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个世界
仲夏睡眼惺忪,道:“那哥哥总该明白,何谓实与虚了罢!也应知晓琪儿姐姐出现之谜了罢!”
于尊的脑海间,轰的一声,一脸忧色,道:“怎么可能,难道琪儿她活在......”
仲夏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道:“哥哥,你现在应该有目标了罢!或许,琪儿姐姐真的活在你心中呢!我虽不解哥哥眼中风情,却也能感同身受哥哥的心思,哥哥务必要寻到复活琪儿姐姐的妙方,以期未来,再与姐姐相见!”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可眼中仍有一丝困惑,“可方才那位女子曾言道,琪儿乃是她的姊妹,这又是何意......”
仲夏笑道:“哥哥,那位姐姐,应是在另一方世界,待我等将狱界之事处理完后,便去那方世界探查一番罢!”
于尊心神一滞,心底忽有感受,喝道:“我明白了!琪儿她......她定是早已抵达了那个世界!”
仲夏甜丝丝地笑道:“哥哥心中明白即可,勿要生张!”
这时,仙弦笑吟吟地走了过来,道:“哦?是甚么秘辛?竟还要瞒着本姑娘?”
仲夏笑道:“姐姐心底自知,有何必来问!”
“哦?小鬼们!难道在老夫的面前,也要隐瞒此事?”这时,黑暗的丛林间,恍惚间,多了一个身影,如同一片光晕,当出现是,那团光晕便啪的一声碎开了,是一副苍老、枯槁的容颜。
此时此刻,心底最为震惊之人,当属于尊,他指着老者,手臂微微颤抖道:“大师......你......你缘何会在此地?”
全身裹着纱布的“大师”微眯着双眼,身上有些枯朽的血渍,沾染在纱布上,化为一团团干枯如墨渍般的黑暗物质,确令人心神恍惚,却又有些惊惧,倒是他浑身缠绕的锁链,倒似特为困缚他,令于尊心生出些许感叹,“大师的一生,也绝非顺意啊!”
“小友!难得再见!”
夜苍苍,乌穹澎,数月钩,镰上衔。
身上覆着一片金色的光,却也只是仓促间的闪现,便销声匿迹了,玄天之下,再也不见玄僧身影,这倒令于尊着实摸不着头脑了,这究竟是......
却也在那一瞬,一座座恢弘的银色巨塔,突兀的从沃土中,冒了出来,几人站在巨塔的塔峰上,而塔底,则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于尊心底一滞,这场景,多么的熟悉......
他的心底,不太好受,瞳子里也溢出了一行行清泪,再见此景,佳人却已不在身边。
变化仍将继续,除非有人心底明澈,仲夏忽道:“哥哥,今日是中元节,中元节呐!”
哦......原来是鬼节啊!
当阖上双瞳的那一瞬间,脸上多了一片璀璨笑意。
他的身体,左右摇晃着,终是一头摔了下去,狂风席卷着他的衣袍,他皱了皱眉,后来,脸上只剩下一片绝望的笑颜。
当他再次苏醒时,仲夏的揉了揉酸胀的瞳子,那大大的瞳子,扑闪扑闪的,当看到他苏醒的一瞬间,忽的惊呼出来,“姐姐!方成!快来!快来啊!哥哥他醒了!”
于尊轻轻地拍了拍额头,一脸愁郁,道:“我怎么会忘记这种日子,该死......该死......”
仲夏笑道:“哥哥,不必介怀!何况姐姐也不见得入了鬼蜮!哥哥,提起精神来罢!姐姐她在远方,等着你呢!”
仲夏之言,却令他心底好受些了,可他也知道,这些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但谁又忽视那剩下的两分呢!
而他这一路走来,却是靠这两分可能性,走下去的!若是有希望呢......即便只有十之一二!
这一日,众人离开了烽火台,前往离烽火台最近的一方国度,名为氹响国,这氹响国,在南泽实则为一座阴雨绵绵的国度,因终日浸泡在浓云密雨渐,氹响国又名为水中之国,倒是生了些秀丽的女子,而离氹响国不远的一座古城,乃名曰南巷孤城,却生了一些意气风发的男子!
说到此处,倒也颇为的好笑,氹响国盛产女子,而南巷孤城则孕育了一批气度非凡的男子,
只是,氹响国内优秀女子,皆愿与南巷孤城的俊杰,争一番高低,然后才具备谈婚论嫁的资格,这古老的传统,倒是令两国君主颇为的头痛,多少豪杰折煞于此,抱憾而归?那孤傲的女子,宁愿终生不嫁,也不愿落他人之下!
这氹响国的女王陛下,生了一副极为俊秀的容颜,武道深修,周身的气质,自是了得,其武境高强,饶是放眼整片天下,也能排的上名号,更不必提能否伏得住她了!
这些时日,于尊心底甚是不安,面对这片陌生城池,他的心底,倒有些磕磕碰碰的。
特别是自入了这氹响国后,心底那种强烈的不安感,愈发的明显了。
这氹响国内,乃是女子的天下,娇媚的女子,皆有一分雍容的气质,恍惚间,又有一丝清新脱俗之感。
但之于于尊而言,却无外乎些白骨骷髅罢了,他倒也并非那般清高,只是他所念之人,早已将他的身心,填的满满当当,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这些靓丽女子,皆有一双透彻明亮的瞳子,极为的单纯、娇憨,十八九岁的女子,却是这闹市街,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
要数方成,最没出息,左看一眼,右瞥一眼,挠着额头看,擦着手背看,流着哈喇子看,摸着眼泪看,最终闷出了一句话,“这人间颇美,便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言语间,一副色眯眯的瞳子,是最不安分的,方言尽,一道霹雳,铿锵一声,从天外劈落下来,却恰好落在了他的天灵盖上,空气中不免多了些焦糊的味道。
这一次,他真的熟了......
“正应了那句话,祸从口出!”于尊仰头笑道。
大概是习惯了罢!方成的脸上,倒无一分痛苦的颜色,只是他那被炸成鸟窝的头发,令他失足了面子,嘀嘀咕咕,道:“师尊啊!师尊!您老深明大义,缘何每次如此对我!我真是......真是......有苦难言啊!”
仲夏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哥哥,我不想再见到他了!不如,你替我杀了他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有此打算!此人愚笨,留在身边,也无些用处!”
而这时,方成则瘪着一张脸,道:“于师哥,你忍心吗?”
于尊笑吟吟的从刀鞘中拔出刀,用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剑锋,幽幽道:“你说呢?”
这夜子时,于尊盘膝坐于竹塌,阖眸静修。
窗户开开合合,北风发迹于此,天气仍有一丝寒冽之意,打更人走在空旷的街巷,声音已颇有些疲态,而时间也渐渐赶至天明。
一片明亮的月华,顺着那方开合的窗户,悄悄地溜了进来,已是春分之时,这凄冷的夜晚,似乎将要寒到尽头,风簌簌的翻动着,房门上的门帘,随风一次次的鼓起又落下。
春风似剪刀,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剪刀,它裁剪着二月的春风,那春风则被屋檐下的乌燕,叼走筑起了一片春的圣堂。
轰!
一声炸雷,顺着屋梁游入了巢穴中,嘴里衔着木棍的梁上乌燕,一边建筑着新的巢穴,一边千叮咛万嘱咐那些稚燕,然后叽叽喳喳,不绝于耳。
吱嘎!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将光华引入其中,而在那片黑暗中,于尊身披一件黑袍,站在窗前,闭目而思。
“怎么?可是想念月皇姐姐了?”声音如玲珑的翡翠,被风裹着,温润而又流滑!却又是一片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澈之觉。
于尊回过神来,负手而立,立于窗前,道:“你应是知晓我的脾性罢!”
黑暗中,女子的瞳子,十分的明亮,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我若是不知你的脾性,你会令我跟踪这么久吗?”
“你明白便好!我交代你的任务,可是办妥了?”黑暗中,于尊的瞳子,渐融入到了那片黑暗之中。
女子一脸苦涩,道:“哪有那么容易?只是长孙不为她,最近倒是有了些长进!”
“那就好!十万载云烟已如逝水,不为她,倒也该成些气候了!”
女子应声道:“可雪琪儿她......我等实在是......还需于大哥你亲身而为,才会妥当!”
“嗯?可有线索?”他揉了揉瞳子,只是那瞳子里,依旧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女子苦涩地摇了摇头,道:“于大哥,并非我等没有线索,只是我等的线索,对于大哥并无些用处!”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无需多言,教给我即可!”
说罢便阖上了双眸,而女子则将右手覆盖在于尊天灵穴上。片刻后,一束光华形成,又渐渐泯灭,于尊悠悠醒来,道:“如儿姐姐,保重!”
天亮了,时光易逝,恍然间,又是一片明亮的晨时,一队人马,招摇过市,锣鼓喧天,轰轰烈烈的集齐了阵势,浩浩荡荡从城门外开拔进来。
城中仍有些稚嫩的孩童,她们一脸惊骇地望着那群披着重铠的人马开进城中,而这乃是凤梁国前来觐见的人马。
只是这一幕倒也是稀奇,凤梁国与氹响国,素来无些往来,却不知今日所为何事......
这时,于尊等人恰好路过这批人马,仙弦皱了皱眉,“这些人马,真是无礼,占据了整条道路,还让不让人走了!真是无德之徒!”
于尊含笑不语,仲夏则一脸笑意,道:“看来,待会儿这批人马,还需大橙子出手,惩治他们一番!”
“我?”方成指着自己,摆了摆手,道:“我不要,师公他老人家,还从未交过我如何打架呢!”
仲夏笑眯眯地拍了拍方成的肩膀,乐呵呵道:“你且看,我是如何教训他们的!本姑娘今日便要上演一出打狗的好戏!”
闻此语,方成皱了皱眉,可当他回头望向于尊时,却见于尊依旧一脸笑意,倒似不太关心他这位顽皮的妹妹!
言罢!倒也无些预兆,而仲夏已如一片枯叶蝶,轻轻的向高空一跃,便已是十余丈,再蹬屋脊,瞬而转身,悠燕摆尾,静静地从空中摇曳而下,倒是轻盈且精悍的身法,又见她甩起臂膀,倒也未见她使出多少力气,一掌过去,数百官兵,业已被轻松送入了云巅,再落下来时,业已是一片死尸。
方程手臂颤抖,指着仲夏,惊慌失措,道:“你......怎么杀人......这好端端的......好端端的性命......就这么毁了......这么毁了......”
于尊笑道:“这些人的命,也配叫命?仲夏妹妹,若是我猜的不假,当日冒充月国锦书之人便是这批下三滥的人马所致”
仲夏眼中有一片血光,她的声音,亦可变得如此的冰冷,“哥哥,你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那数万人马的正央,站着一位铁骑镖卫,铁骑镖卫倒是生的十分魁硕,一看便知乃是武境强绝之辈,只是在于尊的眼里,倒还是不够看,铁骑镖卫大喝一声,“谁在前方生事!”
倒未看清前方之事,一颗球状物忽的从眼前砸落而下,铁骑镖卫用手一挡,怎奈,这哪是什么球?明明是一血淋淋的脑袋。
一手的血污的铁骑镖卫,心理承受能力,倒是实属罕见,也难怪常年征战沙场,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当浓稠的脑浆,迸溅在脸上时,心底却仍有一丝作呕,而站在他身畔的那些兵士,则一脸难堪的将那些红白之物,从脸上捋了下来。
而沿街看戏的百姓,则一脸厌恶,在她们的心底,亦抵触这些荒唐之辈,而那满脸脑浆的铁骑镖卫,则一眼的冰寒之意。
只是身在他眼前的少年,却一脸清浅的笑意,他一步一步地走近那位铁骑镖卫,谁也无法阻止他,他有一副钢铁不锈之身,如入无人之境,便是刀枪疯狂地刺过来,也无济于事,他只是轻轻地弹了弹指,那片刀戟,变化为了一片破铜烂铁。
“拿来了吗?真正的锦书?”冰寒刺骨的声音,涌入众人的耳中,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们的心底,都产生了一丝忌惮,却又不知,他究竟是何人......
“什么锦书,我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何事?”铁骑镖卫面无表情,或者说,他的脸上有一层厚重的冰雪。可即便如此,那种寒意,也不及少年瞳子里的寒意十分一二。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阿姐
于尊呵呵笑了三声,不急不缓的向前走着,此刻的画面,倒也是有些滑稽,数万名身披重铠的兵将,竟因他一人而被逼着向城外退去,当退到城门口时,只闻那城门,轰的一声关严了。
身披华袍的女王,一脸的冰寒之意,她的姿态,犹如一只飞入绝巅的鹤,曼妙的身形,是如此优美。
“尔等既莅临我国,倒不如流下来罢!”声音虽如银铃,可言中之意,却寒到彻骨,虽为女子,但干练的姿态间,却透露着些许英武之气,只是此刻的她,似乎有些疲倦,下垂的双眼,尽是些血丝。
而观其容颜,却好似十七八岁的少女。
“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怕凰梁国毁掉婚约?”一脸怒气的铁骑镖卫,因心中之气,手臂颤抖,指着女王。
女王大笑三声,瞳子里似有一片冰棱,刺骨而又锋利,这时的铁骑镖卫,眼底不免多了一丝忌惮,却因这女王周身的气质所致。
“何来的婚约?我乃堂堂的氹响国女王,难不成要嫁到别国?何等荒唐,何其可笑!你倒是令你家国王,来做我的男嫔如何?”
铁骑镖卫怒急,他手执刀剑,手臂上业已是一条条虬结的青筋,他的目眦尽裂,道:“你......你......
竟如此放肆,我这就派人回国!你给我等着......”
他方要释放银鹤,奈何于尊早有准备,此刻城内皆是于尊的领域,他的眼中含笑,只是那丝笑意里,却是一片血杀......
于尊一脸冷酷的笑意,身形则不断地在空中变幻,恍惚一瞬,他如低飞的乌燕,掠过那群身披重铠的兵士之间,而此刻,身在城中的铁骑镖卫沉默了......
又是数十个脑袋,犹如弹珠般,滚落在地,当于尊飞起右腿的那一瞬,那弹珠,划破了风,冲着铁骑镖卫的击去,空气中,一片浓重的血腥气。
如此,即便意志再坚定的男人,心神也会有一阵恍惚,这便是于尊的手段,凶狠且厉绝!行走江湖,若是无这份胆识与心境,是难以保命的!
数十颗头颅,如炸裂的爆竹,脑浆和血肉迸溅的到处都是,这一幕,轮到谁,也会崩溃罢!而此刻,那些将士,脸上皆覆上了一层悲意,他们眼中的恐惧,如火花般,迸溅了出来,他们怕了!真的怕了!
而于尊则一脸淡然处之,他笑吟吟地站在那群兵将之间,瞳子里的那份杀机,从未断绝过,一脸呆滞地兵将,在那一刻,心神略有些恍惚,只是即刻,便认识到了此时的处境。
他们执起战戟,雪亮的戟,闪烁着明亮的阳光,也倒映着他们瑟瑟发抖的面颊,“杀!杀了他!尔等还在作甚!”
闻此,人群沸腾了,外围的女子,皆捂着小嘴,无不被这潇洒的少年所折服!内里的兵将,则一脸慌张,似失神般,一脸落魄。
他们执起刀戟,疯狂地砍杀着被围在中间的于尊,可这却奈何不了这个疯狂且心底压抑的少年,他咆哮着,干脆扔掉了手中的黑铁弯刀,执起双拳,疯狂地攻了上去。
迸溅的血花,含着泪的双眼,他亦不知为何会流下这滚烫的泪水,疯狂......更加的疯狂......
甚么才是所谓的底线?底线又在何方?
迸溅的血花,溢满血丝的瞳孔,他只是随意地弹了弹手指,面前的兵士,已如一株血烟玫瑰,血水迸溅在眼前,似是一片腥涩的雾气......
他如入了无人之境,脸上的表情,变得麻木,心底则更加的冰冷、僵硬!
而更加可怕的是,那些迸溅的血珠,竟犹如一把把匕首般,贯穿了挡在他眼前的人!
这......这......这仗该怎么打?
立在城楼上的女王,眼底渐有了一丝笑意,她的瞳子被这个容颜清秀的少年吸引住了,“难道他便是阿姐提及的于尊?”
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数万官兵,业已去了七七八八,而那些身裹重铠的兵将,下场则最为的恐怖,他们被于尊的拳头砸烂了!
而那些身披软甲的兵将,则依旧在奋力抵抗,于尊实在是懒得离他们,他忽的大喝一声:“风鲲......”
一簇簇流风,疯狂的袭来,然后他们的肢体,在瞬间破裂开,这简直是地狱......
被包裹在重铠中的铁骑镖卫,眼底的光,在一瞬间,暗了下去,可他的瞳子里,亦有一分敬佩之意,可他又不甘,他觉得羞愧无比,他觉得对不起那些被他带出来的兵将。
可战场,本来就是嗜杀成性的!这......谁也无法改变!
于尊仰头哈哈一声大笑,可谓是“英姿勃发,羽扇纶巾”,如此,便是连那翔飞万里的苍鹰,也不及一二!
爽朗的大笑过后,他已擒住那口出狂言的铁骑镖卫,他轻轻地将手臂一甩。
只闻一声巨响!
砰......
空气中,也有些波动,而那看似不凡的男人,则跪倒在一面城墙下,而那声轰然巨响,亦是因城墙倒塌所致,可见,于尊那一击,威力如何!
“服不服?”于尊一脸冷冽的笑意,他冷漠的脸,虽看似清秀,可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瞧他了,甚至不想与他的眼神对上!
恐怖的一幕,留在了众人心间,一直没有融化.....
“认输吗?”他虽笑着,可瞳子里,却隐有一片冰冷的杀机,他犹是少年,可恍惚间,在众人的眼中,他的高傲,似乎捅破了云霄,他似乎一直都是如此的不羁,如此的放纵,世间少有人能制得住他......
或许,能制得住他的人,早已死去了罢......
身披重铠的铁骑镖卫,一脸冷漠的笑意,如此看来,他倒也有几分血性,倒是个真正的爷们儿!
“你即便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真相的!”
于尊的瞳子,愈发的幽暗了,只是此刻,一丝笑意,却挂在了他的眉梢上,“阿姐,我想你应该找到你所念之人了!”他冲着站在城楼上的女皇,大喝了一声!
女皇有一个好听且颇具威势的名字——凤仙!是一位天资傲人的女子,凤仙指了指自己,美眸流转道:“你是在喊我吗?”
于尊笑道:“不是阿姐,又是何人?”
“阿姐,我名于尊,偶然路过氹响国,碰巧来向阿姐问声好!”
而这时,瘫倒在距离于尊十几米外的骠骑将军范魏,直愣愣地望着站在城墙的凤仙,片刻后,他的眼中突地流出了一滴血泪,苦涩的嗓音,犹如被磨干了汁液的稻米般,混着粗糙的稻壳,让人感到十分焦躁。
“姐,是你吗?”这一声姐,却远隔了千年之久,好熟悉的声音......似乎从未在耳边凋谢过......
站在城墙上的凤仙,身心突地一紧,她的心神略有些恍惚,差点从城墙上摔下来,“舍弟,是你吗!”
好久远的呼唤,好温暖的呼吸......
将军范魏脸上已挂满了泪痕,“姐!是我!是我啊!我乃范魏!我乃范魏......”
就像一块磐石,压在心底,那一刻,难以呼吸。
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没有怒气,没有仇恨,只有一分忏悔,一分思念,一分过错......
很懊悔曾经做过的事,杀掉的人,而这一切,已覆水难收!
站在城墙上的凤仙,像一朵飘零在风中的落花。白凤袍随风轻轻地荡着,亦荡着她脸上的悲伤与忧愁。
于是,一行行温暖的泪,从瞳子里溢出来,风包裹着她,她的身体亦随风轻轻地摇曳,悠悠的从空中滑落了下来!
粉红色的裙摆,沾染着空气中浓浓的忧愁与失落,最终开出了一朵娇艳的牡丹,再也不是孤芳自赏的落花了......
地面上的尘埃,随着激荡的风,浮起又落下,落下又再次浮起,而那些草木枝叶,却随着那片风,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或许,唯有当事人,才能感受到此刻的温暖与舒畅罢!
曾经少小离家,今日再次相逢,此刻,心中既有愁楚,亦有欢乐!可毕竟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偶有一日,会想起曾经的种种,而这些已如落花,化作春泥,会呵护那些落蒂黄花罢!
望着风弦与范魏越走越远,于尊皱了皱眉,心底似有一片燎原的忧伤,被一片春风引燃了......
仲夏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做了个鬼脸,道:“哥哥!你开心吗?”
于尊心底一怔,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应该有一点罢!”
“哥哥,臭酒鬼,他......还会不会回来?”那一刻,仲夏的眼中,有一片晦暗的物质,在其中静静地膨胀着,少女心中业已有了心事,或那春天里开放的花,或那落在暮雨里的落叶,或那漂泊半生的阳光,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惬意且自然。
她也应有些心事了罢......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倒似将女孩儿心中之事,看得十分清楚,“他会回来的,我相信,冉澈兄是,是位情深义重的人!”
“哥哥,你觉得仲夏如何?仲夏是不是很可爱呀!”少女冲着他,眨了眨眼,一脸笑意道。
于尊笑着抚了抚仲夏的长发,“我妹妹,是天下最可爱的妹妹!怎样?开心吗?”
“哥哥!你也是天下最好的哥哥了,仲夏心中,未有几人,可哥哥与爷爷,是仲夏心底最温暖的人了!仲夏想起爷爷时,都会哭鼻子,可当仲夏看到哥哥时,仲夏就不哭鼻子了!”这些话,应是少女的心事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变着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一串冰糖葫芦,笑道:“妹妹!开心吗?”
“呀!哥哥,这冰糖葫芦,你何时买的?仲夏怎没看到?”她开心的简直能蹦高,她搐了搐鼻子,一行清泪从瞳子里,流淌了下来,道:“哥哥,若是有一天,我的身边,再无你!我该怎么办?”
于尊愣了愣,那一刻,他不知为何,心底竟是那么的痛,心道:“若当真有那一天,倒不如杀了于尊!”
这便是他与仲夏之间的感情,难分彼此,难分亲熟......
他笑着抚了抚仲夏的额头,道:“妹妹!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除非等到你出嫁的那日,哥哥自会送你上花轿的!”
这时的仲夏,用手捂住脸,只是片刻后,她的五指露出了一丝缝隙,偷窥着于尊,嘤咛道:“哎呀!哥哥,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此刻,那繁花的街巷上,经如此变动,倒似是午夜时的街巷,一片萧条之象,街市上亦鲜有人迹。
她们只关心自家的女皇,除了女皇大人,她们心底空荡的很......
或许,在她们平静的生命里,除了她们的女皇陛下,已鲜有几分乐事!
那些臭男人,有时候,她们根本就懒得看他们一眼,这些女子,皆十分的清高,她们是世上,最为清明的族裔,而今,那凤梁国来人,打破了她们平静的生活,她们对男人的感觉,已达到了历年以来的冰点。
但当她们看到自家的女皇,与那范姓男子,相互依偎着,步入宫中时,她们的瞳子里,又多了一丝恍惚,她们的价值观,在那一刻,有些扭曲,她们的信仰,在那一刻,亦如一柄钝锋的剑,生硬地插入土石中,粗糙且钝重,而不再是那空空荡荡的失落了!
恍然间,没落的街巷,已鲜有人迹,可恍惚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老一少!老人六十五六的年纪,少女应是十五六岁的光景,只是,在这片诡异的世界里,若通过长相来辨别年龄,倒难得精准!
只是看这两人纯澈的瞳子,倒不似万恶之人,老人手里擎着一面旗子,旗子上落了一个“墨”字,少女手中则擎着一根冰糖葫芦,见她舔了半天,却也不忍心嚼一口。
于尊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老一小,忽道:“二位,且来客栈一聚罢!”
那老儿眼珠转了转,方要开口,却被那女娃打断了,道:“为何要聚?世间长情,总要分离,若非这世间的长恨短痛,倒也乐得安平!”
老人瞪了一眼少女,长吁了口气,道:“英雄,我家闺女,说得倒也不假,只是老人家我,有话找你相谈,不如午夜子时,来此一会如何?”
于尊心底一怔,似有些尘封的疤痕,已渐渐鼓开了血痂,内里的疼痛,又开始肆虐他那些苍白的回忆!
想罢!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亦不知那一刻的他,为何会如此的深信老者,但他知道,此二人绝非等闲之辈!
想及此,却见少女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似乎识破了他心底的念想......
于尊拱手抱拳,道:“前辈,约了几时便是几时,于尊便在这方相候前辈,待前辈归来之际,亦是于尊梦醒之时!”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孩儿,你倒生的干脆,倒是位性格爽朗之辈!小老儿我,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于尊一脸恭敬之意,脸上却无一分笑意,“前辈既让晚辈来此等候,定有要事相告,于尊自当悉听尊便!”
这会儿,那少女不轻不重地咬掉了一颗糖球,吐在地上,娇喝道:“好酸呀,爷爷,这糖球比数十万年前的那场糖球会,还令人厌烦!”
老人轻轻地抚了抚少女额头,却也令于尊等人心底一怔,数十万年前的那场糖球会?在少女的嘴中,竟是如此的轻巧......
若是如此,他们的生命力,又该多么的强横......
他们活得够久,见得颇多!于尊的心底,倒有一丝受宠若惊了,尽管,他亦怀疑少女言中真假!
老人皱了皱眉,伸出手指,轻轻地弹了弹少女的额头,道:“你这孩儿,总是给我添些麻烦,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莫不是招来些麻烦,才得意罢!”
少女一脸委屈,嗔道:“哎呀!爷爷,你不能轻点吗?都弄疼我了......”
虽如此斥责少女,但于尊也能看得出,老人对少女的怜爱之情,这倒更令人坚信了,此二人定非泛泛之辈!
老人擎起那面幡旗,幽幽道:“于信士,今晚长明夜再见!”
于尊揉了揉双眼,方才一粒寒光乍过。倒似一粒砂砾,刺痛了他的眼角,待他再次醒转过来时,这世间,哪还有甚么老人、少女?唯有昏睡在地的仲夏和仙弦,而方成倒不知去了何方。
于尊轻轻地抱起仲夏,又背上仙弦,这三人步于街市,这街市,依旧有些冷清,倒是有些妇孺,见过少年逆天的手段,便相邀去家里做客留宿一晚!
于尊推脱不过,去了一家洋姓人家,洋姓家主常年奔波在外,野马孤候,虽有了一家亲,却尽皆是女娃,倒令这一家人徒增了些烦恼。
洋风乃是家族内最为出色的一位少女,却也生的鲜丽,身负武道,所修之术乃是城中失传了十余万载的功夫,因而在这片佛与魔相互交错的市井中,倒也有些保命之术!
洋风拉过仙弦的手腕,把了把脉,又拉过仲夏的小拇指,轻轻地捏了捏,片刻后,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大哥,你的二位妾室应是无恙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有劳妹妹了,倒也不知送些甚么以表心意,这里有一本手抄本的《碧书》,不如赠予妹妹,就权当报酬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孙三贤
“大哥!使不得!那日见大哥手刃凶徒万余,洋风心底甚是痛快,今日大哥在此留宿一晚,乃是洋风幸事,洋风又怎能收大哥如此厚礼?”洋风推辞道。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姑娘!自不必客气,手抄本虽有些鄙陋,但其中亦涵大道!洋风妹妹,若是修炼此书,定会气质斐然,终有一日,武道亦将大乘!”于尊笑道。
又道:“观姑娘一言一动,于尊心底自是清楚,姑娘乃是修炼武学之奇才!姑娘便勿要拂于尊的好意了!”
洋风这才允了,只是犹有一丝拘谨!大抵是,这份大礼,太过贵重所致罢!
有道是,“君子之交淡若水!”,若是,这甘甜的水中,泡上一壶龙井,倒也可以大话家常,宜兴大方了罢!
如洋风一般的女子,应有一分飒爽英姿的英武之面,若是修了这本奇术,倒也会令她有一分小女子的婉约之态!年华会更加的清澈,而容颜则会变得更为秀美。
在洋风家中住了几日,这几日时光,虽清浅,但却尤为的清晰,即便离开后,也会记得女孩儿的一颦一笑罢!
优雅得体的女子,清新脱俗的女子,一脸笑意的女子,皆是她——洋风!
便要离去了,舍不得!得知洋风的母亲,业已被凤梁国寻了去,心底不免有些悲伤,亦有一分怒火,灼灼燃烧着,虽许诺,若是来日,有机会再临此境,定要将其救出!
相望眼,相忘于江湖......
走了,回头望一眼来时的路,犹如昨日,时间如此的清澈,世间如此的愧丽,每一处风景,都是一份难得的回忆,而转瞬间,一切皆已不复!
难得回头再望一眼,口齿嗫嚅道:“姑娘!有机会再相见!”
离开是早已写好的诗句,如流水般,涓涓细流,如山岚般,轻盈潇洒,如月华般,清浅如溪,如山河般,愧丽入怀。
临走前,洋风拉住于尊的右手,将一封信塞给了他,“大哥,请你务必要将这封信交给女皇陛下!”
于尊愣了愣,看到这封熟悉的信笺,他只觉心间,发出了一声轰然巨响,“这信笺......我似乎见过!”
可洋风的双眼,却没有任何的波动,她应是早就料到了罢,“那你定是见过了我的父亲!”
闻此言,于尊心底一怔,他的眼神略有些恍惚,瞠目结舌,道:“你父亲?若是你父亲......岂不是......”
洋风用双指抵住于尊的唇,轻言,道:“别说了!相信我!他们都未死!”
于尊晃了晃神,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以及握在掌中闪烁碧蓝色的源天刃,叹道:“这!简直是个奇迹!他们的喉咙明明已经被我......”
只是,此刻的洋风,却面色如常,笑道:“若是劈在一些土石上,那些土石也定会崩溃,若是如此!我的父亲,又岂会被你杀掉?”
言及此,于尊的心底又是一片震惊,他的脸色略有些难堪,道:“妹妹!你定要好生修炼那本《碧书》!”
女子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温暖的瞳子,就仿佛七月的云,八月的天,九月的雨!
“哥哥,是不是经此一别,便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她的心底,颇为的苦涩,湿润的双唇,被风吹干,变得干涩,起了皮屑。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此刻的他,只是在伪装罢了,“终有一日,还会相聚,纵然天涯海角,纵然海枯石烂!”
“嗯!若是有那么一天,那么洋风,必会守在大哥身边,不离不弃!”她的笑眼,宛如月牙,她是真的在笑,可瞳子内里的那片忧伤,却亦是真实存在的。
“洋风姑娘,且行且珍惜罢!我相信,你定会寻到在你生命中对你至关重要的那个人!”
他舔了舔双唇,又道:“至于我——于尊,乃是草莽之辈,姑娘不必太过牵挂,若是有一日,能再相见,愿我们的曾经,犹如此时,欢乐洋溢,心无杂念!愿我等,归来皆是少年......”
他又上路了,他心底变得坚定,他望着远方,轻声念道:“你们定要等着我啊......”
及近清晨,他依旧徘徊在街巷之中,他揉了揉额头,此刻的他,很疲倦,他好想睡上一觉。这条街巷,如此的温暖可人,而当夕阳从天边,打落下来时,他的瞳子里,溢满了温暖的光,心底也变得十分豁达了。
而西方,那些住宅区,业已升起了一片片炊烟,正当他闲游在城池间时,一位打扮的颇为妖娆的女子,走上前来,“小兄弟,愁郁甚么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于尊皱了皱眉,见女子眼中含笑,虽脂粉气浓了些,在他眼里,倒也并非是些邪恶之徒,因而笑道:“哦?你又岂知我心之忧?”
“这春雨霖霖的季节,也恰是最难令人醒悟的季节,你说我怎么看透的?”她的眼中,似乎有光,她说,你可以叫我甘薇......
“便是如此,姐姐也难舍此域罢!”于尊笑吟吟地望着甘薇,道。
甘薇愣了愣,心神略有些恍惚,之后,翘起兰花指,轻轻地在于尊的额头上戳了戳,道:“你这孩儿,也煞是惹人生厌,既愿与姐姐待上片刻,此刻,却又要赶姐姐走,我看你,能耍几分聪明!”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姐姐可是红尘女子,而于尊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罢了,于尊,又怎么招架得住姐姐的攻势?”
甘薇无奈地叹了口气,而这一夜,两人促膝相谈了一夜,只待那柄烛,燃灭了,两人方才睡去。
而在梦中,甘薇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于尊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客栈的门,将房钱付了,便离开了。
这亦是一夜,他守在一个青楼女子的身边,将他经历的一切,讲给她听,后来,她的瞳子,便变得红了,她哭哭啼啼地望着他,那一夜,着实的难忘,尽管,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罢了。
可她给了他一种体贴,给了他一种安心,他不想离去,方要走,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直起了摇身,站在一面窗户前,遥望着,直至他,走出了好远好远......
天初晴,秋草狐言,朦胧意,悠悠霁雨,夜相欢,雨夜荒跫,木戚戚,竹筏滂江。
天亮了,几人再次上路,可仲夏总是嘀嘀咕咕的,“哥哥,昨晚,你......一夜未归,可是去寻小娘子了?”
于尊瞪了瞪仲夏,道:“勿要胡乱猜忌,于尊又怎是那种人!”
闻此,仲夏吐了吐舌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哎呀!哥哥也会害羞啊!”
“休闹!”一击暴栗,落在仲夏额头间,吃痛后,捂着额头,嗔道:“哥哥,你还真下得去手!”
一脸委屈的仲夏,瞳子里,都溢出了一滴泪珠,看来方才的那一击,确是有些用力过猛。
于尊回头望了一眼那调皮鬼,心底又有一些过意不去。他轻轻地揉了揉仲夏的额头,轻轻地吹了口气,道:“妹妹!还痛不痛?”
仲夏眼中闪过一丝慧黠的光,“痛......太痛了......我也要让哥哥尝一尝这番滋味!”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便来罢!让我瞧瞧妹妹的力气!”
“那你可要当心啦!”少女的眼中,始终有一片灿烂的光,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于尊,之后,用手指,在他的额头上,轻啄了一口,道:“哥哥,是不是很痛啊!”
于尊晃了晃神,不知为何,心底便翻涌出了一片伤,他怔怔地望着少女,轻轻地抱住她,“妹妹!陪着我......陪着我......”
而这时,仲夏却皱了皱眉,心中亦有一丝隐痛,心道:“哥哥,他,这是怎么了?”
巴山竹,易煮秋雨,夜凛临,蠕上青幡。
又是一夜,可这一夜却不怎么太平,闻凰梁国,百万兵马压境,又闻范魏伤势过重,恐无法医治,这一夜,氹响国女王,难以入梦,她反复的在宫廷中游走!可心底终无厉害的法子!
过了午夜子时,于尊等在事先约定好的小桥上,心底难安,反复念及道:“这已是午时,这二人怎还不前来?”
他的印象里,亦有诗书的篇幅,而这些诗书,大都陈埋在他的心境深处,倒好似乃是上一世,念及的诗书,可恍然想想,似乎也大抵如此,毕竟,此世,他读的书,大都是武学典籍......
既然是最初的故事,那势必要用最初的时间来堆砌罢!
子时一刻,老者携少女,来到了桥上,道:“等急了罢!”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刚到不久!”
这时,少女眨着明亮的瞳子,道:“爷爷!你看罢!我就知道他会撒谎!”
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如此,他便通过了考验!”
而彼时,站在一旁的于尊,却愣愣的,心道:“这二人果然都是属狐狸的!”
见于尊一脸郁闷,老者哈哈一声大笑,也是在大笑的瞬间,一本烁着蓝玉色的银书,从老者的瞳子间,被祭了出来。
银书煞是奇诡,刺目的银华,如辰星流下的泪,点点滴滴,动人心魄!
“前辈,这乃是何书?”于尊心底略有些紧张道。
老人大笑一声,“自是为你引路的书!”
“哦?前辈可否明说”于尊挠了挠后脑勺,略有些糊涂道。
老儿笑道:“这天机嘛!必是不可泄露的!若是泄露了天机,非但会遭遇些不端之事,便是连那真言的真伪也难以分辨清楚!”
于尊点了点头,道:“晚辈知会了,多谢前辈的《银书》”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你怎知它叫《银书》,它乃是《明书》”
于尊拱手抱拳,道:“恕晚辈大言不惭,还需前辈指教!”
那老儿仰头一声大笑,道:“何须指教?你亦不凡......我与我家孩儿,不过是过路之人罢了!”
又道:“还不知我家孩儿的名姓罢!”
老者的瞳子里,洇出了一片光痕,而深处,则是一片朦胧的大雾,如此,便也难以识其心中之意。
于尊道:“前辈请讲,不知妹妹她......姓氏名姓......”
老者道:“你可记清楚了,若是以后再见,定勿要忘了我二人!”
于尊点头称是,“自当谨记前辈所述!”
老者道:“我乃孙三贤,而我的孩儿,则名为孙尚香!”老者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恍似一片纵深沟壑。
相聚一晚,待天明时,于尊悠悠醒来之时,那长孙二人,业已不知去向,他的身边,堆了一些瓷瓶,应是盛放酒水的。
他揉了揉额头,一阵酸痛。
这一日,南巷孤城的势力,亦聚集在氹响国的周围,颇有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味!
而今,凰梁国大军压境,南巷孤城这些猢狲之辈,倒也不太耐看!
于尊端坐在皇宫中一方白玉石雕砌的椅子上,半眯着眼,道:“姐姐,当真想复活这已逝之人?”
凤仙摸了摸脸上的泪水,道:“是不该活,还是活不了?”
“既不该活,也活不了”他不遮不掩,丝毫不给凤仙留一分念头。
“为何?”凤仙仍不死心,道。
于尊长吁了口气,幽幽道:“因他犯了杀戒!死在他手中的人,又岂会放过他?不必说,丧了良心,恐怕夜里梦境中,也不乏鬼神之色,他命已绝矣,只能投胎重入轮回”
“我的心,为何会如此不安......”凤仙心有焦虑的来回踱步,道。
于尊笑道:“若有心悔改,下一世也定会有福报!”
“可我还是放不下他”凤仙略有一丝惆怅,道。
而此刻的于尊,却有些怒急了,道:“你可记得那些为你死去的女子?”
“我......我......我记得......我记得啊!”
“还有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难道她真的是你的女儿?”
“对!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干女儿!”
当那本闪烁着蓝玉色的《明书》开启之际,她看到了她心心念及的女儿,一行清泪,挂在风弦的脸上,她伸出手指,想要触摸那片虚像,可当她触及到时,那片光影,犹如碎裂的琉璃,哗的一声崩裂了。
“琪儿......我苦命的孩儿,对了!为何她未在你身边,她去哪了?她可安好?她......过得幸福吗?”她垂下了头,大抵是在忏悔罢!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你懂了吗?凤仙陛下......”他的脸上,有一分冷冽的笑意,就如一柄磨得十分锋利的刀!
“她死了......她是因我而死......”他的瞳子里,是一片黑暗,无法用篝火照亮的黑暗......
“孩儿......孩儿啊!娘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长歌当哭,她的面颊上,是一行行清澈的泪,那些轻盈的泪水,啪嗒一声落在空旷的大殿中,似乎也唯有这些声息了。
然后,烛火忽的灭了,她弓着背,轻轻地冲着于尊摆了摆手,“孩儿,去罢!离开这里!”
这才是凤仙的本来面貌罢!一个苍老的老妪......
翌日黎明,仲夏等人来到于尊所在宫阙,仲夏喊道,“哥哥!”
而于尊则裹着一件睡衣,正躺在地上,睡得踏实,昨夜,他又犯了酒瘾,与凤仙畅饮了一夜,黎明前,凤仙派人将他抬回寝宫,此刻的他,酒还未醒,却正酣睡。
仲夏重重地摇了摇于尊,可却见他依旧昏睡的紧,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叹气,道:“哥哥,你是头猪吗?哎呀!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终于解决了一害
不知自何时起,方成似乎业已立于仲夏背后许久许久了,他轻轻地拍了拍仲夏的臂膀,一脸警惕,道:“勿要喊他,此事怕有蹊跷!”
方成从地上捡起一本布满尘埃的秘籍,拂去上面的尘埃,书的封皮上写着两个大字——《明书》。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仲夏妹妹,这本书在你哥哥身上算得上一本废品,不过......你倒可以研究一番!”
仲夏愣了愣,怔怔地望着重见天日的古籍,心底竟有一些犯怵。
方成方要走,仲夏拦住他,道:“臭虫,你想去哪?”
方成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祖宗!你又要作何......我还能去哪儿?还不是回我的居所?”
“切!别把我当傻瓜,这些时日,你究竟去了何方,速速交代!”仲夏呲着牙,挥起了小拳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她愈是如此,却更增添了她一分俏皮。
方成一脸呆滞地望着她,竟有些愣神了。
片刻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甩了甩衣襟,道:“哎,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怎生这般缠人,我去了何方,又何必非要向你交代”
“哼!你不说,你今日休想离开这里,我和哥哥,皆是坦坦荡荡的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所以,有些事,你必须说,这样,大家才公平!”仲夏一脸蛮横,道。
方成长吁了口气,揉了揉瞳子,终是斗不过这个小恶魔,道:“我前几日回师门了,是师傅让我回去复命的,这下你总该满意了罢!小祖宗......”
“哦?你为何回师门,难道与哥哥......他......有关?”仲夏一脸急切,道。
方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与于师哥的身世有关!”
“哦?哥哥的身世?从何说起......”她皱了皱眉毛,望着依旧躺在地上,处于昏睡中的于尊。
“你想知道吗?”方成笑吟吟地望着仲夏,更似是在挑逗她。
仲夏狠狠地瞪了一眼方成,“我才不想知道呢!我只关心哥哥这一生过得如何,至于他前世如何,这......与我无关!”
她虽如此说,可眉眼间却写得明明白白,若是上一世......那么哥哥的世界里,会不会出现我呢?
“唉!于师哥,他,不容易,仲夏妹妹,还是勿要好奇了......他心底的苦涩,又岂是你我二人能够切身体会到的......”此刻的方成,眉宇间挂着一丝忧愁,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方成了,而这一刻,仲夏才读懂,一个真实的大橙子......
仲夏双手捧着腮,与方程坐在大殿前的一方门槛上,她嘟着嘴,一脸忧闷,“大橙子!哥哥他会无事罢!”
方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事的!于师哥,定会好生生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可他业已睡了一天一夜了!”少女的眉宇间,有一丝浓浓的愁郁,她的心,大抵是真的痛了罢!
方成阖眸静修,这一天,又过了大半!离天明尚早,仲夏躺在殿顶上,望着头顶上明亮的星辰,嘴里衔着一根草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方成聊着......
午夜时,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昏昏欲睡的仲夏,拉了拉方成的手臂,道:“大橙子,我困了!”
而方成眯着眼,似乎已沉入妙境之中,片刻后,仲夏捂着鼻子,大叫一声:“哎呀!你......你......这个臭虫!我要替天行道,杀了你!!!”
沉闷中的世界,似有雷势,恍惚间,空气中有了一丝污浊之气,嗅之,掩其鼻,瞪其双眼,两腿一伸,恐将去面赴阎罗,甚是可怕。
而阖眸静修的方成,脸上隐有一丝畅爽之感,“爽啊......爽......”
仲夏捂着鼻子,再也难以忍受,左脚奋力一踹,那名为方成的少年,一声嚎叫,身体犹如箭镝,尖啸着飞了出去。
砰!
脸着地,他却揉了揉屁股,一脸郁闷,“是谁!是......谁......”
言语中已有一分懊恼,可仲夏也不是怕惹事儿的主,她的身法,极为的飘逸,而那丝飘逸之中,亦有神妙之处,令人难窥其本质。
她再次飞起一脚,这次,方成简直变成了一根窜天猴,嗷的一声飞上了天,这腿势较之之前,却更加的凶猛了。
而飞入云霄间的方成,皱了皱眉毛,大喝一声:“通达之法!”
砰......
这一次,他再次出糗了,他的裤子,被那通达之法,崩出了一个洞,内里是一条红色的内裤。
“臭流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少女又飞起一脚,他方落地,再次被仲夏一脚踹飞。
欲哭无泪......
不久之后,两人一个捂着鼻子,一个揉着屁股,优哉游哉地从宫中步出,方成倒也生了一副好皮相,行走在市井巷陌,倒也引来些许靓丽的女子寻花问柳,他特得意的在仲夏的面前,扭了扭屁股,道:“你看罢!我还是很有魅力的!”
仲夏无奈地抚了抚额头,然后,皱了皱眉,再次飞起一脚......
“天呐......我究竟遇上了甚么凶神恶煞......”
他绝望的想着......
屁股已如一片烧红的烙铁,红通通,热乎乎。
他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跳也不是,走也不是,最终只能一脸憨态地弯下腰,喊道:“喂!祖宗!快上来!我背你走!”
又走在大街上的大家闺秀,掩着脸轻笑,道:“这位公子,倒也是憨态可掬,却也不知捂着屁股作甚?难道是这位小姐下了重手?昨夜吃了些苦果?”
片刻后,方成顶着一副猪肝脸,从众人的身旁路过,仲夏意犹未尽,又顺势冲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这倒好!那街市上登时间沸腾了,莫过不是因“这位公子”的通达之法所致。
而方才本就有缝隙的裤子,这下倒好,完全崩开了......
少女还未说出那个字眼......“开拔”......
“师傅他不会生气罢!”他一脸憨态地望着长空,师傅生气的时候,也会遭雷劈罢!哦......不对!师傅,他会驭雷......
那么世界上,真没有法子治得了师傅吗?
他一脸憨态地望着长空,嘴角略微向上弯起,一副贱兮兮的笑意......
这通达之法,直接将整片长街,炸成一片沸腾之状,原本阒寂的街市,此刻已多了些许人息。
而这时,于尊仍处于昏睡中,倒不识那梦里人间是甚光景......
两人沿街走着,一边沐浴着澄澈的阳光,一边随心逛了逛,可谓是繁城盛景,巍峨的塔楼,足有千米之高,站在塔楼上,颇有些登高望远的意味。
破土的云梢,如今却也仅有毫厘之高,闻堂上乌燕,叽叽喳喳,索些趣声,觑夜色袅袅,玉林高高,是和煦的风,扫过耳畔,是市井里的光线,穿破云霄。于是,这不免令人想起了曾经,那些温暖或清馨的曾经......
平静的日子,有几日。如流水般,时间,叮咚作响......
如此,两人颇为欢愉,亦不知行了多久,只觉西方的天际,已泛起了一片黄昏。
方成打了个哈欠,双臂抱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仲夏妹妹!这氹响国内,倒也有几所闻名天下的学院,你可有兴趣?去探寻一番?”
仲夏撇了撇嘴,“我可不想没事找事了!这学院嘛!乃是温室里的花,自是经不起大风大浪,去了能如何?到时候,拂了他们的颜面,岂不又填了些许麻烦事?”
此时,说巧不巧,正遇一女子从两人身边走过,却也恰好听到二人所言,一脸冰冷的颜色,道:“哪里来的蛮徒!竟敢污蔑我氹响国的威名!”
仲夏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方要解释一番,奈何人已攻到眼前!
叹了口气,撇了撇嘴,叹道:“真是不识时务!”
一根黑铁锁链,如龙蛇一般,忽的袭来,烁着寒芒的铁索,寒锋明亮且杀机四溅,单是觑一眼,就令人心生忌惮了,更不必提了,若是挨上一锁,那定会痛到极处!
只是,反观仲夏,脸上挂着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柄锁链,她仅仅是佯装着势要攻击罢了,而每次锁链击至眼前时,她恰好能堪堪躲避开,锁链倒也是诡异,似乎生有灵识般,是一条黑铁玄蛇,那殷红色的锋芒,似是玄蛇吐着的信子。
仲夏皱了皱眉,喝道:“大橙子,你想见死不救吗?”。
实则是她的诡计,她只是想验证一下方成的武道罢了!
奈何憨头憨脑的方成,却一点都不糊涂,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女人之间的事,自要女人之间解决,我若是插手,事态恐将难以遏制!”
喝!推脱的倒干脆!
“今日你二人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二人怎知,这手持锁链的女子,倒也看重一个“义”,甘当枭雄,亦有英雄气概!
言罢!疯狂的锁链,划着尖锐的风声,生猛的向方成甩去。
方成瘪了瘪嘴,面颊像一颗熟透、干瘪的南瓜似的,一脸的委屈,“姑娘,你何苦......”
二人皆知后退,却无一人愿与女子动刀动枪,可女子却不死心,偏要逼两人出手,不多时,围在旁边看的路人,也愈来愈多了。
众人言语纷纷,“唉!这二人是有意想让啊!若是真的动起手,她恐将不复啊!”
街市上,本就是一群妇孺,男人们都已远赴战场,而一些颇为干练的女子,自也不甘落后,纷纷去往了前线,为的不过是氹响国的一息平安。
而今,闹市街上演的这出戏,倒令一些热血的年轻女子,血脉偾张,方要插手其中,却及时被一些年长者生生的拉住了,讳莫如深道:“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
或是有些疲态了罢!那女子的体力,消耗的厉害,她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令人头疼的是,无论她怎么出招,她始终难以碰触到两人的身体,更别提识破他们的身法了!
而那名为仲夏的少女,始终一脸笑意,她似乎一点都不累,她只是在轻晃着身体,可最令人头大的是,她总能在女子攻到眼前时,及时躲避开,这仗该如何打......跟不提那个讳莫如深的少年了......
“你们如此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好汉?”女子气急道,白皙的面容,已有些绯红。
仲夏笑道:“我们出手了啊!难道你没看到吗?”
仲夏手里拎着一缕发丝,笑着抖了抖手,发丝轻扬在风中,女子一脸神滞地望着仲夏,“她......她......是......何时,下的手......”
方成皱了皱眉,道:“你且攻上来罢!我这次会认真跟你打!”
女子冷哼了一声,“受死罢!”
黑铁锁链,简直就是为了索命而来,可方成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仲夏大喊,道:“臭虫,快躲开啊!躲开啊!”
方成无奈地笑了笑,“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锁链劈在了他的身上,一条深可坚固的伤,裸露在众人面前,仲夏大惊失色,道:“臭虫......你不想活了吗?”,瞳子里,已有了零星的泪珠。
方成怔了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儿为他而哭,那一刻,他的心,有些痛了,虽然不知道,它为何而痛。
第二击,他再次扛了下来,他一脸笑意,而身体,也已破破烂烂,笑道:“还要继续吗?”
女子皱了皱眉,“我不会可怜你的,你休要用苦肉计,我能看清的!”
这时,仲夏气急,道:“你懂什么懂,你若想死的话,本姑娘成全你!”
一见,业已是剑拔弩张的态势,女子则皱了皱眉,道:“难道,方才他有意接下的那一招?”
“你说呢?”方成的瞳子里,有一道光,这时的他,眼底的那片光,变得愈来愈灿烂了!
只要里面的光,不灭......就好......
“姑娘......过瘾了吗?”他低下头,轻轻地喘息着,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他硬生生的扛了下来,而这一幕,在定格在了仲夏心底,她再一次看清了他......原来,他是一个这样的人......
女子面色已有些苍白,道:“你为什么不躲开?我这柄锁链,可是锁人性命的链条,你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方成轻轻地点了点头,“对!我不想要命了,你可甘心了?”
女子皱了皱眉,一反常态,道:“公子道法如此,小女子十分的佩服,今晚可有时间?去我等的酒楼一聚?”
女子言中之意,方成虽有些痴愚,仲夏又怎会糊涂?仲夏嘻嘻笑道:“大橙子!今晚你可要小心些哦!”
或许,他的内心,亦有些想法了,可即便如此,也难耐内心那分饥渴,倒是想去,可潜意识里,又不允他去,真的好烦!好烦!
结果,后半夜,方成顶着一双红眼睛,从酒楼里走出,那些女子,酒量皆如其性格般,生猛且浓烈,那些女子,没喝醉,倒是放倒了方成,他一摇一晃的自酒楼中走出,方要吟诗一首,以庆其日,可无奈地是,在他蹦出第一个字眼时,他便歪头倒在了一条下水道里。
这下,该喝够了罢!
后半夜,街巷里飘起了一片温润的雨,细雨婆娑,顺着沟渠流淌到大街的各个角落,深夜里的犬吠,伴着朝露,伴着星火,渐渐地,时间如逝水,一夜又已不复!
田间木植,桑树之巅,有鸡鸣,有鸟叫,麦秸堆上,有虫儿,叽叽喳喳,却也乐得此间时光。
稻草地里,仅剩下一片枯黄色的稻草根,锄地的乡野村夫,此刻,倒也不知去了何方......
天亮前,仲夏从一条臭水沟里,捞出方成,捏着鼻子,喝道:“哎呀!臭虫,你喝了多少酒啊!你......真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才!”
他抹了抹脸上的水,醉醺醺的瞳子,已有了一丝清澈之意,呜咽道:“仲夏妹妹!我命苦啊!”
仲夏一脸无奈,可她又不忍心撒手,“生而为人,必要乘其风险,谁活得容易?谁没有难处?”
方成胡乱地摆了摆手,道:“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我跟于师哥一样,自小生下来就无父无母......我......好想知道......我的爹娘在哪里?”
仲夏推了推他的身躯,翻了翻白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以为你是个石猴子投胎转世啊!”
方成醉眼朦胧,笑眯眯的把嘴靠向仲夏,道:“我若不是石猴子转世,那也定是仲夏妹妹是!”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仲夏恶狠狠地朝着方成的屁股踹了一脚,于是,空冥之中,又多了一个斑白色的点......
翌日醒来时,业已是晌午,于尊手里持着一双筷子,慢悠悠的夹着碗里的鱼肉,仲夏则捧着腮,含情脉脉地望着于尊。
“怎么了?难道我的脸上还有星星不成?”于尊未抬头,含着嘴里的鱼肉,轻嚼慢咽道。
仲夏笑嘻嘻道:“哥哥脸上能看到月亮和星星!”
于尊笑道:“若是如此,你哥哥我!不成神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井城
仲夏捧着腮,道:“哥哥,你在仲夏的心中就是神!”
这时,在大堂中昏睡已久的方成,方睁开眼,便看到于尊和仲夏,正笑晏晏的聊着天,方成揉了揉额头,因睡得太久,有些昏昏沉沉的,“仲夏妹妹,于师哥,你们可在?”
昨夜的酒水,确实太过刚烈,要不然那些征战沙场的男人,又怎会被这些女子降服?
他轻轻地晃了晃头,模糊的视线里,是坐在墙垣上的于尊和仲夏,这座宫殿,建在高处,因此在大殿里,亦能看到市场上的鸡鸣狗吠,他揉了揉惺忪的瞳子,喊道:“于师哥,我的衣服呢?”
仲夏澄净的瞳子里,闪过一道慧黠的光,笑嘻嘻道:“大家又不是什么外人,衣服不衣服嘛!无所谓啦!”
方成指着仲夏,手臂轻轻地颤抖,看来是气得不轻,“你这女流氓,你......你......少给我插嘴......我......还是处男呢!”
仲夏嘁了一声,冷哼道:“便是哥哥......我都懒得看,不要说你的了,跟只小爬虫似的,好像别人还蛮喜欢看得!”
方成白皙的面容,硬生生地憋成一张猪肝脸,“你这小巫女,我......我以后定要与你划清界限,再也不要理你!”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方师弟,勿要气急嘛!大家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嘛!”
方成哼哧哼哧的大喘气,气得直翻白眼,“我方成要毁在你们手里了,师公的谆谆教导,定去之不来了......”
这时,两人温言,又是一阵大笑,于尊指着一个殿中一个角落,道:“衣服便放在离我十公尺远的橱柜里,你若能鼓得起勇气,便去拿罢!”
方程双臂颤抖着指着于尊,道:“你......你......简直是个莽汉,我不认得你,我从没见过你......我......我一头撞死算了......”
闻此,于尊和仲夏,笑得更加放肆了,言罢,扬长而去,方成一脸尴尬地望着那方橱柜,手指哆嗦着,指着于尊和仲夏,“你们......你们......简直......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这一日,于尊和仲夏等人,去了井城,这井城说起来倒也古怪,门院里,是四方房屋,极似那京城里的四合院,只是四面厢房,却令这片房屋,形似古井一般。
井城距离氹响国的首都源城并不遥远,如今天下太平,这井城中,倒也是风调雨顺,百姓们和乐相处,一片繁荣之象。
前日,离开源城时,于尊曾与女皇凤仙交流了一番,凤仙给他的感觉,总有些虚无缥缈之状,看似在眼前,却犹隔千里万里,她的身上,覆盖着一片厚重的雾气,从瞳子里溢出来,然后将她的灵魂覆盖其中。
繁华的井城内,有雕龙画凤的牌坊,亦有酒池楼阁,高大的榕树,沿街站立,榕树下的爷孙们,轻轻地摇着蒲扇,含饴弄孙。
路旁的车马,静静地停在路口,马儿哼哧一声,吐出一片白色的雾气,只是,早春时候,天还有些寒凉,于是那马儿边疆蹄子,在地上摩擦摩擦,虽不一定有些热度,倒是令常年奔波的双腿,有了一息喘息之刻。
驴儿、鸡儿、虫儿,叽叽喳喳,或是低沉的喘息,繁华的街巷里,缀上这些事物,倒是令这片街巷,更加的热闹了。
而那些身披袈裟的僧侣,走在街巷上,倒是为这片街巷平添了一丝神圣气息。
绿色的藤井树,绕着古老的井池,缓慢的向上攀爬着,十日之后,再也无人胆敢估算它的成长速度,它亦是谜一样的存在,与异世界的所有生命一样,被一片神秘的气息包裹着,似是一颗掉在树干上的蚕蛹。
世界之大,亦有安于平凡的存在,可就是如此,才平添了这片世界的一分神异与繁复......
初入井城,便被一片翠意且祥和的春意感染,城池仿佛建在云中,群山万壑,好似被人为串联了起来。
那些串联起来的高峰,倒似一片平原,望不到尽头。每日日出之际,会有万千宾客,来自天南海北,同时来观看这天地间难见的异象。
高阳披着一片紫纱,紫纱轻轻绽放,或有些追寻成仙之道的痴儿,驾着长鹤从天边划过,或有些舞枪弄棒的魔童,挥舞着手中钢枪,挑向那颗炽烈的红日,只是去了便再无踪迹,谁又知晓,他们到底去了何方天地?
死亡?
决计是不可能的事。
这几天,赶路时,他的心底,却总惦念着一位前辈,模糊的意识里,晃过月神的面颊,而月神的容颜,则似被一片雾遮掩了起来。倒是那天下难窥的花汐月,容颜却愈发的清晰了,他有些踟蹰,有些彷徨,又有一丝无奈,因为想起她,他便想起了那个苦命的少女......
在他的眼前,恍惚闪过的不知是花汐月,还有那个名为凤仙的氹响国女王,二者的面容,覆盖在一起,这一幕,令他久久难忘,那不是雪琪儿吗?那不是他心心念着的雪琪儿吗......
他捂住心脏,只是那颗不愿平息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却愈来愈快了,而随之而然的是那股刺痛,大抵是血液冲击心房时产生的结果罢!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高阳,那轮赤红色的高阳,看似就在眼前,实则远矣,他揉了揉瞳子,眼前所见,变得更加的清晰了。
他回头喝道:“仲夏妹妹,快随我来!”
是一片空旷的平原,却被一片凸起的高峰,占据了一方世界,一些古老的雕塑,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风风雨雨,潮涨潮平,它们伫立在那里,倔强而又坚强,它们不会被风烟所化,不会被岁月所蚀,谁又知晓,它们究竟伫立在那里,多长时间了......
古老的雕塑,细腻的面部轮廓,足以见得当年的工匠是如何巧夺天工,也或许是,这片天下,铸就的它们罢!一些洪荒巨兽,似乎是真实的写照,它们亦是一片片生动且不甘寂寞的雕塑,它们似被封印在此的魔物,它们太真实了,真实的令人心惊。
岁岁年年,时光如履,在诸世诸人的脚下,渐渐地蜿蜒成了一条路,通向一片不知名的远方......
有些记忆,犹是鲜丽,而有些记忆,则沉积在岁月的河道中,直至变得生硬,被时光锈蚀,成为一片片破铜烂铁......
那些雕塑......那些伫立的雕塑,它们鲜丽如初,即使经过了亿万年的淘炼,它们亦如当年那般,只是,如今的它们,也只是一片雕塑罢了,一片麻木不仁的雕塑罢了......
仲夏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地触摸着那些雕塑,她每次轻轻触及到雕像之时,总会即刻收回来,倒似是触了电一般,手指一阵酥麻!
于尊的脸上,有一片从容的笑意,他望向一尊古铜色的雕塑,用手指轻轻地弹击了几下!也是在那一瞬间,方成大喝道:“于师哥,不要!”
然而于尊的手,已经触及到了雕像,却也是在顷刻之间,雕像表面那片稀有的透亮晶莹的琥珀,啪的一下碎了。
方成愣了愣,心底一阵魔怔,忽的跪倒在地,大嚎道:“祖师爷爷饶命......祖师爷爷饶命啊......”
这时的于尊,心底却依然镇定,他笑言,“大橙子!如今的你,倒变成了一颗盐焗橙子!”
方成瘪着脸,有苦难言,道:“于师哥,你竟还有心思开玩笑,等下......等下......唉!我有罪啊......”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瞳子里的那片笑意,却依旧清晰可见,他转身面向那片古老的雕塑,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泪目了......
“琪儿......你睡醒了吗......”这一句琪儿,却犹如一道霹雳,登时间,将仲夏和仙弦二人,从平静中,拉了出来,她们的眼底,皆有一丝惊骇,“哥哥,他,方才说了甚么?”
“于大哥说......他的琪儿!睡醒了......”
再见那座雕塑,恰似一位少女,如今她的面貌,愈来愈精致了,是岁月的雕饰,是上天有意为之......
一声极古穷今的叹息,从天边坠下,与此同时,那晴朗的天空,却早已不是之前的那般清澈通透,一阵沙尘铺天盖地而来,是数之不尽的枯叶蝶,在当空舞着,将众人视线遮住了。
虽然只是一声叹息,但即便如此,这声叹息,来的又是多么的不容易......
轻轻的一声叹息,击中的又岂止他一个人的心?
万千离人在那声叹息中,找到了归宿,那一声叹息,是一声穿透古今的叹息,是那般的无奈,是那般的忐忑,那般的心慌......
于尊的嘴角有些抽搐,便是如今的他,也不敢承认站在自己眼前的乃是雪琪儿。
尽管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然而那种真实,却是一柄刺中心脏的匕首......钝重且残忍......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吗......
女子转过身,一身白色的薄缕,遮掩住玲珑可爱的身段,淡然一笑,莞尔道:“呆子,一个人过得可还好?”
他愣了愣,干涩的瞳仁里,已是一片猩红,这一刻,这片世界,是那么的残忍,他哽咽着,擦了擦瞳子里的热泪,他哭了......他真的哭了......
“好......还好......你过得......还好吗?”止不住的泪水,眼眶中溢满了悲伤,心底是一片忧伤的海洋,浪花迭起又落下,轰隆隆的天际间,有一片雷势,随时都会劈下。
本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会流泪了,可看到她时,终是忍不住了,她可是他心底最重要的人啊!甚至高于他的生命......
于是只能念着。
念着她的名字,念着她的容颜,念着她的嬉笑怒骂,念着她的悲喜无常,念着她的清澈唯美,念着她的纯洁善良......
太阳渐西斜,她笑吟吟地望着他,心底应该对他很放心罢!莞尔一笑,在青涩的岁月里,留下一片清澈的痕迹,道:“呆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难道......难道你不想做点......甚么吗?”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雪琪儿,他可爱且娇俏的模样,在他的心底,变成了一道剪影,那么的唯美、精致!
他木讷地望着她,他知道,这一刻的不容易,他心底亦能感触到,她究竟饱受了多少风雨......
于尊张了张嘴,嗓子里冒了烟,他下定了决心,道:“琪儿,你说我们......我们......要......要拥抱一下......吗?”
雪琪儿笑着点了点头,吐了吐香舌,道:“呆子,快点哦,我的时间不多了!”
一汪热泪再次从眼角涌了出来,于尊飞奔到她的眼前,正当触摸到她的娇躯时,那似真似幻的身躯,业已崩散成了一片齑粉。
“琪儿......琪儿......”撕心裂肺的呐喊,穿透天穹的懊悔,究竟该如何来补偿......
天空深澈如初,除去那些飘沙走雾,现实也依旧是现实,可他跪在地上恸哭的模样,又让人混淆现实与幻界的距离。
失落的他,跪在地上,手间则是一片流沙,他黯淡的眼神里,仅存下一息锋芒。
方成搐了搐鼻子,道:“看他这样,我都不想活了!”
仲夏亦红着红眼圈,道:“哥哥,很坚强的,哥哥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仲夏摸了摸脸上的泪水,道:“于大哥,确是一位令我信服的男人,只是此次一劫,对他的打击未免太大了!”
仲夏点了点头,又道:“这倒不一定是坏事!”
“怎么说?”方成跳起来,道。
仲夏悠悠道:“我倒觉得这乃是养育琪儿姐姐的故处!”
方成大拍了一下额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若是把那些雕像一一打破,说不定,一些玄机便能迎刃而解了!”
第一百三十章 讨教老祖
仲夏摇了摇头,“不可,那些皆是神物,我等若是惊扰了他们,定会遭遇一些未知劫难!”
方成一拍额头,恍恍惚惚,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他们可是我等的祖辈!”
仲夏翻了翻白眼,道:“甚么祖辈,但我敢保证,你若是惊扰了他们,即便你跪在地上磕头,他们也依旧会将你剁成一片烂泥!”
“嘁!我哪有那么不堪......”仲夏如此刺激他,倒是激起了他的脾气,他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当醉倒一座最为庞大的雕像前时,他猛地挥出一掌。
“轰!”,那一声巨响,犹如山巅溃散之声,继而又是一片雷暴之音,“锵!”
这时的仲夏,大惊失色,道:“你想死吗?方成!你真是荒唐至极!”
这时的方成,咧着嘴,呲牙笑道:“我就是想要领教一番!这次,我不怕了,真的不怕了!”
他方劈出一掌,琥珀业已崩碎成一片碎屑。
此刻,他倒有些疯狂,脸上则囤积着一片笑意,“老祖,方成特来叨扰,望前辈验证一下方成的武道!”
可当看到从琥珀中走出的人影时,他却愣在了那方,这人他曾经见过,应与师公有些关联,然而,此刻的他,早已遗忘了究竟在何处见过这位老祖。
锵!
雷电之声不绝于耳,而玄天之上,隐约汇成了一片雷暴,雷暴笼罩了那位老祖,他疯狂地大笑着,而就是这声大笑,惊醒了方成,他想起来了,他手臂剧烈地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道:“二师公......怎么会是您.....您不是业已......业已......”
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一头的冷汗,此刻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大大咧咧的乐天派,此时的他,彻底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据说,师公当年都曾被二师公追着打过,二师公这火爆的脾性......唉!看来,这一劫,逃不过了......
“小儿!唤我作何!”沙哑的嗓音,如旧瓷器与金银铁器相互摩擦时产生的声音,煞是刺耳。
此刻的方成,颤颤巍巍,道:“二师公在上,大橙子给您请安了!”
二师公捋了捋白须,仰天长笑,道:“你这欠虐的徒孙,倒是让我想起你师公了,今日我便传你几招,下次再见时,望勿忘我心!”
言罢,他忽拉起方成的手,向天边一甩,而其自身,则以接近光速,划着一道音爆,疯狂地窜上长天,紫白色的苍天,竟因此而骤暗了一分。
接下来,耳畔中,尽是地动山摇的狂势,伴随着二师公的一掌又一掌,天地之间,荡起一波又一波的震颤。
而那一波波掌力,却尽是迎向方成的......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天空亮了几番,又黑了几番,时光的流淌速度,忽而变得飞快,忽而又变得极慢,于尊一脸清浅的笑意,他静静地望着方成被他的二师公甩上长天,又埋进土里,只是望一眼,便觉肉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自找的......”
而仲夏则掩着双眼,故作神圣,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橙子在那方世界,定要好好地!勿要再来烦我等了......”
如此一来,方成似是业已归西,倒是十分的滑稽......
又闻一声哀嚎,可怜的大橙子,业已消失在长空的尽头,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斑点,可恍然一瞬,他又烈嘶着,从高天滑落下来,然后轰的一声,坠下大地,他就这么悲催的陨入几人脚边的一方土丘上。
而此时,立于空冥之中的二师公,则一脸快意的大笑几声,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看来老鬼我无需再返回狱界了......”
但于尊却急了,恍惚间,他的眼前,是那个玲珑俏皮的少女,他再也顾不得了,即使被二师公暴揍一场,于是,他忽的跃上长天,拉住二师公的臂膀,道:“二师公!我的琪儿呢?我的琪儿现在何方?”
眼中不含沙子的二师公,又岂是那般简单攀附的?他忽的一阵臂膀,冷言冷语,道:“怎么?小辈,你也想与我过几招?”
没想到,于尊却一脸镇定地点了点头,道:“求之不得!”,只是那双晦暗的眼神,任谁窥到,心底皆会为之一怔。
没想到,二师公却仅仅叹了口气,“小辈!你身边有这么多的强绝之辈,这谜题又何须我来为你解开?”
这时的于尊,愣了愣,只是片刻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二师公!多谢了,于尊业已明悟!”
二师公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轻言道:“小辈!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老头子我,有朝一日,必会在狱界与尔等聚首!”
于尊愣了愣,瞳子里似乎多了一片光亮,只是此刻的他,忽的想起另一个人,那是他极为尊崇的前辈,“二师公,尘老前辈呢?你可知尘老前辈身在何处?”而那个人,便是尘鹰......
此刻,二师公的身影,亦渐渐地溃散,他如一片朦胧的雾,此刻雾中有风,于是雾被吹散了,空气中,仅剩下一片温暖,那是阳光的味道。可于尊仍旧听到了二师公离去时,所道之言,“善恶有报,早晚而已......”
于尊点了点头,跪在地上,向东方磕了几个响头,道:“二师公,好走!”
已是一片青紫的天空,预示着不多时,天便要黑了,这次,是方成被暴揍的最惨的一次,只是,虽如此,他却悟透了之前从未领悟到的武道,可谓是有得有失罢!倒是他总能扛得下来,这已是令几人深感信服的一件事。
当他从高天坠落下来的那一刻,他便开始沉睡,沉睡中的他,吧唧吧唧着嘴,模模糊糊地喊道:“二师公饶命啊!二师公饶命啊!”
如此,于尊等人倒也乐得安平。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背起方成,健步如飞,向东方疾奔而去......
“井城”
两个红印大字,砌在城墙正央,这片顽城,倒是清简的很,开阔的广场上雕刻着几段雕像,却透露着残缺的美感。
几棵枯瘦的老柳,倚在城墙的四周,一汪汪泉眼,从古城周边,涌向中央,形成一条极为宽广的护城河。
井城内,人口虽稀疏,但据传言,“井城内潜藏着众多高手,是深谙兵甲之术的高手,且对符刻极为精通!”
进了井城,确是令人极为惊骇,兵甲竟似活物,在城中央游走,而那些较为蹊跷的机关之术,则被运用到了极致。
可令于尊心底有些不安的却是那些城中的百姓,他们的头顶,皆贴着一片符印,因符印之力,他们竟可以悬浮在半空中行走,而就眼前所见,城中百姓,乃是些不会武道的平民,这符术之力,确令他见识到了其中厉害之处。
倒是一双慧眸的仲夏,入了这方顽城,倒是颇为的兴奋,“哥哥,这里种植的药草,皆是珍奇之物,与我去寻些,如何?”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清浅的笑意,“自是可以!”
这是一方神奇的城池,城中的百姓,有三成会乘坐在钢铁机甲中,在城中随意行走,而这些人,皆是城中的贵族!
而据传言所闻,井城中制造的飞艇,亦可抵达星河宇宙,若是传言属实,那倒又多了一条通天之路......
言语嬉笑间,深空之中,竟真的悬着一叶飞艇,飞艇上挂着厚重的硬甲,刀枪不入......
是坚固的青擎树所制,这青擎树比一般的钢铁还要硬上几分。
于尊深吸了口气,笑道:“这地方倒是一方好地界!走!随我前去一探究竟!”
仲夏一脸嬉笑,望着仙弦,“仙弦姐姐,不妨将琵琶祭出来,调一调音律罢!”
“还有啊,大橙子,这里可是有你最喜欢吃得饲料哟!”仲夏做了个鬼脸,道。
方成无比郁闷地翻了翻白眼,“饲料......你......你去死罢!”
仲夏笑嘻嘻,道:“你若是多吃点猪饲料,定不会像如今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方成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喝道:“师哥,你身上可有完好的衣物?”
饶是他的皮糙肉厚,可他身上的衣物,不会如此啊!如今的他,身上仅有几片碎布,倒是春光甚好,被人瞧了个遍......
他扣了扣裤子,而这时,却闻一声轰然巨响,伴随着一声声怒吼:“方成,我要杀了你......”
通达之法,堪似雷电,如此,他的裤子,彻底裂开了......
可恨的通达之法......
可恨的大橙子......你去死罢......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你那位可爱的师傅,教会你这所谓的通达之法?”
方成闷声点了点头,道:“没错啊!于师哥,你以为是谁......”
于尊望着青空,骂了一声娘,啐了口唾沫,“好可恶的老不死......”
方成心底一怔,忖道:“于师哥他,胆量真的可以!”
却又思忖道:“是不是师傅,听不到他言中之意啊!”
他舒爽了,可他身边的人,无一不捂住鼻子,那股恶臭,久久不散......
“可恶的大橙子,你......你离我远点......”仲夏是真的被吓怕了,奈何,她是个如此干净的女孩子。
又闻一声,惊天之音,而这次,方成的屁股上,多了一个大脚印,是于尊飞起一脚,赐予他的......
闻声,而此刻的方成,早已消失在半空中,谁又知道,他会落于何方?
“终是解决了一害啊!”仲夏抚了抚胸口,舒心了......
提起方成的师傅,倒令于尊想起了剑隐峰和灵魇山,只是此刻的他,似乎业已将那位老者忘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曾经发生的那些趣事,他还一一记得,只是,老者的面容,却渐渐地模糊了,直至某一天,他会彻底将他忘掉......
方成已了眼前之事,却闻天地一声巨震。
轰!
一道雷电劈了下来,却恰巧击截在半空,闪烁的墨影,于瞬息间,在周天之上,架上了一座长桥,如水墨的图景,将这方天地,伪饰成一片静止的画面,却见光影,嗖嗖的一闪,长桥上,竟多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仙。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方成,指了指周天上的那位老仙,道:“你可认得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拜见老祖
方成一脸迷惘地摇了摇头,“何时识过?”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倒是认识他......”
“哦?于师哥竟然认识如此神异之人,于师哥,我现在越来越好奇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了!”方成信服,道。
而这时,于尊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看来你要有麻烦了,大橙子!”
“啊......甚么麻烦?是谁招引来的......”方成哑然失色,道。
于尊笑道:“自是你的通达之法,招引来的......”
“啊?通达之法?可是当真?”方成一脸憨色,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忧楚,道:“看来天下要不太平了!”
“嘭!”通达之法......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这一日,恍似冬日来临,这才是真正的通达之法罢!不是屎尿横流,而是内里的气,与外界的气,汇集到一起,以期达到内外相通。看来方成是理解错了通达之法,亦或者这通达之法,早期演绎的方式,便是所谓的“屁道”罢!
“见识到师公的厉害,师公的通达之法,果然神妙无比!”只是此刻的于尊,脑袋仍是轰轰的,方才大地震颤,天空褶裂,确是厉害的招式!
而这时的方成,却被一道炸雷,劈在了屁股上。
被于尊称为老仙的白胡子老者,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气哼哼道:“孽徒!”
方成昏昏沉沉的脑海里,依旧回荡着那道要命的霹雳,他呲牙咧嘴地扶着腰,从地上翻滚起来,一脸茫然,道:“哪里来的师尊!”
白胡子老者吹胡子瞪眼,闷声道:“你这孽徒,当真要让本尊露出法相?”
方成挠了挠后脑勺,眨了眨那双惺忪的瞳子,道:“难道是三师公?”
“放屁......”
“嘭!”
老者无奈地挥了挥手,一脸沧桑,道:“为师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哦......原来是师公您啊......”方成恍然大悟,道。
这时的天气偏暖,已不再是惊蛰过后的寒冬,南泽之地,虽处南方,却是一方极寒之地,春日迟迟未来,只是空气中,那丝清浅的暖意,与那彻骨的寒意,交叠在一起,倒也能让人忍受。
褪了壳的寒冬,犹有几分寒风,嗖嗖掠过脸颊,那种生硬且自然的力量,令众人的心底,一阵舒爽。摇摇摆摆的冬天,终是道了一声晚安。
而那位老者,手里则擎着一根竹竿,轻轻地砸在方成的头上,厉声道:“悟道!悟道!你可悟出了几分大道?”
那竹竿,唯有敲击在人身上,才渐觉其力道的大小,方成挠了挠额头,一脸冷汗,“无非是些通达道法,苦痛大道,倒也未听师尊您讲起过哪些多余的大道......”
老者手中的竹竿,又甩在了方成的身上,气急道:“你以为我把你安插到他的身旁,意欲何为......哼!孽徒!”
于尊饶有兴致地望着老者,而此刻,他的心间,渐渐地洇出了一副画面,正是那猥琐的老头,亦是此间的老者原本之貌。此刻的他,忖道:“着老头子,倒似一片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而此时的方成,则毕恭毕敬,道:“望师公明示!”
而这时,于尊的脑海里,又涌出一片画面,却是方成言中的三千华妃,此刻的他,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这个老头子,还真难办......
“后生,你的手中可有本秘籍,名为《明书》?”老者终于现身了,正似于尊脑海里的那副画面,枯蔫且猥琐,只是此刻的于尊,却不敢小瞧他,他周身的气息,是如此的雄宏,是一种于尊无法揣摩的力量。在于尊的心底,这种力量,若无千年万年的淘炼,是决计达不到的。
况且,他也只是露了其中一分力量罢了......
这时的于尊,一脸含笑,道:“老头子,你要《明书》作何?”
老者抚了抚长须,道:“自是为你未来的战力考虑,你的那些同伴,那些朋友,那些追随你的人......”
“哦?前辈可否明示?”这时的他,倒来了兴致。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幽幽道:“你既有木子和小小,还问我作甚?”
木子?小小?
此刻的脑海里,猛地泛起一片浪花,浪花洗尽铅华,而那浪里,则是一位面目严肃的青年人,而青年的肩头上,还坐着一个少女......
“可是木子?”
“是我!师兄!”
“可是小小?”
“我在!师兄!”
于尊一脸淡漠地望着自瀚海中浮现出的两人,心底略有一丝迟疑,道:“难道,尔等真是助我称霸天下的人?”
小小笑道:“哥哥,你可想赢得这片天下?”
至此,倒不如说,于尊真有霸者的身姿与气质,他豪迈的大笑,道:“自然想!”
在成长的历程中,不知不觉地养成了这种蛮霸天下的魄力,以及那些雄心壮志。他越来越想要知道,他的未来在何方,而未来遇见的人,又该是谁......
木然的木子,亦张开了嘴,“于尊,这天下之事,只需交给我和小小便可,只是,我和小小更忧心的是你的心病......”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仰头望向天穹,那一刻,他的瞳子有些湿润,他轻轻地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这场心病,没有解药,除非她再次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是不是也要在墟中,沉睡数万载?”于尊眼中含笑,道。
木子木然地点了点头,道:“我——木子,倒希望你能如此......如此,大抵上会忘记她罢!”
于尊笑道:“可我——于尊,并不想如此,我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遇事又怎能光想逃脱?”
木子无奈,道:“师兄命运多舛,我等虽被封印过数万载光阴,却也未如师兄你遭遇过如此多的变数、劫难!”
于尊轻轻地笑了笑,脸上似有一片清浅的光,他的宽容,他的大度,他的魄力,皆在那片从容的光影中,熠熠生辉......
“其实并不然,平日里,于尊自认过得安乐、幸福,我身边有众多朋友、亲人,他们的存在,是令我身心幸福的源泉呐!”
他本想与木子和小小,再多做交流一番,怎奈的海面上木子和小小的雕像,竟仅仅在那一刻间,便轰的一声坠入到了波涛中,于尊愣了愣,脸上又多了一丝无奈、痛苦。
“前辈,你来此地,究竟有什么目的......”此刻的少年,有些彷徨,亦有些无奈,他望着前方,而前方,永远都是一条条清浅且幽暗的路,待明朝,那阳光打湿了那一片幽暗的路,自此通达,江山横纵万里......
老者是真的老了,他弓着身子,手里依旧捏着那柄竹竿,似乎那杆竹竿,便能支撑他的身体重量,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未来的一切,早已写好,今日的车轮,业已踏上了大路,会轧过曾经的回忆,也会赶赴明日的朝霞,而小辈你,只需勇往无前走下去,该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前辈......”他一脸悲愤的大吼了出来,片刻后,垂下了头,脸上是一片黯然之色,只是片刻后,他忽的抬起了头,内里的光华,似乎能够将所有的黑暗驱散,那么的明亮......
“我知你心底的苦处,我一直都知道,你怨不了别人,只因你是于尊!”老者明亮的瞳子里,似乎有一片燎原的火势,而此刻,那片火光,愈发的雄浑了,能抵天,能驻地。
少年满是泪水的瞳子里,却恰恰与老者相反,是一片即将燃尽的火光......
若是那片火光熄灭!他是不是亦将不复?
于是,那片火光,熄灭了,他的瞳子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黑暗在沸腾,在翻滚,他的瞳子里,有一片仇恨,是蹙闪的黑色火焰,只是觑之,便会令人沉沦其中,其灵魂亦会被浸渍一片黑暗的焰。
可只是一瞬的功夫,他的眼底,再次翻涌出一片骇人的火光,老者一脸惊讶地望着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的选择是错的?”
在老者的眼前,似乎伫立着一个魔王,一个觑之黑暗,却又在一息间,瞳子里忽的变得一片明亮的魔神......
隐忍着眼中的痛苦,这时的他,忽的有些想念风弦了,又忽的想起了尘鹰,也因此想起了烟以及林雨筱,他的心底有些忐忑,却也不知何故,念起了这些已逝的故人,而风弦他,难道也......
轰!
晴天霹雳......而那犹如雨滴的血水,亦伴着漫天的雾气,而慢慢地扫落下来.......
荒莽的城池间,一群又一群的行人,他们其中竟无一人留意玄天上的异状。
更不必提于尊等人,他们如同行尸走肉,只是那些机关,好似通了灵性,那木质的瞳子里,竟多了几分灵光,那些木质的机关人,始终在留意着他们的踪迹......
而此刻,于尊怀里的那本《明书》忽的绽开,一行烫金的古字,轰的一声炸裂了苍穹。
“若无人途,念朝夕,若无弱狗,诵祭文”
他轻轻地诵读着,他的周身,则覆上了一层暗金色,“若无人途,念朝夕,若无弱狗,诵祭文!”
“弱狗相闻,焚蜷术,人途相异,淡相离”
数个暗金大字,灼烁在半空,那些行走在街市上的行人,在某一刻,眼底竟闪现出一丝晶莹。
于尊轻轻地诵念着,只是此刻,他忽的回头喊道:“仲夏妹妹,仙弦姑娘,方成,快随我诵念,不然我等终要失去魂识!”
这时,那悬在半空的孤瘦老者,脸上才露出了半分笑意,道:“总算悟透了,只是时间却有些晚了......”
“什么?”于尊心神一滞,眼睁睁地望着仲夏的双眼变成了一片空洞,接着是仙弦,不过一刻钟而已,四人之中,仅剩下于尊一人还留有神智。
于尊一声怒喝,“老头儿,你心底既知,缘何不早些告于我!”,此刻他的脸色,昏沉可怕,无人敢觑其神,此刻,恍似世界末日,黑压压的乌云,疯狂怒啸的风......以及那些跪伏在地的百姓......
他们似是恢复了知觉,只是仅仅在那一瞬间罢了......
“你是在教训我吗?你不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可悲吗?”老者的气势,瞬间达到了极点,一丝彻骨的寒意,浸透在于尊的灵魂中。
他恍然大悟,“方才,自己也差点堕入魔怔之中......”
此刻的老者,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片慈祥安良的本色,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与他的气质颇为的不负,他张口大骂,道:“没良心的狗东西,竟然连我的徒儿,也不放过!”
可他也仅仅是怒骂几句罢了,他的眼中含笑,他应该在等待于尊的反应罢!
这时的于尊,渐显得有些恭敬了,道:“前辈,可否告知于尊,我该如何做,才能救出他三人!”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那就要看你是否读懂了贤者的明书了......”
狂风方歇,而那声随意的长笑,似乎一直萦绕在耳畔,此刻的天地,变得清澈了些,而于尊手中的那本明书,竟飞上了高天。
于尊仰望着天穹,明书,变得伟岸,变得硕大,不觉时,业已是一座书山,道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啊!”
是一片风尘沙浪,此刻变成了一片墨迹,浩瀚的天空,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片昏黄色的海,而海洋的四周,竟端坐着数千座佛陀雕像......
一声阿弥陀佛,这一阵佛声佛浪,自此在耳边点燃。
于尊眯着眼,挡住眼前的风沙,在那片浑浊的黄色沙浪之中,隐有一丝紫色光华顺着四周向中央涌进来,是数千佛陀睁着的双眼,爆发出的强光。
于尊一脸清浅的笑意,他举目望向玄天,此刻书山竟是那般伟岸,而自己倒似是一颗砂砾。
于尊大喝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玄玉似的书山,忽的爆出一阵强光,与数千佛陀眸中的紫光,融合在了一起,天空忽明忽暗,忽白忽紫,于尊淡笑着,一步一步向着苍穹走去。
只闻此刻,轰的一片雷暴,伴随着一阵阵闪电,与之交相呼应,更似是他第一次天劫时那般声势浩大。
与此同时,他额间的紫色火印,竟又开始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轰!
一阵炸雷,忽的在玄玉书山上爆开,玄玉书山上,竟多了一棵烁着玉树,那棵玉树,周身闪着一片碧翠的光,一看便觉其生命力磅礴、骇然。
于尊眼前一亮,他忽的举起源天刃,迎着玄天,轰的一声劈将起来。
数千的佛陀,闭目合掌,那般虔诚与无悔。
佛陀只道因果报应,数千佛陀眯着眼,一缕缕淡紫色的光华,顺随着他们的眼眸,滋啦滋啦如电光般流淌出来。
于尊眼中含笑,大吼了一声,道:“天助我也!”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乃春秋意
此刻,隐在玄天深处的孤瘦老者,对于尊渐多了一丝钦佩,道:“你这个后生,倒是令我开了眼界,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倒也难以相信,后生,你前途无量啊......”
源天刃抱着一脸冷寂且刺眼的光,紫色玄印则在他的额头间,飞速地旋转,他的皮肤上渐渐多了些魔纹,此刻的少年,倒似是来自幽冥鬼蜮之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嘶吼声,像一把刀子,似乎要切开观者的听觉,而也正是伴着这声嘶吼,昏暗的高天上,突兀间,落了下一缕光华。
轰!
源天刃疯狂地落在那巍峨高大的书山上,轰隆轰隆的巨响,是书山上滚落下的滚石,那些滚石皆有一片晶莹的玉光,在乌暗的天地间,绽放着倔强且执着的光线,然而,山巅上的玉树,却自始至终都未颤栗过,倒是隐在瀚海中的《明书》掀开了一页枯纸......
“莫要逼我......”他愤怒的吼着,而此刻,颠簸起伏的苦海,竟抱起了一片骇人的浪,黄沙孤土,涌上玄天,那些佛陀则隐在沙尘之后,渐渐变得模糊不可见,倒是他们诵读的经言,回荡在耳边,越来越清晰了......
“为了琪儿,今日我便与尔等宣战......”铿锵的话语,令人深信他的决心,那冰冷似寒川的嗓音,笼罩了七月的天,八月的雨,九月的孤候,十一月的寒雪,故土渐远,心底的伤,暴露在空气中,流淌着一片血腥气......
而就是这一刻,佛陀眼中流淌出来的紫光,亦开始咄咄逼人,他手举着源天刃,疯狂地劈了下来。
铿!
似一片轰然炸响的闷雷,千余佛陀,忽的佛光大绽。
亦是在这一刻,他心中的《明书》,亦开始疯狂地翻卷,枯黄的纸张,似玉帛,发散着刺眼的强光,他心道:“既如此看来,明书中的玉树,我定要取了......”
围绕在他的周身间,是一片黑金色的光,黑金色的光,忽的一滞,继而,突的爆发出一片狂妄的光,他触了触鼻尖,一脸桀骜的笑意,“这玉树,我要定了!”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源天刃,则在瞬息间,爆发出一片冷蓝色的光,光极为的刺眼,虽无先前那般璀璨,却是如此夺人眼目!
锵!
又是一声炸响,大地一颤,悬在半空中的书生,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于尊笑吟吟地握住刀柄,跃上苍穹,然后忽的向苦海一挥,又是一阵轰然巨响。
哐!
大地颤动着,那声音不绝于耳,千余佛陀,在一瞬间,崩溃,化为齑粉,唯有当初的诵经声,依旧在高天之间回荡着,然后如同一片火光,在肆意的北风过后,也渐渐地熄灭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手里擎着源天刃,遥指着苍天,道:“老头子,怎么样啊!”
站在空冥中的老者,满腔的热血,他的激情似乎被于尊点燃了,他的瞳子里,只有这个少年,这个少年简直是个天才......
这就是他所有的想法,他笑着,笑着,瞳子里的光,愈发的明锐,亦愈发的锋利,“刀是好刀,就是这刀法略有些生硬,倒也埋没了这把刀!”
那桀骜的瞳子间,有一分狡黠的光,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言辞依旧那么的犀利。
奈何,少年年轻气盛,霎时间,一股火气蹙的一下,涌上心头,“老头子,你若是不服,便于我交战三百回合如何?”
孤瘦的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那顽愚的师弟,还有追随你的那些女子,倒是颇有些麻烦......”
“甚么师弟?我何时承认过!既是你的徒孙,我又怎会认他未师弟!”他一脸的怒意,刚硬的脾气,就像一块坚硬的铁石。
“哦?你不认他做你师弟了?”老者笑道。
这时的于尊,却不认账了,一脸怒意,道:“你勿要卖关子了,你若继续如此玩闹,你的徒孙恐怕命不久矣......”
“哦?看来你还是蛮关心他的嘛!”老者一眼笑意,世故之人,自是圆滑的很。
他仰起头,望着头顶上的那轮明月,轻吟道:“乾坤圆满,瘦心几何,残年风烛,垂垂老矣,愿者孤心,不愿者诛!”
于尊愣了愣,幽幽道:“这倒令我想起了一个人!”
少年满目疮痍,静静地望着玄天,稍歇,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她是一个好女孩儿,只可惜,她遇见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偿还她,我一直很想念她,很想......很想.......”
“你懂吗?糟老头子!那种情感,你懂吗?”他仰起头,一脸的不甘,只是瞳子里,渐渐流淌出一些滚烫的热泪。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人各有命,世间之物,各司其职,这都是早已注定的事情,只不过,你无需担心,你若是相信我,那么,我会告诉你,她终有一日,会回到你的身边!”
于尊仰望着天穹,幽幽道:“可能吗?”
老者笑道:“可能!很可能!你这孩子,倒也是一位明理之人,你且向前走罢!不日之后,定会成就一番大业,而至时,你所思之人,也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至于,我之所以将方成安插在你身边,若是,在修炼途中,你有何困惑,大可与他讨论,他亦是一位惊才绝艳之辈,可非你所见那番!”
这时的于尊,眼角渐有了一丝笑意,他欲言又止,道:“难道,他的通达之法,便是前辈,教授予他的?”
“没错!自是我教授的,他修炼的乃是气功,动之于气,幻形于气,倒非我等所修炼的玄功!”
于尊的脸上,渐有了一丝肃重之色,一脸敬意,道:“哦?师公!何谓气功......”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孩儿,如今你总算肯喊我一声师公了!”
于尊笑道:“之前不识师公真颜,如今既识得师公真面目,于尊心底确是钦佩的很!”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至于方成所修的气功,你还是勿要了解为妙!”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师公既不愿说,那于尊就不多问了!”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师公的名号?”
于尊拱手抱拳,毕恭毕敬,道:“既识得师公的真颜,若是以后见得师公,也定会识出师公的,至于名姓,倒是大可不必!”
“孩儿,你无需处处为师公考虑,你如此懂事,确令师公颇感欣慰啊!师公再问你一句,难道你真不想知道师公的名号?”老者抚了抚长须,道。
于尊笑道:“于尊又岂不想知?若师公愿告知,于尊自是心悦!”
这时的老者,一改脸上绵软的笑意,一道凛冽的剑意,突的从他的双瞳间迸发而出,“我乃春秋意......”
“春秋意?”于尊在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却不知因何故,他的心底竟有一种被刀插的感觉,“春秋意......春秋意.......春秋意.......”
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边溢了出来,却恰好落在了那柄烁着蓝芒的弯刃上,弯刃上烁跃的光华,忽的一滞,继而,一道刺目的厉芒,迸溅了出来。
而这时,春秋意走到他的身边,再近时却已然消失在于尊的面前,他似乎消融进于尊的体内。
瀚海内,一个白胡子老者,一脸疯狂地笑意,“哈哈哈,我春秋意,今世竟真的能够见到如此鬼斧神工的伟业”
瀚海中,狂狼尽绽,波涛肆意,春秋意傲立在半空之中,而在春秋意的对面,却有一片模糊的影。
“春秋意!”是历经了多少沧桑,才会有的疲态?摇曳在半空中的光华,瞬间绽放出数朵白莲,白莲煞是明耀,而在白莲之下,则是一片片断崖,声势极其的煊赫......
生在悬崖上的白莲,经历了疯狂的海啸,经历狂妄的飓风,经历了熙熙攘攘的人世繁华,然后随着海浪,一遍又一遍的伏倒,然后又倔强地站立起来,有道是,青空落峻涛,百里无浩田!
身影愈发的模糊,而春秋意则笑吟吟地望着那虚晃的身影,轻叹道:“你何苦呢......”
“还记得剑隐峰上的老鬼吗?”
“是你......春秋意.......”
“哈哈,正是我,正是我啊!”
浩瀚的怒海,一道巨浪,疯狂地涌上高空,“春秋意......原来是你啊!你今日来送死的吗?”那冷漠且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是一片凝聚的能量波,涌进耳畔。
然而,忽的在脑海中,炸开......
“哎!老友,何苦呢?难道为了这个孩子,真的值得......”他忽的挥出一拳,那凶悍的拳势,落在了那波巨浪上,然而他的身形,却如一叶断了线的纸鸢,直坠而下,就在他方要落入海水中时,殷千秀忽的在半空中出现,接住了他。
春秋意一惊,才觉眼前的这个人,却绝非他言中所唤之人,“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片汪洋中......”
殷千秀一脸冷冽的笑意,而那丝冷笑,却犹如一座冰冷的地窖,冰寒且阴冷,“我为何不能身处瀚海?”
见了殷千秀,这春秋意也收敛了些脾气,言中倒是极为的谨慎,“千秀大人,您不是数十万年前便隐退了吗,如今您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竖子!你勿要自以为来自异界,便可以胡作非为,我劝你还是尽量少招惹他,他......是你惹不得的!”
殷千秀眼中的寒光,愈来愈盛,那就恍若,万千匕首,在那一息间,从她的瞳子里,迸发了出来。
此刻,他才意识到,方才自己言中所谓的故友,在殷千秀的面前,是如何的弱不禁风......
殷千秀厉笑着,这才是最为恐怖的一刻罢!
当玄天之上,殷千秀周身的气势化为一片飓风,这片风雨飘摇的世界,似乎随时都会崩塌。
“难道这就使她的真实实力......”他绝望地望着这一幕,恍似这一刻,他的性命,早已不属于他自己......
这次,可真是让他开了眼界,尽管此刻的他,心底已无半分俱意,在他的眼底,殷千秀是一个绝世强者,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在殷千秀的面前,俯首称臣......
毕竟他也有个响亮的名号——春秋意!
“离开这里......”殷千秀轻轻地甩了甩袖,背过身去。
或许这是,她给他的至诚的面子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机关机械人
“前辈既在此处,我的心,倒也安稳了,我们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这个少年罢了”他枯瘦的面颊上,多了一分由内而外的笑意,他的瞳子里有光,有一片明亮且和谐的光......
“你且去罢!以后,勿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懂了吗?”在春秋意的面前,只有殷千秀的背影,他恍似忘记了那个容颜绝世,脾气古怪,却又身负至高武道的女子,此刻,他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那丝敬仰与钦佩,却一直都在他的心里。
“现在就走!勿要再啰嗦了......”明亮的苍穹上,一身紫纱的女子,负手而立,她一脸桀骜的颜色,一看便是那种孤傲且冷漠的人。
她的耐性,也取决人,但很显然,面对春秋意时,殷千秀有足够的耐性。
她轻轻地挥了挥衣袖,消失在了这片世界,春秋意,静静地望着远方,幽幽道:“今日见识阁下的武道了,他日再见时,望战上一场......”
不知何时,这江湖上,便有了个名号——千秀大人,只是很多年间,这千秀大人,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最好的解释便是,见过千秀大人的人,皆已死去。
而今,千秀大人,就在春秋意的面前,倒是令他开了眼界......
原来,真正的千秀大人,是位女子......而且,她似乎知道春秋意的名号......这更春秋意如坐针毡了......
她既已下了逐客令,那么,离开罢!
离开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叹道:“今日能够如愿以偿见到千秀大人,我心业已满足,得见瀚海,亦是令我惊喜,如此,倒也甚幸,甚幸啊!”
翌日清晨,于尊揉了揉后脑勺,瞳子还略有一丝惺忪,此时的他,栖身于一座小客栈内,只是这座客栈,倒也极为的诡异,竟全是机械人,在掌管着店面,而来此住店的百姓,皆是双目无神之辈。
此刻,他的心,泛起了一阵恶寒,心道:“仲夏妹妹、仙弦姑娘还有方成师弟,不会有事罢!”
而也是在此刻,原本阒寂的大街上,传来了一声声大喝,“美味的灵魂,新鲜美味的极品灵魂,何人想要?”
他的心底一惊,大街上,一辆囚车,被一辆机械车拉着,在长街上,慢慢地奔驰着,他的眼力,自是可矣,那囚车中,不是失踪的仲夏、仙弦及方成,又是何人?
也就是在这一刻间,一艘巨大的机械飞行船,慢慢的划过头顶上那方天空。
机械飞行船,通体幽绿,应是用兽油抹在上面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如此幽绿的颜色。
也是在这一刻,巨大的机械飞行船,启开一道舱盖。
于尊心底一怔,心道一声,“不好!”,随即便飞身冲出了窗外,没有绚丽、蹊跷的招式,是生硬的一劈一砍,便令那些机械鬼怪,破碎成数片烂木。
这时,他才想起,昨日立在书山上的玉树,思忖着那棵玉树最终究竟被谁得去了......
也恰是此时,方想到这一幕,他的手边,竟真的多了一棵温良的玉树。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仔细的觑着玉树,他忽的抬起头,喝道:“尔等可见过这棵神木?”
机械人皆是凶厉之辈,有岂会认得神木?
道是:书山尽头生玉树,玉树乃是弘扬文明的产物,岂知,这棵玉树,却藏在了孙三贤的袖筒中,倒也有几分缘分,于尊若不赶来,想必这玉树与荒废的古镇,势必衰亡!
望着那些被源天刃毁坏的机械,此刻竟直接伫在地上,再次生长了出来,它们又变成了完好如初的机械人,只是机械人的灵性,却缺失了几分......
“果然是妖木......仲夏妹妹、仙弦姑娘、方成,于尊这就来救你们出去......”此刻的他,心底已不是方才那般忐忑难安,他笑吟吟地望着那片机械人,似是胜券在握......
其实,他只是在戏弄它们罢了,在他的眼里,机械人没有一战之力......
仅仅是三刀而已,当这三刀铿锵一声,划过街巷,原本有些拥堵的大劫,瞬间被劈开了一方天地,他望着手中的玉树,轻轻地念着:“玉树啊!玉树!拜托你了!”
他将那棵玉树,在仙弦的额前捋了捋,在仲夏鼻息挠了挠,在方成的咯吱窝捅了捅,也不过是一刻罢了,三人便醒转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三人,一脸讶异地望着四周,一脸惊愕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方才尔等,差点丢了小命!”
三人愣了愣,却是仲夏最先反应过来,一脸骇然,片刻后,她忽的抱住于尊,瞳子里已多了一片氤氲的泪,哽咽道:“哥哥......我以为......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哥哥了......”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怎么会呢?哥哥是你的保护神,你又怎会见不到哥哥?”
仲夏搐了搐鼻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哥哥说得没错!哥哥就是仲夏的保护神,哥哥,随时都在......哥哥一直都在仲夏身边......”
越说,瞳子便越红,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没有控制住情绪。
懵懵懂懂的方成,脑子里一头雾水,“于师哥,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我为甚么......甚么都记不起来了......”
于尊笑道:“那你可还记得那仙风道骨的老头子?”
见方成依旧一脸朦胧,那一瞬间,于尊似乎明白了,幽幽道:“看来方才,尔等只是做了一场美梦!如此,便是将事实告知于尔等,尔等也难辨是非啊!”
仲夏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忧悒道:“哥哥,方才定是发生些不好的事端罢!可仲夏,却未在哥哥的身边......”
于尊笑道:“妹妹!何须如此,如今,尔等平平安安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心底已十分欣喜了!”
仲夏吐了吐舌,道:“哥哥,此事可非小事罢!”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肃色,道:“此事非同小可,乃是牵连到城中百姓性命的大事,尔等且随我来罢!”
于尊手里擎着一棵玉树,拽下几条树枝,递给仲夏几人,面色十分的严肃,道:“待会儿回到了闹市街,尔等便手持这玉树条,沾点河水,遇上谁,便用这玉树轻点一番即可。
玄河是一条黑水河,幽深的河水,泛着一层紫金,然后咕咚咕咚蜿蜒向古幽的城池边缘,于尊笑道:“尔等,且将手中的玉树枝,在河水浸一浸罢!”
闻此,众人皆行动起来,将玉树枝,浸入幽深且湍急的黑水河中,片刻后,惊闻几人的惊呼,“怎么会发生这么诡异的现象......哥哥你快来看啊!”
而便是于尊,见到刺目,也是一脸的惊愕,他一脸严肃地望着手中的玉树,幽幽道:“这玉树,简直是神鬼难测,没想到,它竟有如此玄奥的能力......”
只是一瞬间罢了,那条黑水河,此刻,业已变成了一条碧波荡漾的清河,只是裸露在河边的枯黑色的碣石,被河水撞击着,发出了一声声轰鸣,片刻后,又有诡色出现,裸露在河岸上的砂石,竟生出了数十棵身负紫玉之光的玉树......
仲夏大呼道:“这是......这便是这棵玉树枝条真正的能力吗?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罢......”
于尊沉默地望着手中的玉树,他忽的将手中的玉树向水中一抛,精致的玉树枝蔓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划痕,好似在半空中,有片刻的凝滞,最终嗖的一声,插入到湍急的河水中,也是在这么一瞬间,翻腾的河水,荡着潋滟的波光,倏尔,变得琳琅满目、五光十色......
玄河变得通透,荡漾着一层层玉光,此刻不如将这条玄河称之为白玉玄河。
只是一息罢了,眼前的景,又开始发生变化,轰鸣的河流中,盈满了玉光,闻一声,“轰!”
河中央,竟甩出了一条粗壮的藤蔓。
轰!
又是一声,是藤蔓甩在恢弘的河面上,又猛地拍落下来,倒似是一棵愚木精怪......
而这时,方成却忽的大喝一声,“于师哥,我等还是速速退却罢!如此诡异的场面,看来要大难将至啊......”
于尊望了一眼方成,讳莫如深地笑道:“难道这还用你来提醒我吗?”
只是,此刻的方成,思想却忽的一转,惊道:“难道师公他老人家已经来过了?”
他不是后知后觉,而是大智若愚,于尊饶有兴致地望了他一眼,而这一幕,也更加深了方成在于尊心底的印象。
只是此刻,于尊的瞳子里,却不仅仅是方成一人,他业已挥起了黑铁弯刀,如一道霹雳,恍惚间,业已插入玄天,他右手掌抵天,左手贯地,却闻一声,“锵!”
一道巨雷,轰的一声落了下来,然后贯入他手中的黑铁弯刀,霹雳发出几道微弱的电火花,然后,倒灌入于尊的额骨,猛烈的雷光,业已被他吸收了七七八八。
而此刻,那黢黑且幽深的瞳子里,埋着一层雷光,而也是在这一息间,白玉玄河忽的炸裂,是一条黑色的古木枝条被拍击了出来,而这条黑色的枝条通体覆盖着黑暗的气息,自它出现之时,便恍似将天地间的所有光华吸舐而去,最终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天空愈发的昏暗,而悬在白玉玄河上方的黑色枝条,似乎是这片天色的始作俑者......
于尊忽的想起古城中的机械人,思量甚么,便来甚么,这时的天地间,似有一片滚雷,实则是那群乌压压的黑暗机械人。
如此一观,那些机械人所用的原料材质,倒是与河中的那条黑暗枝条十分相似......
此刻,河中央,半边透着一片明朗且晶莹的白玉华光,而另一半,则是一片幽深且孤寂的黑暗,倒颇有些太极的韵味......是黑白之极。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铿!
锵!
于尊头顶引雷,双手执拳,这次他干脆扔掉了黑铁弯刀,以最为生硬且刚猛的招式应对这一切......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大地亦在疯狂地颤栗着,而他拳下之地,方圆数百里的地域,此刻尽皆化为了一片废土,生生的被击至溃散!
又是一阵雷光,光明将现实照亮了些许,而他脸上的厉色,也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了。
他冷漠的脸上,是一片不屑,也恰在此时,荒芜且诡秘的城池,似令人窒息般,一阵疯狂的颤栗!
冰冷且木然的容颜上,更似是覆盖了一层面具,是一双双懵懂无知的瞳子,只是那些冰冷的瞳孔里,掩埋的则是一片浑厚的白光,那片白光,亦于此时,疯狂地迸发了出来......
犹如陷进泥淤,那些机械人,再也拔不出手脚。
而于尊的脸上,那丝冷寂的光,则愈发的冰冷,反观仲夏等人,脸上的喜色则愈发的明显。
浑天厚土,更似是一尊龙王现世,甩出的长尾,在天地间一划,声势猛烈且气质巍峨,亦是在那一刻,天幕之间,落下了一片窸窸窣窣的雨水......
魂光在幽暗的古巷中游走,雨滴,啪嗒!啪嗒!啪嗒!落在古绿色的青石板上,烁目的光,在一息间,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然后,迎来了一片更加刺目的曙光。
天亮了......
草木中隐匿的蚊虫,依旧欢欣鼓舞的吟唱着,它们是真正的诗人,它们吟咏的是大自然的章节,它们的灵魂圣洁且明亮......
街巷便的酒家,挂着一盏盏就要灭掉的灯笼,在寒风肆意的清晨,哆哆嗦嗦的相依取暖,心底倒是犹挂着那即将远走的北风......终是烙在了灵魂里......那息狂纵且潇洒的风......
破碎的古木,承载着岁月的重量,而沉寂在青擎树上的苔藓,则更显得岁月的安然且孤寂,却早已没了之前的荣光,此刻的它们,只是一种对照,是对岁月深晦的悼念,是对故时华光的忏悔......
锵!
电闪雷鸣,是美好年华,最好的点缀。
轰!
长龙摆尾,意味着一个时代的即将结束......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青帝
无人在意这片岁月的荒芜、转瞬即逝,也无人甘愿提前吹起那声号角,他们甘愿沉眠,也不愿醒来,只因,沉眠在世间,好累......好累......
他紧紧地握住圆月弯刀,何种的古木,依旧在竭力的吞噬着光明,然后在河心中,形成了一个偌大的黑洞......似乎很古老、很幽深......
西方的天,变得黑暗、惨淡,似是失去了神魂,那片变色的天空......
而东方的那片光明,似是一场盛景,却从未凋谢过......
未来......未来在哪里?他静静地仰望着虚空,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清澈的瞳子间,有一片若有若无的光,此刻那片光,渐有些黯淡了......
锵!
炸雷即将退去,干枯的天空,缀着一抹抹纯净的光,似乎能够滋润它的干枯,名为井城的城池,再也没有之前的那分疲态,步足于街巷间,已不再是那片枯萎的灵魂,华袍隔着阑干,以抵千古思念......
啪嗒!
澄净的时光里,溢出闪烁着忧色的宫灯上,落下一颗泪珠,之后,便凝结未一片惆怅的过往。
凤仙倚在城墙的边缘,心底似覆上了一层斑驳且错乱的蛛网......
这一刻的凤仙,是如此的惆怅,如此的迷惘,此刻的她更似是一个寻常的女子,而非那方古老国度的女皇,他脸上的泪,盖过干掉的泪痕,继而又敷上一层。
她伸出双手,抚摸着那片古老的城墙,轻轻地念及道:“十三年未见,倒也不知你过得好不好......只是为娘心生不甘啊!未错过这片天下,却错过了你,你要为娘如何......才会让为娘再见到你......”
冷漠的源城中,是一片凄冷的阴雨天,已至凌晨寅时,那片雨,依旧没有退去,滴滴答答,滴滴答答,伴着雷声,轰轰烈烈,噼里啪啦......
而,在那方冷漠的井池里,于尊、仲夏、仙弦以及方成,正漫步于那片满目疮痍的城池间。
“新历九亿五千八百七十年,尧战曾与此地会过青帝,正是那简函中所言,青帝与尧战大战了三天三宿,最终尧战败北,自此以后,青帝胜,叩此城!”仲夏指着一方石碑,一边默念,一边解释道。
“哦?青帝?”仙弦心底忽的一滞,幽幽道:“青帝乃是驭术高手,若是真如墓碑所言,这方城池里的异象,应是与青帝有所关联!”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方城池,算是一片野地,想必当年的凤仙,也从未顾忌到此处的异端罢!这幢被岁月淹没的城池,是一方被人遗弃的世界......”
“于师哥,我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甚么......”方成揉了揉额头,此时的他,倒有些困乏,应是被机械人吸了精元所致......
于尊笑道:“仲夏妹妹,可还记得剑冢?”
“哦?哥哥,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剑冢的存在?若是真的存在,那也......太过......”仲夏欲言又止,道。
只是她瞳子里的那片光,却恰恰说明了问题。
于尊轻言道:“这世上确实存在剑冢,你觉得那些阴峰怪岭,是否乃是天地所化?剑冢虽已不复之前之貌,可你却不能亵渎它的价值......”
方成舔了舔唇,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却道:“于师哥,我想给纠正一个问题!”
“哦?且说来听听!”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方成,道。
“于师哥,真正的剑冢,应在佛陀古界,而非我等所在之地!”方成紧锁着眉毛,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反诘道:“你又岂知,这不是佛陀古界啊!”
众人闻于尊所言,心底霎时间一怔,仙弦一脸惊愕,道:“于大哥,你可勿要戏弄我等啊......”
于尊轻轻地摆了摆手,一脸严肃,道:“尔等且悉心感受此地的气息!”
几人皆阖上了眼睛,片刻后,三人皆从梦中惊醒,一脸惊骇,道:“此地的气场......却与狱界有些相异之处......这种气.......简直闻所未闻......”
这时仙弦忽的反应过来,道:“此地的气息,倒与玄山有些类似之处......”
于尊笑道:“那尔等可知,这剑冢位于何处?”
三人皆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道:“望于大哥明示......”
于尊哈哈大笑,道:“那尔等可知青帝缘何圆寂于此地?”
闻此,众人心底皆是一滞,“甚么?声名显赫的青帝,竟然圆寂于此地......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罢!”
于尊笑道:“缘何不能?我等此刻,位于地心,倒也大有可能会遇见青帝所化的阴魂,至于那些面无表情的行人,应是他生前,追随他的手下!”
“哦?地心......当真?于大哥可千万勿要欺骗我等,我等的心可是吊在了半空呐,这种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着实令人心悸......”方成大惊失色,连拍胸口道。
仲夏横了方成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成心底生疑,道:“于师哥,定是在糊弄我等,这地心怎会是佛陀古界......”
于尊笑声颇为的爽朗,也不再理会方成,面对仲夏言道:“妹妹!若是集齐了符印,应是可以进入这方世界罢!”
仲夏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可以,只是佛陀古界的域门难寻,好在哥哥找到了此地......”
于尊叹了口气,笑望着仲夏,道:“妹妹,你觉得累不累?”
仲夏笑道:“我不累,一点都不累!”
“对!于大哥,我们皆不累......”饶是那方成,频频打退堂鼓,可此刻的他,亦一脸严肃,道。
于尊道:“佛陀古界乃是一方重地,我之前曾在《明书》中粗略读过,佛陀古界的地心引力极为的惊人,我等愈是深入其中,其引力便愈强!”
仲夏忽的明白了,幽幽道:“哥哥,我曾听你提起过镜像世界,难道此地亦是一处镜像?”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确如仲夏妹妹所言,此地本为一眼深涧,而在我等的眼里,它确是一方深厚的高原,我等方才攀登时,自无些起立所废,只是此刻,我等皆因井城所致,身上已无元气傍身,唯有流入此境......
也正是此时,站在一方山崖上的方成,大呼道:“剑......剑......”
闻声,众人皆发现了方成的异状,倒不知在呼喝甚么,在狂躁的北风中,风会淹没一切声息。直至走的近了些,才听清楚他的呐喊声,“于师哥,剑冢,剑冢啊!”
仲夏轻轻地揉了揉眼睛,即便再揉即便,依旧难以相信眼前所见,“怎么可能?传说中的剑冢,竟然真的存在......”
而此地,对于于尊来说,却已是第二次相见了,虽非剑阁峥嵘而崔巍,却也是虎豹难侵之地。
剑冢,并非剑阁那么枯朽晦暗,是一片银光烁烁,黑白相间,正是那一日,那鬼老儿所立的剑隐峰......
而今再次相逢,心底依旧有一分熟稔之意,凛冽的剑光,划破长空,唯独留下一片清浅的剑影......
于尊笑道:“你们看到了罢!这正是剑冢,心底可有感触?”
仲夏喜不自禁,道:“好开心耶!这下我总算可以寻几件趁手的兵器了!”
仙弦笑道:“妹妹,这一刻,是你这一路走来,最为欢快的一刻了!”
仲夏调皮地吐了吐舌尖,道:“当然!想当年爷爷在我面前提起剑冢的传说时,便告知于我了,此地定有一柄属于我的兵器!”
“哦?竟还有这种离奇古怪的事?你爷爷是何方神圣啊!”方成腆着一张脸,面带憨态,道。
“哼!我爷爷啊!可非你能高攀的上的!”闻笑声犹如银铃,在耳畔静静地回荡着,少女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而于尊亦一脸笑意地回头嘱托道:“二位且在这方待上片刻,我且为仲夏妹妹取一柄宝剑!”
方成笑吟吟地望着仙弦,而仙弦眼中的厉光,似乎也不是那么好惹得,他悻悻的搐了搐鼻子,若无其事地仰望着苍穹,却闻仙弦之言,道:“于公子,既去了,我等还有些要紧事要办!”
闻言,一脸色相的方成,嘴角处,业已留下一串哈喇子,倒是碰巧,砰的一声!
唉!
又是通达之法......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哀愁地望着仙弦,却也正觑到仙弦楚楚可怜的模样。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倒也每座啰嗦,飞起一脚,踹在了方成的屁股上,而方成则借力,疯狂地向那方剑冢窜了出去,这一刻,他可真的成了一颗熟透了的橙子......
喊了数十声阿弥陀佛,然而,依旧倒栽在一座山峰上,此刻,又闻几声铿锵之音,这一幕,竟引来了一片雷声,可这明明是一方晴天,这......颇为的耐人寻味......
“师公!饶命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之后一颗萎蔫的大橙子,再次栽倒在仙弦的面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他眼中饱含热泪,道:“为甚么......谁能告诉我......为甚么......”
他涕泗横流的一幕,倒是令人忍俊不禁!
剑冢,足有数十万米高,漫山遍野,尽是一柄柄枯朽的剑柄,只是这一刻,那些剑柄却开始疯狂地抖动。
但很无奈的是,无论于尊等人怎么用力,也难以拔出剑身分毫,仲夏一脸喜色,道:“哥哥,我们发财了耶!”
而此刻,剑冢烁跃着一片银华,犹如一片银色的海洋,而在这片波涛汹涌的海洋中,泛起的却是一片片烁动的魂光!
不巧的是,一道剑光,忽的穿过了仲夏瘦削的身躯,于尊心底一怔,拔出源天刃,锵的一声,击在了那道剑光上,剑光破碎,而仲夏亦倒在了于尊的怀中。
于尊心底一急,大呼道:“仲夏妹妹”
那一刻,臂膀亦不觉间,用了几分力气,倒把装痴卖傻的仲夏,弄得疼了些,“哎呀!哥哥,你好笨,人家好好地呢!你这么用力干嘛?其实,仲夏只是想看看,自己在哥哥心底是一种甚么地位......”
“没事啊......没事就好,你这调皮鬼,可吓死于尊了,下次,可勿要再如此了!”于尊紧拧着眉毛,言中略有些责备之意。
仲夏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哥哥,有你在真好!”
心底美滋滋的,忖道:“看来,我在哥哥的心中,很重要!虽然比不得琪儿姐姐,可即便如此,仲夏也已满足......”
于尊将抱在怀中的仲夏,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一脸怅惘地望着长天,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瞳子里,亦多了一片氤氲的烟波,“琪儿,你在那边还好吗?”
如今他又想起她了,确是因那个鬼精灵怪的少女——仲夏所致......
仲夏怔怔地望着于尊,或许,此刻,也唯有她发现了于尊的异状了罢!
一眼清浅地望着他,毕竟她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她的心,自是柔软,此刻,经那寒风一吹,登时间,眼睛变得红红的,一行清泪挂在了脸上。
“哥哥,若是有朝一日,你寻到了琪儿姐姐,你还要仲夏吗?”她揉了揉红通通的瞳子,怔怔地望着他。
于尊低着头,将手中的那柄寒锋,举至眼前,道:“妹妹,你觉得这柄弯刃会不会断?”
泪水不觉的少女,一身青蓝色长衣的她,袖口业已全部被洇湿了,她有些怯懦,道:“哥哥,你的意思是,这柄弯刀若是断了,那么我们的情谊便......”
于尊笑着揉了揉仲夏的长发,轻声呢喃道:“怎么可能?这柄弯刃可是琪儿她帮我寻到的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素衣少年
滚烫的泪,砸在地上,似一粒粒玉珠,轻轻地打在了白玉盘里,噼啪!噼啪!噼啪!
仲夏揉了揉瞳子,轻轻地扯着于尊的袖口,道:“若是有一天,哥哥不存于世,那仲夏也定要随哥哥一起......”
闻此,于尊愣了愣,如此情深义重的少女,令他的心底,极为的感动。
他笑了笑,掩饰着瞳子里那片晦暗的光,道:“妹妹,你不必担忧,何人胆敢诛杀于尊?何人有能耐诛杀于尊?妹妹,今日之后,你便与我共同修炼罢!于尊亦不想失去这么好的一位妹妹......”
唉......这风沙,怎么这么烦人......弄得我好像要哭了一般......嗨!烦人的风沙......
看着少年一脸郑重的颜色,女孩儿心底笑了,“看来都是值得的......”
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才觉这剑隐峰的高傲、壮大,而那一片片随风摇曳的剑林,却又让人恍觉,好似不在人间。
两人拨开眼前的剑丛,倒是有些凛冽的剑气,随意地穿插其中,若是寻常武道傍身,恐将受其侵害。
仲夏揉了揉红肿的鼻尖,幽幽道:“哥哥,我们都要好好地,我要和你一起等着姐姐归来的那一天!”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会有那一天的......”
“哥哥,姐姐回来时,你还会要仲夏吗?”少女强颜欢笑,道。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于尊是薄情之人吗?若是你琪儿姐姐复活了,我也不愿让你离开......”
心底的话,似乎不能表露的太清晰,当看到女孩儿眼底泛着的泪光时,他用手紧紧地拧了一把自己。
一脸哀愁的少女,心底有太多的忧悒,她手指捏着衣襟,抬起头,却见眼眶中,尽是晶莹的泪水,“那臭酒鬼呢?琪儿姐姐会对臭酒鬼好吗?”
于尊一脸笑意,轻轻地点了带你头,道:“为何不会?你如此懂事,况且颜冉澈亦非无良之辈,况且琪儿也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女子,又怎会讨厌他呢?”
“哥哥,为何你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抽酒柜的好?你是不是讨厌臭酒鬼啊!”
于尊轻轻地在仲夏的额头上,弹了一个暴栗,道:“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甚么呢?哥哥又怎会讨厌冉澈兄?况且,我不是说了吗?冉澈兄并非无良之辈......”
仲夏一脸怅惘地望着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哥哥......琪儿姐姐,当真是那么美好的女子?”
然后世界,突的变得寂静......只剩下他深沉地喘息声......
这一夜,两人奔走于满是剑锋的玄山上,枯寂的午夜,唯有一叶叶燕尾蝶,轻轻地扇动着翅膀,在这片洞黑的夜色下,忽而闪现,忽而消失......
至于奥妙玄生的兵器,倒也未寻得,即便有些神兵利器,在于尊的刀下,也唯有被拦腰斩断的命运,更提不上一些厉害的剑锋......
就在两人漫无目的的往剑冢的深处走去时,站在玄山下的仙弦,脸上却是一片震惊......
那身着白衣的妙龄女子又是何人?见她轻轻一跃,便已处于玄山的半山腰,未待仙弦看清她的真实面貌,女子业已消失在玄山的尽头......
亦是此刻,一条巨龙,隐在玄天尽头,巨龙并非寻常所见,身披鳞甲,只是暴露些许鲜红色的血肉,煞是血腥。
而那妙龄女子,竟是奔巨龙所去的,倒也不知因何缘故......
于尊皱了皱眉,心道:“不好!看来这条龙,乃是来寻找大机缘的!”
仲夏愣了愣,心忧道:“哥哥,甚么是大机缘......”
于尊忽的拉起仲夏,几下跃升,便业已飞抵至玄山的半山腰,一脸郑重之色,“在《明书》里,曾有记载,每临大纪元的寅时阴刻,那逍遥的剑隐峰便会重现人间一次,只是,却无人知晓,消失的剑隐峰,究竟隐于何处......”
“偌大的剑隐峰,说消失便消失了......实在是世间奇观!”
“而在《明书》的大纪元里也写到,剑隐峰乃是五道始祖共驻之地,谣传五千万年伊始,一位身着素服的少年,手提一根黑石棍棒,攀上剑隐峰,却恰在即将接近剑隐峰时,被一只身负铁甲的巨龙,甩在了地上,之后便气绝身亡了......而今,再见巨龙,看来,传说是真的了......”
如今,剑隐峰上,出现的妙龄女子,倒是与那少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二八年华,也同样是一身胆色,见女子,手中挥着一柄青铜剑,轰然逼近巨龙。
只是此女,却非少年那般羸弱,女子周身的气场,令人胆寒,当逼近巨龙时,她手中的青铜剑,闪烁着一道刺眼且浑厚的光,那光在一时间,达到极致,像一颗烧红了的赤日,疯狂地逼近巨龙。
巨龙甩着巨尾,向那片刺目的光华扫去。
轰!
轰!
轰!
天地之间,一阵巨震,这片世界,恍似在那一刻间,会燃烧殆尽,然后毁灭......
只是,巨龙又怎会如此羸弱......
刺眼的光线下,是闪烁着青铜色的鳞甲,只是,那鳞甲上,却沾染着一缕缕的血水,龙身上倒似是开满了一朵朵鲜艳的玫瑰......
巨龙的身法,亦可以堪得上一个“绝”字,空气中,唯有巨龙的影,而真正的龙神,却堂而皇之的消失在众人的眼前,而女子,却一脸无惧,在那片浩瀚的天幕上,女子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灼灼闪耀......
她手持一柄青铜剑,再次挥动,那股巨力也再次令这片古老的世界感到颤栗,只是,那巨龙又岂是吃素的?
不多时,女子的身上,业已是伤痕累累,她手中拄着一柄剑,站在一座绝峰上,静静地喘息着,她再次抬起头,瞳子里是一片血光,那殷红色的光,极是骇人,而站在一旁的于尊,却一脸笑意地望着这个女子。
她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青铜剑,这冰寒刺骨的寂夜里,她是唯一的主角。
铿!
锵!
自巨龙口中吐出的霹雳,犹如天象,这一声声炸雷,是如此的雄浑可怖。
风悬在半空,裹着冷蓝色衣袍的女子,一脸坚毅,疯狂的霹雳,方要退去,又是一道炸雷,她的长发随风而舞,她的脸色,变得可怕,是一片寒到彻骨的气息......
当青铜剑,再次落下来时,世界变得单薄,似是一张枯黄的纸片.......
北风强吹着......那张纸,亦在风中,哗哗作响......
这一击,天地变色,偌大的天空,似乎都容不下这一击浩瀚的能量,这女子究竟是谁......
于尊依旧一脸的笑意,在他的眼里,只有欣赏,没有恐惧。
是一尊龙神吗......
此刻的巨龙,愤怒的大吼了一声,它的身上,露出可怖的骨骼,它坚硬的铁甲,早已因女子手中的剑势,而崩裂开,狂怒中的巨龙,似乎不太顾及身上的伤痕,它静静地消失在这篇冷蓝色的苍穹下。
终于,一道龙形霹雳,自半空中,直直地落了下来,可接下来的一幕,依旧让人瞠目结舌。
当那道龙形霹雳,落至女子的头顶时,仲夏捂着嘴,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是一生中,也难以窥得的异象啊......
可这又如何使人相信.......
那道雷形闪电,是龙魂.......龙魂呐!
可女子的脸上,依旧写着两个字——“无惧!”
她伸出右臂,直指着苍天,天光一滞,然后时间在那一刻,节奏恍惚间加快了......
愈来愈冷寂的夜晚,愈来愈孤单的灵魂,当龙魂触到她时,一片刺眼的光明,将整片夜空映得雪亮,粗壮的龙魂,竟被她掐在了手指间,她微微一用力,这......如何使人相信?
这一幕,荒诞且耀眼的一幕,是真的龙魂,真正的龙魂呐!
那一刻,一片碎光,从半空坠了下来,而彼时的女子,掌间是一片温润且柔和的光,龙魂碎了......;龙魂竟然碎了......
又见屠龙之辈,这一幕,如此的惊心,令人久久难忘......
而龙魂的力量,则被女子,吞噬了,好生猛的女人呐!即便是于尊,见到此幕,也是十分汗颜的......
巨大的骨骸,从半空,直直地落了下来,那巨大的骨头,恍似一片山峦,没有尘埃,没有风,没有雨,那一刻,世界窒息了,时光也不再流动了......
而仲夏则捂着小嘴,喃喃自语,道:“真是野蛮......”
反过来,又问于尊,道:“哥哥,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于尊笑道:“乃是枭雄啊!亦是我钦佩之人!”
“哦?当真?”仲夏一脸骇然地望着那个女子,而这时,那女子的瞳子,恰好落在了仲夏的身上,她冲着仲夏,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有一分不多见的笑意。
于尊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拔出黑铁弯刀,跨上高空,当接近夜空正央,才挥刀而下。
亦是此刻,诡异的现象出现了,一脸笑意的女子,竟化为了一条巨龙,只不过此时的巨龙,业已是一条金灿灿的巨龙。
这才是真正的龙族罢!方才的那条龙,倒不如说是一条蛟龙......
于尊一脸笑意地望着那条周身闪着金芒的神龙,大喝一声,道:“怎么?怕我妹妹配不上你吗?”
可她似乎不太买账,她再次化为那个妙龄女子,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浓郁了,“打败我!我甘愿俯首!”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却也不顾那喧嚣的雷声,与铿锵的雨石碎末,道:“如此,就勿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哦?奴家倒愿闻,公子的心狠手辣!”女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面无一分惧色。
再见时,已至午夜,却闻山巅上,一个少年的手中握着一柄雪蓝色的弯刀,笑吟吟地望着对面一条巨龙,只是这条巨龙,虚实不定,倒也难见真身。
而站在于尊身后的仲夏,则眯着眼望着那条巨龙,方才的懵懂与无知,亦在此刻渐渐地变成了一抹喜色,“哥哥,你定要为我寻把好兵器......”
脸上仿佛覆盖着一片万年不化的冰层,他冷笑了两声,于是这深暗的夜空,寒意也愈发的尖锐了,他的瞳子间,充斥着一片血芒,而额头上的紫炎玄印,于此时,亦开始激烈的旋转起来。
但未等于尊出招,剑灵便叮铃一声脆响,落在了地上,而这剑灵,也正是那位妙龄女子所化,于尊冷笑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而当剑灵再次化为妙龄女子的模样时,女子却一脸幽怨,道:“没想到,再次等候将军多年,直至沫儿的心也死去,却也再未闻将军之貌,是沫儿错了吗?”
于尊自是听明白了她言中之意,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当看到女子眼中的笑意时,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却仍旧坦诚地说道:“我并不是你要的等待的将军!”
“为甚么......为甚么不是我的将军,你是谁?我的将军又在哪里?”阴冷且潮湿的风,拂过两人的面颊,那一刻,是泪水的错觉吗?
绰绰约约的剑林中,似站着万千圣灵,它们皆随着剑灵的拂动,而簌簌地抖动着它们枯朽的灵魂!
于尊叹道:“你所道的将军,是否是位白衣翩翩的美少年?”
沫儿急道:“正是!正是!你可见过我家将军,你可否为沫儿寻到我的将军?”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真话,所谓的将军,乃是上古时期的角色,而此畔,却有一方倔强的魂灵,在一直等待着他的归来。
“难道我家将军,没有战死疆场?”是心存侥幸罢!可是那片笑容,又是那么的鲜活、可爱且动人。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他大概未死罢!”
“那你会为我找到将军吗?”是舍不得,还是放不下?女子的眼中,亦是一片湿润。
而站在于尊身边的仲夏,却皱了皱眉,她轻轻地拉了拉于尊的必修,道:“哥哥,有把握吗?”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应该可以!”
而这时,还未等于尊将话说明,仲夏已言至眼前,道:“你可知那白衣将军,乃是屠戮山河之辈?”
“他可是一个绝世的妖孽......而今你要哥哥寻到他的真身,哥哥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而此语,女子红通通的瞳子里,有一片血杀之意,她举起手中的利剑,便冲着仲夏攻了过来》,“你勿要污蔑我家将军,我家将军名声在外,又岂是你能污蔑的?”
于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可是徐家寨的?”
“徐家寨......徐家寨......”她愣了愣,扔下了手中的长剑,失魂落魄的低声念着,“徐家寨......这名字,倒是听着熟悉......”
“那你可还记得潘郎?”于尊笑意渐浓,道。
“甚么?潘郎......我的潘郎!对!是我的潘郎......我的白衣大将军!”
彼时的她,瞳子里已满是泪水,于尊无奈地望着沫儿,他亦为她感到沉痛,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年,他并不麻木!
“你的潘郎,被人剥夺了神识,但我敢保证,我会帮你找到潘郎......”那一刻,他的精神亦有些恍惚,因为,他想起了他的挚爱之人,那是雪琪儿,一个高傲且孤独的女子。
此情此景,与曾经的场景,是那么的像,同样是离人,也同样是所思之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符咒之术
“敢问公子名姓?”泪涔涔的女子,一脸感伤地望着于尊,此时的她,早已不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女子,在于尊的面前,她也不过是一个心有忧事的小女子。
于尊笑意绵绵,道:“大丈夫行走江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于名尊!”
“那我可喊公子一声哥哥......”女子略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于尊笑道:“自是可矣,你愿如何喊便如何喊罢!”
沫儿脸上渐多了一丝笑意,明朗的瞳子里也不再是那片浑浊的黑暗,“多谢尊哥哥,小女子名为许沫儿,久居于此,早已忘记了时光,只是,我心底有一念,不知尊哥哥,可否助我实现......”
“哦?何事?但说无妨!”于尊道。
“不瞒哥哥,我等想要离开这里,只是无些机缘,今日见哥哥,武功盖世,便萌生了此念......沫儿本不想麻烦哥哥,可......姐妹们实在是太苦了......”她的瞳子间,再次多了一片氤氲的水雾。
而亦在此时,剑林里登时间起了一阵狂躁的风,看似疾风,实乃是一些神识不灭的剑灵,那些剑灵,本就负有强绝的力量,此刻,它们簌簌的抖动着,就如同起了一阵狂风......
于尊的心,始终是软的,即便经历了世事万千,他犹是那个单纯且干净的少年,因此,此刻的他,亦能够感受到那些剑灵的苦闷,他无奈地笑了笑的,道:“沫儿妹妹,可想出来透口气吗?”
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个答案了罢!心底的喜悦溢于言表,道:“自是想要!”
只是一瞬后,心底再次多了些许苦楚,道:“尊哥哥,我等没有容身的法器,若是莽撞,性命恐将不复”
此时,一直未语的方成,喝道:“谁说的!”,这一声呼喝,如同一道闷雷,缭绕在沫儿等人的耳边,久久不散。
他继而又道:“你等可知为何我的名号乃是大橙子?”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愿闻之,且细细道来!”
方成一脸笑意,颇为得意,道:“因为我的灵魂容器乃是一棵藤橘树!”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你可否未沫儿妹妹,寻一方融魂法器?”
方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法器自是好找,只是那绝世功法,却要在数十年后才能出现......”
“哦?甚么法术,还需要等到数十年之后?”于尊愣了愣,道。
方成笑意吟吟,但仍有些犹豫不决,道:“自是圣者法术,但我亦是问他人所言,倒也不敢太过肯定......”
“哦?圣者?”仲夏默念着,忽的脸色一变,“狱界当真存在圣者?”
方成肯定地点了带你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能猜到的,存在于此,而你猜不透的,亦存在于此,而我更愿意相信,那些久远的传说,毕竟世间,蹊跷之事,太多,太多......”
“若是没有圣者法术,便没有别的法子复活当事者了?”于尊的心底,略有些焦躁,道。
“有倒是有......只是却极难寻到......”方成略有些不安地说道。
“哦?可否说来听听?”于尊兴致盎然,道。
方成幽暗的眼神中,仿佛是一片清潭,清澈但深至极致,却望不到潭底,他的瞳子间,略有些不忍,道:“那你可得受些苦头了!”
纵然如此,于尊仍大笑,道:“何来的痛苦?”
方成叹了口气,道:“是相思之苦啊!于师哥,你能受得了那种苦吗?”
“哦?何谓相思之苦......你且详细说来!”于尊道。
方成淡淡地叹了口气,道:“自是修炼功法时,所要忍受的相思之苦......”
“难道是符咒之术......”仲夏大惊失色,道。
方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正是符咒之术......”
仲夏轻轻地扯了扯于尊的臂袖,幽幽道:“哥哥,我们还是另寻他法罢!符咒之术太过凶险,断不可如此啊!”
于尊笑道:“若是当我绝望的那一刻,我自会选择符咒之术的,而若是到了那一刻,想必我心亦想寻何谓符咒之术罢!”
仲夏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心底亦有一丝哀伤,“当年爷爷乃是修炼符咒之术的英才之辈,却也是在符海内修炼了百余年,才得以脱胎换骨,符咒之术,太过艰险啊!愿哥哥悉知......”
“若是哥哥,真的选择了符咒之术,那便是一个大的赌注啊,我不敢保证哥哥会在符海中,沉浮多少时光......”
于尊摆了摆手,一脸平静道:“当务之急,还是先下山为妙罢!”
许沫儿轻轻地点了带你头,再次化为一团光影匿于剑锋之中,之后那把剑,便轻飘飘地落入仲夏话中,引得仲夏一阵大呼小叫......
“哥哥,这柄望水剑以后就归本姑娘所有了!”
于尊笑道:“妹妹,勿要顽皮,安静一会儿罢!”
仲夏娇嗔道:“哼!不解风情的哥哥,人家得了望水剑,自是喜不自胜嘛!”
于尊笑着揉了揉仲夏的长发,道:“你高兴便好!”
仲夏笑吟吟地吐了吐舌尖,道:“在哥哥的身边,仲夏永远都长不大!”
“妹妹!有哥哥在,便不会让你受委屈,可哥哥总有不在的一天,哥哥,不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但眼中依旧是一份宠溺,而这份宠溺,似乎从未变过......
仲夏愣了愣,呆呆地看着于尊,道:“哥哥会离开仲夏吗......真的会离开仲夏吗......可若是哥哥离开了仲夏,仲夏该怎么办......”红通通的瞳子里,已噙满了热泪,她轻轻地抽搐着,哽咽着,泪水不绝。
于尊皱了皱眉,无奈道:“妹妹,即使以后哥哥不在你身边了,也会有人代替哥哥,你勿要哭泣嘛,于尊心底也痛的很,只要哥哥活着,哥哥便不会弃你于不顾!”
仲夏破涕而笑,道:“哥哥当真?若是琪儿姐姐回来,她会不会讨厌仲夏......哥哥,哥哥......她会喜欢仲夏吗?”
于尊愣了愣,轻轻地叹道:“妹妹,你琪儿姐姐,是个大度的女子,这你大可不必忧心!”
仲夏揉了揉瞳子,轻轻地笑道:“对!既是哥哥的妻子,琪儿姐姐定是知书达理的女子!”
于尊道:“妹妹,该上路了!”
“难道,哥哥真的把许沫儿的话当真了?”仲夏皱了皱眉毛,道。
于尊笑道:“怎么?难道其中有诈?”
仲夏叹了口气,道:“哥哥,这可并非寻常之事......哥哥,你勿要莽撞啊,不然我等皆会被剑气贯穿而死!”
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妹妹,你啊!乃是少见多怪,麻烦事虽麻烦了些,倒也并非棘手之事!”
“哦?那仲夏倒要看看哥哥的术法了!”少女一脸笑意地望着于尊,瞳子里倒是极为的期待。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一脸傲气,道:“我自进入狱界伊始,便开始磨砺《惘为》,亦有《枕江山》等秘法坐镇,此刻便让你见识见识,免得你天天诚惶诚恐!”
仲夏略有些哀怨地望着于尊,道:“我何时诚惶诚恐了,哥哥,你净惹我生气......”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即便你心底没有这些愁绪,我的心底也自有些纠结之意,妹妹,前面的路确实不好走,但也勿要诚惶诚恐!”
“哥哥,如此说,我便懂了!”少女的脸上,再次多了一片笑意,因为有于尊在,所以,在她的心底,倒也没有太多的愁绪。
于尊笑着揉了揉仲夏的长发,道:“妹妹,你看这剑隐峰似有些变化了......”
仲夏心底一怔,幽幽道:“怎么回事?那些枯朽的古剑,怎么如此安静了,究竟发生了甚么?”
眼前依旧是一片银光闪烁的剑林,可一瞬间,那片剑林再也没有泛起灿烂的波光。
这时,那一柄柄枯朽的长剑,定格于空中,它们从石峰中抜离了出来,而亦是此刻,仲夏手中的望水剑,亦欲从她的手中脱离而出,仲夏惊呼道:“哥哥!哥哥!我快要坚持不了了!”
于尊一脸严肃道:“放开她,望水剑乃是许沫儿的魂灵所化,你且先将她释放,再看转机!”
仲夏轻轻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掌,望水剑在长空间划过一道诡异的圆弧,此时的望水剑,犹如一柄剑身,静静地屹立于万剑之间。
而这时,身在半空的剑灵许沫儿忽的大喊一声:“尊哥哥,若是一会儿引起了大战,还需你来执掌沫儿......”
于尊心神一滞,面色忽的一变,幽幽道:“难道沉睡在剑隐峰中的仙人醒了?”
许沫儿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甚么仙人,实则是一群沉睡了数万载的老鬼,即将在此地苏醒!”
“看来这剑隐峰中,却如你所言,乃是死灵所化的老怪......若是当真如此,那接下来的战端,应该有些麻烦了!”他轻轻地吁了口气,瞳子里的光,愈发的尖锐,亦愈发的寒凉。
而就在他有些迟疑时,许沫儿忽的大喝一声,“尊哥哥,接剑!”
说罢,许沫儿便化为了一片灵光,融入到了剑身中,她飞行的速度已然达到了极致,她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剑,亦是这世间最伤感的女子。
于尊轻轻一跃,便已立于长空之间,而望水剑,则如他所愿,落入他的掌中。
这时的剑隐峰在剧烈的震颤着,地面上的土石,此刻,竟悬浮了起来,草木与土屑,在半空中翻滚,苦损的根冠,欲拉住那些生性倔强的草木,却无奈被一股巨力拉扯的崩断了......
而这时,天穹之上,突的多了十余名手提长剑的剑客,他们手中的剑,皆是不俗,他不禁想到,难道他们手中之剑,乃是他们的本体所化?而这时,他们的周身,被一片黑色的雾气包裹了起来,唯有那锋利的瞳仁,依旧闪烁着一层淡紫色的光,依旧那么的明亮,那么的突出......
于尊心神一滞,心道:“这些剑冢内,竟伏藏着如此强绝之辈,看来传说真的是真的......”
他举起手中的狂刃,第一次选择了先发制人,因为他的心中没有底,他不敢保证,自己可以胜过对面的那帮剑魔。
而这时,立于剑隐峰上的方成,此刻躯干上,已然多了一团团血红色的火团,仙弦和仲夏一脸讶异地望着方成,仲夏惊呼道:“大橙子,你要引火自焚嘛?”亦是在那一刻,心中多了些许忧色,原来,不知不觉方成业已在自己的心中,有了印记......
仙弦的脸上,亦有些异样,道:“方公子,不会着了心魔了罢!”
亦是在那一刻,立于天穹正央的于尊早已与那些剑魔纠缠在了一起,于尊大喝一声:“惘为!”
修炼《惘为》已至第三层境界,惘为的第三层境界,可破人的灵识,而损坏的灵识,是决计无法用秘法修缮好的,这一招,确是极为的诡毒,便是连于尊,也不常使用这种招数......
可此刻,即便他于尊不想亮出这些招式,却也是天命不可违,因为时间的节点,赶至如此,因而只能无所不用其极了......
闻一声“惘为”,山巅上的草木土石,皆被那声恢弘的音律,撕咬的不成样子,风暴伊始,这天地却业已变了模样,这一幕,是如此的恐怖、强绝......
而立于空冥中的那十五名剑魔,亦在此时,同时拔出了怀中的长剑,一阵轰鸣,不绝于耳,这疯狂且汹涌的招数,却尽皆在一声浩荡且绵长的惘为之中,渐渐失去了形色。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这一幕,可以谓之:“愁云惨淡万里凝......”
又是一阵轰鸣,大地久颤不息......
三千青丝随着长风,轻轻地飞舞着,是一位绝世女子,凌驾于长空之上,女子一脸的不屑,淡然的脸上,是一副绝世的容姿......
“王上,您......”立于十四名剑魔之间的女子,一脸的傲慢、不屑!只是立于女子身畔的十四名剑魔,脸上却是一副惊慌且忧惧的模样。
女子笑道:“少年,你心底是否有一片瀚海......那瀚海中,是否居住着一位冷颜女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归
立于空冥之中的于尊,心底登时一怔,耳边的风波未止,是一场罕见的风暴,而随着耳畔那些疯狂的飓风,预示着此地定会有一场大的劫难。
铿!
锵!
一声惘为,天地裂,万里无疆,铸剑锋......
凛冽的光华,滔滔的江河,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闻雨声落野,茫茫意,闻北风卷地,白草折,闻胡天八月,即飞雪,闻天地变,苍穹尽,落雪霜,静寥落......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一声“惘为!”
于尊垂着双臂,轻轻地喘息着,而此刻的这声“惘为”乃是他最为炽烈的杀招,然而,很明显,这声惘为对于那些执掌着神兵利器的剑魔,并无作用。
而这时,那被剑魔包裹在其中的女子,一声冷笑,道:“千秀前辈,可否一见!此刻可是关乎你徒子性命的时刻,难道你要坐视不理?”
此时的于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忽的拔起插在地上的黑铁弯刀,锵的一声遁入高天,而此刻,他额头上的紫炎玄印亦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殷红色的魔纹,若隐若现,他的体表,尽是这些魔纹,而那些炽烈的魔焰,则将他裹身衣物燃尽了。
女子心生惊意,眼中的神光,略有些黯淡,心道:“竟然是真的......难道这个少年真的是传说中的......”
她脸色忽变,而她的手下,似乎未察觉到她脸上的异色。
也恰是此时,立于剑隐峰巅峰上的方成,已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血色烈焰,绕着他的周身,燃烧的愈来愈炽烈,而就在有为剑魔势要将手中长剑斩向他时,异象突变,他忽的跃了起来,只闻一声轰鸣,他警用左臂挡住了那柄锋利的古剑。
与此同时,他周身的血焰,也愈发的浓稠了,他大喝一声:“起!”
他的身形,随即从地面上,抜离而出,继而向背后猛地挥出一拳,又是一声铜铁之音,手舞长剑的剑魔,竟被他随意的一击,而轰击成一片碎片。
仲夏和仙弦目瞪口呆地望着方成,幽幽道:“这还是我们认识的方成吗?”
仙弦双目失神,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大橙子!”
只是,亦是此时,那被轰击成碎片的剑魔,又重新凝结出新的躯身。
仲夏忽而一愣,幽幽道:“难道是那本圣者之书,所起的作用......”
眼看着恢复躯身后的剑魔又要攻击过来,只闻方成大喝一声,“破!”,一道刺目的血焰,径直从剑魔的天灵盖流淌了进去,之后,火焰燃烧的滋滋声不绝,枯竭的骸骨,晾晒在半空,犹如一团黑金所化的骨架,闪烁着淡金色的光......
片刻之后,淡金色的光,渐渐地熄灭,空留下一片骨灰,经长飞一扫,消失在天地尽头......
然而此时,却并非舒心的时候,又闻一声,叮铃,是一串悦耳的铃音,静静地在众人耳边回响。
于尊愣了愣,忽的疾呼道:“尔等速速捂住耳朵!”,与此同时,他又大喝一声:“惘为!”
《惘为》这本绝世秘法,现如今,世上除了于尊之外,大概已没有了继承人,恢弘的武道,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簌簌泛动着的剑林,此刻,似泛起了一片波涛,而此处业已是一片沧海,是剑之奥义——剑之海......
空气中,几声噼里啪啦的脆响,有些剑柄业已碎裂。
而此刻,于尊心神一怔,忽的大喝一声:“合!”,剑柄上的裂痕,再次融在了一起,真是不可思议的功法......
站在玄天上的女子,皱了皱眉,她的神色有些异样,心底一惊,幽幽道:“他要作何......”
而这时,望水剑突的出现在女子面前,许沫儿显出真颜,道:“姐姐,可否听妹妹一言?”
女子一愣,幽幽道:“你想说什么,沫儿妹妹?”
许沫儿的神色,略有些黯然,道:“姐姐!将军他......将军他......可能......业已作古......”
女子心神一滞,忽的拽起许沫儿的臂袖,道:“甚么?作古?将军他怎么了......你说,将军,他怎么了!”
此刻,许沫儿的脸上,再也没有隐藏那些隐忍了许久的泪水,道:“将军他可能......业已亡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将军他定不会有事......定不会有事的!”女子名为雪岑,身段窈窕不说,那绝世的美貌,更似一柄开了锋的长剑,耀的人眼睛,睁不开。
而这时,她依旧在不停地念着将军二字,她一脸悲恸的颜色,应是触景生情吧,许沫儿亦偷偷抹了抹眼泪,她回头冲着于尊轻轻地笑了笑,心道:“姐姐倒是好骗......若是将事实告诉她,她定会欣喜罢!可,我也知道,此事不能过早告诉她......”
而此时,立于玄天上的于尊,渐觉异状,他的身形忽的一闪,再显时,已然立于女子的身前,他笑道:“姑娘,可是为情所误?若是为情所误,于尊倒可以原谅姑娘!”
“姑娘?”雪岑哈哈一声大笑,英姿勃发的她,哪里还是之前的那个忧楚的小女子?“你既称我为姑娘,那不如做我郎君如何?”
于尊愣了愣,有苦难言,道:“姑娘何意?”
雪岑笑道:“我思念当年将军英姿勃发,羽扇纶巾,而今见你亦是那英雄少年,若是你许了我,我倒也不至孤苦伶仃......”
而就在她大言不惭之时,她的眼前,忽的多了一片光明,在双眸开合的瞬间,她的眼前,是一位身披红袍的绝代佳人,女子气质冷艳且孤傲,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当女子出现的那一刻,雪岑身上的所有的荣光,似乎都已黯然失色......
这绝代佳人,不是殷千秀又是何人?
冷颜的女子,瞳子里的光,是那么的刺眼,她皱了皱眉,望着眼前的女子,幽幽道:“尊儿?要不要我帮你杀了她......”
于尊愣了愣,忽道:“不可!不可!前辈大可不必!”
而站在一旁的雪岑,却愣了愣神,当见到真正的殷千秀时,她才恍觉以前的她,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殷千秀的气场,犹如一片汪洋,内里的云雾,更是将她遮掩的密密实实。
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人领教过她真正的实力,她究竟有多强,自上古时期的凶人,大概会有一些见地罢!
雪岑一惊,此刻的她,哪还有之前的半分气势?她跪伏在地,悲泣道:“望千秀前辈赎罪!”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大可不必如此!”
说罢,便将跪伏在地的雪岑拉了起来,于尊道:“前辈,你勿要如此!她也不过是个落难的女子,我于尊也见不得她如此孤苦的模样!”
殷千秀笑道:“哦?孤苦?倒未见得......”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前辈,她们亦是落难的女子,望前辈网开一面!”
殷千秀忽的一声大笑,道:“我方才不是问你吗?要不要她的性命?既然你如此执着,我自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锋利的瞳子里,是雪岑悲楚的容颜,绝世的枭雄,眼中却无这丝哀怜。
瞳子里,溢出了一片热泪,雪岑呜咽道:“不知英雄,可否带我等离开此境......”
这时的于尊,心底既可气,又可笑,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方才你不是让我做你的郎君吗?此刻,却又来求我......”
“只闻英雄大名,未闻英雄胆魄,今日一见,却如江湖所言!雪岑自当低头认错!”她轻轻地揉了揉瞳子,红肿的眼眶,流出一滴滴晶莹的泪滴。
“我等不像枯死此地,今日既闻英雄来此,自不愿错过英雄,望英雄海涵!”她毕恭毕敬地说着,瞳子里的光,愈发黯淡了......
他大抵是不愿看到这些女子凄楚的模样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既能相逢,便是一场缘分!尔等既想离开此境,那于尊便满足你们罢!”
她似乎未料到,少年如此干脆直接的回答,本以为渺茫,实则就在眼前,她亦为自己的勇气,感到开心。
殷千秀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她似乎很乐意见到此幕,这一路走来,便是冰冷如斯的她,亦被于尊的情怀感染了,因为他的身上拥有的东西,是他们身上寻找不到的,于是这世间,只有一个于尊,一个能够担得起大任的少年......
于尊道:“我体内负有一片瀚海,大家不如先入瀚海一观罢!”
而站在一旁的殷千秀,则皱了皱眉,“你真的要让她们进入你的世界?”
“哦?难道不可?”于尊道。
殷千秀道:“她们之中,若是谁有恶意,我将不再告知于你,便直接将其戮杀掉!”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前辈说得算!”
此时,众人才将眼神,留在一人身上,雪岑略有些心悸地忘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被一片血焰包裹的方成,幽幽道:“英雄,他是怎么了?”
于尊笑道:“他无事,他好的很呐!”
而亦是此刻,朦朦胧胧的方成,挠了挠后脑勺,坚强的爬了起来,他浑浑噩噩,道:“方才发生了甚么事?咦?我的衣服呢?”
“你们看,他不是好好的吗?”望着憨头憨脑的方成,大家的眼中,皆溢出了一丝笑意,倒也忘记了方才的那个混世魔王......
雪岑活了数万载,却也未见过如此蛮霸之人,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做——方成!
见女子眼中的神光,于尊心领神会,笑道:“他名为方成,是一颗大橙子,平时咋咋呼呼的,平日里,直来直去,不会耍些把戏,倒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
而被一层灰烬,遮掩了本来面目的方成,却更令雪岑心中感到好奇了。
这时的雪岑,幽幽道:“我家将军是一位有着十分魅力的男子,却不知这位方公子,较之我家将军,孰优孰劣......”
闻此,方成精神抖擞,道:“姑娘,方成虽不知你家将军相貌如何,但方成也不见得会输给你家将军......”
如此义正辞严的大橙子,还是于尊等人第一次看到,仲夏忍俊不禁,道:“哥哥即使如此,我也觉得他十分滑稽!”
于尊无奈地抚了抚额头,道:“我也觉得!”
“若是雪岑姑娘,知晓他的通达之法,不知该对他做一番甚么评价!”于尊笑着摇了摇头,道。
倒也未料及,方成会如此直接,大抵是方才用力过猛罢!而今气力未消,却闻一声,“砰!”,
天地之间,动荡不息,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在关键时刻,他竟放了一个屁......
而且是一个至为罕见的屁,这一声屁响,登时间在这方世界,炸开了锅,“哎呀!是谁这么讨厌......”
众女子纷纷掩面哀怨,“自是我也!”他得意洋洋地宣称着,而这一刻,他的屁股上,却接连迎来了三个脚印,乃是于尊、仲夏、仙弦踢出去的。
其实,此行若是没了方成,那大抵是一场无比苦涩的行程了罢!
正是因为有他在,他家才会其乐融融,而有时候,他亦会特来缓解尴尬的气氛,如今,几人之间,却再也难舍方成的存在了......他亦变成了他们的家人,一个真挚而又诚恳的人!
这时,一滞掩鼻的雪岑,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道:“方公子,可真是一位率直的人!”
而此刻,殷千秀的身影,消失了,耳边只剩下一片片涌动的潮水声,于尊轻轻地挥了挥手,道:“且来我小世界中一观罢!”
于尊立在瀚海中央,而他的身下,则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剑灵,剑灵之中,有男有女,只是或有些残缺,或有些美丑,但令于尊始料未及的是,一片瀚阔的孤岛上,竟生出了些许林木,确是以前所不容的......
“这......可能吗?”于尊满眼震惊,道。
但当他看到那一柄柄古剑插入至岛屿的上方时,孤岛上顿生出些许灵气,他似乎明白,便是这片充沛的元气,才孕育出孤岛上的这些林木。
而此时,雪岑率众站在于尊的下方,忽的大喝一声,“于公子,快快下来,与大家熟悉熟悉!”
于尊笑了笑,心中亦多了一分喜色,道:“我来也!”
说罢,飞身向下俯冲了下去。
于尊的笑意,竟然令瀚海中泛起了一片浪,而他伫立在高空上的身影,渐渐地散去了,此刻的他,如一片和煦的风,渐渐地消失在瀚海尽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舍命陪英雄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众人,道:“既然能与各位相聚于此,那便是于尊的幸事,大家既来之,则安之,于尊所负功法,尽皆对各位开往,望习之,若还有不到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此刻的雪岑,应是业已释怀了罢!她一脸清浅的笑意,道:“于公子,待我等如此不薄,我等还有甚么怨言,雪岑愿拜尊哥哥为异姓哥哥,不知尊哥哥同意否?”
于尊笑道:“这倒不是要紧的事,当务之急,大家还是调养生息,待来日获得了上古秘法,再为各位寻觅到生命容器,这才是重点......”
雪岑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脸上却有一丝愁怨,幽幽道:“还是尊哥哥懂得轻重缓急,雪岑失礼了......”
其实,倒也并非于尊不想与其结为兄妹,他更顾忌的是那个刁蛮任性的仲夏妹妹,有她一人足矣,他不想再将自己的心,分给别人了......
再者,行走江湖,大多都是大漠孤烟,所谓的兄弟姐妹,在未来某一段的历程中,亦会离开自己,而那些长情,当赴往不顾......
于尊将瀚海中个别功法祭于高空深处,天边是一片片七彩光华,可谓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煞是耀眼夺目......
而此刻,雪岑等人纷纷祭出长剑,跃上高空,追随着那一道道刺眼的流光,翱翔在空冥间,以修剑灵之姿,以慰心中之意......
是一片片刺目的蓝光,沉甸甸的,亦是一片玉霞,在缤纷靓丽的空冥间,纷呈上演,脚踩古剑的剑灵,沐浴在淡薄的阳光下,浑身上下,都有一丝清爽轻快之感,此刻的剑灵,恣意纵怀,他们渐觉,这才是属于他们的天下......
于尊笑道:“各位兄弟姊妹,便在于尊心中瀚海修炼便是,于尊且先褪去,若有要事,便再寻于尊罢!”
雪岑率众立于波涛浩荡的瀚海中,一脸恭敬,道:“多谢尊哥哥的成全,来日我等定以性命相报!”
于尊皱了皱眉,道:“我不需要你们用性命来报答我,你们只要好好活着,便是于尊心底最开心的事情了!而且于尊也担不起这些命债......”
有一俊逸青年脚踩在古剑上,皱着眉毛,道:“可我等唯有以性命来偿还大哥的恩惠,大哥对我等如此不薄,我等又怎可不报?”
于尊笑道:“这报答自是要报答的,只不过要等到尔等寻找到融魂法器时,才可相报!”
这一刻,这一言,红了众人的瞳子,他们的心底是感动的,既有快乐,亦有感伤,他们不禁叹道:“这天下怎么会这么好的人?他似乎把我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一貌美的年轻女子,沉吟道:“大哥,既如此厚待我等,我等自要学会保全自身,而非成全他人!”
“妍儿妹妹所言极是,我等自要以自身安危为重,如此才可偿还大哥的恩惠!”此时的众人,一呼百应,道。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若提起恩德嘛!于尊倒也谈不上赋予在座的各位多少恩德,但若能救各位于水火之中,亦是于尊平生的乐事之一,与人为乐,岂不快哉?”
雪岑的脸上,大概绽放着一片阳光罢,暖意融融的笑意,犹如春风般,扑面而来,她笑吟吟地昂着于尊,道:“尊哥哥既如此言之,那我等便放开手脚罢!于公子若是不弃我等,我等愿与于公子同习功法,共抵武道之巅......”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自是可矣,于尊正缺对手呢,若有了对手,于尊倒也不会寂寞了......”
月明星高,乌鹊南飞,又是一番爽朗的明月夜,几人离开剑隐峰,方成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道;“于师哥,你说当时的我真的口吐血焰?”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好好坐在那里,待我们收拾好了一切,自会详细的跟你讲的!”
方成仍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困惑,道:“怎么可能?昨日,我明明梦到师公他老人家了,他不再是教导我,勿要贪恋女色吗?只是在于师哥的描述里,我倒成了那个口吐血焰,周身皆被血焰笼罩的怪物,如此稀奇古怪,又怎么会牵扯到我?”
这时,仲夏飞起一脚,恰好踢在了方成的屁股上。
于尊皱了皱眉,抚着额头,叹了口气,“仲夏妹妹,你为何非要招惹他啊......”
“咕......”
“砰!”
“哎呀!是不是又是方成,天呐,讨厌死了......好臭啊!”仙弦捂住鼻子,一脸难堪,道。
“方成我要杀了你......”仲夏疯了,是真的疯了......
闻云巅之上,一阵金铁交戈,一片片细碎的电火花,闪烁在深暗的夜空中,而那片天空的尽头,则传来方成几声哀嚎,道:“于师哥,快救救我,快救救大橙子啊!这泼皮想要我命啊......”
“你说谁是泼皮?我让你再说我是泼皮,我再让逆说我是泼皮”乒乒乓乓,然而却难抑心中的气愤。
“砰!”大地忽的一颤......
仙弦略有些惊惧地望着长天,幽幽道:“定是那长天之上,发生了些祸患罢!”
此刻,于尊心底,亦变得认真了,他一脸郑重地望着长天,心底早已无了方才的笑意,那声轰鸣的雷电之音,是万年难遇的机缘呐!
铿!
锵!
剑隐峰,变得低矮,而这一幕,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的瞳子里,确是极为罕见之象......
然而,此刻,方成的眼中,却充满了恐惧,他是众人之间最为特殊的一个人,因为无人知道他的身世,他好似一个谜团,一个显而易见,却无人想要解开的谜团......
他有些惊惧地拉了拉于尊的袖口,道:“于师哥,我们还是快离开此地罢!此地不宜久留啊!”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尔等先行离开此域罢!待我去会一会那个魔头......”
方成满眼忧患,道:“于师哥,且听方成一言罢!这一次绝非你能抵御的啊!”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哦?我倒不信,不能抵御之人,于尊似乎还从未遇见过!”
方成阴晴不定地望着仙弦和仲夏,而两人的脸上,皆有一片郑重之色,他看出来了,她们似乎亦不想离去......
方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既如此,那我方成便舍命陪英雄罢!”
仲夏横了方成一眼,道:“切!我等不屑与你为伍,你以为你心底所念,我等不知?”
“啊?你什么意思?我心里想甚么了......我方成一世英名,绝非胆小怕事之人!”他冠冕堂皇,道。
“切!你勿要装了,即使再装你也没有哥哥那种大义凛然,此刻的你,看起来好滑稽......”仲夏一点颜面都不给方成,此刻的她,倒似是一只毛发倒竖的刺猬,见谁就刺谁。
只是此刻的仙弦,亦不想给方成一分面子,只是她所言,倒颇为的委婉,“我猜方公子既不想离去,定是怕未来,身边没些照应罢!”
而这时,玄天上,突的落下一道血色闪电,而亦是此刻,空冥中的那轮明月,此时,业已变成了一根苦损的枝条,枝条横亘在半空,而于尊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笑道:“青帝!待我去会会你!”
横亘在半空的枯木枝条,闪烁着黯淡苍朽的光,大地本为晴空一色,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阵阵模糊的景物,似被一片铅覆盖在上面,灰蒙蒙的......
不多时,仲夏心底忽的一惊,道:“哥哥......你快看!快看呐!那个......月......月......”
于尊心底一怔,顺着仲夏所指望去,当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他的心底亦是一滞,枯损的枝条上,竟缠上了一条巨蟒,巨蟒周身烁着一层淡淡的血光,将这片天地映衬的一片殷红。
“哥哥......发生了甚么?”仲夏略有些胆怯,道。
于尊阖上双瞳,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的眼前,是一本烁着玉光的古籍,名为《明书》,《明书》在他的身边,围绕着他,上下悬浮旋转,将他围绕在中间,不多时,他的周身,已被一片晶莹的玉光包裹住了。
《明书》的光彩煞是耀眼,此刻,那片光亦照亮了于尊等人栖身之处,脚底下的草植,皆在那一刻,变得枯蔫衰败,而那些奔走于草丛间的昆虫与小兽,亦在那一刻瞬间失去了生机。
方成大惊失色,语结,道:“看来......看来......师公他老人家......他老人家说得......要实现了......”
于尊反倒一脸笑意,他的脸上无一分俱意,“你师公说过甚么?可否详述?”
方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底生悸,道:“于师哥,你竟然还在笑,有时候,我感觉你们真的是难以理喻......”
于尊笑道:“无非是生生死死,有何忌惮?生是一条好汉,死是一身傲骨,若是真的死了,我离琪儿便更近一些了罢!”至此,他的瞳子里,已多了一丝惆怅。
这时,方成却大喝了一声,“荒唐,简直是荒唐!你以为谁死了以后,都会入鬼蜮吗?这群山遍野间,皆是一片荒芜,而这片嶙峋的山巅上,有多少恶鬼?你若真的想去鬼蜮,决计不能将命运交由老天,于师哥,你勿要再颓废下去了,除非你不想再与她见面!”
“方成,有时候你亦是明大理之人,可我又不解,你如此明理之人,又怎是缺乏胆量之人?你天天在这里危言耸听,若是入了战局,可是要砍脑袋的啊!”于尊冷冷地瞥了一眼方成,道。
“于师哥,难道你真的不怕商青帝?”是在心底嘀咕,只是却不知不觉的将心底之言,表述了出来,只是此刻的方成,眼底却无了退意......
“哼!商青帝,算什么?他在我等的眼中,不过是死物罢了,死物还想出来撒野?这有何可惧之处?”此刻的仲夏,亦是一副冷面。
看来,他们的心底,早已有了胜局。方成在心底喃喃自语,道。
而这时,仙弦则打了一个圆场,“方公子,不必心悸,我等经历的生生死死,又不止于这一次,不都是逢凶化吉,安然而归嘛!”
见众人如此,方成的心底,倒也有了一些底气,他的心底一横,朗声大喝,“既如此,那方成唯有舍命陪英雄了......”
想罢,还未等众人手中的兵器出鞘,他率先腾飞于高天之上,手里握着的则是一柄蛮霸的长刀,而那柄长刀,横亘在众人头顶,似放大了千倍万倍。
“于师哥,让我来帮你打头阵罢!”又是一声大喝,只闻那天地之间,一道刺耳的雷鸣,那是他劈出的第一刀,而亦是在那一刻,天地着实颤了颤。
只是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些双眸黯然的孩童,这些孩童不知何时,攀上的天穹,这些孩童的皮肤,晦暗且黝黑,非人间所生。
人间,人类是双腿行走,而且这些孩童,却是双脚双手齐力蛮爬,而他们晦暗的瞳孔里,则覆盖着一层浑浊的光。
那片浊光,犹如夜里在宫殿里,燃烧的蜡炬,随风静静地摇曳,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而漫天上下,此刻,皆是这群蛮童,他们皆是瘦削的很,然而雪银色的牙齿,却闪烁着一层凛冽的血芒。
于尊静静地仰望着高天,唇边衔着一分笑意,“方成,我倒要看看你的身上,到底还隐藏着何等秘法......”
跃上苍穹的方成,回头望了一眼于尊,咧嘴一笑,比了一个剪刀手,大吼一声:“于师哥!好戏,现在即将登场!”
于尊笑吟吟地望着方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去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枯木
苍茫的高天之上,云冠之下,那些被吸干生命精元的蒿草,随着长风轻轻地浮动着,那些瘦竭的昆虫和小兽,再次化为一片沃土,滋补反养大地。
嗖!嗖!嗖!冷风,抚着人的衣袂而去,枯瘦的枝条横亘在长天正央,似一根枯竭的藤杖,而此刻,那条通体殷红的巨蛇,身体业已缠绕在那片枯木上,而渐渐地,那条玄蛇,化为了一段古老的符文,刻在了枯木上。
与此同时,方成那边的站端业已拉响,见他手舞长刀,锵的一声从高空斩落了下来,霎时间,那片被晦暗的血光覆盖的玄天,竟在那一刻多了一缕明媚的光华,长刀犹如一条巨龙,横亘在高天之上。
一缕缕血焰则从方成的额头,汇入四肢百骸,然后再由四肢百骸汇集到指尖,幽紫幽紫的血焰,锵的一声,生猛地劈开了那片乌压压的玄天。
锵!
雷电之光,如同夜里的星火,耀眼却明媚,与此同时,一片茂密的雨水,也自天穹上,铺落了下来。
而此刻,那些被灰暗的皮肤包裹的孩童,则呲牙咧嘴地冲着方成扑了过去,是些无了神识的僵尸蛮怪,想罢,心底倒也有了一个答案,这些凶徒定是当年追随商青帝的战将。
倒是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兵将,好似寻觅到长生不老的秘法,只是即便如此,却业已与死人无异了,他们的面颊,如同一片玄石,而那秀美或威武的容颜,刻画在玄石之上,似乎再也没有变幻......
而此时,方成手中的血焰,愈发的炽烈,那片血焰,竟化为了几个魁梧的战将,没有过去太久的世间,面前已是八位与他样貌一直的霸者,这令人着实的惊讶,血焰竟可以化作人身......
方成冷笑了几声,他忽的大手一挥,八位血焰化为的霸者,如同闪电一般,消失在辽远的天际上。
然后,天穹深处传来几声疯狂的爆炸声,那一刻,天地间,似乎变得静谧了些,只是那片晨光,却依旧被那片苍茫的黑暗压制在地平线的尽头。
而那片灰茫茫的孤岭与群山,则似一条条沉睡中的巨龙,只闻高天之上,迅雷一闪,群龙似是颤了颤,片刻后,天地之间唯一一缕晨光,再次被彻底地压了下去......
“咕密叨,昧咕密”
“咕密密啊切,叨咯”
方成虽杀得凶猛,然而却抵不过数千孩童的咪咕声,这咪咕之音,令方成懊恼不已。
每一刀斩落下来,都似是沉入到了泥淤之中,渐渐地,变得麻木、无力。
于尊眼神一滞,嘴角边多了一丝笑意,低喃道:“方成,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摆脱这场危局!”
而就在于尊浅笑低吟时,玄天之上,忽的爆出一阵雷声,而伴随着这片雷声,之后,确是一声响彻天穹的言语——“傲天!”
简简单单的词汇,“傲天”竟真的盖住了那数千孩童的诵经声,此刻,于尊渐渐地懂了,商青帝生前也定是一位尊崇佛学的武修。
一句傲天,将晦暗的天地,撑了起来,却仅仅在那一瞬间,天地间再次被一层晦暗且茫然的影子遮住形色。
只是那数千诡异的孩童,却被那声“傲天”给生生地定住了。
于尊一脸淡漠地望着苍穹,此刻,志得意满的方成,可谓是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而这一刻,他的前臂则被一团血焰包裹住了,只是他的身后,却硬生生地生出了两幅翅膀,煞是惊人。
随着两副翅膀,呼呼的扇动着,苍天之下沃土之上,尽是些殷红的烈焰,而此时的方成,显然业已失去了神智,这倒也迎合了他方才言中之意,“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
于尊怔怔地望着方成,心底忖道:“这小子究竟是甚么来历?很显然,被这片玄风扇动的血焰花朵,并非狱界所有,只是除了狱界,鬼蜮界、佛陀古界,或者说三岔幽罗界、妄错古刹界,当真会有来人?”
一喜一悲,倒似在他的心底已痛苦地熬制了许久,而生出的浆食,却是甘苦相依的。
他静静地等待着,然后,倏尔,拔起源天刃,猛地向长天一劈。
轰!
一记绝杀,苍茫且高傲的苍穹,竟被砸的一颤一颤的。
恢弘的光影,如一组走哦沉甸甸的玄铁山,横亘在天渊边,而此刻,卧于半空中的枯木,竟轻微的颤了颤。
双目猩红的于尊,唇齿间挂着一丝殷红的血水,大喝一声:“破!”
刀锋上衔着血光,铿锵一声,时间空间,皆在那一刻,顿了顿,之后,时空的流速,一吸一滞,所幸没有膨胀,也没有皱褶。
轰!
山河崩殂,枯骨缠山,枯朽的剑隐峰,竟以你一道雪亮的寒锋,被削去了峰峦。
剑隐峰微微地颤动着,枯骨随着那阵颤动声,轰轰烈烈地从山巅上翻滚了下来,而那些状若灵石般的灵骨,倒似生出了神智,挣扎着站立起来,疯狂地向山下俯冲而去。
仲夏心底一颤,她忽的拉起仙弦,将其挡在身后,道:“姐姐,你的《霓裳羽衣曲》现在派上用场了!”
仙弦轻轻地点了点头,将琵琶抱在怀中,瞳子微阖,手指抚弦,一首空灵的曲子,在空荡的天地间,静静地回荡着。
如山灵流淌,如光和岁月,卷动着千百年来的世事风云,轻轻地流淌了出来。
是一曲幻乐,而心底的那些桎梏,亦被灵魂的力量,给拆解,自此,再次重新踏上征程。
温柔的乐曲,倒是将剑隐峰周围的温度,提升了些许。
令那些困倦的生命,也再次有了重焕心生的理由。
也再次让那些疲惫的灵魂,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浩瀚的山崖上,枯骨成堆,而此时,那些枯骨,却尽皆融入到了那片胸怀博大的峰林中,那些灵魄、鬼畜,倒再也没有遇见过。
颤动的峰峦,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是那些玉骨生出的灵畜,却依旧围在仙弦的身畔,安静地亲吻着这片曼妙且难得的乐曲。
只是,这片天下,再也没有不义之灵,在阻碍仲夏与仙弦二人,便是那些懵懵懂懂不识趣的生灵,亦被玉骨砸击的失去了灵识,之后,便落下高山,化为了一片碎骨。
仲夏笑吟吟地望着仙弦,道:“姐姐,你这曲子,可真是吓人啊!但我很嫉妒姐姐,日后,姐姐定要教仲夏谱曲、弹琴!”
仙弦笑着点了点头,道:“妹妹若是真的想要修习乐曲,姐姐教你便是!”
仲夏笑着吐了吐香舌,道:“姐姐,那么说定了,不准反悔哦!”
仙弦笑道:“难道姐姐还会反悔?妹妹,你闲来时,姐姐便教习你”
仲夏笑嘻嘻道:“姐姐,你对仲夏真好,可仲夏却无以为报.......仲夏,太惭愧了,仲夏平日里,对姐姐那般凶蛮,但到了关键时刻,却还需姐姐护佑,仲夏......我......我......”言未尽,瞳子却红了,仲夏呜咽着,再也说不出话了。
仙弦笑着拍了拍仲夏的肩头,道:“妹妹!何须如此,眼下之际,妹妹还需稳下心神,勿要被那些邪恶的音律,伤了灵识!”
只是,还未等仙弦将话说完,群山遍野间,竟真的想起了一片萧杀的笛音,笛音极为生动,在众人的眼前,倒似有一片浩浩荡荡的江河,江河涛声阵阵,而那片傲慢的涛声中,似乎还有一些凄厉的鬼嘶,再细些听,才恍觉,浩荡的江河,乃是这片凄厉的鬼嘶而引燃的......
久立于半空的于尊,俯瞰着苍茫的大地,此时,他的额头上有一片紫色的印痕,而那片印痕,则在疯狂地旋转着,速度似乎已达到了极致,而他的周身,还负有一片紫色的玄焰,那片玄焰围绕着他的周身,不断地翻滚抖动,他身上的魔纹,在那一刻,亦变得黢黑无比,似是烙在了身上。
只是那片黑黢黢的魔纹,倒似有一股强横的撕扯力,很明显,天地间的玄气,是冲着于尊去的。
而随着天地元气的汇拢,位于他额头上的紫炎玄印,亦愈发刺目,仲夏一愣,心底有些焦急,道:“哥哥!你怎么了?”
心底一怔,一脸愕然地望着于尊,道:“难道是被心魔侵蚀了?”
只是,未等她反应过来,天地间,轰!的一声。
那一刻,世界都在颤抖,而于尊的身畔,则聚集了数量众多的黑衣鬼魅。
仲夏忧心仲中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底忖道:“难道,哥哥真的误打误撞,碰到了潜在的机缘?”
黑衣鬼魅,生的空灵且虚幻,此刻,他们似乎化为了实质,只不过当你仔细观察时,他们则化为了一片虚无缥缈的黑色烟雾,但阖上双瞳时,才会感受到他们身边那股磅礴而可怕的气息。
而随着黑衣鬼魅的出现,跪立在空冥之中的无数孩童,嘴里发出了一声声嘶嘶嘶的惨厉之声,而后,便冲着那群黑衣鬼魅爬了过去......
于尊的嘴角,轻轻上扬,脸上渐多了一丝诡异的弧度,他笑吟吟地望向方成,幽幽道:“你的本事去哪了?可勿要再让我把你看扁了!”
沐浴在血焰中的方成,心神一怔,随即,发出一声桀骜的笑声,此刻的他,是这片天下的霸主,谁也不会再将他看扁了。
他挥起手中的长刀,锵的一声,跃上天穹,他脚下似有实物,一步一步地攀升到空冥之上。
他手中的长刀,着实的诡异,一朵朵血莲,围绕着他的长刀上下飞舞着,长刀一现,是冰冷且锋利的一幕,只是此刻,他的瞳子里,却是一片狂热,可谓是冰火之间。
他再次举起长刀,轰的一声斩落了下来,黑暗的天穹,在那一刻,似被割裂出一刀豁口,璀璨的光线,顺着破裂的空冥,犹如雨水,轻轻地落了下来,光线浸润着万事万物,它似乎也有了几分重量。
空气中,播散着一片片温暖,它在静静地抚慰着这片土地。
于是,天地之间,也再次多了生动的圣灵,啾啾鹿鸣,寒猿孤啼,这片世界,亦再次有了人间模样。
然而,好景不长,片刻之后,天地间,又再次重回那一片黑暗之中,于尊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道:“方成,你的能耐去哪了?只有这点功夫,还配做我于尊的师弟!”
方成心生一滞,闻于尊这声挑衅,敷在他周身间的血焰,变得愈发的痴狂凶猛了,那片血焰,好似要将整片世界烤化了,那丝灼热的气息,令人忌惮不已......
他忽的大喊一声,“破!”血焰在半空中翻飞,此刻那片血焰,倒似一片片红莲,蔓延到了地平线尽头。
一片清明的冷光,是从他手中的长刀滚落下来的,炽烈的红莲与清明的冷光,犹如相隔两重天。
于尊心底一怔,忖道:“这柄长刀,倒是有些看头,但那片炽烈的红莲,是自他体内而生的?还是长刀所携之物?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世界,时而清亮,时而阴暗,数千孩童,嘴里是一片模糊的声调,不知他们是在诵经,还是在默默地为死去的生灵哀悼。只是持续了不太久,世界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