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三章:虚伪的姐妹
各个圈子都有各个圈子的规矩和阶层,就算是女子们在一起也是一样的,或许说,反而是女子们在一起,才会更加森严!穓
比如有才没背景的,只有在下面坐着的份儿,背景通天却没有一点儿才华的,就只能是在外面站着。
有些才华的,背景又比较硬的,自然是有资格在这最上面风景最好的亭子里陪坐。
而像是黛玉宝钗李妙锦和上官纨儿这样的顶级名媛,自然是占据着最好的位置,享受着最好的服务。
因为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自然是聊不到一起去的,人家说的话题,你甚至连插嘴都做不到,甚至就算是插嘴了,也只会让人觉得尴尬和冒犯!
其实宝钗如果只是承毅伯府的小姐的话,其实是没有资格坐到这里的,但是宝钗是个明白人,宝钗的个人魅力很强,很讨大家喜欢,所以大家才爱和宝钗玩而已!
另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宝钗是贾璟的人!
或许应该说薛家是贾璟的人,这在薛家的封伯宴上贾璟就已经明确的表示过了!穓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薛家,是贾璟培养出来的忠实拥趸!与贾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满神京没谁敢轻易的捋贾璟的虎须,自然也就没人敢说宝钗不配坐到这里了!
由于宝钗在这里,所以黛玉也就没有和别人在一起,而是和宝钗一块儿聊天。
两人自然的便是说起了探春的事情,黛玉把事情跟宝钗说了一遍,宝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昨儿夜里我妈回来的时候就把事情跟我说了一遍了。”
黛玉微微有些担忧的道:“这件事是真的吗?我到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宝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我也和你一样,最开始是不信的,只是既然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么恐怕也是真的了………”
黛玉有些不解的看着宝钗道:“那姐姐你说,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哪有让自己家姊妹去做这样的事情的?”
宝钗也是摇了摇头:“到了他那个级别的人的争斗,要是随随便便就被我们知道的话,那还了得了?”穓
黛玉闻言有些憋气的叹息了一声:“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三丫头哪里得罪他了不成?好好儿的,怎么这样啊………”
宝钗闻言也是沉默了下来,她们两个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知道,要是没有贾璟的授意,南安郡王府是不敢做这种事情的!
所以既然现在确认了的确是有这么一桩事,那么就只能是证明,这是贾璟授意的!
两人却也因此更为不解了!贾璟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坑探春?
不过宝钗说的也对,到了贾璟这个地步,放眼整个大燕,不过寥寥数人的地位,已经是到了所谓的“圣人”境界了!
唐称皇帝为“圣人”便是因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不讲仁义,万物在他的眼中,和猪狗是一样的,分不出高低贵贱!穓
而圣人也同样是不讲仁义的!万物在他们的眼中,是没有区别的,只有很简单的一个分类:“能为我所用的棋子”和“为我所统治的羔羊”!
宝钗其实是有几分这样的心性的,所以就算是贾璟真的为了某些目的送探春去和亲,宝钗虽然舍不得探春,但是心里却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毛病!
更何况宝钗估计,贾璟没有狠心到真的要送探春去和亲的地步!那么宝钗其实除了有些不解贾璟的目的之外,其实倒也没有多少担心的心思。
反倒是黛玉,对这件事十分的反对,甚至是反感,她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不想贾璟成为这样的人,一个,自私到没有人情味儿的人!
想到这里,黛玉便是有些难过的叹了口气………
两个人正在聊天的时候,不远处的李妙锦也找到了李妙宁,妙宁要比妙锦的岁数大,是妙锦的姐姐。
小的时候两个人也在一起玩过,那个时候李妙锦身体不好,所以经常被其他的郡主公主们欺负,那个时候都是正义感中二爆棚的李妙宁替她出头,所以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是成了好姐妹。穓
等到岁数稍微大了些之后,李妙宁只在淑清宫里待了不到两年,便是跑出去玩娘子军去了,所以两姐妹之间自然也就见面的次数少了。
但是两人却并没有因此生分多少,因为本身,李妙宁就没多少朋友………
谁也不愿意和这样的姑娘一块儿玩,其实她们是有点儿看不起李妙宁的,但是李妙锦却不在乎这些,所以两人虽然现在并不长见面,却直到现在还是好朋友。
不然的话,李妙锦也不会成功的拿李妙宁的名义办这么一场诗会了………
李妙宁百无聊赖的站在河边低着头看着流淌的小溪,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和四周格格不入,明明是诗会的主人,却参与不到这场盛会一般………
李妙锦笑着从身后抱住了李妙宁,李妙宁抬起头笑着道:“怎么不去找你的朋友们玩?”
李妙锦笑着道:“这不是来叫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嘛。”穓
李妙宁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就尽快去罢,我再坐会儿就回家去了。”
李妙锦闻言顿时就是撅起了小嘴儿不满的道:“那能行吗,姐姐你可是主人啊,哪有客人们还没走,你就先走的?”
李妙宁闻言微笑着白了李妙锦一眼:“咱们俩到底谁是主人你还不知道吗?”
李妙锦闻言嘻嘻一笑,抱住了李妙宁的胳膊,李妙宁笑着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还是赶紧快去罢。”
李妙锦笑着道:“无所谓的啦,本身也不是我要做什么,是那个烦人精求着我帮他妹妹的………”
李妙宁笑着眨了眨眼睛:“烦人精?”
李妙锦看着李妙宁的表情,便是脸色一红,娇嗔道:“姐姐想到哪儿去了?是贾璟!”穓
李妙宁一愣,随后便是微微蹙眉道:“他拜托你的事情,你也敢帮忙?”
李妙锦撇了撇嘴道:“没事的啦,我猜应该还是为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李妙宁剑眉紧蹙,紧紧的抿着嘴沉思着,李妙锦便是笑道:“姐姐不用操心这样的事,他是有分寸的,再者说,和亲也和不到姐姐头上不是。”
李妙宁闻言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无奈的叹息道:“你一口一个和亲,要是真的他做成了,和亲的人选不定是不是你呢!”
李妙锦不屑的撇了撇嘴:“皇伯伯不会真的用咱们宗室女子的,就算用,太后也舍不得用我的,我怕什么?”
李妙宁伸出小手捏了捏李妙锦的小脸蛋:“就你机灵。”
李妙宁的手虽然好看,但是毕竟是从小就练武出来的手,又没有白曦君那样的保养手法,怎么可能会白皙柔软?穓
所以虽然看着骨节细长温香软玉,但是实际上手心里满是厚厚的茧子,与寻常武人一般的粗糙,于是李妙锦就被捏的咧着小嘴儿,伸手揉着小脸蛋儿不满的看着李妙宁。
李妙宁笑了笑:“好了,去玩你自己的罢,再来烦我,我还捏你。”
李妙锦眼珠子一转,便是嘻嘻的抱着李妙宁笑道:“她们家不少姐妹也来了,你不过去看看你未来的妯娌小姑们?”
李妙宁闻言眼神一动,微微抿了抿薄唇,轻轻的摇了摇头道:“还是,还是算了………”
李妙锦笑着道:“哎呀,不要算了啊,难得有见面的机会,彼此好好相处,以后你也少受些刁难不是………咦?”
李妙锦疑惑的挠了挠脑袋,随后大眼睛缓缓眯起:“姐姐你……该不会是在紧张罢………”
李妙宁面色一僵,沉默的没有说话,李妙锦缓缓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还真的是啊!”穓
从小就是女汉子连眼泪都没掉过的妙宁姐姐,现在居然脸色微红的紧张了!啧啧!爱情,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虽然李妙宁还没和贾宝玉见过面,但是这个时代本身就是这样的,又有几个女子能在婚前就和丈夫相恋?
尤其是对于李妙宁这样的女子来说,这个,其实就已经是她的爱情了!
李妙宁虽然是个女汉子,但是说到底也是个女子,现在岂有个不紧张的道理?
李妙锦见状便是笑着安慰李妙宁道:“林姐姐和宝姐姐都很好你不用害怕的,一会儿虽然还有一个稍微调皮点儿的,估计今天也不会为难你,好了,走罢,啊,不用怕的!”
有李妙锦的怂恿,李妙宁沉默了片刻之后,便是也只能是沉默着答应下来了,李妙锦便是笑着拉着李妙宁上前:“林姐姐,宝姐姐!我给你们介绍个人!”
正在聊天的黛玉和宝钗闻言笑着抬起头看向她,四周的女子们本身其实就是以黛玉宝钗这种顶级才女为中心,所以看到李妙锦叫黛玉和宝钗,都是或是闭上嘴笑着看向这边,或是放低了谈笑的声音。穓
黛玉和宝钗看到李妙锦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便是急忙的起身,李妙锦笑着道:“我姐姐,你们未来的二嫂子,忠顺王府的李妙宁!”
黛玉和宝钗闻言便是一怔,随后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跟在李妙锦身后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的李妙宁,两人都是善意的莞尔一笑福礼,黛玉更是笑着道:“原来是好嫂子,却是我们失礼了!”
李妙锦则笑着对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妙宁道:“姐姐,这位是户部尚书林大人的千金,黛玉姐姐,这位是承毅伯府的大小姐,宝钗姐姐。”
李妙宁一时手足无措,方要拱手见礼,却想起这不是军中,便是急忙的又有些生硬的福礼,惹得四周一片轻笑声,李妙宁更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僵硬!
无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仙子,李妙宁只觉得脑袋都快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在人家面前,自己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
别人这样一笑,原本对别人看法十分淡然的李妙宁也是不由得俏脸儿涨红!紧紧的抿着嘴不敢抬头看。穓
黛玉和宝钗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一起十分亲近的上前拉着李妙宁坐在二人中间,和她说话缓解她的紧张。
黛玉本身就是心思玲珑之人,宝钗又是出了名的中央空调,走到哪儿就没有不喜欢宝钗的,所以两个人一起用心照顾,李妙宁很快便是缓解了紧张,再加上李妙锦的加入,四个人好似多年姐妹一样聊的好不欢畅!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任素玄微笑着走了过来,本身就在暗戳戳的关注着她的宝钗和黛玉顿时便是如临大敌!
两人虽然没看她,但是都是微笑着沉默了下来,弄得李妙宁一阵摸不着头脑!
“宝姐姐,颦儿妹妹,好久没见了。”
“呀,素玄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看到你………”
“素玄姐姐,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了,但是后来怕姐姐事情多,就没敢轻易搅扰………”穓
李妙宁脸上的笑容一僵,刚才还被她定性为好人的宝钗和黛玉一瞬间便是脸上带上了虚伪到让她觉得有些可怕的笑容,三个人表面上好的跟姐妹一样亲热,但是任谁都能察觉到不对劲儿!
尤其是此时正处于暴风眼之中的李妙宁!更是有些坐立难安!
李妙锦偷偷捂着嘴偷笑着,看着三个人上演姐妹情深,悄悄的在李妙宁耳朵边轻声道:“可怕吗?这个才是你应该害怕的!”
李妙宁一愣,李妙锦偷偷眨巴着眼睛:“你们家东府那边那位侯爷的未婚妻,你以后的好妯娌!”
李妙宁整个人顿时便是石化当场,整个人都是有些惊悚的看向李妙锦,李妙锦憋着笑点了点头。
不要啊!这,这太恐怖了!
“这位妹妹是?”穓
任素玄笑着看向有些惊慌的看向自己的李妙宁,李妙宁连忙有些紧张的起身,李妙锦则是笑着道:“是我阳平姐姐。”
任素玄这才恍然的笑了笑见礼道:“原来是阳平郡主。”
李妙宁连忙摆手:“姐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妙宁就好了。”
任素玄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众人便是落了座,任素玄便是笑着提起了前话,也是问起了探春的事情。
宝钗和黛玉都是有些无奈的表示他们知道的也不是太多,任素玄沉默了片刻便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他现在还在慈宁宫外面跪着,我上次借着看太后的名义看了他一眼,虽然时间长了点儿,但是看起来还算是有精神。”
宝钗和黛玉闻言都是有些担忧的彼此对视了一眼,却也没什么好法子,太后要拿贾璟撒气,连永熙帝都只敢偷偷摸摸的给贾璟送饭吃,她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李妙锦却是笑着摆摆手道:“没事啦,太后岁数大了,或许只是一时间忘了他罢了,等着想起来,估计也就叫他回家了。”穓
任素玄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笑道:“还说呢,明知道是太后忘了,你还不去求求情提醒一下?现在能救他的,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的,估计也就只有你了!”
李妙锦摊了摊手道:“我就是想去,他自己估计都不用!反而倒是嫌我碍事了!”
李妙锦当然知道贾璟这个苦头吃的不小,但是她不能替他求情!
她为贾璟求情已经太多次了!贾璟自己心里也清楚,李妙锦要是求情太早了,太后不一定会松口,甚至很有可能厌烦了反而罚的更重!
况且………贾璟要是想出去,说实话他有的是办法出去,躲在慈宁宫说是被罚,实际上就是躲外面这些烂事呢!
有太后看着,外面的事情总归是和我贾璟没关系罢?你说是我搞事情?拜托,出事的时候我可是老老实实的在慈宁宫跪着呢,我影分身出去搞事?
太后虽然看起来严厉,但是也就是不喜欢贾璟罢了,实际上太后还是很好说话的,毕竟现在后宫的事情也不用她管了,作为真正的人间至尊至贵,太后只要享受生活就够了!穓
人闲自然也就心宽了,所以太后虽然恼怒这件事,但是实际上太后生两天气就不气了,到底是女人虽然在乎贤后的名声,但是倒也没有男人那么强烈。
一个慈祥的老太太,贾璟有的是办法哄她高兴!贾璟中老年妇女之友的名声是白叫的?
所以贾璟现在还犟种一样不低头不认错的跪在慈宁宫外,实际上就是别有用心罢了………
可怜的太后不知道,她以为罚的贾璟苦不堪言,实际上又被贾璟利用扯了回虎皮………
任素玄虽然不知道贾璟的用意,却也能够猜出个大概,她真正想不通的是,贾璟到底是为什么有这个自信,一定能够说服皇帝和这么多阁老们改变主意。
“南安郡王府昨天就给宗人府递了公文了………”
八百零四章:赠兄
“南安郡王府昨天就已经给宗人府递了公文了,为探春请封县主,这个妙宁应该也知道。”信
任素玄对宝钗和黛玉说到,宝钗和黛玉闻言一愣看向李妙宁,李妙宁她爹忠顺王李基就是宗人府现在的大宗正,所以李妙宁应该是知道的。
李妙宁闻言却只是一笑:“我从不过问这些的………”
任素玄笑了笑,黛玉和宝钗却知道,任素玄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就证明应该是确有其事的!
黛玉和宝钗一面感叹于任素玄对家里的事情如此清楚,一方面也是有些着急。
任素玄无奈的笑道:“忠顺王不会在这上面卡着的,所以今天封探春姑娘为县主的消息就应该已经传到了,皇家给了个兰陵县主的封号。”
黛玉和宝钗闻言又是一惊,但是同时心里也是无比的忧虑了起来!
李基肯定不会卡着,甚至没准儿当天就能给公文送到贾家!这件事不知道多少人看着,李基吃饱了撑的卡着这个?更何况早点尘埃落定,对他们宗室来说也是个好消息!信
皇家还真没算亏待探春,兰陵这个封号,自古以来都是封给公主的,现在封给了一个县主,虽然没有封邑,但是绝对是名声响亮了!
想想也是,都送人家去和亲了,还会在这上面亏待人家吗?
现在是县主,等到出嫁那天,估计还会给破格提成公主,到时候兰陵公主和亲,才算是够格了,鞑靼人估计也就不会说什么。
李妙锦啧啧称奇的笑道:“南安郡王府这次还真是下血本儿啊………估计也是知道对不起贾家!”
探春请封县主,自然是要占着南安郡王府的名额的,南安郡王刚好去年得了个女儿,一直没来得及请封,现在自然是把这个名额让给了探春!
也就是说南安郡王府付出的代价就是一个嫡女没资格封县主,但是除了南安王妃之外,估计没一个人对此有意见!
这对贾家来说也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儿,一个庶女莫名其妙被封了县主,还是兰陵县主这么体面的封号,绝对是天上掉馅儿饼一样的大好事!信
当然前提不是送这个女儿去和亲的话………
黛玉和宝钗都是有些情绪复杂,探春能这么体面她们当然是高兴的,因为这么多年了,彼此之间都知道彼此,三丫头最好的就是一个体面尊严!
可是,这一切却是用一生的幸福去换的,不知道探春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任素玄看黛玉和宝钗都是有些沉默伤心的样子,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众人也都知道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故而都是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毕竟设身处地,她们当中虽然有人眼红探春区区一个小妇生的庶女能占这么大便宜,但是如果是用和亲来换的话,她们就有些幸灾乐祸了!、
和众人相处的不错,李妙宁也有些暴露本性了,双眼闪烁着寒光冷笑道:“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宁无一人是男儿!便是我一介女子,尚有报国之心,这等男子,却只空长须眉!真是可气!”
众人都是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李妙锦看了看众人,刚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的时候,便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声欢呼叫好的声音!信
众人一愣,黛玉有些发愣的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往那边去了?”
李妙锦便是起身向那边张望:“不知道,我去看看!”
说着便是出了亭子,抓住了一个小跑着十分兴奋的姑娘道:“鸢儿,前面怎么了?”
那个姑娘看起来似乎十分兴奋的道:“那位兰陵县主,今天也来了!但是没露面,只是绕了绕,有人说看到她在池塘边哭泣了一会儿,随后便是离去了,走后没多久,那池塘边便捡到了一首诗!”
李妙锦一愣,后面听的清楚的黛玉等人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兰陵县主?探春来了?她们怎么不知道?
黛玉和宝钗对视了一眼,任素玄却是微微一笑轻声的道:“原来如此………”
黛玉见状呆呆的看向任素玄,张了张口想问任素玄看出什么来了,但是却又没好意思………信
谁料任素玄却是主动回头看了她一眼,冲她俏皮的眨巴了下眼睛,随后轻声的对她道:“且看他又得了什么好诗。”
黛玉一愣,随后便是笑着捂着嘴,宝钗也是愣了一下之后,莞尔一笑,只是眼神却深深的看向了任素玄。
李妙锦笑着回头对黛玉和宝钗道:“你们家三丫头,写诗很好吗?”
黛玉和宝钗讳莫如深的笑了笑没说话,李妙锦眨巴了下眼睛,随后便是耸耸肩道:“不管怎么说,先去拜读一下大作罢!”
众人闻言,便是兴致盎然的向着人群中走去,李妙锦拍了拍前面的人的肩膀,那人回头看去,差点儿没吓的哭出声来!
只见身后全是平常连话都说不上的那些顶级豪门的小姐们,李妙锦对她友善的笑了笑,她便是急忙的躲开了!
她一躲开,那些围在一起的女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黛玉这些人,于是急忙的让出了一条道路来!信
李妙锦等人这才看到了里面的景象,只见一个姑娘,却正是长乐公主,此时正一脸哀绝的看着手中的一张已经被浸湿了的纸。
李妙锦有些纳闷儿的上前道:“长乐姐姐?你这是………”
长乐公主抬起头看向李妙锦,顿时吓了众人一跳,只见长乐公主此时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满脸泪痕,眼睛更是肿的和桃子一样!
李妙锦顿时无比心疼的上前搀扶住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捂着胸口轻轻的摇着头,拿着手中的纸对李妙锦道:“我,我实在是读不下去了………”
李妙锦一愣,将那首诗接过,随后便是看到了上面的诗词,顿时便是瞳孔一缩!
长乐公主强忍着悲伤道:“我,我本来,本来只是听说那位兰陵县主来了,想着,来安慰,安慰她,结果,结果就看到她往池塘里丢这张纸之后就,就走了………”
李妙锦紧紧的抿着嘴,手都在微微颤抖着看着纸上的诗………信
任素玄看了看四周,随后适时的送上了助攻:“郡主,不知道这位兰陵县主到底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作,居然能然诸位这样失态?可否由郡主为我等做个诵官,叫我等也拜读一二呢?”
李妙锦一惊,回过神来,随后看向任素玄,便见任素玄眼神深邃的看着李妙锦,李妙锦顿时便是意识到了任素玄的用意!
李妙锦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在心里暗骂贾璟,你这回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了!
随后李妙锦便是也一副哀容的样子,语气微微颤抖的对一众期待的看着“观众”轻声道:“七言赠兄以诀别!”
一听这个题目,众人便是心中已经是微微一酸,一个妙龄女子,却要像写遗书一样,给自己的兄长留下这样的一首诀别诗!
“金钗坠地鬓堆云,自别朝阳帝岂闻。”
第一句,就已经是叫很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了!一个女子坐在妆台铜镜之前的画面历历在目!信
这个女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柳眉微蹙,失神之间,金钗落地,如云般秀发散乱堆积………
第二句更是叫在场的女子皆是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
自从离开了朝阳殿之后,皇帝您又怎么会关心我一个即将被送去和亲的女子呢?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公主郡主,再不济也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所以十分感同身受!
她们女子,原来就是联姻的一个工具罢了!就算不是被送去和亲,难道这些大家的女子们就有好的了?
哪个不是注定了就要被家族安排嫁给一个甚至都没见过的人!运气好的话,遇上一个还算是品行端正的人,但是,何如薄幸锦衣郎!
世家子弟有几个好东西?哪个不是今天刚到嘴里,明天撂爪就抛到脑后去了?甚至大多数女子,都是很快成亲之后,便是成为了一个吉祥物!如王夫人和贾政一般相敬如冰的像个陌生人!信
女子都是感性的,所以只是短短的两句,便是叫众人都是感同身受了起来!
李妙锦抿了抿嘴,自己似乎也是有些颤抖的哽咽,缓缓的说出了最后两句道:“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这一句更是摧人心肝!送妾身一个人就能够让社稷安稳的话,那不知道养你们这些将军,又有何用呢?
“赠兄,兰陵县主的兄长应该是………”
一个已经有些失态的女子突然灵光一现,在沉默悲伤的气氛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是自己也不敢说了!
探春的哥哥有很多,但是这里的这个兄长,肯定是贾璟!
虽然贾宝玉才是她的亲哥哥,但是………估计探春跟宝玉也没什么好哭诉的………贾琏那就更不用说了,在座的几乎就没几个认识他的。信
贾璟的人气还是很高的,因此很多女子都是纷纷开口帮贾璟说话:“这,这是国策,宁侯又能如何呢?”
“是啊是啊,朝堂之上定下来的国策,宁侯也能够私自改变吗?”
那么后面两句那就更耐人寻味了!分明是一个妹妹,愤懑的对着自己的哥哥哭诉:“安排我去和亲的话,要哥哥你有什么用呢!”
而她的哥哥却只能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妹妹,一脸颓然的低下了头!
如果这个兄长还是贾璟这种大帅逼的话,那么这画面感那就更强烈了!甚至很多女子都是当场落泪!
“你们说,会不会………宁侯这段时间被传一直在宫里罚跪,是不是,就是………”
就是在求皇帝不要送自己的妹妹去和亲?!信
天啊!一个位高权重的侯爷,还是百战百胜的战神,却因为自己的妹妹,屈辱的无奈的跪了这么多天,只祈求能够放过自己的妹妹!
甚至他还可能会悲愤的哭着嘶吼请求皇帝准许自己战死沙场,也不要送自己的妹妹去和亲!
黛玉看了看四周,想起方才任素玄的助攻,也是不甘落后的微微有些“难过”的及时送上一拳道:“我家妹妹平日里不工辞赋,或是有感而发,这才………”
说着便是掩面而泣,实则嘴角差点儿笑出声来,她可没骗人嗷,三妹妹本身就不是特别会写诗………直到现在,黛玉更是确定了,这绝对是贾璟写的!
因为探春虽然也是个颇有才华的大家小姐,只是天赋却全在字上了,对于诗词的造诣其实也就是一般般!能写出这样的诗的,绝对不是探春本人!
黛玉在心里轻哼了一声,这个三丫头!白白让自己担心了这么久!居然和那个死人一起骗自己!
听黛玉这么一说,再这么哭起来,宝钗又也跟着落泪的搀扶住黛玉,顿时就是引爆了全场!信
几乎所有女子都是跟着伤心落泪,长乐公主更是哭着道:“我等皆是女子,变当更知其中之哀怆!”
“从古至今,多少红颜因此殒命?明妃何辜?竟丧夫而嫁子?大国之争,缘何牵连我等女子?”
李妙锦看着千红一哭的场景,嘴角微微抽搐,甚至看着长乐公主的眼神都怪怪的………
没听说二哥和长乐姐姐有什么联系啊,怎么长乐姐姐看起来就跟被贾璟收买了似的………
长乐公主这么一说,果然在场的女子皆是落泪悲愤,随后便见长乐公主居然眼神坚定的起身,随后满脸坚毅的向外面走去,李妙锦连忙拉住了长乐公主:“长乐姐姐,你干什么去?”
长乐公主眼神坚定的哽咽着道:“我要去求父皇!我要为天下间的女子讨个公道!让天下间父母的女儿,绝不离散!我要当面问问衮衮诸公,他们难道就没有女儿吗!难道就舍得别人家的女儿吗!”
说着便是坚定的向外面跑去,长乐公主打头,不知道哪个女子又是喊了一句:“为天下女子,讨个公道!为兰陵县主讨个公道!”信
“好!”
随后一众人带着对探春打抱不平的怜惜之心,便是居然齐齐的向着皇宫而去!
黛玉悄悄的放下袖子,有些好奇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众人气冲冲而去的背影,吐了吐丁香小舌,轻声的对前面也在装抹眼泪的任素玄道:“姐姐,咱们是不是弄得过火了啊………”
任素玄悄悄用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你怕什么?反正受着的是他!”
黛玉一怔,随后嘻嘻一笑,惹得一旁的宝钗看着两个人的坑夫行为一阵苦笑………
这么一帮京城名媛外加上一堆公主郡主跑到皇宫里,的确是奇景,而她们不知道的是,造就了这个奇景,让她们上一秒还在担忧落泪,愤愤不平的“始作俑者”此时却躲在路旁的马车里,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切!
“县主,您做的很好,事情已经做到了一半了,您再接再厉,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信
清风抬了抬头上的斗笠,对着身后马车内的探春轻声笑道………
探春闻言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道:“我都说了,不用叫我什么县主啦,你们就按照家里人的称呼叫我就好了!”
清风微微低头称是:“三姑娘!”
探春点了点头,又是掀开车帘看着已经远去的一众公主郡主的车,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道:“皇帝会不会直接被这些姑娘们打骂的不敢出来啊?”
清风身旁的叶时闻言微微有些愕然,随后微笑着解释道:“应该是………不会的。”
叶时笑着解释道:“其实到现在,只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罢了,女子们的控诉,固然叫皇帝和阁老们面上无光,可是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用,真正的手段,还在后面………所以皇帝甚至都不会出面的。”
探春居然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随后便是笑道:“那皇帝不会,不会拿二哥哥撒气罢?”信
叶时笑着道:“不会的,侯爷现在在慈宁宫,在慈宁宫,就是皇帝,也得变成一条小泥鳅,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探春闻言笑着捂着嘴道:“你们胆子是真的大,不对,二哥哥胆子是真的大!都敢跟皇帝这样了,我要是皇帝啊,早就把他屁股打开花了!”
清风和叶时闻言都是笑了起来,贾璟屁股开花的次数还少了不成?
“哼,谁叫他要把我送人………”
探春最后一句虽然是轻声的自言自语,但是还是叫清风听到了,清风便是笑着道:“侯爷说,等回来之后任凭姑娘发落。”
探春闻言两眼一亮,随后便是微微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小狐狸一般………
随后放下了车帘轻声的道:“哼哼,等他回来有他好看的!”信
虽然话是威胁,但是叶时和清风却是看不到,此时探春脸上温暖的笑意,以及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八百零五:三人成虎
“长乐!听话,快过来,别让你父皇难做。”坛
长乐公主和数百个公主郡主宗室女子们跑到大明宫外叩门跪地痛哭的消息很快便是传了出去,一时间难免引起震动!
但是很快,皇后便是急匆匆的赶来处理了,就如同叶时预测的一般,永熙帝甚至都没有露面!
这种事情其实永熙帝也不会主动露面的,他主动露面做甚么?让他亲口告诉自己的女儿,侄女们,别想了,和亲是绝对会和的?
永熙帝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刘皇后便是主动扛起来了这个责任,有皇后出面劝阻,一众女子们也就只能是哭着离去了!这件事本身就只能是这样不了了之!
永熙帝沉着脸坐在座位上,作为皇帝,他没脸见那些女子,作为父亲,听着女儿声泪俱下的控诉,他更是心中肝肠寸断!
人人都说永熙帝冷血无情,但那其实只是永熙帝的外表罢了,永熙帝恰恰才是最讲感情的那个!甚至是对臣子,他都是发自内心的亲近赤诚!更何况自己的亲生女儿?坛
所以永熙帝是真的有点儿后悔了,另外也是头一次对贾璟起了“杀心”!
这个小王八蛋这招是真的阴损啊!这可是把他和阁老们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不用说现在阁老们知道这个消息,也肯定是苦笑连连!
但是……
如果只有这么点儿招数的话,那可还不足以改变这个局面!永熙帝固然是对自己的子女很愧疚,但是说到底,和亲的是你妹子又不是我女儿!
以为弄来一群女子就能让朕投鼠忌器良心发现?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
贾璟当然是年轻的,但是他套路可不年轻!他出生在一个集五千年政治智慧的后世,他本人又是学历史的,就算是政治手段并没有多高明,画虎类犬总是可以的!
作为一个从后世过来的人,他深愔舆论战的恐怖之处!古人其实不是没有意识到舆论战的重要性,甚至颇有不少将舆论战同样玩到炉火纯青地步的人!坛
但是大一统的封建王朝制度就只有这一点不好,那就很容易造成上位对下位的傲慢之心!
纵然是有人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在整体的风气下,其实很难对民间的舆论起到多大的重视!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纵然是有这些前车之鉴,古人对舆论能够产生多大的能量还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而作为来自后世的贾璟,那可是亲眼看着过啥叫能把一个超级大国给瓦解了的和平演变,啥叫拿着一瓶洗衣粉就敢跑到全世界面前胡说八道的………
所以很快,曲江园千红一哭的震撼场景便是在神京传开了,并且很快那首赠兄诗也在人群之中很快的传播了起来!
如此奇女子,若是果真被送去和番,那才是复王明妃旧事!绝对不能送兰陵县主和亲!
于是满京城的读书人愈演愈烈,甚至有不少人跑到贾家门口求诗!坛
最后“迫于无奈”探春只能是又写了两首:
“酬诸生怀古七绝两首:六奇已出陈平计,五饵曾闻贾谊言。敢惜妾身归异国,汉家长策在和番。汉主曾闻杀画师,画师何足定妍蚩?宫中多少如花女,不嫁单于君不知!”
“环佩魂归青冢月,琵琶声断黑山秋。汉家多少征西将,泉下相逢也合羞。”
接连两首如此水平的诗,不仅仅是将探春的才女之名推到了顶峰,更是直接将整个反对和亲的抗议活动推向了高潮!
第二首还好,也就骂骂武将们,但是第一首,可就是给满朝文武包括永熙帝的脸上狠狠的来上一巴掌了!
当初楚汉相争之时,汉高祖几次生死关头,全靠陈平六出奇计,巧施计策方能脱困!
汉文帝时,贾谊提出五饵:“赐之盛服车乘,以坏其目;赐之盛食珍味,以坏其口;赐之音乐、妇人,以坏其耳;赐之高堂、邃宇、仓库、奴婢,以坏其腹;于来降者,上以召幸之,相娱乐亲酌,而手食之,以坏其心!”怀柔制服匈奴。坛
怎么到了你们这个时候,就要送我去别的国家和亲了?那么多能人志士,那么多的计策谋划呢?现在就剩下一个和亲了?
你们口口声声嘴上喊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可是实际上却不过是一帮躲在女人裙子底下的伪君子罢了!
一个豆蔻少女用诗词的方式呼喊出内心深处的愤懑与不平:你们满朝文臣武将皆是昏庸之辈,当今皇上亦属如是!
当然了,因为探春写的时怀古,所以这首诗是以王昭君的口吻来说的,自然骂的其实应该是汉宣帝,但是怀古诗本身就是借古讽今的,所以大家都知道探春骂的到底是谁………
这两下可比昨天的宗室女子们跑来叩殿哭诉狠多了!甚至不少学生被当场点燃!怒吼着要去参军,不愿意当探春口中虚伪的懦夫!
在诗词的情绪感染和传播下,神京城的书生们几乎都是义愤填膺甚至不少原本之时看个热闹的老师都被莫名其妙的裹挟了进来!
“轰隆隆!”坛
几声闷雷过后,暑气为之一空。
“回陛下,刚刚,首辅大人家中的两个侄儿已经晕倒了,太医急忙的去看了,染上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永熙帝沉着脸点了点头,上官仪叹了口气,缓缓的走出来对永熙帝躬身道:“臣管教不严,惭愧!”
永熙帝摆摆手道:“不干卿事,的确是这件事对于大家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出现这样的事也是正常的。”
永熙帝随后对戴权道:“一定不要这些士子们出事,叫太医在一旁看着,叫御膳房赐姜汤,给他们架上伞。”
戴权苦笑着道:“回陛下,之前架上的伞,都被学生们拆了,他们说,说,,,国家尚且无伞庇护一区区女子,我等缘何要伞遮风避雨?”
永熙帝沉默了片刻随后便是缓缓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坛
戴权看了看永熙帝的表情,随后便是轻声继续道:“陛下,太医来传,说看起来士子们的状况都不是特别的好,陛下当早做决断,不然………恐怕会出事的。”
永熙帝沉默了片刻,随后便是一拍桌子沉着脸呵斥道:“去看看那个混蛋还在不在慈宁宫!在的话,把他给朕叉出宫去!”
戴权急忙的应了一声是,随后便是急匆匆的去了,虽然这样说了,但是永熙帝的脸色并未因为此而稍微有所放松,反而更见的严肃!
下面陈兴见状呵呵笑着:“看来,咱们还真叫这小子给治住了!此时,还的确是有些投鼠忌器,前怕狼后怕虎啊………”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呵呵一笑,随后都是有些笑不出来了,宁直轻声哼哼了两声:“那还能怎么办?见招拆招,就这么拖着,我就不信,他贾璟还敢造反不成?”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两声,永熙帝也只能是无奈的道:“现在也只能是先这样了………传旨!”
“责令南安郡王府不得逃避和亲,令其安心等着和亲,不许多想!”坛
“发布公文澄清,兰陵县主乃是南安郡王府请封之爵位,朝廷从未下旨要兰陵县主和亲!也不会用兰陵县主和亲!”
…………
贾璟微微闭着双眼,跪了这么久,就算是有永熙帝送来的垫子,贾璟也几乎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先是两天毒辣的太阳炙烤,就好像是一道道鞭子抽在贾璟的后背上一样!而到了今天,就是狂风暴雨呼啸着扑打在他的身上!
贾璟脸色泛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没有,双眼满是红血丝,三天三夜,铁人也撑不住的!
他却仍旧是微微闭着双眼,手指轻轻的揉捏着膝盖,感受着雨水在脸上冲刷而过。
他快撑不住了,但是他知道,永熙帝也快撑不住了!坛
三天了,按照他的设想,现在外面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了,永熙帝恐怕是没这个闲心好整以暇的等着太后消气了………
其实说是等太后消气,实际上也就是在和永熙帝别劲儿而已!现在估计永熙帝是没有这个闲心了。
实际上太后也早就忘了贾璟还跪在外面,今天早上一起来,看到外面下着大雨,便是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
等着梳洗完了,这才想起来了,对身后的昭容道:“贾璟那小子,还在外面跪着呢罢?”
昭容连忙答道:“回太后,是,您不发话,贾璟不敢走的。”
太后轻声哼了两声,随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能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昭容陪着笑没敢说话,太后便是抚了抚鬓角道:“叫他进来罢,哀家看看,这小子有了悔改心了没有!”坛
那昭容闻言便是急忙应下去外面传了贾璟进来,贾璟脚步听说太后要见自己,便是叹息了一声,心想就算是永熙帝不赶人,太后这边也留不下自己了。
罢了,本身也是要出去了,现在探春她们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交给自己就好了。
永熙帝以为把贾璟赶出去,贾璟在外面就会多少顾忌一些,不会这么嚣张那可就是想错了!
既然永熙帝打断施法,不让他玩这一套置身事外了,那他就自己亲自下场肉搏!
贾璟有些艰难的起身,先是稍微舒缓了一下已经僵硬了的腿,随后便是动作微微有些僵硬怪异的走了进去:“臣贾璟,请太后安………”
说着便是装做一副艰难痛苦的样子又要下跪,太后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思,便是轻哼了一声:“免了罢,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跪够?”
贾璟低头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垂手而立,太后看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坛
这小子现在是装成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出去之后净不干人事儿!
但是太后又能如何呢?他算是外臣,自己一个后宫里的女人,固然是天下至尊至贵的女人了,终究不还是女人?
想到这里太后便是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哀家这么罚你,心里记恨上了罢?”
贾璟连忙低头:“不敢。”
太后轻声哼了一声:“不敢?你贾璟还有不敢的事情呢?哀家看你是胆大包天!没什么你不敢的!”
太后这么说,那贾璟就只有低着头不说话了,弄得太后又是一阵憋气。
有心想骂他两句,却知道这个没孝心的种子估计自己骂着,在心里还怼着呢!坛
所以太后只能是叹息了一声道:“哀家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也不在乎你对哀家怎么想的,但是只有一点,南安郡王的事情,的确是哀家的过错,你不服气也是正常!”
贾璟微微低头:“太后英明。”
太后顿时就是被一句憋住了,甚至隐隐的都有些气笑了!
无奈的摇摇头道:“哀家有错,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更是跟哀家的娘家没关系!你把火引到哀家娘家的身上,是在骂哀家没有家教?”
贾璟低头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太后身份尊贵,人常言,刑不上大夫,那自然就只好找陈国舅了,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不能没个交代………”
太后一拍扶手:“我看谁敢!”
贾璟不说话了,太后沉着脸看着贾璟道:“我不管你们君臣二人怎么想的,哀家这么多年过来了,到了现在这个岁数,没犯过什么大错!但是有错,哀家也不会咬死了不认!”坛
太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靠了回去:“哀家肯定不会下劳什子的罪己诏,你还不够格!但是这件事也和陈家没什么干系,你们君臣二人愿意用哀家的名头做甚么都无所谓,只是少牵扯别家!”
贾璟微微低头,太后头疼的揉捏着太阳穴:“你小子,从小就只会调皮捣蛋,惹哀家生气!偏生又是不知道怎么了,先帝也好,皇帝也罢,都把你当块儿宝了!”
贾璟干巴巴的道:“可能,臣真的天资聪颖,拔然不群罢………”
太后闻言看着贾璟冷笑了两声,随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你啊,就是哀家命中的冤家克星!哀家就是前半生过的太顺了,才会遇到你这么个小混账!”
贾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心里琢磨着,还是尽快出宫罢,不然等太后醒过味儿来,知道自己又扯她的虎皮躲在宫里,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打自己板子………
太后现在也就是不管前面的事了,所以才会政治嗅觉稍微弱一点,但是不代表历经三朝的她,想不明白自己躲在慈宁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后看着贾璟这个样子,心情才算是稍微平复了一点,叹息了一声道:“这么大岁数了,也别老在外面呼风唤雨的,也该成家了!我听说,皇帝很看好你和韩国公家的那丫头?”坛
贾璟没敢说话,太后琢磨了一下:“那丫头哀家也见过,是个不错的,跟了你算是委屈了!不过也好,都是有了家,才是有了牵绊,有人栓栓你这匹野马也好!”
太后接过昭容送上来的茶水,随后又一摆手,那昭容也给贾璟上了一杯,贾璟捧在手里不敢动。
太后瞥了他一眼,才边喝茶边道:“喝一口暖暖身子,然后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罢!也是快成家的人了多为家里人想想,别成天颠三倒四的!”
贾璟捧着热茶,张了张口………
八百零六:给朕滚蛋
贾璟捧着热茶张了张口,还是没敢把现在外面被自己“呼风唤雨”弄出来的大场面告诉太后,只能是弱弱的应了一声,小口的喝着茶。棿
随后戴权便是急匆匆的赶来了,太后见状,便是直接叫贾璟滚蛋走人了,贾璟沉默着看了一眼戴权,慢悠悠的表示,自己其实还是想多跟太后在一起尽尽孝心。
戴权听这话差点儿没哭出声来,以往也没见你有什么孝心,现在倒是说上尽孝心了!
太后似乎也是察觉出了有点儿不对劲儿,于是还是厉声呵斥贾璟滚蛋了,差点儿没让戴权给太后跪下!还得是您英明神武啊!
就这样,贾璟只能是无奈的离开了慈宁宫,在走之前,还得去拜一下永熙帝,估计是永熙帝要警告他两句什么。
果然到了大明宫之后,永熙帝便是沉着脸警告贾璟,玩归玩,要是闹出民变,你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贾璟再三表示不会,您把心放肚子里,我心里有数,要是闹出了民变,您直接摘了我脑袋平息!
其实贾璟心里有数个屁!民变这玩意儿,就好像火药厂里点蜡烛,完全就是个概率问题!棿
贾璟自己都不知道,他要是玩大了,会不会玩脱了真演变成民变!
不过想来,估计,大概,应该,也许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也就是个和亲,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比起永熙帝,其他几位阁老的态度就好很多了,也就是笑着调侃贾璟,诗写得不错,有机会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贾璟则是一脸“茫然”的表示什么诗写的不错,您几位说什么呢?
永熙帝白了他一眼,其余众人也是不拆穿他,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永熙帝现在正是懒得打礼贾璟的时候,嘱咐了这么几句之后,便是挥着手叫他滚蛋了。
谁知道贾璟反倒是不走,永熙帝有些奇怪的看了贾璟一眼:“你不赶紧滚蛋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今天没你饭!”
贾璟撇了撇嘴,说的就跟谁在乎和你一起吃饭似的,但是随即便是干笑着道:“您看,这,我妹妹的事情怎么办?”棿
永熙帝冷笑一声:“旨意下去了,你妹妹不会被送去和亲………”
贾璟连连摆手:“不不不,臣不是想问的这个………”
他当然知道探春不会被送去和亲!永熙帝现在这属于添油战术慢慢的把火消下去,自然也就不会叫探春去和亲的!贾璟打一开始就断定了永熙帝不会这么做!
他要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永熙帝有些奇怪的看这贾璟:“那你还想干什么?”
贾璟挠了挠脑袋,似乎是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那个,您看,我妹妹现在才刚封了县主,之前说好的不是要封公主吗………”
贾璟看着永熙帝都快绿了的脸,连忙道:“当然我们肯定是不要公主的,公主这个,位份太高了,以后成亲都成困难,我们也就要个郡主意思意思得了………”棿
阁老们面色古怪的看着贾璟,永熙帝在呆呆的看了贾璟一会儿之后,缓缓的吸了口气,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暴起抄起手边的笔山便是冲贾璟砸过去:“朕叫你意思意思!滚!!!”
贾璟在永熙帝怒吼的声音中连滚带爬的便是跑了出去,永熙帝当然没有真的扔出去,毕竟这么多阁臣在这里呢,只是自己都有些被气笑了:“还公主………这个小王八蛋真敢想!”
永熙帝虽然不至于对探春撒气,但是平白无故的赏探春一个县主就够了,还是兰陵县这么个好地方,他自己的公主都没舍得封呢!倒是给探春封个公主先?
还也就要个郡主,你咋不上天呢?你跟朕对着干有功了?
阁老们也是难免一阵发笑,贾璟这个面皮,的确是有点儿叫人匪夷所思了………
贾璟撇了撇嘴,连个郡主都舍不得,赏个县主打发谁呢?不过倒也无所谓了,本来贾璟就没指望用个郡主来补偿探春。
贾璟本来还想慢点儿出宫,但是戴权这条老狗似乎是得了什么命令,必须亲眼看着贾璟这个混蛋离开紫禁城才甘心,有这么个顽意儿跟着,贾璟也就没什么心思了。棿
这让贾璟很是惆怅,不过本来他也没什么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所以倒也并没有久留,他只是有些惆怅他和永熙帝现在居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真是人心不古!
想到这里贾璟微微眯着双眼看着跪在皇宫门口的一众书生们,心中不由得便是一暖!
好人啊!千古以来,还是这帮人最可爱!一个个腰板挺直的跪坐在那里,颇有几分我以我血荐轩辕之意!
贾璟嘴角微挑,回头看了一眼皇宫,那些学生们在看到“憔悴”的贾璟之后,便是很是有几个人主动围了上来:“宁侯!不知道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宁侯,您现在出宫,难道是因为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吗?”
“宁侯!是不是陛下知道我等的心意,所以不和亲了!”
贾璟眼睑微红,随后回头看了一眼皇宫,眼神之中满是“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惆怅和欲言又止。棿
随后扫视了一眼四周,看着同样颇为憔悴的一众学生们,用放光的双眼看着他,贾璟嘴唇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张不开口。
这个表情顿时便是让一些人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贾璟接下来似乎是有些惭愧的低着头,哽咽的只说了:“本侯………对不起………”
甚至最后三个字都有些跑音了,贾璟似乎是有些难以承受了,便是掩面推开人群,上马“洒泪”而去!
贾璟的这个表现,顿时便是叫在场的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杨月溪沉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宁侯是千军万马之中肆意冲杀,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却也因为国家之策,而………”
说着杨月溪本人也是哽咽了起来,在场众人皆是有些沉默,其中一个却是一咬牙振臂高呼道:“宁侯在宫中跪了三天三夜!我等不过才刚来一天罢了,难道就要心生退意吗!”
“不能!我们就要为万民请愿!宁侯尚且有此心,我们难道就不能如此吗!”棿
“宁侯高义!接下来,就交给我们罢!”
“壮哉宁侯!宁侯高义!”
一群学生便是对着贾璟骑马离去的背影齐齐躬身一礼!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过分啥,他还得谢谢咱们呢!”
“谢谢嗷!”
贾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这个小品中的经典桥段,要不是怕被身后的那些学生看到,贾璟觉得自己现在可能会放声大笑!棿
等到远离了皇宫之后,贾璟便是放缓了马速,天上下着大雨,他也不愿意跑的太快,在雨中慢慢的走着,或许还能思索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算是解决了和亲的问题,可是鞑靼围着宣府的苦难还没解,照样还是要为这件事发愁!
贾璟无奈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要是鞑靼人也这么好忽悠就好了………
…………
“三丫头,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探春干笑着看着黛玉和宝钗,宝钗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道:“别看着我,今儿这一着你肯定是逃不过去的!”
探春闻言只能是有些颓然的对黛玉讨好的笑了笑小声的道:“跟我没关系啊………都是二哥哥的主意!林姐姐等他回来找他的麻烦就好了!”棿
黛玉轻声哼了一声,点了点探春:“你们俩呀,狼狈为奸!”
探春小脸儿一红,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宝钗笑着起身拉着黛玉坐下道:“好了,饶她一饶,看她现在好歹也是个县主了,了不得呢!”
探春苦着小脸儿道:“姐姐你们就别笑话我了,我倒宁可不要这个县主,一开始真是吓坏我了!再说,人家没准儿还收回去呢………”
宝钗和黛玉对视一眼,探春这才讲了起来………
那日探春刚刚离了荣禧堂,正是心神恍惚的时候,呆呆的走回了秋爽斋,翠墨见探春这样,便是问侍书怎么了,侍书却只是落泪不语。
急得翠墨只能是自己走了进去问探春怎么了,探春强笑着摇了摇头,她早就打好主意了,等到那天,就只自己去就好了,何苦带累了侍书和翠墨………
探春不说,翠墨就更急了,突然脸色一白,便是想起了方才黛玉和宝玉来时候神神秘秘的问的那个问题,陡然便是有些颤抖的看着探春。棿
探春见状,便知道翠墨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只能是强笑着安慰了她两句,叫她去帮自己收拾一下东西。
翠墨哪里肯依?主仆三人抱头痛哭了许久,最后还是探春这个当事人主动起身表示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三人这才都收起了眼泪。
随后探春便是叫翠墨和侍书帮自己收拾东西,侍书便是强笑着表示也是,估计走那么远的路,还是用咱们自己的东西合适些!
侍书故作坚强乐观的表示立马去收拾东西,好像探春她们只是远游去了一样!期望用这种方式叫探春放松下来。
探春心里一暖,但是同时也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先不告诉侍书和翠墨不带她们去的事情,省的她们纠缠………
两人知道探春才是此时心情最复杂的那个,故而便是主动的避让开了,给探春留下了些私人空间。
等到两人都走了,探春这才忍不住瘫坐在了桌前,呆呆的看着秋爽斋的一切,回想着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那么些个欢快的旧事,越回想自然也就越悲哀,难免的便是又落下泪来!棿
哭了一阵,觉得不能这样一直哭,不然岂不叫人笑话?便是铺开纸张,研磨准备给大家留下些话或者诗做个念想。
写着写着,想着写给贾璟一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落笔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便是将笔放在了梨花大理石案上摆着的笔山上。
探春轻轻吹了吹诗稿上的墨迹,便是又开始出神了起来,无意中,目光便是落在笔山旁的一只竹雕签筒上。
那竹雕签筒里只插着一根象牙花名签子,探春心思移动,便是伸手掣出,只见那签上画着一枝杏花。
探春默念上面镌着的一句唐诗:“日边红杏倚云栽………”
“我们家已经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个王妃不成?大喜大喜!”
探春想起了当初发生的这一切,不由得便是脸上苦笑连连,泪眼朦胧的看着手中的签,便是心情复杂的低下了头,无声抽泣!棿
正在这个时候,探春却陡然察觉身后好像有人,吓的探春急忙回头:“谁!”
只见三个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袍中的人站在她的闺房内,探春顿时便是心中一惊,悄悄的拉开了些距离,思考着怎么跑出去求救,一面面上却还是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探春正在试探的时候,那三个人却是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姑娘,我们奉侯爷之命,暂时调拨姑娘指挥!”
探春一愣:“呃,侯,侯爷?”
清风低着头道:“是,请容我为姑娘解释………”
随后清风便是贾璟贾璟的计划说了一遍,并且表示之前没有事先和探春商量只是怕探春到底是个小姑娘会一时间没有准备演的不到位被人看穿………
听完之后的探春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清风等人:“因为白天人多眼杂,我们不敢轻易上前搭话,现在只有姑娘在我们才敢出来相见!”棿
探春只感觉整个人都好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两腿发软!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后差点儿瘫倒在地上,但是还是很快支撑在了桌子上!
这个时候外面的侍书好像是听到动静就要进来,好在探春反应及时拦住了她,随后便是自己坐在座位上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贾璟现在要是在探春面前,探春估计突突了他的心都有!
在心里痛骂了贾璟许久之后,才有些好奇的眨巴着眼睛看向清风等人道:“你们现在,是听我的?”
清风低头称是,探春有些为难的道:“可是………我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带你们做甚么啊………”
清风闻言便是答道:“姑娘放心,我们会帮姑娘的,很多事情侯爷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姑娘要做的,其实就是露个面而已!”
探春闻言,这方才心中微微放松了些许,随后便是涌起了无尽的兴奋!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棿
“就是这样,然后,我就这样啦!”
探春看着若有所思的宝钗和黛玉,黛玉不免有些拈酸的道:“倒是好手段,也亏得是他,不然旁人还劳不动你呢!”
宝钗闻言微笑着道:“我猜也是,他要是想这样做,还必须得是家里的姊妹,家中姊妹,若是我选,也是探丫头最稳妥的!”
探春闻言颇为骄傲的昂着小脑袋:“那是!”
黛玉一脸好笑的拍了拍她:“现在不是昨天那要死要活的样子了?”
探春嘻嘻一笑,随后便是正色的双手合什道:“林姐姐宝姐姐,原本我是不该告诉你们的,但是………咳!”
实在是扛不住威逼利诱了………棿
探春干笑着道:“所以,这件事千万千万不能往外说,至少暂时的,绝对不能叫家里人有所察觉!不然就前功尽弃啦!我就白折腾这么一场了!”
黛玉闻言笑着道:“这怕什么?你不是刚才还在恼你二哥哥?正好这回坏了他的事!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太,准保皮扒了他!”
说着黛玉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恶作剧奏效,贾璟被贾母按在地上捶的样子,不免娇笑了起来!
把自己家妹子送去和亲的事儿还没解释呢,要是叫贾母知道了贾璟是为了拿探春做饵,保准弄死贾璟的心都有!
探春闻言却是苦笑着拱拱手:“拜托拜托!林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成了件事儿的!”
两人闻言一愣,随后便是都知道探春的意思了,探春估计还是打心里有些自卑,以为自己没什么成就,所以很看重这回帮贾璟的这件事!
两人心中一软,宝钗便是笑道:“颦儿也就是逗逗你,还真能坏了他的事不成?”棿
黛玉闻言轻声哼了一声,却是没说话,宝钗随后便是对探春笑道:“不过啊,接下来用的到你的地方估计也不多了,终究,还是要回到男人们之间的争斗中去。”
探春闻言吐了吐丁香小舌一股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用我才好呢!你们不知道我紧张成什么样子!差一点儿就露陷儿了!下回说什么也不帮他了!就连这次都是赶鸭子上架呢!”
黛玉和宝钗见状都是笑了起来,刚要调侃她,便听外面一阵喧闹,却原来是李纨带着一众姊妹兄弟们来看探春来了!
八百零七:一群戏精
贾家姊妹们来看望探春自然是因为探春要远嫁的事情,大家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一直不敢上门,就是怕探春还没准备好,况且大家其实也不知道该跟探春说些什么!箶
众人进来之后,便是落泪,一落泪,探春便是也跟着哭了起来,各自嘱托着众人,日后要照顾好自己云云。
听的黛玉和宝钗这俩知情的都是一阵的心酸,心中暗道三丫头这演技未免太好了些,,,
等到宝玉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进来之后,众人更是哭的没边了,宝玉沉着脸坐到了书桌前,众人一时只是默然以对的落泪。
宝玉低头叹息了一声,却正好看见桌子上摆着的诗稿,上面的字却正是探春的,故而宝玉便是颤抖着手展开看了看。
众人都是看向宝玉,宝玉轻轻合上诗稿,声音微微颤抖着道:“这不,这不都是咱们诗社中的诗吗?你这是,,,”
众人闻言也都是一愣,随后便是齐齐的看向探春,探春抹了抹眼泪,似乎是收拾好了些许心情,黯然一笑:“带走。”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惊异的看向探春,而探春眼中的泪水又是止不住的开始流了起来!箶
探春抹着眼泪哽咽着道:“带走,早晚翻翻,权当,,,跟这园子里的人又见面了!”
众人闻言不免心如刀绞,顿时便是又忍不住痛哭失声!
宝玉眼圈儿一红,沉默半晌,随后哽咽着道:“二姐姐的事情还没结果,我如今也进不的园子,云儿的事情也是虚无缥缈了,林妹妹要回自己家,宝姐姐现在也有承毅伯府,十二戏官要散了,这园子眼看着也要散了!如今你也,,,唉!”
宝玉说着,自己便是也忍不住掩面而泣!颇有一种大厦将倾,青春已尽的悲哀!
探春闻言摇着头含泪哭诉道:“二哥哥!自古以来多少豪门望族,有几个捱过了百年的?灌、绛、王、谢方盛之时,谁又能想到日后的瓦解冰消?人常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不独这个园子,就怕连咱们这个家,,,也迟早是有那一天!”
宝玉闻言更是痛苦的伏案饮泣,众人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感同身受,不免哭声一片!
黛玉和宝钗见状,也不知道该从哪边劝起,这个时候也好像并不是劝大家节哀的好时候!箶
不免心中对贾璟怨念极深,你说你!非得整这么一出干什么?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探春却似乎还是觉得火候有点儿不够,居然咬着下唇,字字泣血的道:“眼看着,又快到了中秋,我不在家,你们要记得添衣,勿要以我为念,,,”
说着便是说不下去了,哽咽着看向窗外,凄美的笑道:“多想,和当年一样,再联一回诗,姊妹们一处,便是从不分离的,,,”
惜春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于是急忙的便是上前抱住了探春嚎啕大哭了起来:“哇!姐姐!我不要你走!我让你去和亲!呜呜!不行!咱们不去!”
探春演的太好,以至于连黛玉和宝钗都是跟着心酸的落了泪了,惜春这么一闹,更是叫众人都是心中顿感悲哀!
宝玉见状,更是难以压抑内心的悲愤,却又一时间无能为力,只能是愤恨的一砸桌子,泪流满面咬牙切齿的道:“国家有难,满朝文武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让一个弱女子去和番!真是,,,”
“满朝文武都是吃白饭的,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吗?”箶
屋外传来了一声冷冰冰的声音,顿时就是叫在场众人都是一愣,随后惜春便是惊喜的道:“哥哥!我哥哥回来了!呜呜,三姐姐,你没事了!”
探春干笑了两声,却是微眯着双眼看向门口,一众贾家姊妹们也是急忙的起身迎接,随后便见一身落汤鸡一样,脸色煞白的贾璟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下原本还想调侃“问罪”的黛玉和宝钗也是没了心思了,哎呀一声轻呼:“怎么,怎么成了这样了?”
贾璟对有些担忧嗔怪的看着自己的黛玉宝钗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就是这两天有些累了,睡一觉或许就好了。”
听贾璟如此说,黛玉和宝钗这方才放下心来!
贾璟则是没好气的看向宝玉道:“满朝文武如何做,倒是得你来指挥了?”
宝玉脸色微微发白的低着头,连忙惶恐的道:“不,不是,,,我,,,”箶
黛玉嗔怪的拉了拉贾璟轻声道:“宝玉也是好心,只是担心三丫头。”
贾璟哼了一声瞟了一眼宝玉:“不是如此,你当我轻饶他?关心姊妹是好的,这话也是该你出口的?”
宁国府肯定是相对来说最严实的,就这样,贾璟还得放几个眼线呢,大观园更是宁国府重灾区中的重灾区,虽然比西府肯定是强上不少,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机密之地!
宝玉今天这句话说出去,你贾家荣国府的二公子亲口骂满朝文武是无能草包,吃白饭的,那你行你上啊!
宝玉这句话,几乎就是拉了满朝文武的仇恨了!贾家还在京城混不混?别以为宝玉没什么身份地位,随便乱说话就行!
身为荣府嫡脉二房长子,贾宝玉的能量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可以说整个贾家年轻一代,除了贾璟贾琏,就数他了!
他随随便便的一句?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随随便便的!越是高层子弟,越得谨慎行事!就算是普通的纨绔,也不敢跑大街上随便说这种话!箶
“你是贾家的正经爷们儿,假使有一日,不仅仅是我不在了,琏二哥,你父辈们都不在了,是要你来顶起来这个家的!你倒好,躲在园子里和姐妹们抱头痛哭?还会扣除怨天尤人之言了,你可真是长进了!那话也是该你出口的吗?也是改成亲的人了,怎么一点儿长进没有?”
贾璟把宝玉一通数落,弄得又是垂头丧气,最后连黛玉都有些不落忍的道:“好了,你回来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训人露你侯爷威风来了?再骂宝玉,你就出去罢!”
贾璟闻言,这方才不再说宝玉了,只是哼了一声瞟了他一眼,随后便是看向探春,眼神之中的怜惜。
探春感受到贾璟的视线,便是心中一颤,微微的偏转了头,感受着贾璟越来越近的气息,心中不可抑制的便是狂跳了起来!
“辛苦你了。”
探春鼻头一酸,微微抹了抹眼角,低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贾璟闻言便是心中一阵好笑,随后状似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朝廷决定,不送你去和亲了。”箶
众人闻言一愣,随后便是狂喜的看向探春,谁知道探春却是一怔之后,双眼微眯十分危险的看向贾璟道:“那你这失望的叹气是什么意思?”
贾璟眨巴着眼睛看着探春,随后好笑的道:“我有些遗憾都不行?”
探春呲着小白牙便是猛地扑到了贾璟的怀里,两条大长腿缠着贾璟的腰,上来就是像只雌兽一般低吼着撕咬贾璟:“我咬死你!”
贾璟一时没站稳,挥舞着手臂便是被探春给压倒了炕上,众姊妹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便是都是好笑的看着两人笑闹。
探春劈头盖脸的一顿咬之后,便是喘着粗气把脸埋在贾璟的怀里,贾璟好笑的道:“好了,出气了没有?”
“没有!”
探春喊了一声,随后便是轻声的抽泣了起来,贾璟见状便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抚摸着探春的小脑袋以示安慰。箶
众姊妹们也是不免跟着叹息,探春哭了一会儿,便是用撒娇的语气轻声呢喃着:“我都快要,吓死了!”
贾璟苦笑着伏底做小道:“我的错,我的错,下次一定提前跟你打好招呼。”
“还有下次?!”
此言一出,知情的黛玉宝钗还有探春本人都是不免跟着惊恐的喊了一声。
贾璟干笑着道:“没了没了,我说要是下次还有用你帮忙的地方的话!”
探春哼哼了两声:“才不要了呢!***不好这些!”
贾璟闻言眨巴着眼睛道:“怎么?我的人有人不服你?”箶
探春推搡了贾璟一下:“说什么呢!人家都挺好的,,,就是,我自己不合适!”
贾璟闻言挑了挑眉,便知道探春说的什么意思了,是说自己作为分房的妹妹,不合适管贾璟的手下。
贾璟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惜春等人越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是说送探春去和亲吗,怎么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宝钗便是询问的看了贾璟一眼,贾璟点了点头,说就说罢,反正只要不往外说就没事儿,就算是往外说,其实早就有相当一部分人猜出了这一切都是贾璟在背后操刀的!
宝钗见没什么妨碍,便是笑着对惜春等人解释了起来,众人听完,自然又是一阵惊讶不已!
“所以,其实一开始这就是三姐姐和哥哥的计策?”
探春颇为自傲的在贾璟怀中点了点头,,,她还压在贾璟身上呢!箶
李纨闻言却是眼神微微有些危险的道:“那你刚才那出,把我们眼泪都惹出来了,是给谁看呢?”
探春脸上骄傲的表情一僵,便是看到众姊妹,甚至连迎春的眼神都微微有些不善,,,
探春连忙伸着小手道:“我其实一开始也不知道!都怪他!他事先连我都没知会!”
贾璟好笑的看着探春:“我可没叫你演习瞒骗自家姐妹啊!”
探春慌忙的伸手在贾璟脸上胡乱的抹着:“憋说话!都怪你!都怪你!你知不知道我刚听说你要送我去和番,我吓都吓死了!”
贾璟无辜的摊摊手:“姐妹里面,就你最机敏冷静,要是不选你,选二姐姐我妹妹,那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惜春颇为不服气的皱了皱小鼻子,随后自己想了想也是吐了吐丁香小舌道:“要是我,没准儿当场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也绝对不给她们家做甚么义女去和番!”箶
贾璟耸耸肩,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罢”的样子,惹得探春轻哼一声,不过心里却是十分甜蜜的,二哥哥最信任的就是我呢!嘻嘻!
探春的确是最有大局观,也最大心脏的一个,这件事,搁第二个人,就算是宝钗,其实都肯定是会有一段时间的失神的,但是本身就出身“卑微”的探春,却是能瞬间调整好心态!
这就是贾璟选择探春的主要原因!
李纨闻言却是有些疑虑的道:“这么说起来,这件事,其实就是个玩笑一样的事情,那,,,三姑娘的县主封号怎么办?还回去吗?”
探春侧躺在贾璟怀里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还回去就还回去呗,当谁稀罕!”
贾璟闻言却是把玩着探春的秀发道:“那倒是不用,也不能白给她们南安郡王摆弄一场不是。”
众姊妹闻言一怔,就连探春都是眨巴着眼睛抬头看向贾璟,贾璟耸了耸肩:“封号你们当时大白菜啊?君无戏言,封了你是你就是,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箶
众姊妹闻言都是有些兴奋,惜春趴在桌子上笑着道:“那这么说,咱们家真的出了个县主了?”
众人都是十分高兴,就连探春自己其实都是有些兴奋的,虽然确实是不怎么在意,但是能有这好事,总归是好的,毕竟是相当于白捡了个爵位不是!
贾璟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瞅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一个县主就给你们打发了?”
随后贾璟得寸进尺的揉捏着探春的洁白如玉玲珑可爱的耳垂道:“本来是想跟陛下给你讨个郡主的,总不能叫你白跟着忙活一场不是?啧,谁知道陛下现在真是一天比一天扣了!公主舍不得,郡主也舍不得!”
众人听贾璟这么说都快麻了,,,人家被你糊弄去一个县主还不够,你这居然还准备骗人家一个郡主?!听这意思,似乎之前还想过要讨个公主来!
这下连探春自己都有些害怕了,连忙的对贾璟道:“好了好了,连这个县主都是白得的,还郡主公主呢,,,我反倒是不耐这些了!”
贾璟闻言莞尔一笑:“其实也没那么多麻烦,就逢年过节的进宫去给太后皇后请个安的事情罢了,宝姐姐不是总去?”箶
宝钗闻言笑了笑道:“我也就是进去跟太后说说话,请个安的功夫就回来,那知道那么多规矩?”
宝钗和太后的关系不错,当初在宫中的时候,偶然因为那些事情跟太后搭上线了,太后也时不时的想起这个比较聪明机敏的女孩子,便是叫进宫里说说话。
太后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孩儿了,所以虽然没赏赐宝钗什么,但是在外人眼中,宝钗的确是和太后关系十分要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承毅伯府虽然刚刚从神京立足,却因为宝钗在管理内宅而影响力堪比很多老牌世家!
探春闻言却是撇了撇嘴:“听着就麻烦,,,”
但是眼神中的兴奋却是难以遮掩的,显然探春也对这个新的身份兴致勃勃!
黛玉笑着上前对探春福礼:“给县主请安了!”箶
一众姊妹们也是都笑着围了上来调笑着探春,弄得探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只能是笑着摆摆手道:“听起来怪怪的,你们就不要逗我啦!”
宝钗也是上前劝众人放过了探春一马,贾璟随后便是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县主还没那么多规矩,明儿我叫人去领了你县主的宫服仪仗以后出门记得带着,另外每月的食邑也得差人去领,平常大家家里原来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就好了。”
探春闻言撇了撇嘴道:“听起来好麻烦啊,以后还是二哥哥帮我领就是了,左右我也不常出门。”
黛玉笑着拉着探春道:“这可不成,以后啊,我和宝姐姐出门,就得拉着你了,不然就我们两个,忒没趣了些!”
探春苦恼的撑着小脑袋,贾璟好笑道:“这才刚哪儿到哪儿,果然叫你去享受王妃公主的待遇,你这样怕是还得烦死了!”
探春本身就重规矩,所以不弄还好,既然这样一弄,那就必须是按照人家定下的规矩来办!人家怎么样她就得怎么样!
所以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又得带着县主的大妆,又得带着仪仗,听起来真是麻烦!箶
不顾探春在那里发愁,贾璟扫视一眼四周,随后有些意外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云儿呢?怎么好像好久都没看到她了?”
此言一出,原本还十分兴奋的叽叽喳喳的众姊妹又是微微有些沉默了下来,随后还是李纨叹息了一声对贾璟到:“在老太太那里,很久都没回来了,听说正央着人送她去大同呢。”
贾璟闻言一愣:“去大同?云儿要去大同做甚么?”
几个姊妹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贾璟不由得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八百零八:爱是一道光
惜春愤愤的道:“还不是因为云姐姐家里,他们,,,哼!”佊
贾璟无奈的摊手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话都说到了一半儿?”
宝玉见众人都不肯开口,李纨似乎也是不敢随便插嘴这件事了,便是只能是主动开口道:“二哥不知,这次宣府大败,卫老伯也在其中!”
贾璟闻言有些发愣:“卫老伯?”
宝玉便是主动解释道:“卫老伯就是卫若兰之父,这一次,,,战死了!”
贾璟还真是有些意外,四万大军的阵亡名单他还真没看过,别说他没看过,四大都督估计也没几个看的,,,
知道死这么多人就够了,看这些糟心做甚么?
所以贾璟还真不知道阵亡的将领里面还有卫若兰之父!佊
宝玉这么一说,贾璟大概的便是能想到了是什么原因了!
之前的确听说史家为湘云定下的亲事就是卫家的卫若兰,卫若兰这个人贾璟知道,人还可以,算是跟宝玉玩的这帮人里面不错的了!
家世也完全配得上湘云,卫若兰之父尚的昭德长公主,那位长公主听说也是一位温柔和善的妇人,湘云过去估计也不会受什么欺负!
但是听这意思,,,
贾璟有些了然的对众人道:“史家不会看着卫老伯战死了,就想退婚了罢,,,”
宝玉悲愤的张了张口,随后便是一叹气:“哎呀!”的愤愤不平的转过头去!
贾家姊妹们也是都不免的跟着叹息,贾璟摩挲着下巴,这还的确是不好说,尤其是对宝玉来说,,,佊
一方面是自己祖母的娘家,另一方面是贾家的老亲,而且还是自己玩的很不错的好兄弟!
结果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这叫宝玉还怎么有脸去见卫若兰?
贾璟无奈的叹息一声道:“或许是,缘分未到罢,既然退婚了,那也就只好如此了。”
贾璟自然也是不好说什么的,毕竟这是史家自己的决定,贾璟能管的到西府,因为两府上只要还认一个贾字,就得听他这个掌权的族长的话!
但是贾家可管不到人家史家的头上,,,
之前薛家不是没有出过类似的***事儿,甚至于贾璟其实是知道薛蟠娶的那头河东狮最近和宝钗明刀明枪的针锋相对,很是让宝钗心烦头疼,但是贾璟却什么也没做,为什么?
很简单的道理,薛家是贾家现在最亲近的附庸,甚至发展到这一步,可以说是贾家的一份子!双方是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佊
到了今天这一步,贾家死,薛家肯定也跟着死!如果说贾璟今天晚上要造反,这几大世家当中,或许只有承毅伯府薛家愿意死心塌地的追随贾璟!贾璟愿意无条件信任的,估计也只有薛虬!
不仅仅是因为彼此的情谊!更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利益早就已经纠葛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了!
在这种情况下,贾璟都不会去插手薛家的事!因为这是人家的家事!就算是关系再如何亲近,归根结底,还是薛家的家事!贾璟没有插手的道理!
况且,贾璟其实并不觉得宝钗和夏金桂之间的事叫事,其实宝钗自己都没把夏金桂放在眼里,,,
夏金桂的心思很明显,就是因为薛家现在生发了,两房明明已经分房了,但是现在二房发达了,自然是又要合到一起了!
既然合到一起,内宅中肯定是只有一个管事娘子的!原本薛虬他娘肯定是不二人选。
但是薛虬他娘实在是被封侯宴上那些人整怕了,说什么都不愿意管事,而且能力也确实在那里。佊
既然当娘的管不了事,肯定应该是妹子宝琴这个更亲近的管事,可是宝琴岁数又太小,且也不喜欢这些。
所以这个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宝钗的头上,宝钗自己也有这个心思,不知道为什么,薛虬也支持她,所以几乎默认的,从这个承毅伯府开门儿以来,就是宝钗在管理着一切!
但是这一切却叫另一个人感到不满了!那就是薛蟠的娘子夏金桂!
她本身就是好强的性子,原本在薛家就是称王称霸的辖制着丈夫和婆婆,谁知道搬到承毅伯府之后,居然反倒是成了“边缘人物”了!
别说薛夫人不想当这个管家夫人,就算是薛夫人当着这个管家夫人,她都没准儿要挑衅挑衅的找机会把薛夫人踹下去!
更何况现在还是宝钗在管事?
真要说,二房不管事,大房管事,那也应该是我这个大房的媳妇来管事!哪有叫你个小姑子管事的?佊
这可是一整个伯府!夏金桂岂肯这样轻易的拱手让人?
因此最近很是给宝钗惹了不小的麻烦,弄得承毅伯府是鸡飞狗跳的!
好在最近战备,薛虬并没有在家,不然的话,或许连薛虬这个老实人都没准儿被这个嫂子给惹急了!
贾璟不在乎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宝钗终究是要嫁人的,是要来我家的,跟你在那个伯府也就是玩玩,玩腻了,一个侯府甚至是更大的都在等着她,哪有必要因此生气?
更何况,这也就是暂时的让宝钗她们先管起来,很快薛虬就会娶亲,到时候正儿八经的伯夫人进府了,轮的到你一个大方的嫂子来管事?
所以夏金桂做这个美梦纯纯的就是痴心妄想了,除了宝钗为了应付以后出现这种情况而兴致勃勃的跟她斗得有来有去之外,几乎没谁放在心上!
贾璟也知道,也问过宝钗,但是宝钗都是笑着当趣事儿说给他听的,也从来没主动求援,贾璟也不会帮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都知道,这是薛家内部的事!佊
那么现在史家退婚,虽然做的不厚道,甚至于是有些缺心眼儿,你又怎么能随便插手人家史家的事儿呢,,,
贾璟甚至都是有些费解,因为史家这个操作着实是有些迷了!
的确是卫家的家主死了,但是又不是卫若兰本人死了,卫若兰还有大哥,卫家本身也不是什么靠着家主的武勋世家,是靠着亲贵的宗亲,靠的是昭德长公主!
人家长公主又不是死了,你们没事儿闲的退婚干什么?
先不说卫家肯定会因此记仇,百分之一百的和史家成了仇人了,就光说对湘云本身,这不就是在埋汰湘云吗!
看人家势弱了就退婚?更何况本身人家也算不上是势弱啊!
难怪湘云气的跑到贾母那里去要去大同了,估计是要去和史鼐他们闹罢,,,佊
只是湘云一个弱女子,就算是跟叔父们闹,又能闹成什么样呢?归根结底还是要认下的,,,
贾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一看,贾家姊妹们就算是没有原来的结局,这个婚事,也是命运多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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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因为婚事发愁的可不是只有贾璟,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宣府,此时的安达更为兴奋而他的孙子却是同样如此发愁!
今天是安达迎娶新的哈屯的日子!鞑靼之前的哈屯就在不久前去世了,所以安达要迎娶新的哈屯合情合理!
同样这个哈屯的身份叫草原上的众人都是不免为之艳羡!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三娘子!
原来安达征伐瓦剌对他们提出的条件居然是这一条!想想也是,瓦剌人肯定是不会把自己的大汗嫁给别人的,那么除了宝音多兰之外,最美丽的肯定就是她的妹妹三娘子了!佊
可是在今天,这位年仅十岁的美丽姑娘,就要嫁给已经六十七岁高龄的安达了!
这个岁数,安达甚至都能当三娘子的太爷爷了,,,
不知道多少人明面上羡慕安达背地里酸溜溜的想着,已经六十多岁了,居然还要玩洞房花烛,一树梨花压海棠那套,别一个不小心嘎嘣一下,,,
看着安达满面春光的走进了自己的汗帐内,巴汉纳吉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对安达再娶没什么意见,但是再娶一个瓦剌女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得到了点儿不一样的风声!
巴汉纳吉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内,他的妻子比吉女便是急忙的迎了上来:“台吉,您回来了,大汗已经被安置妥当了吗?”
巴汉纳吉没有回答妻子的话,只是心事重重的坐到了座位上。佊
比吉女似乎是感受到了丈夫的心情并不是特别的好,所以更为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巴汉纳吉的身边,伸手为巴汉纳吉倒了一碗奶茶。
比吉女轻声的道:“台吉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好。”
巴汉纳吉脸色又是阴沉了几分,比吉女看了一眼丈夫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是因为大汗的事情吗?”
巴汉纳吉将奶茶拍到了桌子上,比吉女吓了一跳,微微低着头不再说话了,巴汉纳吉沉声道:“之前你说的,是真的吗?”
比吉女回头先是叫侍女们都下去了,随后才转过头对巴汉纳吉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之前沃尔都司的林丹汗天天来闹,但是后来大汗,跟他在大帐内说了些什么,林丹汗便是带兵撤退了,所以便是有人传,,,”
比吉女看了一眼巴汉纳吉的脸色轻声道:“大汗是将兔扯金的女儿,许配给了林丹汗,才会平息了他的怒火。”
巴汉纳吉的脸色无比的阴沉,他其实也早就知道了,三娘子和沃尔都司定亲的事情,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佊
所以之前听说安达要娶三娘子的时候,巴汉纳吉其实就是有些不愿意,他觉得没有必要因此而得罪沃尔都司!
鞑靼本身并不是多么强大,本身就已经是和瓦剌做了仇了,现在还要和沃尔都司这样,,,
更何况现在鞑靼还面对和大燕可能爆发的一场战争呢!这个时候树敌太多绝对是不理智的!
但是安达还是娶了三娘子,巴汉纳吉本身就觉得不对了!
后来妻子无意间提起了此事,顿时就是叫巴汉纳吉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林丹汗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的自愿退兵呢?
但是现在,说得通了!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佊
要是用自己准备纳的妾去换,可不就是让林丹汗息怒了嘛!
但是巴汉纳吉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安达一直很宠爱自己,怎么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呢?
所以巴汉纳吉虽然此时脸色阴晴不定,手上握着金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是却并没有当场暴怒。
比吉女轻声的道:“台吉,就算是这样,安达应该是还有别的补偿您的方法的,为了一个女人,我想不应该,,,”
巴汉纳吉猛地一挥手,比吉女便是不敢说话了,巴汉纳吉沉声道:“我明天去问问兔扯金!不管怎么说,尽快的娶进来就是了!”
说着巴汉纳吉便是起身也不脱衣裳,便是往床上一瘫,抱着胳膊转过身背对着比吉女呼呼大睡了起来!
比吉女闻言仍旧端坐在那里,但是微微转过头,却是双目闪烁着光芒看着躺在床上的巴汉纳吉,,,佊
没关系的台吉,很快您就会知道,到底谁才是您值得珍爱一生的妻子,,,
巴汉纳吉心中揣着事,自然是睡不好的,一大早便是急匆匆的赶往了兔扯金的部落,可是在进去之后,却是发现所有人都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
巴汉纳吉双眼一眯,心中顿时便是一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自己的头上陡然一沉,多了一顶什么东西一样,,,
他沉着脸走到了兔扯金的大帐外面,正要进去,却见两边侍卫拦住了巴汉纳吉:“台吉,我们首领并不在。”
巴汉纳吉脸色阴沉的看着二人:“这么一大早,他不在,在哪儿?”
两个侍卫摇了摇头,巴汉纳吉冷冷的哼了一声,居然不顾众人阻拦,便是掀开了帐门,随后便见兔扯金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巴汉纳吉双眼一眯,兔扯金便是闪躲着眼神起身迎接,巴汉纳吉冷笑道:“你们不是说他不在吗?”佊
两个侍卫看向兔扯金,兔扯金便是有些头疼的摆摆手示意两人下去,随后自己笑着上前道:“台吉,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巴汉纳吉看着兔扯金脸上那勉强的笑容沉声道:“我想看看图娅!”
兔扯金闻言便是一怔,随后便是干笑着道:“图娅最近正好病了,估计现在还在休息,台吉您还是不要见了,,,”
巴汉纳吉闻言看了兔扯金一眼,也不多说,转身便是出了大帐,兔扯金心下一惊,急忙的便是想要追上巴汉纳吉:“台吉!台吉!图娅她真的病了!”
巴汉纳吉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便是沉着脸向着兔扯金女儿的大帐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兔扯金便是死命的拉住了巴汉纳吉,甚至语带哀求请巴汉纳吉回他的大帐坐下慢慢说!
巴汉纳吉刚要甩开纠缠不休的兔扯金,便见一人掀开了兔扯金女儿大帐的门,正在束着腰带一脸惬意的走了出来!
巴汉纳吉顿时便是双眼血红目眦欲裂!那个刚刚从他准备纳的侧妃的帐中走出来的,正是沃尔都司的林丹汗!佊
林丹汗挑衅的看了一眼巴汉纳吉,随后便是无视他对兔扯金笑道:“你女儿真的不错,我明天就会叫人来迎娶她,你放心我沃尔都司可不会送她给别人玩,,,”
林丹汗话音未落,早已是气的浑身颤抖的巴汉纳吉一拳便是打在了林丹汗的脸上:“我杀了你!”
兔扯金见状急忙的便是抱住了准备抽刀的巴汉纳吉,巴汉纳吉早已是疯魔了,疯狂的想要拔刀出来!却被兔扯金死死的抱住求饶!
林丹汗被一拳打倒在地,轻轻的舔舐了一口嘴角的腥甜,脸上带上几分暴虐残忍的笑意,起身便是对着巴汉纳吉的肚子一拳,将巴汉纳吉打的玩下了身!
兔扯金急忙的松开巴汉纳吉,刚要拦架,林丹汗却是一拳头将巴汉纳吉轰的眼冒金星,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巴汉纳吉是个读书的蒙人,虽然有基因自带一般的骑射功夫,但是说实话,比起一般的战士来说差的远了!
更不用说林丹汗还是草原上最能打的部落沃尔都司的首领!佊
但是林丹汗似乎也是没有和巴汉纳吉打的兴趣,将他打倒在地之后,便是冷冷的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笑道:“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
说着林丹汗便是提了提腰带道:“你打我也没用,是你的好祖父,将她送给我的,你的祖父抢了三娘子,我敢打回来,你祖父就只有跪在地上献出他孙子的女人,我抢了你的女人,你就只能躺在地上!”
林丹汗说着,便是摇了摇头,随后对一旁的兔扯金道:“一会儿我就派人来娶你的女儿,我怕某些草包会惦记我的女人!不敢冲我来,就冲我的女人来!呸!你们祖孙二人,都是废物!”
说着林丹汗便是冷笑连连的带着人上马扬长而去!
八百零九章:叛逃
今天是朝拜新的哈屯的日子,所以比吉女一早就去了安达的汗帐,新娘子看起来容光焕发,就连比吉女都是不得不感叹于三娘子的美丽。游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安达明明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激怒沃尔都司并且得罪瓦剌,却还是选择这样做了!
这样的女人,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疯狂!
三娘子似乎很好说话,也兴许是岁数小,所以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威严的样子,大家一起说了些话,随后三娘子便是用宴席招待她们。
就是在宴席上,比吉女听说了巴汉纳吉被林丹汗打的消息,于是比吉女匆匆的便是向三娘子告别之后,向着自己的大帐走去!
三娘子看着比吉女走远的背影,听着身边一众女子惊异的讨论声,她不由得微微眯起了双眼,,,
“台吉正在里面喝酒。”
比吉女听到门口的侍卫有些踌躇的声音,便是心中一沉,随后便是急忙的推开门,果然便见巴汉纳吉正在撒酒疯一般的手舞足蹈着。游
把上面的蒙古袍解开随意的系在腰间,赤裸着上身手舞足蹈的,不时的还会把手中的一坛酒往嘴里倒。
比吉女见状急忙上前劝慰:“台吉,您这是怎么了?啊!”
比吉女刚要上前搀扶,便见巴汉纳吉摔倒在了地上,比吉女惊慌的就要上前搀扶,谁知道巴汉纳吉却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比吉女见状,便是也只能侧腿归在身边哭诉着:“台吉如果心里不舒服的话,就是打我们出出气也好,何苦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您是比黄金还要尊贵的人,草原未来的主人,岂能因为这种事情,就落的这副下场?”
巴汉纳吉放声大哭,闻言便是抱住了比吉女泪眼朦胧的看着她:“额木赫泰(蒙语:妻子)只有你对我才是真心的,他们,他们都只会背叛我!就算是祖父大人也是如此!他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比吉女闻言便是急忙的笑着搀扶着巴汉纳吉劝慰,安达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大家还是很关心您的云云,,,
巴汉纳吉却是根本听不进去,只是默默的听着,夫妻二人垂泪半晌,一直到了深夜,巴汉纳吉这才收起了眼泪,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游
他站起身,对比吉女道:“你在家里等着我,把之前我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其他的什么都不拿,等我回来,再作计较。”
比吉女闻言一愣,但是还是点头称是,随后目送着丈夫走出了大帐在黑夜之中缓缓的消失,,,
比吉女微微蹙眉,不过想了想,还是恢复了平静,对身后的侍女道:“去收拾一下行李,不要惊动任何人,等到我和台吉走后,你再去大汗的帐里汇报。”
“是。”
比吉女双眼闪烁着光芒,这只是第一步,让台吉知道自己才是对他唯一一个真心的人!接下来还需要生死与共,才能叫台吉对自己死心塌地!
巴汉纳吉深夜来到了他的奶兄阿不力哥的营帐外,阿不力哥是安达手下一个十分信任且能征善战的将领,当初巴汉纳吉被接到安达身边抚养的时候,就是阿不力哥的母亲做的巴汉纳吉的奶娘!
所以阿不力哥也算是巴汉纳吉的奶兄,两人从小关系就十分密切,两个人是可以托付生死的好安答!游
最近因为围宣府的原因,所以阿不力哥也是很忙的,巡营一直到了深夜才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结果刚回来便见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大帐外面!
阿不力哥一惊,刚要呵斥,接着月光一看,却发现是巴汉纳吉,不由得便是有些惊喜的上前对巴汉纳吉笑道:“台吉!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进去?起风了这里怪冷的!”
“不了,阿不力哥,哈斯老祖母已经睡下了罢?”
哈斯就是巴汉纳吉的奶娘,阿不力哥没有听出来巴汉纳吉言语之中那有异于往常的冷漠的语气,仍旧是十分高兴得上前拉着巴汉纳吉的胳膊笑道:“应该罢,她岁数大了,现在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所以睡得很早,我们不管她,锅里还有牛羊肉,我们煮来吃,有酒。”
巴汉纳吉轻轻的挣脱了阿不力哥的手,阿不力哥一愣,随后才发现了巴汉纳吉有些生硬的脸孔,便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台吉?”
巴汉纳吉轻轻的抬起头,露出了青肿的眼眶,阿不力哥顿时便是一惊,随后便是勃然大怒道:“这是谁打的?我这就去杀了他!”
巴汉纳吉轻轻的摇了摇头,阿不力哥顿时更是焦急,便是对巴汉纳吉怒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大汗,真是无法无天了!”游
巴汉纳吉轻声呵斥住了阿不力哥,随后对阿不力哥道:“这件事怪不得他,我也不想找人家的麻烦,,,”
阿不力哥闻言以为巴汉纳吉又犯了心软的毛病,便是无奈的焦急道:“台吉您,,,”
巴汉纳吉打断道:“这是我的意思!”
阿不力哥闻言便是一僵,也只能是无奈的气鼓鼓的站在一边不言语了,巴汉纳吉叹了口气道:“我不找他的麻烦,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跟人家没有多少关系!”
阿不力哥闻言一愣,巴汉纳吉一脸憋屈愤恨的样子,便是连忙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巴汉纳吉沉默了片刻,随后便是在阿不力哥焦急的再三追问下才问道:“我问你,你说要一辈子效忠于我,可还算数吗?”
阿不力哥闻言一愣,随后便是脸色微微有些阴沉的单膝跪在地上:“这是对长生天发的毒誓,我曾说过,只要有半句虚言,便是叫我死后上不了长生天!台吉现在怀疑这句话,就是对我品性忠诚的质疑,那么就请您杀了我罢!”游
巴汉纳吉见状心中一暖,便是急忙上前搀扶起了阿不力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巴汉纳吉看了看四周,随后便是轻声道:“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凶险无比,被发现了,就是九死一生!”
阿不力哥闻言面色一凛,便是行礼道:“不管台吉到底要做什么,您只要是没有合格的勇士帮忙,请一定要算上我!”
巴汉纳吉闻言点了点头,拍了拍阿不力哥的肩膀,随后便是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阿不力哥复述了一遍,阿不力哥听完了之后也是有些震惊愤怒。
巴汉纳吉表情生冷的道:“我不恨林丹汗,因为人家说的没错,在草原上,就是看的谁的人更多,谁的刀更锋利!鞑靼夺走了人家的妻子,人家夺走鞑靼的女人,这没错!”
阿不力哥沉着脸,他也觉得巴汉纳吉说的没错,鞑靼抢走了沃尔都司的女人,沃尔都司没有实力抢回来,那自然是就被鞑靼白抢了,但是人家沃尔都司有这个实力,人家抢走一个你们女人又怎么了?
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则!游
巴汉纳吉随后便是双眼血红,咬牙切齿的道:“但是我容忍不了大汉这样做!我已经再三提醒他了!他却还是冥顽不灵,不管是三娘子的事情也好,赵全的事情也好,我们明明能够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到如今却是一错再错!错到如此!大汗,已经老了!他老糊涂了!不配做我们的大汗了!”
阿不力哥闻言心中一沉!难道,台吉是准备,,,
巴汉纳吉似乎是看出来了阿不力哥的心思,只是摇了摇头道:“我没必要这么做,他是我的祖父,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是我想要成为大汗,也没必要这样!”
阿不力哥心中狠狠的松了口气,巴汉纳吉说的没错,要是他这个时候造反,说实话风险太大,成功的机率很小,况且巴汉纳吉要做大汗,作为安达最宠爱的孙子,还是唯一的孙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完全没必要用这么偏激的手段!
巴汉纳吉随后却还是咬牙切齿的道:“但是我同样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
阿不力哥闻言有些疑惑的看着巴汉纳吉:“那您的意思是?”
巴汉纳吉悲愤的道:“这世界上岂有做祖父的抢走孙子心爱的姑娘的道理!我祖欺孙,夺走了属于我的女人,献给了别的男人!我不能忍受这样的耻辱!我也不愿意做他的孙子了!我将要离开这里!”游
阿不力哥闻言顿时便是瞪大了眼睛:“离开这里?您准备去何处?”
巴汉纳吉沉默的抿了抿嘴:“我要去投大燕!”
阿不力哥闻言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巴汉纳吉眼神又有的看向阿不力哥:“我来,就是为了问你,你愿不愿意追随我!”
阿不力哥沉默了下来,随后只听帐内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咳嗽声,巴汉纳吉和阿不力哥都是一惊,随后便是看向了帐门处,便见一个身着蒙古袍的老太太正端着油灯缓缓的走了出来:“是台吉来了吗?”
巴汉纳吉见状,便是急忙的上前轻声道:“是我,哈斯老祖母,我来看您来了。”
老太太闻言脸上笑的跟菊花一样,摸索着便是抓住了巴汉纳吉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道:“你从小,身边就得有人侍奉着,现在要走,身边更不能没有个知道了解你的人,阿不力哥从小就追随你,如今又岂能不跟着你一起?”
巴汉纳吉和阿不力哥闻言一惊,老太太笑着道:“我虽然瞎了,但是耳朵,却越来越好使了呢,,,”游
巴汉纳吉张了张嘴,只能是叹息了一声:“老祖母,要是阿不力哥跟我走的话,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就不一定了。”
老太太闻言却还是笑着,对阿不力哥招招手,阿不力哥急忙上前,老太太沉声道:“跪下。”
阿不力哥闻言一愣,但是还是听话的跪下了,老太太抚摸着阿不力哥的脑袋:“去罢,比起侍奉我,台吉现在更需要你的帮助!”
阿不力哥闻言哽咽的抬起头看着老太太:“可是,,,”
老太太微笑着抚摸着阿不力哥的头:“我本身就应该去侍奉哈屯了,我很早就盼望着能够回归长生天的怀抱,在那里继续侍奉哈屯,现在也差不多到了这个日子,你跟在身边又能如何呢?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够照顾好台吉。”
“去罢,去完成你的誓言,不然,长生天和我,都不会原谅你!”
阿不力哥在寒风中对着老祖母哭泣着磕了三个头,巴汉纳吉则是轻声的叹息着看向了远方,,,游
“驾!驾驾!”
远方天际逐渐的显露出了一抹耀眼的白光,黄色掺杂着些许的白色火焰在天边划出一道亮光,将漫天的星光渲染成了深蓝色的海洋,这海洋在天与地的交界处,泛起阵阵的鱼肚白,,,
而在越发被衬得黑不见五指的开阔草原之上,十一二个骑士正在打马狂奔!
最前面的巴汉纳吉怀抱着自己的妻子比吉女,紧随其后的便是阿不力哥以及鞑靼部落十分重要的几位将领,,,巴汉纳吉和他们的关系很好,巴汉纳吉走了,他们绝对是第一个被孤立和调查的群体!
所以阿不力哥的游说之下,他们很快便是倒戈同意了加入巴汉纳吉的逃亡队伍当中!
经过了一夜的狂奔,这些能征善战的精锐骑士们,和快就将宣府和鞑靼丢在了身后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而前面,就是大燕!游
安达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并且知道了巴汉纳吉的意图,要是没有侍女通风报信,安达还真一时之间不好知道巴汉纳吉准备去哪儿,,,
但是坏就坏在,巴汉纳吉在走之前就向自己的妻子透露了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大燕大同府!
此时的巴汉纳吉对妻子只有百分百的信任爱恋,又怎么会想到妻子居然转手就把自己给卖了呢。
所以等到巴汉纳吉他们就快要看到大同府的关门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了马蹄声和呼喊声!
本来都已经松了口气的巴汉纳吉一行人回头一看,顿时便是吓得打马狂奔!
“台吉!回去罢!”
“台吉!请留步!”游
巴汉纳吉一咬牙,到了这个地步了,说什么也绝对不能回去!
大同巡抚方逢时最近的心情很是不好,原因自然很简单,五军都督府的调令传到了大同总兵保龄侯史鼐的头上,调令上说的清清楚楚,叫他分兵出兵镇虏卫和蔚州,结果呢,,,
史鼐居然借口要剿匪拒不出兵!剿匪,,,神特么剿匪!
人家鞑靼人都打到脑门儿上了,你之前若说是没有调令需要提防镇守大同倒还说的过去,现在军令在手,明明白白的写着要你出兵进军镇虏卫和蔚州,你特么居然说你要剿匪!
剿匪事大?还是特么宣府有失事大!你剿个锤子的匪!
这个龟孙儿分明就是怂了!
别人不了解,身为大同巡抚,方逢时可是太了解大同了,要说之前大同还有些自顾不暇的话,那么淇国公之前走这么一遭,大同府此时正是兵强马壮之时!游
其实从一开始宣府传递求援就是向同为九边离得最近的大同府传的,当时史鼐借口要提防草原上可能到来的威胁,警惕调虎离山围魏救赵之计!
那个时候这么说倒也说的过去,只是这都这么长时间了,按照正常的懂兵事的人,就算是是个大头兵也应该想到了!
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徐徐图之!慢慢的把兵马调到钳制宣府的位置!
一来防止生变,鞑靼转攻大同,二来也是寻找机会救援宣府,三来就算是宣府失守了,也能迅速布防,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
贾璟估计也是这个意思,才会下这么一道军令,命令史鼐屯兵镇虏卫和蔚州,这两个位置,恰好对宣府形成钳形攻势!
方逢时虽然不懂钳形攻势,但是看地图,大概的也能猜出来几分贾璟的意图!
一切都很好,结果呢?游
史鼐居然他妈的怂了!
方逢时今天又是和史鼐大吵了一架,史鼐别的不说,当官是一把好手!万金油的圆滑不管用之后,就开始恩威并施,说他才是大同总兵!他说了算!
这一句话就给方逢时怼没话了,因为对于军镇来说,史鼐说的没错,,,
若是别的地方,肯定是巡抚总督总管军政大权,但是对于军镇来说,总兵才是那个说了算的!
所以方逢时就算是骂了好几天的街,只要史鼐咬死了不出兵,方逢时那也是耗子啃乌龟,无处下口!
方逢时也了解史鼐的想法,都是在官场上混的,谁不了解谁啊?
要是这个时候史鼐出兵,遇到的风险可就多了,第一种自然就是出兵了,败了,没准儿大同都得跟着告急!游
第二种自然就是出兵了被人偷袭了,大同还是跟着告急,最低的风险也是出兵防守,守不住!
别问为什么没有好事儿,做官的,谁会想可能的好事?
八百一十章:天佑大燕!
所以只要往坏了想就够了,千万别想万一,没有万一!万一那可赌上的是你的乌纱帽!你跟乌纱帽也玩万一?拻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要是不这样做失去的不过是一个可能立功的机会,就算是被问罪,也顶多是定上一个延误军机的罪名!了不起也就是丢个乌纱帽!
但是他要是跟南安郡王一样,葬送了四万多大军,,,呵呵,,,
现在别看朝廷是要把南安郡王赎回去,那只是因为郡王是朝廷的脸面罢了!你看着罢,等南安郡王回去了,大燕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把他撕了呢!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史鼐才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呢!本身就不是他的事儿,他主动往上凑干什么?
当然不出兵肯定也是不行的,不出兵,就是抗拒军令,这同样是掉脑袋的大罪!
史鼐要做的,就是等着局势明朗了,到飞龙骑脸那个地步,再姗姗来迟的带着兵过去走个过场就好了!拻
这样总没人说我什么了罢?了不起你们再气,我就说没得到军令,得到军令之后各种准备拖延了时间,等到准备完了,事情也差不多完了,,,
方逢时太明白史鼐是什么意思了!官场上这样的人还少了?方逢时自己也不愿意摊上这样的事!但是现在是你不愿意摊上就不摊上的?
史鼐这个人纯纯就是猪脑子!
往常要是你玩这套,那也就是玩了,大家就算是有微词,你做的这么不要脸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呢!
火特么都快烧到眉毛上了!或许此时出兵,就能解救宣府的危机,甚至可能就是挽救了大燕!
晚一步,大燕都特么没了!谁特么还管你什么时候得到的军令准备了多长时间?
这个蠢货自己为是,实际上就是压根儿没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拻
最近和史鼐打对台打的方逢时身心俱疲,心里面急得火急火燎的,今天算是彻底的撕破脸了,表示绝对要参史鼐一本!史鼐这才不紧不慢臊眉搭眼的命令手下士兵备战!
就这,还不知道备战备到啥时候呢!
方逢时急得睡不着觉,这两天都是在城头上睡的,心急火燎的就是等着史鼐出兵,今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方才站到了城头上等着天明,想着不管如何,一到天明,就干脆的和史鼐分割!
史鼐想留在大同就在这儿留着罢,自己说什么也得先带着一路兵马去镇虏卫和蔚州待命去了!
虽然想的是很好,但是方逢时心中其实也没底,史鼐这个尿性,肯不肯分兵给自己还两说呢!
方逢时想到这儿,愁眉苦脸的站在城头缓缓的叹了口气,随后便见两个士兵急匆匆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方逢时心中一动,便是拦住那二人:“怎么回事?”拻
二人见是方逢时,方才抱拳行了个军礼:“巡抚大人,总兵之前放出去的两个夜不收回来了,好像是有特殊情况。”
方逢时闻言便是一急,眼珠子一转,别特么是宣府告破了,或者是鞑靼人真的转攻大同了罢!
不能啊,,,宣府到大同路上这么多军堡没一个来报信儿的,怎么就直接打到大同城下了?
想到这里方逢时更是坐不住了连忙的道:“快带我去!”
两个军士对视一眼,方逢时一拍大腿:“快去啊!”
两人不敢怠慢,这才无奈的带着方逢时急匆匆的下了城头,城门开了条小缝放了两个夜不收进来。
夜不收就是军队当中在夜晚工作的斥候,一般都是军队当中身手最好,最机敏的士兵,当然装备也是最好的!拻
两个夜不收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在黑漆面鱼鳞甲,头上带着飞碟大帽,腰间缠着皮带一边是箭壶一边是刀,背上背着马槊和弓,腰间还有一个象征身份的木牌后面则是挂着装饰的狼尾。
见到方逢时之后,便是翻身下马,方逢时急忙道:“什么情况?”
两个夜不收用极其简洁的语言快速道:“北面,来了两队人,前面一队只有十几个人,后面跟着大概一两百号人,正在向咱们的方向来!似乎是在追击前面的十几个人!”
方逢时闻言一愣,随后便是问道:“看清楚是什么身份了吗?”
两个夜不收点头道:“是蒙人,至于是鞑靼还是瓦剌,不清楚,双方没有交火,只是追击,后面的人用蒙语喊着什么,离得太远,我们没听清!”
斥候嘛,肯定是会蒙语的,但是夜晚看到这么多人,两个人也没敢露面没敢离太近,大概的观察一下之后,便是急匆匆的回来报信了。
方逢时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身后的军士见状便是提醒道:“大人,是不是先通知一下总兵?”拻
方逢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随后便是独自的上了城头,显得十分忧心忡忡的样子。
几百人?追击几十人?说的是蒙语?这什么情况?
方逢时来不及细想,便只听耳边一声尖锐的哨声,随后城墙上负责观察的士兵便是高呼道:“打旗语!有不明骑兵,自北方而来!”
尖锐的哨声响起之后,原本静谧的城头好像瞬间活过来了一样!
无数躲在城楼内休息等待换班的士兵们都是清醒了过来,守城校尉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到高处士兵的旗语之后,便是急匆匆的扒着墙头一看!
随后便是急忙的转过头大喊道:“击鼓!戒备!”
这一道命令一下,城头上正在待命的士兵便是井然有序的各自就位,城头立马响起了鼓声!拻
城墙下待命的军营也是迅速的排队跑步上了城墙,这些都是预备队,真的接敌之后,城头各处都需要支援!
四周瞬间便是变得紧张而急促了起来,城下待命的指挥也是急匆匆的上来了,看到方逢时一愣便是劝道:“巡抚大人还是先下去罢,一会儿这里可能就危险了。”
方逢时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众人,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却还是望着远处那的确是越来越近的黑点,以及耳边逐渐清晰的马蹄声!
那指挥也就是嘱咐了这么一句,便是急匆匆的迎上了城墙上已经待命的三名校尉:“怎么回事?”
“北面有不明骑兵靠近,夜不收刚刚也证实了,是蒙人!人数大概在几百人左右。”
指挥和方逢时的疑惑是一样的,几百人?况且就这么直接避开了所有军堡,直接插到大同府了?这是干啥来了?送菜?
不过指挥也懒得想那么多,总而言之直到是敌人就够了,因此只是挥挥手:“接敌!”拻
“是!”
当即士兵们便是剑拔弩张的等待着敌军的接近,指挥也是扶刀站在城头,双眼微眯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慢慢的举起了手,城头上的士兵便是齐刷刷的拉开了弓!
“嘎吱!嘎吱!”
城头上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指挥的命令,只有一声齐刷刷的拉弓铉的声音之后,便是又寂静了下来!
正是因为这么静,所以下面跑着的人跑进射程的时候,呼喊之声也瞬间传了过来!
指挥看到到了射程内了,便是双眼微眯,刚要开口,便听一声:
“且慢!”拻
指挥一愣,一口气差点儿憋在喉咙里出不来呛死!同时也是万分恼怒!
谁!谁特么这么不懂规矩!
不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散了这口气,对于接下来接敌作战那是致命的!
方逢时却是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大喊道:“且慢!都住手!”
指挥看是巡抚,这才收起了些许怒气,却也是有些责怪的无奈道:“巡抚大人,这马上就要开战了,您还是先下去罢!”
方逢时立马便是挥手道:“开战?你见过几百个人来打大同的吗?鞑靼人脑子被驴踢了?”
指挥无奈的摊摊手:“不管怎么样,总归是出现了这么个情况,我们只好先接敌再说了。”拻
方逢时呵斥道:“都住嘴!先听听下面的人喊得什么!”
指挥闻言这方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一阵腹诽你一个文官跑来指挥我武将该怎么办?
方逢时却没搭理他,只是侧耳听着,,,
“我,,,放我们,,,”
“,,,是安达,,,放我们进去!”
方逢时看向一旁的指挥:“说的是汉话,要放他们进来?”
指挥无奈的道:“肯定是一些要他们进来,不然就屠城之类的恶心人的话,您还是先下去,交给我们处理罢。”拻
方逢时摆手:“不!听着!”
“我乃安达之孙!,,,放我们,,,进去!”
方逢时一愣,随后便是缓缓的瞪大眼睛:“开城门!准备阻击追敌!”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是大惊失色,那个指挥也同样是有些震惊的看着方逢时:“大人,您,您说什么?”
方逢时揪住指挥的脖领:“我说!开城门!准备阻敌!”
指挥闻言便是咽了口唾沫还以为方逢时疯了:“大人,这,,,岂能随便开城门呢?”
方逢时一推他:“你没听到吗!他说他是安达的孙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拻
指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我还说我是宁国侯贾璟呢,,,”
方逢时一拍脑袋:“不管怎么样!先开城门救人!”
指挥叹了口气:“您看,是不是等总兵大人来了再说,,,”
“我说!开城门!立刻!马上!你知道你们会错过什么吗!你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就算是不对,几百个人,你们怕个屁?”
指挥一阵苦笑:“谁知道这是不是敌人的苦肉计?实则是为了赚开我们的城门?”
有不少这样的案例,一群人被追杀或者是跑过来冒充友军,城头上的士兵不清楚,糊里糊涂的开了城门,后面跟着的大军迅速便是一涌而进占领城墙的!
方逢时被这帮榆木脑袋都快气死了!当即也顾不上文人仪态破口大骂:“你猪脑子啊!有用苦肉计,就这么放着跑,不追杀不放箭的?就算是,几百个人赚开你的城门?”拻
看那个将领还是有些不敢下令,方逢时便是咬牙挥手:“如果大同有失,本官一力承担就是了!”
指挥张了张口,就算是这样,到时候大同都丢了,大家一块儿玩儿完,你承担责任又有个卵用,,,
方逢时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骂道:“开!门!”
指挥看着方逢时的眼神咽了口唾沫,只能是无奈的挥手:“开门!准备阻敌!”
“不行!不要开门!不,,,”
身后传来史鼐气喘吁吁的声音,指挥一愣,方逢时心里暗道坏了,随后便是迅速抢过指挥权,大吼着:“给我!开门!”
“轰隆隆!”拻
大同的大门轰然打开,从中奔出近千名早就战意昂扬的骑兵,迅速便是向着那些蒙古人冲去!
原本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儿里面,粗重的喘着气,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越来越近的追兵,感觉嗓子里火辣辣的疼的巴汉纳吉见状,顿时便是放松了下来!
成了!我们逃过来了!
巴汉纳吉本来已经绝望了,顿时便是兴奋的欢呼了起来!
他的妻子比吉女也是展开了原本惶急的皱在一起的眉头,兴奋的叫道:“台吉!我们成功了!”
巴汉纳吉低头看了一眼妻子,从未发现过成亲这么多年的妻子原来这么美:“是的!我们成功了!”
比吉女也是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巴汉纳吉,巴汉纳吉一时没忍住,便是深深的亲吻了自己的妻子一口!拻
比吉女顿时情动,但是双方也都知道现在还不是完全安全了下来,于是都是浅尝辄止,比吉女很好的掩饰好了自己的情意!
巴汉纳吉兴奋的对着迎过来的大燕骑兵高呼:“我乃鞑靼大汗安达之孙!特来投靠大燕!我后面的是鞑靼的追兵!还望大燕天兵剿灭之!”
巴汉纳吉四周的追随他的人看到面前的大燕骑兵都是有些微微的有些警惕和畏惧!
这些士兵身上穿着统一整洁的黝黑盔甲,就连脸上都戴着面甲,在晨曦中闪烁着寒光!
等到他们从自己等人身边风一般的疾驰而过之后,众人这才不免的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是不免的生出几分怪异之感!
他们,,,居然头一次见到大燕的军队这么高兴!
身后的追兵们似乎也是看到情况有些不妙,急忙的便是调转马头要跑,但是追击了近两天三夜,这些士兵和马也早就是累坏了,那里还能跑的过精锐的大燕边军?所以很快便是被杀了几个之后,剩余的火速投降了,,,拻
而此时的大同城头上,史鼐正火急火燎的质问方逢时:“你干什么!谁允许你打开城门的!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要是大同有失,你的责任我的责任?”
方逢时冷冷的看了史鼐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便是朝着城下走去,他要去会会那个自称安达之孙的人!
巴汉纳吉等人很快便是进了大同府,同时也是瞬间便被士兵们控制了起来!
巴汉纳吉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围上来的士兵们,丝毫不畏惧的道:“我就是安达之孙巴汉纳吉,请你们的主官出来说话!”
方逢时大踏步的便是穿过人群,将聒噪的史鼐抛在身后上前打量了巴汉纳吉几眼,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人是安达的孙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方才在上面,方逢时就是一瞬间想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安达之孙为什么会叛逃,但是他既然敢说,而且还有几百个人敢为了他渗透到大燕的大同这么深的地方!
那么就算不是安达的孙子,也绝对是个重要人物!拻
这种情况下,不过区区几百个人,这种大平原,又不可能有什么大军快速的奔袭夺城,这种情况下不救人捞一笔,等什么呢?
所以方逢时这方才笃定,这绝对是条大鱼,且完全值得现在走到了绝路的大燕一赌!
果然,赌对了!
方逢时对巴汉纳吉道:“你说,你是安达的孙子?”
巴汉纳吉行了个礼:“请问您是?”
方逢时背着手:“本官是大同巡抚,你有什么话,跟本官说就好了!”
巴汉纳吉知道大同总兵是个蠢货,所以懒得和他费口舌,此时见面前之人是大同巡抚,便是立马来了兴致。拻
先是翻身下马,瞬间四周的士兵便是警惕了起来,巴汉纳吉却还是面色坦然,紧接着扶着自己的妻子比吉女下了马。
方逢时挥挥手示意众人不必紧张,巴汉纳吉随后便是带着比吉女对着方逢时,还有躲在方逢时后面不敢说话却好奇的看过来的史鼐行礼:“安达之孙,巴汉纳吉,特来投靠上国大燕!我有金印在此,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说着便是奉上了自己怀中的一方小印,士兵递了上来,方逢时就着火把一看!
顿时便是两眼放光,心中激动的便是恨不得放声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天佑大燕!大燕之围可解矣!
八百一十一:骗子
贾璟一大早就被叫到了荣禧堂,原因很简单,永熙帝的密旨已经到了南安郡王府了,南安郡王府全府上下一整晚都没睡好!
所以第二天急急忙忙的便是奔着贾家来了,跟贾母一顿哭诉,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们这连县主的位置都让给你们了,贵府上侯爷说的好好儿的帮我们解决,结果现在皇上还是要我们府上出人和亲,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话说的贾母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本来对南安郡王府的意见,便是都变成了愧疚!
人家说的也没错,人家都捧你们家闺女做了县主了,你答应人家答应的好好儿的还能不作数了?
于是无奈之下,贾母只能是一面安慰着前来拜访的南安太妃和南安郡王的妹子,同时也是赶紧的打发人去请贾璟来!
你自己捅的篓子,你自己解决!
贾璟正在跟黛玉吃早饭呢,贾家姐妹们也都在,本来商量好的今天下船消暑,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儿。
黛玉便是急匆匆的催着贾璟快去,探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把这个封号还给人家罢,,,”
她觉得自己也没出什么力,本身就是没用她去和亲,再加上现在又绕回人家身上了,她平白无故的占上了人家的一个封号,弄得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贾璟则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跟你们没关系,放心好了,我去处理一下,本身就没准备叫他们家闺女去和亲。”
说着贾璟也懒得解释了,急匆匆的往嘴里塞了个鸡蛋,便是向着荣禧堂的方向而去。
弄得黛玉不免拍了他一下:“漱个口!臭死了!”
贾璟嘿嘿一笑,捧着黛玉的小脸儿,冲着黛玉哈了一口气急匆匆的跑了!
“呀!”
黛玉气恼的跺跺脚,看着贾璟走远了还是没忘记嘱咐两句:“慢点儿!呛风!”
随后黛玉便是摇了摇头刚要坐下,便看见众姐妹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黛玉脸色一红,却装做不知道的问道:“怎么了?”
探春一副撇嘴翻白眼的样子:“慢点儿~呛风~”
众人见状便是都大笑了起来,黛玉见状脸色一红,随后便是有些危险的看着探春。
探春连忙干笑了两声,身子往后缩了缩,,,
黛玉翻了个娇俏的白眼便道:“你们吃不吃?不吃就都出去!”
“吃,吃吃吃,,,”
“跟我可没关系,我老老实实的吃东西呢,,,”
黛玉看着一群立马低下小脑袋老实吃饭的姐妹们,不由得一阵摇头好笑。
南安太妃的女儿长得还是可以的,虽然在这个时代来说,二十多岁的岁数已经算是不小了,但是绝对算不上所谓的老妪!
这年头二十来岁成亲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富贵人家,所以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至于什么三十来岁之后可以自称老妪,其实是有点儿夸张了,,,
这年头虽然时人风尚是好少女,但是也不是没有好少妇的,最主要还是看长相罢了。
长得好的,就算是四十岁了,那也是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长得不好的,你永远十八也没用啊,,,
包括唐朝所谓的“以胖为美”人家也只是因为唐人风气开放,所以才喜好丰腴美人,换句话说,喜欢***的,而不是喜欢两百来斤的女中壮汉,,,
所以想着穿越回唐朝我就是个大美人的就不要想了,人家不仅不以胖为美,相反,人家还以胖为耻!
古人比现代人还要厌恶肥胖,比如紧随唐朝其后的宋朝的陆放翁就说过:“人岂可以豚犬而养之”意思就是人怎么能够跟猪狗一样就知道吃呢,,,
风尚这种东西,总不可能跟换了个种族一样,其实几千年来都是一样的,千年前古人觉得美的东西,今人也觉得美,千年前古人能创造出来的美,或许今人却未必能够创造出来了!
所以现在有某些脸皮厚的好***,千年之前也不是没人喜欢这套不是,,,
宛城一炮,轰死了个大儿子死了个古之恶来,还死了匹名马,曹老板这一炮可值了,,,
当然了,南安王妃的女儿还远远没到少妇级别,不过的确是比较符合贾璟这个现代人的审美的。
巴掌大的小脸儿看起来我见犹怜,整个人都有些弱气,想来应该这也是南安郡王府留她到现在的原因罢!
当然,最吸引贾璟的还是,不管是看脸还是看身材,这姑娘都是很明显的已经“长开”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个还是十分明显的,一个女子在不同的年龄阶段,很明显的能够看出不同来,比如三年前,贾璟还把黛玉当成小萝莉呢,现在黛玉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毕竟贾璟前世也二十来岁了,虽然穿越前也喜欢少女型的,但是说到底还是同龄人比较顺眼!
穿越过来后,基本上身边都是少女型的,就连王熙凤,虽然气质像,但是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
尤氏啥的贾璟见面次数都不多,李纨那就更不用说了,熟倒是熟了,关键是,贾璟是个正经人,当初和贾珠关系挺不错的,对人家的遗霜,属实是连多看两眼都不敢!
贾璟还是比较规矩的,,,
所以南安郡王的妹子他看着比较顺眼,也不过是瞥了两眼,见她低着头在那边垂泪,便是心中无奈的摇摇头。
南安太妃哭哭啼啼的,贾母又安慰了两句,看到贾璟来了便是呵斥贾璟:“你之前又瞎许诺什么了?人家现在都找上门来了!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儿,你自己解决罢!”
说着却暗戳戳的对贾璟眨巴了下眼睛,贾璟见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贾母这明显就是想让自己随便打发了,别掺和这趟浑水!
但是贾璟本身就是为了解决和亲的事情的,自然也就不会听贾母的了!
所以贾璟还是对南安太妃好言相劝,表示陛下的密旨你们听听就行,放心好了既然我说保你们家,那肯定是保得住!
你们就踏踏实实的回家就行了,也不用准备什么,其余的等着消息罢。
南安太妃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贾璟也不肯透露他到底准备做些什么,只说你们回家等着就行了,不出三天,保准儿让陛下改变主意!
踏实的把心放肚子里!你女儿嫁不出的!
这话有点儿怪怪的,但是南安太妃现在反倒是希望女儿不要嫁出去了!
于是听贾璟这么说,南安太妃也只能是将信将疑的带着女儿去了,反倒是她女儿,看起来十分信任贾璟似的,偷偷的看了贾璟好几眼,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害羞胆小,没敢说什么。
送走了南安太妃,贾璟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贾母看着贾璟的样子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没有这个金刚钻你非得揽这个瓷器活儿干嘛?就算是你有这个本事,你无缘无故的非得掺和这种事干什么?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你,,,”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数落着贾璟,鸳鸯则是在一旁微笑着奉上茶叫老太太歇歇。
老太太接过来的空隙,鸳鸯瞥了贾璟一眼,贾璟对她眨了下眼表示感谢,鸳鸯则是翻了个小白眼没说话。
贾璟便是抓住这个空隙笑道:“那怎么办?都答应人家答应的好好儿的了,现在三
丫头也占上人家家的一个封号了,好处都得了,还能不办事?”
贾母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封号还回去这种幼稚话,只能是头疼的摆摆手:“你自己怎么琢磨的,就自己琢磨去罢!我岁数大了,跟你们也操不起这个心!”
贾璟撇了撇嘴没说话,谁也没叫你跟着操心啊,,,
贾璟笑着道:“也没什么操心的地方,您啊,就等着看好戏罢!”
学生们并没有在紫禁城前坐多久,等贾璟离开之后,上官仪便是亲自出面和学生们解释了一通,并且表示不会派兰陵县主去和亲。
学生们以为自己胜利了,再加上本身也的确是有很多人快要坚持不住了,看着身边的同学们一个个的倒在雨中,杨月溪等领头的学生们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是只能选择同意了!
随后便是太医院下场,该治病的治病该回家的回家!
等到第二天又上学,大家还是懵着呢,这到底是怎么算的?咱们这算是抗争胜利了还是失败了?
上官允文犹犹豫豫的道:“应该,,,算是胜利了罢?毕竟都说了不会送兰陵县主和亲去了。”
杨月溪叹了口气,众人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正在这个时候,一旁的人群当中突然爆发了一阵呼喊声!
正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办的杨月溪等人向那边看去,便见一个学生极度气愤的站在桌子上:“朝廷百官就是个骗子!他们这是把咱们当傻子来骗!”
杨月溪等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便是心中一动,众人都是围了上去:“肃卿!你这是干什么?”
站在桌子上的人杨月溪等人还认识,此人名叫高玄,字肃卿,是河南新郑县人,是个有名的才子!
传闻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会解礼记并且中了举人了,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便是来到了神京求学,大家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高玄似乎也是看到了杨月溪等人,便是情绪激动的上前道:“用修!你们看,这是什么!你们仔细看看!”
杨月溪接过高玄手上的白布,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永熙帝的两道密旨,第一道是给南安郡王府的,责备他们不该找义女,并且要他们老实的等着和亲!
再往下看,还有责令京城各个书院以及国子监的,不许学生再参加类似活动,不然永不录用!官员问罪!
如果说前一条只是让学生们生气恼怒被欺骗的感觉的话,那么后一条则是彻底的点燃了所有学生的怒火!
杨月溪也是严肃的看着手中的白布,和众人对视一眼,皆是面色严肃!
高玄拍着桌子道:“你们昨天是怎么做事的!草草的就收了场!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朝廷这是把咱们当傻子湖弄!”
上官允武接过来看了看:“这,你是从哪儿得来的?不会罢,,,”
高玄情绪激动的拍着桌子:“还有什么不会!你们就是被朝廷给骗了!还不明白吗!咱们都被朝廷给骗了!”
四周的人脸色都无比的阴沉,上官允文一击桌子脸色阴沉道:“原来朝廷打的是这个主意!让咱们分散了,学里就好辖制咱们了!”
“这是要堵住咱们的嘴!是在恐吓咱们!”
高玄站在桌子上挥舞着手臂道:“我不管你们怕不怕!我高肃卿就是粉身碎骨!也绝对和他们杠上了!”
高玄瞪着杨月溪冷冷的道:“你们要是怂了!就给我让开!”
杨月溪勐地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高玄两人对视了许久之后,身后传来了国子监的一个监正的声音:“都干什么呢!散了散了!学生不好好学习,天天跟街口蹲着的村妇一样聚在一起干什么呢!”
众人齐刷刷的回头看向那个
监正,那个监正看到众人的眼神有些不对,便是缓缓的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看着众人。
杨月溪低着头沉声道:“学习,,,学习是为了什么?”
那监正没听清楚,便是愣愣的看着杨月溪道:“什么?”
杨月溪阴沉的看了监正一眼,随后也是缓缓的踩上桌子冷冷的道:“学生请问先生!学习是为了什么!”
监正看了看四周的学生们,无不是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便是干咳了两声:“这个问题太泛泛了,先都散了,回去自己慢慢思考,交上来一篇八百字的骈文,,,”
“学习是为了当官儿吗!”
上官允文打断监正的话,大声的道,监正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上官允武嘲讽的笑道:“或者是为了发财?”
杨月溪双眼血红,陡然嘶吼道:“如果是为了升官发财!那读书还有什么用!”
这一句可称振聋发聩!那监正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杨月溪也的确是没有难为他的意思了!
杨月溪对着四周的学生们大吼道:“读书是为了升官发财的话!在座的诸位,应该是没有一个在这里坐着的!我们就不会在这儿了!”
众人都是双眼冒光的看着杨月溪,杨月溪举着手中的白布道:“肃卿说的没错!这是谎言!是朝廷在欺骗我们!”
“剥夺功名,永不录用,呵!他们这是在吓唬我们!是要让我们闭嘴!你们被吓住了吗!”
一众学生热血沸腾的挥舞着手臂:“没有!没有!”
杨月溪冷冷的道:“太学观政,这是传统!岂能妄废!”
杨月溪冷笑道:“他们越要拿捏我们,我们就越要和他们斗到底!要革功名!请自我杨月溪始!”
“还有我!”
“俺也一样!”
杨月溪将手中的白布撕得粉碎:“我们决不妥协!这一次!我们要亲眼看着朝廷拒绝和亲!就算是把我们革掉了!他也革不掉全天下的读书人!”
“说的好!说的好!”
“圣人门徒,名教子弟是杀不完的!”
“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投降!不仅仅是为了天下!为了大燕!更是因为,,,”
杨月溪双眼微眯,随后陡然振臂高呼声嘶力竭的嘶吼道:“国朝养士百十五载!仗义死节!便在今日!”
“好!”
“仗义死节!便在今日!”
国子监的学生们沸腾了,而见证了这一切的国子监监正此时脸色苍白,双腿微微发抖的欲哭无泪!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杨月溪等人说的话更是叫监正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叩宫门!今日就算是叩死在宫门外!也绝对要陛下收回旨意!”
“好!同去!同去!”
众人蜂拥着离开了国子监,临走前还搬走了桌子,看这意思,似乎是嫌动静还不够大,还要跑别的书院去演讲几遍拉着满神京的读书人一起去叩门!
监正见拦不住众人,不免的便是欲哭无泪的瘫坐在地上,我就是一个区区的国子监监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啊!
正在这个时候,便见一双素白玉手,轻轻的递上来了一块手帕,监正接过来擦了擦眼泪,随后便是愣住了,一回头便是看到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少年郎正微笑着看着他:“监正大人,冷静。”
“叔大,走了,咱们去环哥儿那里避一避风头!”
那少年抬起头对着门口的少年应了一声,随后便是对监正笑道:“学生张白圭,提醒大人一句,现在您去京兆府报桉还来得及,要是晚了,恐怕就只有自残,才能洗脱责任了
监正一愣,那少年却是微笑着点头离去,恍若仙人之姿,,,
八百一十二:国朝养士
“环哥儿,我们在这儿!”
原本正在自己院子里读书的贾环在听到门子来报有两个自己的同学来找他的时候,便是急匆匆的出来迎接,一见果然是好友!
之前考试的时候认识的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做张白圭,字叔大,一个叫做房盛字本深,三人一见如故,常常往来。
后来贾环虽然跟两人坦白了身份,但是两人还是将他当作等闲朋友对待,并未因为对方是公府子弟就生出谄媚或是鄙夷的心态。
因此三人平日里也经常凑在一起,但是最近因为探春的事情,贾环也没有心思出去乱逛了,随后后来知道了应该是贾璟的计谋,但是贾环还是决定最近一段时间少出门!
张白圭也是这样嘱咐两人的,三人最近便都窝在家里读书,恰好也是快要开恩科了,所以还是窝在家里读书为妙!
贾环本身也是这么想的,却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两位好友又来看自己来了!
贾环上前三人互相见了礼,贾环便是笑着问道:“你们俩怎么来了?”
房盛耸了耸肩,把事情说了一遍,贾环便是有些好笑的道:“叔大不掺和这种事我信,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啊?”
房盛干笑了两声:“之前叔大就跟我说过了,所以今天他硬拉着我来找你了么这不是,不然的话,我也早就被忽悠着一起去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张白圭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能说是忽悠,我们只是不去而已,这样说,倒好像是显得咱们成了什么了似的。”
贾环也是笑着道:“叔大说得对,本深,你要听叔大的,能少走多少年弯路!”
房盛闻言便是笑着道:“是是是!你们说的都对!你们俩呀,可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三人都是笑了起来,贾环随后便是笑道:“你们两个不去也好,我这里啊,正缺个跟我一起读书的人!中午就都别走了,从我这里,什么书都有!”
两人都是点头称是,贾环正要带着二人进去,却陡然是面色一怔,随后对二人道:“你们俩先在这里等等我。”
二人一愣,随后便见贾环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对面,对一个正在上马的人恭敬行礼。
张白圭双眼微眯,旁边的房盛轻声道:“叔大,这谁啊?”
张白圭似笑非笑着瞥了他一眼:“就在荣国府对面,这么年轻,还能叫环哥儿去上去拜见,穿蟒袍的,你说是谁?”
房盛干笑了两声:“这位爷,气场到底是不同啊,,,”
张白圭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好,缺什么,叫人置办就是了,好生招待好你的朋友,我还有事。”
贾环急忙的便是对贾璟躬身:“二兄慢走!”
贾璟看了一眼张白圭和房盛,就这一眼,两人居然就不自觉的便是肃立了起来,贾璟点了点头,便是牵扯马缰,向着远处去了!
房盛呼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对笑着上前的贾环道:“环哥儿,这位就是,,,”
贾环看着房盛挤眉弄眼的样子,便是笑着点头道:“我家二哥,宁国侯。”
随后好笑的拍了拍房盛道:“不至于罢,我二哥也就是看起来比较严肃,平常还是很亲和的。”
房盛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对你罢?你没看到,刚才他扫了我们俩一眼,连叔大都是吓了一跳!”
张白圭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别胡说啊,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贾环笑着摇了摇头,正要拉着两人进去,却见自己门内也是走出了两架马车:“环儿,
你要去哪儿?”
贾环闻言一愣,随后便是上前恭敬的道:“姐姐,是外面来了两个朋友,我们约好了一起读书。”
张白圭和房盛见是女卷,便是急忙的偏转过了头去。
里面的人似乎是点了点头:“好生读书罢,今天就不要出去了,你林姐姐说了,今天外面不太平,尤其是你们学生,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贾环闻言一愣随后急忙点头称是,探春掀着车帘瞥了一眼张白圭和房盛,随后便是笑着道:“二位公子,我家环儿就拜托了。”
张白圭微笑着低着头微微行礼,房盛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傻笑,只是不经意间这么一抬眼帘,便是愣住了!
那掀着帘子的笑着看着二人的,应该就是贾环的姐姐,本就是花颜月貌了!而坐在此女身边的,虽然有些远,但是房盛还是惊鸿一瞥,顿时便是怔在原地!
那女子身上穿着白底绿萼梅披风,浅紫色绣折枝梅花上襦,带着澹然的微笑微微垂着眼帘,恍若月宫仙子一般飘逸灵动!
房盛只敢瞥一眼,便是急忙的低着头傻笑着,等到探春和黛玉走后,房盛这才傻笑着对贾环道:“环哥儿,那个,方才那位是谁啊,,,”
贾环一愣:“家姐啊。”
房盛摆摆手:“不是,是,是后面的那位,,,”
贾环面色微微有些古怪的看了房盛一眼:“那位是我林姐姐。”
张白圭双眼微眯道:“户部尚书林大人之女?”
贾环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房盛傻笑的样子便是干咳了两声道:“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我那位林姐姐,先不说眼高于顶,她跟我家二兄,从小青梅竹马,,,你懂的。”
房盛脸上的表情一僵脖子不免缩了缩,随后干笑着道:“你,说什么呢,我咋可能是那样的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正常,正常男人谁走到大街上看到这样的妹子不是多看两眼?
房盛是个老实孩子,想肯定是想的,功能正常的男人都想!就连贾宝玉这个双插头从小在脂粉堆里打滚儿的在第一次看到黛玉的时候,都是忍不住为黛玉的美貌惊讶!
更何况本身就没见过多少美人小地方出身的房盛?
不过且先不说黛玉和贾璟的关系,就光说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房盛都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更何况现在知道了黛玉和贾璟的关系?
房盛啧啧称奇:“真是郎才女貌啊!确实登对!确实登对!”
反倒是一旁的张白圭听到贾环这么说,双眼微眯,摩挲着下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学生闹事闹的越来越大!杨月溪带着神京城数千个学子跑到紫禁城前面玩什么叩门,,,
是真的叩门,一脑袋一脑袋的砸在地上,砸的满地都是血啊!
如果说学生们闹事只是叫永熙帝脸色有些阴沉的话,那么接下来传回来的消息就让永熙帝恨不得把贾璟吊起来打了!
五军都督府关门儿了!
或许不应该说是关门了,而是开着门,但是不办事儿了!罢工了!
像是兵部这样许许多多的跟五军都督府挂钩的衙门的官员现在都在五军都督府门口等着!
只因为五军都督府现在没人管事儿!
您问为什么没人管事儿,您看门口就知道了!
原本挂在门口的对联:“震万里河山南征北战英雄汉保境安民;怀三尺青锋驱虎吞狼好男儿何惜此头!”
现在改了,,,也不能说是改了,只是上面被另外钉上了一副,只有八个大字!
上联是:“今日无事。”
下联是:“天下太平!
这可就不是打脸了,这连着自己的脸都啪啪打着作响!
你一个管军事的地方,平常挂这么个对联都不合适,更何况是今天这个情况!
人家眼瞅着都快打到神京城来了!你们这边儿还今日无事天下太平呢!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是连带着朝廷上下所有支持和亲的人的脸啪啪的打!包括五军都督府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
门就这么四敞大开着,连卫兵都不要了,贾璟吴逵宋清还有任京礼就这么在院子里听戏,没错,五军都督府里面听戏,,,
今儿唱完空城计,明儿就来汉明妃,再不管,后儿我们就听贵妃醉酒!
急的连贾雨村都顾不上和贾璟不照面儿了,急忙的便是赶过来,贾璟他们却还是有说有笑的磕着瓜子儿喝着茶水!
急得贾雨村只能是进宫求助,永熙帝派人来呵斥,贾璟就爬起来把对联一换,更狠了,,,
直接把大门一关,对外就说五军都督府有内部会议,门上这回是没那个对联了,直接写上一首诗:“明妃远嫁泣西风,玉箸双垂出汉宫。何事将军封万户,却令红粉为和戎!”
人家姑娘脸上哭的泪水都快像白玉快子挂在脸上了,你们这些将军是干什么吃的?是靠的什么封的万户侯?
既然你们都封了公侯了,怎么却又叫人家姑娘去和戎!
你不是呵斥我们不能这样吗?那对不起,我们不骂任何人了,我们只骂我们自己,,,
这总没问题罢?
没事儿,你们讨论你们的,我们自己扇我们自己嘴巴就行了:“我真该死啊!我都做了公侯了,还送人家姑娘去和亲!我真该死啊!”
戴权苦笑着将这首诗告诉了永熙帝,并且暗戳戳的上了贾璟的另外一首诗:“一拓纤痕更不收,翠微苍藓几经秋。谁陈帝子和番策,我是男儿为国羞!寒雨洗来香已尽,澹烟笼着恨长留。可怜汾水知人意,旁与吞声未忍休。”
这首诗只看到“谁陈帝子和番策,我是男儿为国羞!”就够了,这也只是贾璟暗戳戳的想告诉永熙帝一个意思:“您尽管来,我这儿诗词有的是,还想看吗?”
永熙帝只觉得太阳穴砰砰直跳!
艹!有才了不起啊!
诗词和大白话对人的影响可差的远了,我直接大白话跟你讲,你可能没什么感觉,可是这一句仍你面前,谁都能生出几分悲凉之感!
就连永熙帝看着这一句都有些羞耻悲伤!真是要贾璟这么继续“作”下去,可就不只是这些学生被激怒了,,,
永熙帝按着太阳穴,想了许久之后,勐的将面前桌子上的东西狠狠的拂到地面上!
戴权急忙的跪在地上,永熙帝眼神之中的光芒闪烁着挣扎着,最后终于化作了无奈的一声叹息:“招内阁,重议和亲!”
“吾皇圣明!”
永熙帝还是服软了,或许说永熙帝应该是向自己的内心服软了,打心眼里,永熙帝其实本身就是不想和亲的!
永熙帝是个固执的人,同样又是个善变的人,一切都为了一个目的,成为一名圣君!
所以和亲更有利,就和亲,不和亲更有利那就不和亲,真正符合永熙帝自己意志的时候,很少!
而现在,在贾璟的撺掇下,永熙帝头一次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一回!
父兄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为什么自己要做?就算是真的成为了千古一帝,带着大燕开和亲先河的皇帝的名头下去,真的有脸面见父兄吗!
做下了这个决定之后,永熙帝自己也是有些虚脱一般的靠在了龙椅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只是还没等他心
中安定些许,便见戴权急匆匆的又回来了,还没等永熙帝问什么,戴权便是满脸惶急的道:“从大同来的紧急军情!”
永熙帝闻言差点儿吓得站起来!大同?大同被攻破了?
来不及细想,永熙帝便是急忙的叫戴权将书信送到了自己的手上,过了片刻之后,大明宫内响起了一阵欢畅的大笑声!
“叩!”
“反对和亲!”
“反,,,嗯?”
跪在紫禁城前面的学生们听着耳边的景阳钟响便是一愣,领头的杨月溪等人虽然已经是额头青紫见血,却仍旧一脸肃重的抬起头看向远处。
“用修,这是怎么了,不会出什么大事了罢?”
杨月溪缓缓的摇了摇头,上官允文一脸凝重的道:“别是,宣府告破?”
说到这里,上官允文自己都是不敢说了,众人闻言也都是脸色瞬间阴沉了先来!
随后便见无数的官员同样面色凝重的进了宫,包括上一秒还在信誓旦旦的说着“天下太平”的贾璟,此时都是脚步匆匆的路过众人向着宫内走去!
看到武勋们也大多数来了,学生们终于是有点儿坐不住了,瞬间便是议论纷纷!
等待的气氛总是十分难熬的,终于在过了近两个时辰的等待之后,才有官员率先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居然是宁侯贾璟!
于是几个学生便是起身对着贾璟躬身行礼:“宁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学生们用得上的地方!”
贾璟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摇摇头道:“回家去罢!”
众人见贾璟不肯多说,便是心下一沉,还想再问,却见后面上官仪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一众学生敢对贾璟行平辈礼,却不敢对身为大儒的上官仪不尊敬!
所以纵然是派别不同甚至是执政理念不同,但是众人还是急忙的躬身行礼问好。
上官仪也是慈祥的微笑着把他们叫了起来,随后对贾璟轻声道:“老夫想了想,咱们两个还是得立马启程!”
贾璟沉默着点了点头,上官仪叹了口气:“国朝大事尽皆托付于你我二人之手,大国外交,不可不慎重啊!”
贾璟点了点头,随后道:“我护送月斋先生到大同,先生先把大同府的事情管起来,也是先和巴汉纳吉接触一下,我去鸳鸯口提防鞑靼狗急跳墙!”
上官仪点了点头:“如此,最为稳妥!”
贾璟说完便是告辞了,一众学生们听的是满头雾水,但是同时心中也是越发的震惊!
什么大事,还要一个首辅和一个大都督亲自去解决?
上官仪当然也不会和他们说这些,所以只是笑了笑,劝他们尽快回家去,随后便是也急匆匆的走了。
贾璟到家之后,便是立马叫来了众人吩咐了一下自己要去大同的事情,叫他们守好家。
叶时等人知道了大同的事情也是有些惊讶,同时也是不免庆幸,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看来还是天佑大燕啊!
贾璟也没有闲工夫和这些人扯澹,上官仪着急去大同赶紧把事情确认一下,他也的确是有点儿急的,根据理藩院的消息,巴汉纳吉是安达最宠爱的孙子,所以这次整不好,他们大燕明明是被揍的那个,没准儿却能辖制一波鞑靼!
贾璟收拾完了东西,便是急匆匆的去了荣庆堂见了贾母,贾母听说贾璟要去大同,倒是也没拦着,既然是有正事那就尽快去办就是了。
贾璟原本还想和黛玉告个别的,但是黛玉和探春宝钗以及湘云出去了,贾璟也就只能叫惜春跟黛玉说一声了,想着反正也就只有那么几天也就回来了,大同离得还是很近的,也就没特意
说什么。
当天下午,贾璟就骑快马护送上官仪的马车向着大同府的方向而去!
只是贾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一脸仓皇的贾琏刚刚被贾赦骂了个狗血淋头,正在同样焦急的向着平安州的方向而去!
贾琏心中不停的咒骂着:“你个该死短命的孙绍祖,你好死不死的,可他娘的千万别牵扯到我们贾家啊!”
八百一十三:单纯的尤二姐
“你这个蠢货!你去平安州难道就不知道先问问他们吗!就这么草率的替孙绍祖做了担保了!现在怎么办!”贾琏一脸委屈的捂着脸,跪在地上,心里一阵腹诽,明明是你叫我这样做的,我直接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就好了,你又没跟我说要我仔细问问孙绍祖到底想干什么,,,孙绍祖虽然在平安州做指挥多年,但是平安州作为贾家荣国府门下最多的地方,可以说是只听贾家荣国府的话的!
所以要是没有贾家荣国府作保,就算是孙绍祖这个指挥,也不可能轻易的指挥调动平安州将士!
最一开始贾赦只以为孙绍祖是因为在平安州任内没有办法指挥那些骄兵悍将,所以才叫自己出手帮忙的!
既然都收了人家五千两银子了,这要成为一家人了,都是自己女婿了,还计较这么多做甚么?
所以贾赦毫不犹豫的便是答应了下来,随后便是叫贾琏亲自去了一趟平安州帮孙绍祖处理这件事!
贾琏到了平安州之后带着那些将军游击们连着吃了三天的酒,有他这个荣国府嫡脉袭爵人作保,那大家当然是毫无疑虑的便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谁知道,,,最开始宣府失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贾赦贾琏还没当回事儿,可是随着孙绍祖的失踪,贾赦渐渐的察觉出来味道好像有点儿不对了!
这马上就要成亲了,要是自己的话,恨不得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着盼着先把亲成了再回去呢!
怎么到了孙绍祖这里,马上就要成亲了,他反倒是跑了?一开始贾赦倒是没在意,反正钱到手了就行了,他人跑不跑的谁管呢!
可是后来老太太追问二姑娘的婚事,贾赦这才派人去平安州问一嘴,贤婿啊,你这走了也没见过回来,要是没那么急的话,先回来把你媳妇接走也可以!
多一个迎春多一张嘴!贾赦早就看自己的这两个庶子庶女不顺眼了!都是遭钱的货!
谁知道这人跑到平安州这么一问,这才慌里慌张的回来表示,孙绍祖根本就没回平安州!
至于现在人在哪,就连孙家人都不清楚!贾赦这下才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
他不去平安州还能去哪儿?好好儿的,为什么宣府一打,他就跑了?嘶!
这特么那是跑了,这分明就是畏罪潜逃啊!这么一想,虽然是烈日酷暑,但是贾赦却好像是整个人顿时被浸到了冰水里一般!
浑身打了个寒颤!贾赦是个聪明人,这也是荣国公贾代善不喜欢贾赦的原因,贾赦很聪明,但是脑子从来不用在正道上!
这么一结合宣府的事情,宣府,平安州,孙绍祖,,,贾赦立马将所有事情串联了起来,并且立马知道孙绍祖的真实意图,更可悲的是,自己已经被人家当枪使了!
要是宣府真的有失,而平安州的将士们因为孙绍祖的命令而没有出兵,自己又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的话,,,贾赦好像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样,火急火燎的将贾琏叫了来!
贾琏今天好死不死的正好还在家,只因为最近尤二姐怀孕了!这可把贾琏欢喜坏了,急匆匆的便是回家准备拿些补品,被叫来的时候还是满脸懵的呢,谁知道进来便是被紧张和恼羞成怒的贾赦一顿好打!
吓的贾琏连忙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只是越想越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坏事,不由得委屈了起来!
贾赦这才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还是斥责贾琏居多,这么一说,贾琏也是吓了一跳!
但是也不由得更委屈了,明明是你叫我这么做的,现在出了事,反倒是怪到我头上来了,,,
“你给我现在就滚去平安州!我告诉你,要是这件事爆出来,我就用你的脑袋来填!”贾琏吓的痛哭流涕的便是哭着跑了出来,要是别人说这话,他还可能不信,但是他爹说这话,他简直是太信了!
贾赦是真的能干出这种死儿子不死老子的事情的!自己多倒霉啊!钱贾赦收着,自己什么没捞着,完了没准儿最后还得背锅!
于是带着对贾赦的怨念和惊慌,贾琏一面骂着孙绍祖,一面的便是向着平安州疯狂打马而去!
只可惜他急匆匆赶到平安州,如今平安州上下却是进入了军备的状态,根本就没人把他当回事儿了!
贾琏这么一问方才知道,贾璟等人之前就路过了,贾璟看到平安州上下居然没有一点战备,打发了一通脾气,亲自提点着整备了军备!
要不是贾璟要赶着去大同,估计还要留在这几天发罪呢!说完这话,平安州的几个游击将军们对贾琏也是不免有些怨言!
不是你们荣国府告诉我们听孙绍祖的吗,孙绍祖临走前告诉我们该奏乐奏乐该舞舞,怎么他一走,你们宁国府的来了,就反而骂我们不战备了?
贾琏哪还有心思想这些,连忙就问众人把荣国府卖了没有,众人这才表示还没来得及和贾璟解释贾璟就走了!
贾琏闻言这才狠松了口气,要是贾璟知道贾赦他们用荣国府的将军印干这种事情,不皮扒了他们才怪呢!
思虑再三,贾琏还是准备先在平安州住一段时间,等着贾璟回去了再和贾璟一起回去,省的到时候贾璟回来了,平安州这些人胡说八道,被贾璟知道了可就坏菜了!
只是贾琏不知道的是,贾璟没问,其实恰恰就是一种证明,贾璟或许是早就知道了,,,贾琏和王熙凤的关系现在并不好,所以贾琏也没跟王熙凤说他要去平安州的事情,但是王熙凤当晚就知道了这件事!
王熙凤双眼微眯,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贾璟和贾琏都不在家,这家里正经还管事的爷们儿都不在了,还不是由着她摆布?
凤姐儿心下早已是有了算计,只待贾琏前脚走了,后脚凤姐儿急匆匆的便是将事情安排好后,回来便传各色匠役把自己院子中东厢房三间收拾了出来,照依着自己正室一样的装饰陈设。
下午便是回明了贾母王夫人,说明儿一早要到姑子庙进香去,之前许了愿,说的好儿这月十五来还愿的。
贾母等人听了,便说只管去,家里的事情耽搁一天也不值当什么。于是凤姐儿辞了贾母,只带了平儿丰儿并两个管事嬷嬷四人,未曾上车,便将原故告诉了众人。
平儿一听说是要去找贾琏在外面的外室,便是有些忐忑不安,急忙的便是劝道:“等到贾琏回来了,和他商量商量再说也不迟。”凤姐儿却是冷笑一声不语,她越是这样,平儿未免的便越是害怕,凤姐儿这趁着贾璟和贾琏都不在家的时候要来接尤二姐,平儿肯定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啊!
且说尤家这边,自从尤家搬出了宁国府之后,便住在贾家后街的一处宅子,这里是贾璟帮忙置办的条件肯定不会太差。
贾璟主要也就是怕人说风凉话,再加上贾琏因为尤二姐时不时的往宁国府跑也不像话,所以贾璟才把她们安置到这里的。
但是虽然住的是好了,而且也不会被人家说闲话,但是唯有一点,贾璟把她们丢在这里自生自灭,本身就是眼不见为净!
所以尤家人现在根本就见不到贾璟的面!就算是去宁国府,也不过是匆匆的能见到尤氏,而贾璟,大多数时候都是见不到的!
这叫对贾璟
“居心不良”的尤三姐满心的焦躁,越是见不到,越是非得天天往宁国府去!
尤氏甚至有的时候都烦了,尤三姐跟打卡上班一样每天大清早的就跑来找自己,一直到半夜三更才回家!
今日一早,尤三姐便是又打扮一新的准备去宁国府了,尤二姐见状便是无奈的道:“三姐儿,今天又要去见大姐啊?”尤三姐状似毫不在意的点头道:“啊!不然还能去干嘛?”尤二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人家把咱们丢在这里,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尤三姐小脸儿一拉,沉默的抿了抿嘴,随后便是轻声道:“你有事没有?没有我走了!”尤二姐无奈的道:“就算不是这样,你天天去宁国府守着有什么用?琏二爷说过,侯爷如今也不常在家,公事本身就繁忙,就算是有点儿闲工夫,也都是长在大观园里,与那位林姑娘在一块儿,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尤老娘也是叹了口气,缓缓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尤三姐劝道:“你二姐说的是,我看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罢!少做这个春秋大梦!过几年,老老实实的找个人家嫁了,你还想做侯爷夫人不成?你看看你二姐,如今日子过得不也是挺好的?等生了孩子,估计也就抬进去做姨娘了,虽然,我也不愿意你去这样的大家做妾了,我还是中意你找个好人家嫁过去的!”尤三姐瞥了尤二姐一眼,随后轻哼了一声:“我是宁为凤尾,不***头的!都是做妾,跟二姐一样给一个草包做妾?如今你叫我不给这样镶金边儿的草包做妾,却又叫我去给那些个烂泥里的草包做妻?那是万万不成的!”尤二姐本也想劝,只是听她说的难听,便是一时也不敢跟着劝了。
尤三姐只丢下了一句,冷笑着恨恨的一抹眼泪:“人常说,宁为英雄妾,不做庸***!我这一辈子反正是只认定这一个了!你们不依,我宁抹了脖子!”说着,冷笑连连的便是扬长而去了,只留下尤老娘和尤二姐叹息。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贾琏留下来照顾尤二姐的鲍照家的急慌慌的进来了,口上便说:“二奶奶!了不得了!咱们府上那位大奶奶来了!”尤二姐并尤老娘闻言便是一愣,随后也是不免一惊!
顿时便是想起了这位大奶奶是谁!若论贾琏房里自己论起来的话,二奶奶是尤二姐,那大奶奶岂不就是,,,尤二姐不敢怠慢,正要出迎,却见一行人早已是走了进来,尤二姐打量着,便见领头一女子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可不正是贾琏素日里嘴中说的那个母夜叉!
当即不敢怠慢,急忙的便是陪着笑忙迎上来万福,张口便叫:“姐姐下降,不曾远接,望恕仓促之罪。”凤姐儿似乎也一瞬间换了个人似的,竟也温婉起来了,上前扶起了尤二姐笑着道:“这是什么话?早应该来的,只是多有俗事耽搁了,你也知道,家里事情多,老太太她们也离不得我,这才怠慢了妹妹!”尤二姐这一见,凤姐儿这话说的似乎并无问罪之意,只是却也没表明来意,难免的便是心中惴惴的应了,当下两女好姐妹也似的携手共进了屋内。
凤姐方上座安稳了,尤二姐便命丫鬟拿来了褥子跪下,颇有些羞愧难安的道:“奴家年轻,一从到了这里之事,皆系家母和家姐商议主张,今日有幸相会,若姐姐不弃奴家寒微,凡事求姐姐的指示教训,奴亦倾心吐胆,只伏侍姐姐。”说着,便行下礼去磕头,显然是要先试探凤姐儿来意,示弱保全。
凤姐儿见了,居然也忙下座搀扶住二姐起身,口内忙说道:“皆因奴家妇人之见,一味劝夫慎重,不可在外眠花卧柳,恐惹父母担忧。”一番话说的尤二姐是脸色发白,凤姐儿却好像没看道一般:“此皆是你我之痴心,怎奈二爷错会奴意,眠花宿柳之事瞒奴或可,今娶姐姐二房之大事亦人家大礼,亦不曾对奴说。”尤二姐听得这话,似乎并不是要羞辱自己,便是又低下头收了眼泪听着,王熙凤便继续道:“奴亦曾劝二爷早行此礼,以备生育,不想二爷反以奴为那等嫉妒之妇,私自行此大事,并不说知!前于十日之先奴已风闻,恐二爷不乐,遂不敢先说,今可巧远行在外,故奴家亲自拜见过,还求姐姐***奴心,起动大驾,挪至家中,你我姐妹同居同处,彼此合心谏劝二爷,慎重世务,保养身体,方是大礼。”尤二姐本就有这心思,只是贾琏一味推诿,如今凤姐儿表明来意竟是要接他进府,尤二姐反而是不敢动了!
想起凤姐儿风评,都说是她是个惯会拈酸吃醋的,岂有主动为自己丈夫纳外室的道理?
如今上门已然是不打不骂,却是要接自己进府,尤二姐难免的心中就是有些狐疑了起来!
却也不敢轻易开口!凤姐儿见状便是继续劝道:“若姐姐在外,奴在内,虽愚贱不堪相伴,奴心又何安!再者使外人闻知,亦甚不雅观!二爷之名也要紧,倒是谈论奴家,奴亦不怨,所以今生今世奴之名节全在姐姐身上!”
“那起下人小人之言,未免见我素日持家太严,背后加减些言语,自是常情。姐姐乃何等样人物,岂可信真?”说着凤姐儿便是落下泪来,似乎是饱受舆论荼毒一般:“若我实有不好之处,上头三层公婆,中有无数姐妹妯里,况贾府世代名家,岂容我到今日?今日二爷私娶姐姐在外,若别人则怒,我则以为幸!正是天地神佛不忍我被小人们诽谤,故生此事!”凤姐儿握着尤二姐的手,只顾着哭诉:“我今来求姐姐进去和我一样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侍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情似亲妹,和比骨肉!不但那起小人见了,自悔从前错认了我,就是二爷来家一见,他作丈夫之人,心中也未免暗悔!”
“所以姐姐竟是我的大恩人,使我从前之名一洗无余了!若姐姐不随奴去,奴亦情愿在此相陪!奴愿作妹子,每日伏侍姐姐梳头洗面,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容我一席之地安身,奴死也愿意。”说着,便呜呜咽咽哭将起来,尤二姐被她这般卑贱的一劝,心中狐疑顿时便是烟消云散,听她说的可怜,也难免的便是跟着落泪!
凤姐儿见了,拉着仍是坐在炕上,又叫平儿来见了,只管叫平儿管尤二姐叫二奶奶。
尤二姐哪里敢应?只说她和平儿是一般的位份,凤姐儿拉了来坐,只说不同了。
说话着,又是绫罗绸缎,又是金银玉簪,各色的礼儿便是送上来,越发的叫尤二姐心中没了后顾之忧!
尤二姐见了这般,心中便是认定了凤姐儿是个好人,原想着的兴儿前说的话,便只当这起子小人被主子训斥不遂心,编排凤姐儿!
故而竟是倾心吐胆,叙了一回,凤姐儿什么人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没半日,已然是把凤姐儿认为了知己!凤姐儿见状,心中便道时机成熟了,这般一提带尤二姐回家,尤二姐方才点了点头竟认下了!
八百一十四:最毒妇人心
史鼐也没有聊到这件事最后居然能够牵扯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三天之后,当贾璟和上官仪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史鼐心中苦笑着,面上却是连忙陪笑着上前。
贾璟则是沉着脸没搭理他,立即接手了整个大同的军备,史鼐手下的将军们也都是不免松了口气!
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们其实也早就看出来,史鼐这个草包压根儿就不会打仗!
俗话说的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眼看着鞑靼人就要打过来了,要是叫史鼐的这样的主将管事,他们觉得或许主动投降还能求的一线生机,,,现在好了,贾璟作为百战百胜战神一样存在的人,虽然可能在军中不是所有人都服他,但是绝对没人质疑他的军事能力!
最起码贾璟指挥,还是有几分胜率,要是叫史鼐这样的指挥,大家一起洗干净等死就好了!
贾璟准备好军备之后,便是将史鼐叫了进来好一顿训斥:“我的军令下了多少天了?你瞎了?看不懂上面的字?我教你调兵,兵呢!”史鼐小声狡辩了两句,顿时就是叫贾璟给骂的狗血淋头!
史鼐好歹也是自认是贾璟表叔,所以被骂的实在是捱不住了,就又拿出老太太来当挡箭牌,大概意思就是我好歹是你表叔你多少给我留几分面子!
贾璟闻言差点儿没气笑了,直接丢给史鼐一个字:“滚!”随后便是挥手叫左右上前将史鼐的甲胃扒了,叫他立马滚回神京待罪!
你不是想老太太吗?这回我就叫你回老太太面前好好儿的尽尽孝!你这辈子就在神京给老太太尽孝罢!
就这样,史鼐直接被撸了官儿扔回神京等候发落去了!大同的事情就交由大同巡抚方逢时暂时管理,贾璟处理完之后,便是找到了上官仪。
上官仪此时也见过了巴汉纳吉了,所以对整件事也有一个大概的认知了。
两人碰了头之后,上官仪便是把巴汉纳吉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夫觉得,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么我们就按照朝廷商量好的三策来解决此事即可。”贾璟闻言也是拱手笑道:“如此,这里就拜托月斋先生了,我带兵去鸳鸯口率先布置。”大燕准备把谈判的地方设在鸳鸯口,贾璟要先过去布置一番,大燕现在处于优势,处置得当的话,这件事没准儿会成为大燕辖制鞑靼的重要机会!
至于解决巴汉纳吉的三个对策,朝廷也早有定论,分为上中下三策:上策,优待巴汉纳吉,给与***厚禄,借机与鞑靼破冰,双方和平的解决此事!
大燕释放巴汉纳吉回去,并且双方开通互市,安达需要放回南安郡王并且收兵,并且鞑靼需要将赵全等板升的白莲教头目交给大燕处置!
中策,如安达仗着自己围困宣府,恃顽强索,不可理喻,则严兵固守,随机据战,且示以必杀,制其死命!
巴汉纳吉是安达最宠爱的孙子,大燕就不相信,安达会亲眼看着自己唯一的继承人被杀死!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虽然说娶了一个新的哈屯,但是还能不能尽人事还是两说呢,,,而下策,也是最不得已的一策,那就是如果安达弃巴汉纳吉于不顾,完全不在乎这个孙子的话,那么朝廷就要好好善待这个巴汉纳吉!
厚以恩义结之,等巴汉纳吉死了之后,则遣还巴汉纳吉,收其余众,扶持巴汉纳吉成为鞑靼新的可汗!
下策见效慢,而且变数太多,且一时之间也是解决不了宣府的问题,不过贾璟都亲自到大同坐镇了挥师北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贾璟的任务同样是很重,和上官仪草草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是又急匆匆的赶往鸳鸯口备战去了,只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宁国府很快就要着火了,,,这边厢凤姐儿好一顿忽悠,终于是打消了尤二姐的疑心,旁边周瑞家的等人也是好一顿夸凤姐儿,都说要不是凤姐儿心痴,也不会被人这般诟病。
如此,尤二姐也方是信了,她满心的早已想着要进去同住方好,今又见如此,岂有不允之理?
只是心里想着是否应该等贾琏回来说一声,便对凤姐儿说:“原该跟了姐姐去,只是这里怎样?”凤姐儿笑道:“这有何难?姐姐的箱笼细软只管着小厮搬了进去,至于这些粗笨货要他无用,还叫人看着,,,姐姐说谁妥当就叫谁在这里。”尤二姐忙说:“今日既遇见姐姐,这一进去,凡事只凭姐姐料理,我也来的日子浅,也不曾当过家,世事不明白,如何敢作主?只是收起来拿进去罢,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那也不过是二爷的,我妈素日里也住在此处,原是东府的侯爷帮忙置办的,如今留在这儿倒也使的。”这般说了,凤姐儿便是叫一众小厮嬷嬷们记下了东西列了单子,都抬到厢房扔着。
都完事了之后便是催着尤二姐穿戴了,二人携手上车,又同坐一处,又悄悄的告诉她:“我们家的规矩大,这事儿老太太们一概不知,倘或知二爷国孝中娶了你,管把他打死了!”尤二姐闻言吓了一跳,不免有些焦急的道:“那可如何是好?”凤姐儿便是给尤二姐出主意:“如今且别见老太太,太太,我们有一个花园子极大,姐妹住着,西府这边没几人去,你这一去且在园里住两天,等我设个法子回明白了,那时再见方妥。”这都上了贼船了,那还能怎么办?
当尤二姐走出那座宅子开始,就只有被凤姐儿摆布的命运了!因此尤二姐心中虽然不愿,却也知道无可奈何,只能是无奈的应道:“任凭姐姐裁处。”那些跟车的小厮们皆是预先说明的,如今不去大门,只奔后门而来,便是送到了大观园内。
可见这回凤姐儿是真的发了狠,若是贾璟知道王熙凤把一个怀孕的尤二姐给送到了大观园来,还不知道要怎么炮制她呢,,,下了车,赶散了众人,凤姐儿便亲自带着尤二姐进了大观园的后门,李纨却正在稻香村歇息,凤姐儿便是带着她直奔了稻香村!
凤姐儿悄悄的求李纨收养几日:“等回明了,我们自然过去的。”李纨见凤姐儿那边已收拾房屋,还能有什么法子?
只能是无奈的摇头道:“我倒是好说,这处原也不是我的住处,只是,,,恐叫璟儿知道了,与你没完呢!”凤姐儿闻言心中古怪,璟儿璟儿的倒是叫的亲近,,,她自己也不想想,她自己平日里也素是叫贾璟璟儿的,反倒是人家李纨叫一句,她心里犯滴咕了!
凤姐儿安排妥当了,便又想着法儿的把尤二姐身边原跟着侍奉的丫鬟们都驱出去了,只叫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叫善姐儿的跟着她!
这边又暗暗的吩咐园中媳妇们:“好生照看着她,若有走失逃亡,一概和你们算帐。”自己又去暗中行事。
合家之人都暗暗纳罕的说:“什么时候见这凤辣子如此这般贤惠起来了!”凤姐儿站在门外,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瞥了一眼众人轻声道:“都不许在外走了风声,若老太太,太太知道,我先叫你们死!”园中婆子丫鬟都素惧凤姐儿的,慌忙的都是只有点头答应的道理。
这么大的动静,西府不常有人来,但是大观园内的人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彼时大观园中十亭人便已是有九亭都知道这件事了!
那边黛玉斜倚着窗户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贾璟又是不告而别,弄得黛玉身子很是不爽利!
再加上天气闷热,虽然早早儿的就安排上冰鉴了,只是黛玉又惧冷,并不多设,再加上潇湘馆在山间竹林之中,素来凉爽,所以并没有多摆。
只是黛玉还是食欲难免大减,茶饭不思,这几日总是心口痛,整个人未免有些恹恹的。
林如海来看过,说让黛玉找点儿事情做就不会这样了,黛玉脸色微红,知道父亲实在讽刺自己害了相思病,自己也是想努力的支起来像以往一样出去绕绕,或者看看账本,但是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紫娟走了进来,看着侧躺在美人榻上支着香腮看着窗外发呆的黛玉便是无奈道:“侯爷走了,倒是真把姑娘的心也带走了!”黛玉回过神来,轻声咳了咳:“说什么呢?跟他什么干系?”紫娟好笑的道:“一天里见着也想,不见着也想,侯爷也不是头一次出门儿了,姑娘回回都挂念,这才走了不到一天!宝姑娘说的没错,姑娘啊,是真的要把自己的心都呕出来才算完呢!”黛玉撇了撇小嘴儿笑道:“我不过就这么一句,你多少句等着我,也不知道咱们两个,谁是小姐,谁是丫鬟!”袭人走了进来端着铜盆气道:“你们两个都是大小姐!就使唤我这一个丫鬟!”说着便是将铜盆放到了架子上,点了点紫娟光洁的额头:“叫你取个架子来,这么半天见不到人!不是小姐是什么?”紫娟陪着笑,黛玉懒懒的起身,头发随意的散乱着,正是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袭人上前帮着黛玉理了理衣裳,随后便是对黛玉道:“东府的王富忠在外面等着姑娘呢。”黛玉闻言懒懒的眨巴了下眼睛:“他来干什么?账目不是都交给他了吗?”袭人笑道:“许是有什么旁的事情也说不准,姑娘还是洗漱换身衣裳罢,下午原还要去承毅伯府找宝姑娘呢。”黛玉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懒得动,宝姐姐也不是外人,,,”紫娟苦笑了一声:“可是姑娘都和宝姑娘约好了的,这个时候不去可不是,,,”黛玉无奈,只能是洗了洗脸又进去换了身看起来雍容华贵点的衣裳,大红竹叶纹长褙子下着一白色纱裙,头发也梳了起来,又是一个精致的小仙女了!
消停着坐了下来,紫娟奉上了茶,喝了一口,这才叫王富忠进来,王富忠低着头:“姑娘。”黛玉笑着放下茶应了一声:“王总管来,是有什么事吗?”王富忠笑着道:“并无他事,只是之前姑娘吩咐的,园子里的各处花销花费,今日整合成帐了,送来给姑娘过目。”黛玉闻言一愣,随后莞尔一笑道:“我什么时候叫你把园子里的账目也给我看了?”王富忠闻言一愣,便是道:“回姑娘,家里几年的账目都叫姑娘整理清了,独独园子里,这么些年的往来账目,都是贾蔷贾芹等人管着,虽也送到我这里报账,想着还是叫姑娘过目为好。”黛玉摇了摇头道:“这园子,也不独独是咱们东府的,贾家的东西,怎么好只说是东府的?”王富忠张了张嘴,黛玉摇摇头笑道:“且先不说也占着西府的地,就光说西府的姐妹们也都是在这里住着,咱们东府查园子的帐,叫西府知道了,怎么想?往后老太太她们还来不来?这眼看着便是四伏天了,到时候老太太太太们少不得进来消暑,人家只道赶着人家不叫来玩了!”王富忠闻言便是急忙低头称是:“姑娘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黛玉笑着摇了摇头道:“王总管是素来心细的,只是家里到底是情况不同,你想不到也是应当,只是勿要忘了就是。”王富忠连忙的应下,那模样惹得一旁的紫娟都不免偷笑了起来,悄悄的给袭人递了几个眼神,,,咱们姑娘,现在连说话都是
“咱们东府”了呢!袭人看懂了紫娟的意思,不免好笑的摇了摇头。看王富忠似乎是没有别的事了,黛玉就刚要端起茶盏来喝茶送客,王富忠也正要走,谁知道却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黛玉道:“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姑娘讲。”黛玉一愣,笑着喝了口茶:“什么事?说来听听。”王富忠便是轻声道:“府里面传,西府的琏二奶奶,今天将西府的琏二爷在外面养的外室接进园子里来了,,,”黛玉闻言一愣,随后缓缓的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王富忠轻声道:“原本是不该跟姑娘说的,只是小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毕竟事涉对面的琏二奶奶,到底是尊者,不好随便忤逆,所以,,,还请姑娘权衡。”黛玉缓缓的点了点头,眼珠微动,心思灵动之间,便是大概的猜出来王熙凤是准备做甚么了!
不免微微的摇了摇头:“那个外室,如今住在哪儿?”
“稻香村,听说,是这边儿尤大奶奶的妹妹。”黛玉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声的自言自语道:“这个凤辣子,安生日子没过两天呢,好好儿的又要生事了,,,”黛玉坐了一会儿,便是起身对王富忠道:“我知道了,你叫上几个人,去大嫂子那里。”王富忠闻言便是跟在黛玉身后,急匆匆的便是向着东府尤氏的院子里走去!
黛玉猜的还真没错!凤姐儿出了大观园,便是对一旁的心腹旺儿冷冷的道:“那个张华,我叫他去做的事,做了没有?”旺儿闻言便是苦笑着道:“那张华虽然被咱们养着,手上也有了钱财,他只是整日里仍旧推脱乱来,我今日与他说了,他却只说不敢随便告二爷,便是告了这样的贵人,又无旁人与他兜着,岂不是连他也跟着遭殃?”原来这尤二姐是早就已有了婆家的,女婿现在才十九岁,小伙子唤作张华,早早儿的便是不上学了,却也不去做活,成日的在外嫖赌,不理生业,家私花尽,他父亲便将他撵将出来,如今便只得在赌钱厂存身。
当初尤二姐方被贾珍得了手,尤家姐妹正是见识了花花世界,贪慕上了贾家的财势,哪里还看得上小门小户的张家?
贾珍当时亦是跟这个小姨子正是恋***热,难舍难分之时,所以舍了尤家一百两银子叫退了这婚事。
尤大娘只给了张家十两,但那张华父亲得了尤婆十两银子却欢天喜地的退了亲!
本就是成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败类了,心里情知道尤家不行把女儿嫁给他,能捞这十两银子何乐不为?
只是这张华一月里也就朔望之际回家要个钱,平日里都是在赌场青楼厮混,所以居然尚不知道此事!
凤姐儿早知是尤二姐之后,便是悄悄的四处打听,所以对尤家这点儿事儿是一清二楚!
当下便是封了二十两银子与旺儿,悄悄的命他将张华勾来养活,这一日贾琏方走,王熙凤便是着他写一张状子,只管往有司衙门中告去!
就告贾琏国孝娶亲,背旨瞒亲,仗财依势,强逼退亲,停妻再娶!这张华虽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顽意儿,却也不是个蠢货,知道自己要告的是谁!
自然也深知其中利害,便不敢轻易造次!
八百一十五:大闹宁国府
凤姐儿闻言气的直骂:“这个癞狗扶不上墙的种子!你细细的说给他,便告我们家谋反也没事的!不过是借他一闹,大家没脸!若告大了,我这里自然能够平息的。”
凤姐儿知道他是害怕自己拿他做枪,用完了就杀了!虽然凤姐儿本来也的确是有这个心思,,,
这个张华还真是不蠢,知道是神仙打架,他这个小鬼儿遭殃!于是便是故意的推诿拖延!
只是当初若是不在凤姐儿手中还是好说,如今都到了手里了,养了这么长时间,该你出力的时候你说你萎了?做梦!
吃了多少你得给我用多少!
凤姐儿冷笑连连:“你就这般去与他说就是了,若是还是不肯,那就好好儿的叫他见识见识咱们贾家的能为!”
旺儿闻言急忙的应下了,就要下去,凤姐儿却又叫住他:“他若告了你,你就和他对词去,我自有道理。”
说着便是叫旺儿附耳上来,细细的叮嘱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旺儿一一点头应了:“奶奶放心,绝对给奶奶办的漂漂亮亮的!”
凤姐儿点了点头,一挑下巴叫他出去做事,旺儿便是急匆匆的走了。
旺儿方走,凤姐儿却是气冲冲的便是向着宁国府的方向去了,眼看着到了尤氏的院子,眼珠子一转,便是把头上簪子一拔,伸手又是将自己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做一副疯婆子泼妇模样!
这般气势汹汹的进来,吓得银蝶急忙通报,尤氏方迎出来,见凤姐儿如此形状难免的便是无比惊讶。
刚要陪笑说话,便见凤姐儿大叫一声扑到了尤氏身上!顿时是把尤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吓了一跳!
尤氏本人那就更不用说了,看着凤姐儿血红的双眼一副恶鬼食人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
只是不敢怠慢,仍旧是强撑着陪着笑:“什么事这等忙?怎么就这样了?”
凤姐儿一点面子不给,照着尤氏的脸上便是一口唾沫啐骂道:“你尤家的丫头没人要了,偷着只往贾家送!难道贾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绝了男人了!”
尤氏闻言,知道是二姐的事情败露了,脸色越发的白!
凤姐儿见状便是越发的一点儿颜面不留,破口大骂:“你就愿意给!也要三媒六证,大家说明,成个体统才是!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如今还在国孝呢,你不要一张脸,竟就把个人送来了!”
尤氏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凤姐儿说的倒也算是没错,虽然太宗皇帝只说让守孝四十多天就不用了,但是实际上真论起来,还算是在国孝内,贾琏国孝内纳妾,说不过去。
也不用在孝内,真论起来,按照大燕律例,贾琏纳妾这件事,都不算是什么规矩事,,,
凤姐儿两只手抓着尤氏的胳膊,尤氏缩着脖子显得弱小且无助,只能是被凤姐儿摆布辱骂:“这会子被人家告我们,我又是个没脚蟹,连官场中都知道我利害吃醋,如今指名提我,要休我!”
尤氏骇的支支吾吾:“断然不会!断然不会!不至于此的,,,”
凤姐儿破口大骂:“怎么不会!我来了你家,可干错了什么不是?要你们这般害我?或是老太太、太太有了话在你心里,使你们做这圈套,要挤我出去!如今咱们两个一同去见官,分证明白!回来咱们公同请了合族中人,大家觌面说个明白!给我休书,我就走路!”
一面说着一面大哭,拉扯着尤氏,死活只是说要去见官!要尤氏还她清白!
四周众人又是好笑,又是不敢笑,只能是憋着笑上前来劝:“我们奶奶何曾做过这样的事?琏二奶奶真是冤枉好人了呢!”
尤氏自己也是哭着:“妹妹应该是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在这家里有一天,谁把我放在眼里过?原是大老爷蓉儿他们造下的孽,现在倒是要叫我来受着了!”
说着,便是也顾不上四周都是奴仆了,便是将贾珍和贾蓉干的那点儿龌龊事儿全都抖落了出来!
凤姐儿听了,这方才知道,原来是贾珍贾蓉玩腻了这个烂货,却又舍不得她出去,这般方才又勾搭上了贾琏,贾蓉撺掇着这个没脑子的夯货娶了个这么个顽意儿!
凤姐儿是又羞又恼,心中既是悲凉寒心,贾琏宁可喜欢这样的破烂货,也不喜欢自己,又是恼怒,恼怒贾琏不争气,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嘴里送!
又恼怒贾蓉和贾珍这父子两个不干人事儿,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给他们家留这么个大祸害!
想到伤心处,再加上这么一闹,凤姐儿身子本身就不好,她也就是面上看起来强硬,实际上身子骨也没强到哪儿去!早就累的不行了!
凤姐儿一时拉扯尤氏不成,瘫坐在地上,一面掩面大哭一面又骂贾蓉:“天雷噼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调三窝四,跟着你那个死鬼爹干出这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营生!都两腿儿蹬了也不安生!到了下面祖宗也不容你这样的畜生!”
这般一哭骂,弄得尤氏也是难过,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一顿羞辱打骂,想想这一辈子的耻辱,顿时便是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凤姐儿见尤氏一哭,反而是不哭了,起身滚到尤氏怀里,嚎天动地,大放悲声整个人都快背过去了:“给你兄弟娶亲我不恼,为什么使他违旨背亲,将混帐名儿给我背着?咱们只去见官,省得捕快皂隶来!”
尤氏扒着她的手,只是摇着头哭着,也是说不出话来了!
凤姐儿见状便是哭道:“再者咱们只过去见了老太太,太太和众族人,大家公议了,我既不贤良,又不容丈夫娶亲买妾,只给我一纸休书,我即刻就走!”
尤氏哭道:“我哪里敢做这样的事,你只这样找我,又和我什么相干?”
凤姐儿闻言都快气笑了:“与你何干?你妹妹我也亲身接来家,生怕老太太,太太生气,也不敢回,现在三茶六饭金奴银婢的住在园里!我这里赶着收拾房子,一样和我的道理,只等老太太知道了!你说与你何干!”
尤氏低着头抹着眼泪说不出话了,凤姐儿便是一抹眼泪:“原说接过来大家安分守己的,我也不提旧事了,谁知又有了人家的!”
凤姐儿咬牙切齿道:“不知你们干的什么遭烂事!我一概又不知道,如今告我,我昨日急了,纵然我出去见官,也丢的是你贾家的脸,少不得偷把太太的五百两银子去打点!如今把我的人还锁在那里!”
说了又哭,哭了又骂,然后又是箕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号地的哭起祖宗爹妈来了:“我如今也活不成了!我清清白白的来的,也是一般的大家姑娘,何苦叫你们这么糟践我?非要出去见官,我也是不活了!”
说着爬起来又要寻死撞头!唬的众人又是一番拉扯阻拦!把个尤氏揉搓成一个面团!
尤氏也是被弄得没了脾气,便也是跟着骂贾珍贾蓉:“该遭雷噼的种子!和你老子作的好事!我就说不好的,,,”
凤姐儿听说,更是怒了,哭着两手搬着尤氏的脸紧对相问道:“你发昏了?你的嘴里难道有茄子塞着?不然他们给你嚼子衔上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去?你若告诉了我,这会子平安不了?怎得经官动府,闹到这步田地,你这会子还怨他们!”
“自古说:‘妻贤夫祸少,表壮不如里壮。’你但凡是个好的,他们怎得闹出这些事来!你又没才干,又没口齿,是个锯了嘴儿的葫芦!就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总是他们也不怕你,也不听你。”
说着啐了几口,骂的个尤氏也是满脸通红的哭道:“何曾不是这样?你不信问问跟的人,我何曾不劝的,也得他们听!叫我怎么样呢?怨不得妹妹生气,我只好听着罢了!妹妹要死,我也只是跟着便是了!”
说着自己也是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丫鬟媳妇已是乌压压跪了一地,都是跟着劝,场面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
“林姑娘来了!”
只这么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顿时场面便是安静了下来了,凤姐儿掩着面,眼珠子这么一转,还是大声的哭着,尤氏倒是只敢低着头轻声抽泣了!
黛玉微笑着转身进来,见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正前面凤姐儿正哭天号地,尤氏也是跟着羞耻万分的低着头抹着眼泪。
黛玉大眼睛忽闪了一下,嘴角微微挑起,仍是微笑着上前:“哟,凤丫头这是怎么了?”
凤姐儿拍着大腿:“我可是活不成了!你也别来看我笑话!我左右不愿意让你们看这个!”
黛玉闻言好笑的拉着凤姐儿起身:“你要死,也不该跑人家院子里死来。”
凤姐儿听到这话满脸震惊的看着黛玉,你说的是人话吗!?
黛玉见状便是娇笑了两声,对凤姐儿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儿说?偏你一天天上蹿下跳,人人都当你好强要胜,不知道哪起子小事儿,就寻死觅活的,值不值当呢?”
凤姐儿轻哼了两声:“都这样了,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
黛玉摇了摇头严肃道:“这话才是不对呢,动不动这么生啊死啊的,我身子这样,打小儿吃药长大的,你也是知道,我不还好好儿活着,咱们一般的正是年轻时候,偏你又遇到点儿不值当的事儿,就要死要活的,叫人听了,可不笑话你呢?”
凤姐儿只是抹泪,黛玉便是又搀扶起了尤氏:“大嫂子也起来,没来由的和她这个破落户学什么?”
尤氏知道黛玉,也知道黛玉什么位面,所以丝毫没有你算哪根儿葱跑来宁府做主的意思,连忙的抹了抹眼泪陪着笑起身了。
黛玉笑着抓着两个人的手道:“都是自家姐妹,什么话不好说?非要闹成这样?没来由的叫人看了笑话,,,”
说着黛玉笑容寡澹了些许,轻声道:“都下去罢,主子们之间的事儿是家事儿,主子们自己会解决,今天发生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一点儿,,,”
虽然年纪看着还是不大,但是此时已经颇有几分管家娘子的威严了,一旁的尤氏很是意外的看着黛玉,了解黛玉的凤姐儿就更不用说了,心中那更是万分惊异!
婆子们连忙陪笑:“姑娘放心,咱们这边儿的下人们都懂规矩,没人烂嘴叨舌!”
黛玉点了点头,便是笑着拉着凤姐儿和尤氏进了屋:“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便是打死了骂死了又能解决什么不成?”
说着三人各自落了座,丫鬟们小心翼翼的奉上了茶,尤氏陪着笑与黛玉用了,黛玉也笑着和尤氏对敬。
凤姐儿见两人一副好妯里的样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端起茶盏就要摔了,黛玉轻轻的一瞟,凤姐儿居然真就一时犹豫了,丢在了桌子上。
黛玉这方才喝了口茶:“你不喝也别糟践,都是钱来的,人家好声好气陪着小话儿道了歉,茶也奉了,你多少气还不够出的?你说出来,我替你出。”
凤姐儿冷笑连连:“可不敢!妹子现在和东府是一条心的了!满心的只想着进来当夫人!我哪敢叫妹子给我出气?”
尤氏闻言便是面色有些古怪,黛玉知道她说气话,也不恼,便是叹了口气:“瞧你,往日里还说我牙尖嘴利说话像刀子,你自己何尝不是了?我是好好的盼着你们正儿八经的把事情坐下来说明白了,你这样,我可就走了!”
她来都来了,要是走了,指不定到贾璟面前乱说什么呢!
于是凤姐儿脸色一变,连忙的便是拉着黛玉陪笑道:“你也知道我性子,还与我一般见识?”
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你说我,自打来了他们贾家,何尝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们?如今你琏二哥做了这么一桩子没脸的事儿,我哪儿还有个体面活着了!”
黛玉闻言也是不免叹了口气,便是安慰的帮凤姐儿挽了头发:“大伙儿都知道你是谁的,哪个会因为这个看不起你?我素来说你是个争强好胜的,殊不知,这个又其实能够争得了的?快把头发梳上咱们好好儿说就是了,你何苦弄成这样?疯了也似的!叫人见了,岂不更没体面了?”
凤姐儿闻言便是自己也梳起了头发,草草的簪子簪上,黛玉这才又落了座,凤姐儿这才抽抽嗒嗒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黛玉闻言也是不免的叹了口气,心中感慨贾珍贾蓉这父子俩是真不干人事儿,难怪当初贾璟和贾珍的关系闹得那么僵,,,
凤姐儿一抹眼泪:“正好,你如今也在这儿,就把璟儿叫了来!我当面问问他!他们东府是不是都是这个家风!好叫你也看看!我也问问,也好学着日后教导子侄的!”
黛玉无语的看了凤姐儿一眼,尤氏也是连忙的陪着笑解释道:“和璟哥儿没什么相干,都是蓉儿这个没下落的种子嘴里吃了屎了干的好事儿!”
黛玉无奈的对凤姐儿道:“虽然,这俗话说的好,胳膊只折在袖子里,他们湖涂,你也跟着湖涂,都已经是这样的事儿了,你纵然是气死了,又能如何?何苦再糟践的自己,一样的叫人当笑话看?”
废话,凤姐儿就是要把事情给闹大了,大到贾琏害怕,以后都不敢这么玩的地步!
但是这么一看,今天黛玉来做这个消防员,事情怕是还真就大不了了!啧!白白浪费了之前贾璟答应好的给她一次胡来的机会!
凤姐儿心中遗憾,面上犹有不忿,黛玉无奈劝道:“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说的,活人总归还是得过日子的,大嫂子的妹子,原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既然二哥喜欢,你何苦忤逆着来?越是这般,岂不是越是闹得僵?你好生的对待着,左右也不过是个侧室,还能如何你呢?”
尤氏闻言也是劝,只请凤姐儿周全则个,凤姐儿闻言又是冷笑道:“你们饶压着我的头干了事,这会子反哄着我替你们周全!”
凤姐儿冷冷的看了尤氏一眼:“我虽然是个呆子,也呆不到如此!嫂子的兄弟是我的丈夫,嫂子既怕他绝后,我岂不更比嫂子更怕绝后?嫂子的令妹就是我的妹子一样!我一听见这话,连夜喜欢的连觉也睡不成,赶着传人收拾了屋子,就要接进来同住,,,”
凤姐儿有些心虚的看着听完这话似笑非笑的黛玉,她知道,这种鬼话骗得了尤氏,骗得了尤二姐,湖弄不了冰雪聪明的黛玉!
凤姐儿不由得有些脸红的恼羞成怒道:“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出这些乱子来!平白无故的又生出来了官司,只管告我一个妒妇之名!我哪受得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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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一十六:调和
尤氏一听这话又是好一阵子赔礼道歉,凤姐儿见状,情知是黛玉在这儿,再难往前施展了,故而便是也转了脸子开始跟尤氏温言软语的说好话儿了!
抹了抹眼角:“我是年轻不知事的人,一听见有人告诉了,把我吓昏了,不知方才怎样得罪了嫂子。颦儿说的也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少不得嫂子要体谅。”
黛玉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我说这话是叫你自重,你如今闹够了,倒是拿出来叫人家不要跟你一般见识,,,
也不知这面皮是怎么长的,自己闹够了,这回叫人家注意影响了,,,
凤姐儿也不在乎黛玉怎么想的,她原本也知道黛玉肯定是看的出来的,便是继续道:“只是这官司,却是一定要压下来的!”
黛玉便是笑道:“我还未防问,到底是什么官司?”
凤姐儿一五一十的将张华的事情说了,黛玉倒是没料到这一出,心下有些狐疑是凤姐儿的手笔,只是如此一来事情倒是闹得大了,想来凤姐儿应当也是不愿意如此的。
莫非,,,果然是事情赶上了?
凤姐儿看黛玉一副思索的样子哪敢让她细想?便是急忙道:“他如今正是急了,冻死饿死也是个死,现在有这个理他抓着,纵然死了,死的倒比冻死饿死还值些!”
黛玉缓缓的点了点头,凤姐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怎么怨人家告呢?这事原是你琏二哥做的太急了!”
“这国孝一层罪,年未满四十又娶一层罪,背着父母私娶一层罪,停妻再娶一层罪!这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穷疯了的人,什么事作不出来!况且他又拿着这满理,不告等请不成!”
说着又对尤氏道:“嫂子你说,我便是个韩信张良,此时又哪里来的主意?你兄弟又不在家又没个商议,少不得拿钱去垫补,谁知越使钱越被人拿住了刀靶,越发来讹!我是耗子尾上长疮,多少脓血儿!所以又急又气,少不得来找嫂子。”
黛玉闻言暂时的压住了内心的疑惑,反正她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叫王熙凤的事情闹得不要太大,既然王熙凤这么说了,那就给她解决就是了。
因此黛玉便是笑道:“不妨事,想来那人也不过是穷急了,故而这才舍了命去告,咱们只管先与他些钱财就是了,这也不过是些小事罢,既有言在先,本身也算不得咱们的错,原也是不至于因此治罪的。”
既然事先便是有言毁了亲,那么这一桩肯定是没事的,唯一稍微有点儿麻烦的就只有一桩,,,
依照大燕律:“凡官民纳妾再娶者,须年过四十,而无子嗣血脉,方可为之!”
是的,在古代也不是随便的纳妾,必须是年纪过了四十,并且还没有儿子的,才能纳妾!
虽然有这么一条,但是说实话,没几个人听的,,,
这也就是攻讦政敌的时候拿出来恶心一下对面,皇帝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治罪!
但是真要是叫人揪死了这个小辫子,还真算是挺麻烦的一件事!
至于凤姐儿提的其他几个罪名,也都是类似这种模棱两可型的,前两个民不举官不究,后两个便是主要是家事居多!
背着父母私娶这个而虽然严重,但是要是父母原谅的话也不算什么大事,至于停妻再娶,改过来不就好了?
尤二姐现在不是贾琏的妾室,是贾琏的外室!外室又与妾室不同,外室,也相当于妻子!
本身就见不得光,自然也就是叫妻子了,所以贾琏才会叫下人们管尤二姐叫“二奶奶”而不是姨娘,因为只有妾才叫姨娘!叫了奶奶,那可是奔着妻子去的!
贾琏跟人家承诺的也是等着王熙凤死了就抬她进去做太太!
这就是所谓停妻再娶,意思就是你已经有一个妻子了,既没有休又没有死,但是却又娶了另外一个妻子,相当于现在的重婚罪。
这也很简单,改过来就好了,尤二姐既然进了贾家,那就改称姨娘,改成妾的位份就好了!
黛玉这般一说,尤氏也同意,这几桩罪便也就成了笑话了,凤姐儿虽然有心再闹,只是如今正在扮演着贤惠人设,却反倒是被黛玉给捏住了这个三寸了!
故而心中再是不甘心,也只能是干笑着认了,王熙凤甚至主动提出了帮忙解决尤二姐的问题!
明天她带着去老太太面前见了,就说是尤氏的妹子,自己看着不错,就替贾琏张罗着纳为妾了!
黛玉也知道凤姐儿的心思,本身尤二姐就是肯定要进府的,凤姐儿主动提出来,还能刷一波形象好感,挽转一下自己妒妇的形象!
尤氏听凤姐儿这么说那更是感激涕零,黛玉瞥了一眼凤姐儿,便是笑着道:“瞧,不过是这么点儿子事儿,偏你们两个闹得这般难看!现在说开了也不是好了?”
凤姐儿似笑非笑的看着黛玉道:“那也是林妹妹的好手段啊,不然,哪儿这么容易?我们这两个痴了的蠢妇,那有这样的玲珑心思?”
尤氏听不出个好歹也谢黛玉,黛玉则是似笑非笑的回敬凤姐儿道:“呀,你还称得上一句蠢妇呢?你那心思可不是玲珑了,都快长成马蜂窝了!”
凤姐儿哼哼一笑,没搭理黛玉了,黛玉也不主动招惹她,对着尤氏笑道:“既然是小事,也就没必要闹得太难看了,等二哥哥回来了,咱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便是了。”
尤氏连忙的点头答应,显然是也不想叫贾璟知道这件事,但是她们俩却都是打算错了,别的地方还好说,那宁国府上下几乎都是贾璟的人,什么风吹草动躲得过他的眼睛?
所以凤姐儿只是撇了撇嘴,心想今天这件事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回来还得想个法子,好好儿的将贾璟搪塞过去才是,,,
这边凤姐儿闹完了,那边旺儿急匆匆的出了门,对张华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张华见推诿不过,只好从了。
旺儿见状便是又命张华在状子上添上自己:“你只告我来往过付,一应调唆二爷做的。”
张华得了主意,和旺儿商议定了,写了一纸状子,当日便是径直往都察院喊冤去了!
都察院坐堂官今日乃是都察院经历薛忘机,此人二十出头,三年前中的探花,在翰林院坐了一年的冷板凳,就被打发来都察院做言官了。
两年以来查了不少大桉子,居然成了他们那一科混的最好的了!二十来岁在京做六品都察院经历,品秩虽然不高,但是前途无量!
今日坐堂,见有状子告贾家,便是将张华叫了上来一一问的清楚了,先传了旺儿,旺儿早便在街上等好了,于是当时便是上了来。
旺儿上来之后,自然是将事情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只是张华却又不肯告贾琏了。
旺儿见状,便是暗戳戳的威胁张华,张华无奈,只得是又供出了贾蓉,只是说什么也不肯告贾琏!
贾蓉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查的?要传也传不到啊,,,
旺儿心中暗自咬牙,只能是主动的提出了贾琏,薛忘机早就看出了端倪,于是面上不动声色,便是叫人去传贾琏。
贾家回说贾琏不在,薛忘机无奈,只能是将此桉暂时压下来,只是派人逼勒贾家,一但贾琏回家了,便要来都察院受审!
如此这般,便是将这个桉子暂时的定下了,薛忘机自己也清楚,八成是涉及到了贾家自己的家事。
这样武勋的私事都察院哪有这个心思细察?薛忘机便是也望到了脑后,只是回家之后,便听家里的仆人说王家差人送来了三百两银子!
薛忘机一愣:“王家?”
“是,之前点过九省点检的那位王子腾王大人,来的是他的儿子王信。”
薛忘机摩挲着下巴,王家之前的确是跟都察院的一些主官关系不错,想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他一个外人,是不明白为何是王信来办的。
王熙凤的事情,可不就只能是指着她娘家的兄弟帮忙?
薛忘机摇头苦笑,看着那白花花的一箱银子,只是轻笑着捡起一颗银锭,摩挲着一阵,笑了笑丢了进去,就让人盖上了,,,
次日一早,凤姐儿便是进园子将尤二姐接了出来,看尤二姐好奇,便是笑着道:“今儿带你去见老太太。”
尤二姐闻言顿时便是紧张了起来,凤姐儿见状便是笑道:“你别害怕,自然有我呢,你只别说话,等我去说。”
尤二姐闻言,这方才点头称是道:“这个自然,但一有个不是,是往你身上推的。”
贾母其实也是没空的,应该说是荣国府最近一段时间都没空!
因为宝玉就要成亲了!
之前定下的日子本身就很早了,贾家想早点儿尘埃落定,后来因为和亲的事情,闹得忠顺王府也想早点儿,两家一合计,便是提前了亲事!
所以没两天,宝玉便是要娶亲了!这几日荣国府上下忙的是不可开交!
贾璟贾琏都不在,到最后事情反倒是得贾环这个亲兄弟帮忙拉扯,无奈,又请了薛蟠来帮忙。
内宅自然更是忙的不行,贾母和王夫人事事都要过问,从宝玉的婚服,到成亲那天挂的红绫事无巨细!
贾家姐妹们见都忙着,这几日便也跟着过来帮忙,薛姨妈并宝钗今日也闲了下来,便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边贾母正自戴着眼睛看着王夫人列好的客人的单子,其他几个姐妹正在商量着扯红布呢,便见凤姐带了一个标致小媳妇进来!
众人都是停下来手中的活计,贾母也是忙觑着眼看说:“这是谁家的孩子!好可怜见儿的。”
凤姐儿闻言便是上来笑道:“老祖宗倒细细的看看,好不好?”
说着,忙拉尤二姐道:“这是太婆婆,快磕头。”
尤二姐闻言不敢怠慢,忙行了大礼,展拜起来,凤姐儿又领着见了众姐妹,一一的介绍了。
尤二姐听了,便是又和贾家姐妹们一一见过,贾家姐妹们也是好奇的起身福礼问好。
贾母这方才上下瞧了一遍,便又笑着问道:“你姓什么?今年十几了?”
凤姐忙又笑说:“老祖宗且别问,只说比我俊不俊。”
贾母又戴了眼镜,命鸳鸯琥珀:“把那孩子拉过来,我瞧瞧肉皮儿。”
众人都抿嘴儿笑着,只得推了尤二姐上去,贾母细瞧了一遍,又命琥珀:“拿出手来我瞧瞧。”
鸳鸯又揭起裙子来。贾母瞧毕,摘下眼镜来,笑说道:“更是个齐全孩子,我看比你还俊些!”
尤二姐闻言含羞低头,她长相本就偏柔和,倒也不是说比凤姐儿好看,只是这年头的确是更流行这样温婉的女子,贾母也是夸赞尤二姐。
凤姐儿闻言也不恼,反倒是高兴的跪下来磕头,将之前想好的话说了,众人听了都是不免的惊奇!
“少不得老祖宗发慈心,先许她进来,住一年后再圆房。”
贾母听了双眼微眯的看了凤姐儿一眼,凤姐儿低着头不敢看贾母。
贾母这方才笑着道:“这有什么不是?既你这样贤良,很好,那就按你说的办罢,只是一年后方可圆得房。”
凤姐儿闻言便是大喜,拉着尤二姐跪下给贾母磕了头,便是又要带着尤二姐去给邢夫人磕头见面。
这么一套下来,尤二姐自然又是好一阵感激,心中对凤姐儿那是十万个心服口服,打定主意,就老老实实的做妾室此后贾琏和凤姐儿,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认她做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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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废物!”
安达气冲冲的将手中的酒盏砸在了地上,而下面的人瞬间便是都跪了一地:“大汗息怒!”
安达捂着胸口坐回了座位上,这群废物!一百多个人追了两天三夜,居然还追不回巴汉纳吉十几个人!
先不说安达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在草原上,能活到六十多岁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了!
安达现在的眼睛是花的,头是昏昏沉沉的,时不时的还会心绞痛,就算他是大汗,也对自己的身体无能为力,因为游牧民族就是这样的,居无定所,根本就没有时间叫他静养!
所以外人看起来安达似乎还是身强体壮,但是安达自己清楚,他现在连一个牛棒骨都吃不了!
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但是唯一让安达安心的就是这个孙子!
可是现在就连这个孙子,也是抛下他了!
到了安达这个岁数,对于什么草原之王,什么财富权力,什么美女都没有兴趣了!
他娶三娘子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武力,外加恶心瓦剌,出一出之前许多年被瓦剌欺压的恶气而已!但是实际上他自己清楚,他其实早就没这个能力了,,,
现在的他连上马都费劲,腰膝酸软的连骏马都降伏不了,如何能够上女人,尤其还是凶勐彪悍的蒙古女人的床?
所以越是到这个时候,安达越是看重他的孙子,他唯一的孙子!
人活到这个岁数,只是为了以后的子孙了,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巴汉纳吉能够平稳的接过汗位!
所以为了巴汉纳吉,他愿意做任何事情!以至于现在的安达内心是无比的懊悔,如果说得到三娘子的代价是失去巴汉纳吉的话,他连问都不会问三娘子!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别说是打下宣府,就是打下整个大燕,没人继承,又有何用?
安达脸色阴沉的坐在座位上,厌恶的挥挥手挥退了关心的上前的众人。
一直面色平静的坐在一旁的三娘子见到众人都出去了,便是轻轻的上前,将一个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药丸,轻轻的送到安达的嘴边。
安达看了三娘子一眼,自己接过了药丸,悄悄的嗅了一下,确认是自己的药之后,这才一口吞下,用桌上的马奶酒灌了下去!
三娘子自然是看到了,但是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她轻轻的坐在安达的身边:“其实,这件事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安达一愣看向三娘子:“你说什么?”
三娘子低着头面无表情的道:“我说,其实这件事对于鞑靼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安达眯了眯眼看着三娘子:“为什么这么说?”
三娘子轻声道:“大燕的条件并不算苛刻,并且台吉也只是负气出走,真正的原因,恐怕并不只是因为女人,主要还是,不想大汗和大燕走的远了才对。”
安达缓缓的点了点头:“继续。”
三娘子:“接受大燕的条件,大燕和鞑靼都会回到以往那样和平的关系,鞑靼会得到大燕的友谊,甚至是重新开放的互市,这,才是鞑靼现在最需要的!”
“宣府现在的情况,对鞑靼来说同样是骑虎难下,鞑靼不敢打宣府,而大燕同样不敢轻举妄动,大燕是不会和亲的,而不和亲,鞑靼就不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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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一十七:给你娶林妹妹
“但是不可能这样一直僵持下去的,最终终究是会有一方退步,现在看来,退步的只会是我们!”
安达苍老的面容上脸颊狠狠的颤抖了一下阴沉道:“可是我要是不肯退步呢!”
三娘子微笑着看向安达:“大汗为什么不肯退步呢?就为了所谓的面子吗?”
安达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闷声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三娘子轻声道:“是否要退步,不过是取决于筹码罢了,表面上说是鞑靼退步了,但是对于鞑靼来说,真的失去了什么吗?”
三娘子看着若有所思的安达轻声道:“不过是一个能看却不能吃的宣府,以及赵全等人罢了,赵全那些人,本来大汗就是不能用了,况且,那些人本身就是汉人,对于大汗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失去了一个并不重要的宣府,一群并不重要的汉人,却能够得到毫发无伤的台吉,得到大燕和鞑靼之间的和平,得到互市的机会,,,为什么不退步呢?”
“我听说,大燕的那位宁国侯现在就驻扎在大同的鸳鸯口,一但谈判破裂,他两路大军从鸳鸯口和镇虏卫齐出,他不是一般的将军,对于鞑靼来说,绝对是一个劲敌罢?现在的鞑靼,真的准备好了和大燕来一场不死不休的国战吗?”
安达沉默着,过了许久之后,才微微眯着眼看向三娘子,三娘子依旧是微微低着头。
安达轻轻的伸出手,苍老而粗糙的手指捏住三娘子柔嫩的下巴,轻轻将她的臻首抬起,三娘子低下的眼帘中一抹厌恶闪过,但是在和安达对视的时候却又很完美的掩饰住了。
安达直视着三娘子,过了许久之后才轻声道:“你很好。”
三娘子沉默不语,安达起身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这是我没料到的,如果你想要自由,就帮我把巴汉纳吉送上汗位,等他当上大汗三年以后,我同意你回到瓦剌!”
三娘子闻言伏在地上行了一礼,安达只是拍了拍她的头,什么也没说的走了出去。
鞑靼同意大燕的条件了!
听到这个消息,驻扎在鸳鸯口的贾璟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善战者必无赫赫之功,不仅仅是因为敌人知道你很强大,还因为自己本身更能知道战争的残酷!
可怜无定河边骨,又是春闺梦里人,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舍了命去和别人厮杀?
就算是如贾璟这样的,虽然经历的多了,在面对战争的时候依然会害怕!
战争本身就是为政治服务的工具,所以大家还是能做在谈判桌上最好还是坐在谈判桌上的好!
巴汉纳吉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显得也很是兴奋,他投奔大燕,有很大的因素就是因为想要修复大燕和鞑靼之间的关系。
他又不是真的就舍得那个汗位了,只不过是情非得已方才如此的,不然的话,直接就去神京了,还跑来大同干什么,,,
具体的谈判交给赵籍去做就好了,上官仪和贾璟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这一次大同之行得到了一个近乎于完美的结局,鞑靼能够和大燕开通互市,还只是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说是叫安达和巴汉纳吉狂喜了。
而贾璟和上官仪和平的解除了宣府受到的威胁,双方避免了一场国战级别的战争,国内关于和亲的问题也可以得到平息了,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一遭,基本上大燕来自北方的威胁已经解除了!
这一次大燕和鞑靼之间的谈判,可以说是做到了双赢!
贾璟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差不多将大同和宣府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可以尽快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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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挂上去!歪了!歪了!”
“还有这个汝窑的金丝瓶儿,老太太特意吩咐的摆在这儿好看!”
“去外面问问去!各色的礼儿都在这儿呢,他们叫来的担夫都干什么去了!”
“奶奶,外面的薛大爷说了,眼看着差不多也该到时候了,差不多该叫新郎倌儿出来了!”
凤姐儿闻言笑道:“知道了,我去后面看看宝玉收拾的怎么样了,叫他们准备着罢!”
“不好了!不好了奶奶!”
凤姐儿脸色瞬间就是拉了下来,对着那个丫鬟就是冷冷的道:“谁不好了?这大喜的日子,你别让我扇你!”
那丫鬟被凤姐儿这么一说,瞬间就是脸色一白,低着头呐呐的应了一声。
凤姐儿柳眉倒竖:“哑巴了?说啊!”
那丫鬟连忙的就是道:“后,后面儿,宝二爷不肯穿衣裳,,,婆子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好劝歹劝就是不穿,奶奶快看看去罢!”
凤姐儿闻言眼珠子一转,心下不免有些埋怨,都这个时候了,宝玉整什么幺蛾子?
想着便是急匆匆的向着后院走去,一进门,宝玉倒是也不哭也不闹,毕竟可能是岁数大了点儿了,也不好意思这么闹了!
当然也可能是真的犯了痴病了,之前几天纵然是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但是真的到了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宝玉还是不免心神失守!
四周的婆子们正在苦口婆心的拿着婚服,,,一套青绿色的伪九品鹌鹑补子官服。
此时成亲,女子是有优待的,在这个一生最重要的时刻,被特许可以穿戴只有命妇才有资格穿戴的凤冠霞帔。
而男子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对于男子来说,娶妻也是同样重要的,甚至是被称为:“小登科”
大登科自然就是中状元了,所以这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此在这一天男子也会穿上象征自己身份的吉服,比如你是士子的话,那么一般都是穿青蓝澜衫头戴方巾,这就是一个读书人最基本最庄重的打扮了!
你是官员的话,自然是穿自己的官服最为庄重,比如贾璟,他是超品宁国侯,按理说是有资格穿大红色的麒麟公服的,但是又有一点,那就是贾璟是有赐服在身的!
所以贾璟成亲那天,是有资格穿大红色蟒袍的,可以说是男人当中除了亲王的团蟒以及皇帝的龙袍之外,最有面子最顶格儿的了。
而你如果说你是个平民,也没有官身也没有读书,那怎么办呢?总不能穿一身短褐草鞋成亲罢?
那也没关系,只要你有钱置办,完全可以和宝玉一样,穿这身,伪九品官服!
为什么称之为伪呢?因为就成亲这天能穿一下子,平常穿是要被问罪的,,,
因为是小登科,所以才允许你穿个伪官服得瑟一下罢了,而且还是只能穿九品的,因为官位小才没人在乎。
此时成亲,人们已经是没有宋朝之前的“红男绿女”的概念了,转而是双喜临门,新人都穿大红色。
但是你自己穿红色衣服行,穿红色官服,不行,,,
满朝朱紫贵,多少人奋斗一生就是为了身上那一身大红大紫,你结个婚就能随便穿?做梦呢?
因此贾府又想要面子,又想好看,能怎么办?只能穿这样的伪官服,贾琏当初倒是没穿,因为他身上有个同知的挂名官位,是有资格穿红色官服的。
但是宝玉没有啊,,,
王熙凤看到那身绿油油的官服就是一阵的好笑,心里感叹贾母等人对宝玉未免有点儿太过了!
几个婆子看到王熙凤来了便是急忙的上前对王熙凤诉苦:“奶奶您也看见了,就这么呆头鹅一样坐着,说话也不应,眼睛直勾勾的,这眼看着就要到时辰了,衣裳也不换,这要是耽误了可如何是好啊!”
凤姐儿看了一眼宝玉,对那几个诉苦的婆子摆了摆手:“我自有法子,叫外面的人准备好了就是了。”
几个婆子闻言是将信将疑,但是事已至此,除了相信凤姐儿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了。
只见凤姐儿上前打量了宝玉两眼,随后便是想起了昨天黛玉坏了自己的好事,不免坏笑一声。
凤姐儿轻轻的在宝玉耳边道:“给你娶林妹妹过来,好不好啊?”
宝玉顿时便是两眼一亮,整个人似乎是开机了一样,两眼一亮的看向凤姐儿:“好!太好了!”
随后便是傻子一样大笑了起来,凤姐儿便是起身道:“给你择定了吉日了,就是今天给你娶亲,可高兴不高兴呢?”
宝玉这下更是惊喜的直接站起身来拍着手掌:“好好好!太好了!”
凤姐儿伸手接过婆子们递过来的衣裳和乌纱帽,笑着给宝玉戴上帽子:“高兴就好,那就赶紧换衣裳罢?”
这下不用别人劝了,宝玉自己三下五除二的便是将衣裳脱了套上婚服,傻呵呵的戴上帽子,婆子们上前帮忙正了衣冠,又戴上大红花,,,
青绿色的官服,戴上这么一顶帽子,再在胸前戴上大红花,喜感的凤姐儿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了,既然打扮好了,就赶紧去接新娘子罢!”
宝玉乐呵呵的点头,这回不用人催了,急匆匆的便是小跑着向着外面跑去了!
原本在外面还没看到宝玉出来的薛蟠冯紫英等人急得走了进来,却见宝玉这样小跑着跑了出来不由得一阵愕然。
冯紫英笑道:“哟,宝玉这是着急了?我们还以为,,,”
薛蟠哈哈一笑道:“我就说不用着急,宝玉这样的,还不比你们更急?现在怎么样?人家新郎倌儿都没说什么呢,你们倒是一个个急得什么似的!”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宝玉被笑的害羞,难免的便是挠着脑袋跟着傻笑着。
冯紫英拉着宝玉道:“好了,都别在这儿摆活了,咱们还是赶紧快走罢!估计那边儿也等的着急的不行了。”
宝玉连连点头:“是!是!别让人等急了,,,”
众人闻言又是大笑:“宝玉,我看不是人家急,是你急罢?你急着洞房呢!”
宝玉傻笑着,不理他们自己主动往外面走去了,一众傧相们见状便也是急忙的一脸调笑着跟着出去了。
宝玉到了门口一愣,不是接林妹妹吗?那直接从园子里接出来不就好了?怎么还有轿子有马的?
不过犯了痴病的宝玉也没多想,就算是再近,也得有个仪式感不是。
于是乐乐呵呵的就是在众人搀扶下上了马:“新郎倌儿上马了!出发接新娘子去喽!”
贾家的奴仆们也都是换上了一身全新的衣裳,林之孝家的听到薛蟠这么一喊,便是笑着大喊:“奏乐!”
宝玉被傧相们拉着走在了队伍最前面,身后是吹拉弹唱的好不热闹,四周围观的百姓也都是大声喝彩着叫好。
宝玉见状,更是喜上眉梢,这不就是我梦中的场景吗!
虽然心中无比害羞,但是还是出于兴奋和喜悦的频频对着四周的人拱手道谢。
而贾家奴仆们也都是准备了几大箩筐的铜钱,向着百姓群中撒去:“今天是我们荣国府二公子贾瑛娶亲!大家都沾沾喜气啊!后面还有撒糖的呢!”
“好!好啊!”
“这新郎倌儿长得真好!真有福相啊!”
“是啊是啊!恭喜啊!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宝玉虽然脸大,但是毕竟是模样肖祖,颇有几分公侯公子的模样,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卖相还是不错的。
宝玉听别人夸自己,不免的更是高兴兴奋,连连的对着众人拱手:“同喜!同喜!”
这种兴奋下,宝玉的痴病也是渐渐的好了点儿,慢慢的察觉出来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来了,,,
这,不是娶林妹妹吗?怎么这路的方向有点儿不对?这不是去园子的路罢?
不过紧接着宝玉便是回过神来,或许是要去林家的宅子,又或许是本身就是定好了要先游城一圈摆摆阔!
宝玉也就不再多想,满脸兴奋的继续当他的新郎倌儿!
直到到了忠顺王府,抬头这么一看,宝玉便是顿时愣住了!
这个时候的宝玉才好像是触电一般,方才回过神来!之前的记忆这才清晰了起来!
什么娶林妹妹,自己明明是和忠顺王府的那什么劳什子阳平郡主定亲了!
“噼里啪啦!”
身旁忠顺王府放鞭的声音吓了宝玉一哆嗦,如遭雷击的宝玉顿时便是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是僵住了!
薛蟠等傧相看着不对劲儿,这都到地方了,新郎倌儿怎么还不下马?
于是几个傧相便是主动上前将宝玉搀扶下了马,宝玉仍旧是死死的咬着牙,瞪大眼睛看着那忠顺王府的牌匾!
众人正自愣神的时候,薛蟠便是哈哈大笑道:“宝玉!你看你!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嘛!这都到了门口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原来是宝玉害羞了!
于是众人便是起着哄的簇拥着一脸苍白的宝玉进了王府,完全不顾宝玉紧咬牙关的样子!
一进门儿,便是老传统的几个忠顺王府的姐妹们操着裹着红绸缎的棒子对着傧相们一顿打。
薛蟠等人笑着讨饶之后,便是奉上红包开路,一路过关斩将的进了忠顺王府。
李基正坐在堂上,阴沉着脸看着宝玉进来了,他还是有些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是却也定下来了,现在都要成亲了,也便无可奈何的认了!
只是一见宝玉呆头呆脑的样子,李基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众傧相见状,只以为宝玉是被岳丈吓到了,便是劝着扳着宝玉跪下磕头。
李基冷哼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宝玉赶紧起来,也没跟宝玉说什么。
随后便是几个侍女搀扶着已经穿上一身大红色石榴团花大衫,披着蝙蝠彩云霞帔,头戴凤冠盖着红盖头的阳平郡主李妙宁走了出来。
看到女儿了,李基的脸色这才柔和了下来,见女儿上前来拜别自己,便是笑着虚扶起身,颇为感慨的柔声道:“宁儿,也终于到了出嫁这一天了!”
李妙宁微微低头,李基轻柔的叮嘱着女儿,同时也像是敲打宝玉一般:“以后就是贾家的人了,但是这边永远都是你的家,有什么委屈,不要自己忍着,回娘家来,纵是什么公侯子弟,咱们忠顺王府也不带怕的!”
说着还横了宝玉一眼,只是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现在宝玉早就是又陷入失神之中乐了!
殷勤的叮嘱了许久,让李妙宁轻声的抽泣起来,李基自己也是忍不住跟着哽咽落泪。
这时旁边的媒婆才提醒:“王爷,吉时已到,不好耽搁。”
李基这才慌忙的拭去了眼泪,摆摆手:“去罢!”
转过身便是不敢看了,李妙宁便是忍不住大哭出声给李基磕了几个头,众人都是上前劝,搀扶起了手脚无力的李妙宁,劝了许久,方才止住。
便是媒婆上前驮着李妙宁出了忠顺王府,中间脚不落地,一直到了轿子上。
恍恍忽忽的宝玉也跟个木偶似的,被人强按着给李基行了一礼,强拉着出了忠顺王府,强扶上了马。
“起轿了!”
钟鼓锣号一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又是在耳边炸起,宝玉这才似乎是回过了些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