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应劫生人、劫为人生
看到这里,清闲已经明白了逸风想要做什么。
微微一声轻叹,不再关注逸风而是仰首望天,神情有些复杂,而指尖凝聚的那一道无形剑气也跟着散化消失。
“这一剑终究是斩不下去,罢了。自己时间不多,下界的事还是由下界来做吧,天命之数,自有定论,即便是仙帝也并非全能,相信这徒儿会谨守这颗赤子之心好了。”
如此想着,清闲喃喃出声:“应劫生人、劫为人生,不应劫未生人,不生人哪有劫。既然是它的血脉传承,那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能做到什么程度都不奇怪。唉,天命。”
旁边的玄镜将逸风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即便自己三品仙君的身份,也不禁看的目瞪口呆。
玄镜是生于仙界、长于仙界,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世家底蕴,平步青云积功升至东境司主司之职,在仙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向来看不起下界飞升之人,觉得不过是一群未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靠着几分运气和一点小聪明飞升仙界,也不过就是做个末流小官,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清闲居然能凭一己之力修至如此恐怖的强绝境界,据说在封神之时,中庭仙帝居然感应到法则变幻、天条改动,这在仙界是恒古未有的大事,成就之高旷古绝今。
一个下界之人居然被册封四方仙帝之一,这等成就直到现在自己也不敢相信。
可今天,就在自己眼前,一个修道十几年,修为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小子,居然将即便在上界仙庭也不是人人都能练成的《逸仙诀》玩的如此出神入化。
这套被下界称为《长生诀》的功法不是从来没有人练成的吗?
还有,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这小子左捏道诀、右控佛法,他是怎么做到以道门法诀操控佛门佛法的?
佛力本身亦算精纯,但在自己眼中也算不得什么,最让自己注意的是,佛力中的成长性。
要知道,即使在佛界,凡是佛力的精纯程度具有可成长性的,每一个都是佛宗之宝,被佛门重点保护的对象,未来一旦成长起来,成就不可限量。
这等人物,放在任何一界都是惊采绝艳、天下瞩目的天才人物,怎么会生在地位最低的下界?
他身上隐隐透出的那股无形剑威,亦让自己感到心惊。
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那柄古剑湛卢,即便是仙界,湛卢的位置也非常靠前,算不上仙界十大神兵之列,也相去不远。战力全开的湛卢,就连自己也要退避三舍。
另外,他身边的那一男一女,还有下方的几人,也都不是易于之辈,自己可以放言,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在仙界占据重要席位。
按照仙界传统,他们飞升之后必定归东帝所属,从自己的观察看来,他们都属于战力强悍的那种类型。
仅从资质来说,目前东境自己的同僚中能比得上的屈指可数,日后必定成为东帝麾下重要战力。
东帝本人已经强成了这个样子,在加上这些小子的辅助,未来的仙庭,除了中央仙帝外,其他三方仙帝是绝无可能压得住这位新晋殿下了。
向来瞧不起的下界,何时变得如此人才辈出了?
只不过玄镜同时也感应到了清闲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意和指尖的那道剑气,更明白这杀意和剑气所指的对象是谁。于是更加疑惑,那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吗?为何会想要杀他?难道是为了替自己扫除日后的威胁?
不可能,玄镜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师徒是一种缘分更是一种命数。
在下界也就罢了,可真要飞升仙界,那便是受了天条约束,逸风再强也不可能威胁到清闲。
“那么,这逸风身上有什么秘密是自己无法看透的么?”想到这里玄镜愕然,若是连自己都看不够的秘密,那这秘密一定相当可怕,甚至是那种能影响整个天地的大事。
玄镜立刻将头低下,不再关注任何事物,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下界有句俗语叫好奇害死猫,此言不虚。
这边玄镜思绪万千,那边逸风神情无比专注,对身边的一切全然不理,紧张的盯着眼前的阵法,全力操控那盏本命灯火,将吸纳的灵气灼烧、炼化、提纯。
一枚呈现暗金之色的圆球浮现在灯火之中,一开始只有米粒大小,随着不断的灵气注入,在本命灯火的灼烧中,暗金圆球不断壮大,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变得犹如拳头大小。
这时后卿死后留下的血肉、神魂精华已经燃烧殆尽,本命灯火也变得黯淡许多,如果继续烧下去,那逸风就需要拿自己的命往里填了。
逸风张口收回命火,跟着双手一拍一分,无形之力汹涌而出托住暗金圆球,同一时刻,由金色符文构成的无名阵法溃散崩解,消失不见。
暗金圆球一出,沛然磅礴之力席卷八方,感受到这股力量,不少人露出贪婪的神色。
这暗金圆球中蕴含的能量精纯、强大又容易吸收,一旦纳入体内,说不好能直接得到多少力量,但后续好处多多,潜力也会有显著提升。
可以说只要是修道之人,几乎没人能抵抗的住诱惑。当然,在当下这个场合,没有一个人傻到真的冲上去抢夺。
圆球甫一离开阵法,能量立刻飞速逸散,体积肉眼可见的急速缩小。
就在众人以为逸风会立刻吞服这圆球,从而获取更强的力量的时候,逸风却双掌一分将圆球一分为二,一大一小。
逸风托着两颗小球,毫不停留,身形电射,急掠向风战、风致二人,速度之快令得二人根本反应不及,跟着逸风双掌一挫,重重拍在二者的小腹丹田。
风战、风致同时惨叫一声,晕厥过去,幸亏两位教御首尊及时赶来接住二人,否则这高度掉下去,不死也是重伤。
做完这一切,逸风已经是脸色苍白、血色尽失,全身汗如雨下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甚至还需要心教御搀扶才能飞在半空。
清闲看着自己这名得意弟子,又联想到方才登基仙帝之位的刹那从命运洪流中窥得的天机,心中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欣慰还是担忧。
良久,清闲向逸风露出一丝鼓励的微笑,眼中充满欣慰之色说了句:“做的好。”
逸风心中一暖,对逸风来说,什么样的奖励或者成就,都比不过自己师傅的一句鼓励的话语、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个将自己一手养大的男人,对自己来说,亦师亦父。
这时,玄镜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时辰差不多了,仙庭数日前已备下隆重仪式恭候殿下,此刻正等着殿下举行继位大典。”
清闲扫视全场,后卿伏诛,鹿柄乾丧失战力,仅剩一个火平天也是独木难支,这一战大局已定。
况且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实在不易过多干涉。劫难已开,万事只能凭天命而定了。
清闲最后看了一眼逸风,身形闪烁出现在九龙御车之上。
玄镜登上车夫的位置,牵起缰绳正待驾车而去,逸风突然双膝跪地,虚空中向清闲重重磕了三个头。眼含热泪道:“师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望师尊一切保重,诸事顺意。弟子逸风,恭贺师尊登基东方仙帝。”
下方所有自在宫所属,纷纷单膝跪地齐声恭贺:“恭贺清闲真人登基东方仙帝。”
清闲袖袍轻挥,无形之力将众人一一托起,对自在宫清闲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清虚,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最后,清闲看向逸风缓缓道:“徒儿,你我师徒多年,你自襁褓中便收在为师身边,多年来为师并未尽到师傅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凡事几乎都是你自行摸索,也是苦了你了。”
沉思片刻,清闲继续道:“逸风是我与法空共同所取之名,但也不过仅是个道号罢了。你是孤儿,自幼不知姓甚名谁,今日一别,为师无以为赠,你若不弃,便随了为师的俗家姓氏吧。”
说罢,清闲转过脸去,玄镜一拉缰绳,龙吟阵阵,九龙御车腾空而去。
虚空中清闲的声音清晰传来:“孩子,你选的不杀仁道之路,前所未有。此路困难重重、坎坷崎岖,相信你心中有数。既然这是你明心问道的结果,那就谨记自己那颗赤子之心,为父期待着你登顶大道的那一天。”
逸风再次拜倒,头颅低垂道:“孩儿沈逸风,谨记义父教诲,就此拜别义父。”
身在御车中的清闲背影似乎微微有些颤动,但随即远去消失不见。
同一时刻,诸天万界最为诡异神秘的冥界,空旷大殿正中端坐宝座之上的虚无鬼影睁开了一双空洞的双眸,内中没有眼瞳,有的只是两团燃烧的碧绿鬼火。
“东帝...好啊...好。”嘶哑难听的嗓音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
自在宫第十九代掌教清闲真人,功德圆满渡劫飞升,成就四方仙帝之东帝帝位,天下震惊。
一卷竹简手札从空飘落,正落在清虚手中,清虚颤抖着将竹简打开,内容赫然是清闲闭关多年的心得体会,以及对《太乙三天诀》的理解、增补。
经过清闲亲手注解、修正过的《太乙三天诀》究竟有多大的提升,没人可以预料,但从今天起,《三天真诀》一举压倒《大势八法鉴》和《大悲心经》成为当世第一法诀,这一点无容置疑。
对自在宫来说,灵丹妙药、神兵利器从来不缺,没有什么能比这竹简更重要。
更何况,清闲的随身佩剑“纯钧”经此洗礼,品质更行提升,隐隐已有了堪与古剑湛卢一较高下的能力。
随着清闲飞升,鹤鸣山上大局已定,以火平天为首的一方再无抵抗之力。
第五十三章:大局已定、六绝公子
三宗一方气势如虹,在九条真龙的影响下山中万兽也恢复了清醒,徐徐退去。
近万修士,四大教御首尊外加愤怒的三大灵兽,令得火平天一伙再无抵抗之力。
火平天当初是利益熏心、被权利蒙蔽了心智被后卿蛊惑,现在后卿伏诛、鹿柄乾残废,战局再难支撑。
“咣当”一声,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投降,我投降。”有了开头,丢掉兵器跪地投降的接二连三,跪倒一片。
火平天回身四顾,发现仍握紧兵器誓死抵抗的寥寥无几,长叹一声也放弃了抵抗,只是仍旧自持身份面子,身形挺拔誓死不跪。
清虚看着火平天,想到烧成灰烬的清无、在看看战死的尊牙和众多各宗强者,强忍住悲痛的情绪长叹一声,对火平天说道:“火平天,我自在宫与你并无仇怨,这满山战死的英魂甚至大多都怀有对你的敬仰之心,但如今,仅仅因为你的一己私利,为了所谓的权利欲,你就联合鹿柄乾投靠妖邪,辣手屠杀,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清虚越说火气越大,不顾此刻自身的虚弱一把抓住火平天的衣领愤怒的将其向前拉了几步,指着满山尸体大声怒道:“你看看,好好看看,这些战死的英灵。就为了权利?权利?过往你也是万众敬仰的前辈高人,还不知足吗?”
说着清虚指着火平天的心口,重重的反复指点,一字一顿的说:“这里,就真的这么难填,就这么难以满足吗?”
火平天一言不发,双膝却是一软,终于对着满山的尸体跪倒在地,神情黯淡。
见到火平天下跪,清虚悲叹一声,转身走向看台,背影寂寥。那里,百里无极正坐在地上伸手轻抚尊牙的尸体,阖上了那双怒目圆睁的双眼。
大势宗众人也围在尊牙身边,依着南疆习俗,唱起了不知名的哀歌。
虽然仍有几个誓死抵抗的,但也难成大气,翻不出什么浪花。在四大首尊的率领下,很快就扫平战场,平息战乱。
一众教御立刻率众收缴兵器、收拢战俘、治愈伤患。清虚掌教也发下命令,无论敌我双方,尽皆救治。大觉寺的众僧也紧张的忙碌着,在救助、治疗方面,天下无能出其左右。
至此,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乱,就此平息。
眼见大局已定,在心教御搀扶下一直强撑着的逸风终于两眼一翻,昏倒在心月狐的怀中。
心月狐一惊,立刻从里到外将逸风检查一番,发现逸风体内不仅虚耗过度真元耗尽,而且体内也是千疮百孔,伤势之重换个人来或许早就殒命了,难得逸风居然能撑到现在才昏死过去。
清虚掌教立刻下令对逸风紧急救治,不惜一切代价,三洞殿内高阶丹药予取予求,务必让逸风恢复如初。
这一战逸风居功甚伟,要不是他的突然爆发,连败冥魂、柳飘萍、鹿柄乾三大高手,为清闲飞升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结局实难预料。
而且,逸风最后所做之事,根据对风战、风致的检查结果,清虚已经知晓了大概。
在这之前,逸风以心头精血书写咒符,打入龙珏之中,变成了风致胸前挂的那枚血玉,血玉不断的将微量的灵气吸纳转化供给给风致,这是逸风为了以防不测,想出的下策。
借助血玉的效果,在没有更好机会的情况下,虽然不能一举解决风致的隐患,好歹也能为其延寿个几年,并且在自在宫范围内作战,能将自身消耗减少到最低,减轻承影带来的反噬效果。
原本,就算后卿自爆,逸风也不会利用其血肉精华,这毕竟为正道所不耻,有伤天和。
但风战、风致强运归元诀,不仅有损元寿更是因此埋下隐患,这令逸风悲痛万分,最终也顾不了许多,用出了这最终的手段。
利用后卿的血肉精华为燃料,构建出足以承受磅礴灵气冲击的法阵,在以自身命火灼烧提纯,形成介于混沌之气的纯粹能量。
不仅能觉醒“含光”彻底解决风致的隐患,更能弥补“归元诀”的损耗,一举两得。
其实,当清闲成就东方仙帝的时候,就已经有办法解决风致的隐患,但逸风并不知道,所以仍旧按照预想的方案动手。
当时后卿自爆,机会稍纵即逝,逸风根本来不及向清闲请示,也正因为这最后的举动以及逸风明心问道所要走的那条艰难之路,清闲才最终决定放弃,没有将逸风格杀当场。
当然,这些事逸风是绝不会想到的,今后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这一战,天下正道损失惨重,各宗各派都有高阶干部甚至是一宗之主战死,三宗损失亦是极大。
高阶战力中大觉寺九位罗汉战死有四,大势宗八杀将之首尊牙战死。两宗中阶战力几乎全军覆没,低辈弟子中除了空相、蒙力、风刹那三人卷入山顶战局,其他都在山下抵抗猛兽侵袭,虽有损伤,倒也无甚大碍。
至于空相、风刹那、蒙力三人,虽说都重伤不起,需要长时间的调养休息,不过这种生死之间的巅峰对决,比任何修炼都来的直接干脆,好处多多。
可以说,这一战对三人日后的潜在影响怎么形容都不过分。
而自在宫身为主要冲击对象,损失最是惨重。五大真人之一清无战死,清散重创没有几年的时间绝难恢复,掌教清虚更是彻底绝了飞升之途。
二十八位教御八人战死,算上新晋的苍松,也不过只剩二十一人。
一百零八位大修士陨落三十余位,有十四人因伤势过重,落下终生残疾甚至境界跌落。
驻守山下的三千修士及今万弟子,与万兽血战中更是死伤无数。
七百余修士、两千余弟子战死沙场,为这些英魂陪葬的则是近两万余各种兽类。
经此一战,自在宫整体战力至少折损三成,这还没算日后会否有因伤势拖累造成的持续减员,自在宫由此可谓元气大伤。
不过,凭借清闲飞升后的地位以及留下的手札,自在宫的声势不坠反升,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制高点,正道魁首的位置无可撼动。
针对战俘,自在宫并没有沽名钓誉展示宽厚胸襟一概赦免,也没有辣手屠杀。而是各宗仇敌各自带回发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而火平天等要犯,则被囚禁自在宫,终身不得自由。
为了保有修真界的整体规模,自在宫特别颁布禁令:仇恨仅止于当事人,严谨各宗各派牵连无辜、妄造杀孽。
这份禁令同时由大势宗和大觉寺背书,天下莫敢不从。
因此,诸如天宗、南海紫极宫等诸多宗门幸运免去了宗灭人死的下场。
当然,不可避免的,这两大宗门的地位亦是大不如前。
天宗原本算得上上品宗门领袖级地位,更是道门第二,但随着最强战力为之一空,新晋宗主不过只有普通教御级实力。难以支撑大局,再加上得罪了自在宫,天宗就此沦落。
若非自在宫明确不予追究,而且还一如既往的扶持天宗,这才稳定局面,没有让天宗子弟四散,说不定天宗就此烟消云散也说不定,只不过虽说勉强维持住了上品宗门的规模,但要说话语权,那是绝无可能了。
南海紫极宫更惨,欧阳敬天战力全失、修为被废,和鹿柄乾、柳飘萍两个残废一同被关在自在宫大牢,其子欧阳劲继位,统领风雨飘摇的紫极宫。
欧阳敬天虽说行事尚算正道,但为人嚣张跋扈,得罪的人着实不少。
许多南海附近的宗门或多或少都跟紫极宫有仇,碍于自在宫的面子不好将其连根拔起,但借故找茬的情况在所难免。
三天两头的找茬,借机打压,欧阳劲武力又远不足以服众,紫极宫彻底沦为弱小宗门也只是时间问题。
事实上,若非自在宫派了一名修士坐镇紫极宫,欧阳劲的位置早就被虎视眈眈的那些长老们给篡位了,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自在宫派出的这名修士,用意很简单,就是明确表示自在宫既往不咎,不牵连后人的原则,紫极宫仍由欧阳氏后人掌权。
别看只是一名区区修士,代表的意义确是非同凡响,整个南海所有宗门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只因为这名修士是自在宫的修士。
有趣的是,这位名唤苍海的修士,修为稀松平常,最擅长的是相处之道,口舌之利远胜其修为。
凭借左右逢源的高超手段以及身后自在宫的大旗,在南海混的是风生水起,比之自在宫不知逍遥舒服了几百倍。
更是明里暗里为自在宫争取无数好处,也算的上是清虚掌教明察秋毫、知人善用吧。
本届三宗祭典虽说就此被搅黄,天下新秀英杰也没办法同台竞技,分个高下,但凭借一场旷世之战,却并不影响新一代六绝公子的产生。
新一代六绝公子中有两位新晋,不同于上一届个别名额还存在争议,这一届六绝公子没有丝毫悬念,也没有任何质疑。
因为这六位无论战力亦或影响,不仅强势、而且年轻一辈几可无敌。
很多成名已久的前辈宿老,在这六人面前都要放下架子平辈论交,甚至有可能需要卑躬屈膝、百般讨好。
第五十四章:天地双榜、名声在外
鹤鸣山一役,够资格参与三天殿之战的不是一宗之主就是前辈宿老,哪一个不是成名许久战力超强之辈。
别说年轻小辈,就算是各宗的中坚力量,也不是人人都敢参与战团。
这等激烈战局中,却有六位小辈参与其中,不仅力战强敌更有亮眼表现。
这其中有四位是原六绝公子之一,分别是大觉寺的空相,大势宗的风刹那、蒙力,自在宫的风战。
这四人战力超绝、战功彪炳,任何一人都有独立战败大修士的能力,在鹤鸣山一战中凭借无与伦比的表现一举征服了天下群雄,稳稳捍卫了自己六绝公子的头衔以及新生代领军层次的无上荣耀。
另外有两人则是用自己的实力挤掉了前任六绝中的儒绝公子风闲、鬼绝公子影,成就新晋六绝之位。
这二人自然是风致和逸风,风致身为清散真人亲传弟子,致雅之承影古剑本代持有者,更是年纪轻轻便进阶修士,仅凭这几项,在祭典之前风致就几乎稳居新六绝之一。
而鹤鸣山一战,风致连续施展《不死凤魂》《青莲剑诀》两大高阶战技,那套华丽至极、威力绝伦的《青莲圆舞阵》抢眼之极让人记忆犹新,与大哥风战联手火凤狂龙一举干掉三位教御级高手,更是无与伦比的彪悍战绩。
战后更是传出,风致身兼地脉之极和纯阴之体两大极致之体与一身,这等资质配上彪悍战绩,新晋六绝舍她其谁?
至于六绝最后一位,那就更不得了了。
其他五位的天赋、战绩、实力都已经是惊采绝艳、超凡入圣,让人绝望。
可与自在宫新晋首席弟子,东方仙帝清闲亲传唯一弟子兼义子的沈逸风比起来,也只能是黯然失色。
此战之前,沈逸风名声不显,除了头上清闲真传弟子的名头外,根本没有任何表现。
此役中,逸风突然爆发,由准修士连跨三级进阶修士巅峰,以玉清微天境第三重顶峰的修为获得拥有天下最强神兵之称的古剑湛卢垂青,成为其两千年来的首位持有者。
不仅如此,逸风战力也是异乎寻常,参加过那场战役的人对那驾驭三千名器横扫后山,连败冥魂、鹿柄乾、柳飘萍等多位前辈高人,以一人之力对抗柳飘萍为首的三位教御级高手依旧以压倒性的优势摧枯拉朽般获胜,几近纵横无敌的逸风印象之深刻,绝对此生难忘。
无论是古剑湛卢的绝世剑威,还是三千藏剑式的恢弘排场,亦或是六道绝杀阵令人绝望的强悍,每一样都足以说明了逸风的无可置疑的强大。
能平级无敌的,已然是天才。能越级一战的更是天才中的天才,能无视级别同阶无敌的绝对可成旷古绝今。
沈逸风不仅跨级而且越阶,而且是从修士跨越大修士、教御两大位阶,区区修士巅峰修为,即便不是真人以下无敌,也绝对罕逢敌手,够资格与其一战的寥寥。
如此战力,这般成就,根本无法形容,任何言语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那一战中还有经清虚掌教和百里无极两大高人背书认证的天脉之资?
天脉,当世修道界顶级天赋,没有之一。就算是上界仙庭,拥有天脉者亦是凤毛麟角。
这等天赋只要不中途陨落,几乎板上钉钉飞升仙界,而且品级绝不会低于三品以下。
可以说,天脉的拥有者,就算躺着练都会是仙界三品大员,更何况从逸风的表现来看,不仅天赋其高,而且为人勤恳努力,将来飞升就算比不得清闲的东帝帝位,封侯拜相也是不在话下。
尤其是最后一刻,逸风施展通天手段弄出的那枚暗金圆球,更是颠覆修道界的一般性常识。
修道界中,吸纳他人血肉神魂强化自身的魔功妖法虽然稀有,但也称不上让人震撼。
可能将他人血肉神魂甚至天地元气凝练浓缩,恩泽第三方的,可以说绝无仅有。
就凭这一手,逸风要么被各宗奉若上宾,要么被有心人囚禁胁迫。只因在修道界,只顾自身修为,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大有人在。
当然,以逸风展露的战力看,想要胁迫囚禁他难度真是堪比飞升。
由此,新的六绝公子诞生。
分别是:天绝公子——沈逸风,杀绝公子——风战,风绝公子——风刹那,佛绝公子——空相,妙绝公子——风致以及霸绝公子——蒙力
甚至于,有好事者比对战力潜质,将其做了排名,即:天、杀、风、佛、妙、霸。这份排名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同,也算得上有相当的公信力。
其中,妙绝公子——风致毕竟因为年龄问题,修炼时间较之其他几位差了几年,所以只排在蒙力之前。而风刹那会排在空相之前,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空相乃佛门弟子,这杀性不强出手狠辣程度也就不及,故而排名第四。
大多数人都坚定的认为,除了第一、第六那两人之外,其他四人无论修为还是战力相差无几,交起手来影响胜负的因素太多,实在不好定论。
当然,排名第一的那位天绝公子,不管是各方势力还是六绝中的其他人,都是公认的第一,甚至于不少拥护者认为,天绝公子沈逸风一人足以通吃其他五人,就算五人联手也未必有翻盘的可能。
这一推论其实有待商榷,只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战场是在自在宫,那么其他五位确确实实无力抗衡能够掌控整个藏剑池的沈逸风,也幸好他没办法将藏剑池中所藏带着到处跑,不然其他人都不用活了。
六绝公子代表了当世年轻一辈的最强存在,在年轻人的眼中,他们就是崇拜的对象,一个个摩拳擦掌、勤修苦练,别说达到他们这样的高度,就算是略微接近都是无上的荣耀。
六绝公子之外,还有一批表现抢眼、潜力非凡的出色人才,他们或许无法企及六绝那种高度,但相比较远在云端,无法企及的六绝公子,这些人反而更加真实,更能刺激各宗弟子的奋斗力和赶超欲。
就好像自在宫中,真人只是威慑力量,教御才是核心战力一样,六绝公子的层次太过强悍飘渺,而这些人则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新生代代表人物。
当然,凡事都有高下,这批中坚力量亦是如此,根据鹤鸣山一役的表现,有人制定了一份较有公信力的榜单,内中在六绝之外,分了天地双榜,而入榜的先决条件则是必须年龄在四十岁以下,三宗弟子则年龄不得超过三十。
一时间,能够位列榜单,哪怕是次了一筹的地榜,也是每一名修道者的无上荣耀。
天地双榜中,天榜三十六,地榜七十二。
抛开地榜不谈,天榜中的领军人物,排名前五的存在,自在宫一家独大一次占去两个名额,分别是排名第一的风月和排名第二的风泰。
而第三、第四名则是大势宗的新晋弟子,“毒杀将”罂粟的唯一弟子钩吻(断肠草),“血杀将”镰鼬的儿子血狱。
位列第五的既不是大势宗门下,亦非大觉寺出身,而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下品宗门“青藤山”弟子,而且还不是亲传弟子,只是门主藤青的贴身侍从藤山。
这藤山其实是藤青的私生子,藤青碍于脸面不肯承认,不过一直带在身边以侍从的身份出现,对其也爱护有加,私下里将“青藤门”密传《青绿诗》倾囊相授,藤山秘密苦练、风雨无阻,却从不曾在人前显露。
鹤鸣山一役,藤青被卷入战局,但毕竟修为有限无力参与核心战局,只在边缘地带抵抗抵抗同阶对手,谁曾想藤山横空出世,将《青绿诗》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手青藤毒鞭玩的出神入化,不仅修为堪与其父比肩,战力更是远超藤青。
不仅杀的同阶对手溃不成军,甚至曾一度攻入核心战团,和风月、风泰并肩作战,虽说最终因功法所限后劲不足重伤不起,但无论表现出来的潜力还是战力都不容忽视。
凭此,战后被清虚及百里无极两位至尊强者慧眼相识,因其为藤青庶出不能改投他宗,故而清虚掌教将失去器魂的冥魂血鞭赐予藤山。
自在宫藏剑池内所藏鞭类神兵无几,而“青藤山”最擅用鞭,冥魂虽说失了器魂,但品质犹在,即便是残缺状态,也能在地器中排名靠前。而且没了器魂之后,冥魂只是一件单纯的神兵,再无可能寄体夺魂,最适合藤山不过。
而百里无极则赏其《大势八法》之《辟易诀》供其修炼,这也是大势宗核心功法《大势八法鉴》第一次外传,足可见百里无极的惜才之心。
也因为藤山的异军突起,“青藤山”为世人瞩目,地位扶摇直上,从下品宗门中近乎垫底的位置一跃成为了下品宗门领头层次。
三圣地之一的大觉寺,受出家人的限制颇多,毕竟以慈悲为怀,在纯以战力为排名标准的天榜中不占优势。
本次代表大觉寺参加三宗祭典的门下弟子逸竹以三十岁的上限堪堪位列第六。
各宗盘点天下大势时,都认为能够位列天地双榜的年轻一辈,未来都有可能成为影响天下大势的重量级人物,而其背后所属宗门,无论现状如何,在可以遇见的未来都将有显著的提升。
想当然的,比起如神一般高高在上,无可超越、无可撼动的六绝公子榜,天地双榜显然更加真实不虚,更能刺激年轻一辈奋勇向前、挑战高峰,人人以位列天地双榜为荣。
第五十五章:调查真相、无语心惊
鹤鸣山之战、清闲飞升位列东方仙帝、天地双榜的发布,这三样每一样都足以轰动天下,成为持久不衰的谈资。
三大事件一起爆发,对修道界的影响更是空前且巨大的。
在可以遇见的未来,无论是六绝公子的崇拜者,还是端坐东帝至尊那人的旷世影响力,蜂拥而至的拜师、求艺之人势必会踏破自在宫的大门,必然的自在宫择徒标准也将会一高再高。
位列天地榜单的一百零八位青年俊杰,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不仅万众瞩目、荣耀加身,走到哪都被奉若上宾,几乎可与老一辈的高人宿老平起平坐。
这种荣耀名誉的心里攻势下,这些人的心态也发生了转变,有的人默不作声、行事依旧,有的在如此巨大的头衔下整日诚惶诚恐、日夜苦练,极其爱惜羽翼。当然也有人从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人心难测、事态万千,必是如此。
俗话说,一般高手修为越高越会韬光养晦、深藏不露,为人也低调沉稳、喜怒不轻易外显,所谓高手风范不外如是。
反而是一些水准不高,又被名气冲昏了头脑的人,嚣张跋扈、自以为是。
这一点在天地双榜上体现的尤为淋漓尽致,天榜上尤其是排名靠前的那些人,不是低调行事、温文尔雅,就是埋头苦练、日益求精。
而地榜中那些吊车尾的家伙们,一个个肆意妄为、目空一切。
身居新生代顶点,凌驾天地双榜之上,几乎被年轻一辈奉若神明的那六位,对这些却充耳不闻、毫不在意,实际上他们根本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凡是参与鹤鸣山之战的人,尤其是其中的年轻人,每一个都是跨大境界进行生死极限作战,每一招都是生平所学的精华凝练,稍有不慎立刻就是落败身死。
这种超强度的超阶战斗对修道者本人好处巨大,无论是即时性的还是长久性的。
所以,每个人都异常忙碌,根本没有闲暇时间去八卦关注些没用的虚名。
风刹那、蒙力已经回转大势宗,当天便宣布闭关,用以消化吸收这一战所得,争取再行突破。
风战、风致依旧昏迷不醒,经清散真人和法善神僧双双检查过之后,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只是虚耗过度,这才由专人照料,等待苏醒。
清无真人战死,奈何眼下自在宫乱成一团,只得先在赤天殿内安置简易灵堂、找来清无生前衣物放进棺木,并对外公布了正式的祭奠时间,待的处理外俘虏问题,再行殡葬。
自从灵堂设立当日,风泰便水米不进,一直跪在堂前为师傅守灵。
风月被抽调出来帮忙处理一些宗内事物,忙的不可开交,闲暇之余唯一的去处便是到灵堂中陪风泰一起跪着。
大觉寺方外之人,对凡俗礼节看的不是太重,借了自在宫的地方收敛寺中僧侣遗骸,焚烧活化、念经超度骨灰遍洒鹤鸣山,只收了舍利子,带日后回转寺中另行安置。
只不过在走之前,法善、法相二人商议认为有一事有必要弄个明白。
所以,禹天殿内清虚掌教端坐首位,清散、清念二位真人位列下首,对面坐着大觉寺两位神僧,空相则是站在身后双掌合十、表情复杂的看着堂下站着的那人。
除这几位之外,诺大的禹天殿再无他人,就连四大教御首尊、几位佛门罗汉也不得入内。
站在殿内中央,被数人环绕的正是逸风,凭借过人的体质,昏迷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清醒过来的逸风不顾自身的状况,分别探视了风战、风致二人,看到他俩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专门安排负责照顾逸风的女教御刚想开口劝逸风回去休息,却见逸风风一般的跑向山下,速度之快哪里看得出是一个重伤之人,只得无奈的摇头跟上。
逸风奔至山下四处打探,最终在伤员区内,看到了几乎被包成粽子的苍岚。
听到苍岚山呼海啸般的呼噜声,逸风莞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并没有靠过去近看,而是转身对女教御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这才跟着女教御回转住处,谁知走到一半遇到奎教御,被告知前往禹天殿,掌教清虚正在等候。
“逸风,你伤势如何了?”清虚虽说端坐上位主座不动,但语气中流露出来浓浓担忧之情,旁边两位真人也是目光闪烁,显然十分在意,这让逸风心中着实温暖。
“回禀掌教”逸风躬身行礼道:“弟子身体已无大碍,劳掌教及诸位真人担忧,弟子惶恐。”
听到逸风亲口说自己无碍,清虚等人这才放下心来。
清虚微笑着说:“逸风,唤你前来是有些事想要询问与你,还望你如实回答。”
“不知掌教想要知道些什么?弟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虚点了点头,目光移向大觉寺两位神僧道:“大觉寺法善禅师有些问题,希望你能解答一二。”
逸风一愣,随即面向法善半躬身行礼:“不知大师有何事是逸风能效劳的?”
法善双掌合十,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逸风施主,老衲有一事不明,还望见教。”
“逸风惶恐,大师请直言。”
“你身具佛力,不破龙魂中蕴含佛界龙众之气,最后所布法阵更是用了佛门佛法,不知老衲所言可有不实?”
法善言辞虽是问句,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显然并非疑问而是十分肯定。
逸风心中暗叹一声,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从自己和大哥联手在三天大殿之前、众目睽睽之下打出那一记不破龙魂之后,逸风就知道大觉寺高僧一定会找上自己。
事实上,从当初悄无声息为风战接引佛界龙众之气的那一刻,自己就猜到了此事不可能长久隐瞒的。
坚定而缓慢的点了点头,逸风说:“大师所言确凿无疑,句句属实。”
在座众人似乎早就心中有数,因此表现的十分平静,没有丝毫惊讶。
法善表情慈祥,微笑着问道:“那么,小施主可否告知老衲,施主是从何处学来?又是如何取得那般精纯佛力?可与我已故师兄有关?”
逸风和已故法空神僧之间的事,在座都是知道的,尤其是法空曾在后山竹林木屋中单独面见逸风,若说逸风身怀佛门绝学与法空有关,倒也说得过去。
没有丝毫犹豫,逸风自怀中掏出一个油皮包裹,慢慢打开取出一本书恭敬的放到法善身旁的木桌上,然后说道:“这本《浮屠经》是法空禅师与晚辈会面时交予晚辈的,并嘱咐晚辈,深读此经当能让晚辈从中答疑解惑,于心境思绪有所帮助,故而多年来一直贴身收藏,时时翻阅。”
法善拿起经书,随意翻了几页,发现内容并无奇异之处,仅仅只是一本普通的《浮屠经》,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本经书乃是法空亲笔手抄,仅此而已。
将经书交还逸风,法善有些不解道:“你的意思是,你所有佛门技法都来自于这本《浮屠经》?”
“是。”
“可否详述?”法善、法相两位神僧明显有些惊讶,就连身后站着的空相也有些无法置信。
逸风轻抚手中经书,缓缓道:“实不相瞒,最初晚辈只在心烦意乱时方才翻阅这部经文,也没发现过其中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只是觉得确如法空神僧所言,阅读此经能让晚辈心境平和、思绪清明。”
知道逸风还有下文,所以殿内众人无一说话,都安静的看着逸风。
略一停顿,逸风继续说道:“有一次,晚辈于月下再次翻阅此书,或许是过于入迷,思绪竟然进入空灵境界,并从中感受到了一缕佛光,醒来后便发觉自己身具佛门之力。”
说着逸风竖起右手食指,丝丝精纯佛力自指尖逸散开来,单就精纯程度而言,丝毫不再两位神僧之下。
“再后来,凭借佛力引导,晚辈经常能从这些佛门故事中获得启发,反向推演出某种咒法或技术,在经过大量实验最终彻底掌握这种佛门技法。”逸风语气诚恳,丝毫没有任何隐瞒。
法善沉思了良久这才继续问道:“在你之前,任何佛法技巧都需要佛门独有功法支持,就像你自在宫诸多咒法战技都需要《太乙三天诀》的基础一样。你是第一个居然凭借道门功法施展佛门技巧的人,不知施主是如何做到的?可否为老衲解惑?”
法善的语气之诚恳、态度之谨慎,已经近乎有些虚心求教的意味。事实上就算不谈双方的辈分差距,仅就逸风能施展佛门技法一事,法善完全可以兴师问罪,甚至找上清虚掌教,一并讨个说法。
逸风面有难色道:“大师,非是晚辈不说,而是确实不知如何说。因为晚辈自己也完全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整理了一下思绪,逸风继续说道:“逸风认为无论是灵气、佛气、天地元气还是修道之人所修的真元之气,都只是能量的一种具象表现形式罢了,《大悲心经》也好,《太乙三天诀》也罢,甚至是大势宗的《大势八法鉴》都是如此,手段不同、属性不同但得到的结果一样,那就是力量。”
伸手揉着自己的小腹,逸风坚定道:“力量就是力量,也只不过是力量。真元、灵气、元气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清虚修为冠绝全场,自然对逸风的话感触最深,惊的滕然起身有些激动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第五十六章:顺应天道、万法自然
一件事理论或许很容易掌握,但要真想将理论变为现实,难如登天。
逸风平静的回道:“弟子也不知道,某一天我在飞玄洞外打坐静思,进入空灵之境,虽然时间很短,但脑海中就多了这样一段声音。原本那些佛门技法弟子仅是知晓却无力运用,也是从那次之后,弟子就突然有了使用那些技法的能力。”
清虚再次吃惊,声音有些颤抖道:“你说你前后两次进入过空灵之境?一次感受到佛光、佛力,一次理解到力量的真谛?”
“弟子并没有彻底理解力量的真谛,只是懵懂而已,只不过不知怎得就能运用,其中缘由弟子也说不清楚。”
稍顿了一下,逸风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事实上弟子并非只进入过两次空灵之境。”
“并非?只有两次?”场中众人都注意到了逸风用的并非这个词语,法相立刻脱口而出道:“你说并非只有两次是什么意思?”
“就是时常吧。”逸风继续语出惊人:“自从第一次翻阅《浮屠经》进入过空灵之境感受到佛光,收获佛力之后,便能经常进入空灵之境。包括三千藏剑诀也是在空灵之境状态中感悟到的剑意。”
“经常?”三位真人、两位神僧外加一位迦兰转世都开始不淡定了,火平天为什么那么强?还不是因为他凭借那枚火莲子进入过空灵之境么,还仅有那么一次就让他在火之一道上有如此成就。
修道界如何区别一流高手和超级高手?就是看有没有进入过空灵之境,有没有从中有所收获,而空灵之境亦是《太乙三天诀》突破至太清赤天境的关键所在。
强如自在宫四大教御首尊,也无一人感受过空灵之意。
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在上清禹天境顶峰卡了那么多年了。
什么叫经常?怎么会经常?经常是什么意思?空灵之境可遇不可求,多少修道之人一生所向便是能有一次空灵之境,他却说自己经常进入空灵之境,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震惊中,这些大能们都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没有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什么不正常。
第一:此时的逸风和平日里的逸风有所不同,平日里逸风低调、沉稳、话不多,所有的心事几乎都埋在心里。若是以前的逸风,像多次进入空灵之境这种事是绝不会说的,可今日的逸风几乎什么都说。
第二:空灵之境不仅极难感悟,而且能领悟到什么也有极大的限制,空灵状态下的领悟受功法和一些其他因素的影响很深。
道宗算是好的,功法限制不大,可以感悟的领域比较宽广,诸如五行、阴阳之力等都可以,这一点大势宗也同样如此。
有些宗门如“青藤山”,除了毒、木两种,其他的根本想都别想。
佛门更惨,除了佛法其他一切都没可能感悟的到。
还有一些是受外界因素影响,比如火平天吃了火莲子就只能领悟火之一道,其他的想都别想。
空灵之境进入的年龄越小,修为越低,好处越大。更早的接触到某种境界和法则,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时间去参悟、体会,好处之多不言而喻。
逸风究竟进入过几次空灵之境不得而知,但已知的三次中,一次感悟到佛力,一次感悟到力量本源,一次收获了三千藏剑诀的剑意。
三种本源法则毫无关联性,彼此天差地远,最可怕的是这三者每一种都是层次极高,远超寻常,虽说大道万千,但其中还是有层次差距的。
事实上逸风还是有所保留的,比如那充满远古气息的洪荒混沌之道。
其中那种视众生如无物、高高在上的冷漠,总是让逸风胆战心惊,尽管自己对这一道领悟最深,可却从不敢深入参悟、修炼。
法善一屁股跌坐木椅上,喃喃自语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脉异能?身具天脉就是如此的得宠?连大道法则都任其一览无余?”
逸风自己也弄不懂这究竟是天赋异禀还是天脉所赐,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静静的站在那里。
自在宫的三位真人似乎也都陷入沉思,唯有空相双手合十,紧盯着逸风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法善长叹一声道:“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了。”说着法善站起身来,法相也紧跟着起身,连同空相在内一同向清虚行礼。
“诸位真人,老衲为调查逸风为何会用佛法一事,如今得知与已故师兄无关,乃逸风施主得天独厚、自行领悟,此乃天意如此,佛主行事实非我等凡人可以妄测,想必自有其深意。既如此,老衲等就此告辞,也该回转山门了。”
三位真人站起身来一一回礼,清虚客气道:“前日一战,大觉寺与我自在宫的援手,清虚铭记在心。日后如有需要,我自在宫自当回报。请”
“阿弥陀佛”法善双掌合十道:“方外之人,只是略尽本分罢了,掌教言重了,老衲告辞。”说罢带着法相、空相转身离去,清虚等人亲自送出微天殿大门,目送大觉寺众僧汇合,后面自有教御首尊出面,送大觉寺一行出山。
回到殿中,清虚微笑着对逸风说:“逸风,这一战你做的很好,居功甚伟,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师叔我自认不是抠门之人。”
都是自家人,清虚态度相当随意,清散、清念也没拿逸风当晚辈看。
逸风拱手道:“掌教,逸风惶恐,逸风身为自在宫一份子,自当为宗门出力,何谈功劳。”
接着逸风顿了一顿,略一思索继续道:“逸风只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掌教成全。”
清虚缓步走到座位上坐下,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笑着说:“说吧,什么不情之请?”
“弟子想下山走动,见见世面。况且弟子身为狩魔使,这任务也还差着很多。”
三位真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清虚边笑边道:“狩魔使的任务你想做完恐怕难了,不过下山走动倒是应该的。实际上,就算你今天不提,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是这么打算的。”
见逸风一脸疑惑的样子,清散真人解释道:“逸风啊,狩魔使的任务是有级别划分的,这你知道吧?”
“弟子知道。”
“那你知道狩魔使是没有真人级的任务的么?就算是次一级的教御任务,数年也未必有一件的。”
“这个……”逸风疑问道:“不知这和弟子的狩魔使任务有何相关?”
清念哈哈大笑,指着逸风说:“如此惊采绝艳、天资聪颖的你,怎么在这些方面蠢成这样。也该得让你下山多走动走动,见见世面了。”
“呃……弟子愚钝。”
“傻小子。”清念继续说道:“狩魔使任务不看修为,是以战力为衡量标准的。你如今的修为虽只有修士巅峰,可实际战力……”
逸风恍然大悟,在怎么低调谦虚,起码的自信心还是有的。
逸风扪心自问,若是在外走动,除了四首尊之外,其余一众教御没有一人能赢得了自己。而想要自己的命,恐怕怎么也得出动真人级的高手,而且还不能是一般的真人才有可能做到。
若是在这鹤鸣山上,除了清虚一人,自己无惧任何挑战。
清虚掌教端起茶盏微笑看着逸风,不疾不徐的道:“逸风,待的伤势痊愈,你便可随意下山。年轻人多出去走动走动,闯荡一番是很有好处的。”
品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清虚看着逸风继续说:“不过要真说狩魔使的任务,倒也真有两件。”
逸风一听,连忙躬身道:“单凭掌教吩咐。”
“此番大战,影响甚广,有些是个人行为与宗门无关,有些则是整个宗门参与其中。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与百里宗主和法善禅师商议过,必须彻查到底,那些整个宗门参与其中的,必须惩处。”
说到这里,清虚面容有些扭曲,毕竟其中有着血仇,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所以,此次三宗联手肃清修道界,大势宗负责南疆,我宫负责中部,大觉寺负责北方。只要有宗门整体参与其中,经查实却有血债的,我宫必会派人攻伐。”
听到派人攻伐四个字,逸风脸色有些难看,微微的有些于心不忍。
清虚看出逸风的顾忌,继续说:“你下山之后,不必特意行事,但如若碰巧遇到负隅顽抗,三宗弟子陷入苦战的,必须尽到应尽的责任,出手相助。”
逸风犹豫了一下拱手道:“掌教,那些宗门弟子并非全都十恶不赦,可否……”
清虚挥手止住逸风话语,开口道:“我知你宅心仁厚,明心问道所走的又是天下止武、不杀仁道之路,这条路艰难坎坷,十分不易,若真能走通,未来成就也远非我等可比。”
似乎有些感慨,清虚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我可以答应你,攻破山门之后你便可离去,不必处理后续事宜,而且凡是由你出手的宗门,必会严格审查,若是有血债的,则绝不姑息,那些清白干净的,也绝不会错杀一人。”
逸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了下来,自己可以不追究任何人,但那些投靠妖魔,针对平民百姓出手杀戮的,那些屈死的冤魂难道不应该有人为其负责吗?鹤鸣山之战中战死的英灵,他们的血仇真的就可以一点不报么?
最终,逸风无奈的摇头叹气道:“逸风谢过掌教,此次下山,若有需要莫敢不从。”
第五十七章:身世背景、扑朔迷离
清虚点了点头,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无奈。
如今修道界讲究随心所欲、率性而为的颇多,并以此为王道。
认为修道就是顺其自然,不假颜色,想杀就杀,想笑就笑,这才是我辈修真之人本色。
更有甚者,辱我就杀、骂我就剐,一个不爽就灭人满门者多有,力量就是一切几乎成为现今的主流。
这无疑是扭曲了修道的本质,放纵自我欲望的借口,自在宫诸位真人固然不会如此肤浅,但需要杀戮的时候也是绝不会手软。
如逸风这般仁道不杀之路,在如今的修道界看来简直就是幼稚的可笑。
不嚣张怎能显出气势,不杀戮何以令人尊重?
所以,无论是清闲还是清虚都多次说过逸风这条路艰难坎坷,困难重重。
叹了口气,清虚继续说道:“第二件任务就是调查后卿事件背后隐藏的真相。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又是如何笼络这么多宗门为其效力?口中所说殿下是为何人?他曾扬言要一统天下,究竟背后还有些什么人,什么势力,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
“还有”清散真人接口道:“风闲因调查几个宗门被灭一案曾经失踪数月,回来后修为不仅大进而且更得了不少好处,冥魂便是那时候伪装来到我自在宫的,还有风烟的《天狐秘术》残本显然也是风闲给的。风闲汇报情况时,你也在场,当时所言听起来似乎很合常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清虚点头道:“没错,我们提审了羁押的战犯,大多是被蛊惑,并不知道实情。鹿柄乾最后被后卿操控成了白痴,火平天和柳飘萍根本就不知道无名氏的真实身份,那些抵抗到最后被擒的所知也有限的很。”
“跟在后卿身边的那名壮硕老者呢?”逸风突然问道:“当日弟子记得那老者所学甚杂,鬼道、巫术甚至还有道宗法术,能将诸般杂学运用到那等境界肯定不是无名之辈,不知几位师叔可知道此人?就没问出点什么来?”
清虚叹了口气道:“我等都辨认过,完全不知道此人身份,就连百里宗主和法善禅师也是从未见过。”
“会否是改头换面,隐藏身份?”逸风追问道。
“不可能”清散语气十分肯定的说:“想要瞒得过掌教、百里宗主和法善禅师,就算飞升之前的大师兄也不可能做到。”
逸风暗骂自己蠢,点头认同。
清虚继续说:“我等也想过提审那老者,可当初明明禁锢了他的修为,囚禁在大牢中并派了名教御亲自看管,可不知怎地牢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滩绿油油的污水,其中隐含剧毒。”
清念真人开口道:“当初是我亲自出手禁锢了他的修为,并仔细检查过,绝不可能出错。我们推测除非他有远超于我的手段,借以脱身。否则就是已然身亡,尸身化作那一滩毒水,断了线索。”
“此事事关重大,决不可大意。”清虚掌教正色道:“待得山上事了,我与清散师兄会立刻闭关,争取最快的时间内回复战力,清念师弟会坐镇自在宫统筹大局。”
“不仅是你,教御四首尊也会在近日下山调查此次事件,这件事可能接触到的敌对实力一定会异常强悍,寻常弟子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死伤,这件事就由你们五人负责查明真相。”清虚下了最后命令。
逸风躬身行礼,正色道:“弟子领命。”
清虚点了点头,放缓了声音说:“这次下山时日必久,而且凶险万分。一切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冒险激进。必要时候,宁可放弃线索,也不要让自己陷入危局。”
清散也开口嘱咐道:“一定要等伤彻底好了在下山,和你大哥小妹聚聚,前日一战你们几个小家伙真是辛苦了。还有……风致我检查过了,已经彻底无碍,谢谢。”
逸风会心一笑,心中着实温暖,回礼道:“都是弟子分内之事,我既是风致二哥,自其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师叔严重了。”
“嗯。”清虚端坐姿势道:“逸风师侄,你有伤在身需要修养,下去休息吧,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有些事需要商量。”
“是,掌教师叔,弟子告退。”行过礼后,逸风缓缓后退离开了禹天殿。
目送逸风远去,清念这才看向清虚,开口询问道:“师兄,那件事怎么不问了?”
清虚微微一笑回应道:“问了又如何?”
“师兄何意?”
清散抚须笑道:“要想毁灭一件神器的器灵,确实极难做到,而且冥魂器灵还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凶戾之气硬生生震散。冥魂中残留的力量气息十分久远,宛若上古洪荒巨兽。力量虽然很弱,但层次却相当之高,远超我等想象,几乎不输清闲师兄继位东帝之后的力量层次。”
“逸风最后布下的那个无名阵法,虽说用的是我道门以及佛门的术法咒符,但却是以魔功妖法行事,炼人神魂血肉,并以万物元气和上界灵气为引。这等手段大伤天和,魔道中也极为少见,逸风如何学来?难道真的是纯粹自我领悟?就算他真是自学成才,可没有害人之心如何学的会杀戮手段?”
“正是如此啊”清念急忙看向清虚掌教道:“师兄,原本不是商议好了,此番一定要问个明白的么?
清散真人微笑安抚清念道:“莫急,师弟你可曾想过,咱们能看得出来的东西,清闲师兄当日可曾看的出来?”
“这还用说么?以大师兄的修为,这天下还有何事能瞒过他的法眼?”
“这就是了。”清散真人笑着说:“大师兄通天之能,看的只会比我等更透彻,可为何他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动作,连问都没有问过半句?大师兄和逸风之间情同父子,可以大师兄的为人,若逸风真有可能为祸世间,那大师兄绝不会姑息的。”
清散手抚长须,意味深长道:“既然大师兄对逸风都如此放心,那么必然有他的道理。况且,逸风这孩子从小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你信他会是那种凶残暴虐之人么?你信他跟妖魔邪道有关吗?”
“这……”清念略一思索坚定道:“我不信,二十多年相处下来,他虽然身怀诸多秘密,但我决不信他会跟邪魔外道有染。”
“正是如此。”清虚掌教站起身来说:“他秘密虽多,可照我看,他也未必是故意隐瞒,有很多事或许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逸风身上必定有惊天之秘,但既然大师兄都不去深究,选择相信他,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怕他日后为祸人间,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我自在宫又与那些邪魔外道有何不同?”
清散笑盈盈的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意扑朔,谁又敢言尽窥天机?人生最大不过一个死字,一切容日后再看吧。”
当夜,风战、风致相继醒了过来,兄弟三人于是相约在醉仙石下小聚。
月光下,三兄妹围坐一团,一语不发,手举酒坛、对月而饮。
你来我往喝了一刻钟的时间,直到喝光了两壶烈酒之后,风战长呼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老二,大哥欠你的。”
风致也在一旁附和道:“二哥,还有我,小妹欠你一条命。”
逸风眨眨眼,重新拍开一坛老酒道:“大哥、小妹,你们在说什么?”
风战随手捏碎了空了的酒坛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醒过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了自己的伤势,发现仅仅只是些不轻不重的外伤,不仅逆反归元造成的隐患消失不见,经脉也更加强韧,而且真元居然也凝实了许多,明明只是勉强突破到玉清微天境第二重,现在居然已经摸到了第三重的边,再有几个月的时间相比就可以突破至第三重境界了。”
“我也差不多。”风致点头道:“还有,我要多谢一句。谢谢二哥替我解决体内承影的隐患,现在我已能初步动用含光,虽然只有一击之力,但起码身体已无大恙,还多了一种保命手段。”
此言一出,风战、逸风同时一脸惊讶,风战惊讶的是承影怎么会有隐患?含光又是为何物?风致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而逸风则是惊讶于风致居然知道了自己身体的问题和承影带来的后遗症。
“你……你怎么知道的?何时知道的?”逸风试探性的问道。
风战却脸色铁青,面色凝重的追问:“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有事瞒着我?小妹到底怎么了?”
风致微微一笑,安慰道:“已经彻底没事了,现在的我好的很哦。”接着便将有关于承影古剑之事如实向风战解释了一番。
风战听完之后一把抓住逸风的胳膊怒道:“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是。”
“我说你当日为何有些不对劲,原来早就看出来了,为何不告诉我?”
逸风无奈道:“我怕你担心。大哥,你曾数次舍身救我,你对自家人是什么态度我最是清楚不过。让你知道小妹的状况,对你修行无益,更怕你担心过度伤了身子。而且,师尊和几位真人也向我下了禁口令,不让外传。当时就连小妹都一并保密,只是没成想她居然早就知道。”
第五十八章:月下谈心、炼狱之道
风致莞尔一笑道:“其实我醒过来的当晚就知道了这件事,是承影主动告知我的。承影不同于其他古剑,择选剑主的唯一标准便是体质,所以不得已找上了我。”
“也就是从那天以后,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妄自伤神,所以一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没想到只是自作聪明,你们早就知道了,而且还背地里为我做了这许多的事。”
风致从怀中掏出血玉,一边抚摸一边柔声道:“这是二哥你用心头精血所做吧?原本是清闲师伯送给你的龙珏,对么?所以那天你送我血玉的时候脸色那么苍白,脚下虚浮无力。”
逸风无奈一笑,并未说话,一旁的风战却是长叹一声仰头猛灌烈酒。
“大哥。”风致和逸风二人注意到风战不太对劲,齐声开口唤道。
“我没事。”风战干了手中一壶烈酒,自嘲的笑道:“妄我身为兄长,不仅不能保护手足弟妹,甚至还需要自家兄弟舍命救助,真是失败透顶。”
逸风连忙安慰道:“大哥,别这么说。自从当年咱们结了异性兄弟,这些年来大哥数次舍身为我,今日何出此言呢?”
风致也伸手抚住风战的胳膊柔声道:“大哥,你也说了都是自家兄弟,为何要说这样见外的话。有朝一日,若是小妹我或者二哥有性命危险,我们相信无论身处何地,大哥一定会千里救援,生死相依的。”
风战掌心发力,吸过一壶新的烈酒,摆手笑道:“我真没事,你们大哥我没那么软弱,只是觉得没有尽到大哥的责任,心中有些愧疚罢了。”
仰头灌下一口烈酒之后,风战晃了晃脑袋,继续说道:“别这么看着我啊,难道你们认为我很脆弱吗?”
说罢,风战咧嘴一笑,左手用力锤了捶自己的胸膛朗声道:“放心吧,我可是绝不轻易放弃,打不死的小蟑螂说的就是我。这件事的刺激下,大哥我只会更加发奋向上,颓废矫情可不是我的风格。”
听到这样的话语,看到风战脸上洋溢的自信,逸风和风致放下心来。
三只酒壶碰撞在一起,三个声音异口同声:“干。”
大口灌酒之后,风致说道:“接下来,不知道两位兄长有何安排?”
逸风率先开口说:“我会下山走动,见见世面,涨涨学识。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天下之大不出去走走太可惜了。而且,掌教给我下了任务,要去探查后卿身后还有什么势力、都有些什么人。”
风致有些担忧,神色紧张道:“二哥想出去走动见见世面自然是极好的,可调查这个案子是不是太危险了些?二哥战力惊人,但后卿身后全是迷雾,未知的才是最凶险的。二哥此行……”
风战嘿嘿一笑,反而语气轻松的说:“这倒没什么,虽说老二修为不过是修士巅峰,但实际战力几乎已无惧真人以下任何人,也不见的有多危险。”
说着看了看风致,又盯着逸风缓缓道:“小妹,你信这个猛的跟牲口一样的家伙已经完全没有后手了吗?底牌翻不完的怪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挂在外面。”
一番言辞惹得风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好不容易忍住了笑,风致点头道:“大哥这话说的不错,我真的想象不出来二哥被人海扁,打成猪头的样子。”
逸风颇有几分无奈的耸了耸肩,苦笑着开口:“好歹也是兄妹,你们这么打趣我不好吧?话说你们俩又有什么打算呢?”
风战看着风致,显然是等风致先开口,风致俏脸一红,小声道:“师傅命我下山前往南疆,一来代表自在宫祭奠战死的尊牙叔叔,二来协助大势宗处理南疆些许事物,作为应对这场大劫时,自在宫与大势宗的沟通纽带。”
风战和逸风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揶揄之色,风战哈哈一笑打趣道:“三来,也能与某人多多亲近,或许还能结两宗百年之好。”
风致的脸更红了,头也压的更低了。
逸风忍住笑意,正色道:“小妹,我观那风刹那,虽然为人圆滑世故、油嘴滑舌,但对感情还是很重视的。而且对你也是一番真情,不然也不会在大战中舍身护你周全。只是……”
风战接过话来继续说:“只是,此事还要看你的意思。风小子对你是不是一片真心不重要,掌教、真人们的意思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意。”
“正是这个道理。”逸风和风战俩人默契的碰杯干了一口酒,逸风道:“你是我们心爱的小妹,咱们是一家人。终生大事上,我与大哥只希望是你真心愿意,并且一生幸福。如若不然,就是天王老子强逼,我与大哥也定于他拼命。”
尽管早知道彼此心意,但听到这样的话风致的眼眶还是有些湿润,努力眨巴几下眼睛将眼泪强忍回去,挤出笑脸对风战问道:“大哥,你呢?”
风战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酒壶,面色平静、眼神温和,却是一语不发。
逸风和风致都盯着风战,也不急着询问,就这么安静的等着。
半响,风战开口道:“我那个没人性的师傅本意是想让我去大觉寺,角色定位和小妹去大势宗差不多。除了增进两家之间的感情,还有就是为大觉寺当杀手。那些大师毕竟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轻易不开杀戒,所以势必有很多事要我来做。”
逸风听后眉头一皱不知在想些什么,风致却是一脸不忿道:“清虚师叔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这种事那些和尚做不得,就要大哥来玷污双手?”
风战呵呵一笑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又不忌讳杀人。征战杀伐对我来说不仅不抵触,相反还很喜欢这种生活。况且,这对我的修道进境也很有帮助。”
这时逸风插嘴道:“大哥,你要去?”
风战淡然一笑,抬头看向明月道:“我拒绝了。”
这次轮到逸风和风致愣神,风战盯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语气平缓的说:“我......要去走炼狱道。”
风战的神情、语气、姿态,自然的就像是闲聊家常一般。
可说出的那句话,却足以轰动修真界。
当“炼狱道”三个字一出口,风致还有些懵懂,可逸风却浑身一震,如遭雷噬。“大哥,你……你方才说了什么?”
“怎么?二弟你也算是大高手了,听力还有问题了?我说我要去走炼狱道。”
“大哥,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清醒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逸风明显有些急切。
“当然知道了,这点酒算什么?你也未免太小瞧你大哥我了。”
“等一下。”风致打断了二人,询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这个炼狱道是什么?”
风战看了眼逸风,朝风致方向努了努嘴道:“来吧,别愣着了,给咱小妹解释解释吧。”
逸风白了一眼风战,颇有些无奈,但还是老实解释说:“所谓炼狱道,其实是一个相当独特的地方。它独立与各界之外,却又和各界都有联系。”
“听不懂。”风致一脸的迷茫。
逸风叹了口气说:“就现在来说,已为人所知的有仙界、佛界、人界、冥界、魔界和妖界,合成六界。而炼狱道则是这六界的中间地带,是唯一和每一界都有交集的地方。”
“正因如此,炼狱道中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大妖凶兽无所不有。同时由于是夹缝中生存,所以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环境。这二者结合,导致了炼狱道中毫无秩序可言,一切以武力为尊,杀戮是炼狱道中永恒的主题。而炼狱道三个字也因此得来。”
风致用心听着却不解的追问道:“不对啊,如果和六界都有交集,那里也应该有仙界神仙和佛界大能才对啊。如果有这两界高人在,怎会令那一界如此混乱?”
逸风耐心讲解道:“因为那里环境极其恶劣,各种极端环境随处可见,而且能量极度匮乏。这就导致了除非常原因迫不得已,比如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比如天生喜欢杀戮的疯子,否则真没有谁愿意主动进入炼狱道。”
“仙界和佛界之人最是不喜炼狱道,而炼狱道也似乎隐隐有些排斥仙界和佛界之人。况且退一步说,就算有仙、佛两界的大能有意改善炼狱道的情况,可小妹你别忘了,除了人界之外,其他界并非没有能匹敌仙界上仙、佛门大能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炼狱道很大程度上起到了稳定各界的作用。所以,各方势力都极为默契的互相平衡,放任炼狱道自我发展而不出手干预。”
“听起来这个炼狱道除了有些混乱之外,也没多可怕啊。”
逸风苦笑,只得继续说道:“炼狱道中混乱不堪,暴力和杀戮是唯一的规则,没有人情可言更无信任二字。而且其独特的环境,整个炼狱道中充斥着暴虐之气,会不断侵袭人的神魂,导致戾气翻涌不能自制。最终变成一个满眼充斥杀戮的狂人。”
风致大惊失色,失声道:“那大哥为何要去?”
“因为我要变强,变得更强。”风战表情风轻云淡,可声音却异常坚定有力。
第五十九章:雏鹰振翅、搏击长空
抬手止住正想开口的风致,风战摆弄着手中酒壶说道:“我知道很危险。确实有很多狂人将炼狱道当做一种修行,毅然踏入其中挑战自我。当然,高风险必然伴随高回报,凡是从炼狱道中走出来的,每一个都堪称绝顶强人。”
“先不说出来这些人性格大变,残忍好杀。就说活着出来的比例有多低,大哥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逸风努力劝说,想让风战放弃这个念头。
“我知道。”风战淡然道:“自从我无意间知道炼狱道的存在之后,就专门查阅过相关记载。最近三百年内,以试炼为目的进入炼狱道的共有四十二人,活着出来的三人。其中两人神志不清、犹如行尸走肉,没多久就发狂而死。只有一人保持住了神智,修为也是勇猛精进、战力激增。”
“谁这么厉害,如果这个炼狱道真的这么夸张,那最后这个人一定不是默默无名之辈。”风致显然十分好奇。
“那个人就是如今大势宗宗主,第二刀魔百里无极。”
逸风开口解释,跟着爆出了更大的猛料:“实际上三百年内进入过炼狱道的,并非是四十二人,而是四十三个。”
“百里宗主在炼狱道中待了三年,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在呆下去难保神智不受侵袭,所以主动撤离了炼狱道。而那第四十三人,则是用了八年的时间,打穿了整个炼狱道后从容走出,其中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风战眉毛一挑,询问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那百里宗主已是强绝当代的超级大高手,就算我师傅也未必敢轻言胜他,居然还有人能比他更强?那这第四十三人又是谁?为何没有只字片语的记载?”
逸风微微一笑道:“因为你看的是我自在宫的相关记录,以那人的身份地位,当然是想怎么记就怎么记。”
“你……你说的是……”激动之余风战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随即却又冷静下来道:“是了,若说真有人能做到这种事,除了清闲师伯之外,当世更有何人?”
“师尊当年对外宣称闭关,实则走了一趟炼狱道。此事除了清散、清虚二位师叔之外,就连清无、清念两位师叔都不知道。”
一提到清无真人,三人立刻沉默下来,气氛也显得有些伤感。清无执掌宫内刑法,脾气火爆向来铁面无私,宫内怕他的人比敬他的人多的多。
可清无也向来心直口快、不假颜色,对小辈们也极为照顾,秉持公平、公正,多年以来,从未有半个冤假错案,平日里也丝毫没有真人的架子。
宫内虽然人人怕他,却也人人信服与他。想到清无战死时的场景,三人顿时黯然神伤。
“大哥。”风致打破了伤怀的气氛,说道:“炼狱道太危险了,以大哥的资质,就算不去那炼狱道将来冲击真人境界也并非难事。你看你师傅清虚师叔,不也没去过炼狱道么?现如今还不是当世第一强者?”
“不一样的。”风战坚定道:“我何德何能能与师傅相提并论,况且大劫已至,看看那日战场上都是些什么人?别说后卿、火平天、鹿柄乾之流,就是次一级的欧阳敬天,我也不是对手。要想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挑战炼狱道是我唯一的机会。”
还有一句话风战并没有说出口,风致身具地脉之极又是纯阴之体,如今觉醒含光,相当于身怀两柄古剑。未来进境只会越来越快,战力也会越来越强。
逸风就更不用说了,不仅拥有传说中千古无一的天脉,其悟性也是无与伦比。
看看大战中的表现吧,还有什么比那一战中的惊世表现更具说服力的呢?
和他们二人相比,自己的天赋不值一提。但是风战想要去挑战炼狱道,其实和脸面无关。
风战乐见家人实力超越自己,却绝不会允许自己沦为家人的负累。
风致握住风战的手,劝慰道:“大哥,你说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修炼了许久时日,咱们才多大年纪,不是他们的对手也是正常,咱们年轻有潜力,时间永远都站在我们这一边。假以时日,大哥你一定会比他们强上十倍百倍。”
“小妹,你说的对。他们是修炼时间比我们久,咱们有潜力还年轻。”
风战表情严肃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真的有时间吗?大劫已至,天下大乱,战祸随时可能发生。当后卿身后的势力爆发出来,咱们拿什么去应对?”
说着风战苦笑一声:“难道他们会因为你还小就放你一码?难道还给你充足的时间慢慢成长?难道敌人每次都会恰到好处的派与你相仿的对手好让你一点一点的成长?”
说罢风战喝了几口烈酒之后,长吁一口气道:“时间未必永远都站在我们这边。当值乱世,像我们这样潜力无限的后起之秀,敌人随时有可能发出致命一击。除非一直龟缩在这自在宫上,否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安全之所。”
“好吧。”逸风叹了口气道:“大哥所言非虚,就算一直龟缩宗门不出,也未必就是绝对安全。想想前日那场大战就知道了。”
逸风拎起酒壶向前一伸道:“来,咱们三兄妹干一个。”
风致依旧不死心的说:“可是,大哥要去的地方……”
“小妹,你还不了解大哥么?他做出的决定岂会轻易改变?况且大哥说的也很有道理,他要去的地方固然危险重重,你要去的南疆也太平不到哪去。那里山穷水恶、瘴气丛生、凶兽如云,去了之后一定小心谨慎,万事安全第一。”
风致一时语塞,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举起手中酒壶道:“我会的,大哥的炼狱道就不说了,相比较我来说,二哥其实更危险。我身边好歹还有大势宗的高手,还有…….还有那个家伙在,可二哥独自一人漂泊,又是身怀天脉,必然是那些妖人的首要目标。”
逸风淡淡一笑道:“放心吧,你二哥我可是蟑螂属性的,能败我的或许很多,要说能有把握杀我的,恐怕还真找不出几个,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风战哈哈一笑道:“来吧,高兴点。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要是对自己丧失了信心,还何谈将来?说不定等我从炼狱道归来,你们俩就不是我对手了呢。”
“大哥,我觉得吧这事是不可能的。”逸风如实说。
“好啊,小妹我到无所谓,反正有两位兄长当靠山,将来后台肯定硬的不得了。”风致轻松说着。
“那就恭祝大哥凯旋而归。”逸风和风致异口同声道。
“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风战补充道。说罢三只酒壶碰撞在一起,三人各自一饮而尽。
此后三人纵情狂饮,逐渐开始喝高,直至夜半三分方才各自散去。
接下来的数日,自在宫高手尽出,除去四大首尊之外,仅余的十七位教御几乎全部出动,率众扫荡周边那些彻底投向后卿一边的宗门。
清无真人的葬礼也如期举行,包括大觉寺和大势宗在内,当日一站凡是站在三宗一方的宗门都留了足够分量的代表以便参加清无真人的葬礼。
除此之外,那些门内曾有站在后卿一方的宗门势力,如天宗、南海紫极宫等,也都纷纷派人甚至是宗主亲自出马,以期能接着清无真人的葬礼,好好表现一番,以便修复与自在宫的关系。
也因为清无真人的葬礼关系,导致风战、逸风、风致三兄妹的行程也被拖延。
这是清虚掌教的意思,尾七之前三人不得宫下山。
清虚的意思是让三人多一些时间调养身体,恢复伤势。
其实就算清虚不下令,三人也绝不会在尾七之前离去,毕竟感情至深,总要凭吊一番才是。
自在宫中,要说对清无最尽心竭力的,当属风泰无疑。
从鹤鸣山之战结束的当天,风泰便一直跪在清无灵堂前,片刻不离、不饮不食,整个人眼眶深陷,瘦了何值一圈。
风战三兄妹和风月等人怕风泰承受不住,轮番陪着他守灵,一直不让风泰独处,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尾七结束。
这一天,清无真人的尾七结束,按照传统葬期祭奠就算彻底结束了。
晚间,风泰在其余众人的生拉硬拽之下,被迫拖到了后山一处竹林之中。
竹林绵延数里,远端已然没入“臧剑池”浓雾之中。
竹林内青竹丛生,风吹摇曳。莎莎竹叶之声令人心旷神怡。
这片竹林正是自在宫“缥缈八景”之一,青竹林。
除了逸风之外,聚集起来的包括风战、风致、风月、风泰四位风字辈弟子,另外还有两人则是苍字辈的苍松和苍岚。
自从知道苍松未死,风战从逸风口中又问不出结果,便一直想要见见苍松,好知道当年内幕。
苍岚则不用说了,当年风战第一次出狩魔使的任务便遇到鬼修,要不是苍青、苍岚二人拼死相护,或许就没有后来的风战了。
“缥缈八景”虽然名头极大,但众人平日里大多枯燥乏味的闷头苦练,根本没有多余时间闲逛,导致七人中到有五人头一次亲眼得见“青竹林”景致,一时也是兴奋不已,无形中冲淡了不少风泰身上的悲伤之意。
第六十章:新老两代、林中夜话
林中一块空地上,早已摆满了各色美食以及小山般的酒坛。
苍岚哈哈大笑,拍着自己的肚皮道:“比修为我是不成了,但拼酒量老子我还真没怕过谁,对我的胃口。”
苍松冷哼一声,语气充满挑衅意味道:“拼酒?就你?哼哼......”尽管没有多说,但意思已经相当明确。
“不服?”苍岚斜眼看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苍松,冷哼道:“一会让你满地找牙。”
苍松和苍岚二人年纪差不了多少,又同是苍字辈弟子,当年也曾一同学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师之徒,自然是有多年的交情。
后来苍松因那件往事离开自在宫,苍岚还曾与已故苍青着实感叹了一番,如今苍松重回宗门,二人关系自然极为融洽,这种程度的调侃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说话间,众人逐一落座,围成一圈盘坐在地上。刚一落座风战立刻开口问道:“风宁、风狂那哥俩怎么还不来。”
风泰和苍岚同时看中一只肥硕的兔腿,奈何虽然现在风泰战力超过了苍岚,可在食物的争夺上,风泰却远不是苍岚的对手。
揉着被苍岚一巴掌扇红了的右手,风泰无奈的回应道:“据说他俩晚课没有做完,被罚了,来之前特意传话说晚点必到。”
话音刚落,远处两道身影一边嬉戏打闹一边高速靠近。
其中一道粗犷的嗓音传来:“我们那叫用功,什么被罚,会不会说话。”来的二人正是风宁和风狂。
当初十年大考时,风宁、风狂位列前五强,尽管战力上与风月、风泰相去甚远,和逸风比更是天上地下,但五人此后一直都有往来,交情很是不错。
风狂人如其名,不仅性子急,人也大大咧咧,和文儒的风宁正好相反,一来就大吼着:“我靠,好酒好肉,爽啊。”说罢就伸手要去拿肉,旁边的风宁却不停的用手肘碰触风狂。
“你碰我干嘛?”风狂一脸不爽的看着风宁,风宁使劲努了努嘴,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眼睛有毛病吗?”风狂嘀咕着顺着风宁的眼神看过去,这才看到正在小酌的新进教御苍松以及抱着兔腿狂啃毫无形象可言的苍岚。
风狂一个激灵,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和风宁一起毕恭毕敬的向两位苍字辈的前辈拱手行礼;“风字辈弟子风狂、风宁,见过苍岚、苍松两位前辈。方才无理之处,还望见谅。”
其实严格来说,场中地位如果非要排个顺序,实乃是逸风最高,风战、风致次之,接着是风泰、风月二人,然后才是苍松,至于苍岚其实根本垫底。
不过前面几人除了逸风、风致之外,其余等人都是从入门弟子一路走过来,有着多年的交情。
再加上几人年纪相仿,自然会更随意一些。至于苍松、苍岚,年纪大、辈分高,彼此又没有什么交集,当然就放不开什么手脚。
逸风眨巴着眼睛,风致忍俊不禁,风泰叼着半截鸡骨表情呆滞,苍岚不理不睬继续和兔腿奋斗,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苍松则是微笑看着二人,一语不发。
唯有风月、风战两个人无所顾忌,前仰后跌哈哈大笑。
风狂、风宁一脸疑惑,不明白这诡异的气氛从何而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苍松乐呵呵的笑道:“好了,没有外人,不必守这么多规矩,二位放松一些,你看他们几个......”说着拿手一指其余等人“像他们这样就好,都是自家人。”
风宁、风狂应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坐下,但看起来依旧有些畏首畏尾,放不大开。
自在宫规矩颇多,礼数森严。平日里低辈弟子见着前辈,是要躬身行礼、主动避让的。
苍岚也不理会他们二人,过会喝上几坛烈酒,自然也就放松了。
塞着满嘴肉食的苍岚含糊不清的说:“今日聚集大家前来,应该不是简单的喝酒吃肉吧?有什么事就说吧。”
逸风看着风战,微微点头。风战喝了一口烈酒方道:“明日,我三兄妹就要下山,今日叫上诸位,算是告别吧。”
“下山?去哪?”苍松询问道。
“小妹被她师傅派去南疆,作为自在宫使者协助大势宗,顺便作为沟通两宗的纽带。”说这话的时候,风战表情略微有一丝的猥琐。
其余几人见了,立刻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当日风刹那初上缥缈峰时,对风致一见钟情、疯狂追求,其后大战更是舍身相护,此事早已传遍自在宫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苍松轻抚胡须微笑着点头说:“那孩子我见过,虽说有些油腔滑调,可天赋、资质、容貌绝对没得说,从他宁可自身重创也要保风致周全来看,人品、用情也不用担心,确实不错。”
虽然一副前辈高人的做派,但说话却有些为老不尊,居然一本正经的调侃风致,一时间风致的俏脸更红了几分。
风战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老二他要出去走动走动、游历一番增长世面,同时也奉命调查后卿一事,看看其背后还有些什么人,什么势力。”
苍岚一愣,询问道:“四位首尊何人随行?还是说清散、清念哪位真人会一同出动?”
“就我自己。”
逸风开口说:“我自幼在山上长大,下山次数屈指可数,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应该会对我很有帮助。至于掌教的吩咐,我身为自在宫弟子,自然是分内之事。”
“话不能这么说。”
风宁凝思道:“前日一战中你可是一鸣惊人,不仅修为冠绝年轻一代,战力更是凌驾诸多前辈宿老之上。如果后卿背后真有更强势力的话,那么我想你在他们的首杀名单中排名一定相当靠前。”
苍岚也跟着说:“他说的没错,你自己一个人外出闯荡太危险了,不客气的说随时都有杀身之祸。风致好歹背靠大势宗,有百里宗主和八杀将在,安全还是有一定保证的。可你......”
逸风苦笑一声说道:“就算我躲在山上哪都不去,当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爆发出来,到时候天下大乱,真人们都力战强敌无暇顾及我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有性命危险?”
“那怎么一样,只要有时间,你就会不停的进步,战力也会越来越强。况且只要你躲在山上,有藏剑池为依托,就算那些妖人攻上山来,你也有底牌力敌啊。”
“苍岚大哥。”风战止住了苍岚的喋喋不休,插嘴道:“雏鹰不振翅,何以搏长空?历来那些超级高手们,有哪一个是靠闷头苦练成长起来的?还不都是经历过生死,在不断的战斗中踩着无数敌人的尸骨才成为强者?况且,很多时候年轻未必就意味着有资本,未必就意味着是优势。”
苍岚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是一声叹息,摇头不语。
苍松拍着苍岚肩膀道:“年轻人自然需要多涨涨见识,一味苦练确实成就有限。咱们苦修百年却不及他们二十余年的修炼,未来还是要靠他们的。”
“唉。咱们老了。”苍岚摇头叹息,没有在说什么。
风狂左右瞅瞅,向着风战问道:“那你呢?”
风战嘿嘿一笑道:“师傅命我前往大觉寺,协助那边处理后续事宜,身份和小妹差不多,只不过我要面对的全是秃头和尚,完全没有艳遇可言。”
“那也不错啊,相比来说你也算安全了。”风月点头道:“你和风致起码都有后援,不用孤军奋战。”
“大哥,你就照实说了吧,何必遮遮掩掩。”一直没有出声的风致突然冒出来一句。
面对众人疑惑的表情,风战尴尬一笑说道:“好吧,我说实话。师傅的命令确实是让我去大觉寺,但我拒绝了。”
众人不解之色更浓,却没有开口询问,都在等着风战后面的话。
“我要去挑战炼狱道。”风战语气轻松,表情淡定,逸风、风致已然知晓,表现倒是平平,风月、风泰、风狂三人一脸茫然,显然并不知道炼狱道代表的意义。
可苍松、苍岚还有风宁三人,一听到“炼狱道”三个字顿时大惊失色。
风宁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刚才说哪里?”
苍松也不敢相信的询问:“你说的炼狱道是那个炼狱道吗?”
“不然呢?这个世上还有另外一个炼狱道吗?”风战语气轻松,甚至还有些调侃的意味。
“说话前有没有过脑子?”苍岚语气有些微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者你知不知道炼狱道是个什么地方?”
“你们在说什么?炼狱道是个什么地方?为啥你们这么紧张?”风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眨巴着小眼问道。
看风战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风宁只得开口将炼狱道解释了一番。
这一解释不要紧,风战立刻被六个人声讨,除了逸风和风致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觉得风战疯了。
风月嗓门高了八度喊道:“你叫风战,不是疯战,那种地方你也要去?你神志还清醒么?”
“逸风那只是危险,你这可是作死啊。”风泰也在一旁跟着附和。
“各位,可否听我一言?”风战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无奈的长叹一声开口打断了众人的口诛讨伐。
风战既然开口,大家便安静下来,一个个盯着风战等着他的解释,但均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瞪着风战。
第六十一章: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目怒视之下,风战无奈苦笑,只得将自己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当然身为大哥,不能沦为日后弟弟妹妹的累赘这件事,是死都不会说的。
听完风战的话,一时众间众人都沉默了,炼狱道确实危险重重,就危险程度而言,甚至比后卿背后的潜在势力还要命。
两者的区别就是后卿身后的势力发出的会是致命一击,而炼狱道或许没有那么强的战力,但无处不在的危机,随时随地的战斗,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袭却远在前者之上。
可是满场却没有一个人听完风战的理由后能开口反驳的。
逸风和风致毫无反应,显然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必然是已经同意了或者是被风战说服了。
强者之路,历来崎岖坎坷、危机重重,没有一个强者是一马平川成长起来的。
可以说影响高手和强者之间的重要区别,除了天赋潜力之外,经历过多少生死考验,是其中决定性的因素。
风战具备一切成为强者的条件,就算在长辈的羽翼下平稳成长,也足以位列一流高手。
可是他显然并不满足于一流高手的层次,挑战更高境界,成为真正的强者。这不仅是风战的想法,可以说是在座所有人的梦想,或者说是曾经有过的梦想。
因此,当风战给出足够的理由之后,没有人有立场站出来反对。
更何况风战确实有潜力和资格挑战炼狱道,他不成为强者,就连在座的这些人都会觉得惋惜。
沉默了片刻后,风泰率先开口,咧开厚厚的嘴唇憨厚的笑着说:“你比俺厉害,也比俺有前途,俺支持你。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如此。大不了马革裹尸,也死的其所。”
风月一巴掌拍向风泰后脑,训斥道:“什么死的其所,老娘我呸。你以为人家是你啊,比猪还笨,天赋又差,白活这么大了。”
风泰人高马大、天生神力,自大考之后,封藏体内的凶戾之气解封,一扫往日怯懦的性格,逐渐霸气外漏。
鹤鸣山一战更是奋勇当先、身受重创三十余处,仍旧死战不退,展示出过人勇武,因此一飞冲天,稳坐天榜第二。
这样的人物,雄壮的身躯可以说几乎人见人畏,但当和他认可的人在一起时,风泰完全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欺负的傻大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风月打了后脑,不仅不恼,反而嘿嘿嘿的傻笑,摸着后脑道:“大姐说的是,是俺笨。风战大哥一定能打穿炼狱道,创造传奇的。”
苍松微微一笑,开口道:“风战小子艺高人胆大,勇于挑战炼狱道,我与苍岚虽不赞成,但也没有反对的道理,未来毕竟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咱们老了。”苍岚边喝酒边道:“想当初我也曾豪言壮语、勇往直前,奈何天赋有限成就平凡。现在,有酒喝有肉吃,我就很满足了,根本就是混吃等死。”
苍松拍了拍苍岚的肩膀,安慰着自己这位老友,眼睛却看向风月、风泰,轻声询问道:“你们俩呢?有什么打算?”
风泰收起憨笑,握紧的双拳用力对撞,大声说:“这次宗门对外清扫,惩戒举宗投靠后卿一伙的宗门,俺已经报名了,并且获得了批准,不日就将下山。”
风月一愣,立刻问道:“你也报名了?我怎么不知道?”
“俺知道大姐头一定会报名参战的,俺可不能一辈子靠大姐保护,所以俺也报名了。”
“啥大个子,你知不知道很危险的?攻伐别派宗门,咱俩这点微末修为,万一对上对方的长老前辈,很容易挂点的。”
“大姐头,你怕了么?俺不信你没报名。”
“怕你个头,傻大个。老娘我可是第一匹报名的,想杀老娘,不拿够分量的人命来填?休想。”
“不仅要够分量,还有够数量,俺陪你一起。”
风宁、风狂二人互望一眼,心中着实叹息。
在座众人中,除去苍岚不算,自己二人可以算得上是垫底。不仅修为最差,潜力也是最低。
风战三兄弟自不必说,未来妥妥的真人境界,那边苍松已经是新晋教御,更在现存教御中名列前茅。
风月、风泰那姐弟俩也非易于之辈,未来的潜力极限在哪里还不好说,但怎么想成为教御首尊的存在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而且在六绝公子已经被年轻一辈奉若神明,完全当作老一辈来比较看待,完全不在新生代之列的同时,天榜状元的风月以及榜眼风泰可以说完全代表了年轻一代的巅峰成就。
和这些人在一起交往、厮混,要说没压力那又怎么可能?风宁、风狂心中有数,未来成就的极限也就是教御,那还要运气好,不然大修士几乎就已经顶到了天了。
风宁其实天赋还不如风狂,不过为人心思缜密,颇具谋略,这方面风月、风泰都未必比得过风宁。
风狂性格大大咧咧、脾气火爆、毫无心机,当下长叹一声道:“还是你们好,天赋高、战力强,要么能无惧一切有足够的底气迎接挑战,要么能代表宗门出战,替天行道。反观俺们哥俩,啥都不够资格,只能老实窝在山上,一辈子或许都未必能出头。”
说者无心,风狂其实只是念叨几句,根本无心之过。但听着有意,其余几人立刻脸色微变,一脸尴尬。
逸风心中苦笑,暗骂自己大意,怎么就忽略了他俩的感受。方才一个个豪言壮语,却没想过这对风宁、风狂有多大的打击。
其实不光是逸风,其他几人也都在尴尬中努力想说些什么才能缓解眼前的局面,既能安慰风宁、风狂,又不会打击他们的信心、影响他们的自尊。
风宁听了风狂的话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妥,眼神一扫其余人的脸色,立刻知道风狂无心之语带来的影响,忙不迭的用手拉扯疯狂的衣襟。
谁知,风宁这边刚拉住风狂衣襟,那边苍岚却是率先开口,并且上来就是暴了粗口。“放屁,两个小兔崽子哪来的资格,居然在这大放厥词。”
苍岚一声暴喝惊呆了众人,尤其是风宁、风狂更是吓得一个高蹦起来,跟着赶紧躬身低头,唯唯诺诺的慌忙道歉。
苍松本来也不解为何苍岚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刚想开口劝慰,却看到苍岚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立刻闭嘴,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同时,逸风也拉住了风战的衣袖,冲风战摇了摇头。苍岚伸手指着风宁、风狂二人,似乎颇为生气,气的手指都微微颤抖。
“你们两个废物,还知道害怕?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苍岚站起身来,单手掐腰怒道:“人都说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年轻人朝气蓬勃、无具挑战、嚣张狂放,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服的性格。可你们俩呢?”
说着苍岚伸出指头重重的戳在风宁、风狂的头上:“胆小、自卑、懦弱,他们几个是厉害,天赋是强,那又怎么样呢?拼命追赶就是了,就算最终依旧无法赶上他们,在努力追赶他们的过程中,你们也一定会收获颇丰,当有一天驻足回望,就会发现曾经的同辈都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你们也成为了绝大多数人仰望的目标。”
一番言论让原本以为惹恼了苍岚的风宁、风泰二人呆住了,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苍松则是轻抚胡须意味深长的看着那哥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何必去理那些让人心烦、飘渺虚幻的潜力和天赋?年轻就意味着无尽的可能。”说罢苍岚跌坐在地上,拿起酒壶猛灌。
整整一壶下肚之后,苍岚略显颓废,语气黯然道:“再不济,你们的成就也一定会比我强,只要肯努力未必就不能挑战一下更高的境界,不是吗?”
苍松轻叹一声,默默的端起酒壶与苍岚对饮。
场中众人除了逸风和风战之外,在没人了解苍岚的过去,更不会知道当年苍岚年轻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奋勇向前。
苍岚只拥有最低等级的仙脉,也就是说勉强只够修道的最低要求,这等资质但凡有点规模的宗门就不愿意要,更何况自在宫这等巨头?
理所当然的,苍岚被拒之门外。
但苍岚锲而不舍,以侍童的身份进入自在宫,从跳水劈柴做起,一做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中,苍岚日夜苦练不缀,风雨无阻。用比别人多处数倍的付出,以惊人的毅力和汗水弥补了自身天赋的不足,这才令当时的授课先生认同,正式拜入门下,道号苍岚。
其后在苍字辈弟子中,苍岚出了名的修炼刻苦,别人一个时辰修炼真元,他就三个、四个时辰的苦修。别人每天修炼战技两个时辰,他就练双倍时间。
凭借这种坚强的意志,挥洒出无以计数的汗水之后,苍岚收获了巨大的成就,居然硬生生突破至玉清微天境,成为了一名修士,完成了许多天赋比他还好的弟子都无法做到的壮举。
此后与苍青搭档多年,经历无数生死,完成了不少狩魔任务,只是最终依旧受限于天赋,此生无望突破上清禹天境。
第六十二章:意外收徒、何谓仁道
风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的解释说:“苍岚前辈、各位,我不是故意说那样的话的,那个......那个......”
“不用解释的。”苍松宽慰道:“无妨,有时候只是情绪到了有感而发,并无其他意思。”
说着一指苍岚笑着说:“我这老友自然知道,其他诸位也都明白的。”
苍岚饮了一口酒后说道:“老子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要真有那个意思,也就不可能混在这个圈里了。”
看风宁、风狂一脸茫然,苍松苦笑一声解释道:“交友未必一定要身份对等、层次相同,但却一定要气味相投。在座各位无论力量强弱、潜力高低都有共同点,就是自信、积极、乐观。若你自己都不自信,不自强,还有什么资格混在这个圈中?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可以这样肤浅的解释吧。”
风宁抱拳拱手,朗声道:“前辈请放心,发发牢骚、偶尔说几句怂话或许在所难免,一颗道心绝不会变,我与风狂虽说没有强者的命,但也要大言不惭的说一句,我俩都有一颗强者的心。”风狂也在一边拼命的点头。
苍岚哈哈一笑,回应道:“说几句怂话无伤大雅,只要心不变,老子还不是经常认怂。”
“事在人为,未来不见得就没机会有大的成就。”苍松也赞叹了几句。
逸风眼神温和、心中十分受用,自己所求的不正是眼前这种团结、祥和、互助的局面么?只不过自己野心也算不小,期待着未来有一天能天下大同。
如是想着,逸风开口说道:“苍岚大哥,逸风有一事相求。不知......”
“婆婆妈妈,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和老子还这么文邹邹的,没劲了啊。”
逸风嘿嘿一笑,对苍岚说:“风宁、风狂二位虽说教御门下,可是之前那一战......”
三天殿前一战,自在宫教御死伤惨重,多位教御折损,其中便有风宁、风狂二人师傅。
逸风看了眼这兄弟二人,继续道:“有名师指导对修为进境有多少益处相信各位在清楚不过,尤其是当下局势混乱,二人必然要下山走动,之前常年久居山中,想必江湖经验上有所欠缺。不知......”
苍松立刻明白了逸风的意思,笑着说:“你是想让苍岚多关照他们两人,传授他们一些江湖经验?”
逸风点头道:“师尊常说,江湖凶险,人心难测。各种五花八门的手段层出不穷,诡异难防。我与大哥武力上还算过得去,就算被人算计也还尚有自保之力。”
“小妹日后有风刹那在侧,那人极有心机、八面玲珑见识非凡,必会报的小妹周全。风月、风泰二人跟随门内人马行动,自然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唯有他们二人,我不太放心。”
苍松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别的不说,要论这江湖经验、对三教九流的了解,至少苍字辈中少有人能与苍岚相比。他手段之卑鄙、为人之阴险、行事之猥琐,就连我也望尘莫及。不用多,你二人只要能学到他十之七八的本事,保证混迹天下,游刃有余。”
“苍松,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就容得你对我出言诬陷。老子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老子明明比你说的更不堪。”
一番话惹得在座众人哄堂大笑。
风宁、风狂立刻起身拱手行礼,恭敬的对苍岚说:“苍岚前辈,能聆听您的言传身教,我二人荣幸之至,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原本开怀大笑的苍岚突然沉默,叹了口气后说:“不必了,让我上阵杀敌,老子绝无二话。可要说教人,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点微末伎俩还是算了吧,免得误人子弟。”
风狂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苍松一个手势阻拦。
苍松笑着说:“老友,他们跟你学的是为人处事之道和江湖经验,又不是修道成仙之法,何必如此呢?”
苍岚回应道:“他们的师傅可都是教御,虽说故去,可他们二人毕竟也曾是教御门下,现在向我这么一个中阶修士学习......”
风战摸着下巴沉思道:“这是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风宁和风狂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前辈,我二人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前辈肯教,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二人心中也确实如此想的。
山脚对抗万兽时风宁、风狂在修士身后部下第二道防线,战事最不利的时候,两道防线几乎合并为一,若非互相熟识,苍岚舍身救护,二人不死也是重伤。
因苍岚分心救护二人,导致身受重创,就算风战弄了一颗品级不低的丹药给了苍岚,如今也并未完全康复。
众人思索该如何才好的时候,苍松却呵呵一笑,手扶胡须轻声道:“老夫年纪大了,孤独一生也甚为寂寞,未来凶险难料,怕死后无人送终,最近一直想着是不是该收个徒弟什么的了。”
苍松一番话听得所有人都为之一愣,不明白为何苍松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来。
逸风却是抿嘴一笑,显然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风宁脑子也转的很快,立刻狂喜。一拉风狂说道:“晚辈风宁、风狂愿意,只是碍于师傅他老人家......”
苍岚有些疑惑的看向苍松,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苍松也不理苍岚,微笑点头:“令师刚刚仙逝,确实不易立刻改投门庭。”
思索片刻,苍松抚须笑道:“这样吧,你二人先随贫道左右,日后修道方面由我亲自教导,其他所有事宜则跟随苍岚学艺。待得一年之后,在正式拜入贫道门下如何?”
苍松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明白了其中用意。
自在宫弟子并非一生只有一个师傅,随着修为提高,当目前的师傅无力教导的时候,自然可以拜更高阶的师傅。
同样,如果展露出足够强的潜力,为了整体的利益和人才的培养,自然就该由更高阶的存在来教导,就算没人主动站出来,高层也会视该名弟子的潜力指派专人收徒。
当然,作为曾经的师傅,如果对其不敬,依然会犯了门规,遭受门规处置。
凡是宗门,师徒都是最大的情分,也是最靠谱的关系,欺师灭祖者寥寥无几,而且会遭受天下人的唾弃。
只不过,低阶或者同阶的存在若是抢夺弟子,是被明令禁止的,不仅会坏了同僚情分,更会被门规处置。
苍松作为教御新贵,而且俨然被视为首尊接班人。实力比风宁二人原本师傅要高上一筹,即便直接开口要来二人,也并非完全不行,只是毕竟同为教御,真要这么干,日后就算不因此生出仇怨,也不好见面了。
不过,如今风宁、风狂二人师傅战死,那问题就简单的多了。
如此一来,风宁二人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跟随苍岚学艺。
风月眼睛一亮,赞叹道:“妙啊,如此一来,一切顺理成章,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苍岚面色有些犹豫,看着苍松欲言又止。
苍松微微一笑,拍着苍岚肩膀说:“别想太多,我可不是为了你。第一我是真的想收个徒弟了,不然这一身所学没个传承岂不是浪费了?第二这两个小子我看着也很顺眼,资质也算过得去。”
说着瞟了眼风战三兄弟和风月、风泰,继续说:“更好的都被挑走了,而且我又争不过他们师傅,只要退而求其次啦,倒也是了了我一桩心愿。”
苍岚苦笑一声心知事情绝非苍松所言那般,或许苍松是真的看中了二人想要收其为徒,但直接开口表示出来,内中绝对有自己的原因。
单论江湖经验、对三教九流各色人物的了解,苍岚自问苍字辈中没几个人比自己更为老练。
可苍松不同,早年苍松艺成下山走动,经历的事绝不比自己少。
或许超强的战力让他在一些事情上的体验没有自己这么多,但也不会有明显的差距。
苍松如此行事,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名正言顺的教导他二人,也算变相的有个衣钵传承。
日后不出意外,风宁二人至少也会成为宗内的中高层,有曾经授艺的情分在,也算是为自己的将来多一份稳妥的安排。
叹了口气,苍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了握苍松拍在自己肩头的手掌。
风狂撇撇嘴,一屁股坐下嘀咕着:“前辈,不带你这么打击人的,说的好像我们是被挑剩下的一样。”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
风宁也跟着坐下,回呛道:“真够笨的,你蠢得跟某种动物一样,以后和你一师之徒实在是想想都觉得丢脸。”
“你说谁是猪?”
“我只说像某种动物,你自己说你是猪的,怪不得我。”
看这二人互相斗嘴,众人皆是哈哈大笑,之后个人都有了安排,气氛也热烈起来,彼此斗酒豪饮不断。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
苍松突然对逸风和风战说道:“当初你二人接下狩魔使的任务,前去寻我。为何最后却手下留情,宁可任务失败也要留我性命,更将我带回宫内?当时你完全有能力杀我的。”
苍松成为新任教御的时候,有关他的过去多少曾传出来一些,在座各位都有所耳闻,因此早就知道风战和逸风与苍松曾经有过一战。
风战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这事你还是问我二弟吧,那一战现在回想我其实就是个陪衬,没起到什么作用。后面更是被你揍得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
但凡是人都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糗事,如风战这般当众坦然之人,少则又少。
逸风微微一笑,端着酒壶说:“当时领的任务是找到你,之后是杀是擒还是放,全由我二人做主。所以,算不得任务失败。”
“苍松曾经辣手屠杀,罪孽深重。你却为何不杀我还将我带回宫中?”
第六十三章:各奔东西、堵门叫阵
逸风把玩手中酒壶,平静的反问道:“逸风想问,为何前辈就认为自己该死呢?”
苍松一怔,回道:“我因一己私欲,辣手屠尽一宗上下,这等行径人神共愤,难道不是罪孽深重?难道不该以命偿命?”
逸风微笑道:“当初我知道前辈的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下杀手,后来和前辈一番交谈之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你的不杀仁道吗?”
“非也”逸风摇头道:“原因有二:第一,前辈事出有因,而且未曾泯灭良知,依旧心存善念,而且这许多年来一面深深自责,一面护佑一方百姓。青石镇周围一无盗贼草寇,二无贪官污吏,但凡有过都莫名暴毙,别说与前辈无关。”
逸风面带微笑看着苍松,继续说道:“第二点,或许可以变相的理解成在下为了惩罚前辈而对前辈的算计吧。晚辈认为,让前辈活着,似乎更能偿还过去欠下的血债。只要前辈活着,日后必能为天下苍生舍身忘死,拯救更多的无辜百姓。如此算来,让前辈活着岂不是比死了更好?”
苍松一时无语,只能苦笑面对。
此时风战的声音突然传来:“所以,当初那一战让我提前了数月突破修士境界,果然也是你的功劳喽?”
“呃......我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逸风摆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屁啦。”风战冷哼道:“我一直以为提前突破是得益于那一战的收获,可是后来不断回想,越想越觉得有些蹊跷。再后来我得知苍松前辈未死,了解了那一战后面的经过之后,这才开始对你有所怀疑。”
风战双手交叉在胸前,瞪着逸风道:“清闲师伯的剑气威力,又是完全命中,若非你从中做了手脚,苍松前辈怎么可能活下来?既然你能控制剑气威力,那么以你一贯的为人和处事风格,一举助我突破也是正常的。所以......你就老实承认吧。”
逸风嘿嘿憨笑,回复道:“那不是我的功劳,应该是师尊的。你想想,若非师尊留下后手,就凭我这点微末的修为怎么可能截留部分剑威?所以,是师尊有意在先,我才能做到那些事。”
说着逸风举起酒壶,说道:“苍松前辈、大哥,你俩要谢应该去找我师尊,我只是个执行者罢了。来,大家举杯,咱们今日酒场分高下。”
此后又是一番激烈厮杀,众人互相调侃、彼此打气、互道珍重又憧憬未来。
天色刚明,逸风便立足在自在宫山门前,凝望着自在宫三个大字。
片刻,逸风嘴角露出微笑,开口说:“大哥、小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鬼祟祟了?在人背后现身可不是君子所为。”
转过身来,只见哈哈大笑的风战大大咧咧的站在身后石阶上,风致则是倚靠旁边一株古树,微笑不语。
“就知道你会提前跑路。”风战笑着说。
“你俩不也一样?”逸风回应道。
风致缓步向前,与逸风和风战鼎足而立,说道:“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不是吗?”
逸风伸出右手说道:“保重。”
风战同样伸出右手,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活着。”
第三只娇嫩的玉手搭了过来,风致正色道:“期待再见。”
三道剑光闪烁,兄妹三人分了三个方向各自离去。三人波澜壮阔、纵横天下的壮丽人生就此展开。
日后名声传遍天下,纵横无敌,甚至名传各界的“六绝帝君”传说,也与这一天正式拉开序幕。
钟灵山,取钟灵俊秀之意。山势虽不险峻,但景色优美俊雅,同时也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真正让钟灵山名声远播的,并非是其景色而是因山中有一修真宗派“天命殿”。
天命殿,门下弟子两千余,殿主天灵子拥有首尊级修为,在中品宗门中拥有相当的地位。
虽说只是中品宗门,但在修道界,天灵子很有面子,走到哪都有几分薄面。
原因是因为与天命殿相邻的另外两个中品宗门“地灵门”“人杰宗”的掌门人与天灵子乃是同胞兄弟,所以这三个宗门名义上各自为政,实则一致对外,三宗合一在上品宗门中实力也是不弱的。
此刻在钟灵山天命殿主殿内,天灵子、地势君、人和道人三兄弟正聚在一起,都是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
事实上不仅是这三位宗主,三宗人马也同样聚集在钟灵山上,而且如临大敌。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在宫四首尊之一的奎木狼正率领本部人马向钟灵山杀来。
鹤鸣山之战,有十余位这三宗门下长老、供奉参与其中,当然是站在后卿一方。
战后,自在宫审问被俘战犯,这才知道了关于这三兄弟的一些秘密,并据此推断出这三宗有可能全部投靠后卿一方。
这三宗原本并非邪魔外道,但据俘虏所言曾有一身份不明之人硬闯过天命殿山门,与天灵子一番大战不分胜负,之后二人密谈大半日,跟着天灵子、地势君和人和道人三兄弟便一起外出,数月后方归。
之后,三宗共同习练一种功法,据说是三人意外所得,威力惊人,所以带回来传与门下弟子。
而这无名功法确实了得,不过小半年的时间,宗内弟子修为都进步不小,只是,凡是练了这功法的门人都变得很奇怪,不仅戾气大增、脾气暴躁,而且看起来也有些浑浑噩噩。
修为高深的长老、供奉们还好一些,没有大的变化,只是觉得自己脾气有些大了,性子也暴虐了一些,时不时就有杀人的冲动。
在前来自在宫的前些日子,三宗合力在钟灵山似乎进行了某种改造,参与的全是最低阶的弟子,而且是其中受功法影响最深的,所有的高阶干部全都不准参与,不准过问。
只不过那段时间,总是有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时不时的飘出,这些高阶干部们虽然疑惑,可碍于宗主的威严,倒也不好过问。
原本这次自在宫的三宗祭典,尤其是恰逢清闲真人飞升,天灵子三兄弟是一定会亲自前往拜会的。
可不知怎地,三人都没有露面,而是各自派了一位副宗主,带了几位长老、供奉,而且出发前,这些代表还得到了一个奇特的命令,此行以无名氏马首是瞻,他的命令等同宗主钦命。
后来无名氏出手对付自在宫,天命殿的人原本是要站在自在宫一方的,谁知无名氏命令一出,立刻产生不敢违抗的念头,与自在宫拔剑相向。
正是根据这些口供,清虚掌教推断这三宗可能已被控制,并暗地里做出惨无人道之事,于是派出白虎七教御率本部人马进行清缴,同时看能否从这三兄弟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为了彻底了解“天命”“地灵”人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深挖后卿背后的势力,所以这次奎教御得到的命令是尽量活捉天灵子三兄弟。
同时,秉持自在宫一贯的宗旨,对这三宗门人子弟也尽量不做杀戮。
一来:相应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二来:也是希望能从这些门人子弟身上,找出他们究竟修炼了何种妖法,以便日后有针对性的寻求破解之道。
天灵子三兄弟一脸愁容的聚在一起,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最终还是脾气最火爆的地势君恼火大怒道:“无名氏这个混蛋,害死咱们了。”
“什么无名氏,是后卿。妈的,说的天花乱坠,把自己的本事吹上天,那么强的后台。等咱们上了船了,他倒好,就这么死在鹤鸣山,可吭了咱们了。”人和道人也跟着将后卿一通乱骂。
“大哥,现在自在宫眼见快到山下了,咱们怎么办?”地势君看向天灵子,声音有些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急急忙忙的冲入殿内,神色很是慌张说话都有些结巴道:“禀...禀...禀殿主。”
“放肆。”地势君大喝一声,怒道:“遇事要沉稳,要冷静,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名弟子被这样一骂到还真是立刻不那么慌张了,略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清了清嗓子缓声说:“禀殿主,自在宫已经包围了山门,生擒了山门前的弟子,此刻正在喊话叫阵。”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地势君失手打翻了自己的茶盏,人和道人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捏碎了一直随手把玩百年的一柄玉如意。
“混蛋,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地势君恼羞成怒,起身就要将这底子当场格杀。
“二弟。”天灵子拦住地势君,阴沉着一张脸,冷冷问道:“有多少人,何人压阵?”
那弟子神经也是大条,居然丝毫没发现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淡定回道:“他们人数不多,从服饰上看,修士、大修士大约百人。并且弟子从对方阵中发现了白虎首尊的身影,现在在山门叫阵的是一名雄壮汉子,年纪大约三十上下,面容憨厚,光头,手提一杆硕大的镏金镗。”
地势君听闻一愣,道:“你说不是奎木狼或者任何一位教御叫阵,而是那个什么天榜榜眼大地暴熊——风泰?”
“是的,方才出手击溃守护山门的弟子的,也是这个风泰。至于那几位教御,从始至终没有出手,没有说话。”
第六十四章:老友相逢、胆小心虚
“太放肆了,自在宫居然自大到这种程度,这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
一道清亮的男人声音响起,报讯的弟子抬头看了一眼发声之人,立刻打了一个哆嗦,急忙把头垂得更低了。
房间内除了天灵子三兄弟和前来报讯的弟子之外,还有三人,只不过这三人一直站在三位宗主的身后,始终没有出声。
三人都是年轻人,看年纪都在三十出头,正是三宗重点扶植的未来接班人。
方才发声的是天灵子的次子——天明山,天灵子本来有两个儿子,老大天云山无论潜力还是能力都更在天灵子之上,不到四十岁便已经相当于中阶修士的修为,甚得天灵子喜爱,甚至都已经对外公开了少宗主的不二身份。
老二天明山天赋实力也是不弱,只不过比之兄长要差了一筹,自幼被兄长压着,时间久了内心难免有些阴暗,觉得兄长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为人凶残狡诈。
三年前,老大一次闭关练功的时候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成为废人,虽然天灵子对其宠爱不减,但依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半年后自杀身死。
事后调查,天灵子一直对这次子有所怀疑,奈何没有证据,而且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了,也就不在追究。
只是父子之间一直都不远不近,感情很是一般。
自从天明山转修了那无名法决之后,更是残忍好杀,为人睚眦必报,山中一众弟子没有不怕他的。
这时人和道人身后的那名女子也开口道:“大哥说的对,自在宫实在是太嚣张了,前些日子那一战,自在宫侥幸打赢,被各宗各派捧上了天,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区区一个风字辈弟子,居然就敢只身在山前叫阵,真是不知死活。”
人和道人一派仙家高人气派,抖了抖手中拂尘沉声道:“清河,话不能这么说,自在宫强势已久、底蕴深厚,确实远非我三宗可比。而且那个风泰也远非一般风字辈弟子,而是在天榜上排了号的,天榜第二不容小觑。”
那女子名叫清河,是人和道人收养的外甥女,其生父是普通商人,当年人和道人的妹妹不顾人和道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嫁与其为妻,次年生下清河。
清河五岁那年,人和道人找上门去要带走清河,其母决死不从,人和道人狠下杀手将自己妹妹、妹夫一并杀了,强行将清河带回宗门。
人和道人对此事毫无隐瞒,清河知道的清清楚楚。可她不仅不痛恨人和道人,为其父母报仇,反而以有那样的父母为耻,觉得他们让自己出身卑贱,恨不得能亲手杀之。
三位年轻人中,身材最雄壮高大的一位,也是站在地势君身后的那人操着低沉粗哑的嗓音道:“三叔,话不能这么说。我三宗确实不如自在宫,若是任何一名教御叫阵,小侄都不会说什么。可一个风泰算什么?居然也够资格独自出战?”
说罢右拳猛击左掌,冷笑道:“天地双榜确实是靠实力说话,但风月、风泰这魁首和榜眼的水分肯定很大。要不是他们自在宫弟子的身份,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排名,不过是其他宗门给自在宫面子,一手捧起来的罢了,那风泰还真就以为自己年轻一辈无敌了?大家修为相近,他甚至还差了我一筹,我熊君倒想领教领教。”
此人名曰熊君,本命早就弃之不用。乃是地势君收养的义子,据说其真实身份是地势君的私生子,当然此事没人敢去求证。
熊君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身材雄壮,仿佛一头巨熊。
而其本人的战法也如野兽一般,自从得了熊君这个绰号之后,他本人反而甚为喜欢,弃了本命不用,改名熊君,同时也是三位接班人中最强的一个。
天明山、熊君、清河三人中最弱的其实是天明山,目前只有相当于初阶修士的修为,清河排名第二,只差一丝便可进阶中介修士,熊君最强,已经是中阶修士的修为,对比风泰初阶修士巅峰确实高了一线。
这三人在天地双榜上均有排名,熊君、清河位列天榜,一个十九,一个三十五,天明山则在地榜中排名第二。
值得一提的是,地榜第一正是自在宫的风宁,而和风宁齐名的风狂则排名第四。
天明山怎么说也有初阶修士的修为,却连天榜都没排进去,弄了个地榜还只能排第二。而排在他前面的风宁却只是个准修士,天明山的郁闷和不服可想而知。
事实上,整个天榜三十六人单就修为彼此都很接近。
最强的不过中阶修士,最弱的是初阶修士。
其中拥有中阶修士修为的不过四人,分别是第九、第十三、第二十二和熊君的第十九。
想象一下,这三个人修为要么和风泰、风月持平,要么还高他们一阶,却都排在二人之后,还是差了那么多的名次,怎么可能会服气,自然认为是其他宗门特意抬高自在宫,所以才列了风月第一、风泰第二。
一头黑白长发,额前一缕紫红发梢,身材矮胖,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的地势君拍着自己硕大的肚子,带着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不可大意,就算是吹捧,那风泰也决不可小觑,手上若不够硬,怎么吹捧也是无用。”
熊君双手交叉环抱胸前,站的霸气外露,冷笑道:“他年纪比我小,修炼时间比我短,战技练习上必然是半斤八两,我修为又高了他一阶,就算他战力超过修为,我赢不了,也自信不会输他。”
皮肤白净、瘦如竹竿,盯着一对大大的眼袋的天灵子,阴沉着嗓音道:“风泰、风月不过跳梁小丑,不足为虑。真正难办的是他们背后的奎木狼,奎教御贵为四大首尊之一,执掌白虎七教御多年,战力远在我之上,我估算咱们三兄弟联手或许才能与其一战。”
天灵子站起身来,来回挪步道:“就算我们三人敌住了奎木狼,可他麾下其他教御怎么办?”
地势君习惯性的拍着肚皮说道:“说不得,就只能用那最后的手段了。”
人和道人面有难色说:“可是若真的用了那一招,咱们三宗多年基业也就毁于一旦了。”
地势君用力一拍肚皮,咬牙道:“若是不用,眼前这一关都过不了,自从当年和那无名氏结盟,咱们其实就没有退路了。别说打不退奎木狼,就算打的退,那么自在宫后续的援军呢?下一次假如来的是清念甚至是清散,咱们兄弟又拿什么去抵抗?”
天灵子来回挪步,越走越急,片刻突然停住脚步,眼神中露出决然之色,狠狠道:“老二说的对,和他拼了这次,就算拼光了家当,只要能杀掉奎木狼,就算值了。”
说完,天灵子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喃喃道:“其实无论结果如何,咱们从此以后只有亡命天涯了。可恨当初信了那无名氏。”
地势君霍然起身,面色凶狠道:“大哥,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既然已经有了决断,那就不要废话了,咱们去跟他们干。”
“好。”天灵子也决然道:“和他们拼了,让他们知道,咱们三兄弟也不是吃素的。走!”
说吧,那名报信弟子当先领路,天灵子三兄弟及熊君三人紧随其后,一同向山门走去。
山脚下,白虎首尊盘膝闭目,端坐在一方青石上。在鹤鸣山之战中,白虎七人众战死两人,如今剩余的四位教御分列奎木狼身后左右。
风泰手持凤翅鎏金镗站在大队人马身前三十丈外,大马金刀的堵在山门之前,一言不发。
风月则再其身后大约十丈距离,背靠一颗大树,嘴里叼着一根青草闭目养神,地器“狂狱”就靠在脚边,两根黑亮的铁链依旧缠满全身,显然是为风泰压阵。
闭目静坐的奎首尊双目一睁抿嘴一笑朗声道:“天灵子、地势君、人和道人,三位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让老朋友等候这许久时间,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早年奎首尊行走江湖,与天灵子三人算得上是旧识,只是多年来双方并无多少接触,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天灵子来到山门前站定,先是扫了一眼风泰和风月,冷哼一声道:“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老朋友?当年咱们不过一面之缘,话都没说几句,你也好意思称老朋友?”
“相识便是缘分,认识了这么多年,如何不能称一声老友?”奎首尊呵呵一笑,从青石上站起身来。
双方虽然隔着五六十丈的距离,但这点距离对双方来说转瞬即至,彼此对视火药味十足。
人和道人轻摆拂尘微笑说道:“既然是老友,那奎首尊今日带人前来,堵门叫阵杀气腾腾,又是何故?”
奎首尊背负双手,神情自若道:“前日,我自在宫被妖人聚众袭击,死伤惨重。有传言说贵宗与此事有关,所以师门派我前来询问,至于带的人么......”
奎首尊环顾四周,笑着说:“你知道,我这人一向胆小,没人陪着壮胆,心里虚的紧。”
这话就纯粹是胡说八道了,奎木狼当年行走天下,出了名的疯狂、大胆,酷爱冒险,是个不拿命当回事的狠人,曾经得过“疯虎”的绰号,要说这样的人还是胆小、怕事、心虚,需要人壮胆,这不是胡扯是什么?
“废话。”地势君踏前一步,恶狠狠道:“老三,何必与他浪费口舌,要战就战,当我地势君怕你不成?”
第六十五章:天地双榜、以一敌三
“别急。”奎木狼微笑着,不疾不徐道:“奎木狼此次前来,不过是想与老友叙旧,顺便了解一些情况罢了,大家聊聊天喝喝茶不好吗?何必一定要动刀动枪的呢?”
说着,奎首尊一步迈出,身形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出现在风泰身边,伸手搭在风泰肩膀笑着说:“至于方才的冲突嘛......都是年轻人,火气难免大了些,动手切磋几下也无伤大雅不是?”
“废话,你率领大批弟子堵我山门,叫阵挑衅,又纵容弟子打伤我十余人,一句无伤大雅就想了事?”人和道人阴沉着脸冷哼一声:“奎木狼,你未免脸也太大了些吧?”
奎木狼一团和气,背负双手笑道:“第一,风泰师从清无真人,是我清无师叔的唯一亲传弟子,从辈分上说,他是我师弟,不是我弟子,他要做什么我无权过问。”
“这第二嘛......打都打了,你要怎样?大不了让你打回来啊,就怕你门下弟子没有这个本事。”
地势君气的七窍生烟,踏前一步就要动手,天灵子一把将其抓住,冷哼一声道:“奎木狼,你我修为相差无几,纵然我打你不过,可我兄弟三人联手,就算是你也要饮恨,别太嚣张了。”
奎木狼冷笑一声,脸上尽显嘲讽之色道:“饮恨?你三人联手,我未必能赢,但想让我饮恨当场,就凭你们三个臭番薯烂鸟蛋?别忘了,不嚣张我绰号就不会叫疯虎了。”
风月一听这话,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心想:四大首尊平日里看着人五人六气势十足,没想到这奎首尊居然也会骂人,还如此嚣张,老娘一直觉得他疯虎的绰号名不副实,今日一见,还真够劲啊。或许这才是他纵横天下时真正的样子吧,宫内四大首尊,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天灵子一时语塞,暗骂自己蠢。奎木狼绰号疯虎,不就是因为他视死如归、无视生死的疯劲么?
奎木狼盯着天灵子,朗声道:“既然话说到这了,那风泰叫阵挑衅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贵宗就没人敢应战是么?”
天灵子怒极,冷冷道:“你想怎样,划下道来吧。”
风泰单手持着凤翅鎏金镗,硕大镗胆前指,咧嘴一笑说道:“俺就在这里,觉得能出手的尽管来,俺全接了。”
风泰外表憨傻,其实脑子很好用,这一番话喊得很有学问。
觉得能出手的尽管来,这话听着像是风泰一人挑战天命、地灵、人杰三宗,其实却无形中做了极大的限制。
他年纪毕竟摆在那,如天灵子等人还真拉不下脸来出手,风泰这一喊,山上起码四十岁以上的人,出手的时候都得掂量掂量,还要不要自己那张老脸。
奎木狼虽然来势汹汹,但并未一上来就强攻山门,说明自在宫起码没有灭门的打算,那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想来若是隐瞒的好,未必不能将有些事给糊弄过去。
因此,天灵子压下了身后门人的叫嚣,冰冷的眼神在风泰和风月两人身上来回扫过,却没有说一句话。
风月立刻明白天灵子的意思,冷笑道:“天灵子前辈,不必多心。我小弟风泰既然公开叫阵在先,那晚辈便不会出手,当然前提是前辈您遵守游戏规则。”
风月这话其实相当不敬,威胁意味十足。换做平时,天灵子一定会出手教训,维护颜面。但今天这场合,显然天灵子不能随心所欲。
地势君重重的哼了一声喝道:“自在宫好大的口气,我倒要见识见识,所谓的天榜榜眼究竟有什么本事。”
话虽这样说,但地势君到底是拉不下脸来直接对风泰出手,况且奎木狼就站在旁边,地势君一旦出手,战事立刻升级。
“熊君”
随着地势君的一声呼唤,人高马大的熊君立刻踏前一步,双臂抱胸往那一站说道:“义父”
看熊君凶相毕露、气势非凡,地势君觉得颇有面子,嘲讽道:“你这位自在宫的风泰师兄愿意不吝赐教,这是你的机会,还不赶紧求教一番?”
熊君冷笑一声,正要说话,一旁的天灵子却抢先说道:“既然机会难得,咱们自然要好好把握才是,天明山、清河,你二人就与熊君一起吧,记得一定要虚心求教,好好发挥。”
天灵子语调阴阳怪气,尤其是虚心求教、好好发挥八个字更是格外加重了语气,居心如何一目了然。
天明山与清河二人来到熊君身侧,三人并肩而立,满脸讥讽的看着风泰。
天明山冷笑着说:“风泰,你也不怕大话闪了舌头,一会就让你知道你这个天榜榜眼的头衔不过是别人敬畏你自在宫才封给你的,论真才实学,你还差的远呢。”
清河也跟着嘲笑道:“本来你与风月联手都未必稳胜我三兄妹,居然还敢妄言独自接战,真是狂妄。”
风泰咧嘴一笑将手中凤翅镏金镋重重砸在地上,双拳用力碰撞,嘿嘿的笑道:“俺说了大姐头不会出手,她就不会出手,有本事你们就把俺揍趴下,否则说的狠话越多,一会脸被打的越响,不过,俺最喜欢打脸。”
熊君冷哼一声,正要动手,耳边传来天灵子的传音:“开启大阵还需要些时间,你们三人要尽力拖延。当大阵开启时,我自会通知你等,既然风泰如此自大,真敢接你三人对阵,届时务必要干脆利落的将风泰击杀。”
熊君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幅度轻轻点了点头,当先一步走向风泰,天明山、清河分左右紧随其后。
距离风泰丈许距离熊君方才站定,两臂自然下垂,没有摆出任何攻击姿势,只不过双臂青筋突起、肌肉虬结,明显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天明山双手缩在袖中,完全看不出是徒手还是握有兵器,不过以外界盛传的天明山为人来看,徒手的可能性极低,必然是藏了兵器打算偷袭伤人。
清河手中提着一口三尺青锋,剑身细长、造型优雅,一看就知道适合女子使用,而且根据剑身构造来看,必然是以突刺为主要攻击手段。
风泰双手低垂,双拳松开握紧如此反复三次,然后开口向身边的风月说道:“大姐头,替我收好鎏金镗。”显然此战风泰打算空手对敌。
风月也不废话,将手中狂狱往身后一别,扛起鎏金镗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道:“对这么几个废物,别用时太久,免得丢人现眼。”
风泰憨厚一笑道了声:“知道啦。”然后二话不说,大步前冲,势若奔雷,同时自身的气势更是急速提升。
熊君也是主攻型,自然不甘示弱,大喝一声凶狠的向风泰对撞过去。熊君动的同时,清河拔剑出鞘一声清喝,从侧面突进直刺。
只要熊君能让风泰身形受阻,那么清河的长剑就会在那一瞬间深深的刺入风泰的身躯。
天明山身如鬼魅,轻飘飘的浑不受力,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风泰背后,袖中探出一对泛着紫黑之色的匕首,显然涂抹了剧毒,直刺风泰后腰。
熊君正面硬抗,清河侧面骚扰,天明山背后偷袭。单就配合来说,三人联手几乎天衣无缝,只要熊君挡住风泰,那么风泰立刻就会重伤甚至死在另外两人手中。
一切的前提都是熊君能挡住风泰一击,从表面来看,三人找不到任何理由挡不住风泰,熊君修为高了风泰一阶,战技也是经历过实战的考验,仅从表面来看,应该是风泰挡不住熊君的一击才对。
当然,所有的一切仅仅只是表面看起来罢了。
尽管身材上比较风泰小了一号,可熊君对自己的力量极度自信,因此选择了正面硬撼的手法迎上了风泰。
这也是熊君一生中最错误的一次选择,当两只铁拳碰撞的一瞬间,熊君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熊君甚至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为何如此的蠢,后悔为何自己要如此愚蠢的与风泰对拳。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熊君右拳爆成一团血雾,右臂也不自然的扭曲,本人更是七巧流血、吐血不止,显然一击之下受到重创。
风泰对另外二人的攻击理都不理,一击击溃熊君之后立刻探手拎住熊君衣领,将已经身躯绵软的熊君反手丢向身后。
与此同时,清河的细剑、天明山的毒匕首也刺到风泰的身躯,风泰临危不惧大喝一声,身体顿时泛起一层土黄色的光芒。
“铛”“叮叮”三声几乎同时响起,清河的细剑、天明山的两柄匕首刺在风泰身上,仿佛刺中岩石一般,毫无建树。正是自在宫二品战技“玄武金身”。
凭借高密度的真元形成的护体硬功,风泰完全无视二人的攻击,甩出熊君之后,风泰两手分向前后,右手抓向清河的手腕,左拳变化出“杀戮熊魂”的熊爪重重的轰响天明山。
天明山属于刺客型,本身的防御力非常脆弱,一击无果之后根本无力躲闪,被风泰幻化出来的熊爪结实的拍中胸膛,顿时昏迷过去。
第六十六章:惨无人道、血狱大阵
风泰一击击溃熊君,并将其生擒的刹那,地势君就大喝道:“竖子尔敢。”
但是显然风泰对其理都不理。
对身后的天明山,风泰看都不看一眼,右手加速抓向清河手腕,清河压根没想到风泰居然如此强悍,明明比他更强的熊君,居然没能挡住一招。
幸好,清河本身也是速度型的,意识虽然有些发懵,身体的自然反应犹在,急忙撤剑后退,想要拉开距离回到人和道人身边。
这个时候,天灵子三兄弟已经作势想要前冲接回清河,或许还想顺便拿下风泰,依次要挟奎教御。
只是三人身形刚动,眼前便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奎木狼。
奎首尊面带微笑盯着天灵子,犹如对待多年老友一般轻声问道:“天灵子,你想去哪啊?”
天灵子心中一惊“好快的速度,为什么他能这么快?”
本以为自己也有堪比上清禹天境第六重修为,与他第六重顶峰的修为相去不远,如今看他这速度,恐怕两者之间的差距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大。”
正在此时,传来风泰一声暴喝,天灵子三人连忙将视线投向奎木狼身后,恰巧看到清河身体软倒在地上,手中细剑正在风泰手中,已然变成了一条麻花。
原来,方才清河急速后退,导致风泰原本抓向其手腕的右手只能抓住清河手中细剑,搭住细剑剑身的同时,风泰一声大喝,右手发力将细剑瞬间凝成麻花状。
清河手腕承受不住这般大力,吃痛之下这才想到要弃剑逃生,岂料风泰粗大的左手更快一步已到了面门之前。
跟着风泰曲起中指,一个狠狠的暴栗弹在清河脑门,清河只觉得犹如一柄铁锤击中脑袋,两眼一黑身体就软倒下去。
从交手到结束,风泰仅用了四招便摆平了三名对手的联手攻击,其中两位天榜,一个排名十九,一个排名三十五。一位地榜,排名第二。
风泰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证明了等级并非一切,同时也验证了自己天榜榜眼的位置,绝非浪得虚名。
放翻对手之后,风泰仰天长啸,右手一翻,倚靠在风月身边的凤翅镏金镋便飞入手中,风泰大手一挥镗尖前指,正对天灵子三人,大声喝道:“还有谁?”
巨硕的身材、虬结的肌肉、凛冽的气势,在加上方才以一敌三摧枯拉朽般的压倒性胜利,此刻的风泰气势无双,摄人心魂。
别说山上那些门人弟子,就连修为高绝的天灵子都看的心中一凛“唉,我天命殿绝难出此人才,这种人物放在任何宗门都是中流砥柱,当保数百年基业,可在自在宫内,却算不得什么。”
想到排名犹在风泰之上的风月,在联想到那被无数人顶礼膜拜,几乎成为神话的六绝公子之三,天灵子的心几乎沉入了谷底。
无怪乎自在宫、大势宗、大觉寺堪称三圣地,超脱所谓上品宗门的范畴,真的是其来有自,战力超卓。
奎木狼自始至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一直注视着天灵子三人,没有回头看一眼,仿佛风泰取得这样的战绩天经地义一般,这就是绝对实力所带来的底气。
三名未来接班人被擒,自在宫手上相当于多了三个很有分量的人质,天灵子也十分为难,如今落了下风,后面如何处理?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来,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血腥气由淡转浓,浓烈的有些呛鼻。
一直非常淡然的奎木狼,脸色瞬间大变。指着天灵子喝问道:“天灵子,你......你......”
原本的天灵子还算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势,能看的出来对于和自在宫敌对一事很有些犹豫不决。
可方才那股浓郁的血腥气一飘过来,天灵子立刻狠狠的吸了几口,露出一副陶醉享受的表情,在看旁边的地势君和人和道人也是如此。
奎木狼心头略过一丝不安,莫名的觉得有危险的事情要发生,右手一挥身后几位教御及大队人马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真是好闻的味道啊。”天灵子突然抬头,双眼一片猩红,就连嘴唇都是赤红一片。
原本枯干瘦弱的身躯中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干瘪的皮肤不断的蠕动,每蠕动一下,天灵子的身体就强壮一分、长高一分。
“嘿嘿嘿,奎木狼,你不觉得鲜血的味道是这世上最诱人的味道吗?”
这几句话,无论语气、语调还是声音、神态,都与之前的天灵子相去甚远,奎木狼提高了警惕,谨慎说道:“你究竟是谁?”
天灵子并未理会奎木狼,而是用及其僵硬的姿势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对地势君、人和道人吩咐道:“血池强度还是不够,需要加强,你二人务必办好,不择手段。”
地势君与人和道人同样赤红着双眼,神志一看就很不正常,同样僵硬的姿势点了点头后,二人发出犹如野兽般的低吼,如风般窜上山去,跟着就听到无数声惨呼响起。
惨叫声接连响起,连绵不绝,奎木狼怒目圆睁,立刻就要硬闯山门,异变中的天灵子一个闪身挡在奎木狼身前,用极度妖异的嗓音说道:“你想去哪?这是我宗内事务,似乎轮不到你随意插手吧。”
奎木狼大怒,喝道:“废话,滚开”跟着刀光乍现,一道青色光芒直劈天灵子。
天灵子伸出已经尺长的指甲,一扣一弹便将那道青色刀芒震散,接着天灵子嘿嘿一笑说道:“奎木狼,试试看,如今的我和你之间的差距有多少。”
“你究竟是谁?绝不可能是天灵子。”奎木狼后腰一直横向别着一把短刀,看刀鞘的长度不过一尺左右,但实际抽出来的居然是一把长约四尺的长刀。
这把名曰“虎啸”的长刀,天兵中排名第十一。刀身细长而直,刀柄双手可握,整体银白,只是刀身犯出的流光却有些青色。
一刀在手,奎木狼气势立刻飙升,一反平日里的云淡风轻,变得凛冽狂暴,真不愧有疯虎的绰号。
天灵子嘿嘿冷笑着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或者奎首尊能胜了我,我可以考虑告诉你......”
“哼,装神弄鬼。”奎教御不在多话,挥刀攻向天灵子,已经彻底变异完毕的天灵子,虽然仍旧维持着人形,但怎么看都与正常人类没有半点关系。
皮肤形如枯树皮,双目一只赤红如血,一只却眼眶空空如也,内里只有一团碧绿鬼火燃烧。
四肢、身躯肌肉虬结,孔武有力,双脚赤裸在外,鞋子不翼而飞,双手双脚都生出尺长犹如兽爪般的指甲,既粗壮又锋利。
尤其是双手指甲,居然能够和“虎啸”硬碰硬而无损,这让奎教御很是吃惊。
天灵子不仅能够徒手硬接天兵神锋,本身修为和战力更是提升不少,已经无比接近奎教御的层次。
只是天灵子体内时刻透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而且力量波动也并非寻常修道之人的真元而更加靠近僵尸或尸卫一类的冥界尸气。
这边奎教御和天灵子战的难解难分,那边数位白虎教御已经率众冲上钟灵山,只是一路前行居然没有遇到几名弟子,偶尔看到一半个,也都是些没什么修为的杂役。
一路无阻的来到山顶,早就做好了死战准备的众人却连一次手都没有动过,放眼望去大殿四周一片死寂,有的只是浓浓的血腥气。
“血腥味从那里传来的。”风月一指后山喊道:“过去看看。”说吧一马当先奔向后山。
“不可擅自行动。”娄教御话刚出口,风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殿之后。
“唉。”娄教御一跺脚,挥手率众跟了上去。刚一转过大殿,娄教御立刻止住身形,深吸一口气,表情十分愕然。
殿后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度不明,方圆却在百丈左右。坑内献血几乎满溢,无数白骨浮浮沉沉,场面宛若血池地狱。
坑边,地势君与人和道人正立在那里,驱使着十余人跳入血池,看那些人麻木的表情和呆滞的眼神,显然早已失了神志,宛如行尸走肉。
片刻功夫,最后这些人也都跳入血池之中,人一跳下去不过眨眼功夫就变成一具白骨,浮了上来。
最后一人跳入血池之后,地势君、人和道人转过身来,看到自在宫诸人,二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狂笑中,两道血线自血池中射出,直接落入二人口中。
血线一入口,二人立刻发生变异,不仅手脚变长,生出利爪,口中甚至也长出数寸长短的尖牙。
地势君的两颗眼球突然爆裂,血流如注,半边左脸以及身体数个地方肌肉溃烂,脓疮外流,十分恶心但其本人看起来却浑然未觉,没有半分不适。
人和道人身体不见有什么变化,只是两条手臂血肉一片一片剥离,眨眼间两臂只剩白骨。
带着锋利的利爪,人和道人挥动着白骨手臂哈哈笑道:“自在宫的牛鼻子们,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尸族血池大阵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