽的长啸一声,再观时,他业已不在原地,他手中执着一杆长矛,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的手中已多了一颗头颅。
然而厮杀却好似没有尽头一般,那层翻涌的血浪,在微微泛着些光华的崖底,显得如此血腥又厚重。
他的利齿间,闪烁着一层寒光,他吮吸着那些鲜血,他吞吐着那些耀眼的血华,他疯狂地吞食着那些莫名生物的生命。
待于尊凑近些才发现,那些莫名的生物,竟是一群群红肤白眸的魔人。
这却与他之前所见的魔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么,他们的生命,是不是该戮杀呢?
或许在那些魔人的眼里,于尊等人的性命,也算不上性命罢!
寒影疯狂了,他嘴中撕扯着那些魔人的血肉,他猩红的双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于尊愣住了,他从未看到他的兄弟的另一面。
而今,让他看到了!
他是多么疯狂的存在?他似乎是那夜幕中的大丽花,疯狂地吞吐着殷红的血华,他又似那黑魆魆的大地上生长的血玫瑰,浪漫而又不失血腥。
然而,此刻又有谁能欣赏他的这位兄弟的艺术呢?
天净时等烟雨,夜尽时催玉烛,剩下的不过是一片尘埃......落地......
他不能看着他的兄弟魔怔,他执起源天刃,亦冲杀进那片魔人之中。
下一幕,却令他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然而这一切,却是真的!
那无数的黎民,躺在那一片片血污里,而那群白眸的魔人,依旧在戮杀着他们。
难道,那些黎民就有罪吗?即便是五六岁的孩子,也不会放过,而那青葱年华的少女,则成为了那片魔族口中的珍馐,他们疯狂地吮吸着那些少女新鲜的血液,不仅仅是人类,还有荒人,还有蛮族,还有血族,却尽在他们的刀口中,变得卑微而又弱小。
寒影疯了,他心底的罡气被引燃了,他在那片魔人中,疯狂地戮杀着,然而那成千上万的魔族,又岂是他一个人能杀完的?
如果残忍能够令人阖上眼眸,令那真澈的泪水无法躲藏时,那便疯狂罢!那便登高而望远罢!看到那天地的尽头,看到那人生的尽头!
无非是殊死一战罢了,死亡又能代表甚么呢?
于是,他的心底,渐渐地变得坚硬了,他无需对这些魔人,抱有恻隐之心,他只要疯狂地杀戮,看不到尽头的杀戮!
于是,他执起了源天刃,如此寡淡的杀戮,何时才能完结?他等不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空耗在此地。
于是,大喝了一声:“傲天!”
这是他自创的功法,亦是他令人忌惮的杀阵,随着那声“傲天”,无数的黑衣人,从他的瀚海中,飘了出来,他们疯狂地席卷着这片大地,他们疾速的旋转着,他们的身法犹如鬼魅般,令人看不清楚,他们的气息,如同利刃般坚不可摧!
他看到无数的残肢断臂,在他这群兄弟的手中,变成了一片片枯骨,那七位尊者,站在七条黑龙身上,而那七条黑龙中有一条霸气凌厉的龙,它的头顶上则站着一位白袍青年。
那青年的眸子锐利如刀,而死在他手中的魔人,几乎瞬间过百,他的嘴角处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他大喝一声:“杀啊!”
而他便是于尊的另一位兄弟——行天,亦是那源天刃的刀魄所孕。
兄弟只有在危机时刻,才会看到兄弟的真澈,这是凡夫无法感受到的情感,亦是书生无法体味的豪迈!
兄弟,即便来生,也要同战一场!
空气中血腥的气息,渐渐变得淡了一些,那些惊慌失措的黎民,眼里渐渐地点燃了一片希望的火光。
可令于尊感到惊诧的却是,这片黎民又是如何来的此地?
他心道:“此处必有蹊跷!”
可他不能停止攻击,一刻也不能,他随着他的这群兄弟,奔赴沙场之中,他们乃是沙场秋点兵,五十弦尽显奥妙之处。
原本冷寂的空气,再次被火药味引燃了,疯狂的魔人,毫不惧死的冲杀上来,他们手中的刀剑,泛着殷红色的冷芒,他们是一群头脑清醒的野兽!
但他们在于尊的手中,却又似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蛮兽。
风渐渐地熄了,战事也渐渐地结束了,那疯狂的飓风,卷着一片片黄沙,将那片魔族人的尸体,静静地掩埋了起来,仿似甚么都没发生过!这一天好似没有尽头般,黑魆魆的山崖下,一片片惨淡卑微的光华!
他静静地目视着那片黑魆魆的世界,他眼前的这片世界,好似没有尽头般!
这诡异的崖底,又是一方甚么样的世界?而人族、荒民、蛮族与血族,又为何会同时出现在此地?
当于尊的战斗结束时,他才发现,所谓的人族、荒民、蛮族以及血族早已消失在原地。
轻轻地风,包裹着他的唇齿,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
裂开的大地,与高耸的山峦。
他愈是向前走,这片世界便愈是完整,他看到了一片片城池,看到了一条条河流,看到了在河岸上捣衣的妇人,亦看到那站在山峦顶上,放声大喊的孩童!
这是令他着迷的一片世界,这一切显得凡俗而又令人感到亲切,他已经很久没有嗅到这方地域久违的气息了,他仿似回到了青石镇,仿似回到了海岛上,热情的农夫,一脸喜色的迎接他的到来。
然而,此刻的他,却又觉得他眼前的一切,皆是子虚乌有的!
他长吁了口气,此刻的他,是如此的疲惫,他打了一声哈欠,便静静地沉入到了睡眠中。
一切的一切,皆在无声中,轻微的变化着,后来,便是守在一旁的乾昆,也被睡意给融化了。
他轻轻地打着鼾,一双丹凤眼,不时地皱了皱。
各有梦中人罢!
于尊在梦中笑了,寒影在梦中哭了,乾昆却略微的抽搐了几下鼻子,一行热泪,挂在了他钢铁般的脸畔。
他们都应在梦中寻找到了自由罢!或许,有人是幸福的,有人是悲苦的!而有人又是悲喜交加的罢!
他们的头顶不知何时,又挂上了一片星幕,这崖底世界,走到了边缘,便是一片真正的世界了,这片藏匿在数十万丈深渊里的世界,又是一片怎样的世界?
甜美的梦境会醒来,当三人再次苏醒过来时,却发现头顶上业已星朗月明,寒影叹了口气,道:“未尝料到又给于兄增添了这么多麻烦!”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哎!我们都是兄弟,这又何妨呢?”
他静静地仰望着高空,倏尔,叹了口气,道:“这又是一片新奇的世界啊!”
“可是我累了!”他笑吟吟地看着乾昆和寒影,这是他的第一次妥协罢!
他本是无敌的,因他的心志如此,纵然身前万人,他亦勇往而直前矣。
可此刻的他说累了,或许......他是真的累了罢!
无数次的身心折磨,他皆扛了下来,可就在这一刻,他感到疲惫了!
他忽有一种感觉,他想要放弃,放弃他所追求的一切,而这一切的开端,乃是一位叫做雪琪儿的女孩儿,他甘心了吗?就这样放弃她吗?
可他又不甘心啊!
于是他又抬起了疲惫的头颅,故振旗鼓,大喝一声:“不能如此妥协啊!哈哈哈!”
他的兄弟,眼中不免多了一行热泪,这就是于尊,他们的于大哥啊!
而他不过是个少年罢了!谁家的少年,在如此年纪下,会有如此的担当?天下人,而俱往矣!他亦犹如新生般璀璨夺目!
那些燃烧着他的心志的火焰,依旧在这寒冷的夜风中,徐徐飘摇着,或许有一天他会倒下,但在他倒下的那一天前,他会完成他的夙愿,他会完成他想完成的一切事。
崩殂的山河啊,又在他的眼前舒展开来,大地的裂缝,仿似被裁缝缝合起来,那片片崩殂的山川,又如一片水墨,随意的舒展开来。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眼角的锐光,亦愈发的刺眼了!
他指着眼前的一片城池,道:“乾昆,你觉这片城池有何异样?”
乾昆道:“这片城池,应是客栈外的那片城池罢!”
于尊点了点头,道:“好眼力,这便是这片世界的蹊跷之处,这片世界乃是那片城池外的世界,而那片城池又是一方小世界!”
“这应是平行世界罢!”寒影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亦有了一分郑重之意,道:“或许是罢!”
“这世界乃是深入城中的唯一一道门罢!出了这座城池,我们还会回到原先的世界罢!”乾昆道。
于尊道:“这却与我的判断一致,我们快走罢!”
三人的身影,如夜色下的烟火,悠悠荡之长空之上。
他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他们忽又轻轻地飞上玄天,这鬼神莫测的身法,确是令人眼前一亮。
天空时明时暗,被墨云遮住的星光,璀璨如流水般,待那片墨云散尽后,那澄净的光华又安静地打落下来。
此刻,三人的身影,如同一条条坚固的根系般,深深地插入大地中。而这便是代表着他们活着的证据!
因为此刻在他们眼前的那群人,脚下之物是一片虚无。
难道,他们是鬼?
于尊心底一怔,幽幽道:“若是鬼,那便与鬼蜮有关,这座城池难道是墟中世界?”
不管如何,还是继续前行罢!他长吁了口气,执起源天刃,向着城池深入了进去。
第三百八十章 好冷啊
紫金色的城池,在明亮的天光下,也不曾失了些光影,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又渐渐地暗了下来。
风奔走了八千里,他们的脚下如风,却不知过了多久,才赶到那城池的边缘,他们的脚步好似本就禁锢在了某处,但当他们渐渐地接近时,才发现,那短短的距离,确如天涯海阁般遥远。
明净的天空上,桀骜的雪鸟,发出一声声破鸣,城池外的石墙上,挂着几棵嶙峋的老柳,它们倒挂在那片绝壁上,而那座城池便建立在一片巅峰之上。
四处皆是悬崖,呜咽的风声,在黑魆魆的夜空下,肆意的飘摇。一些猿猴攀爬在那片绝壁之上,它们的爪子锋利无比,那时间的轮廓似也被它们划得粉碎。
于是,水滴,啪嗒!一声坠在地上,又是一滴,啪嗒!继而连贯起来,啪嗒!啪嗒!啪嗒!
冷雨夜,清霜覆盖在草甸上,那片结了冰寒的草甸,此刻渐渐地被雨水,包裹了起来。
清冽的寒光,渐渐地消逝,继而又是一片寒冽的风,雨水被风打偏了方向,他们的身影,在暗夜中,来回的飘摇,如同雨中的几叶纸鸢。
他们终是要飞翔的,那瘦骨嶙峋的远方,依旧在等待他们送去饱满的热情,然后大腹便便的打个饱嗝。
夜色趋近荒凉,那瞬而即逝的光华,依旧在硬挺着,给他们一丝光明的启示。
紫金色的华彩,愈发的靓丽,那是那片砖石城墙上发出的光彩,于尊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笑吟吟地望着乾昆和寒影,道:“看!我们到了!”
他们轻轻地触摸着那片城池,而这片城池的外围,确是一片破破烂烂的砖石城墙,只是那片城墙皆烁着一层紫金色的华彩,令人既心生一丝欣喜,又生出一丝戒备。
这是一片华丽的城池,却与他们刚入这座城池时有所出入,他们又看到了来时的那家客栈,而此刻,那客栈的周围,也已是一片人气沸腾之状。
于尊轻轻地喘了口气,这却与他方才的轻松有所出入,他看到了甚么?
乾昆幽幽道:“大哥,你可安好?”
于尊道:“乾昆,这是不是真正的鬼蜮?”
乾昆默然地站在原地,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大哥觉得呢?”
于尊长吁了口气,眼神中渐显出一分锋芒,道:“即便是又如何?”
乾昆一脸漠然,道:“确是如此,即便是真正的鬼蜮,也奈何不了大哥半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乾昆,你可惧死?”
乾昆亦笑道:“不惧!”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乾昆的肩膀,道:“若心有执死之念,则万可保全其性命!”
乾昆应道:“大哥说得极是!”
于尊笑吟吟地探向寒影,却见他正静静地仰望着虚空,不知在思量些甚么!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道:“兄弟!你......”
寒影笑道:“我听到了,大哥!我不惧死!”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可有思量之人?”
寒影转头望向于尊,道:“大哥呢?可有思量之人?”
于尊叹了口气,道:“确是如此!”
寒影长吁了口气,静静地望着于尊,倏尔笑道:“大哥,你可感知到此地的不凡之处了吗?”
“哦?兄弟何意?”于尊心底一滞,那一刻他好似捕捉到了一些甚么。
寒影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大哥,她可在天边!不信你且静静地望着!”
于尊心底一惊,他抬起头的那一瞬,他似听到了女子如银铃般的笑声。
如若真的存在呢?若是这里真的是鬼蜮!
那些是魂光吗?他们溢散在半空中的灵魂之光,想要照亮甚么呢?
一片片的光华,在半空中飘摇,他们似繁星点点,又似斑驳的迷雾,他们有孤立之状,亦有结群之状。
而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她,他看到了她的笑眸,看到了她窈窕的身影,她轻轻地冲他走来,在他的心底,好似在喊他:“于尊......于尊......于尊......”
轻轻地熄灭了,一片片狂躁的寒风,他想与她拥抱,想要体会此刻她的体温,可当她接近他时,一丝荒芜的痛感,直击到他的心脏,那一刻,他的心是那么的疼,疼的死去活来。
他长吁了口气,心脏喷涌的血液,依旧不停地冲击着心脏的内壁与瓣膜,他是多么的痛啊!那转瞬即逝的佳人,那稍纵即逝的相遇,那一刻,他不再相信,不再相信那相遇的荒唐,亦不再相信,她的怜悯,可她笑得是多么的真切啊!她丝毫不顾及心痛如斯的他!
渐渐地眼前的一切,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心底那片幽暗的影,渐渐地随着一片片光华,蒸发殆尽!
“这是何意?”
他一脸荒凉的望着天空,那一刻,他在想些甚么?乌暗的云层终会散去罢!那些瞬逝的温暖,亦将再次静静地莅临!
可为甚么?要让他看到?为甚么!
他静静地喘息着,那一刻的他,是那么的疲惫,好似要死去了一般!
难道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吗?他的脚步,在那片华丽的城池间,慢慢地游走着,他感到心底的那丝疼痛又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
这是她曾经游走过的城池吗?是吗?是吗?
他可以嗅到她的气息,他仿佛看到她在此地,稍作休息,可他又不知她将要去往何方?
她好似未曾死去罢!可她又为何躲着自己呢?
他一遍又一遍的构建着自己的幻想,又一遍又一遍的推翻他们,他静静地立在那片荒芜的夜空下,看着城中的百姓欢乐的表情。
那一刻,他的心,愈发的痛了......
那片不算恢弘的城池,却好似将人的心,裹挟在了一片小世界中,心之所向,形之所栖,他不想再往前走了,他累了......
就在这一刻,乾昆大喝了一声:“大哥,勿要着了魔道!”
如同一盆冰水,当那盆冰水泼在头上时,他逐渐地清醒过来,他静静地望着那片虚空,最终叹了口气,道:“是我的心着了魔道啊!”
他再次握紧源天刃,他的眼神凌厉如刀,而那城中的百姓,也渐渐地显出了他们的原型,他们竟是些魔人,他们红肤白眸,他们肆意的嬉笑着,狂妄的嘶鸣着,他们的身影,飘忽在这片城池之中。
乱了!乱了!这片天下......乱了......
那时而烁闪的故去,已是往日云烟,他不想再做纠结,此刻的他,心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静静地望着那片黑魆魆的城池,此刻,那些华彩,早已不知去向。
在半空中乱舞的魔人,他们的指尖含血,齿中塞肉,他们的长相皆俊美无比,他们的身材,堪称世间杰作。
可他们是那么的残忍,这城池中,本应是一片和谐之状,可这一刻,一切全都变了,原来那一切都是假的,原来这一切又是真的!
那些城中的百姓,或许并非魔人罢!可当于尊醒悟的那一刻,这片世界业已醒了过来,那片隐在黑暗中的魔人,亦静静地苏醒了过来,他们扬起脖子,仰望着虚空,一片片血华,如同一颗颗流星,坠落了下来。
于是,他们疯狂了......
嗨,这是谁的过错?是我于尊的过错吗?他叹了口气,忧郁的眸间,又覆上了一层忧伤。
时间一刻一刻,瞬逝而尽,在某一刻,时间是有度数的,他们或炽热无比,或冷暗如霜,他们栖息在那片荒芜的墓地里,而那片墓地里,也不尽是些死人!
他静静地仰望着那片虚空,倏尔,他的眸中多了一丝光彩,他看到了甚么?
这是真的吗?
你知道他看到了甚么吗?
那不是无剑吗?那不是那个裹着白纱的诡异僧人吗?
可他又为何出现在此域?他不是去了鬼蜮吗?
难道此刻,他所在的地域真乃是鬼蜮?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他又不得不相信!
他回头看向乾昆,却望见乾昆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乾昆,尔是何意?”他心神一滞,望着僧人一步一步地从玄天上走了下来。
乾昆笑道:“不是正如大哥所见吗?”
“可,这是真的吗?”此刻的于尊,业已哑口无言。
而老僧无剑,则一步一步地步入到他的世界里,他漠然的双眼,烁着一层暗光,只是在那一瞬间,那层暗光,渐渐地被一根蜡炬给引燃了,他的眼神凌厉的如同一具宝刃,而那道厉光,则没有阻碍地穿入到于尊的眸中。
恍似要窒息了,好似被双手掐住了脖子,就要荒唐的死去了,可他却不甘!
他挣扎着,挣扎着从那片死域中清醒过来,他手中执着源天刃,大喝了一声:“去死!”
那一刻,他未动,天地亦未动,可就在那一刻,某些物质,似乎渐渐地发生了转变,比如他心中的瀚海。
那翻涌的海水,透着一层层明净的光彩,它们好似沸腾了,它们又好似凝固了,那一刻,它们瞬逝万变,那一刻,它们渐渐地失去了本色!
那苍蓝色的海水,渐渐地变得一片血红,海水里翻涌的浪花,亦多了一层层血腥之意,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干涸的血液,重新再现在这片世界中。
这一刻,他就站在那片血域的上空,他重重的喘息着。
无剑静静地站在他的对面,他忽的执起手杖,轻轻地一扫,那片猩红的血浪,疯狂地冲着于尊涌了过去。
一片血腥的海水,当那层殷红的血水,渐渐地覆盖了他的躯体时,他的心神一滞,他的身体在那一刻,开始微微的颤抖。
好冷!好冷啊!
第三百八十一章 神刹鬼蜮
幽静的夜空,昏暗的海,那一篇篇不忍卒读的过去,此刻又在书写着甚么?
时间总是在一片荒芜中,静静地沉陷着,那一片片泥水巷,那一条条沟沟坎坎的回廊,在你恍然回悟时,你早已不知来时的路!
于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直至走到时光的尽头,而你惶惶然,业已暮年,时间总会包裹着你的生命,与过去做一次盛大的道别,而在那场道别仪式上,泪水渐渐地滋润了殷红的血。
那一刻,血液凝固了,那一刻,生命枉死不顾!
他静静地望着于尊,他身上的绷带,呈现着一片黑漆漆的色泽,那是干涸的血液,凝固而成的模样。
他的一生,刀下鬼又有多少?他轻蔑的仰头看着那片黑魆魆的夜空,那片片魔人,在即将临近他的领地时,头颅便砰的一声爆开了,一片片碎骨,一片片崩散的血迹,再次晕染在这片大地中。
而此刻于尊心底那片海,却也正下着一片猩红色的雨。
于尊的心,在隐隐作痛着,而无剑的到来,却令这片疼痛愈发的剧烈了,他看到瀚海中,起起伏伏的骸骨,它们静静地沉陷在那片无边无际的海水中,而那片骸骨,在寂静的海平面上,渐渐地形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这就是......我杀的人吗?”他重重的喘息着,那一刻,他好似窒息了一般。
无剑轻蔑地看着他,道:“于尊,可还记得爷爷?”
于尊心神一滞,抬头看向无剑,道:“爷爷?”
“哈哈,不枉我,不枉我啊!”无剑仰头一声大笑,道。
“你可是我的干爷爷?无剑?”于尊心神一滞,道。
在幽暗的天光下,于尊看不清他的脸,可是那股熟悉的气息,确是清晰的很呐!
无剑长吁了口气,道:“尊儿,你可知我来此的目的?”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知爷爷何意?”
无剑叹道:“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哦?爷爷缘何如此道来?”于尊不解道。
无剑道:“这乃是神刹鬼蜮啊!”
于尊心底一滞,道:“甚么?神刹鬼蜮?”
无剑道:“可是一个长相与你相似的人,引你前来的?”
于尊心底一滞,道:“难道是他?”
无剑道:“你是着了他的道了!”
于尊心底一惊,道:“当真如此?”
无剑哈哈一声大笑,道:“即便如此了,也不愿相信是吗?”
无剑轻轻地招了招手,那个身披白衣的中年人,被他招至眼前,那白衣中年人,身体在颤抖,寡淡的语气,也变得颤颤巍巍!
“大人何意?”
无剑道:“将真相告诉他!”
白衣男子颤颤巍巍,道:“大人说得无错,我确骗了小公子!”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枉我信你一场!”
他轻轻地将手一推,那白衣人,砰的一声,在他的掌中,化为了一片血雾。
“这神刹鬼蜮可与鬼蜮相当?”于尊道。
无剑道:“这神刹鬼蜮可不是一般的地界啊!你既入了神刹鬼蜮,当细心感知它的存在!”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爷爷,为何身处此地?”
无剑仰头哈哈一声大笑,道:“自是因君台和青玄两个老鬼所托!”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两位爷爷,竟如此牵挂我!却令我于尊无以回报啊!”
无剑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道:“此刻,何不再去瀚海一坐?”
“啊?爷爷何意?”于尊心底一滞。
无剑哈哈一声朗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便随爷爷同去罢!”
瀚阔的汪洋上,浮浮沉沉的一片片白色骸骨,此刻的海域,十分的荒凉,当空映照的那片明亮的晨阳,散发着略微寡淡的光晕,一只只雪鸟,静静地隐匿在片片云层间,一个个小小的岛屿,孤零零地嵌入到海床中,它们如同一叶叶孤舟,孤独而又寂寥。
只是当那片浪,渐渐地翻涌起来时,才觉那片明净的海水里,似还有些坚强的生命力。
于尊难受地望着这片海,心道:“定是我杀戮无端才导致瀚海此刻的模样罢!”
老僧无剑似感知到了他心中的无端悲苦,笑道:“于尊,这并非是你的过错!这些血水,乃是那片鬼泉中倒灌而入的啊!”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鬼泉?竟是鬼泉?”
无剑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觉这是福还是祸?”
于尊心底一滞,道:“这片无垠的海水中,是否还蕴藏着别的生机?”
老僧无剑双眼爆出一团明净的光,而那团光,如同一杆长矛,稳稳地钉在了那片浩瀚无边的汪洋中,倏尔,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于尊,定勿要负了韶华啊!这乃是你的福地啊!”
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老僧无剑,道:“爷爷,可是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无剑轻轻地点了点头,微微地叹了口气,道:“这深至万丈的海水,便是我也难以看到其真正厉害之处啊!”
于尊心底一滞,道:“甚么?这瀚海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老僧无剑叹道:“这确是我一生中所见的最为玄奥的世界了!”
于尊心底一怔,忖道:“我心中这片瀚海,生之无端,却也未料想到竟有如此大的来头,是谁赋予我的这片沧海,难道真的是上苍吗?”
他静静地仰着头,看向那片色彩斑驳的天空,此刻,稍有些晚霞,盘踞在那天空的深处,在紫蓝色的海水映射下,此刻,天壁如洗,海阔如空,那天与海好似连接在了一起,一直绵延到那片遥远而又充满憧憬的未来。
老僧无剑笑道:“于尊,你定要好好体悟你身上的每一分奥妙,在读懂别人的同时,首先要读懂自己啊!”
他本是无端的出现在这片世界,他遗忘了他的过去,过去对于他来说,好似一片花白的墙面,只剩下一些斑驳的墙皮,从坑坑洼洼的墙面上,凋落下来。
而那些仅剩的碎屑般的故去,也渐渐地从他的脑海中淡去了。
老僧无剑道:“于尊,你可知这神刹鬼蜮的厉害之处?”
于尊一脸困惑地望着无剑,道:“这神刹鬼蜮,听起来便有些骇人,而我却不知它的存在意义!”
老僧无剑道:“这神刹鬼蜮,乃是鬼蜮的前身啊!”
“啊?爷爷您说什么?”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无剑,道。
无剑长吁了口气,静静地仰望着虚空,道:“这倒也好,若是这神刹鬼蜮,能与你的世界相融,倒也是件大喜之事!”
“啊?”
“小子!你惊甚么惊!”无剑笑骂道。
“这,如何让人相信啊!”这一刻,不仅仅是于尊心底有些错愕,便是连乾昆和寒影,也一脸错愕地望着无剑。
无剑哈哈一声大笑,道:“这天地间,如我等一般疯狂的人,已无多了啊!但那又如何?这天地总要有疯子存在的,不然谁能挑起真正的革命?”
风声、雨声、雷电声,海浪涌起时的声息,飞鸟跃过天际时的声音,还有三人的衣缕,在寒风中静静抖动着的声音。
无剑大喝了一声,道:“尊儿,随爷爷一同去神刹鬼蜮罢!”
那一刻,于尊的眸中,闪烁着一丝希冀的光,那片光,静静地搁浅在他的心底,直至一片燎原般的火焰,静静地包容了它。
轰!
那火焰窜起了数千米!
瞬而,四人出了那片瀚海,再次出现在那片颓废的城池间。
诡异的城池里,已无了人烟,四人的脚步声,在那片幽暗的巷子里,渐渐地成为了一片绝迹。
老僧无剑指着那片荒芜的城池,道:“于尊,这片天下都将是你的!”
无剑眼中的厉光,是如此的疯狂,他的长须,随着朗寂的夜风,徐徐飘扬着。
他负手而立,站在一片璀璨的星光下。
那一刻,他好似神祗一般,如此枯朽而又传奇般的存在!
天欲雨,在那片璀璨的星光下,一条条雨线,静静地随着长风,四处飞扬着。
啪嗒!
啪嗒!
啪嗒!
继而声音也连成了线。
老僧无剑的眸中含血,那一刻,他的气势如天!
砰!
砰!
砰!
多么沉重的脚步声,待临近时,依旧有些错愕,这究竟是谁?
晦暗的夜空中,总要隐藏着些许愧丽的所在,或者一些荒谬。
那一声声沉重的跫音,渐渐地延绵成了一片,而伴随着那沉重的跫音,那心脏跳动的声音,也在渐渐地加剧着。
此刻,于尊紧紧地握了握源天刃,那幽冷的刀身,总会给他一丝温澈的暖意,那是熟悉的味道,也是战友间的密切。
老僧无剑不慌不乱地站在于尊的前方,“吾一人可阻兵万千!”
他笑着,眼中含着几分精彩的颜色。
他忽的转过身来,笑吟吟地面向于尊,道:“尊儿,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是!爷爷!”他手中执着源天刃,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直至他能够清晰的看到所来何人!
他静静地望着隐在暗处的青年,那青年却也在静静地窥探着他。
于尊笑了,他的笑意是那般的灿烂,人畜无害!
而青年错愕地望着他,直至他又向前走了几步!
第三百八十二章 燃!战!
而当青年迈出几步时,那大地又开始颤颤巍巍地剧烈震动着。
青年的肩头扛着一柄巨斧,那柄巨斧的斧身淬着一片淡青色的神光,他静静地望着于尊,笑道:“你不怕吗?”
于尊笑道:“我还要问你呢!你!不怕吗?”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寡人好久未遇到如你一般有趣的人了,只是做人还是要懂得知趣些!”
他的双腿好似镶嵌在那片幽暗的大地上,那片晦暗的天地间,随着他的脚步,一颤一摇,好似大地的脉搏在跳动。
他的眼神无光,他的灵魂好似一柄早已燃尽的蜡炬,呼!一片灰尘,从他的眸子里,飘了出来,于是那片天地,愈发的晦暗了!
是一片乌暗的世界,所有的光华,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喝!
那片星光,坠落罢!坠落罢!在杳无踪迹的故去,在恍然不见的未来。
他笑着,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
砰!
砰!
砰!
那一刻,三人疯狂了,不只是于尊,他还有他的兄弟,乾昆以及寒影,他们皆是疯狂的所在。
乾昆的眸中含血,寒影的唇齿鲜红,他们好似许久未曾嗅到鲜血的味道了,那种味道令他们的神魂为之振奋。
他们是魔头吗?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这天地间,哪有那么多的桎梏禁锢你的判断?
你且静静地仰望那片虚空罢!你终会寻找到解脱、自由!
一片片火焰,燃烧在这片虚妄的世界里,没错这片世界,便是虚妄的存在,时间不停地向前走,这世界瞬息万变,谁也不能揣测到,下一刻会发生甚么?纵你有万般想象力,也无法真切的体会到这片世界的神秘!因此,才说它是一片荒诞无稽的存在罢!
青年慢慢地走近了,他身着一身黑金龙袍,这一刻,令于尊想起了独孤银澈,他亦是如此逍遥自在的公子,而此人给于尊一丝错觉,他的气息,好似独孤银澈!
可是又有一点,令他感到荒谬,独孤银澈不是身处三岔幽罗界吗?
而这位翩翩公子,肩抗巨斧的模样,却又有些与想象中的人,有所相悖!
于尊喝道:“不知公子名姓!”
那人隐在一片黑暗中,只是他周身的那件黑金龙袍,却在幽暗的影子里,溅射出一道道璀璨的光华。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彼此的脸,那人笑道:“我为何告诉你我的名姓?”
一片死寂,一丝荒诞!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唯有一战?”
“嗯!唯有一战!”青年笑道。
那一刻,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可青年究竟是谁?
一道飓风,自他的手中的源天刃,挥舞了出去,而青年只是轻轻地一挡,便将那片飓风,挡在了斧下。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虚空,笑道:“该见月明了罢!”
于是大喝一声:“零尘决!”
那乌暗的云层后,是一片璀璨的星光。
喝!零尘决!
于是那片璀璨的星光,开始下坠,一片片璀璨的星芒,如同一叶叶刀刃,疯狂地削落了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零尘决吗?
青年的嘴角处,有一丝戏弄的表情,他再次举起厉斧,那片淡青色的光华,在半空中晃了晃。
轰!
一声巨响在半空中炸裂!一片片璀璨的星光,再次化为荒芜的存在!
这一击,如此容易便被化解了!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虚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再次大喝一声:“太古荒尘决!逆行式!”
是一片刺骨的寒冬罢!
一片被冻结的深秋,霜花在草叶上凝结,一片片飘摇的雪花,潇潇洒洒地落了下来,犹如寒冬来临。
他举着双拳,疯狂地挥向青年。
轰!一片干裂的厚土,炸裂了开来,他的双拳划着一道刺骨的寒风,疯狂地涌向青年,青年心神一滞,脸上渐多了一层笑意。
太古荒尘决逆行式,这是于尊第一次使用的杀招,先前,他只在瀚海中演绎,而此刻的他,好似悟透了其中奥妙,因而当逆行式重现人间时,青年的脸上多了一分错愕与惊讶!
他的脸上渐渐多了一分寒意,他静静地望着青年,招了招手,道:“该你亮底牌了!”
青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以为这就足够了?”
青年凄厉的眼神里,是一片殷红色的杀意,而那股杀意,此刻看来,愈发的厚重了,他手中握着一叶巨斧。而此刻抵在他面前的却是一片狂暴的风雨,那些犀利的雨滴,只要稍一近身,便会将你周身的防御击溃!
青年笑吟吟地看着那片风雨,他轻轻地摇摆着,而他手中的巨斧,则似一片纸片般,随意的在他手中狂舞着。
风雨愈发的急促,噼里啪啦,电闪雷鸣,它们如同一叶叶刀戟,疯狂地劈落下来,看不到尽头的杀戮,正在逐渐的演绎成一种艺术。
地面上,无数的巨坑,是茂密的雨滴,砸成的坑坑洼洼,阴霾的天空,渐渐逝去的信仰,于尊大喝了一声:“破!”
他手中的弯刀,渐渐地演变成一片狂风,他疯狂地舞着手中的利刃,世人应渐渐地清醒了,这一刻,一个少年的霸者,正一步一步地走上历史的舞台。
青年脸上渐露出一丝严肃的颜色,他道:“你......可以做我的对手了!”
青年轻轻地一跃,此刻,他业已深入数千米的高空,他的手中的厉斧,绽放着一丝寒冽的冷光,那冷光如同一片凄冷的月华,他轻轻地一挥,那天地之间,忽的多了一片腥涩的杀意。
他静静地望着于尊,嘴角间渐多了一丝天真的笑意。
风里,雨里,雨雾里,半山腰,他手中的巨斧,翻卷如风,而那片风,则化为了一片片尖利的寒刃。
轰!
锵!
天光一闪,大地崩殂,破裂的山河呀!凄冷的寒空啊!摇摇欲坠的未来啊,何时才能看到尽头?
无数的生命,在此刻奄奄一息,那壮丽的山河,只剩下一丝模糊的轮廓,那片厚重的雾气里,青年眼里的杀意,愈来愈盛大,愈来愈疯狂了!
时明时暗的虚空深处,于尊手中持着一柄弯刀,他的眸子明亮,好似能够绽放出光,他的手臂上,渐渐地被一片虬龙般的青筋缠绕。
他闭上双眼,轻轻地感知着此刻的战局。
在黑暗中,青年的跫音,离他愈来愈近,他可以看到青年了,他看到了青年脸上戏谑的表情,可当他看到青年的脸时,他的心底不禁有些震惊,他......不是独孤银澈吗?
他心中静静地念着:“神刹鬼蜮?这究竟是一方甚么样的所在?”
他似乎看到了他身后的老僧无剑,他看到他笑吟吟地望着他,脸上无一分惊慌之意。
他听到老僧在说:“于尊,这皆是天意,皆是天意啊!”
他静静地望着青年,倏尔,他长吁了口气,他再次握紧手中的弯刀,他疯狂地跃上苍穹,短兵相接,只觉天地间,忽的一颤,那寂寒的秋,好似被这片膨胀的热度,给炸裂了。
呼呼呼!
火焰在徐徐垂升着,那火红的焰光,将这片净土,照耀的一片殷红,这是杀戮的颜色啊!这是永不瞑目的杀戮啊!
喝!
这绝灭的生机中,又多了一丝耀眼的光,在那片厚重的黑暗中,一丝希冀的神光。
大地依旧在颤栗,而他又执起手中的弯刀,疯狂地劈向青年,青年眼中渐多了一丝疯狂地神采,他大喝了一声:“杀!”
浑厚的玄气,围绕着他周身,静静地翻卷着,继而如同龙饮,被青年吮入了嘴中,他身上的气焰,愈发的繁盛了。
青年静静地站在一片黑暗中,他的手指轻轻地蜷缩着,他眼底的余光里,有一个少年,少年手中持着一柄弯刀,同样站在一片黑暗中,少年的脸上,有一种固执的颜色,他好似不想认输,或许,也从未认输过罢!
“你会死的!”青年淡淡地念着,好似真的在顾惜少年的生命,可少年并不畏死,于是,少年只是轻轻地道了几句,而这几句话,渐渐地搏来了青年的尊重。
欲雨的天空,愈发的陈暗,直至最后,一丝光线,也不想滞留在此地,而他静静地仰望着虚空,眼角边渐渐多了一丝笑意,他是于尊,一个不甘心的少年!
青年持着巨斧,一步一步地逼近少年,而少年单薄的身躯,是那般羸弱的存在,可他坚毅的眸光,无论在谁眼里看来,都不敢小觑。
青年的步伐,愈来愈快,直至最后,他化为了一道流光。
啸!
他消失了,当他再次出现时,他的斧头,业已嵌入到少年的臂膀,少年笑吟吟地望着他,好似那柄厉斧,并非砍在他的身上。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来自未来
这令青年心底一惊,而当他反应过来时,于尊手中的弯刀,业已深深地插入到他的胸口,离心脏还有几毫米的距离罢!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青年,道:“这次,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罢!”
青年一愣,看着这如同朝华般灿烂的少年,那一刻,他的心底,竟有一丝悸动,“他......到底是谁?”
青年仰头望向长天,那一刻,他的眼中有一丝固执的光华,他长吁了一口气,伸手将于尊插入到他的胸口中的弯刀,轻轻地拔了出来,他转而笑道:“你......能陪我再打一架吗?”
这一刻,于尊也笑了,他的眸中,渐多了一丝孩童才有的笑意,原来,他们皆是一群大孩子啊!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那便来罢!”
他再次使出太古荒尘决逆行式,而这一刻,却与方才那一刻,有些出入了,他手中的弯刀,疯狂地翻卷着,而他的眼中,渐渐地被一层浓浓的迷雾给覆盖。
那片浓雾,静静地覆盖了整片世界,依稀晃动的身影,也在那一刻,静静地融化在一片虚空中,他长啸了一声,继而,他的身影,忽的一闪!
而这时,数条雷柱,静静地伫立在于尊身旁,刺眼的雷光,如同夜里的启明灯,不知在给何人以安良的问候。
天空忽的飘起了雪花,一片片雪花,逍遥的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它们轻轻地摇摆着,摇摆着......
而那片风雪的深处,却伫着一位青年,他持着一柄巨斧,忽的飞上了高天,他大喝了一声:“杀!”
那巨斧忽的变成万丈之巨,嶙峋刺骨的寒意,正渐渐地围剿这片世界。
轰!
那天地忽的一颤,而此刻青年的身体,却在疾速的攀升着,直至达到那片天地的尽头罢!
他的斧速,越来越快,而与此同时,一片片锐利的斧光,则如同一道道霹雳般,不停地砸向于尊。
于尊舔了舔干涩的唇,笑吟吟地叹道:“这才是真正的战斗啊!”
他的手中的厉斧,将头顶上那片深沉的墨云,给劈散了,一缕缕皎洁的月光,静静地铺撒了下来,可趋近大地时,那片厚重的雾气,依旧在阻隔着两人的视野。
或许两人皆是单纯的人罢!
于尊执起手中的弯刀,疯狂地袭向那片深沉的雾气,直至手中的风,流速愈来愈快,直至那片深沉的雾气,渐渐地从眼前散开。
他忽又执刀,向那高天奔袭而去,风走了八千里,他驾驭着那片风,却不知升至了几千里,他是狂风中的少年,他是一个清澈而明亮的少年。
郁青的天空,深沉的云雾里,两人之间如隔一道星河,青年忽的大喝一声:“杀!”
他轻轻地一舞,他的身体左右摇摆,他的神光,在半空中,如同一轮皎洁的月,此刻的他,当真舞了起来,随意的舞蹈,随意的摇摆!
“这是......”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青年,眼神中渐渐多了一丝郑重之色。
轰!
他的身畔,不知何时多了一片片火球,而随着他身体的摇摆,那片片火球,亦开始随着他的周身,轻轻地舞动了起来。
轰!
轰!
轰!
直至那片火球,被一片风吹远,而此刻,那片玄天上,尽皆是火的海洋,天空好似要被煮熟了。
而于尊置身于那片火海中,渐渐地他的呼吸有些困难了,这一幕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这究竟是......哪种玄焰?
青年随风而舞,而随着他的舞动,那天地之间的狂风,亦开始疯狂地舞动,一片片炽热的火海,一道道疯狂地飓风。
这世界,永远都看不透的世界,终点究竟在哪里?
那一刻,于尊叹了口气,难道死亡才是世界的尽头吗?
他悲观的想着,而此刻,他的瀚海深处却忽的多了一声厉喝,“于尊,勿要着了魔道?”
于尊心底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那个青年,“魔道?”
“难道这就是魔道吗?”他逐渐的看清了青年的容颜,这不正是独孤银澈吗?
可他为何会在此地出现呢?
而这魔焰,又是何种玄焰?
他心情愈发的深沉了,他手中执着源天刃,忽的大喝一声:“惘为!”
明净的天光,渐渐地点亮了深沉的夜,一声惘为,一世惘为,他渐渐地明白了殷千秀的提醒,原来那片魔焰中,竟含着精神术法的攻击。
青年形神一滞,眼角处渐渐多了一丝郑重的颜色,他忽的大喝一声:“厉生焰!”
那名为厉生的焰火,愈发的雄宏,然而这却阻挡不了惘为的传播。
青年的脸色,愈来愈差!他疯狂的嘶吼着,直至眼前的那片火焰,渐渐地消失。
而与此同时,那惘为也渐渐地熄灭了声息。
青年静静地站在于尊的身畔。
而于尊也在静静地端详着他:“你究竟是何人?”
青年戏谑地看着于尊,道:“你当真想要知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
青年笑道:“我乃独孤银澈!”
于尊心底一滞,惊愕地望着青年,道:“你当真是独孤银澈?”
青年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可我的兄弟,并非在此域啊!”于尊道。
青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当真了解这所谓的神刹鬼蜮?”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坦言道:“一无所知!”
“哈哈哈,你既一无所知,我便告诉你罢!”青年道。
“这神刹鬼蜮,虽是鬼蜮的前身,却是未来世界,你懂吗?”青年道。
“甚么?未来的世界?”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青年,道。
“确是如此,于尊!你是罢!”独孤银澈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银澈兄?”
倏尔,于尊又道:“冉澈兄,可是修的魔道?”
独孤银澈哈哈一声大笑,道:“这又何妨?”
于尊幽幽道:“这魔人岂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你怎敢断言?”独孤银澈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可看着独孤银澈沧桑的容颜,于尊的心底,竟不知多了一分难过,还是一丝敬佩,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银澈兄,还好你未变!”
独孤银澈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兄亦未变呐!”
“你指的是未来吗?”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独孤银澈,道。
独孤银澈笑道:“于兄,我来此境,可是失了那未来的回忆,只是看到你时,心底不免多了一丝暖意!”
于尊心底一怔,道:“哦?难道这神刹鬼蜮,当真是现实与未来的交界地?”
独孤清澈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神刹鬼蜮,却是穷凶极恶之地啊!于兄!”
“哦?穷凶极恶之地?这不恰好,可以磨砺一番武道?”于尊笑道。
独孤银澈轻轻叹道:“可不像于兄,想的这般乐观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二老
于尊笑道:“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无些凶险,这旅途不免少了些许乐子!”
这时,风起了,一片片寂冷的寒风,静静地飘摇在天地之间,他的衣袍,飘起又落下,如同那荷塘里的荷花,随风轻轻地摇摆着。
独孤银澈一脸怅惘地望着头顶上的那片玄天,倏尔,他叹了口气,道:“于兄啊!于兄!你可知你乃是我独孤银澈最好的兄弟啊!”
“可有时候我真怕啊,真怕再也看不到于兄了!”独孤银澈笑叹道。
不多时,那寂寥的天光,又静静地覆盖在天幕上,那是一片淬冷的月华,银白色的月华,静静地覆盖在两人身上,渐渐地一股凉意,渐渐地蔓延至人的心涧。
啪!
一道水花,在心涧响起。
又是一声!
啪!
貌似一粒小石子,轻轻地落入水中,而那一刻,却是一颗颗沉重的泪水,静静地打落在独孤银澈的心上。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银澈兄,何时也如此多愁善感了?”
独孤银澈静静地仰望着虚空,道:“于兄,你可知我只能在这里陪你一夜?”
于尊心神一滞,道:“为甚么?”
独孤银澈叹了口气,道:“这本是未来世界,是一片时间维度错乱的世界,而我本与于良妄乃是两个矛盾的存在,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可明白?”
于尊的眸子上,渐渐地覆上了一片晦暗,他静静地点了点头,那一刻,他大抵是在与时间妥协了罢!
而那片肃冷的月华,则随着时间之溪,汩汩流淌,渐显得单薄了些。
“银澈兄!何时才能与你再见?”于尊的脸上,不免多了些愁绪。
独孤银澈哈哈一声大笑,道:“便让这时间,静静地流淌罢!时有一日,兄弟们自会相见!”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静静地向远处走去,而独孤银澈屹立在半空,静静地望着他离去的脚步,脸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丝忧伤与愁绪。
他终要走的,但于尊不想与他道别,而此刻的于尊只是在与自己道别罢!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你在何方啊?我亲爱的人儿?”一行热泪,顺着于尊的眸间,静静地流淌下来,那一刻,他真的难受了!
而那远方,永远都不知多远的远方,到底还有多少奥秘等着自己去破解?
此刻,他只想离去,离开这片令他悲伤,令他惆怅的世界。
独孤银澈离开了,他的身影静静地摇曳在那片天光之中,他静静地逝去了。
可此刻的于尊,却没有勇气回头,他怕看到这一幕,他会难受!
实际上,他早已伤痕累累了,他太累了,唯有一丝心念,在倔强的支撑着他。
走罢!走罢!没看到你之前,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握紧了拳头,手中的源天刃,则绽放着一道道明净的光华,那片淡蓝色的光华,静静地抚恤着他的内心,他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他还是回头了,可此刻那遥远的天畔,早已无了兄弟的影子。
这时,老僧无剑出现在他的身后,无剑的身上,依旧包裹着一层层黑色的纱布,他静静地窥探着于尊,倏尔,他笑道:“尊儿,勿要神伤了,这路还远的很呐!”
于尊一脸苦涩地望着老僧无剑,道:“前辈,你累吗?”
无剑哈哈一声大笑,道:“人活着就会累,若是不累,那便离死也不远了!”
“可为甚么?我的心那么痛?痛的好似要死了一般。”于尊道。
“你不是没死吗?你又怎知死去的苦楚与快乐?”无剑笑道。
“甚么?苦楚与快乐?”他一脸神滞地望着无剑,道。
“这苦楚便是不舍人间的苦楚,而这快乐便是放弃所有的快乐!”无剑笑叹道。
“爷爷,我的人生呢?何时才是尽头?”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无剑,道。
老僧无剑笑道:“怎么?活够了?”
于尊的心底有些挣扎,一脸苦楚道:“可我还未见到她,我怎能......我怎能......”
老僧无剑道:“那你就好好活着,直至遇见她的那一刻罢!”
于尊道:“谁也杀不了我是吗?”
“对!谁也杀不了你!”无剑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心底一惊,道:“难道这就是人生的注定?”
无剑笑道:“你终是明了了!”
他静静地望着那片黑魆魆的城池,幽幽道:“爷爷!前方可有凶险?”
无剑静静地点了点头,厉眸如刀,道:“自然是了!你怕吗?尊儿?”
于尊笑道:“爷爷不怕!我于尊便不怕!”
无剑哈哈一声大笑,道:“好儿孙,好儿孙啊!”
他用刀遥指着苍穹,而那苍穹的尽头,却好似隐没着一丝淡淡的光华。
无剑遥指着那片苍穹,道:“他在那里!”
于尊心底一滞,道:“哦?何方神圣?”
无剑幽幽道:“这次可不像之前那般简单了!”
“我感知到那片气了!”于尊阖上双眸,道。
无剑笑道:“尊儿,若是不敌,便退下来罢!”
“哦?爷爷对我如此没有自信吗?”于尊心底一滞,道。
无剑道:“这可非凡人呐!”
“难道这天地间还有上仙?”于尊笑道。
“若是真有上仙,也不过是那群人罢了!”无剑道。
“甚么?”于尊心底一滞,一脸惊愕地望着那片玄天,他心生感喟,淡淡地望着虚空,道。
无剑道:“总之此次前去,定要万分小心!你可别忘了,这是神刹鬼蜮,可通未来,可抵故去!”
“哦?可抵故去?”于尊心底又是一颤,“这么说,此刻的对手,还不定是何人!”
无剑道:“确是如此!”
于尊的脸上渐覆上了一层郑重之意,道:“那我便去会会他们!”
他一跃便跃上了高空,天畔上,是一轮明月,那皎洁的月光,打在身上,好似镀上了一层银边,而在天畔的那头,却端坐着两位老者。
那两位老者凌风而坐,长长的胡须,随着长风静静地摇摆着,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细些看,才觉,两位老者竟静静地坐在一叶扁舟上,他们手中各持着一杆鱼竿,而那鱼竿长长的鱼线,则静静地垂在地上。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人物罢!”
对于那些荒古时的传闻,他亦了解些,可此刻,当他看到真人时,仍旧觉得有一丝不真实,这两位老者,可是上古时期,传说中的人物啊!而今,却在这神刹鬼蜮看到了他们!
此刻,不得不让于尊再次思索,这所谓的神刹鬼蜮,究竟是甚么地界!
一片片卷云,随着长风,静静地向远处飘去,直至两位老者的身上,再无一分暗影,而他们坐立在风中的背影,则给人一丝陌生与神秘。
他静静地仰起头,熹微的光线,静静地没入到他的眸子中,他忽的长啸一声,而他的身体,则如同一杆长矛般,瞬间消逝!
既然要战......
那便战个痛快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他每次轻轻地一舞,天畔上,便多了一层紫金色的焰火,而那紫金色的焰火便是虚无魔焰!
他静静地伫立在风口处,冷冽的寒风,轻拂着他的衣袂,继而发出一声声烈烈的响动!
温度持续的低迷,而他手中的焰火,则随着那片寒冽的冷风,愈演愈烈,直至一整片天空,皆被一片紫金色的焰火引燃。
而那一叶小舟上的两位老者,却仅仅抬了抬眼睑,他们好似并不惧怕这片玄焰。
然而,好戏还在后头。
那片紫金色的焰火,渐渐地化为了一片浩瀚的海洋,而那片海洋翻腾起来的潮汐,皆足以淹没那片寒凉的天光,于是,天空愈发的炽热了!
不仅仅于此,便是那浩渺的大地,亦静静地被点燃了,大片大片的火光,飘摇在那片暗无天日的深夜,于是,大地干裂,河流干涸,一簇簇茂密的荒草,成了这夜色下的助燃剂。
而那片高可抵天的森林,亦被引燃了,无数的荒兽,从茂密的草丛里,从深暗的丛林里,奔跑了出来。他们神色慌张,而下一刻,他们的身上,便被一层紫金色的火焰给引燃了。
这片所谓的未来与过去的交界地,此刻正面临着毁灭般的灾难!
于尊的眸中,渐渐地被一层层紫金色的火焰给引燃了,此刻的他,早已无了悲悯之情,此刻的他,倒好似被反噬了一般。
或许,这一刻,所谓的虚无魔焰,才真正地堪称魔焰罢!
而那叶摇摇欲坠的小舟,则荡漾在那片浩瀚的火海中,它轻轻地左右摇摆着,一人垂钓,一人则在摇着船桨,他们的脸上无一分惧色。
倏尔,一位老者,道:“贤章!是时候了罢!”
那名为贤章的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开始罢!”
不知何时,那寂寥的天空深处,突的多了一片刺眼的白光,那白光竟比虚无魔焰还要耀眼,近些看才觉,那刺目的白光深处,乃是一座巨大的轮盘!
若是说轮盘,倒好似差矣,那竟是一座日晷!
名为贤章的老者,静立在日晷之上,而随着那日晷的出现,荒芜的世界,突的多了一分精彩。
魔焰在熄灭,于尊手中的刀,光华亦在寂灭,他的双眸渐渐变得清亮,时间好似又回到了当初那般,因这龟裂的大地,再次开始合并,因这着了火的深林与草甸,再次恢复了生机,因那四处奔逃的小兽,再次便的安然如初。
第三百八十五章 出界
而时间,真的在倒退!
“贤望!是时候了罢!”贤章道。
“是时候了!”贤望笑道。
他忽的一挑鱼线,那鱼线轻轻地一摆,从深空中,垂落下来,而那一刻,那条鱼线,就像一座钟摆般,四处摇荡着。
两位老者,一位坐在舟中,一位则立在那座日晷上,而此刻,久站在一旁的老僧无剑,眸子间渐多了一层寒光。
这一刻,一切都似梦境一般,因这时间被两位老者接管了,那日晷随着光影的变幻,静静地在走着,而那条鱼线,则静静地飘摇在半空,不知其目的何在!
无剑忽的大喝一声:“尊儿,醒醒了,别睡了!”
那一刻,老僧无剑的声音,如同一道霹雳,在于尊的耳边炸裂,于尊清醒了,他的眸中再次多了一次明亮的光。
贤望戏谑地望着老僧无剑,他的嘴角渐向上扬,一丝轻蔑的笑意,挂在了他的脸上。
无剑静静地瞥了一眼贤望,随即便阖上了双眼,在那片空虚的世界里,只有时间咔哒、咔哒的向前走着,那是一片寂寥的世界,除了时间的声音,空无一物。
于是,他心中时间的纬度,再次变得清晰,再次变得深刻,他忽的睁开双眼,而就在他睁开双眼的一刹那,光阴竟随即变幻了过来,又是那片紫金色的火焰,那片火,如同浩荡的海水般,渐渐地涌上了天畔。
而于尊站在那片火海中,双眸无情地望着贤章和贤望。
老僧无剑大喝了一声:“尊儿!早些结束战斗!”
那贤章心底一滞,幽幽道:“他是如何办到的?”
而贤望的脸上,也渐渐无了那分戏谑与嘲笑,他手中的鱼线,忽的被一股巨力,拽了下去,而那叶静静地漂泊在半空中的扁舟,则在那一刻,疾速的下降着。
于尊脸上挂着一层寒意,而那根鱼线的尽头,则挂着一个人,那是便是鬼蜮十大杀手之一——乾昆!
然而,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或许事情的本质,早已超过了心理预期!
忽的,一阵寒风吹过,那老僧无剑眼中的寒光,愈发的繁盛了!
而这一刻,于尊的身影,却凝固在了半空,直至再也无法动弹!
而那老者手中的鱼线,则闪烁着一层寒光,它如同刀戟那般锋利。
这可是荒古时代的人啊!又岂是于尊等人所能战胜的?
可是即便是荒古时代的人物,在时光的大河里,漂洗的时间久了,也难免会生锈罢!
他们的武道,早已非当年那般,他们歇斯底里的战斗,他们疯狂地呐喊,他们不甘命运的束缚,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凡人?
好!这就对了!
若是凡人,就没有战胜不了的!
于尊的眸子间,结了一层冰霜,他眼中的火焰,死死地抵住那层冰霜的侵袭,他需要勘破时间的奥妙,直至再也无法被时间困缚住。
啪嗒!
啪嗒!
啪嗒!
他心中的瀚海,正飘起零星的雨滴,而随着那一滴滴雨水的下落,他的世界里,再次多了时间的脚步。
而此刻,他眸中的那层冰寒,亦开始融化了!
他清澈的眸间,渐渐多了一丝笑意,他忽的大喝一声:“源天刃!”
那柄弯刀,静静地守护在他的身边,随着他的身形变幻,轻轻地舞着,围绕着他周身静静地上下飘摇着。
而与之相随的是,一片片焰火,亦随着源天刃,而上下翻浮着,那片片焰火,化成了一颗颗火团,无数的火团,静静地飘摇在他的身边,它们皆在等待着于尊的号令。
于尊大喝了一声:“杀!”
他忽的一甩臂,那片焰火,如繁星点点,渐渐地消融在夜空的深处,而当那片焰火,再次出现时,贤章与贤望,业已被困缚在火焰中。
此刻,局势却再次发生变化,贤望的脸上渐多了一层喜色,他的鱼线上钩了,他轻轻地一甩鱼线。
只觉那天地之间,一声巨震。
是一团黑茫茫的世界,而他垂钓上来的便是那片世界!
此刻,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贤望手中的鱼线,他竟然可以通过鱼线垂钓小世界!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罢!
他重重地喘息着,那片深暗的夜空下,唯独剩下了那片浓重的喘息声。
而这时,那片小世界,被贤望轻轻地一甩.
而此刻,于尊业已坠入了那片小世界中。
虚无缥缈的世界!繁星点点的世界!
这荒芜的小世界里,竟如此的精彩!可他出不去了,永远也别想再出现在别的世界里了!
他垂下了头,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此刻的他,愈发的疲惫了!
然而,当他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些可爱的人!他不甘!不甘啊!
而也是在他阖上双眸那一刻,他的眼前多了一本古籍,而那本古籍的名字,叫做《灵苍》。
“哦?《灵苍》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这本古籍。
这时,殷千秀一扫衣袂,从天畔直坠而下,道:“于尊,你多久未好生修炼了?”
于尊心底一滞,一丝苦涩,挂在脸上,道:“前辈......前辈......我实在是羞愧难当啊!”
殷千秀冷哼道:“这《灵苍》乃是救你出去的秘宝,你且好生修炼一番罢!”
于尊一脸苦涩,道:“可这么短的时间,我又怎能悟透《灵苍》的奥妙?”
殷千秀道:“这方小世界的时间流速,仅仅相当于外界时间流速的万分之一,你且好好修行罢!勿要再生些无用的心思了!”
于尊心底一喜,忖道:“竟还有如此绝佳的机会,如此也好!静修些时日罢!”
他阖上了双眸,他的神体,静静地在瀚海中上下飘摇着,而随着时间的过渡,那本黑金色的古籍周身绵延的光线,亦愈发的温柔,愈发醇和了。
古籍翻覆在瀚海的上空,继而又入了那片沸腾的汪洋中,而与之相随的是,于尊的身形,亦随着古籍《灵苍》静静地飘摇在高天与瀚海中。
不再有阴霾的天空,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明媚,黎明时熹微的晨光,抛去昨日的痛苦与不甘,再次整装待发!
有一日,他忽的长啸一声,而他的身形,则如龙一般,甩着巨尾,直直地垂升至半空,南宫月、雅儿等人,静静地窥视着半空,她们的脸上,皆有一层惊意,“他是如何办到的?”
深秋,一片片金色的麦田,在刚刚形成的大陆上,向远方蔓延着,而此刻他的小世界里,人丁渐渐地兴旺了,这片小世界,既有可能会演化成一片生机富余的世界!
他又沉入到修炼之中,而此刻,他的周身,渐渐地被一层透亮的符文所包裹,那片片符文呈现着紫金色的华彩,它们轻轻地飘摇在半空,围绕着于尊旋转的速度,亦愈来愈快了!
殷千秀静静地站在远方,此刻,她的眉眼间,亦多了一丝惊讶!
这......可能吗?
“这便是灵苍吗?世上竟真的存在如此诡奇的功法!”殷千秀站在一旁,心底渐渐地被一层层讶异的想法所覆盖。
渐渐地那片紫金色的华彩淡去了,而此刻,那天幕之上,忽的爆出一片血华,而在那片血华包裹中的于尊,脸色却愈来愈差了。
他大喝了一声:“破!”
天地之间,忽的涌起一片暴风,簌簌起伏的荒草,被连根拔起,而那平寂的海平面上,亦开始涌起一片片的荒潮,白色的雪鸟,极尽所能的向远处奔逃而去,然而终究抵不过这暴风的速度。
它们如同一片片白色的皮屑,渐渐地从天渊边,脱离了开来,倏尔,又是一片亘古长夜。
他静静地喘息着,一双血眸,在黑暗中,愈发的深刻,亦愈发的耀眼。
他是入了魔了?只是他周身,渐渐地被一层紫金色的焰火所包裹,而那些血色的符文,亦渐渐地溶解在那片紫金色的火焰中,晶莹的光华,透着一丝丝诡异的血华。
那片高天上,霎时间,忽明忽暗!他心中难以遏制的窒息感,好似一双钢铁般的双手,在紧紧地扼住他的咽喉。
他急促的咳嗽着,而随着那一声声咳嗽,一片片鲜血,也顺着他的喉咙,溅射了出来。
他的身形摇曳,他的双眸,渐渐地黯淡无光,而他依旧没有放弃,没有放弃生的欲望,那一刻,他的心底有一道声音:“真的......要结束了......吗?”
殷千秀皱了皱眉毛,她忽的将手抵在于尊的后背上,一丝丝热流,静静地浸入到于尊体内,继而那片热流愈发的强盛,而于尊的脸色,也渐渐地从一片苍白,而再次变得红润了些。
就在这时,他的周身,突的多了一片片澄澈的莲花,那莲花围绕着他的周身静静地生长着,一阵风吹来,那片碧翠的荷叶,四处摇摆着,而那片莲花,淡淡的香气,也随着那道长风,静静地沁入到于尊的体内。
他身上的血华,渐渐地变得稀疏了,而那片紫金色的火焰,仍旧在熊熊地燃烧着,它好似要燃尽这世间的一切。
殷千秀站在一旁静静地观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虚无魔焰?”。
这是亘古长夜下,才存在的焰火啊!竟时有一日重现人间!可那毕竟是魔焰啊!若是长此以往,于尊难免会受其侵蚀!
她静静地觑着那片长空,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尊儿,你身上的奥妙太多,唯有你自己去发现了,这一切应是早就注定的了,无法被人为篡改的,你定要奋发图强,定要奋发图强啊!”
浩渺的天际间,再次多了些辰星,明亮的辰星,静静地闪烁着璀璨的光华,在你静静地眨眼瞬间,那些星星好似也在向你眨眼!
第三百八十六章 青莲
莲花的长势,愈来愈盛,直至于尊的小世界里,尽是些白色的莲花,那片汪洋,那片大陆,那些小岛,尽皆被一片雪白色的莲覆盖,一阵阵清香,随着长风,摇曳在众人的鼻息间。
而那片莲花的正央,却坐着一位女子,女子静静地坐在一朵白莲上,如同一位谪仙,不容常人冒犯。
女子长相绝美,好似出尘,白皙的皮肤,在茫茫的夜色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而她晶亮的眸子,则如同一颗蓝宝石般,璀璨夺目!一双晃眼的长腿,轻轻地在半空中摇摆,她浅笑吟吟,静静地望着被一片莲花包裹在其中的于尊。
她的嗓音如同银铃般动人,她笑道:“哥!不要再乱来了!”
于尊神情一滞,轻轻地念着:“哥?”
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是啊!哥!”
这清脆动人的嗓音,渐渐地将于尊从魔怔中拔了出来,女子的嘴角始终含着半分笑意,她笑道:“怎么?哥哥不认识我了?”
于尊道:“你......你是何人?”
女子失落的看着于尊,道:“原来,哥哥真的失忆了!”
“甚么?失忆?”此刻,他的心潮,汹涌磅礴,他静静地望着女子,忽道:“你可知我的前世?”
女子笑道:“知道啊!我便是来自前世啊!”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女子,道:“你勿要乱语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唉!哥哥,你可曾在一片深潭中见过我?你还错把我当成了琪儿姐姐!”女子叹道。
于尊心神一滞,道:“我记起来了,你可是那前世镜里的女子?”
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确是如此,哥哥是曾在前世镜里,见过我!”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怎生出现在我的小世界里?”
女子笑道:“因哥哥的心里,早已种下了我的种子!”
“啊?你的种子?难道你是青莲所化?”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女子,道。
“没错,哥哥猜对了!我正是青莲所化,名字也叫青莲!”青莲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可我所炼的灵苍却失败了!”
青莲道:“哥,勿要失落,你且再演绎一番!”
于尊怔怔的望着青莲,道:“再演绎一番?”
青莲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次我为你护法!”
“哦?你当真?”于尊心底泛起一丝喜色,道。
青莲笑道:“你是我哥,我为何不帮你?”
于尊道:“那便开始罢!”
他再次引燃了一片火海,那片紫金色的玄焰,静静地在半空中飞舞着,而与此同时的则是一片血华,那片血华乃是一张张光符所化。
而那片光符,则瞬息万变,它们时而化为一片苍翠的枝蔓,时而化为一片橙黄色的稻田,时而又幻化为一片雪白色的雪鸟,时而却又幻化为一片血红色的古战场。
他静静地望着远方,眸子里的光,亦愈发的繁盛了,而那片紫金色的火焰,亦随着他的意气,而愈演愈烈。
噼里啪啦!
那片寂静的夜空深处,有一处紫金色的火海,而那片火海的中央,则站着一位少年,少年桀骜的眼神,写着四个字——不屈不挠。
轰!
一片碧翠的焰光,忽的从那片紫金色的火海中冒出,而那片碧翠的焰光,名为清流焰!
这清流焰,确是正道沧桑,在无尽的岁月里,静静地冶炼,直至变得愈来愈纯粹,愈来愈明亮。
无尽的苍穹,深不可及的世界,假如天空是倒过来的海,那何地才是归处?
轻轻地吟唱罢!在这片皎洁的月光下,将心底的话,都随着歌声流露出来罢!直至看到那天地的尽头,那一缕带着希冀的光华。
他的身体,随着长风,轻轻地摇曳着,而他眸中的血华,也在渐渐地淡去,那片片光符,化为片片青苍,而所谓的灵苍,便是如此罢!
光符在半空中,疾速的旋转,直至形成了一道光环,静静地围绕着于尊的周身,旋转的速度愈来愈快!
而与此同时,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顺,那片片光符,静静地飘摇于他的体表,而这时,他却仅仅触及到了灵苍表层的一分奥义。
可即便是这表层的一分奥义,业已能令他在俗世间号令群雄了,然而此刻他的心底,却未有半分的兴奋,他拧着眉头,道:“我要速速出去,与那老儿大战一场!”
青莲一脸委屈的看着于尊,道:“哥!你这就要走吗?”
于尊笑道:“怎么?可是不舍?”
“哥!你应该知道,我是喜欢你的罢!”青莲眸子里,闪烁着一道晶莹的光,道。
“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青莲道。
“可......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今天是我的妹妹!明天又化为了我的琪儿,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于尊叹了口气,道。
“哥!就是现在,你定要记住我的模样,这就是我,这就是我啊!哥!”青莲一脸悲楚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妹妹!”
“可是哥,你并不喜欢我,你的心里,只有雪琪儿!”青莲固执地望着于尊,道。
她好似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早已注定了的答案!
“没错!这一生,我都不会负了琪儿!你......来晚了!”于尊一脸苦涩,道。
“哥?若是你记得我......若是你记得我......”青莲一脸失望地望着于尊。
“记得你?又有甚么关系?”于尊叹了口气,道。
“哥!那是前世镜,可在那片镜子里,你看到的是我!”青莲一脸哀愁地望着于尊,道。
“甚么?前世镜......那里面的人......是你?可那分明是琪儿啊!”于尊惊愕道。
“哥......我若是琪儿呢?你可曾想过吗?”青莲幽幽道。
“所以......你也会逝去......是吗?”于尊道。
“会!可总有一天,我会与哥再相见的!”她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
之后,她叹了口气,仰望长空的双眼,也渐渐地被一片氤氲的雾气覆盖!
“哥!要记得我,要记得一个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儿!”
“可我真的真的喜欢哥哥啊......”
青莲一脸悲伤地望着于尊,而那声息,变得愈来愈弱,愈来愈弱!
于尊心底一滞,道:“妹妹!你勿要走,勿要走啊!”
“哥!来世再相见!”青莲走了,她的身体静静地融化在一片明净的天光下,而她身边的那片片青莲,却永远地留在了于尊的小世界里
可每当于尊想起那片片摇曳在长风中的青莲时,他的心,便痛得厉害,她......真的是......琪儿的前世吗?
他始终是清醒的,他知道这片世界乃是神刹鬼蜮,而在这片荒莽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
他静静地仰望着苍穹,轻轻地嗅着青莲遗留在瀚海中的一丝气息,他淡淡地念着:“青莲!我们时有一日还会再相见罢!而那一天,不在故去,而是未来!”
他的心底,似有了一分答案,那便是琪儿的前世今生!若是青莲没有骗他!
淡青色的风,在半空中,静静地摇曳着,那是一片片青翠的荷叶,而在那片荷叶的包裹下,却是一片片洁白的莲花!
他轻轻地喘息着,直至那片淡香味,随着他的喘息,溢满他的鼻息。
而此刻,他又开始演绎灵苍,他想要尽早的领悟这层功法,以期对战两位老者。
轰!
天地间,又是一震,他轻轻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一片片紫金色的华彩,随着他手中弯刀的挥舞,静静地在半空中写意,他的弯刀一划,那天地间,便多了一行字迹,而那字迹,便是灵苍里所言的真理!
他静静地舞于半空,他的身形四处摇曳,他如醉了酒的老翁,他的不羁,他的肆意,皆是灵苍里的奥义,而这就是所谓的自由,能够让人身心豁达的武道。
他的身上,渐渐地多了一层汗珠,那茂密的汗珠,顺着他古铜色的皮肤,一颗颗落入那片平寂的海水中。
啪嗒!
啪嗒!
啪嗒!
于是,他的世界开始下雨,一层层茂密的雨水,静静地打落在他的身上,众人抬头仰望着他,此刻的他,却愈发的孤独,愈发的寂寞了。
是无缘罢!所以才会这么早的离去!他静静地窥视着高空,静静地望着她逝去的那片故地,他轻轻地喘息着。
所谓的情道,便是以情炼道罢!明净的天畔,他静静地舞着,一片片字迹,被一片片虹,描绘在天边,直至那刺眼的朝阳,静静地升至半空,那斑驳的云层间,是一团团水墨,是一片片写意。
而此刻,他大喝了一声:“灵苍!”
那便是灵苍的奥义罢!那蔚蓝色的天穹上,上下起伏的光符,静静地蜿蜒流淌,成为一片片波涛汹涌的江河。
喝!
那才是灵苍的江山罢!
一片片枯寂的草丛间,不知何时多了一片片茂密的生机。
嗨!
这片世界终将会演化为一片真正的世界罢!
而此刻的于尊,心底却有一片葱郁的烟火在静静地燃烧着,他眼中的悲楚,终究还是没有褪去!
他心心念着的琪儿,终究又离他远去了!
假如,她真的如他所料的那般——琪儿的前世今生!
第三百八十七章 苍帝
呼!
一阵长风,静静地刮过他的脸畔,三千青丝,纵情飞舞在故去的时空里。
不知何时,他的心底,渐多了些许哀愁,或者说这些哀愁,本就存在于他的心底,只是此刻,又翻卷了出来罢!
天空蓝的耀眼,他手执源天刃,大喝一声:“破!”
喝!
你猜怎么着!
那片天空竟然被他手中的利刃,捅破了一个窟窿,如一个破了的气球,这片世界,渐渐变得褶皱,继而时空沦陷。
若无了灵苍的加持,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而此刻他所负功法,只能用恐怖一次来形容!
他顺着窟窿,飞了出去,当他再次出现时,贤望和贤章一脸惊愕地望着他,幽幽道:“怎么可能?”
然而这便是事实,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贤章和贤望,道:“如何?”
贤望颜色一怔,幽幽道:“我贤望纵横各界数万载,又怎会惧一个小辈?”
“喝!数万载是吗?我看你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于尊笑道。
贤望心神一滞,他略有些惊愕地望着于尊,幽幽道:“你知道的太多了,你必须去死!”
他轻轻地一甩鱼线,那根鱼线锋利无比,它竟割裂了时空,而也是在那一刻,混沌中,一丝粘稠的物质,渐渐地从那片破碎的时空里,静静地涌了进来。
而此刻,整片世界,好似都要坍塌了,于尊静立在原地,抬头仰望着苍穹,他的眸子里,哀愁未少些,反而更浓了一分。
他忽的大喝一声:“灵苍!”
无数的光符,静静地围绕着他的周身,上下翻浮着,这片澄净的世界里,更加的寂静了,黑暗的物质在沸腾的翻滚着,而他身边的光符,则渐渐地流淌成一片河流,那河流轻轻地荡漾着,不时翻腾起一片片水花。
咕咕!的流淌着。
好似时间的溪畔!他静静地立在半空,贤望忽的一掷鱼线。
喝!
好一阵晴天霹雳!无数的雷龙,从清澈的天空。
唰!
唰!
唰!
劈落下来,而此刻,天地间,那片浓稠的黑暗物质,却愈发的沉重了,它们不停地从那片坍塌的时空里,涌了出来,而此刻,它们正在凝形,它们静静地幻化着,幻化为一个个玲珑的人!幻化为一片片灵兽!
他们涌入了这片世界,葱茏的世界里,终将会变成一片废墟!而这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于尊愤怒地望着贤望,道:“是你!毁了这片世界!”
贤望捋了捋长须,道:“你怎知是我毁了这片世界?你若死了,这片世界就会恢复如初!”
于尊心底一怔,幽幽道:“我死了......这片世界就会恢复如初吗?”
他忽的大喝一声:“草莽!你勿要胡言乱语了!我与你大战一场,待将你毁灭,这片世界才会回到之前的模样!”
他挥舞着源天刃,疯狂地向贤望劈去,而此刻,贤章站在日晷上,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以为你会改变这一切吗?就让时间再加快一些罢!”
那日晷上的光影,在迅速的变幻着,时间好似走的真的快了些!疯狂的时间洪流啊!看不到尽头的时间洪流啊!波涛汹涌的时间洪流啊!那一刻,天地间,日月轮换,只是瞬逝间,便业已变幻!
他心底一紧,大喝一声:“灵苍!”
若问这世间,何种武道最为稀奇古怪,那么我可以告诉你!那便是符文秘术!
而灵苍则是凌驾于众符文秘术顶尖的所在,因此,接下来会发生甚么?谁也不敢预料!
只觉那天地间忽的一滞,那片光符,静静地飘摇在于尊周身,而此刻,有了光符的加持,那日晷好似被冻结了一般,时间的流簇亦安静的慢了下来!
一片片雷龙,轰然炸向地面!而此时,那片低矮的宫阙,亦在雷龙的轰击下,变成了一片土屑!
一位身披紫袍的男子,凌空而立,他自那片宫阙中而来,此刻的他,应是这片世界的王侯罢!
他只是轻轻地挥了一下臂膀,那片雷龙,便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阖上了双眸,他忽的举起左手,以手指着苍天,大喝了一声:“破!”
无数的光华,如同一片片破碎的琉璃,从玄天上,纷纷坠落了下来!
于是这片世界,又将堕入永久的黑暗中,至于何时才是天明,这谁也预料不到!
他静静地望着半空中的那个少年,他的神色略有些微妙的变化,脸上则多了一丝笑意,他轻声道:“是你唤醒了我吗?”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我?你是指我吗?”
青年笑道:“不是你?还有谁!”
于尊道:“可我怎会吵醒你?”
青年道:“是否是你卷起了这场争斗!”
于尊长吁了口气,眼神愈发的晶亮了,幽幽道:“那应是我罢!”
青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想要甚么?这片天下?还是......”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青年,道:“你甚么意思?”
青年道:“你既叫醒了本王,当有些报酬予你!”
“哦?当真如此?”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面色已有些苍白的两位老者,道。
“当真如此!”青年眼中含笑道。
于尊指着贤章与贤望,道:“我要他们死!”
而这时,贤章身体一颤,差点跪倒在地,他面色苍白的望着于尊,道:“小儿,我和你有何仇怨,你竟要我死?”
于尊笑道:“难道你对我没有杀心?”
“天地可鉴!”贤章道。
于尊笑道:“天地亦不信你!”
于尊指着贤章,对青年道:“先替我杀了他罢!”
青年笑着点了点头,他略微蜷缩了一下手指,一股黑暗的能量束,从他的指尖迸发而出,那是多么浓郁的能量啊!
这股骇人的能量束,便是连于尊,也有些头脚发麻!
黑暗!就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永远都到不了尽头的黑暗罢!
忽闪忽烁的夜色,澄净的光符,围绕着于尊上下浮动着!
而此刻,那片焦黑的土地上,则多了些枯骨,枯骨躺在地上,黑暗中,那晶莹的骨头,还散发着一丝丝晶亮的光华!
于尊嗤笑道:“果然如我所料,尔等不过是些傀儡罢了!若是真的是那上古传说中的人物,此刻,我又怎能如此轻易杀掉尔等?”
不多时,贤望亦化为了几根枯骨,青年笑着望向于尊,道:“你能办到的,为何还要我出手相助?”
于尊笑道:“我本不擅长杀戮!能少些杀戮,便少些好了!”
青年笑道:“你为何名?我倒想认识一下你了!”
于尊道:“于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哦?于尊?好名字!好名字啊!哈哈,不过我的名字,也不比你差些!我名为苍帝!”苍帝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你可是生在帝王之家?”
苍帝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怎么?有碍?”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无碍!我身边的人,也不乏些帝王将相之家!”
苍帝笑道:“你年纪不大!却一身的沧桑之意,应是经历过太多悲欢离合,才如此的罢!”
于尊长吁了口气,晶亮的眸子里,浓稠的愁郁,亦愈发的浓重了!
“苍帝!你可有喜爱的女子?”于尊道。
“哦?心爱的女子吗?已逝的故人呐!”苍帝望着深远的晴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世间,总有一些遗憾!每个人都不是完整的罢!每个人都要经历一番苦难,经历一番悲欢离合!才能最终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罢!”于尊一脸苦涩的笑意,道。
“于尊!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苍帝静静地望着于尊,等待他的回答,道。
“你身负如此强悍的武道,又为何要求之于我?”于尊道。
“我离不开的......我离不开的......”苍帝仰望着苍穹,长叹道。
“好!我带你离开!”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那你想要我如何做?来报答你的厚恩?”苍帝幽幽道。
于尊道:“不需要!不需要的!”
“兄弟,你真乃是我苍帝的兄弟!”苍帝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笑叹道。
于尊笑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他抬头仰望着那片虚空,而今那片荒芜的虚空里,涌出来的黑暗物质,愈来愈多......愈来愈多......
而那片幻化为生命的魔兽以及魔人,亦愈发多了!
他们皆是魔人!他们乃是这片天地间,最为浓郁的黑暗,所孕育出来的!决计不能让他们成群,否则天地间将遭受厄运,难以挽回的厄运......
他们冲杀在战场的最前沿!而此刻,于尊业已唤出了他心底的那帮兄弟!他们挥舞着长刀,当空劈落下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 暗主
无数的黑衣人,在明净的苍穹上,随风而舞,他们就如同一片暗影,静静地飘落在天空与大地之间,他们手中的刀刃,是如此的锋利,他们的眸中含血,手中滴血。
喝!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嘛!嗜血的战斗,抵死的战斗啊!他们皆以性命做赌注,赢了便罢!输了便唯有死路一条!也难怪于尊的那帮兄弟将生死看淡,这便是人世,这便是所谓的世俗啊!
和平的时光,不会维系太久,但战争亦不会维系太久,在战乱与和平的年代,找到一种平衡,于是烟火不息,争斗不止!当你心安理得享受明净的日光时,总有人在浴血奋战,当你手中的茶杯,轻轻地置于桌案上时,总有左岸的月明,在静静地诵念着佛经,以慰誓死之人!
那如墨的天地间,飞舞着一缕枯墨,那枯墨轻轻地一蘸,随意的在半空中,舞出几个大字——抵死之战!
血是红的!当那片热血,铺撒在半空中时,黄昏时的钟声,也在渐渐地敲响。
如此,又是一日!
我们总会遗忘,但我们总是将遗忘抛在耳后,清晰的记忆着,那记忆静静地扩散着,如同一片片涟漪,静静地随着光纹,悄悄地扩散出去,又是,记忆变得浅淡,仅仅是一片片扩散出去的涟漪,轻轻地荡漾着。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前面的时光,早已被我抛在脑后了,我们依旧要向前走,一刻不停地向前走,直至看到那片天光,那片澄净的天光,那是未来,充满希望的未来......
黑衣人疯狂地执着镰刀,好似一群群死神般,在残酷地收割着生命,假如那群魔人,也算作生命罢......
黑色的衣袍,上下翻飞着,锃亮的镰刀,在西垂的夜幕下,折射着昏黄色的光。
众生伏倒在众神脚下,呜咽的夜色,终将点亮众人心底的光......
苍帝笑吟吟地望着于尊的这帮兄弟,他突的从原地消失了,当他再现时,他的脚下已堆积了无数的魔人,那些残肢断臂,那些白色的骷髅,好似早已留存在他的脚下!
你别忘了,这可是神刹鬼蜮......
时间恍似一瞬间便加快了,忽的又骤降下来,于尊静静地仰望着虚空,心底渐多了些笑意。
他的身形一闪,亦消逝在原地,当他再出现时,他已置身于众魔人之中,他的身体疾速的旋转着,他如同一道飓风,疯狂地席卷着这片大地上的沧桑。
轰!
一声爆裂,他脚下的那片沃土,竟窜出了几条恶龙,他揉了揉额头,笑吟吟地望着脚下,他忽的执起源天刃,身形一闪,他手中已沾满了鲜血,殷红的鲜血......
此刻的天空,忽明忽暗,又是一片苍茫的雷电,急促的雷电,忽闪忽灭,细纹的霹雳,则如同一片片毛细血管,静静地覆在天畔上。
丝丝缕缕,寸寸段段!
猛烈的雷暴声,一次又一次的炸裂长空,而那数条恶龙,已然成了骷髅!只是瞬息间,瞬息间而已......
他甩了甩手中殷红的鲜血,一脸不羁的笑意,他仰头直视着长天,他大吼道:“乱......天......地......!”
这是裂天式的第四式——乱天地!
喝!
群魔乱舞的时代,终将会终结罢!那我是谁?我是......谁......
青色的天畔上,好似有一团团篝火,它们静静地闪烁着,在夜空的深处,在这片阒寂的夜空深处......
他静静地守望着,那片微弱的火光,那片薄薄的温暖,依旧能照亮忧伤者的心地!
此刻,苍帝静静地站在他的对面,脸上却从不乏笑意,他忽道:“于兄!定要将他们剿灭!”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而此刻的战场,渐渐地被于尊控制了。
那乱天地是如何的功法?
在殷千秀眼里看来有些许魔裔的功法,便是裂天式罢!
此刻,那漫天的枯骨,那枯骨如山,那血流成河,竟皆是因这乱天地,只是这战局却又是如此简单。
只见于尊手中的源天刃,忽的爆出一团刺眼的红芒,当那片红芒逐渐消逝时,这片天地便变成了这般模样。
如何能窥的透这所谓的裂天式第四式?
茫茫无尽的苍穹中,隐藏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魔焰在半空中翻滚,那刺眼的红芒,久久未散,它们如同一条条藤蔓般,紧紧地束缚着苍天,那若隐若现的雷光,亦渐渐地消逝了。
此刻,天地间,唯有一片红芒,一片刺眼的红芒,一片殷红色的红芒!
于是,整片世界,皆被那片刺眼的红笼罩了。
砰!
砰!
砰!
似有生命在跳动,在这片不安的世界里,究竟是甚么?阒寂的夜色,显得愈发的诡异了!
好似心脏在跳动,不懈的跳动着。
砰!
砰!
砰!
而这片砰砰砰的跳动声,便是出自那片刺眼的红芒中,于尊心神一滞,一脸愕然地望着那片刺眼的红芒,唯有他看到了,唯有他看到了......
那竟是一个生命体,它是如何做到的?那满头银发的男子,瞳仁是雪蓝色的,他静静地立在那片红芒中,俊逸的容颜,非常人所有。
他静静地立于那片红芒中,他生来便是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的白衣。
当他的眼神趋向于尊时,他冷冽的面容上,渐渐地多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大......哥......”他略有些嗫嚅,道。
或许这是他刚入人界的第一句话罢!或许有些生涩罢!
便是连苏秋都无法发现的奥秘,此刻静静地在于尊的面前展开了。
“你是何人?”于尊面有肃色,道。
“大哥,你不认识我吗?”白衣青年口齿嗫嚅,道。
“哦?我又怎会认得你?”于尊哑口无言地看着白衣青年,道。
“大哥,我乃聂生!”聂生道。
“聂生?可是我的兄弟?”于尊一脸愕然,道。
“大哥说是便是,大哥说不是便不是!”聂生耿直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兄弟,你倒是个干脆的人物!”
聂生笑道:“大哥,我业已在那本秘籍中待了太久,何不带我四处游历一番?”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聂生,道:“你为何会被困在那本秘籍中?”
聂生叹了口气,道:“大哥有所不知,我聂生乃是被故人,封印在裂天式中的!”
“哦?故人竟会如此?”于尊一脸不解,道。
“已逝者已逝,而我还活在这片俗世间,直至遇见了大哥,于是那本书的名字落款处,便多了两个大字——于尊!”聂生道。
“哦?落款处怎会写着我的名字?”于尊心底一滞,道。
聂生笑道:“大哥已成为了裂天式的主人,这裂天式自然要写上大哥的名姓!”
“竟有如此之言?”于尊幽幽道。
“大哥为何要怀疑?”聂生笑道。
“自入了狱界以来,各种纷乱的事项,令我为之口木神拙,我又怎能如此简单的接受这一项项看似诡异,却又合乎情理的事项?”于尊长吁了口气,道。
“大哥,那便是你的兄弟吗?”聂生指着寒影和乾昆,道。
乾昆抱着臂膀,静静地望着聂生,而寒影的脸上,则挂着半分笑意。
他们久立于此,却未言一语!他们在等待,等待于尊想到他们时,他们才会再言一语。
于尊笑道:“没错,这便是我于尊的兄弟!”
聂生叹了口气,道:“可大哥愿收留我聂生吗?”
于尊幽幽道:“你可是魔界之人?”
聂生心底一滞,忖道:“他是如何发现的?”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终不是我于尊的兄弟!”
当他举起源天刃时,聂生的脸上,渐多了些许凶性,“大哥......当真不认我为兄弟?”
于尊仰头一声大笑,道:“我为何要认你为兄弟?”
聂生一脸苦涩,仰天大笑了一声,道:“那唯有杀掉大哥,然后我自绝于此!”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黑刃,那柄黑刃稀释着明净的天光,而黑刃的四周,则渐渐地卷起了一片片黑色的风,那是黑气,一种魔界才有的气!
于尊心道:“他果然是魔界之人,可他却始终执迷不悟,我又怎会是他的大哥?”
那片黑气,愈发的浓郁,而那片黑暗物质,却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那一刻,他心道:“难道所谓的魔人,皆是些凶人?”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聂生手中的刀,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聂生,而聂生的刀,却在离他寸余时,止住了!
“你为何不杀我?”于尊笑道。
“我为何要杀我的大哥?”聂生一脸苦涩,道。
“你当真是我的兄弟?”于尊道。
聂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或许大哥业已遗忘,可我聂生却从来未忘记大哥!”
第三百八十九章 何谓魔裔
于尊心底一滞,幽幽道:“你甚么意思?为何我听不懂?”
聂生叹了口气,道:“那还需大哥来自己解开谜题!聂生万不能告知大哥谜题的答案!”
于尊仰头长吁了口气,他静静地仰望着虚空,幽幽道:“我的前世,究竟有何秘辛?唉!罢了!罢了!”
他道:“既如此,便随我离去罢!”
聂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大哥还怀疑我吗?”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凶人,亦没有绝对的好人,你既无心杀我!我又为何与你相抵?”
“那......大哥,可认我这个兄弟?”聂生一脸执着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笑道:“若是我不同意,你定会扰我罢!”
聂生亦笑道:“确是如此!”
于尊摇头苦叹,眼角却多了一分笑意,道:“这便是兄弟罢!”
聂生道:“大哥,难道不怕,偶有一日聂生会叛逃吗?”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既如此说了,就定不会如此!”
聂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大哥说得极是!却也说到了聂生的心窝子里了!”
于尊道:“聂生,可随我等离去?”
聂生仰望着苍穹,道:“有何不可?若是大哥不弃!”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指着高天上那片黑暗物质,道:“那可是你的兄弟?”
聂生一脸明媚地望着于尊,道:“若是我的兄弟,大哥会如此看待?”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那便也是于尊的兄弟!”
聂生心神一滞,道:“难道大哥不怕吗?”
于尊笑道:“这世间,清晰明了的事情不太多,个中之间,又为何分的如此明了?”
“哈哈哈!大哥明断!”聂生笑道。
“你且让他们走罢!勿要再在这片世间行走了!”于尊叹道。
聂生幽幽道:“可大哥,你知道吗?这片世界将要坍塌了,若是坍塌了,自然少不了魔裔!因这魔裔乃是开辟小世界的先祖!”
“哦?开辟小世界的先祖?”这一刻,却令于尊有些惊愕了,若是魔裔乃是开辟小世界的先祖!那所谓的正道中人,不是毁灭这片小世界的始作俑者?
若是当真如此?又何谓魔裔,何谓正道?
他揉了揉胀痛的双眼,而此刻,那片刺眼的红芒,方才渐渐地褪去!
“大哥!你不妨再唤一次乱天地”聂生笑道。
而此刻,苍帝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浓郁了,他静静地仰望着玄天,看着于尊和聂生的步伐,渐渐地向自己走近。
于尊突的大喝一声:“乱天地!”
那漫天遍地,飞舞的片片红袍,如同斑驳的血迹般,静静地贴在天壁上,而这群身着红袍的人物,便是魔裔!
于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源天刃,渐渐地化为了一根权杖,他一脸愕然,道:“这......源天刃......又为何......”
聂生哈哈一声大笑,道:“大哥,你现在明白了罢!”
于尊一脸惊愕地望着此刻那群魔裔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幽幽道:“这......这......”
他近乎哑口无言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这令他的心神巨震,亦令他的世界观大变,聂生大喝道:“尔等平身!”
那青年聂生,一身白衣,满头银发,雪蓝色的瞳仁如同两颗宝石,在澄净的夜色下,闪烁着淡淡的芒。
苍帝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兄,这是你的幸事啊!”
于尊心底一滞,忖道:“便是连苍帝也如此说......”
聂生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大哥可是醒悟了?”
“你可是他们的王?”于尊道。
“不!我不是!大哥才是!”聂生道。
“哦?甚么?你说甚么?”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聂生,道。
聂生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怎么?大哥有何怀疑之处?”
于尊摇头,道:“不!我不是!我又怎会是你们的王!”
聂生一脸黯然地望着于尊,道:“大哥,可是觉得丢人?”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兄弟!你若为我的兄弟,便勿要再在我身上加重那一颗颗砝码!我于尊活得太累,活得太累啊!”
聂生点了点头,道:“大哥既不想当王侯将相,便做我等的兄弟罢!”
于尊脸上渐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聂生,你果然懂我!”
聂生哈哈一声大笑,道:“因为我们是兄弟!”
“好一个兄弟!”于尊仰天一声大笑,道。
苍帝静静地仰望着苍阙,此刻那片黑暗物质,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当这片世界渐渐地被这一片片黑暗物质占据之后,新的世界亦开始演化出来!
苍帝轻轻地摇了摇头,长叹道:“难道我们都会死在此地?”
当那层黑暗物质,渐渐地淹没了他们,当哑口无言的于尊和一脸笑意的聂生,亦被那片黑暗物质所淹没。
呵!
死亡的味道,第一次品尝到罢!
身心是如此的疲惫,倦怠的四肢,无法延展,羸弱的精神,如同一柄即将燃尽的蜡炬,在深黑色的夜晚里,静静地摇摆,似窒息般,却永远都在顽强的呼吸着,似绝望般,却永远都在寻找生命的火光。
喝!
只要轻轻地一吹,便会熄灭罢!那片希望之火,那片生命之火......
假如,他们真的死去了......
在遥遥无期的未来,在摇摇欲坠的故去,喝,真的死去了吗?
于是,肢体开始变得僵硬了罢!
或许,早就变得僵硬了罢!完全感知不到躯体的重量,只是在那片荒莽的黑夜里,静静地漂流着,不知道去哪儿,哪里才是归处......
是睡着了吗?在枯黑色的夜里,希望如同一团团枯黑色的墨,静静地勾勒着生命才有的本色......
终于,那片飘摇的烛火,再次变得来势汹汹!
喝!
忘记了罢!
忘记了前世的一切,静静地在漆黑色的夜空起舞,嗨!死了罢!活着罢!又死了罢!又活过来了罢!
这是生命吗?一次又一次的耍弄你的生命吗?
是荒原上的野火,开始静静地燃烧,是雪原上的烈雪,静静地飘摇在半空,是莽原上的野象,在疯狂地奔跑!
喝!
生命的火光!
第三百九十章 回归,亲人
熊熊燃烧的生命!
当世间的一切开始徐徐凋落,唯有生命在溅落着希望的花火。
而这一切即将崩溃,再也不复!
黑暗物质,越积越多,直至他们漫过了于尊和苍帝的脖颈,直至这一切都被黑暗物质埋葬了。
新的曙光,在徐徐到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再次回到了那片象征这希望的稻田,那片澄净而又暖黄色的海洋。
而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人,乃是苍帝、乾昆以及寒影,而聂生则再次消失不见。
他静静地仰望着长空,此刻天地间,有九轮暖阳,“慕容荪晓,为何还不出来?”
他心底渐渐多了些许忧虑,“难道慕容荪晓栽倒在了那轮暖阳之中?”
就在他思忖的那一刻,他身边忽然掀起了一片飓风,风吹麦浪,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静静地掀了起来。
他长吁了口气,心道:“难道那片世界真的崩溃了?”
那种令人绝望的窒息,他再也不想体味到,他再也不想......
而这阵飓风,倒是奇怪,他生猛的掠过于尊的身畔,而后便熄了火,“哦?慕容兄?”
于尊心底一喜,待看到了那人的真容,心底的惊喜,更是非常了。
真的是慕容兄......
于尊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郁了,他抱住慕容荪晓,道:“慕容兄,可还挂念着于尊!”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兄弟,我又何时忘记了你!”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一刻,两人的情感,唯有两人自己能够读懂罢!那是惺惺相惜的兄弟情,亦是耿耿于怀的少年情。
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罢!那是少年时的清澈,亦是少年时的单纯,这无法被人轻易的否定,亦无法被人匆忙的肯定。
这莫名的情绪啊,令人心生幻想,亦令人对未来仍抱有丰满的希望......
这一刻,天空湿润了,那啪嗒!啪嗒的雨滴,静静地打落在这片橙黄色的稻田里,慕容荪晓静静地站在那片橙黄色的海洋中,眼眸也被打得湿润些了。
他轻轻地喘息着,他静静地望着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兄弟,恍惚间,似睡了一觉,不仅仅是慕容荪晓如此,便是连于尊也是如此。
他们睡着了,睡得香甜了,橙黄色的稻田,在他们的身边,轻轻地起伏着,当他们苏醒过来时,或许这片世界所有的一切,早已变了模样。
于是,他们睡啊,睡啊,昏天黑地地睡着,这片天地间的一切,皆沉入到了梦境之中,直至黎明前的那道曙光,又再次出现在那片天畔上,荒芜的历史啊,似乎搁浅了罢!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只是在那片黑暗中,寻找到了未来!
晴空,耀眼的晴空,当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一道刺眼的光线,顺着两人的眼眸,凶狠的刺了进去。
喝!
这才是最难让人接受的新的一天罢!
哟!
醒了罢!再次清醒过来了罢!且看看周围的人还在否?
两人的眼前,再次出现了故人——凡生,他是凡生亦是醉音,他总有能让于尊与之志同道合的魅力!
他亦看到了神音、落鼎、楚月、念恩!有太多太多熟悉的人,有太多太多的情愫,在这片寂寥的夜色下,静静地诉说着。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尊儿,既已安全回归,我们便离开磐山狱罢!”
于尊心神一滞,他回头看了一眼,低声念道:“这便是磐山狱吗?想必,很久很久以后,也会记得此地罢!”
刻骨铭心的回忆!
他们再次出现在那道崖壁上,此刻,灵魇等候在那片崖壁上,他的身边站着那棵老柳——叶若......
“于尊!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灵魇叹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勿要妄断嘛!且看看我身后!”
当灵魇看到凡生时,大喝道:“师公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凡生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乃凡生,非醉墨!”
灵魇一愣,道:“那祖师爷呢?祖师爷去哪了?”
凡生笑吟吟地望向于尊,道:“小辈,你可喜醉墨吗?”
于尊笑道:“前辈,大抵是累了罢!”
凡生笑着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吾又要睡上几年呐!”
他忽的大喝一声:“醉墨,还不速速出来!”
他打了一个哈欠,静静地睡去了,而此刻,醉墨渐渐地醒觉了,他目光炯炯地望着灵魇,哈哈一声大笑,道:“徒儿,可是念及我了?”
灵魇当即跪拜在地,满脸是泪,道:“师傅!师傅啊!徒儿想你啊,想你啊!”
醉墨轻轻地扶他起来,道:“大男人,哭什么哭嘛!”
灵魇眼中含泪,道:“师傅,你这一走便是千年,徒儿我又怎会不想念啊!”
醉墨叹道:“徒儿啊!徒儿!师傅早已被世人遗忘,你又何必如此念念不忘呢?”
灵魇口气突的变得尖锐,道:“师傅,徒儿要替你报仇,定要杀了那个人!”
“哈哈哈,你如此说,为师倒十分欣慰,只是遇见了这小子嘛!这仇不仇的倒也没些甚么!”醉墨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膀,道。
继而又道:“于尊,何不陪我再痛饮一番?”
于尊笑道:“前辈既喜欢喝!于尊定要与前辈好好痛饮一番!只是,我的朋友们,却不在此地!”
“哦?你是说月纤、辉勋、婉如儿、望祖等人吗?”灵魇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正是!”
灵魇笑道:“你且看!”
他手中突的幻化出一面明镜,在那面面镜里,却是婉如儿和月纤两人,婉如儿笑吟吟地拨弄着手中的一柄古琴,而月纤则在她的身旁,悉心教导!两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当真让人欣慰。
于尊揉了揉额头,幽幽道:“我出走了这么多时日,他们不会忘记了我罢!”
而这时,那玄天深处,忽的一阵抖动,继而传来一声哈哈大笑,道:“没错!于尊,她二人早已将你遗忘!”
待于尊看清来人后,喜色不觉映于脸上,道:“师祖!前辈!”
辉勋吹鼻子瞪眼,道:“后生,你是不是忘了你辉勋爷爷了啊!”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又怎会忘记师祖?”
而这时,站在辉勋身边的望祖则哈哈一声大笑,道:“于尊,在那片世界里,磨砺一番,今日一见,又令我感慨一番呐!”
“哦?前辈可是觉得我有何变化?”于尊笑道。
望祖道:“没错,你是有所变化,而且变得不止一点半点!”
于尊挠了挠额头,憨笑道:“前辈不是在逗弄于尊罢!”
“又岂会?”望祖笑吟吟地看着于尊,道。
“前辈不如陪于尊打一架罢!”于尊玩笑道。
“好啊!正合我意,我这把老骨头,若再不磨砺一番,恐将成为枯骨了!”望祖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前辈出招罢!”
一个时辰后,于尊躺在一片花田里,平视着苍穹,而望祖则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望祖笑道:“怎么?这就完了?”
于尊叹了口气,道:“于尊又岂会战胜前辈?还是勿要再消磨于尊的斗志了!”
望祖道:“你这孩儿,武技没完全使出来,便认输了!岂不是在戏弄老身!”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又并非生死之战,何必要出尽全力,倒是前辈您还未出尽一分力罢!”
望祖笑骂道:“小子,算你识趣!”
于尊笑道:“前辈,陪我去找婉如儿和月纤前辈罢!”
望祖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你且看,那花海的边缘,立着的是何人?”
“哦?那不是炽凰吗?”于尊心底一惊,道。
“再细些看!”望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还有如儿和月纤前辈......”于尊一脸愕然,道。
“他们怎生知道我们在此地啊!”于尊迟疑道。
“哈哈哈,若不是我拦着,方才你一出磐山狱,她们便要赶过来了!”望祖笑道。
于尊道:“没想到我于尊,竟有如此的福气,幸得诸位的赏识!”
望祖道:“哎!于尊,你莫要给自己加戏了,那是你的兄弟姊妹啊!”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又岂不知?”
望祖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快随我去罢!”
“哥哥!哥哥!”离着很远,便闻到了婉如儿的声息,于尊一脸笑意地望着婉如儿一步一步地跑过来,他轻轻地张开双臂,婉如儿扑进了他的怀里。
婉如儿的眼睛红红的,道:“哥哥,你不要如儿了吗?你不要如儿了吗?你知道你走了多久么!你坏死了!坏死了!我要打你,不!我要咬你!哼,让你不念及如儿,天天就知道跟那些鬼佬鬼混!”
粉拳轻轻地锤击在他的胸口,却不忍再加半分力道,于尊轻轻地揽住婉如儿的腰肢,脸上也渐渐多了些许泪珠。
“如儿,哥哥又何尝没挂念过你!你可是我的妹妹啊,你可知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万没有想到,再次相遇时,竟是以泪洗面!
而这时,婉如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哥哥!那让如儿也做你的娘子,如何?”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大醉一场
于尊心神一滞,呆呆地看着婉如儿,忽道:“不可!不可!”
婉如儿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一脸哀愁,道:“哥哥眼里只有琪儿姐姐,哥哥既然疼爱我,又为何不愿让我当哥哥的娘子呢?”
于尊长吁了口气,幽幽道:“如儿!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况且于尊这一生,唯爱琪儿,谁也代替不了琪儿!”
登时间,乌云密布,那茫茫无尽的苍穹,好似要下点雨水了,继而婉如儿的脸上,亦多了几行清泪,她一边抽泣,一边哽咽,道:“难道......难道......哥哥......哥哥......不识得如儿吗?如儿......我......此生定勿要......勿要没了哥哥......哥哥啊!”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静静地仰望着苍穹,眼眸深处落满了星辰,“如儿啊!假如哥哥有一天离开了你,你也勿要太过悲楚啊!”
这似乎是一句预言,在遥遥无尽的苍穹深处,那里有一颗闪亮的明星,她听到夜色在轻轻诉说,轻轻诉说着少年的哀愁,少年的悲郁,少年的忧伤。
忽有一日,那星辰璀璨的光,映射进少年的眼里,于是少年的脸上,渐渐多了一行泪滴。
喝!
无论多少年过去了,也不会改变我的初衷,因为那里有我最思念的人,和最想要的未来......
悲楚无欲的梦境里,暴风雨一天比一天凶猛,它如同一头狂兽,静静地掠杀着生命的履迹,天空时明时暗,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时间堆积在了一起,如同蜡炬上的灰尘,轻轻一吹,那些琐屑,便随着狂风起舞,直至再也看不透梦的尽头,那片苍茫却又辉煌的未来!
婉如儿脸上的泪痕未干,月纤却皱了皱眉,道:“如儿,勿要胡闹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你哥哥吗?”
婉如儿抽泣道:“我就是不了解嘛!我就是不了解嘛!”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如儿啊!如儿!你生命中定会有一人,在未来等待着你,于大哥是一个错误的人选啊!”
婉如儿哽咽道:“可我就是看着哥哥好嘛!哥哥为何要拒绝如儿?”
月纤冷哼道:“如儿,你若再要胡闹,师傅便关你禁闭!”
她一声一声的抽泣着,看在于尊的眼里,却生出一丝不忍和痛楚,他叹了口气,幽幽道:“如儿,答应哥哥好吗?勿要再哭了,你若如此,哥哥心里也不好受啊!”
婉如儿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哽咽道:“哥哥心里有我吗?”
于尊爱惜的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幽幽道:“哥哥的心里又何时缺失了你的存在?”
婉如儿破涕而笑,道:“那哥哥可愿娶如儿吗?”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月纤,道:“姐姐可是收了如儿做徒弟?”
月纤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觉她十分聪慧,修炼武道定有一番乾昆,便收了她做徒弟!”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婉如儿,道:“如儿,你看姐姐待你不薄啊!”
婉如儿轻轻地抽泣着,道:“可这世间唯有哥哥不珍惜如儿!”
于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这话题也该搁置在这里了,姐姐何不与我同去痛饮三百杯?”
月纤脸上渐露出一丝笑意,道:“尊儿,你可知姐姐生前的名号?”
“哦?姐姐还有何名号?”于尊笑道。
“我的名号啊,名为屠酒!”月纤笑道。
“哦?屠酒?这么说姐姐还相当能喝?”于尊道。
“哈哈哈!尊儿,何不比试一场!”月纤道。
“唉!这世上,无论何事,却也脱不了比试,这比试却也有欢愉与忧愁!”于尊叹道。
月纤笑道:“这世上唯有你争我夺,才令人更感兴趣,若是无了争抢,倒也无了趣味!”
于尊道:“可我更愿意潇洒自在的活在这个世上!”
月纤叹了口气,道:“尊儿,这世道不是随心而走啊!”
这时,忽有人喝道:“于尊小儿,还不来陪爷爷喝几杯?”
那声音悬浮在云巅之上,一声豪迈的大笑,亦随之出现在于尊的耳畔。
于尊脸上渐多了一丝笑意,转头面向月纤,道:“姐姐,快随我去陪前辈喝几杯罢!”
月纤笑道:“如此甚好!”
却也不见两人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那片寂寥的星空下。
醉墨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小儿!在磐山狱喝的不尽兴,这次定要不醉不归!”
而醉墨的身边,则伫立着段十三与柳雨然以及灵魇等人。
段十三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道:“于兄!多日不见,却有一分想念!”
于尊三步化作一步,走到他的兄弟面前,紧紧地抱住段十三,道:“冉澈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段十三脸上挂着一丝悲楚,道:“大哥!我不是颜冉澈了,我是段十三!”
他晦暗的眸光,渐渐失了神采,只不过那一瞬,他的眼底,忽的闪过一丝猩红的血芒,那片血芒静静地闪烁在他的眼角深处,只是昙花一现。
他啊!终究不再是颜冉澈了,他是血族的子弟,他的名字叫——段十三!
夜晚的天畔,挂着几颗星辰,一颗硕大的月亮,散发着冰冷的辉光,静悄悄地步入云巅深处,又逍遥自在地步出。
段十三脸上挂着几行血泪,秋风扫落叶,亦扫着他脸上的悲楚,那衣袍灌满了风,发出一阵烈烈的响声。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兄弟,难道之前说得还不够多吗?”
段十三点了点头,道:“大哥,教训的是!我段十三虽为血族,却也无些自卑之处!”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
待灯闲酒歇之时,醉墨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幽幽道:“尊儿,你定有思恋之人罢!”
于尊一脸忧郁地望着老者,道:“前辈,又何必如此呢?”
醉墨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难道爷爷问一问也不行吗?”
于尊叹了口气,道:“可前辈不能以此来戏耍于尊!”
醉墨哈哈一声大笑,道:“好一个戏耍,好一个戏耍啊!”
继而,表情变得十分肃穆,道:“孩儿,你可知那狱界的三年,相当于此地三千多年?狱界三年以后,一切都将发生变化,你可明白?”
于尊面色有些苦涩,道:“让这岁月走得最快一些罢!于尊实在是不想等了!”
醉墨幽幽道;“可你知道前程吗?你知道前程如何?”
于尊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道:“该来的都会来的,此刻又何必纠结?”
“尊儿啊!尊儿!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些甚么了!”醉墨叹了口气。
“难道狱界会崩溃?”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老者,道。
“不!是所有的世界!所有的世界都会坍塌!”醉墨眸中含着一丝愁楚,道。
“竟有如此骇人之事?”于尊一脸错愕地望着老者,道。
“呵呵呵!你以为呢?你以为只是平时的打打杀杀?尽兴了便可结束?”醉墨目光炯厉地望着于尊,道。
“既如此,又与于尊有何瓜葛?”于尊长吁了口气,静静地仰望着高天,道。
醉墨叹了口气,道:“糊涂啊!糊涂!孙儿,你真的糊涂啊!”
于尊笑道:“前辈又为何如此?”
醉墨幽幽道:“你以为你所经历的皆是一片虚妄?”
“这是上苍在磨砺你呢!”醉墨哭笑不得看着于尊,道。
“我不信天,也不信命,上苍既要我为破天之人,我又怎会相信上苍?”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
醉墨神情一滞,幽幽道:“你这孩儿,到底是疯狂地很呢!”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醉墨,道:“前辈年轻时的轻狂之意,难道还劣于于尊?”
醉墨深邃的瞳孔里,埋着一道光,那光幽深而又冷冽,他静静地窥视着于尊,道:“尊儿!既然你知自己年少轻狂,却又为何一错再错?”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随心而为,是最正确的事了罢!”
醉墨笑吟吟地拍了拍手掌,道:“好一个随心而为,好一个随心而为!”
“前辈,于尊心知,该犯的错误,便是退让也难以退让,还不如泰然处之,静静地体味这错误的关键之处,便是到了未来,也再也不犯!”于尊一脸耿直地望着醉墨,道。
醉墨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为了前程,莫问归路!”
于尊笑道:“待我回头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业已沧海桑田!”
“我可是......于尊啊!”他笑吟吟地望着老者,道。
这一夜,似经历漫长的岁月,可谓是一历万古!又忘不了的事,也有随着酒菜,被咽入肚腹的感叹。
他静静地仰望着苍穹,倏尔,长吁了口气,幽幽道:“还有很多人在待我归来啊!”
往日业已翻过一页,旧人或许业已不再,或许依旧在前方等待着你,星朗月明之时,难免会令那些忧伤漫过心底的堤坝,继而轰轰烈烈地流淌出来,汇聚成为一条河流,悠扬的流向远方。
他扫了一眼席间的众人,他忽道:“如此良辰美景,何不演奏一曲?”
月纤眼中含笑,道:“那不如让如儿来为大家演奏一番罢!”
“哦?可是那个小鬼?”段十三笑吟吟地望着婉如儿,道。
婉如儿冷哼道:“哼!甚么叫那个小鬼!我婉如儿长得可爱是真的,又怎能被你说成小鬼?”
段十三哈哈一声大笑,道:“妹妹,你何不与她合奏一曲?”
柳雨然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自是可矣!”
于尊静静地望着柳雨然,这个绝美的女子,总是给人一种朦胧之感,而这种朦胧,确是绝佳的姿色!就好像一片雾里的神像,待那雾气散开后,难免多了些拜服与唏嘘之意!
婉如儿祭出一架古琴,而柳雨然的嘴边,则有一根竹笛,随着婉如儿手间的乐曲缓缓地流淌出来,柳雨然嘴边的长笛,亦开始迎合婉如儿的琴曲。
喝!
这哪是下里巴人所能比拟的美妙?
这如天上神曲般的演奏,却令众人为之感叹!
此曲,只应天上来啊!
第三百九十二章 莲花
这二人的演奏,却令于尊的眼前,略有些朦胧了,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他不知此刻,为何会流泪,他木然地望着长空,轻轻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他的声音,随风而逝,他的想念,坍塌在一片深沉的夜色里。
是谁在轻轻地吟唱?是谁在让我想念?在那平寂的夜色里,一次又一次的令我神伤,一次又一次的令我感动,可是那一刻,我为何会忘记了你,你是谁......是谁......
众人悄然地睡去,这夜色如棉,静静地包裹着这些失意的人儿,或惆怅!或悲伤!或寂寞!或忧郁!
不知过了多久!天像被一片水花洗了一遍,澄净的苍穹,淡蓝色的苍穹,洁白的云朵,飘来飘去的云朵,神圣的暖阳,浮在头顶上伴随着岁月一同老去的暖阳!
喝!
又是完美的一天罢!
在残缺中找到一份完美,着实不易!
而即将面对的又是另一片天空,另一片充满希冀的世界......
他如飘絮一般,静静地随风而舞,他的背上,有一个少女,少女的名字名为婉如儿,少女轻轻地眯着眼睛,眼角处却不乏一分笑意。
而跟在他身后的乃是月纤、辉勋以及望祖!
此刻在前方引路的确是,一位极为俊逸的男子,男子的名字叫做慕容荪晓。
你若问乾昆与寒影去了何方?不日后,大家又会相遇!
他们大抵是去了那畔风起云涌的大海了罢!他们终将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而此刻,那片海,也正在演化为一片真正的小世界,直至所有人都可莅临!
嘿!
瀚海的深处,还是一片虚黑的夜幕,那深沉的夜里,闪烁着两颗锃亮的眸子,
诸世诸象尽收眼底,他疯狂地舞着手中的长刀,那一刻,瀚海的深处,多了一片浓稠的黑暗物质,那团黑暗物质,便如一片浓墨般粘稠,而于此同时,那片天空的深处,则忽的烁出一道人影。
他静静地窥视着天畔,他的眼角渐多了一分笑意,幽幽道:“看来!不远了!”
一片轰轰隆隆的巨响,在于尊心底那片瀚海中回响着,这就像一头头巨象,疯狂地踩踏着地面,发出一声声震动山河的跫音。
那些暗物质,渐渐地演化为了一片片人影,那片片人影,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屠宰着这虚无的空间,直至这片世界,静静地向外延展,延展到一种原始态,一种谁也不曾见过的世界......
晴天,又是一片晴天!
苍帝在远方等待着众人,他多行了几日,道是:“想要随意游历一番!”
此刻,终是合了他的心愿,他不再困缚在神刹鬼蜮,他终获得了自由,即便是经历了万载岁月,可是当一个冲破了束缚的男人,再一次拥抱这个世界时,一种孩童般的天真,依旧会回归至他的本性。
他灿烂的笑着,那一刻,天地无光,唯有他这份单纯的笑意......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苍帝,道:“怎么样?外面的世界,畅快罢!”
苍帝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兄弟!多谢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不需要你的感谢,因为你已是我于尊的兄弟!”
苍帝轻轻地抱住于尊,道:“兄弟,又是万载!又是万载啊!”
他眼角渐多了一行清泪,那一刻,感动不言而喻!
他们即将去往远方,他们告别了炽凰、告别了灵魇、告别了醉墨、告别了段十三与柳雨然,而这些熟悉的人,也终有一日,再次出现在各自的生命中,直至那片光阴,拔节生长,发出一声声干脆的声响......
他们将要去往何方?下一站又该停在那里?
茫茫无期的未来,像被一片薄薄的雾气遮盖住了,在黎明破晓之前,他们终会看到远方与故去的交叉点,继而一边眼角含泪,一边笑意盈盈的向远方走去......
月纤轻轻地叹道:“尊儿!其实,此刻姐姐的心里,已无了那些恩怨纠葛!”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姐姐,既然有人辱你,那于尊便定要为姐姐讨个公道出来!”
月纤叹了口气,道:“尊儿,烦劳你了!”
于尊道:“姐姐!你可是想到故人了?”
月纤心神一滞,一丝伤感渐涌到心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尊儿,你如此聪颖,有时候让人见了,真觉得可怕啊!”
于尊笑道:“那今后于尊便少说些话罢!”
月纤一脸笑意,道:“姐姐只是开个玩笑,尊儿又何必当真?”
月纤轻轻地叹了口气,清澈的眸间,渐多了一丝氤氲,她仰天轻轻地叹道:“是啊!姐姐心里有个人,只是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姐姐!他可是在鬼蜮?”于尊道。
“不!他早已形神破散!”月纤的眸子里,不免多了几行清泪。
“所以,这次去报仇,可有那人的一份了罢!”于尊道。
“万年之前,他的武道业已夺天地之造化,万年以后,却不知那人的武道,又强至何种地步了!”月纤叹道。
“可既是辱没了姐姐,便是武道再强,我等也要奋勇直前!”于尊道。
“可......尊儿......若是小舟翻覆了呢?”月纤一脸伤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笑道:“姐姐倒不似之前那般干脆了!”
月纤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道:“因为姐姐的心里,多了一个更重要的人!”
“是谁?”于尊笑道。
“尊儿!是你!是你啊!”月纤幽幽道。
于尊心神一滞,直愣愣地看着月纤,或许他想要的答案,并非如此罢!
眼见于尊如此,月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脸哀婉地望着于尊,道:“尊儿,你在想甚么呢?”
“啊!于尊未曾思量甚么!”于尊心底一惊,道。
“你还说呢?尊儿!你以为姐姐看不出来啊!”月纤笑道。
于尊叹了口气,道:“可于尊不值得姐姐对我如此!”
月纤笑道:“值不值得,难道姐姐心底还不明晰?”
于尊道:“那如此,于尊更要替姐姐报仇了!”
月纤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便去罢!”
几人脚踩着风,神速如光,静静地闪烁在天地之间,苍帝如同一条鲤鱼,静静地翻覆在天地之间,他脸上的喜色,不加掩饰!
他确是是十分欣喜罢!重获了自由,亦再次丰盈了生命!
而他的武道,亦是令众人为之惊叹,他可是苍帝啊!这世间又有何人敢以帝字命名?而他的过去,却是一团谜,便是连他自己也不明谜底罢!
一片莲花,看不到尽头的莲花,绽放在众人的眼前,那是一片清泉,万里无疆,尽皆是一片冒着水花的清泉!少有陆地存在,那片清泉,汹涌喷薄,孕有一片盎然的生命力!
而在那片清泉中,却有一片片青鱼,轻轻地游弋其中。
淡青色的荷叶,嫩红色的莲花,以及一片片青鱼,和看不到尽头的荷塘以及清泉......
这又是一片甚么样的世界?那当空映照的暖阳,竟呈现出一片荷花般的形状!
这是莲的世界?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看到一个青衣公子,轻巧的从云巅间步出,青衣公子,眼底含笑,看着于尊,道:“在下易和!可闻公子名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既遇兄台,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于尊甚是欢喜!”
“哦?兄弟乃是于尊?”易和一惊,道。
“没错,在下便是于尊!”于尊笑道。
“兄弟,你可不知你的名姓,在江湖的流传度啊!”易和叹道。
“哦?便是连这青莲上人,也闻我其名?”于尊道。
易和笑道:“不然呢?”
“既在此地遇见兄台,定是天意有为罢!”于尊笑道。
易和锃亮的眸光里,渐多了些许笑意,他躬身跪拜在月纤面前,道:“师祖,可是令易和好等啊!”
这一跪,却令于尊等人有些许恍惚之感,待闻其名姓,又是令众人一惊。
“师祖?”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易和,幽幽道。
而此刻,轻揉额头的月纤,似忆起了诸多事,她轻轻地扶起易和,道:“徒儿,你可是改了名姓?”
易和忧肠百折道:“原来师父一直记得徒儿!”
月纤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徒儿!可是在此地,待我有千年之久了罢!”
易和一脸苦涩地望着月纤,道:“一千二百三十一年!”
月纤面有悲楚,道:“你为何要等我?若是我早已亡故呢?”
易和笑道:“师傅,武道如此厉害,又怎会如此轻易的逝去?”
月纤哀叹道:“徒儿啊!徒儿!你好傻!好傻啊!”
月纤静静地仰望着苍穹,那一刻,一道流星划过,她在心底许下了一个心愿。
她立在风口处,轻轻地呼唤着,她在呼唤为她而生,亦为她而死的徒儿,那一刻,她的身影是如此的孤独。
也是那一刻,于尊读懂了她的孤独!
轻轻的夜风,拦着众人周身的薄缕,轻轻地随着风,轻轻地摇摆着......
那片荷塘的尽头,又不知是何方了!
只是此刻,众人却不想离开此地,因易和曾道:“这片荷塘,乃是天地所育,既是天地所育,那定有乾昆罢!”
待到黎明,他们就会深入荷塘的内里,揭开这片片葱郁的荷塘所隐藏的秘密!
易和道:“该休息了,师父且随我来罢!”
第三百九十三章 骷髅秘径
这是一片祥和的夜晚,晨星点点,夜色茫茫,在遥遥无尽的宇宙深处,飘荡着一片片葱郁的生命体,那些远到无法触及的星辰上,却不知演化着甚么样的人文与历史。
喝!
静静地喘息罢!
在茫茫无尽的未来,在遥遥无期的过去,终会有一天醒悟罢!
夜色凉如水,于尊坐在屋檐上,静静地仰望着长空,如此薄凉的夜色里,他更加想念雪琪儿了!
一行行清冷的泪水,顺着他硬朗的面庞,静静地流淌下来,悄无声息,只闻到一声啪嗒啪嗒,水滴砸向地面的声息。
又是一场秋雨,入秋了,天气便寒了,一日比一日寒凉,寒到深处,寒到心头......
伴着轻微的雨滴,一缕缕清风,卷着他的长风,静静地飘扬着,他叹了口气,手中拄着源天刃,那柄诡异的弯刀,在薄凉的夜色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而此刻,一位翩翩公子,却站在那畔屋檐下,静静地仰视着他,他身披白衣,眼中含笑,道:“于兄,又在睹物思人了罢!”
于尊心神一滞,道:“慕容兄,何不安睡?”
慕容荪晓笑道:“于兄,不是也未睡吗?”
于尊叹了口气,幽幽道:“唉!慕容兄勿要调笑于尊了!”
慕容荪晓幽幽道:“如此良辰美景,自然难得安睡!”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慕容兄,有何目的,何不干脆道来?”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倒是被于兄猜到了!”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慕容兄,这夜黑风高,确是干大事的时候啊!”
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也是鬼才啊!”
两人相视而笑,不谋而合!
清冷的月霜,打落在两人身上,两人健步如飞,很快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此次他们要探索的秘地,便是这清冷的莲花。
“啊!这是......”惊得不仅仅是于尊,便是久经风雨的慕容荪晓也被眼前之景,惊掉了下巴!
“怎么会......”
这莲花为何生得如此巨大?一片莲叶,竟能裹住一个人,而此刻,令人震惊地并不是这巨大的莲花,而是那片黑魆魆的天空。
那片片莲花,竟化为了一片片砖石,通向那片无尽的苍穹深处,莲花在风中静静地摇摆着,而那条通往未知地的莲花小径,亦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清冷的月华,如同一片清霜般,打落在莲花小径上,光线愈发的浓稠,而那片莲花小径,在半空中,犹如一条灯火长巷,静静地通往未知的未来。
于尊道:“慕容兄?”
慕容荪晓笑道:“去还是不去?”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既已知我心底所想,还问呐!”
“那便出发吧!”
两人的脸上,皆有一片坚毅的神采,于尊手中握着一柄圆月弯刀,而慕容荪晓手中则握着一柄长剑。
两人轻踩莲花,身影如电,很快便跃上了苍穹,黑魆魆的夜色下,那片片莲花闪烁着晶莹的玉光,经细雨的润色,莲花本身亦在闪烁着一道道华彩,如同琉璃翡翠一般。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迅疾,苍茫的夜空深处,一只只苍隼,发出一声声孤鸣,那是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喊,而它们在召唤甚么呢?
好似永无尽头,不知不觉亦行了许久,而那片莲花,依旧在向前绵延不绝的延伸着,直至通往天空的尽头吗?
那天空的尽头,到底在哪里?
慕容荪晓目光如炬,道:“于兄,还要不要往前走了?”
于尊道:“既已到此,当然要往前走!”
“可于兄,未觉察到一丝诡异之处吗?”慕容荪晓幽幽道。
“哦?”于尊心神一滞。
“于兄且阖上双眼,静静地体悟一番罢!”慕容荪晓一脸肃色,道。
“哦?这莲花小径,怎是......”于尊心底一惊,道。
他看到了甚么?
那片片枯骨延伸出的小径,又是甚么?
难道这片莲花小径,乃是枯骨所铸?可这莲花......
真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这么说,这片诡异的莲花,皆是枯骨所化?”于尊一脸错愕,道。
慕容荪晓轻轻地揉了揉额头,叹道;“恐怕是罢!”
“那姐姐他们,岂不是危险了?”于尊心神一滞,道。
“所以我才问你,该不该离去!”慕容荪晓道。
于尊道:“可是我们还走得了吗?”
他笑着指了指那片化为枯骨的莲花,此刻那天畔上尽是些枯骨,那些枯骨堆积如山,漫天遍地尽皆是......
慕容荪晓哈哈一声大笑,道:“如此尔尔,何必挂齿?”
而此刻,于尊的瀚海内,亦传出一道声息,道:“大哥需要我吗?”
而此人便是聂生......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兄弟,我自会摆平!”
此刻,他一扫之前的忧肠,他手中握着一柄圆月弯刀,眼中的笑意,亦愈发的刺目了。
那片片枯骨,静静地飘荡在夜空的深处,他们时而化作一只鲲鹏,时而化作一条长龙,时而又如雨滴般,洋洋洒洒在挂满天畔。
此刻,于尊的头顶,则是一座伟岸的宫阙,那座宫阙里,却又不知隐藏着何等凶物!
两人手持刀剑,疯狂地杀入到那片枯骨之中,登时间鬼哭狼嚎,疾风阵阵,可是一片凄惨的夜晚。
他们静静地飘舞在夜空深处,他们如同在半空中轻舞,那绝妙的步伐,道出一片片华丽的乐章。
轰!
铿!
锵!
愈演愈烈的战争,渐渐地走向白热化,于尊手中的弯刀,舞出了一道道风,那风声烈烈,烈雨绵绵,浓郁的血腥味,绽放在这片阒寂的夜色下......
眼见那片枯骨,渐渐地从半空中溃散,而此刻,一股诡异的乐曲,从于尊头顶上的宫阙中,静静地传了出来......
夜无眠,灯火尽,悠悠江湖,何以万载?卿难眠,蜡炬灰,幽幽长夜,何以哀思?镜难圆,愁难愈,菊酒已尽,何处能安睡?
那一曲愁肠万里,那一曲哀思无边,那一曲夜火下的捣练,在星河永昼的细语中,渐渐地失了方向!
总有人站在那里,一直在静静地守望着你,而他和她,搁浅在岁月里的遗迹,当有一天,被那片华彩的乐章,再次唱响时,又该是多么愁楚的哀思,才会道来那一片片难眠的苦涩?
乐曲悠扬,他似乎似在道来少年心中的苦闷,他静静地吟唱着,无人听到他的嗓音,他静静地吟唱着,他的歌声,只唱给那个愁绪满怀的少年。
静静地,听风声诉说罢!无眠的夜色里,尽是些莺莺燕燕,而那首歌谣,是如此的动听,他倾听着,如同在倾听佳人的诉说,那漫天的星辰,在静静地随着那片歌声起舞。
他睡着了,睡得好沉,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幼小的婴孩儿,他静静地睡着了......
当有一人,在厉声的呼喊他时,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睑,他到底还是睡着了......
他的鼻息间,多了一股血腥味,他突觉他的胸口好疼......
他疼的难以安睡,于是他醒来了,慕容荪晓大喝道:“于兄,你着了道了!”
此刻的他,渐渐清醒了,他看着慕容荪晓将长剑从他怀中拔出,他一脸愕然地望着慕容荪晓,幽幽道:“慕容兄,你做了甚么?”
慕容荪晓冷笑道:“若不是我方才那一剑,你早就死了!”
“甚么?”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慕容荪晓,道。
慕容荪晓指着头顶上的那座宫阙,道:“是那座宫阙中传出的乐曲!一开始你就着了道!”
于尊心神一滞,道:“所以你才会......”
慕容荪晓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着了心魔,我不得以才为之!”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晦暗,道:“那我应该感谢慕容兄了!”
慕容荪晓一把将衣衫撕开,露出胸膛道:“于兄若是觉得不公,不妨也刺我一剑!”
他将长剑扔给于尊,于尊心神一滞,一脸苦涩,道:“我又怎会如此......慕容兄......”
“好罢,你既不方便出手,那我便自己来罢!”他当真将剑刺向了他的胸口,而此刻那殷红的血渍,渐渐地染红了他的白衫。
于尊大喝道:“慕容兄,你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啊!”
慕容荪晓苦笑道:“为的是我们的兄弟情!”
于尊垂下了头,幽幽道:“是我错怪了慕容兄,是我错怪了慕容兄啊!”
那一刻,他的泪滴,亦是沉重的,那片清泪,顺着他的脸庞,静静地打落在地上。
他难以自抑的哭泣着,他如同一个少年般,泪水湿透了他的袖口。
慕容荪晓轻轻地抱住于尊,道:“没事的!于兄!真的没事的!”
“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可他依旧是一个少年郎啊!无论他经历了甚么!他的心底始终有一道软肋。
你勿要刺痛他,他会难过,会心痛,会声嘶力竭的哭泣啊!
而此刻,却不容两人思过!
那绵延到天地尽头的骷髅,依旧在那片乌黑色的苍穹上浮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