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终结与开端（下）
天华小镇的包厢古典写意，墙上贴着的老照片凸显着一种古旧的年代感；包厢里的摆设却一点儿也不古旧，崭新的红木桌椅，桌上牙签，台历，调料瓶甚至菜单都是新的。
小包厢的红木长桌是四人位的，但刘江今天只请了陈墨一个人。
按说作为公司的中高层，刘江的公司不算低，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为人鸡贼，而且很抠门，日常穿的西装和休闲服都是廉价款，吃饭上一顿不超过十五块，就连自己部门的聚餐都是怎么节省怎么来，这一点tony也没少吐槽他。
在这一点上行政部就更不待见他了，陈墨刚来的时候就又一次听杨艳道：“刘经理这个人真是小气，蹭了我们这么多的零食，居然连一次都没有回礼过”，陈墨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连杨艳都是这样的待遇，作为新人的陈墨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这次的请客对刘江来说也算是破天荒了，天华小镇的消费虽然不算多高档，但也足够让刘江肉疼了，可这一顿于情于理都是不请不行；虽然在面对巨额骗贷的时候刘江没能抵的住诱惑，但事后想想真是一身冷汗；这么严重的事情席暮瑶那边真要是认真起来，几年的牢狱之灾肯定少不了。
几年啊，以自己的年纪，真要在里面待几年这辈子就算是毁了；昨晚回去的时候他越想越怕，甚至因此而做了噩梦，起来后看到睡在身旁的老妻，他忍不住抱着她痛哭，深夜还在直播的儿子刘志听见他一声嚎啕，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了，慌忙跑过来......
“小陈啊，之前的事是刘哥不对，哎，鬼迷了心窍了，多亏了你，不然刘哥这次真的栽了”，
现在想想，这笔钱虽然不少，但何至于就做到这种地步？就算这次真的侥幸蒙混过关了，时候席暮瑶那边的渠道一撤，自己这么多的客户往哪里去送？分明是得不偿失的事情，那时怎么就想不到呢？
“刘哥，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事就好”，
陈墨与他碰了一杯。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虽然不像小陈你这么老实，但其实对钱看的挺开的，觉得人嘛，这一辈子，够吃够喝，过的开心就行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后来有了家庭就不行了，每天一睁眼就看见老婆儿子窝在那么点大的地方，看着老婆粗糙的手脸，想给她买点好点的化妆品吧两人都舍不得，省下来的钱都是为了儿子，可想把儿子送到高档点的学校吧又送不起，一家人就这么将就着，一晃眼十几年了，家里还是那么个样，人也变得越来越畏缩了...小陈，你不会看不起刘哥吧”，
陈墨摇了摇头道：“刘哥，你别多想，我虽然还没有家庭，但小时候也是窝在小县城里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爸妈也一样不容易；这本来就是我们这种平头百姓过的日子，谁有资格看不起谁啊？”，
平平常常的一番话说的刘江眼睛都红了，他抹着泪道：“唉，唉，小陈，你多吃点”，
说话间刘江的手机响了，见是儿子发来的视频通话连接，刘江忙用纸巾擦了擦眼角，接上视频，手机屏幕上出现儿子那张肉呼呼的胖脸。
“志儿......”，
“爸，十二点了，吃午饭了吗？”，
刘志和刘江平时是不怎么联系的，甚至在家里也说不上几句话，但昨晚半夜刘江忽然嚎啕一嗓子可把刘志给吓得够呛，虽然刘江说没事，但刘志还是怀疑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怕自己担心才忙着自己，知道他经常跑业务忙的废寝忘食，今天特地挑中午的时候关照他一下，叮嘱他好好吃饭。
“哎，在吃呢，今天没直播？”，
以前刘江对自己这个儿子总是觉得恨铁不成钢，每每看见他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一想到他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和自己也不无关系心里又不免觉得愧疚；看着他不思进取的样子吧心里有气，打他骂他吧又有些不忍心，所以能不见就不见，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经过这一番变故后他心性转变了不少，儿子没出息，算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谁叫他生在自己这样的家里呢，自己都拼了二十年了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凭什么要求一个二十几岁要资历没资历，要背景没背景的年轻人有出息？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儿子那张肉呼呼的胖脸也变得顺眼起来，说话比往日里和气了许多。
往日疏离冷漠的父子两突然就变得父慈子孝，两个人都觉得浑身别扭，而另一边的刘志则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寒暄了一会儿，顿了顿还是道：“爸，那什么，问你个事，你要跟我实话实说”，
“问吧，爸瞒着你干嘛？”，
“你...是不是...得了绝症了？”，
刘江一怔，摸着脑门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好好的怎么就得了绝症了？”，
“真没有？爸，有的话不用瞒着我啊，我不会告诉妈的”，
“志儿，你这从哪听来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得了绝症”，
“那明天我带你去一趟医院吧，检查一下你放心我也放心”，
“哈？”，
......
陈墨眉峰动了动，怎么觉得这个声音那么熟悉呢，喝了一口茶才想起来，刘江儿子的声音和早上看的视频录像中蝶恋花的声音一模一样，普通话里带着地方的口音，等等，志儿...刘志？不会那么巧吧，他记得在蝶恋花主页的主播介绍栏里写的是“主播蝶恋花，真名刘志”......
......
晚上下班后没什么事，纪小烟要准备期末考试，这几天都没有时间与他约会，郑元也在赶画稿，难得的要忙碌几天，陈墨下班后便径自回了家。
“妲己，我回来了”，
反手带上门时他习惯性的道，以往妲己都会答应一声，道：“主人，饭已经做好了哦”，
但今天房间里才静悄悄的，他这才想起今天起妲己已经开始上班了，八点才下班。
“我去买点菜吧”，
他放下包后出了门走下楼。
第一百九十三章当年的旧票
“妲己，培训辛苦吗？”，
陈墨洗了洗手，解下围裙。
妲己摇了摇头道：“不辛苦，都是很简单的动作”，
“不过，那些女孩子都好弱哦，有的连压腿也做不好”，
陈墨笑道：“是你太厉害啦，压腿，坤筋这些虽然只能算是热身，但对常年不做运动的人来说也是很辛苦的...算了，你和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次元的”，
妲己嘻嘻一笑，道：“主人，以后妲己回来的晚了，没人给你做晚饭了”，
陈墨道：“没关系的啊，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待会米饭蒸好就能吃饭了，和喝点饮料吧，我买了许多放在冰箱里”，
......
饭后陈墨照例在自己的房间看《人偶制作》和《人体艺术》，这几天他没少在这两本书上下功夫，制作人偶需要的原材料也准备好了，便对着书便看边做，做一个缩小了比例，上下只有约莫十厘米长。
他却不知道雕刻这种事与大小并无太大关系，甚至在小的雕刻物上更见功力，他只囫囵的刻出了一个人形就没有办法再下刀了；对着连接在一起的脖子和手臂，只觉得这种活的细腻超乎想象。
直到十二点，看书看得眼睛都花了陈墨才揉了揉眼，去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他刚躺下就听见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声音急促而焦急；他忙披上衣服去开门。
打开门便看见门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暮瑶。
“暮瑶，怎么了？”，
见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脚底还踩着毛茸茸的卡通拖鞋，头发乱蓬蓬的；陈墨怕她着凉，忙把她让进屋来。
“陈墨哥哥，我妈妈病了”，
暮瑶哽咽着说了一声就哭了起来。
哥哥暮远在花城读书，她一个小姑娘家和妈妈住在一起，突然遇到事才发现有多么无力，她在平阳县里连一个亲戚都没有，因为暮瑶妈妈常年加班，连街坊领居平时也见不着她，向热络一下都没有机会，小不点和家人又突然走亲戚了，想来想去除了陈墨居然连一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你别着急，我跟你去看看”，
陈墨忙回屋穿好衣服，又取出一件大衣给暮瑶裹上。
“主人......”，
听见动静的妲己打开门。
“妲己，你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说着抱起暮瑶带上门匆匆的出了门。
暮瑶家狭小的房间里，暮瑶妈妈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从她的表情便能看出她忍受的痛苦，陈墨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病情，也不敢胡乱揣测，道：“暮瑶，你在这里陪着妈妈，我去找车”，
平阳县的县医院离这里有约莫半个小时的车程，但到了小区的大门口才发现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租车，平日里人们出行乘坐的都是用脚镫的那种三轮车，可这个点镫三轮车的也都休息了，偌大的一条街上空空荡荡，居然没有一个行人，只有路灯还亮着，他呆愕半晌，揉了揉额头又跑了回去。
“陈墨哥哥，车找到了吗？”，
陈墨摇头道：“没有，这个点了，没有车，我在这里也...谁都不认识”，
“那...那怎么办？”，
小暮瑶一听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暮瑶，我有办法，但答应我，待会你看到的东西，千万不要说出去，和谁也不能说”，
暮瑶不解的看着他，但当陈墨从系统的行囊里取出召唤卡召唤出蓝鲸的时候她还带着泪的一双眼睛便惊奇的睁得大大的。
蓝鲸“啊呜”一声带着水蓝色的泡泡飞出时她还伸出小手摸了摸它身上的柔软。
陈墨把暮瑶妈妈抱到蓝鲸背上，自己也一跃而上，伸出手道：“暮瑶，来”，
“恩”，
暮瑶擦了擦腮边的眼泪，拉着他的手爬了上去。
当蓝鲸从窗户飞出的时候，一道人影从东面飞来轻飘飘的落在房顶上，隐隐有火光在她身后摇曳。
“主人”，
妲己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跟了出来。
暮瑶的小嘴又睁得大大的......
“积劳成疾引起的阑尾炎，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需要立刻做手术，割掉阑尾就好了，不过她常年营养不良，身体虚弱，要在医院休息一段时间，手术费，住院费加医药费一共是八千六百块”，
戴着眼镜的医生头也不抬的在纸上沙沙沙的写着。
暮瑶嗫嚅道：“我....我的储钱罐里只有十块钱.......”，
她的储钱罐塞钱的孔大大的，就那么点钱塞进去又取出来，取出来又塞进去，边角都磨圆了也没能存下几个硬币；家里的情况她也是知道的，所有的收入都花在自己和哥哥的学费和生活费上，根本没有什么存款......
医生笑道：“小姑娘，你就别管了，你是她哥哥吧”，
他转而看向陈墨。
陈墨怔了一下，点头道：“恩，先安排手术吧，我待会去取钱”，
“好的，那你在这里签个字，留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吧”，
陈墨签下自己的姓名，留了家里的座机号和手机号，放下笔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摸了摸暮瑶的小脑袋道：“暮瑶，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里的银行站点还不密集，要到三里外才有取款机，取钱的话去魔都自己出租屋的楼下更快一点......
“小姑娘，这张登记表你收着，等你哥哥回来的时候交给她”，
医生撕下登记表的回执递给暮瑶。
“哦......”，
暮瑶接过登记表，看了看他签名的地方，姓名：陈墨，手机号：XXXX....，座机号XXXX...，家庭住址......
......
工作了一天回到家的席暮瑶用勺子慢慢的调着咖啡，手边是一张皱巴巴，已经旧的发黄起毛的纸，纸上字迹也变得模糊，年代久远，仿佛相隔遥远，但许多事情对席暮瑶来说却恍如昨日。
喝了口咖啡，看了看纸上的自己，她走到挂壁电视前蹲下身，打开柜子的门取出柜子里的精装版《小王子》，把那张发黄的登记表小心翼翼的夹在书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那年的旧时光（上）
晚上熄了灯后医院长长的走廊里便一片昏暗，只有前台和护士值班室有些许亮光。
县城里只有这么一个像样的医院，看护的病房已经住满了，守夜的人只能睡在走廊里的椅子上。
寒风从窗户口吹来，身上一片凉意，这个小县城的冬天比魔都要寒冷的多，但疲乏了的看护人却顾不了这么许多，在冰凉的椅子上铺上垫子，再盖一层棉被，不一会儿就鼾声大起。
暮瑶也被军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她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陈墨的侧脸，间或看向靠在他肩上已经睡着了的妲己
平日里都是九点前上床睡觉，今天历经了这么多事却有点睡不着了。
“陈墨哥哥”，
暮瑶小声的叫他的名字。
陈墨鼻子里“嗯”了一声睁开眼。
“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小姑娘水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陈墨忍俊不禁的道：“只是普通的邻居而已，我小的时候家里遇到了什么事也要请邻居帮忙的，人情嘛，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
暮瑶道：“邻居才没有那种会飞的鱼，也不会像妲己姐姐那样飞来飞去”，
陈墨笑道：“人生五十载，如梦亦如幻，但求一生者，岂有不灭乎？世界那么大，人能了解，掌握多少事？你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
“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
她的小手从大衣里伸出来握住他的手。
陈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
切除阑尾只是小手术，但术后的休养也是必要的，术后十天左右可以拆线，一个月左右便能恢复正常了。
早上陈墨带着暮瑶去医院门口的早餐店吃小笼包，小姑娘开心的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因为生活拮据，她每天早上的早餐都是早餐铺卖的肉包，皮厚肉少，除了大个能吃饱外没有任何优点，相比之下皮薄肉嫩汤汁鲜美的小笼包虽然价格上翻了一倍多，但味道同样也是好了一倍不止，暮瑶这么大点人吃了满满一小笼才算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小肚皮。
陈墨给她擦了擦嘴，又镫着自行车送她去上学。
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份早餐，又去超市买了一些营养品，这方面他倒是颇有一些经验；这个年代脑白金之类的东西刚刚流行，在小县城里除了逢年过节送礼外，大多数时候都喜欢买一些核桃，花生，芝麻之类的东西送人，陈墨小的时候也帮父母买过，这时便驾轻就熟，买了核桃，枸杞，红枣，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又买了个水果篮子。
医院的护士已经上班了，陈墨拎着大包小包走进病房的时候暮瑶妈妈笑了一笑，有些吃力的坐起身来。
“林姐，刚做完手术，躺着休息吧”，
暮瑶妈妈名叫林淑仪，在这个满大街名字都是“爱国”，“建国”，“赶英”，“超美”的年代，她的名字显得格外有味道，她人也和名字一样，娴熟端庄，温柔坚强。
林淑仪有些腼腆的笑道：“不是什么大病，我这个人劳碌惯了，一睁开眼就不想躺着”，
陈墨便取过旁边厚一些的枕头垫在她身后，坐在她旁边解开早餐盒。
看着这个温和的年轻人，林淑仪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昨天晚上她虽然疼的厉害，但并没有失去知觉，那条可爱的蓝鲸她还记得，这不是她能够理解的东西，她上过学，但小的时候也是在农村里长大，以前一有个头疼脑热奶奶就抱着她去找村后的神婆给她看病，那神婆也不懂什么医术，只说神灵托梦，无所不知，不开药方，只用些神婆手段，说些行善积德的话，有的时候一些怪病居然还真能治的好。
后来，离开了那个村庄，到了城里，接触到了许多新鲜的东西，义务教育开始兴办，街上算命的人渐渐的少了，学校里讲的都是科学，化学，物理成为选修课，但对于怪力乱神的东西她一直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家里还供奉着观音像，观音像前常年都摆着几杯酒，暮瑶和暮远生了病她会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去医院，却也不会忘了拜观音像，就在暮远高考之前她还拉着不情愿的暮远在观音像前磕了三个头求菩萨保佑。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有着许多与这个年代不相符的东西。
“陈老师，这些天实在是麻烦你了，暮瑶这个孩子不懂事，总是打扰你，连我也......”，
略想了想，还是决定他若不说便不去提昨天晚上那些神奇而又带着些许梦幻色彩的事。
陈墨笑道：“暮瑶挺好的，小孩子闹一闹家里也觉得热闹，不打扰的”，
“生个病也是正常的，医生说了，只是阑尾炎，没什么的，不过林姐你平时太操劳了，要注意休息”，
林淑仪笑了一笑，没说什么，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眉头却蹙了起来。
“八点了，我...昨天没有请假”，
“请假的话打个电话就好了，厂里有座机吗？”，
“有...可是......”，
冬天正是服装厂生意最好的时候，员工们虽然忙碌，但这段时间有加班费，所以工作热情都很高，林淑仪每年就指望这个时候能多挣点钱，暮瑶和暮远的生活才算有着落，厂里的活拉下一天她都觉得心疼。
陈墨也是从这个年代过来的，知道小县城里的工厂都是大同小异，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道：“待会我给你们厂打个电话，代你请几天假，生病了，没办法的事，刚做完手术，总要休息几天吧”，
林淑仪只好点了点头，道：“陈老师，医药费是你垫的吧，回头我去取还给你”，
陈墨摇了摇头道：“别放在心上，我一时半会用不着钱的”，
把早餐盒和筷子递给她，看了看手机，时间也不早了，陈墨道：“林姐，我也该上班了，晚上再来看你...林姐要是放心的话，这几天暮瑶就先住我那里吧，刚好还有一间房空着”，
林淑仪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又要麻烦你，陈老师”，
第一百九十五章那年的旧时光（下）
悠扬的音乐在车里徜徉，卢植手搭在方向盘上，副驾驶的座位上摆着席暮瑶送的两只包装好的小金猪。
“陈墨他...是个好人”，
想起席间自己追问席暮瑶关于陈墨的事的时候，席暮瑶想了半晌，也只能这么描述他。
卢植不禁笑道：“席总，好好的怎么就给小陈发起好人卡来了？”，
林雅茹也在一旁咯咯笑个不停。
席暮瑶脸上微红，摇头笑道：“不是我给他发好人卡，而是你实在没法用其他的词可以用在他身上了，眼下时髦的词没有一个合适的，他就像九十年代，二十世纪初那种标准的五好青年，对人友善，待人热心，乐于助人......”，
林雅茹吃吃笑道：“就是不管放在以前还是现在都找不到媳妇的那种”，
三人都不禁笑了起来，卢植笑道：“小陈在公司异性缘可不差的，小杨，瞿经理甚至佳平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听说最近和瑶瑶走得也很近”，
“席总，瑶瑶你应该见过的，我们公司的前台，她爸生意做得很大的，黑白两道都很能吃的开，来我们公司也就是不想她在家里闲着”，
席暮瑶“嗯”了一声，想了想，点头道：“有印象，有点瘦，但长得很漂亮，打扮也很时髦的一个小姑娘”，
卢植点头道：“对，一开始我还奇怪，这两人怎么可能会凑到一起去？瑶瑶是爱玩但又很挑剔的那种，游艇会的人她都瞧不上，小陈这个人老实，又不爱玩，听小杨说他在办公室里不是办公就是看书，要么就一个人发会儿呆......”，
听到这里席暮瑶和林雅茹又不禁一阵娇笑。
“我就说这样的两个人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的两个极端嘛，怎么可能会擦出什么火花来呢？结果你猜怎么着？小杨说明眼人都看出来啦，瑶瑶对小陈有好感，但小陈不知怎么的，表现的特别克制，你说这事，还变成瑶瑶剃头挑子一头热了，小陈倒像是被人追的小姑娘似的”，
席暮瑶笑道：“不懂事的小姑娘才会赶潮流，喜欢会说话，会撩人的男人，成熟的女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谁是逢场作戏，谁是真心实意的，是不是？雅茹？”，
“我...我怎么知道......”，
虽然说到别人的时候很起劲，但说到自己的时候林雅茹难免有些羞涩。
“卢总，陈墨是个很不一般的人，请好好照顾他...”，席暮瑶笑了笑，摇摇头道：“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
......
卢植是做业务起家的，电销，直销都做过，时间还不短，做业务的人最重视就是沟通，通过沟通来掌握客户的信息，对做业务的人来说，这是基本功，面对面的一次沟通下来，既要全面了解客户的信息也要取得客户的信任；对席暮瑶也是如此，他虽然摸不清席暮瑶对陈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看得出陈墨在她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却不知道她说的那具“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是什么意思，自己偌大的一个公司怎么不至于到让一个刚实习四个月的年轻来照顾的地步吧......
开车回到公司，徐铭泽和金茹洁已经到他的办公室了。
“老卢，几个资方的钱都已经打到你的公共账号上了，我和如洁的钱也转过去了，你查看一下”，
卢植给他递了一根烟，向金茹洁打了个招呼，打开手机银行看了一眼，点头道：“嗯，到账了”，
徐铭泽道：“花城房租物价比这里便宜许多，这笔钱够分公司运营半年的”，
卢植点头道：“过几天公司开年会，年会后各渠道都会陆续关闭，这里没什么事情需要忙，就该着手分公司的事了”，
“老徐，上次你说的事我考虑过了，这公共账户的资金就让小陈看管吧”，
上次徐铭泽和他说起这个事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但现在仅有的一些疑虑也已经打消了，现在看来陈墨简直是这笔资金最好的看管人了；瞿颖工作忙，许佳平正在熟悉公司的事务，刘江不久前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杨艳没有事业心，从徐铭泽或其他资方公司挑人的话有不能让人完全信任，想来想去就数陈墨最合适。
徐铭泽倒是沉吟了一下，道：“再看看吧，这个事情不急”，
当时他说起这个事只是推托之词，见卢植真上了心反倒有些迟疑了。
......
晚上，已经播了六个小时的刘志吃完晚饭后又打开直播间，帮区里的土豪在直播间发布收购绝品神晶的广告后照例开始接单。
游戏里的竞技场单子，上一个段位价格从二十到两百不等，小有名气的主播要价更高，对他这样刚刚有一定热度的主播来说，一天光是打单子挣的钱就有五六百。
他一如既往的秀着自己的骚操作，也开始尝试着和直播间的水友开几句玩笑；间或有人刷几个小礼物，他都一一谢过，然后邀请他们办卡。
一个ID叫zy7的水友送了两百朵鲜花，他立刻道：“感谢zy7送的00朵鲜花，欢迎进入直播间，需要打单子可以私聊我，喜欢主播的话也可以点击右上方的订阅”，
过了一会儿，那个名叫zy7的网友果然私聊了他。
“主播，有兴趣上我们的节目吗？”，
“节目？”，
刘志有些意外，自己是游戏主播，玩的又是一款相对小众的游戏，本身的关注度并不高，自己在不久前官方组织的电竞大赛中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在这个平台的主播圈子里还是只能算是二流，怎么会有人请自己上节目？
zy7回复道：“一档大型的818节目，我们打算邀请你和伊诺一起参加周四的节目，顺利的话应该能给你带来一波热度，怎样？有兴趣吗？”，
伊诺...刘志脸上的表情不那么友善了，但他并没有立刻拒绝，打完了一场竞技，想了想问道：“你们节目的名字叫什么？能带来多少热度？”，
第一百九十六章吃瓜秀（上）
“郑元，每周吃瓜秀是什么？”，
陈墨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看着电脑屏幕一脸的不解。
罗生门的任务已经接了两天的，刚刚才有一点进展；与以往不同，这次撕逼大战涉及到的人分布在全国各地，这些主播平时也不怎么见面，都是网上的塑料兄弟，这次的撕逼大战中有的不小心被卷入了双方的阵营，有的抽身而退，默默吃瓜；而作为当事人的主播蝶恋花（刘志）和号主伊诺所在的城市也相差很远，刘志在魔都边上的崇安，而伊诺则远在青贵地区，据说是当地十分富有的一个大户，网上流传甚广的隐形富豪。
也正是因此，陈墨和郑元没法像以前一样上门联系，这时又正值年尾，纪小烟忙于期末考试，郑元也要赶稿，原本眼看着这个任务就要黄了，忽然间却峰回路转，郑元的一个朋友也是个小网红，在这件事上居然能帮得上忙。
只是这时陈墨却看的云里雾里，蝶恋花和伊诺都已经请到了，但这个什么吃瓜秀却没有视频直播，而是全程语音直播。
郑元道：“你知道818吗？”，
陈墨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郑元道：“就是网上的树洞，如果在游戏中有什么事情，比如好玩的任务，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又或者处CP被人渣了，被人黑装备了，奔现了，甚至怀孕了，总之不管是游戏里的什么事分享到贴吧或论坛上，就叫818”，
“这种8***多数都是撕逼，撕渣男，撕代练，撕出轨劈退，撕黑装备的，撕卖号找回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事”，
陈墨大概明白了818的意思，但还是不解的道：“可这和吃瓜秀有什么关系？”，
郑元道：“818这个东西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假的818？”，
郑元点头道：“818曾经造就过一些小网红，写的好的贴吧用户，818的当事人都有可能因为这个火起来，不管名声时好时坏了，反正有了热度就能做很多事，名人效应嘛，所以就有人专门编假的818，还有人为了上818专门在游戏里渣人，黑装备，这种事就像现在的一些主播为了热度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去博人眼球，两者性质相同，网络上嘛，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的”，
陈墨面色古怪地道：“吃瓜秀就是编假818的？”，
“咦，才不会这么低端”，郑元道：“吃瓜秀是帮人炒作818的，哪里有818了就请当事人来做客，表面上是为了调解，实际上却是为了把事情闹大，他们的原则是无中生有，小事闹大，大事闹到天上去，很多818原本只是小事，但到了这个节目里被主持人和网友一激本来没事的都能打起来”，
“额...这不就是无事生非吗？”，
郑元摇了摇头，道：“他们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里面有利可图的；你知道在网络上，一个人不管做了什么都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犯了错的人不会认错，他们通常会选择花钱洗白；一些小的主播则想尽一切手段去炒热度，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都会给吃瓜秀的主持打钱”，
“张十七就是吃瓜秀的主持，燕京人，最喜欢的事就是跟人撩骚，以前玩游戏，建个帮派，里面大半都是女孩子，他做阵营指挥，在游戏里指点江山，耀武扬威，没事带带妹子刷副本，你别说，还真能约出来几个；后来不玩游戏，改玩更高端的交友平台了，过的更加滋润”，
“交友平台？摸摸那种软件吗？”，
郑元摇头笑道：“摸摸那种东西早就过时了，现在走的是高端路线，男的入会交费，女的入会爆照...不说这个，扯远了，张十七和我也是在网上认识的......”，
陈墨不无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该不会是在这种平台上认识的吧”，
“当然不是了，这种交友平台很私密的，入了会后除非有活动把人拉到一个群里，否则会员之间根本就没有来往的”，
“你很了解嘛”，
“别乱猜了，我虽然经常口花花，但其实很洁身自好的；张十七是网名，真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以前向我约过稿，他那时在网上还没什么名气，他第一次主持吃瓜秀的时候还是我去挺的他，现在就当还个人情了...也不算吧，据我所知，他从蝶恋花和伊诺那里都收了钱了”，
“都收钱了？”，
陈墨道：“不应该吧，伊诺居然愿意参加这种节目......”，
“诺，看，伊诺的照片”，
郑元从手机里打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戴着蛤蟆镜，打扮的很时尚的一个女孩子，照片的背景是国外的海边，一眼就看得出女孩家境优渥。
“我在网上查过了，也问过十七，伊诺可不是表面光鲜的伪白富美，她家在青贵一带很有实力的，据说家里在当地至少也能排个前五；《代号king》的游戏里她也是很出名的，她玩的号属性是区服职业排名第一，总排名第二，有自己的公会，据说每次公会战打赢后都会在公会群里发红包，一次发几十个两百的红包，公会高层每月领工资，去年过年的时候给公会的每个高层都发了一部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所以除了敌对公会以外，她在游戏里的口碑很好”，
“十七说伊诺和主播们的关系都挺不错的，出手也大方，经常帮他们冲榜，蝶恋花是她的代打，她不喜欢游戏里的任务，也不喜欢繁琐的做装备，打宝石，就喜欢买买时装，看看风景，竞技场倒是会玩玩；平时她的号都是蝶恋花在打理，以前她们关系不错的”，
陈墨点头道：“伊诺现在还在蝶恋花直播间的榜单上，确实没少给他花钱”，
“但现在因为比赛的事两人闹得很僵，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也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但只要两个人撕起来就总要分个输赢的，而钱总是能影响输赢”，
“可你说张十七两个人的钱都收了”，
郑元耸了耸肩：“所以我也想看这出戏会怎么演下去，我们就一起安静的吃瓜看戏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吃瓜秀（中）
“大家好，欢迎来到每周吃瓜秀，我是专收人黑钱，很难保持公正的主持人张十七，网络人称‘张孟德’，节目开始前，先播一个广告，感谢东厂小麻花的赞助”，
节目开始，公屏立刻就被网友给刷爆了。
“主持人666”，
“主持人净说大实话”，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唉......”，
......
看得出网友们并不反感这种自黑，听说张十七从主持节目一开始就收人黑钱，收了谁的钱就帮谁细白，起初他做了还不认，在网上被人撕他就强词夺理的跟人解释，那一段时间张十七变成了全网黑；贴吧里到处都能看见张十七的表情包，还专门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张孟德”。
但一个人被黑多了他自己就习惯了，网友们也习惯了，当他习惯自黑的时候居然意外的圈粉一片；现在谁都知道吃瓜秀上的东西当不了真，但却乐的来看人互撕。
陈墨偏头看向郑元道：“郑元，这种节目还有赞助商？”，
郑元耸了耸肩：“不是很正常吗？你以为主播，主持人什么的都靠别人的打赏吃饭？要看带货能力的，十七带货能力不错的，经常有微商出钱请他打广告，都是些卖零食，面膜之类的，上了吃瓜秀后销量都有明显的增长”，
“好吧......”，
......
“游戏《代号king》代打与号主之间的年度大戏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前一段时间在贴吧，围脖和论坛都撕的很厉害，目前看来呢，是蝶恋花处于下风”，
卖里传来刘志自嘲的笑声。
“今天呢我们有幸请到了蝶恋花和伊诺，请他们亲自来给我们讲一讲事情的经过，当然，网友们也已经分好阵营了，让我看看，‘蝶恋花’的频道有60人，‘大师姐加油’频道有5人，另外‘吃瓜群众’频道是8人，嗯...有点一边倒啊”，
一开始两边就已经分好了阵营，公屏上也已经火药味十足，很快就骂了起来。
伊诺乙方指责蝶恋花不守信用，电竞比赛的时候一个人操作多个账号，影响号主的名次；蝶恋花一方则说这是正常操作，且事先都和号主沟通过；起先双方还有来有回，但不一会儿公屏上就几乎都是针对蝶恋花的言语攻击了。
“还真是犯了众怒啊......”，
郑元揉了揉额头。
部分网友的攻击不仅针对蝶恋花，还上升到了人格的侮辱以及对其家人的辱骂，陈墨看的直皱眉头，道：“这样...太过分了吧”，
郑元摇了摇头道：“网上说话又不用负责任，网友们多是不理智的”，
张十七也没有让这种乱象继续下去，在公屏实行了禁言，道：“看得出来这期的节目热度很高啊，不过大家也不要激动，反正两位当事人都在场，还是听听当事人怎么说吧”，
张十七把麦序先给了伊诺，频道里很快便传来伊诺的声音。
“我和蝶恋花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大家也知道我很重视这次比赛......”，
有些悦耳又透着点高冷的女生，从她的声音里能听得出他有些不悦，她叹了口气道：“我的号大家都了解的，商城道具全清，所有充值活动一次都没落下过，等级属性都在排行榜第一页，我虽然没那么多时间上线，但账号一直都有人打理的；一直以来，我都想有一个好名次，但我一个女孩子嘛，手残，没那种意识...半年前，蝶恋花找到我，说我的号比赛名次不应该那么差，第三届电竞大赛很快就到了，他可以帮我打，他是新人，手法很好，但手里没大号，我想了想就答应了，那次比赛名次还不错，比赛后我按照约定给他转账，他说‘姐，不用，如果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我一个新人主播，你有空来看我直播就行了’......”，
陈墨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蝶恋花从事游戏主播时起就苦练操作手法，一天在竞技场里熬十个小时，但一直没什么名气，手里也没有什么能够打比赛的大号，游戏主播中的大主播一要技术好，二要账号属性够高在游戏比赛里才能拿到好的名次，拿了好了名次主播的名气才能上来，有了名气才能挣钱，蝶恋花一直都缺少一个土豪号主；伊诺则与他刚好相反，她有着区服排名第二的号，充钱的活动一次都没有落下过，但却没有遇到好的代打主播—真正有名气的大主播背后都有土豪，哪怕对她来说主播的资源也是有限。
因为拿不到好的名次，伊诺在自己的区服经常被敌对公会的人嘲讽，甚至有人编了一首儿歌来笑话她和她的公会，也正是因此她很想在比赛中拿到一个好的名次。
蝶恋花与她可谓是一拍即合，一个是需要号主捧上位的小主播，一个是需要与主播合作的号主；第一次合作的比赛中蝶恋花帮伊诺拿了第三名，虽然不是第一，但已经是伊诺有史以来最好的名次了，这也让伊诺对他刮目相看，决定与他长期合作；而蝶恋花也因为这次比赛有了热度，成为游戏圈内小有名气的一名主播，有资格参与圈内高档次的一些聚会，据说伊诺为了捧蝶恋花曾经包下魔都长阳路十号餐厅两天，请了《代号king》的所有知名主播，甚至还有几个知名的土豪号主，听说那两天伊诺一共花了六十万；伊诺并不怎么看直播，但那一段时间经常去蝶恋花的直播间，给他打赏，帮他带动人气。
可惜，好景不长，《代号king》第四届官方大赛的时候已经火起来的蝶恋花瞒着伊诺接了三个号，他选择其中属性最好的那个号如愿以偿的拿了冠军，而伊诺的号则与人暗箱操作，故意输了比赛，止步于十六强，事后被人扒皮，事情传到伊诺耳中，两人的关系顿时就出现了裂痕，由于沟通不顺，使得两人之间矛盾越来越大，渐渐地变得不可调和。
第一百九十八章吃瓜秀（下）
“第三届电竞大赛，蝶恋花帮我拿到第三名，那是我有史以来最好的名次；我很感谢他，比赛后他只拿了官方的季军奖励，我的钱他没有收，我心里更过意不去，知道他是新人主播，没什么人气，我就去他的直播间给他打赏，刷排名，直到现在他的打赏总榜上还有我；我以为我们能长期合作下去，却没想到连半年都不到就闹到这个地步...比赛嘛，有输有赢，只要尽力了，就算名次差点也没什么，但背着我拿我的号跟人做交易...我忍不了”，
伊诺的声音变得冷漠而梳理。
解禁的公屏也再一次被刷屏。
“支持大师姐”，
“蝶恋花滚粗”，
“大师姐不哭，摸摸头”，
......
左方的列表则多了一个频道，名为“大师姐后援团”，站队的人数很快就超过了两百。
很快公屏上又爆出蝶恋花与另一名主播的聊天记录，从对话中可以看出那场比赛是有暗箱操作无疑的了。
“陈墨，这个图是真的假的？不会是p的吧”，
陈墨正点开大图看图中的细节，看完又看下一张，过了会儿摇头道：“图片清晰度不够，放大后像素点很明显，不太好辨别真伪”，
郑元点头道：“这种聊天记录很好修改，只要用自己的手机打上字，再把两张图拼接在一起，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就算是ps高手也看不出痕迹来的”，
他作画并不全是手绘，有时也要用到数位板和绘画以及修图软件，photoshop便是常用的一种，虽然不那么精通，但也颇有了解。
陈墨道：“这种对话甚至都不用修图，在相同的聊天软件上注册两个账号，其中一个换上和蝶恋花相同的id，头像和聊天背景就可以了，很容易伪造的”，
“这样就更天衣无缝了”，郑元道，
陈墨点头道：“还是看蝶恋花怎么说吧”，
麦序很快就轮到了蝶恋花，他一开口公屏上就一片嘘声，对他的谩骂刷屏了足有三分钟，张十七不得不再一次禁言。
“大家好，我是蝶恋花，我知道，很多人都对我有意见，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跟伊诺姐解释一下，第四届官方大赛，我真的没有跟人做交易，那次的比赛是我发挥不好加上职业克制，所以导致成绩很不理想”，
“那请问，同时代打三个号是真的吗？”，主持人张十七插话问道。
蝶恋花道：“是的，因为场次不同，我和其他主播也有合作，可以安排，但伊诺姐的号一直是我亲自打的，没有给她拿到一个好的名次，我也很过意不去，伊诺姐一直很照顾我，可以说我是她一手捧起来的......”，
“那请问对于网上流传的暗箱操作的对话你有什么解释吗？”，
张十七没有给他抒情的机会。
蝶恋花道：“这就纯属无中生有了，网上的东西大家知道的，真真假假谁也分不清，一张图片说明不了什么，很容易造假”，
张十七道：“就是说，同时接三个号是真的，但比赛中的暗箱操作是假的？”，
蝶恋花道：“没错，大家知道，这是官方大赛，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官方也有检测，打假赛官方会立刻取消比赛资格的”，
“可是许多网友看了那场比赛都说你发挥的失误了，而且失误的很大，看起来像在演戏”，
张十七开始发挥本色，咄咄逼人。
蝶恋花道：“操作失误是常有的事，看过直播的人都知道，毕竟主播也是人，官方线下赛的时候主播也会紧张，加上各人对职业的理解不同，操作上也会有差别，我想这说明不了什么”，
“那有几位主播亲自作证，你与他们之前就有过交易，你怎么解释呢？”，
蝶恋花道：“主播圈...算了，行业内的事我就不说了，但塑料兄弟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很常见的，我还是那句话，想要说什么，和我亲自对峙并拿出证据来”，
......
接下来的对峙愈发的激烈，有支持伊诺的小主播指责蝶恋花，也有蝶恋花的粉丝帮着说话，大概是因为收钱多的缘故，张十七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伊诺一方，这使得蝶恋花看起来格外势单力孤，打开蝶恋花的直播间，可以看见他正在直播这场吃瓜秀，在伊诺一方咄咄逼人的攻势下他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但不管被人怎样谩骂他都没有发脾气。
“他真能忍......”，
看到现在，连陈墨也有点佩服蝶恋花的忍耐功夫了。
“不能忍怎么在主播圈混...额...好像要我们站队了”，
“我们站队？”，
打开系统，果然看见任务栏里有了选择项。
你选择相信“蝶恋花”还是“伊诺”？两人的名字后面各有一个括号。
“这怎么选啊...听了半天两边都在互怼，根本就没拿出什么证据来”，陈墨道，
郑元也挠了挠头道：“没办法呀，网络上的事不就这样吗，真假难辨，就算是石垂的东西过几天翻过案来也能打你的脸”，
陈墨想了想，道：“这样吧，我问一下季莎莎，她做过主播，判断的应该比我准”，
郑元饶有深意的看向他，道：“你还有主播朋友...算了，你这个人奇怪的很，认识谁都不值得惊讶的”，
“我交往不广的啊...喂，莎莎”，
“墨墨，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你们什么时候放假？现在该买回去的车票了”，
季莎莎正和着面粉，围裙上白白的一片，见是陈墨的电话忙洗了手来接电话。
“哦...我们还有一周放假”，
“这么早吗？”，
陈墨点头道：“恩，再过几天各个渠道就关闭了，公司的业务也要停了”，
季莎莎笑道：“那我也早点回去好了，我们一起吧，你的票我帮你买”，
“啊...不用，我买好了，因为要买三张，有一个...朋友，也和我一起”，
“朋友？”，
季莎莎眼珠转了转。
“恩...”，
陈墨挠了挠头，快过年了，要带妲己一起回去，不然她一个人在这里孤孤零零的，可是回去了又该怎么和人说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青梅竹马，恍眼如梦（上）
“墨墨，晚饭吃了吗？”，
季莎莎打开烘焙机，取出刚烤好的蛋糕，蛋糕表面松软香甜，再点缀上几个草莓就变得色香味俱全了。
陈墨一边换鞋一边道：“莎莎，我吃过了，不用忙”，
在电话里和季莎莎说了会话，把吃瓜秀的录音发给了她，相着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明天刚好休息，郑元走后他买了些东西就打车来了这里。
“那刚好，吃点夜宵”，
季莎莎用西餐刀把蛋糕切开分在盘子里，把还冒着热气的蛋糕端给他，道：“你发我的录音我听了，听不出来什么，我只是个娱乐主播，蝶恋花是游戏主播，领域不一样，差别很大；而且我们两其实都是小主播，墨墨，你知道什么叫小主播吗？”，
“上不上，下不下的那个位置呗”，陈墨道，
季莎莎道：“是这么说，但远没有这么简单；主播这一行想要挣点快钱不难，难得是有一个很高的热度，并把这个热度维系下去；小主播和大主播收入上的差距是很大的，许多小主播都有成为大主播的资格，他们之间最主要的差别是有没有人捧，对大主播来说，数量庞大的粉丝和肯捧他的土豪，两者缺一不可，而通常而言小主播不差粉丝，差的是能捧他们上位的金主”，
陈墨道：“伊诺不是蝶恋花的金主吗？”，
季莎莎摇头道：“我看了他的打赏排行榜，伊诺出手算是大方了，但不能算是真正的大手笔，她花钱还是挺克制的，现在，他的打赏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是一个叫‘狼叔’的人，打赏的金额是伊诺的五倍，我看了一下，狼叔也是蝶恋花的新号主，上次的比赛中蝶恋花帮他拿了一个亚军”，
“是吗...我都没有注意”，
“其实，在我看来，蝶恋花和狼叔合作是必然的；小主播呢，是在这一行刚挣到了一些钱，尝到了一点甜头，所以更想往上爬，更需要金主的那一类人；主播圈是一个名利场，小主播看着大主播花天酒地，八面威风，甚至能和娱乐圈的人来往，没有几个会不眼红的；这时候的他们一旦有了一点机会，一点诱惑就很难抵挡的住，一定会牢牢抓在手里的”，
陈墨点头道：“理解”，
“从结果上看吧，虽然上一届的比赛蝶恋花被爆出同时接了三个号，并且有暗箱操作，在网上和人撕得厉害，但这些负面消息不仅没有影响他的收入，反而因为热度的提升让他成了这款游戏排行第三的主播，新的号主狼叔成为了榜一，吃瓜秀过后，虽然不少人去他的直播间骂他，但他的热度又上升了；不管是比赛的暗箱操作还是这次的节目，他虽然名声受到了不少影响，但在利益上他可是最大的受益者”，
陈墨沉吟道：“这么说我应该选择相信伊诺？”，
季莎莎道：“其实你更倾向于选择蝶恋花吧”，
“你怎么知道？”，
季莎莎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这样，不管谁对谁错，你都同情弱势的那一方；今天的吃瓜秀上蝶恋花被骂的那么惨，你还不对他心生同情？”，
陈墨笑道：“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季莎莎托着下巴趴在桌上，看着他，眨了眨眼，道：“好吃吗？”，
“恩...你的烘焙课还要学多久？”，
陈墨吃着蛋糕，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
季莎莎冲了一杯咖啡递给他，又给自己也冲了一杯，道：“差不多年后四月份就学完了”，
“学完后打算做什么？开蛋糕店吗？”，
季莎莎笑道：“开蛋糕店的话只能回去开了，这里店租这么贵，谁能开的起？”，
“说的也是”，陈墨点头道。
“墨墨”，
“恩？”，
“你这次回去，阿姨该催你相亲了吧”，
季莎莎用汤勺慢慢的调着咖啡，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些微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一点心慌。
陈墨拖着一点尾音道：“恩...以她的性子肯定会的”，
自从毕业后，陈墨妈妈的催婚已经是常态了，不管什么时候联系，聊不上几句就会说起让他找女朋友的事，而且套路越来越深，不久前又托同事介绍了一个姑娘，把他的手机号和各种联系方式都给人人家，弄得陈墨尴尬不已。
“那...你会去吗？”，
季莎莎没有看他，牙齿却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
陈墨摇头道：“当然不去，我......”，
他本想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现在和纪小烟正是感情升温期，向前一步就是女朋友了，他却本能的从没向季莎莎提起过纪小烟，连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你什么？”，
季莎莎却忽然偏头看向他，大大的眼睛眨了眨。
陈墨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反正我不去”，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大学刚毕业的时候都很尴尬，论年纪吧，确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论经济实力吧，既负担不起恋爱又负担不起婚姻，他们刚刚拥抱这个世界，想要大展伸手，无情的现实却毫不留情的打肿他们的脸，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年轻人都只是loser，既没有金钱也没有爱情，有的只是艰辛和蹉跎；这时会有很多人告诉他们，将就一下吧，现实就是这样，现实一点，回去相个亲，不要再谈什么爱不爱，喜欢不喜欢了，有看的还算顺眼的姑娘就结了吧，他们会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对的，但在骨子却仍然觉得自己还小，还没有到将就的年纪，却不知岁月对他们的无情远超他们的想象......
“墨墨，我回去，我妈妈也会催我，也会让我去相亲的”，
季莎莎低下头，自嘲的一笑，却撩了撩额前的发丝，偏过头直直的看着陈墨。
陈墨与她四目相接，心里蓦然一动，人也不禁一怔，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和她都不算年轻了，当年在一个院子里一起玩，一起长大的小男孩和小女孩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第二百章青梅竹马，恍眼如梦（下）
“哦......”，
陈墨顿了顿，敷衍的应了一声；松软香甜的蛋糕嚼在嘴里却突然觉得没什么滋味。
以前那个一起背书包上学，一起玩耍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转眼间就变成大人了；她其实已经照顾自己很久了，大学的时候每到月底都是她接济自己，间或能收到她寄来的衣服，围巾等物品，她其实比陈墨还小一岁，但在陈墨享受美好的大学生活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承担起生活的压力了；潜移默化间，陈墨对她已产生了依赖，却浑然忘记了这个年纪两人都要面对的许多事。
“其实，上个月我妈就和我说起这些事了，有媒人牵线，刚毕业的一个男孩子，家境不错，现在在政府机关工作，工作稳定；妈妈让我回去后和他见一面......”，
“你...打算和他见面吗？”，
陈墨放下蛋糕，只觉得味同爵蜡。
“你觉得，我应该见他一面吗？”，
陈墨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见他脸色有几分黯淡，季莎莎忽然有些后悔和他说起这个话题。
陈墨凝了凝眉，道：“这些事我不懂，我去玩会游戏”，
用纸巾擦了擦嘴，走到电视柜前打开电视，下面的线却有些凌乱，理了半晌也没理好，只好叫季莎莎道：“莎莎，来帮我找下线”，
季莎莎过来躬身帮他理好线后便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着咖啡看着他乱七八糟的操作，兴许是心烦意乱的缘故，陈墨在中等难度的人机模式里被虐惨了，这使得他心里更加烦躁，却只能强行压下这种烦躁，放下手柄不悦的道：“相亲相亲，一回去就逼着人相亲，不结婚碍着谁了？”，
季莎莎哧的一声笑了，道：“到年纪了啊，有什么办法？”，
“到年纪就要结婚吗？你们两连面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你也不知道，什么性格也不了解，就因为年纪到了就要强行凑在一起吗？这不合适......”，
他心里不舒服，话却没法说的理直气壮，毕竟他对季莎莎也不敢说没有愧疚。
“人总要结婚的呀，父母不也是为子女考虑的吗？对女孩子来说早结总比晚结的好”，她自嘲的笑道：“像我这样的，也就现在还有张还算不错的脸，趁着年轻没准能嫁的好一点，要是等年纪大了，可就轮不到我挑挑拣拣了，你知道，女孩子的青春期很短暂的”，
“别看现在那么多的女孩子一被人说是剩女就生气，一被逼急了就张牙舞爪说什么单身很好，不需要男人；都是假的，因为求而不得才说的气话；女孩子谁不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大多数的人既没法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有条件嫁给金钱，又不愿意委屈了自己，这才不得不独自一个人生活，而面对一些不友好的言语，她们也只能故作坚强，装出一番遗世独立的样子来罢了，其实，过的好不好，她们自己难道会不清楚吗？”，
陈墨唇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过了半晌才问道：“莎莎，那你呢？”，
季莎莎忽然抬起头，凝视着他，那复杂而带着些许炽烈的目光竟让陈墨不敢正视；他喉咙动了动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如果我说，不管是感情还是生活亦或是其他，我只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而不会受限于年龄和别人的看法，你愿意听我的吗？”，
季莎莎端着杯子，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
“莎莎，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陈墨叹了口气，起身拎起包。
“等一下”，
季莎莎回自己的卧室取出一条红色的围巾和一顶棉帽，把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又把帽子给她戴上，道：“冬天了，外面冷，晚上风大，戴上这个”，
丝丝香气从她身上，手上传来，他们离得那么近，她温柔的眼波和漂亮的鼻尖近在咫尺，他很想把她拥入怀中，但却又不得不强自压抑自己的感情。
他忽然想起一句禅语，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以前两个人青梅竹马，亲密无间，怎会想到有如此进退两难的一天，放弃纪小烟，选择季莎莎，他会伤心难过；选择纪小烟，看着季莎莎屈就于现实，他同样难承其痛，自己岂不正是身处荆棘之中，进不得，退也不得？
低下头，看着他拎着包的手指不自禁的向里攥了攥，季莎莎把围巾从他脖子后面顺下来，笑道：“骗你的，我已经和妈妈说了，过年回去除了家人和亲戚外谁也不见，那个男孩子我早就回绝掉了，就回去这么几天，我才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可是，墨墨，我还要等多久呢？”，
话音温婉，那淡淡的愁绪和自嘲却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
南地湿冷，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寒风呼啸，但寒气却带着一种沁肌透骨的狠劲，纵然戴着帽子和围巾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陈墨仍觉得有些冷，像是浸泡在凉水里一般。
小区里的灯亮着，四下里静悄悄一片，只有快递员间或还进出着，陈墨回头看了看，楼上的灯还亮着，窗内一片明净，他仿佛看到季莎莎那带这些羞涩却又含情脉脉的眼睛。
回过身，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走出小区。
关掉电视，季莎莎把袋里的食物取出来一一理好放进冰箱里，都是些她喜欢的熟食，陈墨来的时候带的，鸭脖，小龙虾，香干.....最下面还压着一盒止痛药和一盒胃药，就像她总是记得陈墨的喜好一样，陈墨也一直都记得她从小就胃不好，不能吃过于辛辣和凉的东西，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过来的时候都会给她捎上两盒药，已经好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傻子，明明互相喜欢的，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第二百零一章做戏
刘志本不是一个勤奋的人，但自从做了主播后他就变得勤奋了许多；和平台签的合同规定，每名主播每天要直播满八个小时，除了已经成名的大主播外，新人们都能做得到，新人平均直播时常是每天九个小时，而刘志经常一播就是十二个小时。
他觉得自己很适合这一行，起初他直播从不开摄像头，因为怕自己肉呼呼的脸和标准宅男形象会让自己掉粉；但后来发现直播圈和娱乐圈有很大的区别，网友们不看主播的颜值，来他直播间的人都是冲着“技术流主播”这几个字来的，每次竞技场满血胜过对面后公屏都会刷满666，订阅直播间的人也渐渐的多起来，而粉丝不仅舍得为他花钱，遇上事的时候还冲在前头为他开撕，在现实的生活里，这是不可想象的。
刘志的老家在一个叫做淮阳的小村子里，他出生在那里，户籍也在那里；父亲刘江不到二十岁就一头扎进魔都，因为工作繁忙，没空照顾儿子，刘志就在淮阳村跟着爷爷奶奶长到六岁；六岁那年，刘江终于有了一点积蓄，夫妻两在崇安买了房子；那个年代的人都很重视教育，刘志的事刘江一直都放在心上，怕他在小地方被耽搁了，置办好房子后刘江就忙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给接过来。
那时的魔都已经是全国的经济中心了，教育上也是全国领先；燕京，魔都两地每年大学的录取率都远高于其他城市和地区，刘江满心欢喜的把儿子接过来，希望他也能赶上这个红利，却不料当地的保护政策立刻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根据本地的规定，没有本地户籍的学生无法报考本地的高中，这也便意味着本地的红利是分不到外籍人的头上的，而在本地读小学初中的刘志也因为贫穷而与学校的氛围格格不入，倍感孤独和疏离。
初中毕业后，刘江不得已，又把刘志送回了淮阳，托亲戚关系让他进了镇上一所不错的高中，自己依然在城市里拼搏；被送回去的刘志一个人寄宿在学校里，常年不见父母，像一只脱缰的野马，经常逃课和同学一起去网吧，成绩自然也是一塌糊涂；高中毕业后没有大学可读，就在亲戚的介绍下去了一家工厂。
工厂人员杂乱，因而普遍上管理都很严格，刘志做的是流水线上的工作，枯燥而又无聊；晚上经常加班，下了班后天已经全黑了，筋疲力尽的工人们打两局游戏，洗个澡就睡了，第二天依旧是这样的循环，连着好几周都在厂区里，看不到外面的太阳，那种孤独和压抑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地沟里的老鼠。
在厂里待不到半年刘志就无法忍受那种生活，回到家里；刘江见儿子在工厂半年，瘦了二十斤，也觉得心疼，就让他现在家里待着，这一待就是两年，中间断断续续接了几分活，但没有一份能干的长久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刘志都觉得自己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直播间里，刘志感慨万分的和网友们分享起自己的经历，这引起了许多网友的共鸣。
沉迷于游戏的人只有少部分是土豪，大多数玩家经济实力很一般，也有不少是在厂里做事和跑业务的，见主播讲起这些事顿时觉得亲切，甚至还有几分励志的感觉；看着屏幕上那张肉呼呼的大脸，即便小有名气了仍旧有些猥琐的肥宅形象，觉得自己也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我做主播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真的很失败，没有学历，也没有一技之长，工厂里的苦吃不了，跑业务又受不了人家的冷眼，创业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干的事，只能打打游戏，做做主播这个样子了”，
“我真的很感谢伊诺姐，虽然现在...闹得有些不愉快，但那件事确实是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管她现在怎么看我，我至少认一点，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他的直播原本毁誉参半，这会儿倒是正面的评价居多了。
“主播既然这么说，黑转路了”，
“主播还是有点良心的”，
“算啦，网络上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的”，
......
蝶恋花道：“当然了，也很感谢狼叔，大家知道我现在主要打的是狼叔的号，他现在也是我最重要的号主之一；对了，明天狼叔过来找我和小威玩，到时候如果狼叔觉得可以的话我给你们直播狼叔”，
“那今天就先播到这里了，我下播了，明天见”，
......
看了会儿蝶恋花吃瓜秀后的直播，本已倾向于伊诺的陈墨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说话不是挺诚恳的么......
左右摇摆，但最终还是对弱者的同情占据了上风，陈墨在任务栏“相信蝶恋花”后面的方框里打了个勾。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任务栏显示“任务失败”，
“玩家陈墨罗生门任务未完成，扣除二十点荣耀积分，因玩家当前积分为零，系统积分将从下次任务中扣去取”，
“什么鬼，我现在倒欠系统积分吗？”，陈墨有些无力地吐槽道。
“系统将予以惩戒二十四小时，星期天顺延到周一，惩戒时间内玩家无法接取任何任务，如第二次任务失败，惩戒时间加倍，连续失败超过两次将取消深渊级任务的接取资格，降级为地狱级任务，请玩家调整好心态，积极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哦”，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所谓罗生门指的是各说各话，真相不明的事件，在许多成年人的眼中，世界是灰色的，不分对错，没有真假，只有利弊，但总有些事黑白分明，不可混淆。
陈墨揉了揉额头，道：“就是说，这个任务虽然叫做‘罗生门’，但实际上只是标题党，蝶恋花和伊诺的事并不是什么罗生门，而是从一开始就黑白分明的，系统以第三方的身份判定了做错事的人是蝶恋花，是这样吗？”，
“那些诚恳，那些说辞，都是在做戏吗？”，
第二百零二章名利场
“刘志呢？睡到这会儿还没起床吗？”，
难得的休息天，刘江依然保持着早起的习惯，走到桌边坐下后拿起袋子里的油条。
因为家离公司比较远，他又是跑业务的，每天晚上不管睡得多晚，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他准会睁开眼；也因此他对自己儿子睡懒觉的毛病很是看不惯。
刘江老婆道：“早就起来了，今天一早就有人来接他，说是出去玩”，
刘江摇头道：“还是不务正业，不是打游戏就是玩，工作怎么就不能上上心？”，
经过上一次的时间后，刘江颇有些大彻大悟的意味，和刘志的关系也不再那么紧张了；但没过几天对这个儿子就又嫌弃起来。
刘江老婆道：“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出去找工作不见得会比现在好，对了，今天早上停在咱家门口的车挺别致的，我问儿子那是什么车，他说是宾利；我琢磨着，我虽然不懂车，但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这个牌子”，
“宾利...这小子哪来的开的起宾利的朋友？老卢这么阔，开的还只是凯迪拉克呢”，
......
这时的刘志正和两名大主播一起坐在宾利后面的座位上，他一改以往的内向，没话找话的和主播及司机胡乱的聊着；开车的是狼叔的司机，两名大主播和刘志都与狼叔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但对这个人，除了长相外和做事的方式外其他的一切他们都很模糊，没有人知道狼叔是做什么生意的，没有人知道狼叔家里到底有多少家底，甚至连他的真名也不知道，只知道狼叔出手阔绰，每次来魔都都会邀请一众大小主播，包场吃饭，吃完饭后还有更多的活动，唱歌的话金银会档次起步，喝酒的话二十万打底。
男人的钱与女人的脸不同，一个女人只需要一个修图软件就能修改自己的年龄，外貌和身材，多的是作假的方法，而男人的钱一分就是一分，两分就是两分，一点儿也做不得假，而对于狼叔，光司机手上欧米茄金盘表就近九万块，狼叔的身价自然可想而知。
主播们自然也不敢冷落了这名司机，一路上聊得异常“投缘”，
到了饭店，照例是山吃海喝，狼叔包场，算是土豪与主播们的一次聚会，席上狼叔介绍了一个朋友，众人都显得很热情。
饭后狼叔给主播们安排了金银会，自己则带着几个私交甚好的主播去看车展，刘志是狼叔指定的代打，自然也在其中。
车展的地点是闽江会展中心，偌大的会场里展览着各色各样的新车，性感的车模靠在车旁，一旁的记者咔咔的按着快门，漂亮性感的车模便间或换着pose，光洁修长的大腿，柔软的腰身，丰满的胸脯皆都一览无余；衣着光鲜亮丽的人们往来与会展之中。
狼叔在前面和两个大主播谈笑风生，刘志则静默的跟在后面；他刚刚在平台上小有名气，却是第一次来到车展现场，那些设计优美的流线和在一旁与之相衬的性感车模让他眼花缭乱。
“这是千度的无人车，刚刚研发出来，离量产还远，但总算不是PPT和概念了”，
“这是新型的能源车，电力发动，对标特斯拉，预装无人驾驶系统，今年的新车不少都主打无人驾驶和AI的概念，但几乎都是噱头，我还是喜欢传统的车”，
外号叫做“车神”的主播益达给众人介绍各种车的型号和性能等。
狼叔也是个爱车的人，但他只是一边笑，一边听，并没有怎么插话；曾受邀去过狼叔家里的人都知道，狼叔的车库里收藏了许多车，能说出名字的豪车车型几乎都能在他的车库里看到。
“我不懂车，只觉得这些车模真他妈性感”，一名主播粗俗的道。
益达笑道：“不性感能当车模吗？”，
狼叔笑道：“其实也就那样”，
熟悉狼叔的人都知道，他并不是什么高雅的人，无论是在生活里还是在主播的群里，狼叔都属于比较能玩的开的人，经常调戏女主播，也经常带着一帮小兄弟去美女直播间里串场，有的时候活跃的就像是个拉皮条的。
益达笑道：“狼叔，听说你玩过车模”，
狼叔点上电子烟，耸了耸肩道：“车模，网红，三四线的小明星，空姐，就是大多数人眼中的女神，做外援的多得是，便宜点的一晚三五千，贵点的上万，就算是一些知名的明星，演过当红网剧的那种，名字我就不说了，一晚也就十万而已；怎么说呢，比大保健和荤场里的妹子自然要高档许多，但玩过之后其实也就那样”，
“我记得某个文化人说过，男女之间的事嘛，不过就是那么一哆嗦，这话就挺在理，那一哆嗦后再漂亮的姑娘睡在你旁边你都觉得她碍事”，
“哈哈哈哈......”，
众人跟着哄堂大笑。
狼叔摆了摆手道：“人啊，在不同的年龄段想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你们年纪小，满脑子里都是美女；狼叔都三十五了，现在见着美女也就撩骚两句，有的时候真想要干什么还觉得有心无力，而且，结了婚嘛，到底还是要以家庭和事业为重，现在的社会嘛，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狼叔说的是”，
“谁说不是呢，风气和以前不一样喽”，
......
他们说的刘志不大能插得上嘴，只能一个人傻呵呵的在那里笑着，一对小眼睛间或往车模的身上嫖去，偶尔流露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渴望。
“刘志”，
和他一起走在后面的小主播益达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
刘志偏头看他一眼，点了点头，益达和他关系不错，某种意义上算是益达带他进主播这一行的，虽然现在益达的人气并不如他，但他和益达经常在网上互动。
益达小声的道：“听说你以前暗恋过伊诺，是不是真的？”，
刘志瞳孔微微一动，心里涌起一些早已习惯到麻木的酸楚，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冷漠而不屑的嗤笑道：“无聊的谣言”，
“我不喜欢女人，只喜欢钱”，
第二百零三章年会（上）
“小杨，年会安排好了吗？”，
到年底了，按照惯例，公司将会组织年会；今年业绩还算不错，生意算是初步做大了，卢老板打算年会也搞得大一点，把资方和各个渠道的负责人都请过来；他想要办得热闹一点，大家聚在一起不能光闷头吃饭，总要有几个节目助助兴，抽奖一类的活动是少不了的，钱都是他出了，但组织还需要行政部的杨艳来组织。
杨艳道：“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邀请函全部发出去了，该准备的道具都买齐了，各组的节目也都报上来了”，
说话的时候又想起了陈墨，起初卢老板只是告诉她年会她来负责，卢老板交代下来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摊到杨艳的头上事情就多了；要制作年会时的广告牌，宣传广告，年会时播放的PPT，邀请函，撰写相关文稿...杨艳在公司向来只负责帮员工缴纳社保公积金，发放工资，制作财务报表一类简单的活，碰到这种要求具有一定专业性的事情就抓瞎了；公司从成立之初后勤就只有行政部和培训部两个部门，行政部负责招人一类的事物，培训部则负责给销售员们讲课，宣传相关的文案却是没有。
关键时刻杨艳又想到了陈墨，陈墨平时闷闷的，忙完了手里的活就看书，要是这些活连他也干不了的话公司里就真没人能干得了了；不想陈墨一点儿也不含糊，见她向自己求助，陈墨闷头就做，敲敲打打不到半个小时一份邀请函就做了出来，不到半天的时间宣传动画，广告牌，海报就全部搞定了。
杨艳眼中的陈墨又变得闪闪发光起来，遥想当日招他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个文弱的书呆子，没过几天就听说他会医术，又过几天发现他体力惊人，再过几天听说他游泳和登山水平高超，现在发现他还会海报，文笔也不错...都说一群人往往最安静的那个最有实力，她觉得陈墨就是这样的人。
“恩...海报和宣传动画做的不错，坐席排好了吗？给我看一下”，
“都排好了，纳”，
杨艳把排好的坐席图和名单发给卢老板。
卢老板细细的看了一下，点头道：“除了渠道和资方外都是按部门排的座位，大体上没什么错，但小陈这里需要做一下调整”，
“哦...墨墨吗？”，
杨艳有些意外，按照他的安排，这次年会从上到下等级分明，老板和资方站在最顶端，是应该安排在一桌的，往下是渠道，他们属于来者是客，理应有平时经常和他们打交道的瞿颖，刘江和tony作陪，许佳平刚来也要熟悉一下；再往下是公司行政部和培训部的人，属于老板比较重视的后勤，两个部门以女孩子居多，人也少，安排在一桌很省事，再往下则是最底层的销售；陈墨属于培训部和行政部二合一，杨艳不知道安排他和自己一桌有什么问题，难道年会的时候还要拿他来挡酒吗？
卢老板点了点屏幕，把座次表放大，道：“让小陈坐这里吧，坐在席总旁边”，
骗贷事件后陈墨在卢老板心中的地位无形中又高了一个台阶。
“这...墨墨会不适应吧”，
作为陈墨的顶头上司，杨艳还是比较心疼自己这个下属的；他知道陈墨的性子最怕的就是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而且她也知道渠道部的那一桌需要能够活跃气氛的人，在这一点上tony，刘江和瞿颖都比陈墨要合适。
卢老板却摆了摆手，笑道：“就这样订了吧，发出去的邀请函都有回函了吗？”，
杨艳都：“徐总那边说自己的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年会过不来，席总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其他的都有回复了”，
卢老板点头道：“老徐公司里忙，家里的事也赶到一块去了，没办法；席总那边...这样，你让小陈再给她发一份邀请函”，
杨艳眨了眨眼。
卢老板笑道：“去吧，我也想知道席总和小陈到底有多亲近”，
......
发送邀请函的时候陈墨有些不自在的揉着额头，这两天因为暮瑶妈妈生病，小暮瑶住在他家里由他和妲己照顾，这时给席暮瑶发送邀请函就显得十分怪异；他和小暮瑶算是很熟悉了，照顾一个小女孩也算得心应手，但对现在的暮瑶却不知该怎么打交道，都说女大十八变，暮瑶和小的时候可不一样，小时候的暮瑶是个调皮的贪吃鬼，现在的她却很是有一些高冷范，而且陈墨也不知道现在的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席暮瑶那边却很快就发了回函过来。
“谢邀，我会准时参加的”，
后面还发了个开心的笑脸。
看着陈墨不到两分钟就转发过来的回函杨艳不禁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暮瑶，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客厅里，暮远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现在网络发达，人们早就习惯了在网上浏览各种新闻信息，但在政府机关工作的暮远却仍旧习惯看报纸和杂志，即使到了自己妹妹的家里也丢不掉这个习惯。
“还有三天就放假了”，
坐在自己卧室化妆台前的暮瑶在唇上涂了口红后抿了抿嘴唇，拿起桌上的笔开始描眼线，镜中那本就娇嫩的脸变得愈发精致耐看。
暮远道：“那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也还有三天就放假了”，
“好啊，刚好我也懒得开车”，暮瑶道。
暮远笑道：“知道你懒，只好我来受累了”，
暮瑶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打扮好，在镜子里理了理头发，走到客厅里，很淑女的站在暮远面前，道：“哥，我这样好看吗？”，
她仍是一身职业装，脸上妆容却很精致，配上那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大腿，很是有几分御姐范，但在暮远眼中她却还是当年那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怎么？有男朋友了？”，
“才不是呢”，
“我要去见那个对我来说很重要，也很想见的人了”，
第二百零四章年会（中）
“暮瑶，放学啦”，
刚做好饭的陈墨解下围裙。
现在晚上的饭都是他做，平阳县的小学五点放学，暮瑶放学后先去医院看望林淑仪，到陈墨家的时候刚好是饭点。
今天暮瑶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袋子里装着葡萄干，瓜子，糕，山楂等零食。
“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你的零食吗？”，
暮瑶摇了摇小脑袋道：“陈墨哥哥，快过年了，妈妈让我给你买些年货”，
“哦...”，
陈墨这才想起已经到了置办年货的时候了，他对一年的节日从来都没有概念；不久之前的圣诞节，别人该约会的约会，该开房的开房，只有他傻乎乎的一无所知，直到那天早上杨艳给他发了一个平安果他才知道原来圣诞节到了；那天他收到了程瑶和季莎莎的邀请，但最后却是和纪小烟一起共进的晚餐，当然，晚餐后只是牵了牵手就送她回学校了......
“谢谢，也代我谢谢阿姨，我买了一些水果和蛋糕，明天也帮我带给阿姨吧”，
“哦，陈墨哥哥，今年过年去我家吃饺子吧，哥哥也快回来了，我们一起放鞭炮，打雪仗”，
提起过年的事小姑娘脸上便洋溢起笑容，这个时候的平阳县每逢过年的时候年味很重，家家户户要贴对联，换新衣，街上会变得很热闹，各种年货的摊位布满街头，拿到了压岁钱的孩子们则满大街的买鞭炮，陀螺，手枪，玻璃球等玩具，对暮瑶来说这就是一年中最值得期待的日子了。
陈墨笑着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哦，我也要回去过年呢”，
“陈墨哥哥的家不在这里吗？”，
“这里...也算是家吧，但过年是要回以前的那个家的”，
“哦......”，小姑娘有些失落
“我应该初七就会回来，那时你的寒假还没有结束，我和妲己姐姐带你好好逛逛平阳县”，
“好啊好啊”，
......
第二天陈墨一到公司就忙活起了年会的事，核对道具，核对节目表，核对主持人的主讲词......，陈墨把年会的整个流程都浏览了一遍。
年会的主持人是许佳平，明远金融里有特长的人不少，比如tony，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是给人剃头的，但除了剃头外他街舞跳的也不错，这次年会也打算登台跳一段街舞；又比如瞿颖，公司里她的学历是最高的，不仅业务能力精湛，英文和日文水平也极高，年会上准备唱一首日文歌，其他什么在南非打过工，在化工厂做过爆破，学过魔术，打过军体拳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但适合做主持人的只有许佳平一个。
无论是电视节目还是公司自己组织的节目，主持人在身高和外貌上都是有所要求的，原本杨艳是想让程瑶主持年会的；别的不说，就程瑶那样貌身材和从小养尊处优养出来的刁蛮大小姐气派，登台的节目效果肯定没的说，但程瑶这个人，你让她唱歌，跳舞甚或蹦迪都行，唯独文绉绉的那一套她玩不来，只有许佳平读大学的时候做过播音员，也有过主持节目的经验，她那清水出芙蓉的气质也的确像像个主持人，杨艳便请她来主持这次的年会了。
年会的节目五花八门，唱歌，跳舞，魔术，军体拳，还有刘江组某猛男表演的胸口碎大石，把陈墨也给看乐了。
下午时分，销售部的员工还在工作，杨艳，陈墨，程瑶等行政部，培训部的人先去了喜来登酒店布置会场，门口立着的易拉宝广告，每一桌要放的烟，酒，解酒的酸梅汤以及零食，给渠道和资方准备的礼物，这些事都是陈墨来做，杨艳和程瑶则在门口负责登记到场的人员，发放年会纪念品。
会场布置完毕后公司的人终于陆陆续续的到来了，但渠道和资方的人还没有到，有节目的人核对节目，在舞台上排练，没有节目的人则合伙打牌消遣，陈墨也在其中；这时程瑶便闹着要和陈墨一伙。
其实自从圣诞夜的不愉快后程瑶很是生了一段时间的气，以往的圣诞节可多得是帅气的小哥哥约她，愿意从小哥哥里挑一个还是选择和小姐妹一起得看她的心情，今年她的邀约同样不少，她早早的就拒绝了，就等着陈墨向她开口，熟料陈墨这个人不解风情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直到平安夜的前一天都不知道圣诞节快到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放下架子主动向陈墨发出邀请，熟料陈墨居然支支吾吾的拒绝了...他居然拒绝了，连程瑶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尝到过那种难受的滋味了。
陈墨这个混蛋，一辈子都单身找不到老婆，就算找到了也是个傻得...那个因为陈墨的拒绝而变得孤单寂寞冷的圣诞夜，程瑶一个人闷在被窝里恨恨的诅咒到，但第二天一到公司她对陈墨的态度就又软了下来。
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轻易得到的便敢放肆，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最珍贵；如果是一般的屌丝，程瑶当然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但现在的陈墨在她的眼中很是与众不同，他越是保持距离她的好胜心反而越是强烈。
在感情的处理上，程瑶比陈墨既成熟又灵活，男女之间的事，一开始都是朦朦胧胧的，陈墨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顾及女方的颜面，即使保持距离的时候话也会说的很委婉，而程瑶总是能在这样的尺度间进退有据，她打算就这样一点一点把朋友之间的隔膜给模糊掉，渐渐的产生她想要的感情。
“墨墨，我们两合伙，输赢都对半好不好？”，
程瑶看了看手里的牌。
“恩...好啊”，
这种小事陈墨并没有放在心上。
程瑶却想到了更多，不久之前，一个小姐妹和她说起过一个很新鲜的论调，男女之间的喜欢总是有一个过程，以前的说法是“相见，相识，相知，相爱”，现在则有一个种心铆的说法，一个人对人，物或事付出的越多，他产生的感情越多，对付出过的东西越是不舍，所以一段好的感情总是需要相互付出；她决定引道一下陈墨，让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像自己对他的付出一样开始对自己付出。
第二百零五章年会（下）
打牌这种事气势和心理素质很重要，越是害怕输钱的人往往输的越多，这一点恰好对应墨菲定律；程瑶和陈墨两个人一个气势十足，一个欧气加身，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居然赢了三百块，斗牛这种游戏没有多少技术含量，陈墨坐庄后连续几把都是牛九牛十，大杀四方，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赢下去了；可牌桌上的规矩，赢钱的人是不能先退出的，于是乎......
“陈哥，你这一点都不给人活路啊”，
tony心疼的扔掉手里牛牛的牌，他好不容摸出来的一手好牌，结果让陈墨的炸弹给炸了个翻倍。
“我还是第一次看人玩斗牛摸出炸弹来的”，
“我也是”，
......
几人无奈的掏钱；程瑶便咯咯笑着替陈墨收钱，颇有一副老板娘的样子；说是合伙，其实就是陈墨摸牌打牌，程瑶在一旁看，如果陈墨输的话程瑶替他承担一半，同样的，陈墨赢的话也分她一半。
他们玩的不大，不像卢老板他们输赢动辄几百上千，他们几块几十块的玩，但饶是这样陈墨也赢了近五百块了，盘面上他一个人赢所有人。
“要不就玩到这里吧......”，
陈墨打算收手。
“别啊陈哥，哪有赢了钱就走的？”，
“是啊，什么时候散场得由输的人说了算，总得给我们一个赢回来的机会吧”，
众人却不答应，只有tony欲言又止，陈墨无奈，只好陪他们玩下去，心道这是何苦呢，祁蝶可是说过，自己的运气值可是90，果然，轮到别人坐庄的时候要么干脆利落的下来，要么就是流血庄，轮到陈墨坐庄的时候就大杀四方，不多时，他赢得钱已经过千元了。
“墨墨，来帮我调试下电脑”，
后台处传来杨艳的声音，陈墨答应一声，把手里的牌转交给程瑶，自己则起身绕过舞台去了后台。
红色舞台的后面是一个很小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条形的桌子，桌上放着调音器和杨艳从公司带来的笔记本，因为刚排好节目表，需要先把节目用的曲目调整好，等节目开始时还要有人在后台看着，这些事原本是由杨艳负责，两天前陈墨就已经教过她怎么做，但到了后台才发现自己还是准备不足，小问题一大堆，一会儿是网络中断，一会儿是程序打不开，一会儿是PPT播放顺序出现错误...种种问题直弄得她焦头烂额，不得已只能又把陈墨找来。
“这里的无线网不太好，下面有网络端口，应该有有线网，杨姐，去找服务员要一根网线”，
“调音器不用管它，电脑程序打不开是少了一个插件，重新下载一个就好了，PPT我重新做了调整，曲目我再对一遍，杨姐，让服务员那张纸和笔过来，对应好相应的视频，他们登台的时候点击播放就好了.....”，
陈墨处理起问题来井井有条，见他应对的这么轻松，杨艳也不像方才那么着急了，去找服务员要了网线，纸和笔，插上网线，取消无线网后网络便恢复了，陈墨点开PPT，调整了特效和动画顺序，又在纸上重新写了节目表，每一个节目后写上对应的曲目和视频。
“呼，还好有你在”，
杨艳舒了一口气，手臂弯曲，细嫩的手掌作扇子状在额头扇了扇，陈墨这才看见她额头已经渗出了些许汗珠，他道：“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适合女孩子做的，后台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杨艳摇头道：“不用，我来看着，有什么事的话我叫你，今天你要陪渠道”，
“恩...好吧”，
关于席位的事杨艳事先已经和他说了，虽然有些意外，但他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就是吃顿饭嘛，随他们安排吧。
离开后台，又到舞台旁清点了一下礼品和道具，一只纤白的小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他转过身，看见席暮瑶背着小手，一脸笑意的站在他身后。
“席总”，陈墨和煦的笑了笑。
“哦~，还是叫我席总......”，
席暮瑶眼中脸上尽是狡黠的神色，与她讲课时成熟和高冷截然不同。
陈墨直起身子，笑道：“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所以，你应该叫我什么？”，
“暮瑶”，
陈墨笑道，席暮瑶也笑了，久未流露出的小女孩般的笑容。
“陈墨，这里人多，我们出去说”，
这时渠道和资方已经陆陆续续到来，舞台前后都十分嘈杂，席暮瑶拉着他的手出了大厅。
“呦，席总......”，
刚走到楼上大厅门口的卢老板看见席暮瑶正要打招呼，却见她拉着陈墨的手，他不由得一怔，道：“这...这是......”，
“我们出去说会儿话，待会就回来”，
“哦...好，好”，
卢老板一时间也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两人走远了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背影，转头对瞿颖和刘江道：“这小陈和席总好上了？”，
瞿颖和刘江俱都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刘江摸着下巴道：“不是听说瑶瑶和小陈正暧昧着呢吗？不过老卢，我听老徐说席总的哥哥和舅舅都是政府里的人，听说她舅舅是检查局的老局长，九十年代的县高考状元，那个县...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平阳县，九十年代，那会儿的大学生可是值钱货，何况是高考状元呢？听说她舅舅毕业后在检查局工作，一直不上不下，后来被本地政坛的杨家看上了，做了个上门女婿，从此官运就亨通的很了，席总的哥哥席暮远在证监会的工作也是她舅舅给上下打点的，甚至席总在银行高管的位置也跟她哥哥和舅舅不无关系”，
卢植笑道：“你打听的很清楚嘛”，
“嗨，咱们的渠道和资方哪个不是知根知底的？”，
卢植摆了摆手道：“这些事咱们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小陈和席总的事也顺其自然吧，不要瞎传，更不要瞎说”，
“这个自然，我还能连这点事也不懂吗？”，
“嘶...这个小陈，真是邪了门了”，
第二百零六章终末的冬季（上）
“陈墨，你多大了？”，
酒店宴客大厅旁的阳台上，席暮瑶抱着手靠在窗边。
这时席暮瑶最想问的问题，一恍十四年过去了，虽然陈墨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模糊了，但那天在明远金融见过陈墨后她便影影绰绰的想起了许多，这十四年里她已经从一个顽皮贪吃的小姑娘变成一个成熟的职场女性了，而陈墨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变，无论是渐渐回忆起来的样貌还是那种温暖的感觉。
陈墨道：“二十四”，
“二十四...那十四年前呢？就是在平阳县的时候”，
陈墨看了她一眼，笑道：“也是二十四，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解释不清楚的，只是我确是与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都有交集；对了，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零四年，二月二十七，冬末，初春”，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席暮瑶很清楚的记得那一天。
“就在前一天，你还骑着自行车带我去买了新的书包和文具，第二天就突然消失了，人去楼空，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问了房东，他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直到现在”，
席暮瑶偏头看着他的侧脸，道：“陈墨，你知道吗？平阳县的气候与这里不同的，那里四季分明，夏季酷暑难熬，冬天冷的刺骨，你离开的那天正是冬天的尾巴，那个冬天也是我记忆里最冷的冬天，你陪我走完了整整一个寒冬，你走后，县城公园里的康乃馨盛开了”，
“后来呢？”，
席暮瑶笑道：“后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有好有坏，有喜有悲，点点滴滴，都已经风干了.....”，
......
回到大厅的时候明远金融公司的员工，渠道和资方差不多已经到齐了，他们三三五五的入座，有的玩着手机，有的相谈甚欢，卢老板和杨艳正在看抽奖流程，年会很快就开始了，陈墨先去后台最后调试了一下，点开公司宣传的PPT，出了后台见舞台后的大屏幕正在播放，便回到后台点击了循环播放。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许佳平抱着衣服忽然出现在门口，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正。
“许经理......”，
“陈墨，你在这里啊......”，
许佳平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却抱着一套礼服和一套汉服；她平日里穿着都很保守，但今天晚上她要主持年会，另有一个古风舞蹈表演，临场的时候需要换衣服，她本以为后台就是换衣服的地方，不想这个地方调音的地方和试衣间是合在一起的，在这里看到陈墨脸上不禁微微一红。
见她抱着衣服，陈墨也知道她要做什么，点头笑道：“都调试好了，这里你用吧”，
陈墨拿上手机离开后台，他刚走到舞台旁边狭小的过道里便听见许佳平叫他。
“陈墨...你...等一下”，
酒店的后台是一个长条形的小房间，平日里没什么人用，门便被卡在长条形的桌子后面，那桌子上面摆放着笨重的调音器，以许佳平的力气根本就无法移动这么沉重的东西，只好请陈墨帮忙。
陈墨也在心里吐槽这酒店的不贴心，把桌子斜拉一个角度，把门拉出来，不料这门只是个摆设，不仅不带锁，距离墙框还短了一厘米。
“这特么......”，
连陈墨也觉得这门有点过分了，关上门后还有一条一厘米的大漏缝，离得稍远一点，站个好一点的角度就能把里面看的通透，哪个女孩子敢在这里换衣服？
许佳平变得更加局促，脸上红晕一片。
陈墨往上看了看，见上面的门楣上有一颗钉子，道：“许经理，这样吧，把调音器旁边的布帘挂在这个上面，这个缝隙就被遮起来了”，
“不过这门不带锁，我让杨姐...杨姐和瞿经理都在忙......”，陈墨挠了挠头，道：“要不我在这里看一下宣传视频有没有卡顿，你有事的话叫我”，
他觉得心累，做件好事也要顾及到女孩子的颜面。
“恩...谢谢你啦”，
许佳平细如蚊吟地道，心中有些羞涩，也有些感激，虽然换衣服的时候让一个异性守在外面让她觉得羞涩，但这门不带的锁的，要是没人在外面帮她看着她还真不敢在这里换衣服......
把布帘挂上后脱下厚厚的羽绒服和里面的内衣，换上薄薄的礼服，又对着小镜子补了补妆，拾掇了二十分钟左右，对女孩子来说这已经算快的了，但在外面徘徊的陈墨却觉得十分煎熬。
卢老板就在舞台前和杨艳核对着演讲稿和抽奖流程，陈墨离他们只有五米左右，在这嘈杂的环境里陈墨甚至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而卢老板的小姨子就在旁边的小房间里换衣服...连他自己也整不明白这算是怎么样一回事......
许佳平穿着黑色的礼服走出来的时候陈墨总算舒了一口气，他冲许佳平点了点头低咳一声，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匆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陈墨，刚去哪了？”，
见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席暮瑶好笑的看着他。
“去后台看了看......”，陈墨挠了挠头，敷衍的道，
席暮瑶笑了一笑，给他的杯子里倒满了茶。
他还是这个小动作，每次心虚的时候就会挠头。
这时各人都已经落了座，陈墨这一桌的人已经起了，tony，瞿颖，刘江，席暮瑶，还有几个比较面生的渠道，tony站起身来给他们一一斟上酒。
卢老板那边也对完了演讲稿和抽奖流程，开始和渠道的人喝起了酒，徐铭泽等人纷纷举杯，杨艳去了后台，屏幕后的视频和音乐都暂停了下来，穿着黑色小礼服的许佳平握着话筒轻步走上舞台，柔和的灯光下她那份古典美显得格外出众。
“各位尊敬的领导，优秀的伙伴：大家晚上好！百花齐放，跃马迎春。非常高兴能和大家相约于今年的年会现场，我是今天的主持人许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