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0章 不如小孩（求推荐票）
南宫守倒也不是觉得这些东西她知道了不好，就是……有点落差。
明明自己的闺女，之前在他面前，还只知道打打杀杀，谁要是敢欺负她，她马上就会抬出自己的名号来吓唬别人，真生气了，还会动手呢，也不管能不能打的过。
现在他闺女竟然关注国家大事了？啧啧啧，真是让他这个老父亲很欣慰啊。
想知道小美美能说出什么来，南宫守就没有阻拦他，他还对几个丫鬟轻声说：“会给你们解决问题的，耽误时间的罪名，由我来承担。”
几个丫鬟都感激地看向南宫守，然后得意地看着下向远山，心想，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程度。
向远山皱眉望着小美美，武林盟主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个小丫头，都不知道管管的么？
“小姑娘，我再和你说一遍，你拿出你爹爹来压人，在我这里是没用的！我是不畏强权的向远山，追求公道的向远山！刚刚他们抬出凌王府来，我都没怕！”
小美美嗤笑一声，明明是个那么小的人，却好像比向远山还要威严：“要不怎么说，我爹爹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武林盟主，你们却当不上，你和我爹爹真是差远了。叔叔，我问你个问题啊。”
向远山被小美美嘲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还要保持这该死的风度：“你说，你想问什么？”
“小美美的爷爷能活到九十岁，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她爷爷已经九十岁了？向远山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是她的假设，他摇摇头：“这我怎么能知道，或许是因为他身强体健？”
小美美摆摆小手，还卖了一个关子：“是因为呀……”她笑意吟吟地看向向远山，“因为我爷爷从不多管闲事。”
向远山再笨，也明白小美美这是在嘲讽他了，想上前去教训一下她，但是她爹就在身后看着呢。
南宫守的武功深不可测，他绝对不是对手，权衡片刻，他只能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我这怎么能是多管闲事！我没有错！”
“哦？”小美美开始给向远山鼓掌，本来小孩子就胖乎乎的，小美美拍着手的样子，像是个小白团子，特别可爱，她兴冲冲地南宫守说：“爹爹，我都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愣，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啦！”
“你给我闭嘴！”向远山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武林盟主的千金怎么了，难道就能这样侮辱他了？
南宫守看向远山竟然和小美美认真起来，往前走了几大步，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
他现在看着，是比前两年要温和很多了，那是因为他所在乎的人，都在他的身边。
谁如果敢伤害他的家人，他是一定不会手软的。
向远山脸色刷白，听南宫守阴寒地开口：“你是忘记当初江湖上的几十家，怎么被我屠了满门的么？”
虽然南宫守师出有名，堵住了江湖中其他门派的悠悠众口，但是带来的威慑力，现在还让人胆寒。
向远山一想到他的爹娘，在南宫守面前，就变成了一个小鹌鹑，不敢讲话了。
小美美得意地朝着南宫守笑了笑，嘿嘿，之前她回到南宫守身边，他就和自己承诺过，以后她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她可是武林盟主的女儿！
身份上的优越感，让小美美变得骄纵不少，但是南宫守不在乎。
我自己的女儿，我不宠着，谁宠着？
小美美认真地看向向远山：“你今日帮助这个女人，真的不后悔？”
“至死，不悔！”
“好。”小美美这次是真心实意在给向远山鼓掌了，他这勇气，自己是拿不出来。
不用南宫守科普，小美美几句话就讲清楚了元氏在南疆时，做出的那些荒唐事。
“……如果当初不是帝后身边保护的人多，没有让她得手，如今大周会变成什么样，还不得而知。”这些话，都是学堂中的前辈讲的，小妹妹照搬过来，还有模有样。
当时那几个前辈讨论的是后宅的事情，有几个学生还不屑一顾，说他们以后是要干大事的，磨磨唧唧的后宅，有什么可讨论的？
当时这几个前辈，列举的就是元氏的事迹，他们总结道：“后宅远比你们想的要重要的多，咱们皇后娘娘，也是个典型的贤内助，如果没有她，大周不会这么快安定下来，百姓们也会晚很多年，才能富足安定。”
一番话，说的那几个调皮的学生沉默不言了，但小美美知道，他们心中都有数。
有个清净的后宅，觉得是好事。
小美美继续说：“你身后的这个妇人，做过的错事肯定不止这个一件，但就是这一件，差点害死了她所有的家人，是皇上念着兄弟之情，才没有要他们的性命，但是皇上将她贬为庶人，还勒令她和凌王殿下断绝了母子关系。她在府中的日子过的如何，我们也不知道，但我相信凌王殿下宅心仁厚，不会苛刻她。这次送她出京，也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小美美竟然还装模作样地往远处看，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皇宫在什么方向：“她是个大罪人，如果凌王殿下要送她逃脱，皇上早就派人过来阻拦了，到现在，都没有禁军到，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向远山听了小美美的话，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妇人竟然心肠这样恶毒！想要害宁帝，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还不算，还要害孕妇！
刚刚他的话说的有多满，现在他的脸就有多疼，他低头看向小美美，觉得他甚至不如一个小孩子。
京城的孩子，都像是她这样厉害么？小小年纪，口中的大道理就不断了，能说得别人哑口无言的？
小美美现在也得意着呢，她之前不爱上学，总觉得夫子教的东西枯燥乏味，学了一段时间后，好像平常也用不到。
但是此刻，她却切实体会到了知识的力量，今天她回去后，就要和娘亲讲，她一定要乖乖去学堂！
小美美根本就没给向远山什么忏悔的机会，她可看不上这样莽撞的男人了，仗着他年轻，就把鲁莽当成是优点。最最不能原谅的是，他竟然还嘲讽自己的爹爹！
“你之前可是说你不后悔，那你就承担起你的错误吧，”小美美指了指南宫守，“我爹爹本来不愿意让你没面子的，可是你得寸进尺，让我都看不下去了，我一个几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你却不懂，你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善良可不是万能的，也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一句‘我原本是好心啊’就能糊弄过去的借口。呵，还不如一个孩子，你确定不需要在家中多读两年书，再出来闯荡？”
小美美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周围的百姓们听着听着就入迷了。
关键她年纪太小了，旁人家这么小的孩子，还只知道玩耍呢！小美美做出的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值，于是百姓们都激动地为小美美鼓掌起来。
“好！说的真是太好了！没有给我们京城人丢脸啊！”
“南宫盟主能有这样聪慧的千金，真是让人羡慕！”
“小姑娘，你就是神童啊！”
“天才，我见到了天才！”
“这孩子，以后必成大器！”
向远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难以形容心情的苦涩，他的脸颊火烧活燎的疼，小美美明明不可能和他动手，也不可能打过他，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掌掴在他脸上一样。
旁人对她的称赞，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现在真恨不得堵住他的耳朵，不听这些话。
是啊，小美美是南宫守的骄傲，这下子，自己却成为了向家的耻辱了。
有百姓还阴阳怪气是学着向远山讲话：“我是不畏强权的向远山，追求公道的向远山！”向远山一声都不敢吭。
南宫守也激动地站出来，今天小美美表现的太好了，他要重重地奖励她！想要什么，就买买买！
抱起小美美，把糖人重新递给她，南宫守意味深长地看了向远山一眼：“善良和愚蠢，永远都只有一线之隔，你也该学会，为你的冲动付出代价了。”
向远山低着头，眼睛一阵阵发热，他心乱如麻。
不应该贪慕虚荣，不应该什么都不了解，就听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最不应该的，就是顶撞前辈。
今天他不光是得罪了南宫守，相当于得罪了整个武林，还得罪了凌王殿下，皇上，皇后娘娘。
这四个人，随便说一句话，这大周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向远山特别害怕，眼泪快要掉下来了，还强撑着。同样，他开始迷茫，难道他做的真的错了么？
或许他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他的做法，连小美美都不认同，更不说是别人了。
向远山再莽撞，也不可能拦着凌王府的人来把元氏带走了，元氏被拖拽着离开的时候，还想央求向远山：“求求你，救救我啊！”
向远山却半点都不想看到她，把头转到了一边，如果不是这个恶毒的女人，他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他恨死元氏了！
第2371章 被夸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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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见向远山根本就不搭理她，心更加凉了。
她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机会，伸手还要去抓向远山，但凌王府的丫鬟已经将她摁住了。
元氏就只有嘴巴还能讲话，她崩溃地朝着向远山喊着：“少侠！你不能不管我呀！你都已经答应我了！这样任由我被带走，我一定凶多吉少！”
向远山冷冷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就算是那样，也是你自找的！”
“话怎么能这么说？你答应了我没办到，就是失信于人！”
本来元氏应该是理亏的那一个，可是向远山却发现，她好像比自己都要硬气似的，到底有多不知廉耻？
向远山以前觉得，这江湖中就算是有坏人，他也是能对付得了的，但是元氏这种，他真的没有办法。
和她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她甚至还能用她的无耻打败自己！
“你给我闭嘴！”向远山只能恼羞成怒地骂着，脸都涨的通红。
元氏振振有词：“我说的有什么错么？嘴长在我身上，你管不着我怎么说，但是耳朵长在你身上，信不信我，完全是你自己决定的，就算是我骗了你又怎么样呢？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为什么不完成你的承诺？”
向远山更生气了，元氏强词夺理，偏偏他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只能气鼓鼓地看着元氏。
南宫守对凌王府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尽快将元氏带走，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几个丫鬟摁着元氏，就给她往马车上带，元氏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还不忘盯着向远山：“我如果死了，那就是你害的！你见死不救！”
向远山气的眼圈都红了，刚行走江湖两个月，就碰到元氏这种无赖，他真的是没办法了。
很快，元氏被带上车，几个丫鬟来给南宫守行礼道谢：“多谢盟主帮忙，不然这事闹到凌王殿下耳中，我们几个姐妹都要被惩罚了。”
南宫守摆摆手：“不是我，主要是我的女儿帮了你们。”
几个丫鬟会意，又给小美美行礼了。
小姑娘娇娇小小的，都要仰头看这几个漂亮姐姐，忽然被行礼，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她以前都是个混世小魔王，只有别人害怕她，背后说她坏话的份儿，哪有人这样敬重她呀。
小美美心里可高兴了，嘴角都翘了起来，但她还是得装作淡然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表示：“这都是举手之劳。”
几个丫鬟被小美美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她要是背后有个尾巴，肯定都摇晃起来了，还装的这么淡定。
当然，几个丫鬟是不可能拆穿小美美的，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被夸奖了会骄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她们又由衷地对南宫守说：“盟主能有这样一个懂事乖巧聪明伶俐的千金，真是好福气。”
没有一个家长会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孩子的，虽然天生的谦卑，还是让南宫守谦虚地说：“没有没有，你们是没见到她调皮捣蛋的时候。”
“爹爹！”小美美瞪大眼睛，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南宫守。
明明这几个漂亮姐姐都在夸她，爹爹你怎么拆我的台呢！
几个丫鬟哈哈笑出声来，周围那些没走的百姓，也觉得小美美可爱极了。
和南宫守道别，几个丫鬟回到了原本的马车上，一番闹剧之后，两辆马车终于重新开动了。
小美美被南宫守抱在怀中，还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
向远山早就想离开这里了，现在更是没脸面对南宫守和小美美，于是他挤开百姓，就朝着远处去走，属于少年清瘦的背影，让他看起来格外落寞。
小美美注意到了他，虽然刚刚和向远山有一番口角产生，但他现在已经这样落魄了，小美美就不气了。
她还有点同情地叹了一口气，这少年老成的小模样，给南宫守逗笑了。
“你这又是在感伤什么呢？能不能和爹爹讲讲？”本来就是接小美美下学，顺便给她买个糖人，结果却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南宫守担心韦倩雪在家中等急了，抱着小美美快步往回走。
小美美皱着她的小眉毛，果然还是娇俏可爱：“在想刚刚那个大哥哥啊，他好笨哦。”
“怎么笨了？”
“元氏那样坏的女人，她随便说两句话，他就信了。后来我和他争辩，他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都拿不出来，最后还被元氏给狠狠羞辱了一番。爹爹，我还发现，那个小哥哥似乎把所有的罪名，都怪在了元氏的身上，都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如果不是他笨，怎么会被元氏耍得团团转呢？”
南宫守望着自己的闺女，心中的情绪真是一言难尽，她才多大啊，想事情就已经这样全面了？
从她和韦倩雪回到自己身边后，南宫守好像从来都没对小美美要求太高。
他很宠着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买，想欺负谁，他还给她当帮手。就是上学堂的这件事，他没有听小美美的。
如果说，让他选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也就是送小美美去接受教育了。
原来小美美比他想象中要优秀多了，让他能挺胸抬头，自豪地和别人介绍，看，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
她在京城中，偶尔还能进宫去找慕连阳，也能见到元锦玉。
如果元锦玉能看着她长大，平素教导她两句，她一定会更优秀。
南宫守不由得期待起来，小美美以后也风光大盛的模样。
“那如果是你，经历了这一幕，你会怎么办呢？”南宫守很好奇地问。
小美美沉吟片刻，说：“我肯定不会管的，和我又没有关系。也不对……我知道是凌王府的马车，说不定会管一下，但我肯定不会相信元氏的话的，她长得就不像是好人，我讨厌她。”
小孩子对于感情，都是很敏感的，谁对他们好，谁在利用他们，其实他们都明白。
“那如果元氏缠上你了呢？非要你救她，还说你已经答应她了。”
小美美冷哼一声：“她怎么那么大脸，还敢缠上我，我才不会理她呢，就他刚刚和那个小哥哥说的一番话，如果是对我说，我一定会告诉她，错信她，是我之前眼睛瞎，现在我知道了真相，总不能继续瞎下去，激将法对我没有用，再敢和我叫嚣，我就杀了她，让她别等到以后再凶多吉少。”
仗着有人宠着，小美美也算是肆无忌惮了，看她讲话的时候，还从南宫守的臂弯中，抻直了身体，慷慨激昂的。
南宫守忍不住笑了出来：“对。谁要是敢这样冒犯你，你就和她如此说。”
小美美重重点头，明明是个那么小的人，竟然还用赞许的眼光看了南宫守一眼：“我爹爹可是武林盟主！”
南宫守哈哈大笑。
还没到家门口的时候，小美美就从他的臂弯中挣扎着下来了，娘亲说她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让爹爹抱着，要是被她看到，肯定少不了自己一番数落。
她捏着吃的不剩多少的糖人，蹦蹦跳跳地往院子里面跑，一边跑还一边说：“娘亲娘亲！你知道我和爹爹今天在大街上经历了什么吗？”
韦倩雪在家中确实有点等着急了，不过她也相信南宫守，堂堂武林盟主，是不可能在京城中出了什么事的。
远远地看过来，小美美软乎乎的身子，腾腾往这边跑，小短腿倒腾得还挺快。
她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就是南宫守，手中还拎着不少东西。
小美美跑到一半，口中没有滋味了。还停下来，吃了一口糖人。
韦倩雪在心中叹气，她的担心果真是多余的，会耽搁时间，就是因为南宫守带着小美美买东西去了吧。
美滋滋地啃了两口糖人，小美美继续往她身边跑，双眼亮晶晶：“娘亲你猜呀，是发生什么了？”
韦倩雪摇摇头，表示她猜不出来，让小美美直说。
每当这个时候，小美美都会露出“哎呀娘亲你真是笨笨”的样子来。
如果是她爹爹的话，肯定会猜两下的，娘亲好无趣哦。
韦倩雪确实是没兴趣陪小美美玩这种游戏，当然她也直接把小美美控诉的眼神给无视了。
小美美讨了个没趣，刚刚还兴冲冲的心情，就沉寂了一下，给韦倩雪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讲着讲着，她就激动起来，添油加醋地，把她说的特别风光。
韦倩雪听着，表情也变得很认真，同样，还有点不敢相信。
这真的都是她的闺女说出来的话？小美美最擅长的不是闯祸和欺负人么？还有那个向远山，要是放在以前，小美美肯定和他讲，要把他杀了，这次竟然没威胁他？
小美美讲完，一脸期待地看着韦倩雪，她今天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就等着韦倩雪夸夸她呢。
韦倩雪先是看了南宫守一眼，听他说：“和小美美讲的差不了多少。”
那些百姓们确实夸奖她了，但她如果把这些词，用来形容她自己的话，还是有点怪的。
韦倩雪慢慢地看向小美美，在她忐忑的目光中，绽放了一个笑容。
她伸手摸摸她的头：“我的闺女真的长大了，这么懂事，娘亲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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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2章 兄妹吵架
小美美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韦倩雪，小身子都是僵硬的。
天哪？刚刚娘亲是在夸奖她么？娘亲平常只会说，她任性，不听话，不听管教！忽然被娘亲夸奖了，她的心脏都不会跳动啦！
嘴角正在一抽一抽的，那是小美美很想要笑，却还是得努力绷着。
她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晶亮，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真是恨不得哈哈大笑两声，跑到学堂，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所有同学！
她被娘亲夸奖啦！
韦倩雪还叮嘱小美美：“这次虽然你在理，但是他毕竟比你大了很多岁，武功也比你高，下次碰到这样的事，如果你身边没有保护你的人，千万别出头，知道么？”
一个元氏而已，怎么会有他的宝贝闺女重要。别看自己平常总是嫌弃小美美，她撒泼打滚的时候，自己恨不得从来都没生下过她。
但谁要是真的敢伤害小美美，韦倩雪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西域魔教中人，哪个手上不是沾满鲜血，杀人如麻的？
小美美就是她的底线，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南宫守知道韦倩雪是在担心小美美，柔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咱们的女儿。”
韦倩雪看向他，朝他绽放了一个笑容，给南宫守看得痴了。
他错开目光，喉结都在上下滚动，如果不是小美美还在，真想现在就把韦倩雪抱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啊。
她朝着小美美伸出手：“今天这件事你办得漂亮，家中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多吃一点儿。”
小美美又开始蹦跳跳：“嗯嗯！”
……
元氏没有获救，还带了一身伤，回到了马车上。
几个丫鬟这次把她看得很死，手脚都绑上，嘴巴也塞上，然后车窗和车门都被锁死了，担心元氏再跳一次马车。
元氏挣扎了两下，绳子太紧，她根本就挣扎不开，最后只能颓败地坐在几个丫鬟中间，愤恨地低着头。
没有了逃走的可能，她不禁想到了元清正，他怎么会在另外一辆马车上？他不是已经逃到了东域，归顺了宇文睿么？
还有元绣玉和慕连逸，也被他带走了，她还以为，他们在东域会过上风光灿烂的日子呢。
现在看来，元清正面色惨白，嘴唇龟裂，应该是受了一番苦的。
在大周境内，谁能光明正大地惩罚元清正？除了慕泽和元锦玉，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人了。
把元清正送到慕林这里来，是因为元清正是他的舅舅？哈哈，那自己还是元清正的亲妹妹呢。
想到这里，元氏就笑不出来了。慕泽这个做法，分明就是在给慕林施压啊！
元氏特别愤怒，既然他想找个人磋磨元清正，为什么不把元清正送去慕翎那里？他肯定是最恨元清正的人，凭什么是自己啊？
她的想法，别说是左右不了慕泽了，根本就传不到他耳中去。
若是让元锦玉来解释，她肯定会会说，把慕翎和元清正放在一起，不到三天，就能穿出元清正的死讯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所犯下的过错，根本就不是一死能就了结的，她要他们长长久久，又倍加痛苦地活着。
这一点，庄严的元锦玉，心比谁都要狠。
到了郊外的庄子后，元氏总算不是被关着的了，她能活动的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庄子。
在给她解开绳子之前，丫鬟警告过元氏：“这庄子附近的人家，都在凌王府的掌控下，庄子中还有人十二个时辰，严加防守，所以你不要妄想逃走了，再有几次，谁都救不了你。”
元氏冷着脸，不回应，也没什么表情。
丫鬟冷冷一笑：“你还装听不到是不是？既然如此，你就一直被绑着吧。”
元氏马上哀求地看向她，一个劲儿地点头，模样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绳子被解开，她看到，元清正也从马车上被带了下来。
和自己不同的是，她是走下来的，元清正是被人拽下来的，他的双腿无力地垂着，喉咙中不时发出一声惨痛的呻|吟。
见到这一幕，元氏忽然就非常解气，她往元清正身边走了两步，身边的丫鬟没拦着她。
元氏就更大胆了，见他被安置在了一个轮椅上，就在他的椅子周围，转了两圈。
明明她也是一瘸一拐的，非得嘲讽元清正：“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呀？双腿残了？我记得你在东域，不是很风光呢么？”
元清正现在浑身上下都疼，还伴着阵阵的低烧，所以身体会不自主地颤抖。
他想让元氏闭嘴，一张口，太阳穴都疼，只能低着头不讲话。
元氏更加肆无忌惮了，笑声非常刺耳：“哥哥，你怎么不出声？对了，你不光是在东域，你之前在大周，不是也位高权重么？我这个当妹妹的，想要和你说个话，你都不给我机会呢。”
元清正越认怂，元氏就更加开心，她都憋屈了这么多个月了，总算是能有人给她当出气筒了。
元清正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像是有只苍蝇在乱飞一样，他看了一眼元氏，终于忍无可忍地说：“元清云，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元氏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还怔愣了一下，实在是……很久都没听到了。
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市井泼妇？我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这样说我？”
元清正的脑袋还是撕扯着疼，他死死地忍着，冷漠地看向元清云：“你还知道是我的妹妹？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难道不是在羞辱我？”
“哈哈，你落魄成这模样，我说些实话难道还错了？元清正，风水轮流转，你落得这个境地，真是活该啊。”说完，她还哈哈笑了两声，一边笑，一边嘲讽地看着元清正，给元清正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轮流转？那我落魄了，你怎么也没风光起来？元清云，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你了。你进宫后，十几年都没怎么受宠，是锦玉，还有母族的帮助，才让你一步步登上了四妃之位。可你非但不懂得感激，还妄图把全家都拉到你的阵营中，帮你完成你的野心。当初不帮你果真是对的，慕林现在不死，是皇上仁慈，你以为他这个凌王之位，能坐多长时间？自古皇帝，没有一个是不狠心的。”
提起这件事，元清云就非常生气：“慕林不能登上帝位，是因为你的不帮忙，还有他的不争气！我明明已经为他拉拢了那么多的朝臣，他却还对慕泽忠心耿耿！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她气冲冲地盯着元清正，拍着自己的心口：“不然，我就是太后，你就是国舅！”
元清正嗤笑一声，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元清云还有爱做梦的毛病。
“你如果要这样想，那我也拦不住你，你尽管后悔去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不会站在慕林的阵营中。”
元清云真是恼羞成怒了，元清正这个贱骨头，在慕泽面前畏畏缩缩，在自己面前还硬气起来了！
于是元清云疯狂地说：“慕林现在会送我过来，肯定是为了保护我，等他被慕泽戕害那天，他就会想起我的好，后悔他曾经做过的一切！他会推翻慕泽的统治，自己当这个皇帝的！到时候，他会把我风风光光地接走！不像是你，你就是个永远的卖国贼！我看你这双腿是废了吧？以后也不会好！”
元氏对着天空，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多有趣啊，曾经意气风发，俊朗无双的相爷，竟然成了个残废！”
元清正一想到他这一双腿，就非常痛苦，双眸猩红地对元清云口不择言：“你不用说我，你不是也受伤了？皇上如果想要你的命，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还有刚刚，你在长街上受辱，慕林都没来救你，你确定你不是他的污点？”
他的话，像是一把刀一样，重重地戳进了元清云的心中，痛的她鲜血淋漓。
她抬高手，一巴掌就甩在了元清正的脸上，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元清正从轮椅上没坐稳，就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轮椅都砸下，砰的一声。
他仰头看着元清云，一只手摁着他的腿，另外一只手指着她喊着：“疯子！你这个疯子！你这辈子也不会得到你想得到的！”
元清云上前，还准备踹他两脚，但是被其他的人给拦住了。
刚刚兄妹两个吵架，他们都一脸冷漠地看着，谁也没阻止，但心中却在想，这俩人真是恶有恶报。
元清云没打够，还在不停地挣扎着：“你们放开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看她这丑陋撒泼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曾经那般贤淑温婉。到底是什么，把一个人，逼到这种程度？
“别再闹了，也不准再口不择言，当心继续给你绑起来，三天不给你吃饭。”
被人警告后，元清云果然是收敛了。她还需要在宅子中活动的权利，今天就放过元清正。
被丫鬟带走的时候，她还威胁地看了元清正一眼。等找到机会，看我怎么治你。
第2373章 一封封信
元清正也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在轮椅上，他低着头，盯着膝盖，脸庞都在抽搐。
如果元锦玉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来羞辱他，毫无疑问，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辈子，他不是没尝过的屈辱，但就算是归顺东域那一刻，都没现在这么让他难受。
一想到往后的日子，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痛苦无比。
宫中的元锦玉，听银杏禀告了，今日在长街上发生的事情。
当时就有他们的人在附近，银杏绘声绘色地给元锦玉讲着：“小美美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现在大家都在夸，南宫盟主生了一个好女儿呢！”
元锦玉也乐呵呵地笑着，她对小美美这孩子的印象很深刻，小丫头，一肚子的主意，如果不是在京城中念书，而是给她送去的西域，多年以后，江湖上必定又会出现一个女魔头了。
好在，她走了另外一条路。这条路两边都是鲜花，父母健在，亲人相伴，恩师教导，同学友爱。希望她能在路上见识更多的风景，收获更多的成功。
银杏还说：“她如今见识广，也是和夫子教导分不开的，当初可是娘娘您给小美美开了特权呢。”
反正在她眼中，主子就是最好的，银杏总想着把功劳归给元锦玉。
元锦玉却没觉得她做了什么值得人这么赞赏的事，她微微一笑：“也是小美美自己聪慧上进，不然给她提供再优渥的环境，她照样还是会长歪的。”
银杏又禀告了在庄园中，元清云和元清正之间的争执，元锦玉听后没，冷淡地说：“还真是他们两个能做出的事情。”
柳氏慕翎，元清正元清云，他们原本是世间最亲近的人，可是现在，两对都反目了。
你们犯下的过错，就在长久地互相折磨中弥补吧。
“不说这个了，白莲居士的书还没送来？这都已经晚了十天了。”
元锦玉如今每天都在盼着消息传来呢，等得心急如焚。
银杏连忙解释：“已经在拓印了，咱们每次都是第一批，想必新书正被快马加鞭运来呢。”
元锦玉悠悠叹气：“唉，我就是等不及啊。好希望白莲居士每个月都能按时把书送去拓印啊。”
元锦玉的想法，何尝不是其他人的心愿。
大周地大物博，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她的书基本算是家喻户晓了，就算是边疆地区，也有人读到了她的书，赞不绝口，然后开始打听怎么买下一册。
那雪岚门下的书店，如今变得异常红火，每个月开预定，都能开到一千本。
小镇子上也是人来人往，带动了其他的产业，可以说，白莲居士帮助很多人都发家致富了。
上个月开了一千册预定，元锦玉怀疑下个月会更多的，但是白莲居士能否按时交稿，就是个问题了。
掌柜这次也是提前很多天就开始催了，一直找人给雪岚门送消息，不过雪岚门一向和外界隔绝，每个月弟子下山都是有次数的，他的信件，都是堆积几天，再被一次送上去。
至于为什么苏婉卿没按时交稿？嗯，因为她懒，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前两个月写书的时候，她觉得新鲜，很喜欢，所以就很勤奋。
等到第三个月，她有想法，却不愿意写在纸上，想着距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时间，她每天就只写一点点。
结果，快交稿的时候，一个情节她没想明白，卡了好几天，时间就被耽搁了。
她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如果写的不满意，她是不会交稿的，所以就这样删删改改，五六天过去，她才把最后一点写完。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一个倦怠期，苏婉卿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把这个时期度过去。
她不是不喜欢写书，如果让她一天不动笔，她还会难受呢，习惯都养成了。
但只要往书桌边一坐，提起笔来，她就腰酸背痛，总想着做点别的事情，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所以每天都得墨迹一会儿，才能写字。
因为把一个月的任务，按照天数分成份儿了，她如果今天写完的早，也绝对不会多动笔一个字的。
热爱渐渐沉淀，支撑她的，是很多种因素。
靠写书带来的收入，更充实的生活，还有喜欢她书的读者们。
苏婉卿有一次还同茉莉说，她从未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让那么多人记住。
明明以前她都是朝着凤位奋斗的。
现在，她的心愿变了，她希望自己的书能有更多人看，千百年之后，人们可以称她的书为名著。
人都会死，所写下的书籍，却永远都不会消融。
茉莉把书送下山后，掌柜就安排了几百号人，连日连夜地拓印，三天后，第一批书，一千本书，总算是印好了。
和上个月一样，席地而坐就开始读书的人并不少，毕竟开春了，天气转暖，大家聚在一起，都是暖洋洋的。
人们会被书中的内容牵动心弦，或是大笑，或是留下眼泪。
看过后，他们又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书中的情节。
“真是没想到啊，我一个大男人，看白莲居士的书，竟然落了这么多次泪。”
“这没什么可羞耻的，白莲居士的书写的太好，我完全沉浸在其中了。”
一个小姑娘说：“我爱上她书中的人物，总觉得那就是现实中存在的，已经魔怔了。”
“是啊，这个世界是如此真实，闭上眼睛，就能勾勒出所有画面。”
掌柜站出来给他们解释着，这次一个多月才拓印的原因：“大家也看到了，白莲居士的书质量很高，慢工出细活的道理大家都懂，如果她一味地追求时间，写出的书，可能就没这样好看了，所以以后也请大家耐心等等，白莲居士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众人纷纷点头：“是这个理，来，掌柜，我把下个月的定金给你。”
掌柜决定这个月再招个一百人，于是下个月的拓印，他把预定册数提升到了两千本。
在书店外面守着的人，肯定是不能有两千个的，掌柜也不担心预定不满，还有那么多天呢。
元锦玉的书，也被快速送往了京城，一路上，差点跑死几匹马。
慕泽有次还打趣元锦玉，前朝的嫔妃，为了一口新鲜的吃食，能盼得茶不思饭不想，天天等着骏马给她送来，你呀，为了读书，也是魔怔了。
元锦玉还觉得很自豪呢：“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盼着读书，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
慕泽笑了笑，没有反驳。
两日后，她的书终于被送往京城，元锦玉早就把其他的事情都提前处理好了，净手后，捧着书就看了起来。
银杏在她身边伺候着，不时地往她的书上瞥两眼。
上一册，讲到有道士要迫害妖怪，都已经把她抓起来了，她的人类夫君去救她，被白莲居士写的异常精彩。
原来她在之前就埋过伏笔，这个男人，早就猜到了他的妻子身份并非是常人，但是他没有去确认。
因为不管她是人还是妖，都是他所爱的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他要护着她一辈子。
当他说出过往时，女妖热泪盈眶，这份包容和信任，真的很让她感动。
但是就算是他护着女妖，其他的百姓，还是容不下女妖，甚至把这个男人也当成了异类。
男人费尽全力，才将女妖救了出来，但是他也受了重伤，女妖为了给他疗伤，将内丹给了他。
元锦玉从男人劫法场就开始哭，见到女妖的内丹没了，难过之中，又非常感动。
好在也没过多少笔墨，全文的基调就变得明快温暖起来，男人带着女妖去了另外的地方生活，那里山清水秀，也没有人认识他们。
女妖失去了内丹，妖力大减，寿命也不会有那么长了。
但是他们长久地相伴在一起，可以一起老去，死去。
元锦玉觉得，若是这样结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女妖因为总是控制不了她的妖力，时常还会显出原型来，男人半点都不害怕。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些年，战乱四起，男人要上战场了。
女妖虽然很舍不得他，但还是送他离开，并且叮嘱他，每个月，都要给自己写信。
男人答应下来，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女妖一眼。
她就在家中等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虽然等到她头发都白了，皮肤粗缟，还是没等到男人回来，但是她每个月都能收到男人给她写的信。
她最开心，就是拿到信的时候，这么多年的信，都被她好好珍藏起来，放在了一个大箱子中。
她感觉自己的记忆力慢慢退化，就时常把以前的信都给翻出来，再从头到尾读一遍。
慢些模糊的过往，会重新在她的记忆中鲜活起来。
给她送信的人，从年轻变年老，又换了一个年轻人，再变老。
有天，她注意到，给她送信的，换了第三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把信递到她手上的时候，还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女妖。
如今女妖性子变得很慈祥，还邀请他到屋中喝水，笑眯眯地问他：“给我送信的，怎么又换了个人呢？”
第2374章 多年分别
提起这件事，年轻人就有点难过：“以前都是我爷爷和我父亲给您送信，但是他们已经过世了，所以这差事，就落到了我头上。”
“啊……”女妖恍然地点点头，心说，人类的寿命都是短暂的，那两个人，过世了呀。
只是她的夫君，怎么还不回来呢？
于是女妖又问：“外面打了很多年的仗吧？怎么还没停下来啊。”
年轻人笑了出来：“奶奶，您糊涂了，大周很多年都不打仗啦，国泰民安呢！”
女妖笑不出来了，送走年轻人的时候，她还有点恍惚。
既然不打仗了，那她的夫君呢？她打开新送来的信，读了一遍，他还在写边疆的事情。
字里行间，语气欢快，和她这垂垂老矣的样子，格格不入。
女妖颓唐地坐在桌边，放下信的时候，她瘦骨嶙峋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想，她应该是大限将至了。
她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见见自己的夫君。
于是她收拾了行装。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乾坤袋中放的，都是男人这么多年，给她寄来的信。
拄着拐杖，她慢慢地往边疆走。她是妖怪，不用吃东西喝水也能存活，路上遇到马车，愿意带她的，她就会搭一程。
她不是什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穿着的是粗布衣裳，腰间连荷包都没有一个，也没带什么东西，歹人见到她，都是绕路走的。
她其实碰到了很多心存善意的人，从家乡到边疆这一路，她看到大周处处都是繁华盛景，百姓果然是在几代皇帝的治理下，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越往边疆，路越不好走，她累了，就会停下来歇歇，等恢复了力气，再继续赶路。
总算走到边疆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了。她知道如今的模样很狼狈，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喜欢打扮的女妖，于是她买了漂亮的衣裳，好看的首饰，住在客栈中，给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
她去军营驻地的时候，阳光还挺好，马上要见到夫君了，她特别开心，还哼起了小曲。
那是她夫君教给她的，她一唱就是这么多年。
哪怕现在没有战乱，军队也非常警惕，老远的就把她给拦下了。见她年纪大了，也不为难她，只问她来这里有何事。
女妖说，我是来找我夫君的，他就在这呢。
年轻的士兵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她要是说，来寻找她的儿子他还能相信，找夫君？他们军队没有这么老的男人啊，都早早放回家了。
女妖还欢快地说起男人的名字，并且形容了一下他：“……我夫君有这么高，面容俊朗，眼睛细长，皮肤还挺白的，当初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
其实在她说起男人名字的时候，年轻的士兵就怔愣了一下，他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熟悉？后来她的形容，他都没听进去。
“您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您问问。”士兵安抚她后，跑去了军营。
找了主将问过，他总算是明白，这是谁的名字了。百年前，他们的将军，就是叫这个名字！
年轻的士兵说起了女妖，军中的主将和副将亲自去将她请进了军营中，还让人给她准备饭菜。
女妖笑眯眯地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来见我夫君一面，你们也挺忙的吧？我以后啊，就在不远处那个镇子上住下啦，等我夫君有空，让他回家就行。”
一行人听了女妖的话，都不出声，最后，一个汉子红着眼圈说：“夫人，您跟我们来，我们带您……去见您的夫君。”
女妖马上站了起来，激动地眼睛都在发光：“好！带我去吧！”
几个人把她送到了马车上，然后马车晃晃悠悠，往军营后面驶去。
女妖没在马车中张望，她只是不断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还忐忑地想，我现在变得这么老，也不知道夫君还喜不喜欢我。
不过他也是个老头子了吧？哈哈，我一定不会嘲笑他头发白了，牙也掉光了的。
“夫人，到了。”马车外面，传来声音。
女妖开开心心地下了马车，却被面前的景象惊骇了。
只见那是一大片的空地，一个个坟茔立在上面，坟茔上有木头做的墓碑，有名讳的人，就在上面刻下名字，尸骨损坏太严重的，上面就只有一句话——“大周的士兵”。
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是受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女妖面色阴沉，跟随将领，走到了一个坟茔前。
那上面，清楚地标着她夫君的名讳。
她呆呆地看着墓碑，不敢相信，转头望着将领，还指着墓碑笑了一下。
像是在说，哈哈，真滑稽，这是什么东西啊？你说我的夫君在里面？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那悲伤过头的模样，更是让将领不敢和她对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女妖，沉痛地说：“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老将军说过，若是有女子来找他，就把这封信给她。”
女妖打开，那上面确实是她夫君的字迹，他竟然还轻松地问：“终于让你看到这一封信了啊？不知道我以前写好的那些信，都寄出去了么？还是你忍不住，来找我了呢？娘子，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
原来，男人当初在救她的时候，就受了重伤，没有多少年好活了，哪怕是女妖的内丹，也没等让他痊愈。
和女妖隐世多年后，他察觉到，他的病情有了复发的端倪，那个时候大周战乱，他就趁机来了战场。
或许是老天爷都见不得他英年早逝，加上他这一条命，所剩时间不多，在战场上，他无比骁勇，屡立奇功，没几年，就当上了将军。
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快病逝的时候，他就在营帐中，写下了这一封封信。他算计好了边疆的季节变换，还编了不少故事到其中，一写几百封，交给了他一个心腹，并且叮嘱他，就算是他死了，这些信，也要他的子孙传出去。
后来，将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取了敌军首领的首级，自己也战死沙场，换来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他的心腹，带着沉甸甸的信件，回了家乡。
一年又一年过去，他老了，将剩下的信，传给了他的儿子，多年后，他的儿子，又传给了他的孙子。
女妖读着读着，信件已经到了尾声，她不由得泪流满面。
不用闭眼，她都能想到，当初男人是怎样坐在桌前，一边忍受着病痛，一边写下一封封平安信的。
他哪怕是死了，也在用他的臂膀，为自己撑起了上百年平安的天空。
而她竟然和他分别了这么多年，她痛恨自己。
男人在信件的最后说：“娘子，对不起，要留你一个人在这世间了，希望这封信，永远都不会到你的手上。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几十年，几百年，你不来，我不走，我们到时候再团圆。”
女妖捧着被自己泪水打湿的信，蹲在他的墓碑前，嘶哑喊不出声。
她把那封信，当成她的夫君，幻想着，还能被他拥入怀中。
从这天开始，她就不从他的墓碑前离开了，哪怕再多的人来劝，她都不离开。
恍惚中，她好像还见到了大周的新帝，他周身威严，面容倾世，和她夫君可真像。只是年轻的脸上，带着她所没有的蓬勃。
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或许是在称赞她的夫君吧。
她甜甜地笑了，心说，我夫君当然就是最厉害最优秀的，还用你们多说。
她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墓碑上面的名字，时光仿佛倒流，让她变成了年轻时的模样。
那会儿她也是这样靠在他的身上，和他撒娇。
“你说说你，走了那么多年，我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夫君，让我再看看你吧。”
笑过后，她闭上眼睛，靠在墓碑上，停止了呼吸。
为了能和他合葬，她用仅存的一丝妖力，护住了她的身体，这样她就能保持人性了。
有春风吹过，身下的土地，绿草正轻轻地摇摆。空气中，带着一点芬芳的味道，是有花儿开放了。
天蓝云白，年轻的帝王看向前方。
空中出现了一道光晕，在那之中，是一个和他有着类似容颜，高大俊朗的男人，身边依偎着一个漂亮可爱的姑娘。
她嘟着唇，一直在和男人抱怨着什么，男人只是宠溺地笑笑，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然后年轻的帝王，看懂了女孩子的唇形，她微红着脸，心满意足地和男人笑着说：“夫君，我总算想起你是什么模样啦。”
有风吹过，刚刚的光晕幻化成虚无，一切都很平静。
年轻的帝王问身边的随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随侍摇摇头：“皇上，不知道您说的是……”
“没什么。”他笑了笑，转过了身，“将夫人和将军厚葬在一起。”
“属下领命。”
“母后不总是在催促朕选秀么？等朕回京后，就开始吧。”
侍从高兴极了，皇上您总算是想成家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小姐，才能被您中意呢？
第三册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元锦玉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还倔强地往后翻着：“没有了吗？女妖和她夫君的故事就结束了吗？选秀呢？”
第2375章 我就要闹
银杏手忙脚乱地给元锦玉拿着手帕，哄着她说：“娘娘您别哭啊，等一会儿皇上回来，又要担心啦。”
慕泽刚好在此刻进门，听到了银杏后半句话，问了一句：“担心什么？”
看到他来了，银杏和宫殿中的其他人急忙给他行礼，只有元锦玉，私下里，她见到慕泽，早就不行礼了，这也是慕泽一早就要求她的。
她捧着书，就从塌上跑了下来，招招摇摇地朝着慕泽而来。
快到他身边的时候，她才把用单手拿书，扑到慕泽怀中后，她另外一只手搭在慕泽的心口。
慕泽一看到她红着眼圈，气息骤然冷下来，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宫人身上。
这些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和慕泽解释，皇后娘娘会哭，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惹怒娘娘啊！
慕泽也看到了元锦玉手中的书，当即明了了。
唉，她看书哭的时候，次次都能被自己看到，想着她泪眼婆娑，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慕泽就心软了。
“书中是又写什么了？”他真想去调查一下这个白莲居士，警告她，写点开心的东西不行么？
元锦玉像是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小小的身子贴着他，捧着书，低头无措地翻着：“九哥，后面没有了，呜呜呜，我还想继续看呢……”
慕泽看了两眼：“下个月就有了。”
“可是我现在就想看后面的！”元锦玉急得直跺脚。
慕泽更无奈了，宠溺地盯着她笑，还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那也要白莲居士能写出来才行啊？”
元锦玉其实也知道她是在无理取闹，但她就是心情急迫嘛，不闹一闹慕泽，她怎么都不开心。
坤宁宫中，伺候元锦玉的这些人，都习惯皇后娘娘的小性子了。
说起来，她在面对外人的时候，永远都是端庄贤淑，进宫来给她请安的，哪个对着她，不是毕恭毕敬的？
她也就只有在皇上身边，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姑娘，脾气倔着呢，皇上怎么都哄不好的时候，也特别有耐心，就这样一点点地磨着她的脾气。
反正元锦玉现在就是想耍赖，如果不是还有宫人看着，她都要在床上翻滚两下了。
慕泽拿过她手中的书，放在一边，挪揄地说：“实在等不及，你就自己写？”
元锦玉清透的眸子看了他一样，随即扭过头，轻哼一声。
我要是能写，我就不和你耍赖了。
不过才不理慕泽一下，她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捧着书，给慕泽讲里面的内容：“……我就猜到他一定会去救女妖，但是白莲写他受了重伤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不能治愈……后来他那几百封信，真的是给我虐到了，怎么这样深情又残忍呢……”
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了，慕泽慌了，赶忙把她抱在怀中：“好啦，不哭了。”
凝望元锦玉，慕泽心说，这世间，对爱人深情的人，并不在少数，可能每个人表达爱恋的方式都是不同的。
论起我对你的心，不比白莲居士书中任何一个男人要差啊，你还总想着书中的人物，都不说多看看我。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让元锦玉知道的，否则她又要说，自己连话本子中人物的醋都吃。
元锦玉靠在他胳膊上，有点气鼓鼓地拍着他的手腕，还在耍赖：“那你去想办法，让白莲居士多写出来一点，快点写给我看！”
慕泽无奈：“之前不就提议过，给她抓到宫中来，咱们养着她么。”
元锦玉马上说：“不行！她还要和她心爱的男人双宿双栖呢，你别捣乱！”
慕泽闭口不言了，他的锦玉啊，就是怎么说都在理。
元锦玉随手翻着书，还嘟嘟囔囔的：“后来写的这个年轻的帝王，又是怎么回事呢？和老将军长得很像呢，估计下本书就要写他了。”
可能因为她是皇后，所以很像知道，白莲居士会怎么写宫中的事情，尤其是皇帝，会不会再和什么妖怪，来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哇，真是超级期待呢。
书的最后还提到了选秀，元锦玉不由得想起了年前她拜托慕泽办的事情：“宫中的选秀也要开始了吧？”
慕泽不太清楚进度，都交给礼部的官员去办了：“应该快了。等明日上朝，我去问问进度。”
元锦玉安静地琢磨了一会儿，咦？刚刚我不是还难过地哭泣呢么，怎么这就被九哥哄好了呀？不能这么容易的，我还要闹他呢！
打定主意，元锦玉抿了抿唇，就准备张口说话。
慕泽却伸手将宫殿中的人都遣退了，宫殿的门关上后，他低头，在元锦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样任性呀？不担心孩子们看你笑话？”
元锦玉被慕泽说的脸一红，还在强词夺理：“反正他们这会儿也不在！”
“哦，在了就不能闹我了？”慕泽挪揄地看着元锦玉，给她看成了一个大红脸。
元锦玉马上转过头，不想让慕泽看到她脸上的红晕：“那我就是要闹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慕泽哈哈笑了起来，这样的元锦玉，让他觉得可爱极了。
“行，随便闹，我哄着你。”
元锦玉其实已经不难过了，看书便是这样，看的时候再感同身受，等从那个情绪中抽身，就不会日思夜想了。
如果什么悲惨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才是不能释怀呢。
元锦玉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被慕泽一哄，还美滋滋的，低头小声说：“我的夫君我为什么不能闹。”
慕泽牵着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心口：“别说是闹了，你打我两下，我也不会还手的。”
元锦玉把她的小手抽回去，嫌弃地说：“我还嫌你太硬，打着手疼呢。”
之前那次不是，自己的力气都是软绵绵的，打着慕泽的时候，他还总能露出享受的样子来，久而久之，元锦玉也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趁着她不注意，慕泽将那本书放在一旁，不准备让元锦玉再回味了，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等晚上的时候他看看。
既然元锦玉读过了这本书，就要拿去拓印了，想她身边伺候的人，银杏啊红叶啊，也都盼着呢。
慕连阳倒不自己看，他喜欢让元锦玉给他念里面的故事。
其实这天晚上，元锦玉睡前还在琢磨书中的情节，想着明日给苏婉卿写封信呢。
第二天，慕泽去上朝，元锦玉就在书房中启笔。两个人如今写信越加随意，也很是口语化，元锦玉在信件中埋怨了她好多次，也不给这两个人一个好结局。
还有她那个选秀，总感觉有故事在里面，但是元锦玉没妄加猜测。
最后，她例行催促了苏婉卿一下，希望她下个月能按时交稿，不要让自己多等啦。她还很郑重地问，有什么东西能刺激你写书的？只要你说，我一定给你。
后来这封信到苏婉卿的手中，她看了连连发笑。
其实她也是个感情纤细的女子，写书如果虐的话，自己也会痛苦得提不起笔来，但是等写好了，情绪也就过去了，她更喜欢看别人因为她的书而哭。
元锦玉说这次又哭了三次，苏婉卿可自豪了呢，还和茉莉显摆，问她，既然锦华都能哭三次，别人呢？
茉莉正在给苏婉卿拆别的信，这是为了保险，免得信中有什么对苏婉卿不利的东西。
随手拆开一封，茉莉说，嗯，这个人说他前后看了五次，看一次哭一次。
苏婉卿：“哈哈哈！”真开心啊。
茉莉淡淡地看了苏婉卿一眼，觉得她这个主子有的时候也挺孩子气的。
苏婉卿给元锦玉的回信上说，她什么都不缺，大家的喜爱，就是她的动力了。就是她每次都想写快点，可心有余力不足呀。
她还提起了些到选秀的原因，隐晦地表明，大周的选秀不是要开始了么，想到了，就写到其中了。
苏婉卿只在字里行间，表明了一点点对当朝皇后的同情，因为当初如果是慕阙赢了，她也会变成皇后的，所以多少理解一点作为皇后，不得不退让。
她比较心疼的是，自己对慕阙没有多少感情，所以他纳再多的妃子，她都没感觉。
但元锦玉不一样啊，她那样喜欢宁帝，新人进宫以后，她可怎么活啊。
后面这些话，她都没在信中写，因为她很谨慎，知道元锦玉是京城重的权贵，当心她和当朝皇后有什么牵扯。她根本就没想到，锦华就是元锦玉。
信件还得几天才会往山下送，到京城路途遥远，恐怕要让元锦玉等一段时间。
其他的信，她也浏览了一遍，夸奖的有，提议的有，贬低的也有。
苏婉卿虽然还不至于说是金刚不坏之身，但最起码，也是有辨别能力的。
这些人贬低她，无非就是人类和妖怪相恋的结局，和他们预料的不同。
苏婉卿却觉得这样的结局很好了，本来人妖殊途，寿命长短不同，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第2376章 秀女进京
男人和女妖成亲多年，他才去了边疆，而且他给女妖编织了一个到死可能都不会被识破的美梦，这还不够么？
世人总喜欢和和美美，但那有那么多的天长地久？
珍惜所拥有的每一天，就算是明天忽然离世，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了。
元锦玉把信寄出去后，确实没像是期盼她的书那样，期待着这些信了。
当天傍晚慕连阳来找她，还带着慕连思和慕连念。
两个小宝贝学走路，像模像样的，也没那样摇摇晃晃了。
他们一起用了晚膳，席间，元锦玉还问过慕泽选秀的事情，他道：“礼部的人说，参加选秀的女子们，已经陆续进城了，会有专门的人，教她们基本的礼仪，检查她们的身份，十五天后，选秀开始。”
元锦玉点点头，期待极了：“宫中总算是有新鲜的血液了。“
晚上元锦玉本来不用哄慕连阳睡觉的，她捧着白莲居士的书，给慕连阳念，其他两个小宝贝，也乖乖躺在慕连阳身边呢，等一会儿睡着后，他们的奶娘会把他们抱走。
之所以选择念书，而不是复述这个故事，是因为白莲居士的书中，遣词造句很优美，不少词语都有典故，慕连阳不懂的，她还能为他解释一番，当做是睡前做功课了。
慕连阳特别喜欢元锦玉给他念书，因为话本子故事性强，从其中又能学到知识。
唯一不好的是，太容易让人精神起来了，这不就是，慕连阳刚刚还挺困的呢，现在眼睛睁的大大的，完全沉浸在故事中了，时不时就问问元锦玉，之后怎么样了？
元锦玉大概念了四分之一，就停下来了，给慕连阳整理着被子：“连思和连念都已经睡着了，你也快睡吧，剩下的，我明日再给你念。”
慕连阳瞅了瞅身边，父皇不在，他就和元锦玉撒娇：“母后，我明日一定乖乖早起，不赖床的，你能不能再给我念一段呀，我没听够。”
元锦玉笑了笑：“你能起床，母后可不行呀，再不回去，你父皇就要找来啦。”
慕连阳见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叹了口气，很是烦恼地说：“那好吧。”
元锦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睡吧。”
历代皇宫，也没几个皇后和皇子的关系，像是他们这样的。
为了避免外戚专权，妃子和她们的孩子，都要保持距离。有些皇子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他们的母妃，逢年过节才能和孩子见上一面。
元锦玉从来就不支持这样的教育方法，孩子都和父母见面交流，人格才是健全的。
为什么历代在争夺皇位的时候，有那么多惨案？他们内心，自小就是干涸荒芜的啊。
如今慕连阳的成长就很顺遂，他聪明，有主见，对父母孝顺并且恭敬，勇敢冷静，有一颗仁爱之心，又不优柔寡断。
太冷酷无情，是当不好这个皇帝的。
慕连阳的路还很长，她会一直在他身后，送他前行。
两个奶娘将慕连思和慕连念抱起来，跟着元锦玉一起，离开了慕连阳的寝殿。
有宫女进来，想要给慕连阳熄灯，却听他说：“不用了，我今晚想点一盏小灯。”
宫女想着，或许是小殿下年纪太小，屋中太黑，他会害怕吧，应下后，留了一盏小夜灯，她就出去了。
慕连阳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半天，确定宫女已经走远了，才悄悄下床，把书拿过来，躲在杯子中偷看。
他是有点心虚的，还觉得挺刺激的，心都是急促跳动着呢。
看的时候，他还把不懂的词语都记下来了，想着明日他再问问元锦玉。
元锦玉哪里知道慕连阳这样调皮，半夜不睡觉，还偷偷看书啊。
之后三天，元锦玉就发现，她给慕连阳念书的时候，他不追着下文了，只有听不懂的时候，才会问两句。
她狐疑地看了看慕连阳，也没有问他什么，但是心中有了猜测，准备等下个月，再试一试慕连阳。
她在后宫中的生活很是平静，京城和前朝，却处处都是浮躁。
原因不外乎，这些从大周各地，来带京城的女子。
早在半个月之前，京城的各大茶楼就爆满了，如今这里的生意都掌控在玉泽手中，这些人在茶楼中说的话，也被禀告给了林林。
是的，三个月期满，林林和宋叶已经被放出来了，如今林林不再回她的青楼，而是和宋叶一起，准备他们成亲的事宜。
宋叶犯了大错，官复原职是肯定不可能的，被贬职后，不能立大功，恐怕也不会再升职了。
林林对此倒是没什么在乎的，她看中的是他这个男人，又不是他的官职。
宋叶和家中父母是怎么讲的，林林也不知道，说服他们接受一个青楼出身的媳妇，恐怕很难吧。
她最省心的，就是这些事情，宋叶半点都没让她参与。
所以她每天只是心无旁骛地整理从大周各地收上来的线报，再按照特殊的手段，封存起来。
京城中的各种消息是最纷乱的，来参加选秀的女子们，是让众人最关心的。
每天在茶楼中，就能听到各种各样惊叹的声音：“昨天，北地的张小姐进京了，这可是马背上的女子，听说长得非常漂亮英姿飒爽，家中又是北方霸主！我看皇上啊，一定会一眼就中意她的。”
另外有声音反驳：“你懂什么的、，江南的李小姐也要进京了，你们想想皇后娘娘的类型，就知道皇上肯定不喜欢什么五大三粗的，还是李小姐入宫的几率更大一些，哪个男人会不喜欢温柔小意啊。”
“西域这次竟然也派了人来呢！听说那位小姐一头卷发，还是碧蓝色的眼睛！真是让我好奇极了！”
“你们说的那些，都是家世显赫，所以她们才出名的，真论起样貌，说不定不如哪个小门小户送过来的女子呢。”
“小户女子没有依仗，进宫也爬不高啊。”
“且看着吧，皇上又没说这次选秀要选多少人进宫，如今除了凤位，后宫的妃位不是都空着呢么？”
“选那么多？不可能吧，皇后娘娘的面子往哪放啊。”
“皇后娘娘要带着三个皇子，肯定和辛苦，你说这些女子进宫后，皇上会不会把皇子交给她们抚养啊？”
林林看着送过来的消息，脸色一阵阵铁青。
她不就是被关起来三个月么，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要选秀了？
她想找璃潇商量一下这件事，但是腹地的生意出了点问题，璃潇已经赶过去了，林林一时之间，还真是见不到她。
既然璃潇走之前，把玉煞又全权交还给了自己，那自己就是有决定权的吧？
林林压下心中的怒火，在背地里，把慕泽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还有这些人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百姓，竟然还私设赌局，信不信她叫京兆府尹来，直接把他们那些赌场给端了？
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皇后娘娘多疼爱她那几个孩子啊？慕泽敢提出把孩子教给别人抚养，元锦玉自己都能造反了！
就算是她因为这次选秀的事情委曲求全，自己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慕泽还真的以为，他这江山，没有元锦玉他也能坐稳了？想得美！
他难道忘记了皇后娘娘这么多年的付出了么？有了权势，就想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走出茶楼，林林还冷冷地叮嘱了一句：“把刚刚那几个嘴碎的都给我教训一顿，做的隐蔽点。”
明明她身边没有人，却突兀响起了一个声音：“属下明白。”
林林头也不回就走了，到家的时候，脸色依旧阴沉。
如今她和宋叶住在他的宅子中，宋叶也刚从军营回来没多久。
现在他不是副将了，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加上军中以前和他意见不合的人，还会为难他，其实他也是很辛苦的。
只不过，这些事情，他都不想让林林知道，见到她，他下意识就绽放了一个笑容。
哪里想到，林林瞪了他一眼：“真是过分。”
宋叶一脸疑惑，他做什么了？
追上去，他抓住林林的手腕，虽然不知道他错在哪里，但先道歉总是没错的，他低声下气地说过：“林林，我错了。”
林林还是恶狠狠地盯着他，宋叶这才发现，感觉林林好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这个认知，让宋叶吃醋了。毕竟她以前有过那么多男人，对她真心实意的不在少数，她肯定也是动心过的。
是不是她想起了曾经辜负她的男人，所以把气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宋叶心中不是滋味得很，他还有些恐慌，对林林的控制欲，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深呼吸一口气，宋叶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林林想挣开他的手，但宋叶就是不放：“就算我真的犯了错，你也要告诉我错在哪里了，我才能改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林林憋了半天，也不能说她就是迁怒啊，只是冷哼一声：“反正你们男人，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宋叶伸手搂着林林的腰，面色也变得危险起来：“我们男人？除了我，你还有什么男人？你刚刚在想谁？”
第2377章 不准这样
林现在看宋叶真是莫名烦躁，他还这样抱着她，更是让她想挣扎开。
但她一个女子，力气都没有普通的男人大，更不用说宋叶还是个武将。
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心中醋意也就更大了。
别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惹她了，让她这样迁怒于自己？宋叶真是想教训她一番，但又舍不得，只能抱着了。
林林故意呵斥他：“你给我放开。”
宋叶严肃地盯着她：“放开了你要去找哪个男人去？不放。”
林林觉得宋叶真是无赖，她抱怨个一两句，他怎么总能往别的地方想去：“你这男人，心眼真小。”
如果林林刚刚反驳一句，宋叶可能就不会想歪了，但是她一直都没解释，现在还说他心眼小，宋叶一下子就火了。
他捏着林林的手腕，有点凶神恶煞：“如果我心中想着别的女人，你敢说你不生气？”
林林被噎了一下，觉得真是要被宋叶给气死了，还嘴硬着：“我当然不生气，你爱想谁想谁去！我才不管你呢！反正咱们就是搭伙过日子，指不定哪天就散了！”
说完以后，林林见到宋叶的脸直接黑了，她的心也咯噔一声。
糟糕了，以前没这样认真对待过感情，肆意妄为的时候太多，一不小心，就口不择言了。
宋叶抓着她的手，骤然收紧，疼的她差点惊呼出声。
“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宋叶的声音让人遍体生寒，林林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他在力量上的差距。
他有自己的底线，曾经的退让包容，那都是因为没触碰到底线，而现在，他忍不了了，他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林林莫名就有点怂，其实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抖了抖，故意不看宋叶：“我不说第二遍。”
宋叶低头，注意到她的手腕都被自己给捏红了，轻轻放开，整个人却没有退开。
林林往后撤了两步，宋叶现在太危险了，她担心自己会被他给吃了。
他叫她的名字：“林林，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如果不是认真，我怎么会想要娶你。”
林林低着头，理智渐渐回笼，心虚地不讲话。
她现在想明白了，最初她就是迁怒宋叶，后来还说了那样伤人的话。但是宋叶也不对啊。
宋叶低沉的声音还在响起：“分开两个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你这样，是在碾压我的真心。”
林林本来就难以启齿，他这么一讲，更像是在数落她一样，她抬头，气呼呼地说：“那你就能平白误会我么？我想着谁了，又要去找谁了？你一个大男人，还不懂得让着我么？”
宋叶愣了一下，忽然开心起来：“你刚刚不是想起了你曾经的那些男人们？”
林林：这人是不是把重点搞错了？
她嘟囔着：“怎么可能是我男人。”这个傻子，她的男人，不是只有他一个么。
宋叶也不气了，知道林林心中没有别人，他也就不醋了，调整好情绪后，他就来哄林林：“好姑娘，别生我的气了，我刚刚实在被冲昏了头脑，才那样说的。我多害怕你离开我，去别人身边。”
林林轻哼，现在知道和我道歉了，晚了，我才不原谅你呢。
“但是你也不能轻易就那分开说出口，知道吗？我现在明白你是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不作数，但如果哪天我真的信了呢？那咱们两个，还怎么过日子？我要的只是你一心一意，其他的，我都能包容你，以后你如果觉得我做错了，就和我直说，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一定会改。”
宋叶这样一讲，林林心里更不是滋味，不是对宋叶，而是对她自己。
以前她也没见自己是这样无理取闹，斤斤计较的人，是因为有个男人会包容自己，所以她就任性了么？
仔细想来，宋叶这次真的什么错都没有。
他还要调职了，为了寻找失踪的二皇子，他申请调去的府衙，是需要在大周各地办差，也就是说，他可能一整年都在外面奔波。
如果自己不跟随他，以后他们俩过的就是聚少离多的日子，在有限的陪伴中，真的不应该再心生嫌隙了。
林林张了张口，想和宋叶道歉，又拉不下脸面来。
宋叶看出来她的为难，走过去，在她的脸颊上抚摸：“你不用说，我都懂的。这次我不追究你，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说分开的话。”
林林点点头，算是妥协了。
“好了，这回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了吧？”宋叶望着林林，也没想到，他现在还会哄女人了。
可能是因为爱吧，想要呵护对方，温柔以待，真心会让一切都明白的。
林林低着头，理亏地说：“还不是皇上选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京城人都说，皇后娘娘不受宠了，我真是想把他们的嘴巴都撕烂，让他们再胡说八道。”
宋叶愣了一下，深深地无奈起来，他是这样无辜。
他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作为属下，他不能随便议论主子的过失，但是他认真地说：“其他男人怎么想，怎么做，我不清楚，我只明白，我的心一早就给你了，有你在，我不会娶其他人。”
宋叶的一番话，说得林林心中很是舒坦，她也想通了，皇上的得失，他们真的没资格议论，只是苦了元锦玉了。
“等我把最近的消息整理一下，进宫回禀给皇后娘娘，让她多做准备吧。”
要是慕泽真的厌弃她了，就凭她如今这么高的地位，还有三个儿子傍身，哪个小妖精能爬到她头上去？
自己都是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玉煞如今能在大周垄断信息网，大部分都是元锦玉的功劳，她从一开始，就教会了她很多事情。
这些年，她时刻都在报答元锦玉，如今初心也不曾懈怠。
“好。”玉煞的事情，宋叶不插手，他相信林林有分寸的。
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这回不生气了吧？不迁怒了吧？”
林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她面子上，还是有点抹不开的，就和宋叶讲，“咱们两个中，到底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你要一直让着我才行。”
宋叶马上点头答应：“好好好，你就是咱们家的一把手，一切都听你的。”
林林也不想在这里站着了，拉着宋叶往里面走：“你调职的事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宋叶小心地看了一眼林林的脸色，见她表情平静，才敢继续往下说：“已经批了，我每年能回来两次，一次可以在京城留一个月。我在争取，能一年回来四次，多陪伴一下你。”
林林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璃潇如今也住在京城，却时常往外跑，玉煞和玉泽虽然性质不同，但如果我不用面见皇后娘娘.、的话，我去其他城池主持大局也是一样的。所以只要时间安排得当，我每年，最起码有六个月能跟在你身边。”
这样，总不算是聚少离多了吧？
宋叶感动地看着林林，原来她早就考虑好了，果然是他的准妻子。
“好。”宋叶握住她的手，大掌还在微微颤抖。“等咱们成亲后，我就要离京了，你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和我一道走。”
他惭愧地低着头：“因为要寻找二殿下，我不能在一个地方久留，你不想奔波，就在固定的地方等我，我会抽空回来见你。”
林林为了不给宋叶那么大的压力，笑得眼睛弯弯：“你以为我会一直陪着你风餐露宿啊？我才不要过那么累的日子呢，我嫁人是为了享福，可不是为了受苦。”
宋叶松口气：“能这样想就好。”他正好不用劝她了。
林林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男人那玄妙的自尊心和大男子主义啊，真是要时刻包容着呀。
在这两方面顺着他们些，他们其实也挺乖的。
嗯，生平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和男人在一起，包容他的各种毛病，时不时的飞醋，还要揣摩他的心思，林林可真是下了功夫的。
之后的几天，宋叶都在忙调职的事情，偶尔带着林林回爹娘那吃饭。
他年纪不小了，一直没成家，他爹娘本来非常着急的，总想着让媒婆给牵牵线，但是宋叶却连回来相看都不愿意。
刚听说他和林林在一起，二老非常高兴，还问了不少关于林林的事情，听说她是青楼出身，也没太大的抵触。
但是欣喜过后，问题就来了。他们总是在心中琢磨，我家儿子这样优秀，就算现在降职了，以后也会重新变成将军的，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为什么要找个青楼女子呢？
那种地方出来的姑娘，经历过多少男人，他就不反感么？而且她早年喝过避子药没有，以后宋家还能有后么？
一桩桩问题，压得二老喘不过气来，就找宋叶商量过两次，他如果真的想成家，家中给他安排。
那个林林，他也不逼他们分开，等正妻进门半年后，再把林林迎娶进来，当个姨娘，不是也挺好？
宋叶一听，就很是生气。
第2378章 总要妥协
他当即义正言辞地对爹娘说：“儿子看中的，是和林林姑娘那份心灵相通，这是其他的姑娘给不了我的。况且，如果遵从你们的安排，那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公平。我很清楚，我这辈子不会喜欢别的女子了，她进门以后，我也会冷落她，那她大好年华，为什么要浪费在我身上？”
“还有林林，也是个烈性女子，你们觉得，她会来给我做妾么？以前也有不少富家公子想要娶她为正妻，都被她给拒绝了，她不喜欢他们，当然不可嫁。所以你们不要觉得，她嫁不出，就算是不跟着我，她也能活的很好。”
“我呢？不娶她的话，我就一辈子都不会成家了，等你们百年之后，我身边一个陪伴的人都不会有。这些，你们都想过么？”
父母又是心酸，又是生气，宋夫人都暗自垂泪了。
她捂着眼睛，哽咽着说：“娘亲明白，你这是觉得我们在逼你，可是世间的爹娘不都是如此，盼着孩子成为更优秀的人，得到更幸福的生活，我们有多为你考虑，就有多担心你会恨我们。”
宋叶本来有很多的道理想和他们讲，听了这话，出奇地平静下来了。
他的立场是不会改变，但也不会用太强势绝情的话语，让他爹娘妥协了。
他甚至还坐了下来，心平气和说：“爹，娘，儿子没想过要逼你们。但儿子犯了大错，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能和儿子奔波到各地的，也只有林林，寻常人家的姑娘，哪个受得了这个苦？你们若是不想让我迎娶她，那好，我带着她，走的远远的，不给她名分，但是我也不会娶别人。“
宋老爷和宋夫人都看着宋叶，心酸极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翅膀硬了，就要飞了呀。
“你们尤其别指望我娶个好拿捏的姑娘回来，我不陪她就算了，还得把她放在你们身边，天天让你们使唤。林林的出身你们也清楚，以后她很难有孩子，我不娶她，宋家也不可能有后。爹，娘，你们非要如此在意这件事么？等我年纪大了，你们也老了啊，你们一走百了，子孙身后事，就别管了。”
宋老爷挺着急的：“那等你老了，谁照顾你，给你养老？林林她能么？”
宋夫人也说：“媳妇孝顺公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为难人家了？”
宋叶道：“你们忘了家中还有那么多下人了么？他们能侍奉你们，就也能侍奉我，宋家又不穷苦，什么事情，需要儿媳妇去做？”
提起给父母养老的事情，他低着头，还是愧疚的：“儿子以后不能总陪伴在你们左右，还要处处让你们担心，是儿子的不对。但这并不是林林的错，而是我办事不力，你们要怪，就怪我没本事吧。”
宋夫人用手帕擦着眼泪，宋老爷始终沉默，最初的见面，算是不欢而散了。
但是宋老爷和宋夫人都活了多少年了，很多事情，他们比宋叶看的开。
他们后来也算是妥协了，商量过，宋夫人说：“我了解咱们的孩子，他认定的人，肯定是不能轻易放手的。但是男女想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哪是哪个容易的事情，你年轻的时候还犯过错，咱们差点就分开了。”
宋老爷看了她一眼，抽了抽嘴角，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她总是提起来，戳他的脊梁骨，偏偏他还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依我看，咱们现在就别管他们两个了，那个林林是非常有主意的，她给不了咱们儿子安全感，咱们儿子也管不了她。指不定他们在一起两年后，就发现对方不适合自己了呢？现在越是想要拆散他们，他们越分不开，这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好几年不回来怎么办？我还是想要儿子的。”
宋夫人这么一说，宋老爷也想通了，儿孙都有自己的生活，有的时候他们老一辈真的不应该插手。
这样听之任之，等这他们感情变淡，再给宋叶娶个良家女子，二嫁的也没关系，到时候宋叶就明白，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是有多可贵了。
于是宋老爷赞同地说：“行，那咱们就别阻拦了，他马上要带林林回来吃饭，你也热情些，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咱们承认的儿媳妇。”
“热情些呀？我可能办不到，毕竟我不喜欢她。但在面子上，我还是能过得去的。”
本来这次的谈话之后，宋叶的心情一直有点沉重，林林体贴地没有问，他还是很感激的。
这次宋叶带林林回家，没想到二老对她都很友好，做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菜，聊天时也很和善，他们不在家中过夜，临走的时候，宋夫人还给林林塞了一个大红包，说是第一次见到她，让她收着，添点东西。
林林本来不想收，如今宋叶爹娘，都要宋叶供养着，家中的产业也不多，她是玉煞的掌权人，每年收到手中的钱，不像是璃潇得到的那种，她都是野路子来的。
野路子来的钱，显然会更多一些。
不过宋叶还是让林林把钱手下了，他笑着说：“没关系，爹娘给你的，你就拿着。”
别管是什么原因，父母能接纳她，就是好事。
林林想着以后从别处给孝敬他爹娘，就收下了，乖巧地道谢。
宋叶让林林先到马车上去等，他去和爹娘说两句话。
见到儿子去而复返，还一脸喜气，宋夫人得意地看了宋老爷一眼。
看看，我就说我的办法有用吧，你硬逼着他，他肯定会埋怨咱们两个的。
现在他知道咱们的妥协，对咱们更加孝敬了吧。
宋叶开口的时候，都是很惊喜的：“爹，娘，你们今天怎么会……”
宋夫人笑眯眯地说：“你把话说都的那么死了，还让我们怎么拆散你们？我们又不是什么恶毒的人。”
宋叶越看他爹娘，越觉得好看，真是心花怒放：“你们说什么呢，儿子压根没这样想过你们。”
宋夫人勾唇笑了笑，也不反驳他。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妻子，那我和你爹，尊重你的选择，你这么大了，也不需要我们多叮嘱，这条路，你能走，便多珍惜她，带着她一起走，不能走的话，那也不是我们拆散的你们。”
宋叶郑重地给二老行礼：“儿子都明白。”
世间之事，变换之处太多，但这也是人生的迷人之处。
如果生活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死水，就不会出现那么多惊喜了。
所爱之人不会相遇，所恨之人不会报复。
为难和意外时刻都存在，最差的结局，是他和林林天各一方。
但是这份决心，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心中明白就好。
爹娘看起来是妥协了，实际上，都在等他和林林一刀两断吧，他也笑了笑，心中念叨，那恐怕会让你们失望了啊。
转身离开，宋叶的心情骤然明媚起来。
宋夫人和宋老爷在身后看着，也笑眯眯的。
“这下就皆大欢喜了。”宋老爷说。
“是啊。”宋夫人往回走。“就是这个林林，长相太凉薄，又那么瘦，心中太有主意了，看着就不像安分的人啊。”
宋老爷道：“那也未必，你这总是从外表判断一个人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
宋夫人不服气地说：“不信你就看看，她能否安于室。”
宋叶走出大门，见林林并没上马车，而是站在车下面等着他。
他大步走过来，牵着她的手问：“等着急了吧？”
林林摇摇头：“没有啊，你也没去很久。”
她就在这发会儿呆，宋叶好像就回来了。
他“哦”了一声，捏捏她的脸蛋，“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想我似的。”
林林挥开他的手，无奈地说：“就这么一会儿，我想什么呀。”
宋叶和她十指相扣，也没着急离开，往爹娘家看了一眼：“今晚我挺意外的。”
林林很快猜到了：“没想到他们对我能这么友好？”
普通男人听了这话，应该就在为父母开解了，他们一把年纪，也是为了我担心，你别怪他们云云的。
但是宋叶却向着林林说话：“我早就和他们表明过立场，他们自己想通了，也就妥协了。”他抚摸她的脸颊，眷恋地说，“你这样好，他们早晚会知道。”
好听的情话，谁能不爱听呢，林林心中，如今对宋叶的父母半点芥蒂都没有：“走吧，回去啦。”
“好。”
林林是玉煞的掌权人，这一点宋叶知道，但是他爹娘不知道。
她暗中派人调查了一下宋叶的父母，也知晓了他们的心思，烧掉线报后，她还有些无奈。
对自己那样好，并非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笃定了过几年，自己就会和宋叶分开？
那他们也太小瞧自己了，她要是那样容易就动心，那样容易就放弃，这么多年，指不定已经嫁过几次人了呢。
这么一想，她就有点心疼起宋叶的爹娘来，哎呀，一直等到年迈，都盼不来新的儿媳妇啊。
宋叶回家，察觉到林林特别高兴，还问她：“发生什么喜事了？”
林林看他一眼，说：“没什么啊，就觉得你们一家人挺辛苦的，我以后得对你们更好点儿。”
宋叶：“哈哈，那敢情好。”
第2379章 互相体谅
林林也没再问过，宋叶的父母对她的印象如何。人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不喜欢对方的时候，你做再多事情，都是碍眼的。
宋叶带着她回去吃饭，她就去，不带她回去，她在家中也乐的清净。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宋叶放心下来。他还真的担心过，林林这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会和他的爹娘吵起来。
现在看来，他低估林林了。
林林呢？她压根就没想过吵架，那多费事啊，她看待感情，一向顺其自然，这和慕泽他们不同。
比如慕泽和容辰，他们是上天入地，就认定了那一个女人，不管外界如何阻拦，他们都不会放手。
她对宋叶呢？当然是喜欢，动心的，也愿意和他在一起。但如果和他一起，会变得越来越不开心，越来越不自在，这感情，对于她来说，也就是累赘了。
她可以陪着宋叶共甘苦，也能共患难，却没有要赖死在这男人身边。
若是那天她不喜欢了，那好聚好散就是。
现在嘛，她看宋叶哪哪都顺眼，他爹娘又妨碍不到她身边，更不需要她牺牲，她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叶在离京前，准备和林林把喜事办了，虽然他是戴罪之身，但皇上毕竟没有重罚他，说明还是信任他的。
被关禁闭的时候，有些曾经的同僚，为了明哲保身，离他们全家都远远的，宋叶能理解，但等他解除禁闭后，就不准备和这些人再来往了。
愿意留在他身边的朋友还是更多一些，听说他要成亲了，纷纷送上祝福，又听说是花魁林林，都称赞他有好福气。
他是个男人，当然乐意听别人夸他的女人，每次出门和回来，都喜气洋洋的。
这场喜事，是宋叶一手操办，他爹娘都没怎么过问，林林无意中了解到，宋叶竟然给她准备了不少聘礼，这才犹豫着问他：“咱们如今的情况，不适合大操大办吧？我虽然不以我的身份为耻，但被你这样迎娶进门，别人恐怕会说闲话。”
宋叶转头看着林林，目光竟然充满了审视，能看穿林林的心思一样。
他忽而一笑，握住了林林的手，和她的目光对视：“你真的不希望我风风光光地迎娶你？”
“不希望”三个违心的字，林林说不出来。
大概女子都是矛盾的吧，就算是她年纪也不小了，在某种事情上，还是出奇地坚持。
她想了想，试图和宋叶解释着：“我当然想要，但也只是想想，你能表明这个态度，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解释就符合她心中的想法了，她要的，无非是宋叶的态度。
感情是相互的，她从青楼女子，要变成别人的妻子，心中说不忐忑是假的。
也会想，如果有天她和宋叶因为什么事情分开了，她该何去何从。
天下之大，不可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还是玉煞的掌权人，离开了宋叶，也能活的很好。
还没成亲，就想着离开，林林也是个没有安全感，知道给自己筹谋退路的人。
宋叶的态度，正好给了她这份安全感，让她明白，这个男人是可以依靠的。
这就足够了，他心疼自己，自己当然也心疼他啊，哪能让他和他的家人，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活着呢。
宋叶认真地同林林解释着：“你满足，我不满足。你既然没有出嫁，不管你以前的过往如何，我都应该按照正妻的礼节迎娶你，只要我有，我全部都给你，也让旁人都知道，我娶你，不是玩玩的，你是要和我同甘共苦，共度一生的女人。”
林林呆呆地看着他，还是不同意：“宋叶，你真的不用向别人证明什么，咱们两个明白，不就足够了么？不大操大办，真的能解决很多麻烦的。”
如果一开始，宋叶和林林说出这番顾虑，林林肯定心里会不高兴，觉得她见不得人。
但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她在劝宋叶，但宋叶不听。
“不行，那些麻烦，在我看来都不算什么，咱们成亲以后就离开京城，再多的闲言碎语，也到不了咱们的耳中。我如果不操办，他们才会觉得我是不重视你。总之我在京城一天，谁也别想到你面前来胡说什么。”
宋叶的想法这样坚定，让林林羞愧，也感动得很。
她何德何能，能遇到一个这样为她着想的男人。
“宋叶，你既然喜欢我，就听我一次好吗？和你成亲，我就这么一点点要求。”
宋叶不吭声，明显是不想委屈林林。流言蜚语什么的，他一个将士，生死都走过了，还怕什么。
林林只能妥协半步：“你想操办，也可以，我不要太多的彩礼，也不给你太多的嫁妆，咱们就像是普通的小夫妻一样，一切从简，拜了天地，好好过日子。宴请宾客上，我不想让些无关紧要的人在我面前晃，你只邀请一些亲朋好友就行了。”
宋叶张口，本来还想反驳几句，但是林林的态度太坚决了，自己要是不答应，这个亲可能都不用成了，他只好点头。
“行，那我去安排吧。”
这样一商量，两个人都为对方着想，心中都舒坦了，宋叶的爹娘也放心了。
他们看宋叶这段时间风风火火的，真担心他把全城的人都给请来，有些和他非亲非故的，摆明了就是要看热闹，他成个亲，这么喜庆的时候，那些不能分享他喜悦的人，请来干嘛？
还有彩礼，他们又不是不给，但是也要按照体制来了，宋叶那架势，都恨不得超过宁帝当初迎娶宁后的聘礼了……当然，他手中是不可能有那么多好东西的。
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等百年之后，家中的一切，都会是宋叶的，何必在这个时候就全部都给林林呢。
她能安安心心地和宋叶过些年头，一切都会有的啊。
站在宋叶的立场上，他爹娘的这些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不能接受罢了。
既然早晚都要给，还不如现在就给了呢。
况且你们看，当你的态度摆在这里，林林反倒是不会再多要求什么，还处处为自己着想呢。
他们想要共度一生，和短时间的露水姻缘不一样，哪个不为对方着想的夫妻能走长远的？
我宠爱她，她也会体谅我啊。
过程虽然有点分歧，好在结局也算是欢喜的，宋叶的父母对林林的印象，不至于改观多少，但回想起来，也觉得她顺眼多了。
宋叶不和他们争辩什么，反正在他们看来，林林对他的体谅，都是应该的。
老一辈的思想，他也扭转不过来，自己和林林的日子，还是他自己品味吧。
聘礼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按照普通人家的规格来，嗯，再稍微多那么一点点。
宴请的宾客，也是和宋叶关系极其好的同僚，还有从小到大，都对他很照顾的长辈。
满打满算，坐不上十桌，却是能真心祝福他的人。
婚礼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算是他着急离京，也要在选秀之后，才能举行，总不能抢在皇上前头去。
说起来，还有一对，也要举行婚礼了，就是墨清寒和墨依依。
他们在京城，没有宴请任何人，因为在众人的心中，墨依依已经死了，她不能露面。
去山东之前，墨清寒会给她重新换个名字，给她个身世，应对家中的盘问。
私下里，他还是会叫她依依，毕竟这是他给她起的第一个名字。
他们在京城的成亲房间，也是两个人一起布置的，只有红烛，没有喜服，也没有喜帕，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他们就算是夫妻了。
等回山东后，墨清寒会再为墨依依补办一场盛大的。
晚上躺在墨清寒的臂弯中，墨依依还呢喃着：“有点意外，我就这样嫁给你了。”
墨清寒捏着她的小胳膊，心想，怎么这么瘦呢。
“怎么，是觉得太不正式了么？”
墨清寒问过后，墨依依摇了摇头，她本来也不在意这些虚礼。况且她因为墨清寒，战胜了心魔，他们已经是灵魂伴侣了。
“虽然在仪式上说，没有那样风光浩大，可是当和你对拜的时候，我清楚得很，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那种转变真的很玄妙，好像自己豁然就长大了不少。
墨清寒听着她软软的声音，也忍不住勾唇笑起来：“也是我太心急了，去山东再成亲也是一样的，我忍不住。”
墨依依声音变得更小，小手还在他的胸口抠了两下：“我也是。”
“嗯？”墨清寒惊讶地看着她，刚刚她说她也是？真是没想到！他还以为，她只是习惯性地顺从了自己呢！
“好依依，你再把你的话重复一遍。”墨清寒不满足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墨依依把自己的头转到一侧去，故意不和他对视：“我不说了。”
“你说不说？”墨清寒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他其实没有把身上的重量放下来，但是墨依依还是觉得压迫感十足。
她想推他，但是那么一丁点力气，怎么推的动。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能让墨清寒离开的，不忍心用。
第2380章 双墨之喜
墨清寒的俊脸越靠越近，眸中闪烁细碎邪魅的光芒：“真的不说？”
墨依依有点害怕这样的他，微微眯着眼睛，没有办法，就妥协了：“我说……我也想的。”
“想什么？说明白，大声一些。”
墨依依索性破罐破摔了，脸都涨的通红：“我说我也想和你成亲的！越早越好！”
墨清寒的身子震了一下，明明很喜欢这番话，却红着耳根同墨依依讲：“那是为夫的不是，早点洞察你的心思就好了。”
墨依依使劲儿推了他一把，但咬紧了牙关，也只给他推开了一点点：“我都说完了，你怎么还不下去啊！”
墨清寒索性俯身下来，在她的脖颈上咬了一口，不轻不重，还是害得墨依依轻呼了一声。
这男人，他是属狗的吗！
墨清寒狭长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说起来，咱们成亲这日子，选的很好呢。”
墨依依“嗯？”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眼中还带着一点害怕。
她不懂墨清寒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忐忑他会再咬自己。
墨清寒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给墨依依解释着：“马上就要选秀了，对于皇上来说，也是大喜的日子呢，咱们竟然抢在了他前头成亲，哈哈。”
他也是人中之龙，却一直追随慕泽。
成亲这种事，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超过慕泽了呢，看看，机会这不就是来了么。
说起这件事，墨依依还有点忧愁呢，叹气道：“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能同意选秀呢，她和皇上的感情不是坚不可摧么？”
墨依依是元锦玉的小迷妹，当然是想着她的，现在元锦玉受委屈了，她就埋怨上了慕泽。
连带着，墨清寒是给慕泽办事的，她也有点怨言了。
墨清寒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他们两个的想法，谁能清楚呢？今日咱们成亲，夫君就给你上一课，如果什么事，和他们有关，那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要轻易下定论，容易被打脸的，知道吗？”
墨依依听的云里雾里的，他这到底是向着谁啊，还是这件事，有什么内幕不成？
那她怎么没听说呢？哦对了，她明日可以测算一下，看看凤星有没有变得黯淡。
墨清寒见她走神了，不满意得很，低头亲吻她的嘴唇，将她的神思唤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墨依依抬头看他，眼睛水汪汪的，明明很紧张了，还得故作淡定地问一句：“你要做什么……”
“依依，你要我提醒你多少遍，虽然咱们一切从简得不能再简了，今天也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啊，难道不该洞房花烛么？”
墨依依张了下小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实在是……他们早就有夫妻之实了，在这种事上，她虽然依旧放不开，但也能接受了。
被墨清寒这样一说，好像他们的曾经都不见了似的。
“你似乎……还挺新鲜……”墨依依喃喃着。
墨清寒挑了挑眉：“那是当然，以前是抱我的准妻子，现在是抱我的妻子了，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礼物，我要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那熊孩子一般的表情，让墨依依哭笑不得，她伸手去抓自己的衣服，但还是没有阻止墨清寒魔爪。
这一晚上，墨清寒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猛兽一样，恨不得一口口把墨依依拆吃入腹。
墨依依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睡着的，求也求了，哭也哭了，她平素那样懂事的人，都和墨清寒闹起来了，他却怎么都不停下。
一边动作，还一边会赞许地说，他的礼物真的是太漂亮了，味道也好，让他爱不释手。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腰酸背痛，脑子也是昏昏沉沉。
墨清寒倒是早就醒了，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她呢，脸上带着难得的愧疚，没等墨依依开口，他就道歉：“昨天晚上是我过火了，一想到你嫁给我了，我就兴奋得不得了，一直也停不下来……”
“你还知道你过火？”墨依依是真的生气了，他昨天晚上也太恐怖了，让她对这种事，都要产生阴影了。
墨清寒心虚地望着她，极力表现着：“我给你清洗过，又给你上了药，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墨依依红着脸，真想和墨清寒说，把你按在床上一整晚，把你这样又那样，恨不得揉圆搓扁，你看看你早上醒来，感觉会不会好一点？
那个位置虽然清清爽爽的，也不疼，但是她的腰会疼啊！
墨依依索性不和墨清寒讲话了，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面朝里，把后背对着墨清寒。
他自知理亏，一点都和墨依依硬气不起来，反正她说什么，自己是什么，指哪打哪。
哄了墨依依一会儿，她还是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墨清寒站起来，好脾气地说：“我去给你把饭菜端过来，咱们早上就在床上吃吧。”
墨依依现在下床会很不舒服，他临走之前，还体贴地给墨依依掖了掖被角。
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过后，墨依依慢腾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个死男人，她早上没去净房，也没洗漱呢，就让她吃饭呀。
弯腰穿好鞋子，外面的天气也不凉，墨依依想着，没有给自己加一件衣服，就往外走。
刚走到院子中，端着饭菜的墨清寒就看到她，惊呼一声：“依依！你怎么出来了？”
墨依依转头看他：“我要去解手。”
“我抱你去！”墨清寒看墨依依走路的姿势都怪怪的，估计双腿都是软的，这个时候还怎么能让放她一个人。
墨依依站在原地，摆了摆手：“不用，几步路，我自己走过去。”
墨清寒却已经走过来了，手中的托盘放下，拦腰就抱起了墨依依，宠溺着说：“是我害你这样的，你总要给我一个补偿机会不是。”
墨依依羞红了脸：“那也不用这样。”
“你听话，我抱你去，还能快一点。”
她进门后，让墨依依站的远一些，虽然……他武功那么高，站的再远也是没用的，该听到的都能听到。
墨清寒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老夫老妻了，这还不能互相面对么？
再说了，墨依依身上，他什么地方没见过啊。
她出来后，低着头，也不看墨清寒，站在净房门口，还揪着她的衣服，像是个犯错的孩子。
墨清寒走过去，把她重新抱起来：“不用心虚啊，真的没关系的，我又不会笑话你。”
墨依依窝在他怀中，轻哼一声：“你敢笑话我试试。”
“好好好，我错了。”墨清寒笑得更欢畅了，现在的依依，可真鲜活可爱，一辈子这样才好呢。
果不其然，洗漱一类的事情，都是墨清寒的帮忙的，墨依依看他那架势，还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自己没长手呀……在不然，就是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小宝宝？
墨清寒还要给她喂饭的时候，墨依依二话不说，就那碗筷给抢过来了：“这个真的不用你，我不是你三岁的小闺女。”
听了墨依依的话，墨清寒的眼睛忽然一亮：“小闺女？”
这个称呼不错啊，墨依依吃过饭，墨清寒就站在她身边，揉揉她的头：“依依，你以后叫我爹爹吧。”
“啊？”墨依依瞪大眼睛，完全不懂他这是什么恶趣味。
墨依依还兀自畅想着：“你看你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不就是我在伺候小闺女么？我以后都这样宠着你。”
她气的想打他！除了今天，还有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她什么时候衣来伸手啦，饭来张口啦？还闺女，看她不把他给打成闺女的！
“我不叫！”墨依依气呼呼地说。
“真的不叫？”墨清寒眨巴眨巴眼睛，墨依依总觉得，他在酝酿什么坏事呢。
墨依依轻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去：“反正我是不会叫的。”
墨清寒坏笑一下：“你现在不叫，以后也会有叫的时候的。”
墨依依疑惑地看着他，没听懂他的意思，他笑的更高深莫测，也没准备和墨依依解释什么。
后来，她终于懂了，她会叫他爹爹，是什么时候。
这个该死的男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趣味！越叫他就越兴奋！墨依依的腰都恨不得断啦！
在宅子中养了几天，墨依依能正常走动了，那种浑身酸软的感觉也消失了。
她一直想给凤星占卜，不过墨清寒看的她很死，不给她这个机会。
见墨依依身体情况好转了，才把她平常不离身的那些用来占卜的宝贝给她。
墨依依虽然也是大天师，但是没那么多规矩，比如占卜的时候不能有旁人在啊，谁也不能出声讲话什么的。
她一向随意，卜出来的卦象，也只有她自己能看懂，所以不用担心天机泄露。
他们大概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墨依依和墨清寒说：“走之前，我想去钦天监再看一眼我的坟墓。”
虽然那里面躺着的不是她，但是从她诈死的那天开始，她的人生，就是另外的道路了。
这坟墓，是一段路程的重点，也会是新旅程的起点。
墨清寒知道墨依依心中有执念，放下不，就答应了她：“行。”
第2381章 她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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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依依占卜并不需要很长时间，还是那个原因——她没太多的规矩。
墨清寒话音刚落，她的卦象就有了结果，她盯着看了好几眼，确定没看错，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
两个人的行装已经收拾好了，墨清寒和她都骑马，等出城后，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再换马车。
他们没太多的东西，一个小小包裹，被墨清寒背在背上。
去钦天监的路，墨依依太熟悉了，他们天蒙蒙亮就出发了，到钦天监的时候，日头刚升起来。
墨清寒用武功掩盖了他们两个的气息，带着墨依依一路绕过钦天监的人，来到了她的坟墓边。
一看就是新坟，上面的土壤都是黑黝黝的，也没什么杂草生长。
这里风景很是秀美，背后就是连绵不绝的远山，翠绿的山峰中间，此刻还缠绕着一道云，像是白色的玉带一样，柔和又美好。
墓地周围很静，墨清寒站在原地不动，帮墨依依放风，她走到前头，在她的墓碑前面蹲了下来。
她略微低头时才发现，原来在她脚边，也是有东西，像是什么东西被烧成了灰，估计是有人来祭奠过她吧，她也没细细辨别。
再看墓碑，她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名字，感慨万千的同时，还笑了一下。
实在是……这场景有点诡异，她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名字被刻在墓碑上呢。
墨依依本来想给自己的坟墓拔拔草，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一根，墓碑周围的泥土，好像又被翻掘过的痕迹，墨依依好奇地用手刨了两下，原来土里面埋着的是花种，已经发芽了。
这花墨依依认识，开的是很漂亮的嫩黄色小花，长不高，就轻轻地在微风中摇曳着。
墨依依不由得想，是谁为她种的花呢？想必开花后，这里会有很漂亮的景象吧。
没有多难过，也没有祭奠里面的那个人，墨依依在墓碑前面站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
走回到墨清寒身边，听到他问：“你要不要去见见锦瑟？有我在，不会被发现。”
墨依依摇了摇头：“我都已经走出她的生命，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转头，遥遥地看了一眼以前居住过的宫殿，如今她诈死，墨锦瑟顺利成为了圣女，应该已经搬进去了。
她在心中默念着，我的好姑娘，希望你以后能平安顺遂。
墨依依和墨清寒就这样下山了，日头高升后后，这片墓地，迎来了另外的人。
锦瑟穿着圣女才会穿的白色衣裳，面容清清冷冷，气度如同风霜一般高洁。
比起那段风餐露宿的日子，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真是好太多了，随着她一天天长大，想必会出落得更加漂亮。
但是她却觉得，还是之前更幸福一些。哪怕吃不饱穿不暖，她的心最起码是活着的。
现在，她看一次墨依依的墓碑，就觉得双眸会刺痛一次。
前几天，她甚至不敢靠近，就怕她的情绪会崩溃。
昨天微微下了一场小雨，她手中正好有准备好的花种，就等雨停了之后，种在了坟墓周围。
之所以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过来，是她作为圣女，要修早课。
撑起钦天监，她不是口头上说说，而是真心想要这样做。
深呼吸一口气，她鼓起勇气走过来。
墨依依留下的脚印，在她离开之前，已经被抚平了，所以墨锦瑟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她蹲下来，习惯性地和墓碑讲讲话：“师父，今日的早课可真难，我读了好多遍，才懂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怪我来晚了吧？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就能请教你了。”
说完，墨锦瑟苦笑一声，这都是奢求不来的呀。
低头，她也要给坟墓除草，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别看五行八卦她不怎么入门，但是她记性好着呢，昨天这花种是她亲自埋的，现在她看得出来，花种被人动过了！
墨锦瑟骤然发怒，这里已经被划分为钦天监的禁地了，只有她才能进入，谁这样胆大包天，敢来打扰她师父的清净？
她的花种呢，不会也被破坏了吧？
墨锦瑟伸手，那花种翻出来，放在面前盯着看。
一粒粒地检查过去，似乎没什么异常。
她下意识地又闻了闻，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分明就是师父身上的味道！虽然香气非常非常淡，让人难以察觉，她还是闻出来了！
墨锦瑟当即热泪盈眶，这说明什么？是师父的魂魄回来了么？
她捧着花种，哭的颤抖，如果墨依依还在这里的话，看到这场面，肯定会很心疼。
哭过后，她哽咽着说：“师父，您喜欢这花种对吗？我一定会好好照料它们的，让它们开花的。”
紧紧地捧着手，把花种重新埋了下去，墨锦瑟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地面上：“等开花了，您一定要再来看看啊。”
墨锦瑟现在也说不上她是高兴还是难过，她确认那缕香气不是错觉。
人是有灵魂的，若是哪天她也能开了天眼，说不定还能见到墨依依的魂魄呢。
现在她学艺不精，也不敢随便招魂，没人护着她，她要比以前更加小心谨慎。
往回走的时候，墨锦瑟收敛好了情绪，心中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冤有头债有主，这次不管是幕后的主谋，还是帮凶，她都不会放过。
前段日子没下山，是因为钦天监中的事情太多了。
属于墨依依的那缕香气，算是彻底勾起了她心中的暴虐。
于是这天下午，她来到了京城中。
和墨依依不同，她没有穿着圣女的衣服，而是扮成了普通人。
本来她的长相就只是清秀，走在街上，也没有很出众，她让马车快些，很快就来到了一户人家前。
那天她陪伴墨依依来的时候，这里还是有生机的，现在却处处散发着死气。
大门没锁，墨锦瑟推门进去，院子中有条瘦狗看到了她，正想要叫，被墨锦瑟一个眼神就给吓住了，耷拉着尾巴，老老实实地跑到墙边去趴好。
墨锦瑟继续往里面走，本来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谁知道她到了内院后，忽然听到了一阵争吵的声音，虽然声音很沙哑，但还是能听出，是那天那个男人。
他正崩溃地大喊着：“都是因为你！你透支一点你的气运又怎样？咱们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现在生意上频频出问题，谁都不再和咱们合作了，还有大批管咱们要赔偿的！现在家徒四壁，我拿什么赔偿？你真是要逼死我啊！”
男人似乎骂还不算，正在打着什么，果然伴着男人的叫喊声，有女子无助的啜泣声。
墨依依走近了才看到，这家的男主人正在拽着女主人打，他们的孩子就在不远处看着。
女主人的眼中不带半点希望，她被打也不敢大声哭喊，就是担心孩子会害怕。
一边用手挡着那个男人，她一边对那个小男孩说：“浩浩乖，你不要在这里，你去找别的小朋友玩。”
男主人冷冷地呵斥着：“现在我没权没势，谁还能和他一起玩儿！大家都排斥他！”
那个被叫做浩浩的小男孩跑了出来，挡在了她母亲的面前，和男主人仰头说：“不是的！他们之前来找过我，是你把人撵走了！你觉得我不配和他们一起玩儿！”
男人怒不可遏，伸手还要去打他，更加痛恨了：“我撵走他们还不是为你好？你真想被他们侮辱啊？”
浩浩也很生气，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爹爹的话。
明明就不是他说的那样啊，他的几个小伙伴，开心地在一起玩耍，不是因为他有钱啊。
墨锦瑟在门口，冷冷地笑了。
其实这个男人说的也有道理，现在那些孩子还愿意和浩浩玩儿，是因为他还小，如果等他长大，只能靠苦工赚钱过日子，其他的人都是富家少爷，还怎么在一起？
门第差距，真的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赶不上的。
但是这并不是人应该起贪念，走歪门邪道的原因。
女人刚才也没反抗，眼见他伸手要来打浩浩，她马上把浩浩抱在怀中，尖叫着：“你想打，就来打我吧，你不要打他！”
“好！我今天就打死你们！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咱们一家人一起死吧！”
墨锦瑟看够了热闹，终于肯站出来了。
“别啊，你们要是想死，我能帮你们一把，不用你们亲自动手了。”
男人高高扬起的手，放不下去了，转头一看，竟然是这个女人！
那天他就想好好教训一下她的，今日可看到她了！
于是男人直接怒火汹汹地朝着墨锦瑟来了：“就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的！看我不打死你！”
浩浩看着已经疯狂的男人，明明很害怕，还颤抖地挡在娘亲的面前。
任由男人这样下去，娘亲一定会死的。
浩浩记得这个姐姐很有本事，于是他哭喊了出来：“姐姐！你把他关起来吧，他已经疯了！”
墨锦瑟咧嘴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关起他来，你们能看得住他，还是养得起他？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他跑出来了，你们谁都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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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2章 锦瑟报仇
男人猩红着眸子，朝着她大喊：“你不要妖言惑众！我今天留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妖女！”
墨锦瑟睥睨他，像是在看垃圾。“想杀了我，谁生谁死，可未必呢。”
女主人抱着孩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浩浩明明自己在抖，却还强撑着拍拍她冰凉的手：“娘亲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他继续打你了。”
女人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的孩子。他们夫妻两个做尽了错事，何德何能，才能生下这么好的孩子啊。
“浩浩，你真是娘亲最好的宝贝。”伸手抚摸他的脑袋，目光慈爱地划过他的眉眼，脸颊，嘴唇，她慢慢绽放了一个笑容。
我的孩子，我把你刻在心中了。
只希望你来世不要再被我们这样的爹娘耽误了，托生个好人家吧。
男人已经要打墨锦瑟了，但是这才多长时间过去，墨锦瑟的速度变得很快，身形一闪一闪的，男人根本就碰不到她。
他大喝一声，从院子中抄起了一个棒子，舞的虎虎生风。
“我要打死你！打死你！”男人疯狂地喊着，嗓子明明都这样沙哑了，五官都扭曲起来。
墨锦瑟见时机差不多了，侧身闪躲的时候，问了女人一句：“你想好了么？想一辈子被这个男人折磨，还是付出些什么，换取你儿子的平安？”
女人把目光从孩子的面颊上收回来，看向墨锦瑟，男人那凶狠的模样，让她肩膀瑟缩了一下。
但是她强迫自己，必须要看下去，因为她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先圣女过世前，答应过我们，若是我们真的出事了，浩浩能到钦天监去……”女人是想问问，这个承诺，还奏不奏效。
墨锦瑟停下来，绽放了一个笑容：“我这不是来接人了么。”
女人忽然就笑了起来，她也不蹲在地上了，脊背佝偻，双腿也很无力，可是眼神却忽然迸发了一道光芒。
“好！”这样她就放心了！她这一条烂命，丢了就丢了，能怎么样？
浩浩一脸懵懵地看着几个人，他不明白娘亲的意思。
什么叫他们出事了，自己会被怎么样？一家人不是在一起么？都平安呢！
浩浩很害怕地捏着娘亲的手，哭着央求：“娘亲，儿子在学堂学过一个词，叫东山再起，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好好努力，命格肯定会不一样的！”
谁说人比不过上天？他就偏要相信，人定胜天！
墨锦瑟听到这孩子的话，眯了眯眼，但是没给她做什么的机会，男人又冲过来了，她只能慌乱躲闪。
女人挣开了这个孩子的手，走进了屋中，然后取出了一把菜刀来。
那菜刀锃亮，和这破败的院子，格格不入。
浩浩长大嘴巴，还要来抢刀：“娘亲你快把刀放下呀！危险的，你平常都不让我碰！”
女人厉声呵斥他：“你给我站在那里，不准动！”
浩浩不敢跑了，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女人。
她的面孔又变得柔和起来，顺了顺衣服和头发，好像这样就不狼狈了。
此刻，浩浩忽视了她脸上的伤，只感觉娘亲真是温柔。
她慈祥地说：“浩浩，人这一辈子，真的不能做什么亏心事，你若是做了，就要日夜痛苦，难受一辈子。最不亏心的事情，就是对得起自己就好，其他人，不要太掏心掏肺了。日后你喜欢哪个姑娘，也擦亮眼睛，别像是你爹一样利用人家，也别像是你娘亲一样，傻乎乎容易被骗。”
浩浩摇着头，他听不懂娘亲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叮嘱自己？他的婚事，不是应该爹爹和娘亲做主么？
“爹娘没办法一直陪着你了，你以后也别想起我们了，这样耻辱的回忆，我希望你忘了才好。娘亲以前怕死，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发现活着更加恐怖，也就能直面生死了。如今娘亲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浩浩已经苦出来了：“娘亲，我会好好活着的呀！但是我希望你和爹爹都……”
女人已经朝着墨锦瑟喊着了：“你帮我一把！”
墨锦瑟本来是直奔着墙边去的，男人想着她无处可逃了，直接就朝着墙扑了过去。
谁知道，墨锦瑟竟然会轻身功夫！单脚踩在墙上接力，一只手伴着墙头，猛地就窜了上去！
男人收势不住，扑了个空，趴在了墙上，手中的棒子也飞了。
墨锦瑟最后的善心，就是她从墙上一路跑走，然后跳下来，到了浩浩的身边，捂住了他的眼睛。
浩浩永远忘记不了，那天，墨锦瑟温热，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掌。
和他不同的是，墨锦瑟不是怕，她是激动的。
女人提着菜刀，已经大喊着到了男人的身边，没等他转头，就一刀劈在了他的后脑上！
男人只感觉后脑一阵刺痛，他转头，正好看到了女人还愤恨又畏惧地看着他。
死前没有回忆这一声，没有悔恨，没有畏惧，只有女人那豁出一切的眼神。
砰的一声，他的身体靠在墙上，后脑中流出的血和脑浆，本来就溅了女人一身，现在还喷到了墙面上，在上面留下了污浊的痕迹。
男人死不瞑目，双腿发软，尸体就这样堆在墙角。
女人杀了人，也跑不掉，她会等着官差来将她带走。没多久，就能问斩了。
至于墨锦瑟呢？她从始至终，只说了几句话，男人一直想要杀她，她都没还手。
最后她好跳到墙上自保，所以她连帮凶都算不上。
就算在这件事中，她可能起到了什么作用，谁敢动她？元锦玉的口谕，她记得清清楚楚，出了事，能去找她帮忙。
于是墨锦瑟缓缓笑了，那笑容无比邪魅，让人不寒而栗。
被她捂着眼睛的浩浩，还在大喊着：“爹爹？娘亲？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和我说说话啊！”
墨锦瑟对这个孩子说不上热络，但是也不会恨他。他爹娘死了，她的仇就报了，带他回钦天监后，她会好好抚养他长大，但是却不会和他太亲近。
因为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他爹娘做过的那些蠢事，想到她敬爱的师父是怎么死的。
保持着捂他眼睛的动作，带他走出了院子，让他站在原地别动，墨锦瑟将大门关上了。
浩浩这才反应过来，要往里面跑，他娘亲反应更快，把门从里面锁死了。
小男孩哭喊着：“娘亲！发生什么了呀，你让我进去呀！不是说好了，有什么困难，咱们一家人都一起面对的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啊！”
满身脏污的女人，也坐在了门口，后背还能感受到木板一下下的震动。
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哦，大概是浩浩很小的时候吧，他们觉得自己年轻，努努力，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结果呢？事实证明，他们就是贪念太重，运气不好啊，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浩浩卯足了劲儿，要把门打开，小手都红了。
女人苍老的声音，终于从门里面响起：“不要再让我重复了，离开这里吧，以后，你就没有父母了。”
浩浩哭嚎着：“不行！我是有爹爹有娘亲的！”
女人大喊着：“让你滚，听不到吗？滚！”
浩浩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两步，还是死死地盯着门板，委委屈屈不离开。
墨锦瑟没那么多耐心和他留在这里，刚刚动静那么大，官差应该马上就来了。
于是她走过去，威严地说：“你娘亲让你跟我走。”
浩浩摇了摇头：“一定是我犯错了，娘亲才不让我进门的，我在这里道歉，娘亲心软了，就会让我进去了。”
墨锦瑟冷酷地笑了笑：“是不是你犯错，你心里不清楚么？别等了，这扇门，不可能为你打开了。”
浩浩接受不了，他爹爹死了，娘亲也不要他的事实，哭的更伤心了。
墨锦瑟又问：“最后一遍，走不走？”
浩浩倔强地不说话，伸出小手，还要去拍门。
墨锦瑟知道他是不可能妥协了，拽住他的手，然后直接抱起他，任由他拳打脚踢，给他丢在了马车中。
墨锦瑟上车的时候，见他猫着身子，准备往车下面跳，她一把就把浩浩伦了回去：“我不管你以前姓什么，从现在开始，你跟我一样，姓墨，叫墨浩，以后你就是钦天监的一份子了。老老实实听话，不然到了钦天监，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浩浩朝着墨锦瑟大喊：“我才不姓墨！你这个坏女人，我不跟你回去！”
墨锦瑟知道这孩子在气头上，所以不知好歹，让车夫把马车停下，然后一把就把他给推了下去：“不和我回钦天监？好啊，那你就当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吧。”
浩浩站在长街上，无措地看着马车中的墨锦瑟，小模样真是挺倔强的。
她冷冷地转过头，关上车门：“走。”
浩浩目送马车越走越远，拔腿就往回跑，可是等他到家的时候，他娘亲已经被官差带走了，爹爹的尸首也不见了。
他到处去问，爹爹娘亲哪里去了，都没有人能回答他。
宅子被查封了，他无处可去，风餐露宿，只能去投奔以前和他玩耍的小伙伴。
第2383章 跟着我吧
浩浩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的这些同伴，确实不是因为家世才和他一起玩耍的。
小孩子之间的友谊，永远都更纯粹，也更真挚。他去投奔，他的小伙伴们都想把他留下来。
左右平常也在一起玩儿，家中又不缺人住的地方，把他留下后，他们就时常能在一起了。
可他们的想法，却不被爹娘所认同。如今在京城中，稍微打听一下，都知道圣女之死，和浩浩的爹娘脱不开关系。
为什么他们家的生意会一落千丈，以前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如今门庭冷落，处处凄凉？还不是因为，普通老百姓不敢惹上钦天监的人。
对于鬼神之事，他们都敬畏非常，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平安，他们恨不得天天祷告。
浩浩的爹娘也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了，因为一出去，就会被戳着脊梁骨骂，看，就是这两个人，害死了圣女。
其实他们也没有想要害死墨依依的想法，只是在他们听信那些邪恶术士的话的时候，悲剧就已经开始了，害人，也害己。
大家痛恨浩浩的爹娘，却没人敢靠近他们，因为担心他们手中还有什么其他邪术没用。
当他们被所有人都排斥在外的时候，日子就不会平和了。
现在浩浩的娘亲，杀了他爹爹，被带到衙门后，她对自己的罪行也供认不讳。
人都是喜欢猜测的动物，想法太多，总算是有了宣泄的空间。
这几天在京城中，越传越神的一个说法是，先圣女的亡魂不甘心，来索命了。
这是众人最能接受的说法了，不然的话，他们一家子都如此邪恶，谁敢碰啊？
和江湖上有那么多“侠士”一样，很多百姓在碰到不平的事情时，第一反应不是报官，而是希望天生异象，让恶人有恶报。
现在浩浩的父母都要横死，他们真恨不得拍手称快，上天开眼啊，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种时候，浩浩的处境就非常尴尬了。
一方面，他作为他们家的一份子，很可能也是个恶毒危险的，只不过现在装得纯良，谁敢收留他，不就是引狼入室么？
另外一方面，既然大家都猜测是先圣女的亡魂操控的这一切，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还敢和墨依依的亡魂作对啊？不担心家宅不宁啊？
所以他们的子女将浩浩带到家中后，他们就先把孩子支走，然后给浩浩拿些吃的，再沉痛地和他说，并不是他们不想收留他，实在是他们势单力薄，不敢和天命抗衡。
这已经不知道是浩浩第多少次听说“天命”两个字了，他开始痛恨起了天命来。
如果不是它，他怎么会家破人亡？
投奔了小伙伴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他捧着人家给的吃食，站在府门外，终于泪流满面。
哪怕给了他不少东西，但是他现在就是个小乞丐，力气太小了，那些他吃不完的东西，很快就被其他的乞丐给抢走了，他想抢回来，都打不过人家，倒是自己，总是落下一身的伤。
晚上，他和其他乞丐在一起休息，也没什么地方给他躺着，大家都像是踢球一样，把他踢来踢去。
晚上本来就冷，如果再下一场小雨，他就狼狈得不成样子。
爹爹和娘亲活着的时候，哪怕家中乱糟糟的，他最起码有个住的地方，每天都能吃到饭菜。
而现在，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更加没有容身之处。
他试过，特别饿的时候，想要去讨饭，但是站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人人都躲着浑身狼狈的他，他就不敢伸手了。
有别的小乞丐还去偷行人的东西，他更加不敢效仿，因为有次他看到，一个小乞丐差点被人家打死。
等那些人走了，他到奄奄一息的小乞丐身边，哽咽地说：“你别再偷东西了，真的会死的。”
小乞丐虽然气若游丝，但是眼神却无比凶狠坚决，还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乞丐是当不了圣人的，想当圣人，只能饿死。”
他要活下去，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再灰暗的手段，他都敢用。
浩浩就这样变得格格不入起来，也非常恐慌，生怕哪天他就变成和这些乞丐一样的人。
为了活着，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他又饿又怕，世界都是昏暗的，但是求生意志却非常旺盛。
当他自己都顾不上的时候，就不会再想他爹娘的事情了，有天，他偷东西的手都伸出去了，最后还是默默地垂了下来。
有行人从他身边走过，还嫌恶地推了他一把：“又脏又臭的小乞丐，离我远点！”
浩浩跌坐在地上，双手被石板地面磨蹭得火辣辣的疼。
他先是呆呆愣愣了一会儿，后来终于无助地痛哭起来。
这样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谁都行，能不能来拉他一把？
就在他哭的伤心的时候，一个女子，在他面前驻足，身影挡住了阳光，他抬头去看。
眼中还含着泪水，所以看人的时候，画面晶莹闪烁。
阳光好似被她的身影直接割开，从她身子两侧倾泻下来。
是墨锦瑟。
再一次见到她，浩浩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已经后悔了，当初墨锦瑟要带他走的时候，他就该听话的。
墨锦瑟站在原地，面容清清冷冷，今天和那天不一样，她穿着圣女的衣服，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百姓的注意，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是新圣女！”
然后百姓们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周围站着的，只有墨锦瑟一人，她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想清楚了么？”墨锦瑟淡淡地问。
浩浩原本是坐着的，这会儿也直接跪在了地上：“想清楚了。”
“和我说说。”
浩浩嘴唇抿着，又抬眼看着她：“我爹娘的死，和您没有关系，这是他们犯下的罪孽。我娘亲会为她的行为赎罪，我也救不了她。”
“还有呢。”墨锦瑟再问。
浩浩继续说：“我已经无家可归，还请圣女大发慈悲，收留我。”
说罢，他跪在地上，虔诚地给墨锦瑟叩首。
墨锦瑟眸中终于露出一丝满意来，看来他醒悟的还不算太晚。
她虽然答应了浩浩的母亲，会把他带到钦天监中照顾，但是却没说，什么时候带。
浩浩之前不服管教，她自然要给他找点苦头吃，他长了教训，才会乖乖听话。
现在这不就很好？知道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
“你能想通，很好，跟我回钦天监吧。”
墨锦瑟转身，浩浩马上大声地喊：“从此之后，我的名字就是墨浩！”
前尘往事，到此刻，就应该结束了，他不会想着去报复谁，真的要报复，可能也是这个天命吧。
墨锦瑟脚步没停，墨浩喊完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跑到了墨锦瑟身后，还伸出小手，想要抓她的衣服。
但是一看他的手这样脏，还带着血污，他就只能把手放下了。
虽然不能抓着，他的目光还是一直盯着墨锦瑟，眼睛酸涩了，还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墨锦瑟就把他给丢下了。
墨锦瑟先上了马车，他站在下面，犹豫了半天。
车中传来墨锦瑟不带感情的声音：“你还愣在那干什么，不上车？”
墨浩战战兢兢地回答：“圣女，我身上实在是太脏了，要不然我就在你的马车后面跑着吧……”
墨锦瑟嗤笑了一声：“我是喜欢懂事的孩子，但不喜欢殷勤过头的，我就说这么一次，你不上车，我可就走了。”
墨浩害怕了，仓皇地双手双脚并用，爬到了马车中。
里面很宽敞，东西也很干净，是墨锦瑟上次来时的那一辆。
之前他太难过，也没有注意过，马车中还有淡淡的香味，好像和墨锦瑟身上的地方味道相同。
其实这并非是属于她的味道，是那次她从墨依依的墓地回来，找出来香料配制的。
味道和墨依依身上的还是差了一点点，可能因为还有一味，是墨依依的体香吧。
不过这一点点差别，也只有嗅觉特别灵敏的才能闻出来，墨锦瑟闻着闻着，也就习惯了。
墨浩坐下来，瘦小的身子只占了一点地方，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哪里都不敢看，什么都不敢说。
马车中没有人讲话，只有马蹄声不断传来。
他不知道墨锦瑟是不是特意来找他的，他也不敢问，他从没去过钦天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墨锦瑟在车中闭目养神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城门边，如今出城和入城，没有那般戒严了，守卫看到是她的马上，直接就给放行了。
出城了之后，墨锦瑟才睁开了眼睛。
明明她的年纪就比墨浩大了一点点，但是墨浩从她的眼神中，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那双眼睛，犹如被蒙上了一层黑雾，但是墨浩有感觉，黑雾之下，肯定是更深的晦暗。
墨依依的死，让墨锦瑟成长起来。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墨浩，他急忙低下头，生怕被发现，自己是在打量她。
因为没抬头，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道墨锦瑟在摆弄什么。
好一会儿，墨锦瑟没和他说话，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头抬起来。
第2384章 容身之地（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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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锦瑟拿着的是什么，龟甲？是用来占卜的么？那她现在，又在为谁占卜？
墨浩此刻还没有接触过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不知道就算是最厉害的天师，也占卜不出自己的命运，所以墨锦瑟现在，无疑是在为墨浩占卜。
卜的，就是他的命格。
墨锦瑟的占卜术，没有墨依依那样厉害，但是人生大致是顺遂还是苦难，是可以占卜出来的。
她前后占卜了三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抬头，高深莫测地看了墨浩一眼。
他被墨锦瑟看得吞了吞口水，不知道墨锦瑟是何用意。
本以为墨锦瑟要和他说些什么的，没想到墨锦瑟收起了龟甲，闭目养神去了。
墨浩刚刚好像是被一只打手掐住了脖子，快窒息了，墨锦瑟收回目光后，这感觉才消失。
她是闭目养神，不可能睡着，脑中反复琢磨的，都是卦象。
不光是这孩子，他一家人的命格，其实在墨依依去过后，都改变了。
墨依依打败了那个千里之外的邪恶术士，墨浩的爹娘，不用再透支他们的气运。
其实他们的命也不好，好命的，是墨浩。
这孩子心术正，从他在外风餐露宿这么多天，都没偷人家一点东西就能看出来了。
他们全家的命格，也是因为墨浩而改变的。
如果他能平安长大，会很有出息，他爹娘也能在寿命耗尽之前，享一段时间的清福。
可惜啊，自己不甘心，不想让墨依依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所以她出手了。
她对墨浩的父母，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如果不是她的身份，手上不能沾染鲜血，她都要亲自去报仇了。
墨浩的爹娘死了，他的命格，再一次改变了，这回，墨锦瑟就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是顺遂还是不幸，总之，模模糊糊的一片。
此刻墨锦瑟还把这一切，归结为是她学艺不精。
墨锦瑟想，管他天命如何，她已经保住了墨浩的一条命，剩下的，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快上山的时候，墨锦瑟把眼睛睁开了，墨浩马上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看着她。
这一路挺长的，他竟然一点都没休息过，到底有多害怕自己把他丢下啊？
墨锦瑟倒是绽放了一个笑容，比在京城质问他的时候，要温和多了。
“我听说，你乞讨这么长时间，没有朝别人伸过一次手？”
墨浩不知道墨锦瑟问他这些，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只能诚实地点点头。
虽然派人盯着他了，很多事情，她还是想听墨浩亲口说出来：“你不伸手，那你最近吃喝都是怎么解决的？
被她这样问，墨寒显然很是不好意思，脸都涨红了，但是因为小脸儿太脏，所以看着并不明显。
墨浩小声回答：“就从路上，捡东西吃……水是喝的河水……”
墨锦瑟问：“那如果路上捡不到东西吃呢？或者你看中的吃食，被别人给抢去了呢？”
墨浩头更低了：“那我就去找些草叶吃……”虽然不好吃，但勉强能填饱肚子。
墨锦瑟笑得大声了些：“嗯，品行还不错，比我当初好多了。”
墨依依和她提过，她以前也是个乞丐，可能他们变成乞丐的原因都不同，但若是年纪大些，有了本事，谁也不可能靠乞讨活着。
想必自己和墨依依一样，都是年纪太小，想去做工，都没人会要她们吧。
又想到到，这钦天监的风水可真有趣，怎么专门收留乞丐。
墨依依就算是当过乞丐，在她心中，也是高贵无比，那段过往，她没有深究，也理解是有多苦。
所以就算是墨浩真的朝别人伸手了，她也不会多指责的。自己都没做到端正，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你就当做这些日子，是你做过的一个噩梦，回到钦天监后，梦醒了，迎来了正常的日子。”
墨浩感激地看着她，看来他是过关了。他想跪下来，给墨锦瑟行礼，她摆摆手：“不用了。”
他是个男孩子，而且墨锦瑟如今也不用着急寻找接班人。本来她年纪也小，学艺不精，就算是找了接班人，也没什么可教导的，还不如不找。
她也有私心，墨依依的死，她总觉得有蹊跷。
一个术士而已，她的师父真的能解决不了？还有国师大人，她看得出来，他是非常紧张墨依依的，墨依依死的时候，他为什么都不怎么难过？
疑点太多，她决意调查出真相。
墨浩也算是一个突破口了，如果那个邪恶术士没死的话，通过他，说不定还能找到。
墨浩就这样被安排在了外院，平素除了修行外，就是做些杂活。
有人来给他送了干净的衣服，又准备了热水，他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倒水的时候，从里面还能倒出一层的沙子，墨浩羞赫的不得了。
清理干净，他又变回了那个白白嫩嫩的男孩子，初来乍到，钦天监中的人，也不是多热情的性格，所以他没有认识什么人。
让他最满意的是，这里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居住，他因为刚住下来，房间中除了一张床，桌子椅子，就没什么东西了。
男孩子，本来需要的东西就少，往后再慢慢添置吧。
躺在床上，他嗅了嗅被子，都是阳光的味道。墨浩想，晒被子，应该也是自己的活儿吧？
心绪难平，也就睡不着，月光很皎洁，就算是隔着窗子，还是在屋中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小方形。
每天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大概是心境不同，前几天，他看月亮，都是清清冷冷的味道，这天晚上，却这么漂亮。
总是这样躺着也不行，管事的说，明日要他早点起来，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后，就要开始干活了。
他们外院的人，不会接受专门的教导，能不能爬上去，都要看天资如何，是否努力。
但是在钦天监中，可能你努力很多年，也不如人家小小年纪一朝开了天眼的，就要始终在外院磋磨着。
天分，才是绝对的公平。
有资质的弟子，一早就被选进内院了，外院能通过自己的能力升到内院，成为圣女和国师身边伺候的人，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所以作为一个外院人，脚踏实地比什么都要重要。
墨浩在心中琢磨着这些道理，倒是没想过要认命。而他想要内院，也并非是要逆天，向谁证明他是个有天资的人。
他只是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墨锦瑟的容颜，她清冷的目光和声音，还有那天……捂着自己的眼睛，温热的手掌。
他想到她的身边去，仅此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风餐露宿这么多天，他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在钦天监中收心后，在京城中的事情，真的就像一场梦一样。
虽然夜半他也常常因为梦到娘亲把爹爹杀了而惊醒，还是忍着，没有去打听娘亲问斩的时间。
有的时候，真相太残忍了，还不如不知道。
他是有些自欺欺人。会想，说不定出现了什么奇迹，娘亲还好好活着的。
等他学成下山，或许还能见娘亲一面，告诉她，自己的人生早就发生了改变，靠的是自己的努力，而不是透支什么气运。
墨浩成为了钦天监年纪最小的人，但是他勤勤恳恳，干活很利落。
最初大家还担心他年纪小，不服管教，后来都对他相当满意，私下中还说，圣女很会挑人，这是个好苗子，说不定能给他们外院长脸。
可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管他取得了怎样的成功，也没能见到墨锦瑟，更不能被提拔到内院去。
最近的时候，是他到那附近去扫地，看着高山上，巍峨的宫殿，仿佛隐没在云海之中，那距离太遥远，犹如登天，他真的能爬上去么？
他的目光中，都是憧憬和向往。
如今钦天监的大事小事，都是墨锦瑟在做主，墨浩表现这样出众，她当然知道。
身边的人还询问过，要不要将墨浩带到内院来，被墨锦瑟拒绝了。
“他年纪小，在外院磨炼两年心性，也不是什么坏事。”
“属下明白了。”
本来她在钻研一本书，说完这话，半晌目光都没移动。
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让墨浩到内院来，原有可能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吧。
同病，有的时候未必会相怜，看到他之后，说不定想起的就是曾经的悲惨过往呢。
钦天监关起门来，就是一个小小的世界，外界如何，都干扰不到他们。
和墨清寒墨依依不同，她又不是元锦玉的心腹，她没有命令的时候，墨锦瑟不会主动往她面前凑。
但是最近京城中可不太平，几百位秀女进京，被安置在了一处行宫中，就有些乱了。
这些人，都是从各地被选上来的，因为名额有限，来的基本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子，想要攀附慕泽。
还有些长得很漂亮，出身却并不好。有些是自愿来的，有些是被当地的官员给强迫的。
官员们还给她们认个干父亲，这样从出身上说，还好看一点。
总之，来京城的秀女，基本分成三派：削尖了脑袋想进宫的，不想进宫的，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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