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发布——毓秀
话说,作者取名困难症,目前先用编辑给取的名字吧,再看看能不能想出别的来……
简介:古代升级颠覆版‘蓝色生死恋’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她夏红尘上辈子被养母掉包,千金小姐变成农家女,最后落到个被婆婆毒死的下场,这一世总要摆脱假妹妹的纠缠,奔一锦绣前程。
请假,小狗病了,去医院。
我家小乖口吐白沫,吓死我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变化
又是一年冬来到。
漫天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冬日里大雪铺天盖地,在丰年没来之前,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至少在往年,到了这个时候,义庄里的死尸都能堆得满满堂堂,好些良善人家,都要拿出一笔闲散资金,购置棺木,勉强让那些个冻死街头的老人小孩儿们入土为安。
林阁老戴着斗笠,慢吞吞地在略显苍白的官道上走。
他那辆破旧马车晃晃悠悠跟在后头。
林阁老是半年前起复,进京去吏部任尚书一职,不过路上难走,兵荒马乱的,他一走就是三个月,到冬日里才赶到京城。
当然,更多还是因为现在监国的是个女人。
太孙妃一举掌控朝政,很有些牝鸡司晨的意思在,让他想起前朝的周后之祸。
偏偏那位太孙长在边疆,战事吃紧,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城,又十分信任他的这位太孙妃。
“哎,也怪王家那位芬娘不争气!”
当年先皇令王家的千金为太孙的侧妃,连旨意都下了,就等着进宫,没成想,这位千金闺秀居然闹出和人私下定情的消息来。
男方还是岭南那边来赴考的才子,叫郭桐,中了进士,目前在翰林院当差。
郭桐可不敢真和太孙抢女人,奈何人家姑娘是个‘忠贞’的,一心一意只想着她的郭郎,事情闹得很大,把王阁老气得快疯了,恨不得真把自家闺女给打死了事。
幸亏太孙是真心胸宽广,并无怪罪,可那位想进宫,是绝无可能。
这事儿本来并没有传扬出去,毕竟对王家来说,这是丑闻,太孙得了消息,就主动替他们掩了去,只道是国事繁忙,自己没心思娶侧妃,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朝臣的压力,太孙也一肩扛了,有一阵子满朝文武都上折子说这件事,要他莫要辜负了先皇的心意。
最后还是王阁老受不住,披发赤足,到殿上痛哭流涕,只说女儿无德,朝臣们才哑口无言。
方容也不生气,好生安抚了一通。
知道这事儿之后,许薇姝和袁琦这些比较了解方容的,都忍不住失笑。
人家王家千金看上别人,虽然不是方容的手笔,而是当年义王的手段。
不过,他可没少推波助澜,要不是他让夜行人动了手脚,证据哪来的?
人家王家那位姑娘,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就算爱上哪个男人,也不会轻易留下把柄让别人知道。
关于太孙后院的事儿,要不是眼下这个太孙妃做大,好些老百姓都把她当菩萨供着,林阁老也不可能去瞎琢磨。
他的书童驾着马车,一听自家老爷嘀嘀咕咕,就翻了个白眼:“您老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上一次要不是您非上折子说什么忠王贪污受贿,操纵科举,结党营私,才害得自己丢官去职,现在可好,人家太孙妃哪儿碍着你了?要不是太孙妃,连我都要出去砍柴卖,才能养得活您老了!”
林阁老沉着脸没说话。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的道路上。
就因为这条官道,他才不坐马车,非得自己慢慢走,一边走一边看。
越看,林阁老的脸色越难看。
“哼,劳民伤财!”
修这么一条路,要花多少银钱?又要花费多少人力?
林阁老可不是什么都不懂,他是从知县的位置上,爬了一辈子,运气和能力都有,这才爬到上面,对于底下那些门道,清清楚楚。
但凡官府修桥铺路,整修堤坝什么的,大部分是为了捞钱,别看这官道修得好,就以为是好事,眼下战事刚刚有平定的希望,朝廷大军总算扭转败局,军费肯定不能少,花钱也多,朝廷居然还在这时候修路,还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他这心里头和泼了油一样难受。
走着走着,前面就出现了几辆驴车,车上居然装着苹果和梨子,堆得满满的,走得很慢。
果香随风而散,飘出三里地去。
这可是冬日!
林阁老怔了下,干脆上了车,交代书童加快点儿速度,没一会儿,就赶上前面的驴车。
运送水果的是个半大小子,十四五岁的模样,特别好奇地扭过头看林阁老,看着他就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牙。
那牙齿不像大部分人那般又黑又黄,虽然也有点儿发黄,不过勉强还算是白的。
“大爷,您也进京?口渴了没,要不要来一颗苹果,很便宜的,瞧瞧这个头,是新品种,特别甜,您要是想吃,可以给您先尝尝看。”
说着,小孩子就从车上拿了个碗和竹签递过去,碗里切了几块儿苹果。
林阁老还真就夹了一块。
别说,果然很香甜。
或许是冬天能吃到这个,所以这东西就显得更甜,可惜他囊中羞涩,幸亏这苹果并没有特别贵,还是买了两个,自己一个,给了他的书童一个。
现在天色晚了,快到关城门的时候,官道上人不多,难得碰上同行的,那少年也很活泼外向,就和林阁老聊起天儿来。
“我本来想赶早市,可我爹和我娘非说要先去拜娘娘庙,求娘娘保佑明天风调雨顺,一去就耽误了时间,看来只能去赶个夜市,晚上在京城住一宿。”
少年叹气,“今年客栈的房价涨了好些,我看,我只能住个通铺了。”
林阁老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可聊着聊着,忽然发现有点儿不对。
“……我看林县,赵县,几个县的路也该修一修才对,听说户部几个大人都说预算不够,等明年天气暖喝之后修,比冬日里修路能省下三分之一的钱,非要等一阵子,他们是等了,省钱了,可赵县的路修不好,我们想买他们的棉布,都要走大半天,冬天正农闲的时候,刚好可以赚几个辛苦钱,也能多置办年货,真是不会算账,娘娘怎么也不力排众议一下,当初修京城的官道,不就没听那帮阁老胡说八道!”
林阁老:“……”
其实,老百姓随口就能说几句国家大事,好像不算坏事儿,说明京城的老百姓有见识。
可这话,说的他还真不痛快!
“……朝廷这么修路,不嫌劳民伤财?老百姓们也没怨声载道的?”
那少年很古怪地瞪了他一眼。
“老大爷,您这是什么话,不就修个路?多大点儿事儿?呃,您是从外地来的吧?”
他扫了林阁老一眼。
书童发誓,这小少年肯定是觉得他们家老爷是个乡巴佬,虽然没说出口,可眼睛里确实流露出一点儿自傲来,大约是觉得他们家老爷没见识!
“自从咱们娘娘弄出一种什么水泥,修路简单的很,根本不怎么费力气!”
“娘娘说了,不能在工钱上克扣,一天管三顿饭,每天还拿三十文的工钱。可惜要求的工期太短,能修的路太少,咱京城本来路就不坏!”
这少年一口一个咱们娘娘怎么着,咱们娘娘怎么着,听得林阁老晕头转向的。
心里到开始觉得,似乎有什么事儿,和他想象中有所不同。
然后一路进了城,林阁老的三观是被洗刷了一遍又一遍。
不是他没见识,实在是这世道变化太快。
他一进城门就迷路了。
这位纯碎是自己找罪受,没让人来接他,也没提前通知,自以为离开京城没几年,回京和回家似的,还能到处看看。
却不曾想,进了京城忽然发现,道路拓宽了,房子整齐了,居然多出不少二层甚至三层的小楼。
多出好几条街来,街面上的铺子和以前大不一样,过去他印象里的宅院,似乎都被推平。
一时间,林阁老发现自己有点儿寸步难行的感觉。
幸亏那个卖水果的少年熟门熟路,先叫过在城门口守着卖热茶的小贩,让他花一文钱买了一份简易地图。
林阁老咬了咬牙,拒绝少年的指引,忽然下定决心,他非得抽出一两天,甚至更长的时间,先把京城给摸索清楚。
想他林文杰,一辈子最自傲的事情,便是知道民生,可如今进了京城,却发现自己成了睁眼瞎,一问三不知,那还了得!
只是虽然没来得及四处走,但京城的变化,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往年偏远的地方,一到冬日就到处倒着尸体。
运送尸体的车子,一天下来都不能停下,今年别说尸体,连乞儿也不见一个。
往年脏乱的街市,如今整整齐齐。
往年老百姓们神态麻木,面黄肌瘦,如今他第一眼就看见两个中年妇女和商贩讨价还价,面孔红润,中气十足,还有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围着厚厚实实的棉衣,蹲在地上让算命先生给他算命,非要算一算,他媳妇还能不能再怀一胎!
更古怪的是,他看了半天地图,地图上居然和他印象中完全不同,只好去问路,一卖首饰的小哥儿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儿,直接让他去找旁边戳在路边不知道干什么的两个衙役。
林阁老:“……”
原来衙役也是随便就能找的?
还真能找,不过站了一盏茶的工夫,他就看到那两个衙役已经帮三个外地人指过路,还帮你要去茅厕的老大爷看管他家的大狼狗!
第三百章 魂兮归来
走遍京城内外,晕圈的林阁老老老实实地回了衙门上班,一句废话都没说,弄得特别清楚他老人家性子的那些同僚,还以为这位是哪里得了病。
要这真是林阁老,看那位娘娘掌着朝廷上下所有事,直接就拎着监国太孙的印信干活,还不得用吐沫星子把人家给淹了?
他们私底下打赌,都琢磨娘娘什么时候受不了这个老顽固,哪怕他清正廉洁,哪怕他在外名声极好,也得把他从京城赶走。
没成想,这位竟然转了性子,也学会拍马屁了,居然那位娘娘说什么是什么,连好些个诸如街市上修建公共厕所之类很不斯文,不该朝廷诸公讨论的东西,他也要摆在台面上说。
许薇姝到不奇怪,她脑子里记着各位朝臣的资料,眼下这位林阁老,那是难得表里如一的官员,虽说有各种毛病,但也不是不能用一用的。
眼下很多朝臣对她选任留任官员的标准纳闷的不行。
如今朝廷里留下的人,还得到重用的人,那是太子党有之,义王党有之,连忠王党也不是没有。
就如在御史台做御史的孙立,以前可是忠王的铁杆,现在也一门心思,摩拳擦掌要找许薇姝的麻烦。
可那位娘娘就是留下他了。
说来奇怪,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官员,夹杂在娘娘自己的人里面,竟也没闹出大乱子,而且朝廷运转越来越好,就是内阁这边比以前忙得多。
过去好些工作都是师爷幕僚干,现在师爷幕僚还是不能少,但自己就是不去做,也必须知道。
至少让师爷代笔上折子的事儿,绝对不能发生了。
而且,县令啊,知府之类的官员,管的事情却比以前少一些,按照娘娘的话,他们负责行政工作,刑名那一块儿,还有别的很多事儿,县令用不着主管。
像过去,哪个县官往堂上一坐,三言两语审理一桩案件,能直接定犯人生死之事,以后便不会出现。
整个大殷朝,还处于一种换乱中。
朝廷混乱,底下也乱。
可所有人都不可抑制地感觉到一种大势,平稳的大势,京城附近老百姓们不在惶惶不可终日。
官员们也不在迷惘,应该说,每日都忙得没有精力去琢磨以前所谓的为官之道。
当了三朝元老的一个老大人,临退休之前,忽然把他抄写给儿子的护官符给烧了。
儿子哀哀痛哭,他也只说了一句话——“世道不同,人心不同,行事方法,也可不同,你比我幸运!”
说完,阖然长逝。
就因为他这个遗言,许薇姝本来不想给这个宦海老油条弄什么谥号的,却也改了主意,谥号‘文忠’。
这位虽然油滑了点儿,好歹也是给老百姓们办过不少实事,到并非丧心病狂的那种官员。
一片说不出是平静还是喧闹中,快过年了,边疆战事告一段落,皇太孙也即将回归。
皇太孙回归的迎接问题,礼部那边为了大典折腾了有小半年。
他们当然是希望隆重又隆重,再多隆重几次,偏偏太孙妃要求一切从简。
肃穆可以,但绝对不能累到太孙。
要让方容回京第一时间就能回到宫里休息。
有一些官员不太满意,觉得应该趁此机会让太孙亮亮相,正好来年举行登基大典,也能预热一下。
更重要的是,怎么也要给大家伙一个表忠心,拍马屁的机会吧。
方容可从不是皇位继承人的热门人选,就是当了太孙,好些人还在观望,等到尘埃落定,他去边疆了,更是找不到人,大家对未来老板不了解怎么得了!
可许薇姝如今威望极高,他们再不满意,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于是,临到过年,太孙回京。
老百姓们都没有特意通知,更没有举行什么盛大的仪式,最多街面上比以前更干净些,来来往往巡逻的侍卫,衙役更多一点儿,许薇姝到起了个大早,穿戴得整整齐齐,一身正装,骑着马出了城门。
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
玉荷她们都劝自家娘娘先回去,别那么辛苦,等太孙到了,再出来也不迟。
许薇姝却难得没听。
“就这么点儿事儿,怎么可能会累?有什么好累的?”
抬头看了看天,今日难得万里无云,阳光正好,虽是冬日,却暖和得很。
宝琴还说冷,围着披风也不愿意露头,果然锻炼不够,修习内力,居然做不到寒暑不侵,实在是太惫懒了些。
终于,浩浩汤汤的车队回来。
那支队伍,乍一眼看过去,和京城寻常禁军完全不同,到不是说多么整齐壮观,事实上整个队伍说不出的疲惫,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几分颓废,身上甲胄千疮百孔,脸上灰尘满面,胡子拉碴。
“唔,这么进城门,恐怕要娶不上媳妇的。”
许薇姝一笑,就纵马过去,她一过去,前面从靖州就跟随多年的护卫齐齐勒马让路,任凭她长驱直入,一直冲到黄色的御舆之前,一个纵身就跳了进去。
袁琦跟在车旁,忽然呜呜咽咽地吹起了笛子,他练剑是一把好手,吹笛子却不专业,听得周围侍卫们脸上越发严肃,眼眶发红,泪都快滚落下来。
有几个年纪小的军士,也不知怎么的,泪珠子滚滚而落,一擦擦了一脸泥水。
太孙和太孙妃居然都没有露面。
迎接的大臣个个傻眼,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进了皇宫,无奈返回,指望着年夜宴上,再和太孙把酒共饮。
现在人家两口子明显要亲近亲近,他们哪里能自找没趣!
皇宫里的宫人们一个个都忙忙碌碌,玉荷亲自领着宫人忙活半天,只是许薇姝早安排好的太医,居然也没进了大殿。
孙太医连连摇头:“真是,怎么也该请个平安脉再闹。”
不过,不叫太医,也许是好事,说明太孙的身体平安,大家都安心许多。
只是,这些太医们也不敢走,他们都为皇家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儿,很清楚每个成员的身体状况。
就太孙那样的身子骨,去战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现在回来了,不看上一眼,谁能放心?
第三百零一章 这是什么鬼?
年节到了,满树雪花,京城早早挂起五彩斑斓的灯笼来,今年的火树银花不夜天,到是这么多年来,最能让老百姓们共享的一次。
市井街头,行人面上堆满喜色,不像往年,总是年节难过,非节,到是劫了。
宫里到显得有些沉默。
女官和宫人们照例去准备年节该准备的东西,换上新衣服,拿了赏钱,好些宫女都用上鲜艳的头花。
也只有过年这段时日,她们涂脂抹粉戴头花,不必担心让主子们训斥。
可东宫却一片安静。
太孙妃娘娘自从太孙回宫,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东宫,太孙也没露面。大家都体谅他们夫妻久别重逢,奈何再体谅,也不能大年夜的不露面。
他们终究不是寻常夫妻,而是一对眼下最尊贵,让天下人瞩目的夫妻。
“玉荷姐姐,您就进去问问什么时候开年夜宴,娘娘不让咱们进去伺候,只靠两个姐姐这怎么能行?”
玉荷和宝琴两个如今成了宫里的红人,平日里大家找她们,她们也客气得很,这次却半晌没说话,木木愣愣的。
终于,在太孙和太孙妃第三天都没露面,也没出来之后,忠心耿耿的女官冒死也要求见。
宝琴叹了口气,推开大门放她们进来。
满室缟素,寒气阵阵。
宫门外。
好些老百姓扶老携幼,出来到宫门口磕头,想要沾一沾贵气。
一个花甲之年的老汉,领着孙子的手,念念有词:“宝儿,给娘娘磕了头,来年保佑你越长越高。”
小孙子很听话,跪下来毕恭毕敬地磕头:“娘娘,宝儿最乖了,你要保佑宝儿长得高高的,那我就能给爷爷当拐杖。”
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贩都被逗得乐起来,塞给他一串糖葫芦。
还有一个卖猪肉的屠户,也过来磕头,和他结伴的是个茶叶商人,经常跑外地,能回京的时候不多,两个人以前是邻居,虽然屠户后来没茶商发达,关系还是特别好。
屠户磕了两个头,忽然道:“其实我见过娘娘和太孙,那年他们两个都穿着粗布衣裳,到我这儿来买猪肉,我见娘娘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还给他们多切了半斤。”
茶商登时就笑:“竟说胡话,娘娘会吃猪肉?还穿粗布?”
“猪肉怎地?猪肉才香,要说这猪肉,还就是咱们娘娘会吃,好些大菜,不都是娘娘传出来的,以前猪杂哪有人吃,全扔了,如今连猪大肠都是好东西!你没听说过什么叫微服私访,咱们娘娘和太孙肯定是微服私访来着!”
林阁老正好馋得慌,想吃个零嘴,宫门外都是,他就溜达出来,结果听了这么一耳朵,老毛病就犯了:“还微服私访?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白龙鱼服多危险,我得上个折子!”
转念一想,那时候娘娘和太孙,没准儿还不是娘娘和太孙来着,不过,太孙回了宫,半天没露面,还是得上个折子说说这事儿。
话虽如此,林阁老也有那么一点儿犹豫。
他是挺轴的,却非不通人情世故,太孙和娘娘毕竟年轻,多在一块儿腻乎腻乎,早点儿给咱大殷朝添个继承人,也是好事儿,要真能如此,呃,这次就不上折子唠叨他们了。
天上烟花盛开。
一片太平景象。
忽然有钟声响起。
很飘渺,悠远绵长。
林阁老怔了怔,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手里拿着糖葫芦,还一下一下地舔舐。
这钟声……好像是……
难道是太子没了?
可太子不是没在宫里,说是在什么疗养院戒毒?
随即,林阁老反应过来,浑身发抖,脸色煞白,旁边几个官员脑子也嗡一声,还有几个翻了个白眼,倒在地上。
老百姓们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太孙,太孙去了!”
良久良久。
宫门口一点儿声响也无。
“他半个月前身子就不行了,担心古良再趁机犯边,就不肯声张,嘱咐我他要是走了,也秘不发丧,直到一切结束回京,交给你来处理。”
“嗯。”
许薇姝应了声,忽然笑了笑,拉着袁琦让他坐下,“看你这胡子拉碴的样儿,赶紧去洗漱,顺便泡个热水澡,现在你是解脱了,以后想留在京城,可以做个将军,想去四下里走走,那边去吧。”
“你家主子老得意了,说是把你忽悠到手,特别划算,一说起来眉飞色舞的。”
袁琦也笑。
两个人居然都没有特别的悲伤。
许薇姝没有。
人生无常,活百岁的少有,虽然方容英年早逝,可活到如今,他想做的事儿,也完成了大半,还没做成的,自己会继续帮他做下去。
哎!
她当年可是想要懒懒散散活一世,让自己痛痛快快,没成想,也让方容给忽悠到手,接下来的一生,必然要日日操劳了,真是他活着为他忙,他死了还是为他忙。
似乎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从不吃亏,只在他那儿占不到一点儿便宜。
那个人,永远都是胜利者!
太孙去了,朝野惶恐,本以为会出什么大乱子,可没想到,居然一点儿麻烦都没出。
万宝泉在灵前宣读了太孙留下的旨意,他是代陛下下旨,要禅位太孙妃,直言大殷朝不必存在!
这是个从来没有过的旨意,也是本来应该绝不会让任何人同意的旨意。
本应天下震怒。
那些皇家的宗老们,本该齐齐出动。
却什么都没有。
前面无数次的乱局,宗老们活着的也半截身子入了土,有要反对的,夜行人处理妥当,把他们条条罪状一出,多不敢言声。
还有一部分忠心耿耿,容忍不了外姓人,还是个女人,窃据正统,不管不顾,却也让人捆了暂时幽禁。
消息一传出来,本绝望的恨不得一头撞死的好些老百姓,总算松了口气,虽然还是不见笑容,还是有些忐忑,可娘娘要登基做皇帝,似乎没什么不好。
他们不管龙椅上坐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只管自己得到的财物,自己马上就要来的好日子,别起什么变故!
哪个皇帝能像娘娘这般仁慈!
许薇姝都没反应过来,她就灵前登基了,似乎就没有一个人想到提前和她商量。
那些亲信幕僚,似乎都喜欢玩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把戏,自以为很了解娘娘的心思。
“呵呵!”
这下可真是被方容坑了进去!
如今龙椅是烫手山芋,也就京城这边安稳些,天下都四分五裂,异军突起,此乃乱世啊!
她坐了皇帝不算完,平定四海也不算完,看方容那意思,她得留下点儿特别的东西,才算是合了她的心意。
也幸亏她还拥有靖州这个根据地,否则,她非也下去找方容拼命不可。
第三百零二章
方容留下遗言,要许薇姝立即登基,不用等到明年,他这人活着的时候很少强势,死了却强势了一把。
或许是因为,他活着用不着强势,一张嘴,嘴炮能力无敌,天下无人能够抵抗。
于是,这边皇帝进入陵墓,天下举哀,那边新皇登基,欢声一片。
要是演技不好的,这么折腾,脸上的肌肉估计都要扭曲,以后再也不会摆出正确表情了。
“礼部那边即位大典仪式还没清楚。”
玉荷替自家主子拿了新私章过来,让她盖折子用。
以前的私章现在不太适合了,她不是太孙妃,而是直接升格为女皇。
用私章也要讲究些。
作为大殷朝第一个女皇帝,继位大典还真是有点儿麻烦。
礼部那些官员们到有一套完整的典礼流程,问题是,女皇帝和男性皇帝要是什么都一样,他们自己不太乐意。
许薇姝到无所谓,反正别管这些大臣们是真正心甘情愿地奉她为主,还是心里头藏着别的小想法小心思,她只看结果,结果好就行。
大臣们要是敷衍了事,她还乐得简单些,自己少受些罪。
问题在于,许薇姝如今不是一个人了,她手底下阿生,毛孩儿,还有其他从靖州跟过来的,宫里出来的,方容的亲信们,都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尽善尽美。
太孙没了,自家娘娘也不能被人欺负!
女皇帝又如何,古来没有,自家娘娘千古难得,就要有一个盛大的,庄严的,肃穆的仪式。
许薇姝由着他们闹,只提了一点儿要求——废除跪礼!
好吧,连女人都能当皇帝了,眼下皇帝有这么个小要求,谁会不同意?
大殷朝本来对跪礼的事儿,要求也不是那么严格。
不过,连皇帝继位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跪礼了,其他人又有什么本事,让别人屈膝。
以后老百姓也是见官不跪。
到了正日子,许薇姝从那些绣娘绣出来的龙袍里面,选了最简单的,玄色,绣纹简单而精美,窄袖,不像龙袍,到像军装。
登基大典上,她登上大殿,不坐龙椅,直身而立,就笑着说了第一句话:“中书令别忘了宣读朝廷五年工作计划,宣读完了,直接等上邸报,刊行天下。”
第二件事——废除太监制度。
第三件事——冷宫就撤了。
第四件事,第五件事……
最后一件事,早朝延后推迟,也不用来大殿里站着,直接去御书房,大家坐而论道吧。
听得一帮大臣,大部分哑口无言,回过神连皇帝的身影都看不到。
还是一直跟着许薇姝那些官员们淡定自若,俊美无涛的卢玉衡,略显粗犷的徐峰……一路溜溜达达地出了殿门,去干活去。
虽说京城平静,但离开外面到处都有乱子,不光是乱民,义军,世家大族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受灾的老百姓。
如果不能保证老百姓们活下去,天下永远不会太平。
许薇姝回了御书房,就找见卢玉衡一行人。
谁也不知道,这位新登基的女皇帝,和她的那些拥护者说了些什么,只知道,那是第一次御前会议,从晌午一直开到三更半夜,御膳房的饭食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如果地方上后来没跟上形式,没淘汰掉的那一部分世族,提前知道御前会议的内容,也许会和某些商家,世家一样,焕发生机,宛如朝阳。
…………
开元五年,夏。
这一整年,难得都是好年景,不涝也不旱,各地老百姓庄稼收得越来越多,堆积如山。
近年来战乱渐渐停止,到让整日只想着积存粮食,积存的越多越好的老百姓们,不大乐意大批量的自家存放了。
最多留一些应应急,其它的,吃时再去买就是。
反正如今大部分土地都不交税,除了有一半必须以市场价卖给朝廷的粮库之外,剩下的多可以自己存放。
林阁老拎着篮子,打算出去看看南方那边过来的新水果有没有降价,上个月就想买,可贵的要命,他实在舍得不吃。
出了门,却看到粮库那边出售低价陈粮,价格极为便宜,还是雪白雪白的大米,就算是陈的,吃起来一样香甜,脚步一转,也就过去买点儿吃吃。
他家也有几亩地,他偶尔还亲自下地去种一种。
朝廷前年出的新规定,控制土地兼并,大地主渐渐都没有了,到是工厂主,大商人逐渐多起来,林阁老当初一穷二白的,却反而多了几亩地。
今年收成好,他把八成粮食也卖给了粮库,剩下的存起来,等来年再卖。
平日里吃的粮食,都是提着篮子到市场上,或者是粮库那儿去买,随吃随买,不占地方,一直是新的,没什么不好。
就是有一点儿,因为天气热,街上的女人们一个个的都穿得很清凉,虽然哪儿都没露着吧,可衣服贴身,颜色也清淡,打扮的个个花枝招展。
说话走路都风风火火的,真……让人看不惯!
看不惯的林阁老用眼角的余光,在一个十六七岁,穿着一身宽袍广袖的校服,和她的同伴们言笑晏晏的小姑娘身上划过,多看了两眼,老脸一红,咳嗽了声,连忙低头。
不是他老不休,他年纪虽然大了,可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姑娘长得真俊啊!
看两眼没犯王法!
他又没像旁边那个,因为蹲着看女孩子,腿脚发麻,站都站不起来了。
“林阁老?”
正走着,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喊,他一回头,就看见如今正赤手可热,皇帝眼前大红人之一,卢玉衡,卢侍郎立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周围女孩子一大堆,抛媚眼的,扔香囊的,数不胜数,卢玉衡显然习惯得很,目不斜视。
林阁老连忙走过去,这位是礼部侍郎,虽然不是户部的,但两个人平日里也常见面,而且,他这会儿正有事儿想打听打听。
干脆就邀请小年轻一块儿进了一家茶楼,坐下点了两杯茶水,要了几样点心。
林阁老拿的俸禄不低,如今吃吃喝喝,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节省了。
“镇南王和西北王那边要怎么处置?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林阁老年轻的时候就不知道什么叫套话,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问。
眼看着短短五年时间,那位陛下指挥着朝廷军队,平定四方,大部分乱贼或剿,或抚,都消停下来。
如今,也只有镇南王,西北王,还在四处蹦跶。
第三百零三章
卢玉衡耸耸肩,很是无辜:“镇南王功勋卓着,自然是要回京荣养,他那穷山恶水的破地方有什么好呆,随便下放个寒门小户的官员也能管了。”
“至于西北王?哪来的西北王,我怎么不知道!”
林阁老:“……”
他终于还是没吱声,镇南王在先帝在的时候,就不肯消停,闹了好些次,就差高举旗帜,起兵谋逆,但人家总算是没有光明正大地造反。
估计还是得说,镇南王的胆子太小,历代镇南王,胆子都不大,当年高军神在的时候,那位老实跟灰孙子似的,高军神不在了,才稍微炸刺,也不敢闹大。
前些年天下大乱,他到趁机厉马秣兵,看样子也要争天下,结果刚出来,就让当前这个陛下,派出去一伙子娃娃兵,统共人数不过三千,年龄不超过二十岁,就给按趴下了,据说有传言,陛下遣派绝顶高手,夜半登门,剃了镇南王的头发。
证据就是镇南王一整年出门就戴冠冕。
虽然看着也有头发,可那头发实在黑得水亮,不大像是他的,染发也染不出那么漂亮的来,到像女人的一头青丝。
如今谁都看出他成不了大气候,可能让朝廷头疼那么多年,光是盘踞地方,也够让人难受。
再说西北王。
西北王,王亦丰,草莽出身,也是五年前大吼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揭竿而起,裹挟流民,横行无忌,他也是真有点儿能耐,别看大字不识一个,打仗是天才,连战连捷,一口气把周围小股的乱民都给消灭了。
当然,后来有传闻说是陛下动的手脚,故意让他一个人做大,把西北那边收拾干净,也省得老百姓遭殃太过,给一股势力进贡,总比今天你来,明天我来要好些。
也更方便朝廷抽出手剿灭!
能让这种传闻风传天下,也只有上面这位陛下了,换了别人,谁敢玩养虎为患的把戏,就是玩了也无人能信。
林阁老如今养成个毛病,一提起陛下就口拙,弄得他家里人,还有好些同僚都私底下怀疑林阁老是个老不休,对那位陛下有点儿别的念头。
咳咳,这种事儿,谁也不敢当真说出口,最多就腹诽罢了。
眼下西北王风头正胜,乃是盘踞一方的大势力,比镇南王还威风,林阁老是真正操心。
“咱们陛下近年来一心治理内政,裁军都裁了两次,这是要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节奏,可不行啊,西北那边乱着呢,总不能真丢了半壁江山!”
虽然说起来,这天下还是大殷朝,可好些大臣们都不大乐意这么叫,一说就是朝廷怎么怎么样!
以前还有些死硬分子,不肯称呼陛下为皇,只叫娘娘,后来陛下不计较,无论他们怎么顶撞,怎么冷嘲热讽,怎么捣乱,只要本职工作做得一点儿差错不出,便丝毫不理会,可只要出错,那是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咳咳,事实上,许薇姝的惩罚也就是寻常,按照规矩做罢了,可阿生那帮人总会动点儿歪心眼,也不多严重,就是花样繁多,特别的折腾人。
后来也不知是谁发现了这么条规矩,到越发努力办起差事来,只是一用心办差,忽然就发现时间那个不够用,天下有这么多事儿等着做,恨不得一天变成二十四个时辰,哪里还有工夫给娘娘去较劲,渐渐都改了口,也不再犯倔。
在这方面,林阁老是颇为自得,他算是最先看明白的那一拨人,没白白浪费时间。
卢玉衡看着这位老大人吐沫横飞,说了半天,才优哉游哉地道:“西北王已经没了,就是消息还传到京城,他手下副将,飞将军高伤绑了他,已经向朝廷投诚,七月初十,陛下圣寿,什么西北王,镇南王,都要来给咱们陛下祝寿。”
林阁老瞠目结舌,不过还是松了口气。
也是,那位陛下做成什么都不稀奇,他到不知道,飞将军高伤去官远走,竟是到了西北!
早年还有谣言,说他和太孙在一块儿!
甚至有人传说,太孙去世,和他脱不开干系,这些都不知真假,不过,那位陛下没有找他麻烦,想来不太可能是真的。
喝了一会儿茶,又听了一会儿说书。
如今说书的变得特别多,还有舞台剧也多,他到有些听不过来,这个也觉得精彩,那个也很好看,于是时间就更不够用。
“哎,人老了,精力不济,也到了该退休的时候,我能拿的退休金,似乎不少。”
林阁老琢磨着要退休,却又有那么点儿不舍得。
朝廷正是锐意进取时,那位陛下的五年工作计划超额完成,马上要制定新计划,他若是不趁自己还能活动,在其中搀和一脚,等百年后,甚至很多很多年后,他的子孙后代们没准儿都要责备他两句!
紫宸殿
许薇姝刚从内阁开完会回来,难得抽出一点儿空闲,书不愿意读,也不想画画。
玉荷和宝琴都嫁了人,虽然还在宫里做嬷嬷,却要空出些时间留给家庭,她也不能老指着人家使唤。
其他宫女伺候的并非不尽心,但她总是用着不顺手,至少这会儿,她们就看不出自家主子在无聊,只以为主子正进行怎么事关重大的思考,连点儿动静都不敢闹出来。
好吧,干脆出去走走,顺便看看方容。
皇帝一句话,说要去黄陵祭拜,话传出去,衣服刚穿好,那边就准备好了出发。
如今宫里的效率,可不比以前,大家都鼓足了力气,要拿绩效奖金来着。
御辇浩浩汤汤,入了黄陵,许薇姝照例不让人跟着,开了墓室大门,进了最外面的万陵。
方容就睡在这儿。
修建的并不多华丽,反而显得有些简陋,陪葬品多是方容早年用过的东西,零零碎碎。
许薇姝也有一个棺木,就搁在他旁边。
她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冷,到没别的感慨,其实,真说有多么深刻的感情,那不至于,虽然是夫妻,可成亲以来,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大家都忙,相处时间短,虽然知心,到不至于难舍难分。
只是闲来无事,许薇姝还是喜欢找他说说话。
早些年,玉荷她们都劝,让许薇姝选一位皇夫。
如今帝王无子女,下一任帝王没有着落,那可怎么是好!
连平安郡主那儿,都有很多人围过去,毕竟陛下比较疼爱她,她又疑似先太孙的女儿。
可玉荷她们很清楚平安郡主的来历,那位可当不成皇帝的!
如今趁着小姑娘年纪小,还没起什么心思,让自家主子生一亲子,最好不过,省得以后麻烦。
许薇姝一听就乐了。
她要不是皇帝,随便找个人嫁了,日子照过,可她都是皇帝了,事事顺心如意,找个男人来玩吗?
真闲极无聊,练练武也比找男人更好些。
再说,要是没有这个方容,她也能凑合,可天底下还有第二个男人,还是这样一个古代的男人,会把自家的基业,好吧,这一点儿存疑,把自己手里的基业送给自己的女人吗?
不会有了!
至于为了孩子什么的,她是有也可,无也罢,不比这个时代的女人,把孩子当一切。
她当年第一世,最年轻的时候,就想着不要孩子,孩子太麻烦,养一个孩子,可不是给她穿衣吃饭就算完事儿的。
如今,养孩子到是不麻烦,有的是宫人能照顾,她也算养过小孩儿,养的还行,只是,既然如今没有,那就没有吧。
她有那么多的学生,这些学生,传承了她的精神,比孩子,更是她生存于世的证明。
许薇姝懒得和宝琴、玉荷她们解释,只道自己情深,让她们觉得她不想再找别人便是。
从那之后,手底下的小的们,果然变得乖巧听话,就是偶尔总小心翼翼,怕触及主子的伤心事。
就说这生日,过去年年怂恿她过,可方容去了,许薇姝就再也没过过生日。
好吧,她自己一开始也不乐意折腾。
但随着年纪渐长,她总不能一回圣寿也不过,她一个皇帝,不过寿,岂不是不给手底下人拍马屁的机会?
最麻烦的是,不过寿,她要损失多少寿礼?
往年那些藩国不听话,不来朝贺,她不过就罢了,收大臣的礼物,大臣们也不敢多给,今年不同,今年她的大军威压延国,整治得那一帮小藩国服服帖帖,想来是要找机会进京摸摸她的心思,不给机会可不大好。
她指着进贡来的金银财宝,给自家干将多发点儿福利,江南那边,水利工程也要加快速度,天天喊追加资金,她急需外快啊!
许薇姝从去年年尾,就开始暗示自己想过寿,总算让底下人明白,今年的圣寿,应该大办一次。
很随意地坐在冰棺旁边的大理石上,许薇姝絮絮叨叨,把最近发生的一些琐事都说了一遍,偶尔说说自己的郁闷心情。
当皇帝各种不自由。
她就是身为最会找乐子,最会找机会玩的皇帝,可还是不自由,整日在京城这等地方乱转。
“我的邬堡建成之后,我都没享受过多久,不知道老了,能不能回去养老。”
第三百零四章
许薇姝呆了两天,顺便去山上赏了风景,又玩了一把野炊,带人打猎,彻底放松一把,这才回京。
京城里杂七杂八的事儿多得很,她一年也少有几天能如此清闲自在的。
时间如水,缓缓而逝。
眼看到了七月,圣寿将至。
整个京城一下子热闹起来,比往常一年最热闹的时候,还要热闹非凡。
皇帝过寿,老百姓们都自动自发地在街门口办起流水席,不光是大户人家,官宦人家,连寻常寒门,也免不了煮一大锅长寿面,给来来往往的行人品尝。
家里长生牌位更是摆放数不尽的贡品。
小孩子们难得也多身新衣裳,多吃两块儿肉,家里大人这几日也不疾言厉色,做错了很少挨打,最多招几句骂。
显然,长辈们开心,他们也有好日子过,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
因着街上来了好些个胡人,听说还有海外一些小国家的国民,也乘坐大轮船前来给陛下贺寿。
海船搭载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斗宝会都举行了十多次,官宦人家还好,一来除了某些会经营,会做生意,底蕴深厚的大族子弟,其他人也不敢多送什么珍宝,但那些商人,尤其是海商可没顾忌,一个个的恨不得献出最好的宝贝,拔得头筹!
这不只是给陛下贺寿,也是展示自己实力的好机会,天下人云集京城,不趁机露露家底,以后做生意谁知道自家实力强横?
行商嘛,要是实力不够,那可没人愿意搭理。
靖州那边的商会还算淡定,它们如今本就是天下第一,不用在这里争奇斗艳的,而且人家的货物独一份儿,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六月底,人家就带着一整套琉璃制作而成的首饰进了京城,还去献给陛下。
陛下没说什么,只夸了一句好看,可京城里那些少女少妇,顿时眼花缭乱,谁要是家里没两套琉璃首饰,简直不好意思出门赴宴了。
他们可不知道,许薇姝得了这东西,心里有多囧!
她就是最穷的时候,也没往脖子上带过玻璃!
幸亏玻璃首饰都是特制的,不是那种易碎物品,稍微磕磕碰碰,不至于毁损,否则她真的很难昧着良心夸首饰好看。
“嗯……今年的回礼,都给玻璃器皿和玻璃首饰!”
省钱啊。
估计那些藩国也不会不高兴。
京城热热闹闹。
这几日都没有下雨,天气晴朗,太阳高照,老百姓们都说,这是老天爷也不敢得罪人间帝王,很给陛下面子。
阿蛮戴着幕笠,身边跟着两个大丫鬟,也趁着最近街市上东西都便宜,出来采买些布料绸缎。
她如今已经嫁了,夫家也在京城,姓周,丈夫周贤是个举人,还没考中进士,来年恩科正想下场,不过……
走了没多一会儿,就见公公拎着她相公的耳朵,一路从东街溜达过来。
远远看见阿蛮,公公没好气地把人往她身边一推。
阿蛮的婆婆也在,她是个老实人,一辈子相夫教子,在家里闷不吭声,出了门也不怎么会说话。
在儿媳妇面前,更是从来不拿架子,唯一的坏处,就是对儿子纵容太过。
可她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是疼爱有加。
周老爷子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躲在自家娘亲身后,蔫头耷脑,却却愤愤不平的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怒喝:“瞧瞧,你们把他纵容成什么样子了,走马章台,斗鸡遛狗,一点儿正经事不干,就知道在教坊司欺负人家花魁行首,要不然就和一群狐朋狗友,喝得大醉伶仃,再这么下去,咱们周家就要给他败个一干二净了。”
周贤不敢说话。
阿蛮连忙上前,柔声劝慰:“爹爹息怒,相公年纪轻,爱玩了些,可从不闹大,读书也用心,昨日还说,自己的字练得不好,怕科举时有妨碍,想每日多练半个时辰来着。”
这也是真的,周贤有这个年代男人的通病,爱玩爱闹,也好面子,外面的朋友们邀约,不好意思不去,免不了要夜宿教坊司之类的地方,只是,他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在读书上肯下几分苦功,不说废寝忘食,总是会努力,否则也考不中举人。
周老爷子闻言也放松了神色,他是真心喜欢阿蛮这个儿媳妇,是豪门大户出身,为人大方活泼,能管住男人,而且嫁妆又多,还不刁蛮任性,他们周家能娶一个这样的儿媳妇,那绝对是高攀了。
“算了,蛮娘给你求情,就饶了你,走吧,这个月陛下圣寿,惠月楼的席面只要一成的价钱,咱们也去尝尝鲜。”
周家不算富贵,可祖上荫庇,也有几亩田地,以前做过生意,有点儿家底,惠月楼不能常常吃,遇上这种时候,也愿意奢侈一回。
一家子就上了楼,楼上早就人满为患,他们得先等等,不过等得人挺多,大家到也不着急。
周老爷子低声和老婆,儿子还有儿媳妇说话,颇有几分洋洋自得:“这几年,咱们家年景好了,我就说入一股儿到船上是好事,虽说风险大,但咱们又不多出,拿点儿闲钱搏一把,有何不可?瞧瞧,这不就赚了一大笔!”
阿蛮笑着应和,目光却略微显得沉闷。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日子变得如此平淡如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应该说,还挺知足的,日子过得不算差,至少比起族中姐妹,也没差到哪儿去。
只是——偶尔还会意难平,好像以前纵马游街,和姐妹们打打闹闹,斗斗心眼的日子,到像前生了。
正好有一桌人走,轮到他们周老爷子连忙拽着儿子入席,楼下却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阿蛮举目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浩浩汤汤进了城,中间是一辆马车,车帘子撩开,里面则是两个垂头丧气,显得有些惊惶的男人。
其中一个她认得,那是镇南王!
记得有一年镇南王进京,那股子威风,让京城传了好几个月,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啊,原来飞将军真要给咱们陛下献俘贺寿,我还当是谣言!”
“这个不好看,等会儿还有藩国的贡品入京,娘娘不是提前发下来画册,听说有大象,有什么长颈鹿,还有熊猫,都是很稀奇的玩意,要绕城一周的,咱们也能开开眼。”
阿蛮抿了抿嘴唇,心中五味杂陈的,她和姝娘,终于还是变得天差地别,再也没有可比性了。
第三百零五章 寄望(正文完)
七月初十,万寿节。
这一日阿蛮和她男人周贤也出去看典礼。
整个京城万人空巷,连那些国外来的海商,胡人,都来参加世所瞩目的大庆典。
老百姓们也难得出来看个新鲜。
虽然这些年,外国人他们真见过不少,什么金发蓝眼,长得像妖怪的,早就不稀奇了,但如今来的可多是使臣,万国来朝,仅仅是四个字,带来的却是大国气象!
四海升平,国有明主,圣上万寿,连最抠门的妇女们,也要给自家孩子,自家男人,甚至还得加上自己,做一身新衣服穿,省得出去给陛下丢人。
这要丢人的话,说不得就要丢到国外去了!
只不过,他们绝没有这样的机会!
满城的老百姓那股子骄傲劲儿,任谁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外国人来了京城,差点儿以为是到了天国,就连匍匐倒地,一跪一叩首,磕头进皇城的都有。
老百姓们私底下不免对这些人平白多了几分鄙夷。
就是好些个寒门百姓,遇见这些外国人,也不自觉多出三分高傲来。
没办法,谁让那些金毛外国人是真没见识。
就说前年建的观星台,就把初来乍到的几个外国人给吓得翻白眼昏死过去,醒了非说他们到了天堂!
还有一个,说自己见到了东方的上帝,上帝身披五彩霞光,威武极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要不是一个黄口小儿说了句那是台上的琉璃等凉了,一语道破天机,说不定大家伙还真要信一信。
要说这观星台,那可是好东西。
陛下修时,还有好多人反对,只是拧不过陛下,没成想,居然没花多少银子,也没用太长时间,建成之后,她老人家就找了钦天监还有很多精通形象的高人上去,预测天气。
结果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晴天,居然还真能预测个八九不离十。
如今大家伙都支持陛下把观星台建去各地!
整座楼台,整整十层,高耸入云,下面一片大广场,由着老百姓们进去玩,可惜离皇宫实在远了点儿。
据说当年原本想就在皇宫旁边建的,连地都给划出来了,可底下人不同意。
好几位相爷联名反对,说是观星台太高,在上面直窥皇城,危险性大。
陛下拗不过他们,只能答应建到城外去。
其实也好,大家喜欢看新鲜,就免不了要时常出城,路修好了,京城越来越大,连京郊都显得阔朗,也不比城内差,渐渐地,到不怎么能分内城外城。
外地来的人,也都要去看一眼,登高望远,立在上面能俯瞰京城风光。
“快看,来了!”
周贤一把抓住阿蛮的胳膊,一脸的激动。
阿蛮举目望去,略微一皱眉。
不远处无数身披甲胄,威风凛凛的军人,踏着整整齐齐的步子,由远及近。
所有人的动作完全一致,手臂抬的位置毫厘不差,连声音都仿佛只有一个!
她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忍不住心口也涌起一团热火!
眼睁睁看着步兵走过去,紧接着又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
马匹也和人一样,如此整齐,景象堪称壮观!
至于后面那些奇奇怪怪的兵种,那些重型的,裹着钢铁的车辆,她全然不懂,只是从好些人的眼睛中看出狂热,又从一些人的目光中,看出惊恐。
满城的老百姓们都沸腾起来,忍不住载歌载舞,跟随其后。
阿蛮被拉着下了酒楼,一路跟过去,和众多的老百姓挤在一起,她猛地回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脱离。
她也想去看看!
再说了,一家人都在,不去看也不行,万一把自家丈夫给弄丢了,回去公公婆婆要不高兴的!
走了不知道多久,朝阳门就在眼前。
只听唰一下,所有的士兵顿足,跨立!骑兵下马,齐齐抬头,阿蛮也跟着抬起头,就看见许薇姝立在高高的城楼上。
她一瞬间觉得精神恍惚,这一刻,她认为那个许薇姝,是那么那么的陌生,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姝娘了。
阿蛮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声音一个劲儿地往她耳朵里钻。
只见为首的银甲将军,高声喝道:“陛下,禁卫军向您致敬,陛下刀锋所指,我等为您踏破千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挥手,所有的士兵同一时间举起长刀。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轰然而起的呼喊声,惊天动地,仿佛连这结实的路面,也要陷入三分。
许薇姝举目远眺,同样心潮澎湃,眨了眨眼,却忍不住有点儿走神。
她这算是……很成功了吧!
换成五年前,她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然玩了这么一把大的!
轻轻倚在城楼上,入目的是狂热的目光,许薇姝轻轻吐出口气:“忘战必危,好战必亡,这句话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儿道理!”
战乱多年,大殷朝的老百姓如今需要休养生息,至于征服海外什么的,不如留待后人好了。
她要是真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岂不是不给后世子孙留立下不世功勋的机会?
把早就准备好的,第二个五年计划书拿出来,许薇姝声音清朗,一出声便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随着这位陛下平平静静的宣读,底下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
阿蛮听着听着,忽然一下子释然。
听着姝娘说,明年开始,科举考试要增加一部分女性录取名额,虽然只有某几个特定的试验部门,但女人也可以参加科举,和男人站在同一个大舞台上。
也许一时半会儿,女人的地位还是远远比不上男人,但可能,她会变得不那么害怕生下女儿。
她一直有些担心,若是生一个女儿,恐怕女儿的命,会比自己更糟糕,她至少有快活的童年,受过最好的教育,入过宫廷,得到过希望。
可女儿能有什么?
靠她那位不靠谱的父亲么?
但现在,或许有什么不一样了。
阿蛮低头摸了摸她的小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略微带了几分温柔。
“你会生在一个好年代,你会比母亲幸运!”
可惜,她没有丽娘那么有勇气,敢抓住机会,准备去考科举,她不行,她有家庭,有了孩子,生活磨平了她曾经的棱角,只能寄望后代了。
第三百零六章 番外
“阿喜,阿喜!”
阿喜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美妇人坐在床头,用略有些凉的手抚摸她的脸。
“你……”
一时间身体僵硬,喉咙发涩,说不出话,目光在周围打量了一下,头顶上是紫色的帷幔,她躺在一张很硬的床上,身上的被子大红的缎面,刺绣精美绝伦,明显是手工绣,像她有一次去参观博物馆看过的蜀绣。
“阿喜啊,你要是真喜欢高亚楠,阿姨也不是不能同意,但怎么也要读完书再说,你要是不读书,将来怎么和高亚楠交流,人家可是才子。”
“你爹娘去的早,咱们孤儿院养了你十六年,总希望善始善终,让你有个好结果。”
阿喜脑袋蒙蒙的,耳朵里听着中年美妇叽叽咕咕说了一大通的话。
她越看周围的环境,越是觉得陌生,忽然有个念头——不会是穿越了吧?
可她也没出什么事儿,既没有遇见车祸,也没有跳楼自杀,更没有碰上九星连珠……
再一看,坐在她窗边,絮絮叨叨,满脸慈爱的女人穿着旗袍,阿喜心里就咯噔一声。
可别穿到清朝去。
前些年清穿小说数不胜数,好多女孩子希望和皇子阿哥什么的,来一段或者浪漫,或者虐心的恋情,她可不愿意,虽然以前也是孤儿,生活困苦,找份儿工作还因为没结婚,没生孩子,所以拼不过人家那些男人,最后没竞争上,还得继续努力,但她好歹也辛辛苦苦大学四年读书读出来了,眼看着就能想办法自己养活自己,要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那可真是连撞死的心也有。
阿喜战战兢兢好几日,连出门都不敢。
幸好孤儿院的人大约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也没太在意,给了她适应的时间,也要感谢这间孤儿院实在是妥当,有一个特别大的图书馆,虽说里面大部分都是旧书,胜在很齐全,从幼儿启蒙教育,到后面各种辅导书都有。
阿喜一连数日,都是窝在图书馆里看书,首先看历史类的。
这里的历史很奇怪,她以前也经常看穿越小说,架空历史没少看,像这个时空一样,一个叫华夏的王朝持续三千多年,还真是从没遇见过。
眼下大约和自己时空的清朝末期是同一个时代,国外很多历史事件都发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不过,他们中国,华夏并没有参与进去,就是卖了点儿破烂装备,老百姓们根本没把所谓的战争当回事儿。
好像一切开始变得不对劲,是从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许薇姝开始的……
之后,皇帝就成了象征,国家也开始变革。
“阿喜,快点儿,电影要开始了,咱们好不容易才抢到票,你还不快穿衣服!”
正坐在图书馆里读书,方悦和牛萌萌就冲过来,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往外走。
几日交往,她已经知道,眼前两个姑娘和她是朋友,经常一块儿看电影,追星什么的,关系还不错,她踉踉跄跄地被拉上大街,根本来不及惶恐,就让大街上的景色惊得一蹦三尺高。
男男女女,穿什么衣服的都有。
前脚一个广袖汉服的汉子走过去,后脚一个西装笔挺的姑娘步履匆匆,穿旗袍的小妹妹,手里牵着穿胡服的小妹妹……
街上跑的有马车,还有黄包车,又冒出几辆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现代感十足的汽车。
还有人骑着马在草坪上踢踢踏踏地走。
阿喜脑子里嗡嗡叫,方悦就拉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这里的公交车和她那个时代的大不一样,装扮得古色古香,车顶上有藤蔓缠绕,座位也是软座,太阳能电力驱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你听说了没有,昨天又有人游行示威,要求女人回归家庭,把就业机会让给男人们。”
“当然听说了,结果让路总理拿着女皇语录‘呵呵’了他们一脸,就是游行的竟然还有女人,真是让人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别说这个,说点儿有意思的,上个月鹰国的皇储不是哭着喊着要留在咱们这儿,死活不肯回去,听说把他们女王气得吐血?别说,他们皇储脑子不怎么滴,长得可真是小鲜肉,留下来让咱看着养眼也挺好。”
阿喜:“……”
说这话的,是个举止斯文,一身华服,拿扇子掩住口鼻的温柔佳丽。
不知怎么的,阿喜觉得一颗心稍微放下了些。
虽然看书的时候,她已经隐约觉得这次穿越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凄惨,女人的地位可能不像她脑海里浮现的画面一样低,但毕竟只是从书里看到,实际情况完全不知道,入目的全是一堆旗袍汉服,这种古装,实在让她没有任何一点儿安全感。
而且,清末啊,只要想一想这个时代,她就浑身发毛!
正沉思,车外忽然有人高声大喊:“抗议!坚决抗议!坚决抵制外国技术移民……”
她隔窗看去,就见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在道边争执起来,周围一圈看热闹的国人。
阿喜:“……”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国人爱热闹的天性不改。
这次要看的电影,名为《女帝》,正是以一代大帝,许薇姝为原型拍摄。
阿喜坐在电影院里,发现影院非常大,而且座无虚席,电影还没开始,好些人在小声议论。
方悦和牛萌萌她们也嘀嘀咕咕。
“听说这次是大导演,大制作,希望有点儿意思,可别整天演女帝的花边新闻了。”
牛萌萌皱着眉,一脸不高兴,“我刚看过央视演的那个《华夏风月》,都什么玩意,咱们那位陛下明明和那什么京城第一才子君卓没关系好吗?说的好像陛下求而不得一样,就算把绯闻对象换成飞将军高伤也还好些!”
“行了,你别抱怨,你那还算好的,总比我看的那个强,不知道编剧脑子是不是有病,非说高伤喜欢的不是陛下,而是当时的皇太孙方容!”
方悦嘴角抽搐,恨不得一口鲜血喷出,她可是方容和陛下的脑残粉,哪里受得了这些,真是看一次吐一次。
电影在一片议论中拉开帷幕!
阿喜端端正正地坐好,虽然电影过程中,旁边的女帝脑残粉一直在吐槽。
服装不对,台词不对,剧情狗血,可是,电影的确是大制作,看得人热血沸腾。
完结了,开新书——毓秀
后面还会陆续写一点儿番外,交代一下各个角色的命运,发在公众版上。
开了新书。
古代升级颠覆版‘蓝色生死恋’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她夏红尘上辈子被养母掉包,千金小姐变成农家女,最后落到个被婆婆毒死的下场,这一世总要摆脱假妹妹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