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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十SAMA     君安记txt下载     君安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欠东风

    一连半个月京城都下着蒙蒙细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一抹月白锦袍的身影临窗而立,透过窗欣赏着此时的雨景。清风拂过他的青丝,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安宁。

    白玉的指尖一下下轻轻敲打在窗棂上,伴随着雨声在这宁静的雨景里,格外优美和谐。

    不多时,几步极为轻浅的脚步声靠近了房间,像是一阵风刮来。

    祁子湛好似知道来着是谁,将手中的温热的茶水递给十五,十五连忙接过如牛饮水猛灌下肚。

    将茶饮尽的十五放下杯子,躬身抱拳恭敬地回禀道:“主子,蔡家家主已经将人让我带回来,现下就关在暗牢里。蔡家家主还要我转告主子,这次是蔡家管教不善,如主子不介意,日后若有需要,蔡家上下皆可听主子调遣。”

    “嗯,知道了。”祁子湛眉眼未抬,继续欣赏着窗外雨景,淡声吩咐着,“将人看紧了,下去休息吧。”

    “是。”十五应了声就消失在房间内。

    此时祁子湛听见脚步声,只见外面走来一个男子打着伞,伞将脸遮了大半,男子一身黑金云纹劲装,裁剪十分得体,步履沉稳自有一副气度不凡的姿态。

    白煜将伞一收,递给了门口的小厮,小厮立马接过,他抬步进了房间。

    白煜担了担身上的雨水,走到桌前伸手拿起茶壶,想要倒杯热茶,抖了抖茶壶,对祁子湛道:“七皇子连口水都不给客人准备吗?怎么都是空的?”

    祁子湛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淡然回道:“你不算客人。”

    白煜不屑的嗤了一声,要不是自己是个讲信誉的,答应了的要求就会做到,不然他堂堂南越太子何必要在这儿受气。

    白煜从怀里掏出一打卷好的浅黄绢纸,放在桌面上对着祁子湛道:“这是我这几日奔波收来的,你看看。”

    “初一去沏壶茶来。”祁子湛对着房外轻声吩咐。

    白煜立即补了一句:“本太子要喝你们府上最好的茶。”

    祁子湛容颜清朗,悠悠然端坐在椅上,将桌面上卷起的绢纸解开,玉指拈着一卷浅黄绢纸,正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时而还端起桌上的热茶轻抿一口。

    “没想到祁子曜竟然将大祁的兵马走私给兵马贩子,兵马贩子再高价卖给东虞,真不知他这人是蠢还是笨。”白煜挑着眉,放下手中白瓷鱼戏莲的茶盏,看着祁子湛嘲笑道。

    以前四皇子祁子辰有户部作为钱袋子,祁子曜当然也需要另谋出路,便生出歪心思,私自将军队里那些年纪偏大的兵马走私给兵马贩子从中获利,随后再在各地征收青年补充兵力。

    殊不知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战马,远比那些新征收来的新兵更加珍贵!

    看着手里祁子曜的种种证据确凿的罪证,祁子湛重新将绢纸卷好,清淡温润的声音此时任谁听了都有一股寒意:“今日过后,白煜太子与在下两清了。初一送客。”

    初一从房门外进入恭敬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白煜也不多留,喝完茶盏中的茶起身抬步向门外走去,临走之前忽地冒出一句:“还未恭喜七皇子与慕家二小姐喜结良缘。”说罢,便撑伞离开了。

    祁子湛盯着桌面上的绢纸许久。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一百五十二章

    花园里葱绿的海棠树刚出花苞,君安正悠然自得的赏花散步时,忽地瞧见前头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修长身材的男子,隐约模糊间似曾相识。

    那男子似乎听见脚步,回过头来,见着不远处的君安,面上一愣,手中的书一时没拿稳‘啪’的掉在地上。

    男子五官深邃,瞳如,只是静静的站在树下,几片海棠树叶打下的阴影覆在他的身上,墨灰色的交领直裰长袍的边角有些旧。

    君安见到转过身来的男子是林明浩,秋闱一别,他更高了,眉眼间的线条更加明朗了,仿佛霁月清风一样的少年。走上前去将地上的书拾起轻抚了抚灰尘,笑着行礼道:“林家表哥安好。”

    林明浩心头一咯噔,连忙接过君安手中的书,垂眸抿了抿唇温声道:“安妹妹好。”

    瞧见林明浩似乎在温书,便不再好意思打扰,抬步转身就要离开。

    见君安要离开的模样,林明浩突然想起之前的圣旨,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一脸正色道:“安妹妹,我有一句话搁在心里许久了,今日实在是忍不住要问妹妹一句,还望妹妹实话答我。”

    君安停住步子,转回身来杏眼注视着林明浩,淡淡道:“请说。”

    “初见妹妹时,我就觉得妹妹貌若天仙,巧笑倩兮,后来回答先生的议题时,妹妹娴静端庄兰心慧性,时时都打动我的心,从那时我便倾心于妹妹。”

    “原本盼着秋闱得了好名次登榜授官,却。。。如今我对春闱势在必得,但凡妹妹能回应我半分的心意,我拼死也会与七皇子争一争!所以,妹妹。。。”

    君安听了,一言不发,仔细打量着林明浩。好一阵诡异的寂静。

    林明浩瞧着君安,从柳眉到杏眼,从巧鼻到嫣唇,想起赐婚的圣旨,顿时一股郁愤涌上心头,手中的书籍攥的起了褶皱:“。。。安妹妹?”

    她明明与林明浩除了上老先生的课时有过交集,但统共也没几次,也不知道他何时候有了这心思。

    君安深深无力,柔声劝导:“林表哥是个聪明人,我与子湛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儿。先不说我能否回应林表哥的心意,若是今日之事被旁人含沙射影的说了出去,慕家和林家便全毁了。林表哥这些年的寒窗苦读,还未回报奉献给大祁便葬送了。”

    “我只是。。。喜欢安妹妹。没想这么多。。。”林明浩神色迷茫呆呆道。

    “之前遇险,子湛不眠不休彻夜照顾我。。。不论是对子湛还是赐婚,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林表哥的心意我实在无法回应。”君安垂眸盯着鞋尖缓缓而道,有些话即便不说明懂的自然懂。

    林明浩知道她说的都是心里话,脸色灰白,当初知晓她受重伤时,他也慌了神,想出府去寻她却奈何自己在京中无权无势。想到此事,他只觉得一阵心痛如刀割,木木的点点头艰难道:“我明白妹妹的意思。”

    君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望他能想开些吧,转身离开了花园只留林明浩一人站在海棠树下。

    林明浩握着书籍的手松了松,呆呆地望着君安的背影,渐渐地在那花园尽头处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虽然开了春,天气尚未转暖,走回吟栀斋的路上冷得很。迎面是一阵饱含清晨芳香的微风,吹拂着君安的头发和衣裙,一丝寒意向她袭来。

    君安搓搓手,迈步进了房间,抬眼,就见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临窗而立,负手于身后,一头乌丝柔软如沉水,被白玉簪子轻巧挽起,端的是温文尔雅。

    听见脚步声,这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转过身来,绽放出如沐春风般温和的笑容:“回来了。”

    君安心道他不是说要忙上几日嘛?怎么大清早的就来了?停下揉搓的小手,柔声回应道:“嗯。”

    “花园海棠尚未开花,早晚还是有些凉意,记得多加件衣裳。你身子单薄,冻着了可不好。”祁子湛温声道,忽然伸出手,抚上君安微凉的脸颊。

    几日不见,怎么刚见面就要这么亲昵?不先沟通一下近况什么的吗?君安的脸微微发红发烫:“知道了。”

    看着淡淡的红晕渐渐泛上君安粉嫩的脸颊,祁子湛含着笑意将她脸边的发丝理到耳后。

    君安水汪汪的杏眼注视着祁子湛开口解释:“定是回来的路上,被风吹乱的。。。我唤素霜进来重新梳?”

    “不用。”如玉的手指在她耳边,将被风吹散的发丝一根根捋齐,他看着她,微微一笑,“几日不见,瞧你气色渐好,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这人。。。才短短几日,他怎么变得如此会说话!虽然知道可能是客套话,但从祁子湛口中说出,她还是忍不住捧着脸颊娇嗔道:“油嘴滑舌。”

    祁子湛轻笑着打开带来的食盒,里面是香甜四溢热腾腾的牛乳燕窝:“快尝尝,暖暖身子。”

    君安执匙小口小口的喝着牛乳燕窝,低垂眉眼好奇问道:“你的事儿忙完了?”

    “嗯。”祁子湛眉眼宛如三月春风,声音温柔拂过耳边,“吕姑姑这人你可还满意?”

    君安抿唇点点头夸赞道:“吕姑姑是宫里经验老道的女官,不仅人非常周到,院子也管理的井井有条,素霜他们很是喜欢。”

    祁子湛继续道:“若是吕姑姑有什么不到之处,尽可以告诉我,我送她过去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不在我身旁,连她我也不放心。”

    君安微微一怔,她原以为祁子湛将吕姑姑送来只是帮她站阵脚的。按照祁子湛的话,那意思也就是说。。。吕姑姑是他专门送过来照顾她衣食起居、帮她整顿小院的。

    一瞬间热流上涌,喉间的牛乳燕窝又热又甜,咽也咽不下去,她的眼眶蓦地湿润。直到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心底那温柔而又沉重的跳动。

    祁子湛瞧着君安微微发红的眼眶低头凑了过来,吻上她嘴角残留的牛乳燕窝,覆了片刻的薄唇微启含住了君安娇嫩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

    “真甜。”

    君安的心一跳,自从圣旨下来之后,他一举一动间就显得越来越亲昵。她,她虽然是不讨厌这种亲昵,但至少也要考虑一下她心情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变天

    “吴妈妈已经找到了,人正离京城不远,不日你就能见到了。”祁子湛抿了口热茶才说明今日来意。

    君安杏眼明亮望着祁子湛,喜出望外道:“真的?”

    祁子湛放下茶盏,浅笑盈盈温声嘱咐道:“嗯。只是这几日京城里不安生,你能待在府中就不要出去了。”

    君安盯着桌上吃完了的牛乳燕窝,心里清楚祁子湛的意思,他怕是要动手了。

    长街车马纷纷,一年四季,京城的茶馆都是最热闹的,粗木桌椅上放着几壶茶水和一摞瓷盏,并摆了几碟点心小菜。一家店外头竖着一根旗帜,上头写了“南山茶馆”四个字,在寒风里招展。

    “开了春还是这么冷!这天是要变啊!”坐在靠门的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暖襟长袄,在茶馆里都披着厚厚的外衣,但举止沉着稳重不似常人。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点头赞同道:“可不是嘛。老天爷这是在耍变脸呢!”

    斜对面桌有一人插话道:“我看说不定。”这人一身长衫,长发用灰带束在脑后,眉目间流露出浓浓的书卷气。

    中年男人‘哦’了一声,看起来倒不是很惊讶:“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何高见?”

    长衫青年自嘲一声,摆摆手道:“在下一介白衣,哪有什么高见,只是觉得皇家之事,岂是我等能随意揣测的?”

    穿大袄的中年男人嘴角上挑,俊美的脸勾出笑来:“小兄弟多虑了,在下说的也只是天气罢了,瞧这外头风刮的,指定是要下雪了。这皇室之事,我等哪里敢随意揣测呢。”

    青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临坐的人朝笑中年男子说瞎话,都开了春怎么还会下雪呢!

    这时又有人带了一身冷厉寒风从外头进来,冷风直往茶馆里灌,茶馆里众人忙喊道:“快关门啊,这大冷的天!”

    刚进来的男子高嚷道:“掌柜,来壶热茶!外头风烈,又忽然飘起雪来了!”

    “好咧!“

    茶还没上来,旁边的人见他冷得厉害,便好心给他倒了一碗。他抖抖索索地灌了一大碗热茶,感到浑身暖和过来,不由长舒了口气。

    茶馆里众人又笑起来,刚进来的人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方才你们还嘲笑我,瞧,这不是真下雪了?”中年男人挑了眉毛一脸正色。

    沉默了须臾,忽然有人道:“听说最近在元宵节那日刺杀七皇子和慕家小姐的犯人抓到了!”

    这是京城最流行的八卦,大祁百姓闲暇时都爱这一口,这人大概是想转移话题。

    中年男子披着外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瞧着他的模样,不由安静了下来:“这次圣上钦点七皇子审案,加上之前汴河黑火一事,怕是要抬举那位。”

    “看来你很看好七皇子咯?”长衫青年问道。

    “看好不敢说,不过是正常推断而已。“

    长衫青年眼珠子一转,忽然拿筷子筒敲了敲手上的碗,大声道:“既然这样,大家要不要来赌一局?左边押七皇子能成,右边押不能成!”

    人群开始蠢蠢欲动,一片喧嚣声中,中年男子饮完碗中酒,站起来拢了拢外衣,淡定地把自己手里的银锭放在了右边。

    一片哗然!

    “这位先生,方才你自信满满,推断的不是能成吗?怎么押右边?”

    他笑得人畜无害:“是啊,话是这样没错,可是呢,我这个人赌运向来非常差,总是押什么就输什么,所以这一把我怎么会押能成呢。”

    也对,赌钱哪有那么好赚,反其道而行说不定正好呢!

    好多人都懊恼后悔:“你不早说!“说着想偷偷地把自己下的注都拿回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吃罢早膳,君安坐在软榻上做起了针线,这块红绸缎是吕姑姑特意画了花样送过来的,是龙凤呈祥团花图,精致繁复。

    这花样上的凤凰,在吕姑姑的教导下,君安的绣技有了很大的改善。这次她用了金线混着银线绣,还要夹杂点缀上珠子线,整个红绸缎配上金线珠子显得雍容华贵,珠光宝气。

    后天吕姑姑就要检查,绸缎还差一小半才能绣完,君安努力的赶工中。

    不一会儿,院里响起了脚步声和素霜几人请安的声音。

    静茹匆匆忙忙进房里,摆出一副要和她深谈的姿态,君安瞧见来人是静茹,便不舍地放下手中针线,端正坐好笑问道:“静茹怎么了?”

    “君安,我不过是陪母亲去了趟京城周边的寺庙里祈福,怎么回来就听说你和七皇子定了亲?“静茹知道君安脾气好,也就懒得绕十八个弯婉转其事,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此事说来话长,君安一时间竟然语噎。

    琴画跟进房内,奉上了两杯热茶,一杯银针白毫放在静茹面前,另一杯小龙团放在君安面前。

    静茹端起茶盏品茗一口,随后又道:“我知道你迟早会嫁与祁子湛,可你将来嫁入皇家,少不了要应酬,可那些人。。。许是我杞人忧天,你性子灵慧,祁子湛又喜爱你,想来应当无碍。只要你觉得幸福,比什么都要紧。”

    “你的心思我懂,但凡我有一点不情愿,这圣旨说什么我也是不会接的。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帮我撑腰嘛!”君安笑容如常,温暖柔软的手握住了静茹的柔荑。

    “说的也是。”静茹点点头,忽地想起什么面色又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听说刺杀你和祁子湛的凶手抓到了?”

    君安颔首应了一声,祁子湛来送牛乳燕窝时就与她说过这事,问了她的想法。人既然是祁子湛抓到的,就让他去处理吧。

    静茹盯着君安一脸正色:“既然抓到了,就要严惩才对。记得提醒祁子湛千万不要手软!最好是也让他尝尝中箭的滋味,也算是给你报仇了。”

    君安噗嗤一笑:“你怎么同祁子湛一个说法。”她现下心内满是幸福,眉宇间柔化许多温柔。

    二人相视一笑,君安又问起了静茹此次陪平武侯夫人祈福一路上的趣事。静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二人说了好一阵子体己话。

    就在君安与静茹聊的如火如荼,那边早朝也不太平。

    半月前,禹州一带传来山匪抢家夺舍占山为王,圣上近来身体不好,没有精力顾全,便将此事全权交由三皇子负责。昨日,却有数本奏折参上来。

    原来三皇子接下此事之后,私吞军粮兵马,并无作为。就在两日前,禹州民众不堪忍受与山匪起了暴乱,一时民不聊生横尸遍野,灾民流离失所,四散逃命,前日更是有大批灾民涌入京城,险些引起暴乱。

    其实这事早就有谏官知晓,只是迫于三皇子的压力,不敢有所作为,但如今这事闹大了,三皇子再也压不下去,便有几位谏官联合起来,一口气参了个够本。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东风

    “孽障!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圣上坐在殿中龙颜大怒,脸色都变了,拿着那几本奏折砸到三皇子祁子曜的身上。

    祁子曜脸色惨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父皇,儿臣......“

    “你个逆子给朕住口!”圣上指着跪在地上的三皇子,气得手指发抖,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见圣上脸色一白,捂住心口面露痛苦之色。

    朝中众人齐齐跪下齐声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祁子曜也跪伏着身子失了仪态道:“儿臣不孝,但请父皇以龙体为重,儿子定会痛改前非,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圣上靠在龙椅上,大喘了几口气,缓了缓道:“你现在知道错了!上次黑火一事,你还没受够教训吗?你如此顽劣不知悔改,你心里可有百姓与江山,朕如何能放心你!”

    禹州事发两日后,各地已陆续听闻了风声。一时间相似性质的案件呈卷从四面八方飞向京城。

    圣上因着祁子湛处理汴河黑火一事,展示了他不为人知的行事风格,沉稳中有果决,坚守中有灵活,与协审众官员的配合也两相愉快。

    原本可能引发乱局的大案因为圣上的支持,四皇子祁子辰的配合,被祁子湛办得甚是干净,赢得百姓口碑称赞。

    禹州山匪一案于是就交给祁子湛去办,幸不辱命不到五日,禹州山匪尽数剿尽。立押降伏后,祁子湛押着山匪与元宵节凶手等人,以及兵部走私兵马的证据一同入宫见驾。

    人证物证齐全,不论祁子曜说开了花,也是铁证如山。

    圣上接过普总管递来的参茶喝了半盏,扫视了一下阶前诸人,问道:“各位爱卿觉得三皇子应该如何处置?”

    朝堂众臣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发言。

    “既是这样,三皇子祁子曜屡次犯下大错,即日起遣回封地,无圣旨召回不得入京。”圣上看了跪在地上的祁子曜一眼,目光又移回到祁子湛身上,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你这次做的很不错,禹州百姓的安抚还要处理好,稳住禹州的民心。”

    “儿臣遵旨。”

    朝中官员有的清流、有的随风看向,但能跻身于庙堂之上多少也有几分聪明,圣上此话一出,大家心里也知道个七八分。

    站在一旁的四皇子祁子辰插言笑道:“这次多亏七弟才能稳住禹州的局面,父皇真是选对了人。亏得是七弟,要是换了旁人,只怕现在都未能将山匪降伏羁押归案。”

    圣上微微抬了抬手,招来了普总管吩咐道:“子辰说的对。来人,取玉如意一柄、金珠三颗、绸缎八匹,赏给七皇子。”

    “儿臣谢父皇隆恩。”

    圣上忽地弓腰咳嗽起来,越发显得圣体不安。侍立在旁的普总管见状忙高声道:“退朝!”

    从大殿告退后,祁子辰就从里面赶了出来,老远就喊住祁子湛:“七弟,你等一下。”

    祁子湛停住了脚步,平静地转过身来。

    祁子辰赶至近前,满脸都是亲和的笑容道:“父皇赏赐的绸缎样式极其精致,十分适合慕二小姐。我府上正好有几套皇后娘娘赏赐给雅儿的赤金凤凰样式的头面,如果七弟不嫌弃,等会儿我就命人送到你府上去……”

    “四哥客气了,安儿还在闺中待嫁,论祖制规矩用不起这些东西,多谢四哥的好意了。”祁子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淡淡道。心里腹诽着,安儿何时需要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祁子辰正要在说些什么,一名面色焦急的侍从过来寻他,祁子辰没办法只好寥寥道别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半日闲

    “也就你还有闲心坐在这里品茶看书,外面现在可都闹翻了天。”静茹半倚着桌子,手托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的君安。

    君安捧着一盏杏仁茶,眉眼不抬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嘴角浅笑打趣道:“那几位要做些什么,我们也只能看着不是?”

    祁子湛动作确是不慢,三皇子遣回封地的消息一经放出,满朝都为之震动,离京城稍远的各方地动用所有的力量,一面打听内情,一面看着京城里的风向。

    三皇子一派转瞬之间倒下,京城里原先支持三皇子的人怕引火烧身,唯恐避之不及。但也有少数抱着希望,静待时机东风再起。

    但大众都忽略了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无论是发起此案的一方,还是拼命力保的三皇子一方,全都没有要求会审,原本这是很必要不可或缺的。所以说,三皇子倒台确确实实留由圣上一人独断,并没有让任何一名皇子或大臣公开插手。

    静茹叹了一声,说着伸出四根手指:“这一位近来越发不安分了,搅得近来我们也不得安宁。”

    “这些事就交给他们男人烦心去吧。”君安心里知道静茹意有所指,不过她也不便多说,只好笑着说道。

    “说的也是!”静茹微微颔首看了君安一眼,随后轻飘飘道,“不过君安,你倒是要上心些才是。”

    近来朝中风云诡变,三皇子已是失势,眼看四皇子一人独大,圣上虽老却耳聪目明,隐隐有多倚重祁子湛的心思。

    这件事情不好深谈,连祁子湛来时都没有跟她多说,一切全靠她自己领悟,所以静茹就算知道了些什么,当然也只是点到为止。

    君安杏眼弯弯,握着静茹的手:“知道了。”

    果然没两天,烦心事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她在府里学宫规绣嫁妆,整日忙的昏天黑地,近日那位风生水起大红人却逍遥自在得很。听说最近简玉瑶时常请皇后做宴邀他入宫,那厮和她走的好像挺近的。

    夜深人静,明月当空,君安难得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窗纸轻薄,明亮的月光如水一般从窗外倾泻进来,君安掀开床幔坐起来,趁着月光穿上鞋子下床,取来一支蜡烛,走到暖炉边坐下来,把蜡烛点燃,放到矮榻的小几上,随手抽了一本书卷翻看起来。

    翻了几页没看进去几个字,倒是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正抬头看时,忽有温润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地响起:“这样用功?是准备参加春闱?”

    难怪她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这屋里多出了个人。君安杏眼惊讶地看着不该此时出现在她房里的祁子湛,瞪大了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我的准皇妃,要这么惊讶吗?“祁子湛唇角噙着笑,温柔地答道。

    君安依旧瞪着杏眼,一股无名的气堵在心口。

    祁子湛毫无自觉地挨着她坐下来:“这么这样看着我?许久不见想我了?”

    君安没好气的撇撇嘴:“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很是欢喜,只是怎么你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君安‘啪’的一声合上书,圆圆的的杏眼转了转:“听说你最近都忙得很,怎么有空来了?”

    祁子湛听着君安的话,便知道她在气些什么,笑着反问道:“怎么,心疼你的未来夫君了?”

    那声音温柔缠绵,在寂静的夜里,像轻风拂过,叫人心底无端发痒。

    “是啊,我着实心疼得紧,就是不知你所忙何事,我能不能帮上忙呢?”君安见祁子湛笑意越发显眼,撇开头不看他。

    祁子湛轻笑着,将君安搂在怀里:“有你这心疼就够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安宁

    这人竟油盐不进,套不出话来。君安抚着额头,看向窗外,想了想,忽然冒出一句话来:“简小姐的确是个良配。”

    君安从第一眼见到祁子湛,便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他与简玉瑶走的近些,军方也就比四皇子多一个助力。

    祁子湛收了笑容,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君安。

    窗外月色朦胧,君安的声音也如月色一般低柔轻缓:“才艺双全,貌美如花,家世显赫。”

    祁子湛依旧没说话,君安低垂眸子轻咬下唇:“我。。。自愧不如。”

    祁子湛伸手抚上君安的脸,将她的脸扳过来,一张如诗似画的俊颜毫不避讳地凑近,温热的薄唇轻覆上,彼此气息交错。

    良久,“安儿,我说过我心悦你,喜欢你,心中也只有你,便在容不下旁人。”祁子湛抵上君安的额头,温声道,“看到你方才吃醋的模样,我心中甚是欢喜。”

    君安毫不扭捏,大方承认了:“我是最普通不过的人了,听到你与简玉瑶在一起,自然是会觉得心里泛酸。”

    祁子湛低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件放在君安手里。君安低头仔细瞧了瞧,是一只白玉簪子,簪子的头雕刻着一朵白中透粉的桃花,样式简洁利落,触手生温,在月光下散着微微的莹光。

    “这是。。。”

    祁子湛握住君安较小的柔夷,眸中噙着温柔似水柔情蜜意:“这只簪子虽不像月光海棠笄那样价值千金,但却是我母妃最喜爱的,她在世时就一直说要亲手给我的妻子簪上。母妃逝世后就被收扣在宫里……”

    “那你这几日一直进宫。。。”

    祁子湛笑了笑,点点头:“就是为了取回这簪子。未婚男女之间总要有定情信物,这也是大祁风俗,从前你送过我一只,这只白玉簪子送你,我们俩便有了定情信物。”

    “盼你日日戴着这簪子,时时都能想起我。”

    君安心中很是动容,默默颔首:“好。”

    生辉的月光下,祁子湛笑的宛如三月煦阳,暖到人心里去。

    君安牵起祁子湛的手走到梳妆台前,绾起青丝把白玉簪子插进发髻间,理了理鬓角,对着镜中站在她身后的人笑问道:“好看吗?”

    祁子湛眉眼柔和动人,低声道:“好看极了。”

    两人围着小几夜话笑谈,分吃一份吃食,情意浓浓烛火摇曳,平静的幸福像一条潺潺流淌的河流,让她留恋。

    祁子湛搂着怀中的君安,下巴抵着她的肩头:“吴妈妈再过两日就到京了,你想什么时候见她?我让人安排一下。”

    “一路劳累先让吴妈妈休整一日吧。”君安翻着手中的书本想了想道。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祁子湛低声应道,不安分的在君安颈间蹭了蹭,吻了吻。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君安整日里在闺房做女红。祁子湛在朝堂之上也崭露头角,有了圣上的支持越发得势,显然与四皇子有分庭抗力之争。

    即使前头打得一片火热,祁子湛也时常会在晚上抽空前来陪着君安,依旧是带着寻到的新奇吃食或者笑话本子。若是不得空闲,便让初一带着一封情意绵绵的信前来,一日不落。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相(1)

    清早天色灰蒙蒙,君安穿了件鹅黄褙子和白茶长裙,梳了个随云发髻,白玉桃花簪插在发髻之间,又带了白玉蝴蝶形的耳坠,小家碧玉清秀可人。

    才用了胭脂,青竹就来回禀:“小姐,主子的马车来了。”

    君安应了声,气定神闲的抹着胭脂,随后慢条斯理地起身准备迎祁子湛。琴画见状不禁理了理衣服的下摆。

    冬云带着祁子湛绕过游廊来到吟栀斋中,书生装扮的初一前头提着食盒,食盒上明晃晃地‘袖香楼’三个字,祁子湛跟在他的身后。

    才一靠近,君安就闻到祁子湛外袍上淡淡的雪松香味。

    祁子湛冷淡道:“你们都去歇着吧,我与安儿说几句话。”说罢,接过初一手里的食盒,领着君安走进房间。

    素霜、琴画和青竹还有吕姑姑已经见怪不怪,见两人进了房就各忙各的去了。

    君安柳眉下波光粼粼的杏眼水汪汪的,又是惊讶又是欢喜:“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

    “今日沐休,便想早些来看看你。”祁子湛禁不住笑了,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我带了些早膳,我们一道用些,随后我带你去见吴妈妈。

    君安绯红了脸,迅速垂眸颔首应道:“好。”

    黑漆的描金食盒里装了不少,一盘翡翠芹香虾饺,一盘桂花糖蒸栗粉糖糕,两碗碧粳粥,各式各样的小菜大大小小七八碟。

    君安夹起一小点酱菜放在祁子湛碗中,瞧见他不为所动,抬眸与他相对嫣然一笑:“看什么呢?”

    祁子湛收回盯着白玉桃花簪的目光,眸中含笑道:“看我即将过门的妻子。”

    这人真是不害臊!

    君安霞飞双鬓,将头低的更低差点埋进碗中。

    两人互相布菜吃完了一盘虾饺,喝完了碧粳粥才作罢。

    君安喝了一盏茶消消食,带了面纱遮面才出了慕府。

    有祁子湛在,慕府众人也不敢拦着君安出府。

    祁子湛牵着君安出了慕府大门,正见初一玉树临风的站在朱轮华盖蓝帷马车旁。

    “慕小姐。”初一抱拳躬身行礼,见到君安发间插着白玉桃花簪有些意外,那支簪子他曾在主子母妃那儿见过。

    初一摆好了垫脚的黑漆小凳,祁子湛扶着君安提起裙摆轻盈上车,撩帘入内。

    待祁子湛和君安上了车后,初一一挥马鞭,马车向袖香楼而去。

    上车后,祁子湛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问君安:“可要看书解闷?”

    “不看。”君安摇摇头,目光瞟到一旁小桌上的一摞案卷,“你要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

    “好。”祁子湛不再说话,将书放到一旁拿起小桌上的案卷细看。

    君安不想打扰祁子湛,闭上眼睛将身上全部重量都靠在车壁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着吴妈妈怎么会在回京的路上失踪?

    若不是祁子湛帮忙,自己何时才能找到?是害她娘亲的凶手有了察觉?还是简玉瑶为了祁子湛,报复自己而对吴妈妈下手?

    祁子湛低着的头忽然抬起看向君安,虽然有轻纱遮挡,但依旧能隐约看到她紧紧抿着的嫣唇,眉目间似乎有一团疑云化解不开。他伸手轻轻将君安的眉头抚平,搂过她的身子让她能舒适的靠着自己。

第一百六十章 真相(2)

    不多时,初一驾着马车缓缓停在袖香楼门前。原本座无虚席的袖香楼此时门可罗雀,想来是被祁子湛提前清过场。

    两人一进袖香楼,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还没进去里面的掌柜就迎了上来:“见过主子、慕二小姐,吴妈妈已在天子一号房等候了。”

    “嗯。”祁子湛淡淡应了声。

    掌柜引着祁子湛与君安上了二楼的包厢,掌柜打开房门恭敬道:“主子、慕小姐请。”

    “我就在隔壁等你,进去吧。”祁子湛知道里面的人对君安来说十分重要,他们的谈话极为隐私,他还是在一旁等着就好。

    君安垂眸抿了抿嫣唇,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叹了一口气:“嗯。。。陪我一起吧,这事迟早我都是要告诉你的。”

    祁子湛唇角浅笑,桃花眼鲜亮不少默默颔首应道:“好。”

    君安微曲侧身进入厢房,吴妈妈已经吃过一盏茶,见君安来连忙起身道:“老奴见过二小姐。”

    “吴妈妈一路辛苦了。”君安看着吴妈妈一身布衣风尘仆仆,看向祁子湛时眉宇间藏不住的担忧,君安知道吴妈妈的心思开口解释,“这位是七皇子,是他帮我将你寻回来的。”

    “老奴见过七皇子,谢七皇子与二小姐救命之恩。”吴妈妈跪在地上含泪感激道。

    “吴妈妈快请起。”君安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吴妈妈的双臂,吴妈妈平静了情绪三人坐下后,君安问道,“妈妈怎么会在回京的路上失踪了?”

    “那日我正在官道旁的茶摊歇息小会儿,突然冲出一伙人将我套上麻袋掳了去。当时双眼被黑布蒙了起来,瞧不见那伙人的样貌,只听得出他们是京城里的。”吴妈妈回忆着那日被绑走的情形。

    直到现在吴妈妈也没想通,自己要钱没钱又不能卖力做活,那伙人将她绑了去是为何?

    君安闻言若有所思,京城里的。。。知道吴妈妈这个人的,要么就是害娘亲的凶手有了察觉,要么就是简玉瑶,如果是凶手绑走了吴妈妈定会斩草除根杀之而后快,但那伙绑匪并非那样做,那就只剩。。。

    默然片刻,君安大抵猜出绑匪的目的后,表明了今日来意:“妈妈原本该让你多休息几日的,但实在有一事急于求问与你。”

    “二小姐请讲。”

    “不知妈妈可否记得娘亲有身孕时,在房间里是否养过洋地黄之类的花草?”

    须臾,吴妈妈皱着眉头好似想起了什么:“。。。这么一说,老奴好像有点印象。”

    “好像是二夫人才有身孕四月左右,陪大夫人去了趟寺庙祈福保平安,回来便给了我些银子,让给我出府采买选一盆洋地黄。那时七月流火,压根没有商贩卖洋地黄,不过正巧出府不远有个贩子推着车再卖,我就选了一盆品相好的送去二夫人房中。”

    君安双手攥紧,指甲在手掌间留下了深深殷红的指甲印,咬紧下唇杏眼盈着泪水微微发红,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祁子湛瞧见君安的模样,眸中雾霭沉沉,伸手拨开君安紧攥的双手,与她十指相扣。

    暖暖的温热从掌心传来,君安回头看了祁子湛一眼,心底稍有暖意融融。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试探

    简玉瑶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摔碎在地,大怒骂道:“除不掉慕君安,现在连一个老婆子他们都看不住!要他们有什么用!一群废物!”

    跪在地上的丫鬟伏身颤抖的解释着:“小姐息怒。听他们说,是七皇子派人将老婆子救回去的,他们不敢和七皇子动手,怕牵连小姐。。。”

    “让他们将痕迹清理干净,务必不能让子湛哥哥发现!”简玉瑶拿着锦帕擦着溅到茶水的双手,眉目肃然吩咐道。

    “奴婢已经嘱咐下去了,小姐放心。”

    淼春轩内,“慕君安那丫头今日又出门了?”陆大夫人拿着金剪子,挑起蜡烛里的蜡线剪断烧完的一节,随口问道。

    方妈妈捧着灯笼罩回道:“说是去伽懿寺作法,七皇子陪着的。”

    “府里哪有什么法事可作的?”陆大夫人剪完一根,方妈妈将灯罩放回原处,接着拿起下个灯罩递给方妈妈。

    “夫人忘了,没几天就是谢姨娘的忌日了。”

    “她当真是去祭拜谢娩的,别是柳氏有反应让她起疑了吧?”

    方妈妈跟在陆大夫人身后,笑着回道:“夫人放心,之前给谢姨娘接生的稳婆和房里伺候的婆子丫鬟都处理了,院外伺候的都没了踪迹,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话虽如此,那丫头已经不是初来时无依无靠的了,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来,有七皇子撑腰她还不翻起身来。”陆大夫人将金剪子上未燃完的火苗吹灭,又在布上擦了擦。

    “夫人放心,老爷毕竟是夫人的夫君。况且这事牵扯了慕家的名声,老爷自然不会让人翻起旧帐,否则圣上和谢老太爷那儿也不好交待不是?”方妈妈将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从容不迫,动作不慌不忙,“再说夫人是慕家的当家主母,处置一个妾室谁敢说您?”

    慕家祠堂,君安跪在蒲团上,杏眼闭合,双手祈祷在胸前。

    “怎么突然想起,来祠堂祭拜了?”慕丞相迈着稳健的步子进入祠堂。

    君安闻声,睁开杏眼转头起身行礼恭敬回道:“见过父亲。前几日梦见娘亲,所以我就来了,想着先给祖先们上柱香,再祭拜娘亲。”

    慕丞相渡步走到蒲团旁,望着牌位面前的三根香烛笑赞着:“这几个孩子里,你是最懂事的,为父甚感欣慰呀。”

    “父亲,你还记得娘亲的样子吗?”君安站在慕丞相身边同样看着面前的烛火摇曳,发问道,“父亲,你说怎么就娘亲遭遇了难产,一尸两命。娘亲一心向佛无欲无求,这究竟是佛主不保佑,还是另有缘由呢?”

    “妇人产子本就是一道鬼门关,你娘亲。。。也是一桩伤心事,你就不要多想了。”

    君安忽地跪在地上,眼圈微红杏眼含着泪水盈盈:“父亲,在女儿元宵遭遇刺杀,身中寒箭以为性命不保,可恍惚间女儿好像看见了娘亲向我招手,好像要说些什么。”

    “她说什么了?”慕丞相转过身来肃目看着君安。

    “就是不知道娘亲说了什么,女儿心里才慌得很,害怕极了。”君安抬起头望着慕丞相抽噎道。

    慕丞相长叹一声,若有所思的看了君安一眼,方道:“唉~罢了罢了,你年纪还小,不懂轻重,这些个怪力乱神的话以后不可再提了,免得伤了一家子的和气。”

    “父亲说的是。女儿欠妥了。”君安低垂眼眸擦去眼角的泪水乖巧道。

    慕丞相摆摆衣袖,淡淡道:“你早些歇息吧。”说罢,迈步走出了祠堂。

第一百六十二章 慕启良的婚事

    春闱一般在三月中旬,因圣上龙体欠安便延迟到四月初,慕启良和林明浩从过完年就开始闭门苦读做足了准备。自慕启良进入贡院考场后,三姨娘每日都烧香拜佛,大罗神仙请了个遍。

    同秋闱一样,考试一考三天,每天都和坐牢受罪似的。不论考不考得上都得脱一层皮。三天转瞬即逝,慕启良与林明浩两人互相搀扶着坐上了回慕府的马车。

    因着慕丞相在朝的关系,喜报比其他贡生早到不少,慕启良和林明浩分别中了一甲第三名和二甲第四名的进士。

    两人休息了没几日,翰林院再考,林明浩被选为庶吉士,留馆受了侍读。而慕启良被选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五月初上任。

    跟着这个消息一起来的是,慕启良的婚事说定了,相中的是长远侯家的嫡出小女儿,书香世家,满门清贵,父兄皆在朝为官。三姨娘大喜过望,恨不得立马大放鞭炮散钱施粥。

    对于这两件事,慕丞相与陆大夫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难得良哥儿考的这么好,怎么就做个编修的小官,去翰林院受清苦。”陆大夫人将汝窑白瓷茶盏递给慕丞相,满面不甘道,“老爷,不说别的,就凭老爷的身份,良哥儿怎么也得是个翰林院学士!”

    经三皇子一事后,圣上严查官官相护行贿受赂。慕丞相面色一沉立即不悦道:“妇人之见!翰林院何等清贵,良哥儿能被圣上看重,年纪轻轻就是正七品在职官员,使我慕家光宗耀祖!何愁他不能大展宏图?”

    陆大夫人不知道翰林院有什么清贵的,只知道若是慕启良不能在圣上面前出挑,得以重用,那日后这慕家家业指不定是谁的。

    “这官场上的事妾身是不懂,但是这良哥儿的婚事我总能做主吧!怎么如今说都不与我说一声,便请了人去长远侯家提亲,老爷置妾身于何地!”陆大夫人更加气郁,语气不善道。

    慕丞相坐在官椅上,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瞧上了你娘家大姐姐的女儿,若不是我先定下婚事,怕是月末你就将你那外甥女接到府里来了吧!”

    被慕丞相拆穿了心思,陆大夫人索性破罐子破摔:“玥姐儿有什么不好?我姐姐家虽不在京城,但两家知根知底,与良哥儿又是表亲,怎么不是一门好亲事!”

    “当初姐夫那般好的前途,如今官还没我的大,前段时间三皇子一事你不是不知道,诸多大臣皆受牵连”慕丞相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他不但不想着如何疏通关系,返朝补缺,倒日日评判朝廷作为!传到圣上耳朵里,别说亲家了,就是你大姐姐一家都保不住!”

    陆大夫人羞愧难当反驳道:“就算老爷嫌弃我姐姐家,也不该找那长远侯家。那样的名门世家,门第又高,这样的媳妇娶进门,姥爷让我这个婆婆如何做!”

    慕丞相冷声道:“你只要不无事生非,不往慕启良房里塞人,好好做你的婆婆就是!”

    慕丞相与陆大夫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公婆媳妇

    慕启良的婚事并没有君安那样复杂,按照大祁风俗,与长远侯家定下亲事后,两方过完大小礼就选定了个吉日,四月二十八日成婚。

    至于为什么这么着急成婚,君安不得而知。

    慕启良婚礼这事儿君安没什么可参与的,一不能替新郎挡酒,二不能一起闹洞房。但听着朝里的风声有不少官宦女眷在喜宴上向君安示好,她也只好陪着三姨娘与女眷们喝了好些酒。

    直到第二日,新嫂嫂给慕老夫人磕过头后,去了正厅给慕丞相与陆大夫人磕头行公婆礼,君安才清楚瞧见大嫂嫂的模样。

    程氏身着大红云锦金线团花褙子,下头是流云挑线裙,头上一只展翅翱翔的金累丝镂空红宝石金凤,她对着慕丞相和陆大夫人下跪拜见时,双腕上的一套赤金玉镯没响一声。

    君安暗叹一声:好闺范!也不知自己到时是否能像大嫂嫂一般。。。

    待程氏微微抬头时,君安细细看她,只见她鹅蛋面孔,细长眉眼,不如静茹娇艳,也不似简玉瑶漂亮,不过胜在一身名门优雅,君安看新婚夫妻俩行动间,慕启良对程氏颇有维护,便知大哥哥对大嫂嫂是满意的。

    不过陆大夫人就有些不满,接过媳妇敬上来的茶,陆大夫人神情略带轻视给了一封红包,见慕丞相肃穆的眼光扫来,她又褪下一只翡绿翠玉镯给程氏戴上。

    慕丞相咳了一声清了清嗓,训了慕启良和程氏几句‘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开枝散叶’的话。换做旁人只听得羞臊的低下头,可这位大嫂嫂毫不扭捏,只是脸颊染上了两团淡淡的红晕,一旁陪侍的丫鬟婆子都端庄规矩,果然是名门世家调教出来的人。

    君安忽有一种预感:这位大嫂嫂不是省油的灯。

    给公婆行过礼后,便是弟弟妹妹给兄嫂见礼,程氏早准备好了精致的刻丝素锦荷包,两个蝴蝶形的,颜色是淡粉和藕荷的,还有一个葫芦形的,石青和靛蓝交间的。

    回到吟栀斋,君安打开藕荷色的荷包,一摞小金叶子沉的甸手,不愧是长远侯,家底殷实出手不凡。这位大嫂嫂备着这么厚的礼,不免让君安对她更加心生好感。

    没过几天,君安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长远侯家的闺训十分成功,程氏恭敬谨慎的服侍陆大夫人,晨昏定省不说,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慕丞相和慕启良回府,一直跟在陆大夫人身边伺候。

    陆大夫人起床洗手净脸她就端盆绞帕,陆大夫人吃饭她就在旁站着布菜,且始终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劳苦疲累之意,非但没有半句抱怨,反而言笑晏晏。

    便是一开始存心要给程氏下马威的陆大夫人,也全然挑不出一丝毛病来,有时候没事找茬说上几句,程氏也诚心诚意的受下,还十分感激的谢过陆大夫人指点。

    其实陆大夫人很快知道厉害了,几天福气受下来,慕丞相便忍不住酸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当年陆大夫人伺候慕老夫人如何这般的,如今却心安理得享受着儿媳福。

    不止慕丞相如此,连府里上了年纪的妈妈婆子们瞧了,都在赞叹程氏恭敬孝顺之余,忍不住暗暗讥了陆大夫人两句,风言风语多了,总会传到陆大夫人耳朵里。

    如今有个活生生的对照典范在身边,陆大夫人着实浑身难受。

    终于,在慕启良上任当天那晚,慕家人齐聚吃了顿庆宴,慕老夫人瞧着忙前忙后的程氏,对着陆大夫人微笑着,缓缓道了一句:“你是个有儿媳妇命的。”

    这话深意厉害,陆大夫人立刻冷汗就下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五姨娘产子

    过了没几天,陆大夫人就暗示程氏不要再随身服侍了,程氏先装不明白;陆大夫人又受了几天,将暗示变为明示,程氏恭谨谦逊说这样不合规矩,她不敢不孝。

    最后陆大夫人发了狠,执意不许程氏随身陪着她,叫她去三姨娘那儿服侍,程氏便分出一半时间去了三姨娘那儿,陆大夫人才能松一口气。

    三姨娘自然不会苛刻自家儿媳妇,常叫程氏去歇息不用来跟前伺候,或者陪着家里几个小的读书下棋,或有时间三姨娘叫上程氏凑上几人打会儿叶子牌,连赢了程氏好几回儿之后,君安立刻觉得大嫂嫂又和气又大方,程氏虽然自小饱读诗书,却没有半点自持高傲,待家里人都随和豁达,明理友爱。

    慕君婷还偷偷告诉君安,说自打程氏接手了些许家务后,四姨娘和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月例再没拖延,衣裳点心也都挑上乘的来。

    “大嫂嫂,你刚来时那么孝顺,不累的慌吗?还是说新媳妇都是这般模样?”君安装着不懂事的模样试探着问程氏。

    “是你大哥哥让我那么做的。”程氏浅笑着低声道,慕启良时常夸赞他的二妹妹聪明伶俐,虽与君安相处时间虽不长,但也知她温顺可爱,说话便都随意些,姑嫂颇为和睦。

    君安微微歪头,杏眼不解:“大哥哥?”

    “他说呀,累不了半个月,大夫人就不会让我在跟前伺候了。”程氏笑着眨眨眼。

    生机盎然喜上眉梢,除了程氏与陆大夫人的小插曲外,慕府好事接连,这当中最大的的大喜事便是五姨娘临盆。

    五姨娘临盆当晚,因着君安备嫁不易沾染血腥气,慕丞相便让她待在闺中,不必前往五姨娘的院子。

    听着琴画传来的消息,五姨娘院子里紧挨着正间的一个带有耳房的厢房就是产房,稳婆先嘱咐给五姨娘卧了十个红糖鸡蛋,大夫、婆子、慕丞相和几位夫人,多多少少十几人站满了五姨娘的院子。

    东边泛起一丝丝光亮,随着第一缕晨光透过薄雾,一声尖锐的叫喊和洪亮的哭声,让整个院子都炸开了锅。

    便是在房中的君安,都能听见外头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丫头婆子走路时撞在一起跌倒时铜盆落地的声音。

    胎儿太大,五姨娘险些难产,稳婆和大夫轮流给五姨娘触诊,相对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终究走了一遭鬼门关,才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哥儿。

    如今五月中旬,虽未到盛夏最热之时却也不远了,听到五姨娘母子平安,一夜未眠的君安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才瞧见自己双手中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

    慕丞相、陆大夫人和其他几位姨娘坐在五姨娘院子里的正房等候着。

    “老爷,是个八斤整的哥儿,母子平安!”稳婆抱着个襁褓来到正房,兴高采烈的回禀道。

    慕丞相伸着脖子瞧着襁褓中的娃娃,如获至宝大喜过望!当下就给哥儿取了名,慕启昕。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春游

    徐徐清风从只开了一条细缝的窗扇,伴着院中丫头们低声说笑的声音送了进来,让人心生安宁。

    穿着鹅黄色锦缎如意长裙的君安坐在临窗的软榻,手中正绣着一套小衣,打算送给昕哥儿当作满月礼。

    自打五姨娘生了昕哥儿,慕丞相几乎夜夜留宿在五姨娘院中。陆大夫人虽看着心里嫉恨,但也不敢发作。

    五姨娘春风得意,陆大夫人自是不会自找没趣,就把气撒在一日三省来请安的程氏身上。

    三姨娘定然瞧不得自家儿媳妇受委屈,便以养身调理为由请示了慕丞相,不再让程氏去请安。

    陆大夫人知道此事后,便明里暗里的讽刺着,不少难听的话传到了慕启良那儿。随后慕启良沐休时专门起了个早,便陪着程氏给陆大夫人请安,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陆大夫人就闭了嘴还让程氏好好调养身体为慕家开枝散叶。

    听完整件事情后,君安心里暗道:大哥哥也是个护妻的!

    正胡思乱想着,外头的素霜笑着道:“小姐,静茹郡主来了。”

    话音方落,已经听到一阵银铃般地笑声:“在做什么呢?”

    珠帘撩起,穿了身嫣红色纱袄月白长裙的静茹,摇着如意团花宫扇笑着走了进来。

    “你发髻间这只簪子倒是少见的清新脱俗,与你今日一身很是搭配。”走进来的静茹目光一下子就被君安发间的白玉桃花簪吸引住了。她依稀记得好像在哪见过,记不清也就不在多想。

    “你可算来了。”君安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簪子,放下手中的小衣,抱怨道,“我这不准出去,整日在屋里不是绣女红,就是学规矩,也就指望你来陪我说说话。”

    “所以我今日一大早来你这儿,可不就是带你出去透透气的!”静茹笑着在君安身边坐下。

    “七皇子因新科进士入朝,朝中官员流动调整近日忙得很,傅昕新官上任需得辅助七皇子,连带着他一起都没有闲空,今日就我们俩出去赏赏春景。”

    祁子湛之前便由圣上钦点主理负责春闱一事,再由圣上亲自殿试后便一一授了官职。三皇子一事牵连甚广,正好借此机会在朝中整顿整顿。

    静茹巧笑倩兮,转了转圆溜溜的美目道:“毕竟七皇子为了你送了我一把玄铁打造的好剑,拿人手短我也得尽尽心嘛!”

    “合着我是沾了祁子湛的光?要不然你还不来找我?”君安佯装生气,气鼓着个小脸打趣道。

    “哎~哪能啊!七皇子说了,出去游玩的花费都记在他的帐上。该是我沾了你的光!”静茹戳了戳君安的脸颊,低笑着哄道,“今日我们先去观景台赏个春景,再去袖香楼里吃上一顿。”

    君安嗤笑一声应道:“好!”

    如今的观景台与冬日里的风景简直不像是一处的,春风温柔地将君安揽入怀中,风中还带着些许微凉。

    霎时间,仿佛能听见花开的声音,绽放着浓浓的春意,写满树梢,袅袅滋生着香馨。

    原本结着厚厚一层冰的石潭,此时河水展现清澈的流水,清亮的河面上留着春风划出的层层涟漪。

    两边的杨柳枝绿了,枝蔓上冒出新鲜嫩绿的芽叶,远远望去,是一抹淡淡如烟的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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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安记介绍:
【1v1、甜宠、双洁、扮猪吃虎小狐狸女主vs表里不一腹黑男主】
从小被送往庄子上的丞相府二小姐慕君安,突然被请回府中,巧了!正好她也有个仇要报!
为查杀母害弟的凶手,她在相府内小心谨慎,意外得知自己不久将要代嫁,那她便想方设法搅黄这门亲事。
花园初见,慕君安便知那冷月光不是善茬。后来再碰面,得知那冷月光的身份,看着他两面派的模样更是敬而远之,没想到搅黄婚事还得靠他。
万事小心的她一朝醉酒被他缠上,口口声声说自己毁了他清白,却不愿对他负责。拜托,她喝断片了谁记得做了什么!
原本报完仇的她只想回庄子上潇洒快活,却被他拉入夺嫡之争。算了,谁让自己是个负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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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某天,两人闲来无事回忆往事。
慕君安:“我未嫁你之前,每次碰见你,你怎么总是落东西在我这儿啊?!”
某个冷月光:“望你睹物思人。”君安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君安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君安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