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1章 告别师傅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声音清朗朗的,倒是让人听得舒服。
宴客厅的所有人都望向了门口。
一身红衣的穆庆带着一抹刺眼的夏日光芒走进了宴客厅。
他的肤色略微棕黑,眼睛大而有神,目光炽烈奔放,浑身仿佛充满了无穷的活力。
穆郡守见了他的三儿子,脸上露出了笑意。他格外偏爱这个穆庆。不但没有责怪他来晚了,还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我娘怎么没来?”
穆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完全不顾忌在场还有宾客。
“她的身子不适!来!欢迎闽越驸马和您的朋友们!”
穆郡守重新端起了酒杯。
薄郎君等人倒也没有介意,一齐端起了酒杯给足了郡守面子。
“父亲!我听说他们是来给我提亲的!不过我只听闻男子去女方家里提亲,还从未有过女方主动来攀亲的!莫不是闽越公主出了什么状况?非得找个人嫁了不成?”
穆庆的话使得他的父亲感到头疼。他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可他的这个儿子自小被他宠坏了,凡事皆有自己的主意!他若不同意这门亲事可如何是好呢?
山晨与罗娇娇二人沉默了。他们没想到穆庆年纪轻轻就能猜到这桩婚事的由来。
“自古婚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穆三郎要做个忤逆父母的不孝之人么?”
薄郎君淡淡地来了一句。
“少拿世俗的条条框框来约束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穆庆冲薄郎君瞪起了眼珠子。
“不得无礼!”
穆郡守轻声呵斥。
“父亲!我与那月心郡主素未蒙面,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况且她若不是有了什么事儿,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主动来求娶?”
穆庆的话使得穆郡守看向了山晨。
山晨不善于说谎,因而只低头饮酒,并不回应。
“皇上的赐婚旨意这几日便到,我们只不过是提前来知会一声罢了!”
薄郎君的话让穆庆暗暗心惊。
自己面前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轻易让皇上给一个庶出的公主赐婚?闽越王和自己的父亲都没有这个本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他人左右!父亲!儿子的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穆庆起身施礼走人了。
“犬子任性!还望驸马海涵!”
穆郡守端起酒杯先干了。
山晨挺欣赏穆庆的性子,因而举杯干了。
宴席散后,薄郎君等人被安排在了郡守府的雅园之内。
罗娇娇问薄郎君他们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他身为官宦之家的子弟,其命运早就注定了。”
薄郎君深谙此道,因而并不担心此桩婚姻不成。
穆庆前去探望他的母亲。
穆夫人深知自己儿子的性子,因而没有出席宴会。她见穆庆来看望他,遂命人拿来他最喜欢吃的果品。
“母亲!我非得娶月心公主吗?”
穆庆眉头紧锁地望着他的母亲。
“莫非我儿有喜欢的女子?”
穆夫人探问道。
“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你也长大了!许多事不用母亲多说你也明白的!”
穆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只是不甘心自己受他人左右!”
穆庆说出了心里话。
“你既生在郡守府,就注定了不能任性而为。”
穆夫人的话让穆庆感到从未有过的沮丧。
三天后,黄内侍拿着赐婚圣旨来到了郡守府。
薄郎君和罗娇娇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他们并未露面。
穆郡守带着家人跪接圣旨。穆庆与月心公主的婚事也就此定了下来,只待择吉日迎娶月心公主。
山晨完成了闽越王后的托付,与薄郎君夫妇一起返回了闽越国。
闽越王和王后听闻事成,二人都很高兴。他们在宫中设宴款待驸马和薄郎君夫妇。
邱景山已经查明了薄郎君夫妇的身份,但他并未向闽越王禀明。
宴席散后,邱景山派人来请薄郎君夫妇去他的国师府做客。
薄郎君与罗娇娇乘坐马车到了国师府。邱景山亲自出门来迎。
“不知国师唤薄某夫妇来此是何意?”
薄郎君随邱景山进了府门后问道。
“邱景山拜见国舅爷和夫人!”
邱景山突然转身给薄郎君夫妇施礼。
“我们夫妇前来闽越是为驸马的成亲之事,只因夫人是山晨的徒儿。”
薄郎君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国舅爷请放心!邱景山并未将此事说出去!”
“那便好!我们也该回皇城了!”
此间事已了,薄郎君决定明日带着罗娇娇回皇城。
山晨听罗娇娇说他们明天要走,他的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今晚陪师傅喝酒!”
“好!”
罗娇娇也舍不得离开师傅,但她深知师傅已经做了闽越的驸马,不再是江湖上的那个自由自在的山晨了。
夜色已深,薄郎君还坐在几案后看书等罗娇娇回来。
罗娇娇此时正与她的师傅山晨倚靠在屋脊之上一人抓着一只小酒坛喝酒。
“师傅有家了!徒儿很高兴!日后师傅可要记得去皇城看望徒儿!”
罗娇娇已经有些醉意了。
“你已有了夫君,就不要老惦记着师傅了!师傅不会在闽越逗留很久。”
山晨的酒坛子已经没酒了。
“给!”
罗娇娇把她的酒坛子递给了山晨。
山晨接过酒坛接着喝。
“饮酒伤身!师傅日后还是少喝为妙!”
路你赶紧劝着山晨。
“再不喝那么多了!”
罗娇娇的话对山晨来说挺管用。
“嗯!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屋睡觉了!记得明天早上去送我!”
罗娇娇说完后,飞身下了屋顶。
她跑回客房,看到房中的烛火还未熄灭,便知薄郎君还未安歇。
一阵风吹过,几案上的烛火闪动了几下。
“夫君怎么还没睡呢?”
罗娇娇赶紧推门进去问道。
“你不在,我睡不着!”
薄郎君倒也不避讳。
“我们去内室睡吧!”
罗娇娇走到薄郎君的面前伸出了手臂。
薄郎君拉着罗娇娇的手起身去了内室。
“回了皇城不要乱说话,知道么?”
薄郎君看着正在给他宽衣解带的罗娇娇嘱咐道。
“嗯!那你打算怎么跟皇上解释?”
罗娇娇觉得她应该知道薄郎君的想法,不然万一说漏了嘴怎么办!
“这点小事不用解释!”
薄郎君环住罗娇娇的腰肢笑道。
“小事?”
罗娇娇仰头看着薄郎君的眼睛。
能左右两个人一生的事,在他看来居然只是一件不起眼小事!
“怎么又不开心了?”
薄郎君见罗娇娇推开自己坐在了梳妆台前发呆,忙走过去扶着她的肩疑惑地问道。
第0722章 离别伤怀
夜里睡得很不安稳的罗娇娇做了好多梦。
她梦见月心公主的事被穆庆知晓后,挨了两个耳光,颜面扫地……
“醒醒!我们该启程了!”
薄郎君唤醒了在梦里纠结不已的罗娇娇。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他们两人结为夫妻真的能过好吗?”
罗娇娇揉了揉眼睛拉住了薄郎君的衣袖问道。
“放心吧!许多世家子弟都是如此。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利益,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薄郎君摸了摸罗娇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可是穆庆好像与其他人不一样!”
罗娇娇边穿衣服边道。
“他会想明白的!”
薄郎君拉着罗娇娇的手走出了内室。
“师傅!你这么早就来了?”
罗娇娇见了山晨很是开心。
“怎么?嫌我来早了?那我去城门等着!”
山晨故意起身要走。
“师傅!”
罗娇娇跑过去拉住了山晨的手臂撒起娇来。
薄郎君皱着眉头坐到了矮桌旁道:
“一起坐下来用饭吧!”
罗娇娇拉着师傅山晨坐在了薄郎君的对面。
一贯吃饭很快的罗娇娇,今日吃得很慢。
她真的有点食不下咽的感觉。
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山晨也舍不得离开罗娇娇。他喜欢与她在一起,哪怕是在一旁看着她也好。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她早已成为了他人之妇,而自己也已娶妻。往后的日子要想再见恐怕不只是隔着山水了。
天公也不做美,飘起了零星小雨。
罗娇娇不让师傅骑马想送,而是拉着他的手臂进了马车里。
“师傅!我舍不得离开你!”
罗娇娇倚在山晨的肩头眼中含泪。
“傻丫头!你都嫁人了,怎么还像长不大似的?”
山晨也觉得自己的鼻子发酸,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阴沉沉的天气和淅沥沥的小雨使得山晨的心情格外的沉郁起来。
薄郎君也阴沉着一张脸。
罗娇娇一上马车就黏在了山晨的身上,让他看了很是生气。但他只能忍着心里的不快却无法开口说些什么?人家两人是师徒不是么?
这该死的雨天,是在为他们师徒的离别而哭泣么?
终有一别不是吗?
罗娇娇从来未像今日一般觉得城门如此高大,城墙如此之高。它们既将把她和师傅隔开了。
马车出了城门,罗娇娇的心也如割开了一般的难受。
“江湖儿女轻离别!师傅走了!一路保重!”
山晨说完起身就走。
“师傅!”
罗娇娇的泪“哗”地就下来了。她想抓住师傅的衣袖,却被薄郎君搂住了身子。
“别让你师傅难过!”
薄郎君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罗娇娇的耳边道。
“不!师傅!”
罗娇娇冲出了马车,可是蒙蒙细雨之中,哪里还有她的师傅山晨的影子?
“师傅!”
罗娇娇的泪水混着雨水不停地顺着脸颊流淌。
“上车吧!别湿透了!”
薄郎君下了马车将罗娇娇拉上了马车。
他拿出帕子给罗娇娇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罗娇娇悲伤地扑到他的怀里继续哭泣。
冯跃赶着马车离开了。
山晨手持酒葫芦立在一棵茂密的树上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
他拿起酒葫芦刚想喝,忽然想起罗娇娇不让他多喝酒的事儿来。
他咽了一口唾液,将酒葫芦别在了腰间。
“驸马该回了!”
月灵公主的侍卫东值擎着雨伞在树下道。
“劳烦你告诉公主,山晨还有江湖事未了!不过新年定会赶回!”
不待东值说话,山晨已经飞身而去了。
山晨的轻功令东值望尘莫及。他只好回去向月灵公主禀报了。
“我知晓了!”
月灵公主苦笑了一下在心里暗道:
“走得倒是干脆!”
“用不用属下去知会国师,让他去把驸马追回来?”
东值在心里对山晨颇为不满。
“不必了!他的朋友离开了么?”
“刚才驸马亲自将他们送走!这会儿恐怕已经过了十里亭!”
只要公主下令,我就带人将他们拦住。驸马知晓此事后,必定回转。
东值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可是月灵公主只是问了问,并没有下令拦人。
薄郎君的马车过了十里亭,向西北驶去。
罗娇娇已经睡在了薄郎君的怀里。
薄郎君低头瞅着脸上泪痕未干的罗娇娇有些心痛。
至于把自己哭成这样么?又不是生死离别!
“主子!信!”
冯跃见一暗卫骑马迎面疾驰而来,遂放慢了车速。那名暗卫来到了马车窗旁施礼递信,然后跟在马车旁行进了一会儿。
薄郎君从小竹筒里抽出来帛条看了一眼道:
“去吧!”
那名暗卫这才打马疾驰而去。
“姜玉的来信吗?”
罗娇娇费力地睁开了红肿的眼睛问薄郎君。
“长公主有身孕了!”
薄郎君皱着眉头道。
“这是好事!她忙着安胎,该不会再作妖了!”
罗娇娇揉了揉发紧的眼眶。
“嗯!”
薄郎君随口应了一声,但他的心里却在嘀咕着:
“怕是更难消停了!”
马车跑了大半日,薄郎君看到了一座小城,便让冯跃去城里找一家酒馆吃饭。
冯跃寻了一家干净的酒楼,薄郎君进去一瞧,知道是自家的,心里倒是颇为高兴。
酒楼老板在薄郎君一进门时,就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忙走出柜台来施礼。
“我们只是来吃顿饭!”
薄郎君低声道。
“这边请!”
酒楼老板将薄郎君三人引进了最好的雅间。
“这里的陈设真不错!”
罗娇娇环顾四周的装饰后坐下道。
“喜欢就好!”
薄郎君对这间雅室也挺满意。
冯跃不太会煮茶,所以他端上来的茶,薄郎君只是嗅了嗅便放下了。
酒楼老板亲自带人前来上菜。
罗娇娇见了美食,心情大好。
“端盆热水,洒上菊瓣!”
薄郎君看着罗娇娇那红肿的眼皮吩咐酒楼老板。
“这就去弄!”
酒楼老板施礼后急急而去。
薄郎君见罗娇娇吃得很开心,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她一直放不下呢!
不消一刻,酒楼老板端着泡有菊瓣的铜盆走了进来。
“菊花是去药材铺买的,所以费了些时辰。”
“放到这里!”
薄郎君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酒楼老板疑惑地将水盆放在了薄郎君的身边。
薄郎君将巾帕在水里浸湿,然后让吃好了饭的罗娇娇头枕自己的膝盖,将手里半干的温热帕子敷在了她的眼睛上。
“好舒服!”
罗娇娇闭着眼睛享受着。一阵困意袭来,她慢慢地又睡去了。
“怎么这么贪睡呢?”
薄郎君坐得腿都发麻了,罗娇娇还未醒来。
第0723章 一点没变
眼看着天色将晚,雨也越下越大,薄郎君决定明日再行赶路。
当夜,他们就宿在了酒楼之内。
夜半,睡眠尚浅的薄郎君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似乎不止一人。
来者皆是武功高强之人。薄郎君不得不唤醒罗娇娇,并示意她不要出声。
薄郎君夫妇穿戴整齐,走出了内室。
一根芦苇细管插入了窗户之内。
薄郎君与罗娇娇心知不妙,屏住呼吸走向后窗。
不料,后窗之外也有人把守。
“怎么办?”
罗娇娇用眼神询问薄郎君。
薄郎君指了指屋顶,两人一起跃到屋梁之上。
酒楼留给薄郎君和姜玉居住的屋顶都有一块活板,这是姜玉吩咐过的,也是薄郎君的意思。
一是为了修缮方便,二是应对突发状况。
薄郎君掀开了那木板,带着罗娇娇窜上了屋顶。
在自家的楼里不需要守卫在门前,薄郎君让冯跃去了后院马厩旁的小屋里守着马车。
马车上有薄郎君与罗娇娇买的东西,还有他带给他的阿姊和皇上等人的礼物。
雨已经停了。
薄郎君与罗娇娇来到了冯跃的屋门前。
“谁?”
和衣而卧的冯跃从床上一跃而起,提剑穿窗而出。
“快打开后院门!立刻出发!”
薄郎君神情严肃地道。
冯跃见主子大半夜与夫人来到了他的屋门前,便知有急事儿发生。他打开了院门,见薄郎君夫妇已经上了马车,遂驾车出了后院,来到了街上。
“主子!城门未开,我们去哪里?”
“看哪座楼阁最高,就去那里!”
薄郎君的话使得罗娇娇颇感奇怪,她忍不住地开口询问。
“为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薄郎君掀开小车窗帘看向后面。
暂时并未有人追来,薄郎君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捉我们呢?”
罗娇娇大惑不解,但她从那些人吹迷烟看出他们只是想捉人,不然就直接破门而入挥刀砍杀了。
“恐怕你师父不告而别了!”
薄郎君寻思了一会儿道。
“他走了?”
罗娇娇不可置信地看向薄郎君。
“嗯!”
薄郎君笃定地道。
“我师傅走了!他们去追便是,捉我们两个做什么?”
罗娇娇依旧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师父的轻功天下无双!谁追得上呢?你是你师傅的徒弟,抓了我们可以逼你师傅回去!”
薄郎君苦笑道。
“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罗娇娇撅起了小嘴。
“你我如今的身份不宜冒然动手!”
薄郎君见冯跃将马车停在了一家书墨斋门前,便拉着罗娇娇下了马车。
冯跃上前拍门。一位书童打扮的少年揉着眼睛打开门问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的来敲门。
薄郎君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了那书童。
书童拿着玉佩进去通禀了。
没过一会儿,一位老者披衣来到薄郎君身前躬身施礼,并将玉佩还给了他。
“将马车赶到后院去,不许对任何人说起今夜之事!”
老者吩咐那书童。
“是!”
书童引着冯跃将马车赶往后院。
薄郎君夫妇跟着老者来到了书墨斋后园内的一个小跨院。
“主子,请!”
老者打开了屋门请薄郎君夫妇入内。
罗娇娇进得屋内,发现里面的陈设与先前住过的酒楼里的客房几乎一模一样。
“天亮后,你派人去明月酒楼打探一下消息!切记不可露了行迹。”
薄郎君吩咐那老者。
“是!我让武馆的李二用他的人去探查,就算有事也不会牵扯到书阁,还请主子放心!”
老者说完,转身离去。
原来这地儿也是薄府的暗楼。想不到这么小的县城也有他的人!
罗娇娇默默地坐在茶桌旁煮茶。
薄郎君有些乏了,看了罗娇娇一眼便进内室休息去了。
茶香依旧,可是罗娇娇却手捧着新煮的茶一口也未喝。
“他一点儿都没变!”
罗娇娇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清晨,薄郎君起身发现罗娇娇并未睡在身旁,便披衣走出了内室。
他看到罗娇娇趴在茶桌上睡着,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罗娇娇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抬头看向薄郎君。
“我们恐怕得在这里住上一阵一阵子了!”
薄郎君系好衣带道。
“他们不会找到这里么?”
罗娇娇开始重新煮茶。
“冯跃!”
薄郎君冲门外唤道。
冯跃走进来给薄郎君夫妇施礼。薄郎君向他贴耳低语片刻。冯跃点点头走出了屋门。
“我让他们将那些人引出城。”
薄郎君坐在了茶桌旁接过罗娇娇煮的茶抿了一口。
书墨斋的老者亲自提来了食盒。
薄郎君与他低语了一阵子,然后坐在了矮桌前拿起了筷子。
罗娇娇的腹中饥饿,走薄郎君的对面坐下吃饭。
难得罗娇娇一声不吭地闷头吃着,薄郎君却觉得有些不适应起来。
“有心事?”
薄郎君放下碗筷,拿起巾帕擦了擦嘴角问道。
“只是不知师傅去了哪里?”
罗娇娇暗自寻思着薄郎君的暗线兴许能帮她找到师傅的落脚之地。
“你师父行踪不定、武功高强!若我的人被他发现会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薄郎君的话使得罗娇娇打消了用暗线追踪师傅的念头。师傅山晨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人若是不惹他,他打抵不会招惹别人!但招惹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冯跃到晌午也不曾回来,这令罗娇娇忧心不已!
书墨斋的老者送来了午饭,与薄郎君说了一会儿子的话。
罗娇娇坐在茶桌旁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冯跃因受了薄郎君的嘱咐不下杀手而被对手重伤。
薄府的暗卫将他救回。那两个扮做他们夫妇的武馆之人按事先做好的路线在冯跃和暗卫的掩护下成功地回到了城里。
老者走后,罗娇娇问薄郎君:
“他们追不到人,会不会返回城里?”
“会派一两个人回来探查,其他人还是会在去往皇城的路上追踪。扮做我们的人回来时自然是恢复了他们自己的装扮,会出岔子的!”
薄郎君的午饭吃得很少。他待罗娇娇用完午饭,遂与她一起去密室看望冯跃。
冯跃还在昏迷之中。那书墨斋的老者精通医术,正在为他用心诊治。
“主子请宽心!他已没有性命之忧!”
老者给冯跃施了针后道。
“什么人把他伤得如此之重?”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头,抿紧了唇。
第0724章 忠心不二
“我的人听从您的吩咐只是暗中监视,看到除了东值外,还有一位厉害的角色!这是他的画像!”
书墨斋的老者将手里的画像展开给薄郎君看。
罗娇娇好奇地起身走到薄郎君的身畔看向那幅画像。
画像上的人不算英俊,但眉宇间透着一股霸气。他的鼻梁挺括,鼻头微微带点儿鹰勾。唇线略长,嘴角微翘。下巴有点长,破坏了他的面相美感。
“派去的人可看出他的武功路数?”
薄郎君当然知晓武林之中还隐藏着许多不在武功榜上的绝顶高手。
他们有的淡薄名利;有的是权贵豢养的杀手;还有的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门派传人,因遵守门规而不能参加武功榜排名较量。
“他们回禀说看不出!”
老者恭敬地回道。
“将此画像和这封信送去皇城给姜少府。”
薄郎君提笔写了一封信折好,与那画像一并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信和画像躬身施礼退出。
“您是让姜玉去查?”
罗娇娇拄着下巴坐在几案后问薄郎君。
“栾冲更擅长此事!”
薄郎君端起茶杯,却发现茶已经凉了。
“我去给你换一杯!”
罗娇娇拿过薄郎君手里的茶杯,去给他斟茶。
薄郎君走到窗前,看着雨后院子里被冲刷得格外青翠的草木,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儿。
这个山晨做什么事儿怎么就不替别人想想呢?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草莽!
这话薄郎君只能腹语,不能说与罗娇娇听。她可是对她的师傅情义深重,哪里容许他人置喙?
“这里也挺好的!茶也不错!”
罗娇娇也知此次他们耽搁行程和冯跃受伤均是因师傅山晨惹得祸,所以她打算宽慰一下薄郎君。
“嗯!与夫人在一起,待在哪里都无妨!”
薄郎君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道。
“嗯!这样想就对了!”
罗娇娇冲薄郎君展颜一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小贝齿来。
“夫人的牙齿倒是生得洁白无瑕!不过你只许让我看到,可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薄郎君将茶杯放到了罗娇娇的手上勾了勾唇。
“你笑话我!真坏!”
罗娇娇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拿着茶杯跑向了茶桌。
薄郎君微笑着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了罗娇娇的腰身。
“大白日的,莫要让他人瞧见了!”
罗娇娇的脸不自觉地飞上了红云。
“书阁的学子们都休假了!”
薄郎君附耳对罗娇娇轻语。
罗娇娇只觉得耳根发痒,伸手去推薄郎君。
“夫人与我在此无事可做!长公主都有了身孕,我们也得抓紧了!”
薄郎君将罗娇娇一把抱起,走入了内室。
皇城,宫内。
一个小内侍步履匆匆地来到了宫里的少府司。
正在查看账簿的姜玉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抬起了头。
小内侍低头走到姜玉的面前施礼后,递上了一个小竹筒和一幅画像。
姜玉看到竹筒上的火漆眼睛不觉一亮。
他当然看得出这密信是薄郎君亲自所写。
暗卫已经传了消息,薄郎君和罗娇娇在回皇城的途中遇到了麻烦,暂住古田县城之内。
火漆开启,帛条被抽出。
薄郎君那秀美的字迹映入姜玉的眼帘。
“什么人让主子如此费神?”
姜玉打开画像一看,并不识得。
不过那人一过姜玉的眼,便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姜玉的记性是极好的!他只要看过的人,就不会忘记。
“栾冲!主子吩咐查清此人的底细!”
也只有姜玉能找得到栾冲。
栾冲接过画像和帛条看了一眼,然后摸出火折子烧了薄郎君的亲笔写的密信。
他的脸隐藏在黑色的纱帽之中,姜玉看不清他的表情。
人影在姜玉面前一晃,栾冲已经不见了踪影。
姜玉从太后寝殿的屋顶飞身而下。
“姜玉来了!快坐!烟儿奉茶!”
薄姬见姜玉走进殿中给她施礼,赶紧让他坐下说话。
“奴还是站着得好!”
姜玉不肯落座,薄姬也不勉强。
“他快回来了吧!”
薄姬的目光中透着期盼的神情。
“还得几日,奴先来报个平安!”
姜玉又施一礼。
“姜少府有心了!喝杯茶吧!”
烟儿将茶端到了姜玉的面前。姜玉端着茶碗抿了一口,然后告辞退出了薄姬的寝殿。
他虽然是薄郎君的旧属,但毕竟是外男,不能在内院多逗留。
“呦!姜少府,您怎么来这儿了?莫不是国舅爷要回来了?”
长公主前去探望皇后,碰巧遇到了刚从内院出来的姜玉。
“见过长公主!姜玉刚去给太后送了些避暑的药材!”
姜玉给长公主施礼让路。
“他已不在朝中,有些事还是活络点好!”
长公主见姜玉丝毫也不肯透露半点口风,便一甩袍袖走人了。
“人不忠,怎能得以信任二字?”
姜玉在心里怼了一句,然后快步离开了皇家内院这块是非之地。
“姜少府!皇上召您去御书房问话。”
徐内侍去少府司的路上遇见了姜玉,忙过来施礼道。
“有劳!”
姜玉还礼后,跟着徐内侍一起去往御书房。
“皇上可是为了国舅爷之事?”
姜玉边走边探问。
“姜少府见了皇上便知!老奴不便多言。”
徐内侍口风倒是紧得很。
姜玉见徐内侍不肯说皇上召他何事,便不再多问了。
“姜玉见过皇上!”
徐内侍进去通禀后,姜玉进了御书房躬身施礼。
“姜少府不必多礼!”
皇上和颜悦色地道。
“不知皇上唤臣来所为何事?”
姜玉抬头看向了皇上。
“一是因为秋猎快到了,你需得既让皇家人有体面,也不能铺张浪费!”
皇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是!”
姜玉拱手应承下来。
“二是让孤的娘舅在秋猎前赶回皇城!他在外面待得久了,太后和孤可是挂念得很!”
皇上继而又徐徐道。
姜玉只是颔首施礼,并未吱声。
“也没别的事了!去吧!”
皇上注视了这个性子沉稳内向的姜玉良久才让他离开。
姜玉出了御书房,抬头看向天上云朵皱起了眉头。
此时让薄郎君夫妇回皇城,对他们实为不利!但皇命难违,姜玉只能出宫去薄府飞鸽传书了。
薄郎君收到了姜玉的传书,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身份到底还是藏不住!”
“您是说我们要公开身份回皇城?”
坐在茶桌旁煮茶的罗娇娇扑闪着长长的睫毛问道。
第0725章 安然回归
闽越王听说驸马山晨新婚燕尔之时不告而别,心中恼怒可想而知。
他让自己的得力暗卫与东值一起去追回山晨。
山晨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一入江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任谁也查不到他的去向。
江湖上有专门的消息楼,却也都不敢接这单生意。他们怕得是有钱没命花。
东值无奈之下只能带人对山晨的徒弟动手,希望捉了他的徒弟以后逼他回闽越。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山晨的徒儿罗娇娇嫁的人是当今的国舅爷,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躲了几日的薄郎君与罗娇娇公然出现在了古田县的街市之上,据说有人认出了他们就是当今国舅爷夫妇。
这个消息使得正赶往古田的东值大吃一惊。
如果薄郎君真的是当今圣上和太后最挂念之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他们下手了!
闽越国可担不起这追捕国舅爷的罪名。
万般无奈之下,东值只能回宫中复命。
在月灵公主的劝解之下,闽越王最终放弃了追驸马回来的念头。
东值因未完成任务而被杖责,他把这笔账记在了山晨的头上,但他没将薄郎君是国舅爷的事儿禀报给皇上。
那名与他同去的暗卫也未提及此事。毕竟他与东值所做之事不甚光彩,况且也未成事,说出来只能是被闽越王训斥。
几天后,薄郎君与罗娇娇顺利地回到了皇城。
沐浴更衣之后,薄郎君立刻进宫去见皇上。
“驸马可安分哪?”
皇上对这个山晨也略有所闻。
“臣和夫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离开了!”
薄郎君不想欺瞒皇上,遂如实相告。
皇上盯着薄郎君看了半天才道:
“怪不得罗小娘如此!”
“臣想去探望太后!”
就算对方是皇上,薄郎君也不愿意听对罗娇娇不好的话,遂施礼要离开。
“孤也一同去吧!”
皇上也看出了薄郎君的脸色变了变,遂不再说下去了。
“皇上请!”
薄郎君见皇上从御案后起身移步走向他,只好侧身让路。
薄姬正坐在茶桌旁发呆,突然看见皇上与自己的幼弟薄郎君一前一后进了殿内,怔了一下才翕动着唇颤声道:
“回来了么?”
“给太后请安!”
在皇上面前,薄郎君还得按礼制来。
“快过来坐!这是阿姊刚煮的茶,来品品!”
薄姬的眼里不知不觉地有了泪痕。
皇上淡咧咧地坐在了正座之上。
薄郎君坐在了他的阿姊薄姬的对面,端起茶抿了一口。
茶温润怡口,使得薄郎君浑身一阵舒爽。
他喜欢来他的阿姊殿内饮茶静坐。
薄姬的性子恬淡、温谨,为人宽和,听她说话常常如沐春风,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薄姬一直看着薄郎君的脸,竟有一种不舍得挪开眼的意味,这令皇上内心泛起了醋意。
但皇上是个仁孝之人,为了他的母后只能继续容忍着。
皇上坐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人,自觉没趣儿,便起身走人了。
薄郎君将他此行所历之事讲给了薄姬听。
薄姬听了后,竟然替月心公主担忧起来。
“阿姊不恼她么?”
“她也是个可怜人!况且她不也受到了惩罚么?”
薄姬叹息一声道。
“像她这种人就不配有人疼爱!”
薄郎君想到罗娇娇寻血灵芝救人之艰难,便对月心公主的害人行径痛恨三分。
“你好像变了许多!”
薄姬深有感触地叹道。
“我变了么?”
薄郎君听了他阿姊薄姬的话不由得怔住了。
“阿娇可好?她还未有身孕么?”
薄姬轻声地询问薄郎君。
“阿姊莫心急!她会怀上的!”
薄郎君给他的阿姊薄姬添了茶水。
“嗯!不急!”
薄姬嘴上如是说,心里可是急得很呐。
“本来是该带她来给阿姊请安的!可是他的师傅做了闽越的驸马也不安分,与我们前后脚离开了。我若带她来宫里,皇上见了她恐怕会将他师傅的过错算在她的头上。”
薄郎君将未带罗娇娇进宫的缘由说了。
“对!避避风头也好!”
薄姬当然理解薄郎君维护妻子的良苦用心。
薄郎君陪着薄姬用了午膳,然后看着她午憩之后才离开了皇宫。
罗娇娇一直在榻上睡着,午饭也未起来食用。
“夫人还在睡?”
薄郎君走到门前看到了门内的食盒皱了一下眉头。
“是!”
冯跃拱手施礼回道。
“让厨子重新做吧!”
薄郎君吩咐冯跃给罗娇娇再重做一份。
冯跃待薄郎君走进屋内,才提了食盒去往后厨。
“怎么如此嗜睡呢?”
薄郎君走到榻前看着还在酣睡的罗娇娇。
熟睡中的罗娇娇脸儿粉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她的唇肉嘟嘟的,使得薄郎君忍不住用手碰了碰。
“嗯哼!”
罗娇娇一声娇哼,翻过身继续睡着。
薄郎君也躺在了榻上休息。
几日的舟车劳顿,令他也倍感疲惫。
半个时辰后,冯跃提着食盒走进了屋内。
薄郎君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冯跃放下矮桌,在薄郎君的示意下将饭菜从食盒中端出摆好。
睡梦中的罗娇娇嗅到了饭菜的香味突然就醒了。
“起来用饭吧!”
薄郎君扶起了罗娇娇。
“嗯!饿了!”
罗娇娇下了榻之后,快步走到矮桌旁坐下了。
“夫君不吃吗?”
“我在太后那里用过了!你吃吧!我睡会儿!”
薄郎君走进内室休息去了。
罗娇娇吃得很急。不消一会儿功夫,碗盘皆见了底。
“夫人们食量大涨!”
冯跃进屋收拾碗筷时,不由得在心底暗自嘀咕着。
罗娇娇打着哈欠起身走到榻上坐下了。她不知怎地,还是觉得困倦惫怠。
薄郎君午憩过后,走出了内室。
“怎么又睡上了呢?你是不是生病了?”
薄郎君抬手摸了摸罗娇娇的额头。
“我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就是困而已!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罗娇娇睁开眼睛冲薄郎君道。
“真的没事儿?”
薄郎君还是不放心地望着罗娇娇。
“真没事儿!”
罗娇娇笑着坐起身来,抬手抹平了薄郎君的紧蹙的眉头。
“主子!这是边关的线报!”
姜玉走进了薄郎君的书房施礼道。
薄郎君接过姜玉呈给他的帛条捻开一看,刚舒展的眉头又抟了起来。
姜玉在边关备受排挤,匈奴人攻占了边境的两座小城。
“他终究还是站不住脚!”
薄郎君不禁叹了口气。
第0726章 国事为重
军报在次日摆在了皇上的御案之上。
杨子胜是薄郎君推荐去边关助战的,所以皇上便宣他去御书房说话。
薄郎君一早就进宫去给他的阿姊请安。徐内侍去传皇上的口谕时,薄郎君已经等候多时了。
“非得去么?”
薄姬微蹙着眉头问薄郎君。
“恐怕是要走一遭了。”
薄郎君刚才已经把边关的形势分析了一下,薄姬听了后心中难免不舍刚回来的幼弟再次离开她。
“嗯!国事为重!去吧!”
薄姬是个深明事理之人,虽有万般不舍,也不会阻拦。
薄郎君起身施礼退出了殿门。
皇上见薄郎君来了,让徐内侍将军报拿给他看。
薄郎君装模做样地看了看,然后道:
“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微臣走一趟边关?”
“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皇上叹了口气。
“那臣就去一趟罢!”
薄郎君也知非如此不能稳定边关目前的局势。
两军对战之时,最重要的就是上下齐心!
如今边关守将内分两派,再加上个前去督战的杨子胜,三方势力势均力敌,总帅无法调和控制目前的局面,这战如何能胜呢?
“徐内侍即刻着人拟旨,封孤的国舅为边关巡察使,代孤整肃边关,扭转战局!”
“喏!”
徐内侍唱了个喏退出了御书房。
“国舅请去太后那儿候旨吧!”
皇上按了按太阳穴。
薄郎君回到了他阿姊薄姬的寝殿内喝茶。
半个时辰后,徐内侍带着圣旨来到了太后的寝殿之内宣旨。他还带来了一柄御赐的可先斩后奏的金鞘宝剑。
薄郎君行礼接旨之后,薄姬不安地道:
“边关不比他地,且不可行止过激!一定要平安归来!”
“阿姊放心!昭儿自有主意!”
薄郎君轻轻地拍了拍拉着自己的阿姊的手安慰着她。
他何尝不知此行的艰难呢?边关主帅都无法调和的矛盾,他一个外臣去了岂不是更难?况且杨子胜是他的宿敌,也不得不提防着他趁此机会整蛊于他。
薄郎君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放心吧!阿姊会护好罗小娘的!”
薄姬心知能让自己的幼弟不安心的人只有罗娇娇了。
薄郎君转身给薄姬施了一礼。但他还是不放心,又去了御书房。
“一向行事雷厉风行的娘舅何时变得如此踌躇了呢?莫不是为了罗小娘?”
皇上的话使得薄郎君的面上一红。
“臣只是来讨个安心!”
“那孤便给你个安心!她无论犯了什么错,孤都会保她无虞!”
得了皇上亲口许诺,薄郎君这才放心地回府去了。
罗娇娇这回可是醒了的!她在屋子里待得无聊,就去了的水池旁坐在石头上看鱼。
池塘里有几朵莲,开得倒是正艳。
罗娇娇喜欢紫色那朵。她觉得颜色很正,也与众不同。
鱼都躲在莲叶之下避着暑气。有那么一两条鱼偶尔探一下头出来,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罗娇娇看。它们似乎奇怪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抗晒!
薄郎君回府之后,在他的书房里并没有看到罗娇娇,心里很是纳闷:
“她去了哪里呢?”
即将去往边关的薄郎君格外珍惜与罗娇娇相聚的时刻,因而他在听说他的妻子并未出府后,就亲自来寻她。
他在后院的水池旁看到了他心爱的小人儿。
一身浅黄色的菊花图案的长裙,配上月白色的短衿,衬得罗娇娇那娇俏的背影格外的可人。
“不怕晒么?”
薄郎君走到罗娇娇的身后轻声问道。
“嗯!我们回吧!”
罗娇娇一起身看向天空的日阳,突然觉得有些晕眩。
“怎么?不舒服么?”
薄郎君一把扶住了身子摇晃了一下的罗娇娇。
“起来的猛了,不碍事!”
罗娇娇搂住了薄郎君的胳膊与他一起回书房。
“见过主子!”
“姜玉!你怎么来了?”
罗娇娇见了姜玉,立刻松开了搂着薄郎君胳膊的手跑向他。
“我是来同主子一道去边关的!”
姜玉的话使得罗娇娇一愣。
“去边关?”
罗娇娇疑惑地转头看向薄郎君。
“回书房说吧!”
薄郎君转身走向了书房。
罗娇娇疾步跟了去。姜玉自然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一齐走进了书房之内。
“为什么去边关?”
罗娇娇见薄郎君坐在了几案后,也跟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坐吧!”
薄郎君示意姜玉落座。
“属下还是站着吧!”
姜玉不肯坐,薄郎君也没有勉强他。
薄郎君把圣旨拿给罗娇娇看,并将边关的局势说给她听。
“你不会有事吧!”
罗娇娇很不放心地仰头看着薄郎君。
“没事!姜玉不是同去么?”
薄郎君摸了摸罗娇娇的脸儿轻声安慰着她。
“嗯!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罗娇娇将头埋在了薄郎君的怀里。
姜玉知趣地转身走出了薄郎君的书房。
薄郎君抱着罗娇娇进了内室。一番温淳之后,薄郎君叮嘱罗娇娇不要去招惹长公主,遇事尽量避让,一切等他回来再做计较。
罗娇娇只是捂着被子频频点头。
薄郎君也不舍罗娇娇,怎奈他要去做的事太危险,不能带着她。况且,军中是不可以带女人的。
薄郎君与姜玉带着冯跃和两名暗卫连夜启程赶往边关。
长公主听说薄郎君走了,心里倒是挺高兴。她斗不过薄郎君,只能将矛头对准了罗娇娇。
秋猎在即,姜玉又陪薄郎君去了边关,皇上只觉得许多事压向了他。
姜玉前来请命时,他倒是答应得痛快。现在,他真的后悔放姜玉跟薄郎君走了。
“你说一个只知道闷声不响地做事的人突然离开了,怎么就那么的不得儿呢?”
皇上看着案头一大堆等着自己解决的事情,真是头大如斗。
“以后把他牢牢地留在身边,不让他再出去便是了!”
徐内侍躬身道。
“秋猎时,记得让罗小娘进宫陪着太后!她的武功好,我好也放心。”
皇上总算认为罗娇娇还有点用处了。他以前可是一百个看不上他这个先王后的妹子!
“老奴记下了!”
徐内侍给皇上换了一杯茶。
“还有!让皇后替孤看顾好宫里的事!”
皇上抿了一口茶又道。
“皇上何不亲自去一趟椒房殿呢?”
徐内侍的话倒是让皇上觉得自己有些时日没去皇后那里了。
“嗯!这就去走走!”
皇上起身抻了抻肩背,然后带着徐内侍去往长乐宫。
第0727章 收拢人心
罗娇娇自薄郎君去了边关之后,倒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府中。
她白日里吃吃睡睡,偶尔弹琴解闷。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便想着薄郎君此时在做什么?
“他也在想她吗?”
薄郎君虽然拿着圣旨来到了边关,可他明里只有三人。
边关主帅知他是国舅爷,故而敬他三分,可他手下的那两位素来不和,却有军功在身,又兵权在握的副将根本就没把薄郎君放在眼里。
接风宴席之上,杨子胜也出现了。他留了胡子,薄郎君差点没认出他来。
主帅请薄郎君说几句话。薄郎君问在场的将领们谁有本事将失去的两座小城拿回来!
在场的所有将领都不说话了!
“你们不都有兵有马,有军功么?怎么能让我们大宋的城池落入匈奴人之手?任他们欺辱我们的百姓?”
“呵!站着说话不腰疼!这里可不比皇城,不是养金丝雀的地方!”
侯副将哂笑道。
“皇上亲封的巡察使你也不放在眼里,就不怕人家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侯副将的死对头张副将皮笑肉不笑地先给他的对手安了一个罪名。
“请问二位可能夺回我大宋失去的两座城池。”
薄郎君不恼不怒地看着那两位副将。
“敢问在座的各位可以么?”
张副将的反应是极快的!
“我可以!不过你们的兵马得听从我的调遣!”
薄郎君的话使得在场除了杨子胜外的其他将领均愣住了。
片刻,大笑之声顿起。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这里可不是吹牛皮的地方!”
侯副将只当薄郎君说得是玩笑话,故而也没当回事。
“他可以!我愿意听从国舅爷的指挥!”
一直低头饮酒的杨子胜突然拱手道。
“我们的士兵可都是有父母姊妹兄弟的人,他们的命可不能随便让人拿来消遣!”
侯副将嘴边挂着轻蔑的笑容。
“就是!若输了,您依旧是国舅爷,流血的可是我们这些兵将!”
一位副将附和侯副将。
“怕死就待着!我愿听从国舅爷调遣!”
张副将是明显地与侯副将唱对台戏。
“还有谁愿意与我一起去夺回我们的城池?成功之后,所有参战将领这个月的军饷翻倍,阵亡兵将抚恤金也加倍!”
薄郎君打算动用自己的多年积蓄奖励有功之人。
“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人的职责所在!国舅爷说笑了!”
边关主帅发话了。
“薄某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薄郎君郑重地承诺。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我怎么听说皇上在宫里都穿着粗布衣裳呢?”
侯副将并不相信薄郎君能拿得出这笔钱。
“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姜少府!薄某既然代皇上巡查边关,说的每一句话皆是皇上的意思!”
薄郎君将这好名声都安到了皇上的头上。
“我等也愿意听从国舅爷的调遣!”
另外三名副将一起拱手施礼。
“既如此!明日各位就与我和元帅一同商量战事!来!我敬各位愿为我大宋守江山、护百姓!”
薄郎君端起了酒杯道。
元帅和众将领一起举杯相敬。
一旁的主事听说姜玉是少府,忙明日给他在薄郎君的身边加了席位。
姜玉只好坐下与大家举杯同饮。
军营没有歌舞,只有刀剑比试。
侯副将自恃武功高强,借着酒劲儿提刀下场寻找对手。
军营之内的众将领皆知道他的功夫了得,因而无人下场与之较量。
“你们连与我交手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夺回那两座城池呢?”
薄郎君听了他的话,心里火起!这不是在扰乱军心么?
姜玉见薄郎君用眼神示意他,便起身拱手道:
“我来与你过两招!还望侯副将手下留情!”
“想不到替皇上管理财务的姜少府居然还会功夫!”
侯副将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这个姜玉若不是有真本事,也不会在无人敢与他交手的情况下还来应战。
杨子胜分别见过姜玉和侯副将的功夫,知道他二人不差上下,所以只是淡然地喝着酒,脸上并无丝毫的表情。
薄郎君不知这个侯副将的功夫到底如何?但他见杨子胜的色如常,心里已然明白了。
走下场的姜玉见侯副将的刀背足足有两指厚,便知他力大无穷。
姜玉虽然身材壮实,但却比侯副将矮了半个头。
“拔剑吧!”
侯副将刀尖着地,神色凝重地望着姜玉。
姜玉缓缓地抽出了剑,摆好了架势。
两个人都凝视着对方,谁也不先动。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会武之人,知道此时谁沉不住气,那么在气势上就先输给了对方。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他们二人的厮杀。
宴客厅里瞬间安静得令人感到不安。
姜玉见侯副将的眼睛突然圆睁,他的眉毛抖动了一下,剑已经出手了。
众人见两人同时动手,心也紧张了一下,那绷了半天的弦儿随着刀光剑影颤了起来。
薄郎君眯着眼睛看得仔细。
这侯副将的身手的确了得。他竟然将那柄厚重的刀使得虎虎生威。
姜玉凭着深厚的内力用他的剑与侯副将的刀相搏。
侯副将的心里暗暗吃惊!他的刀法浑厚,鲜有对手。如今姜玉竟然与他打了个平手,他的锐气顿减。
“只是必须切磋,不必性命相搏!你们二人功力相当,就此收手吧!”
薄郎君怕双方控制不住手里的兵刃而伤了对方,因而出言相劝。
侯副将却不肯罢手,姜玉无法脱身,只好与之继续打下去。
就在姜玉和侯副将刀剑相隔之时,就听“嗖”地一声响。一只筷子打在了两人的刀剑之上。
侯副将只觉得虎口被一股强大的力道震得发麻,不得不收了手。
姜玉也撤了剑,转身给薄郎君施礼。
正聚精会神地观战的众人都看到了一根筷子飞向姜玉二人的刀剑之上。任谁也没想到是看起来文弱的薄郎君所为。
主帅离薄郎君最近,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吃惊之余,才知晓薄郎君并非好大喜功,而是有一定实力的。
侯副将也向薄郎君和主帅施了一礼。
他当时的注意力虽然都在姜玉的剑上,但却根据那根筷子射到自己刀背之上的方向判断出发射之人的位置正是薄郎君与他的上司中的一人所为。
主帅的功力很深,但他轻易不会出手,那么这根筷子很有可能就是薄郎君所发。
“想不到这个国舅爷竟然身怀绝技!我日后可得小心了!”
侯副将在心里暗暗地叫苦。
若是张副将跟着国舅爷夺回了城池,那么他的军营内的士气必定大涨!
有什么法子能挽回这个局面呢?
第0728章 揪出内奸
与边境丢失的两座小城相毗邻的是千城。
薄郎君此时正率领四位副将和勇武大将军杨子胜一起立在城头之上。
姜玉和冯跃分别站在走上城墙的楼梯口的两端。
薄郎君已经通过张副将之口将边关目前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
张副将为了能夺回这两座城池,赢了侯副将可谓是尽心尽力地配合着薄郎君。
论武功,他不是侯副将的对手;论韬略,他可是略胜一筹。
“可惜了守那两座城池的两位小将,战死沙场连尸首都寻不到!”
张副将痛心地叹道。
“这是为何?”
薄郎君疑惑不解地转头看向张副将。
“也许是夜间,被豺狼叼走了也说不定。”
另一位副将用拳头猛擂了一下墙头。
“其他兵士的尸首可还在?”
薄郎君皱着眉头询问。
“就少他们二人!”
这也是张副将大惑不解的地方,以前可是从未有过这样的事的!
“他们出征前可是发生过什么?”
薄郎君的脑子极速地转了起来。
“就在这千城外,我们一起为他们饯酒送行,祝他们战事顺利,协助两城守将守住城池,不曾想却是最后一别!”
张副将伤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二人的武功如何?”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头,抿紧了唇。
“他们二人皆来自武林世家,虽然年轻了些,但武功高强!不然主帅也不能让他们协助守最前沿的那两座城。”
张副将也拍了拍城头。
往昔那两名年轻的将领与他一起谈笑风声,舞刀弄枪的场景历历在目,可如今黄沙依旧,人却连尸骸也找不到!
“末将来迟,请巡察使责罚!”
千城守将贾禄在楼梯口被冯跃拦住了。
“我们下去吧!”
薄郎君率众将领一起下楼。
贾禄侧身施礼,为薄郎君让路。
薄郎君瞥了一眼贾禄,发现此人生了一副恭顺温和的模样。
“末将已经备好酒菜,为各位将领明日出城应战饯行!”
贾禄的话使得薄郎君想起了刚才张副将所说的那两位阵亡小将临行前在此地城外也喝了饯行酒之事。
“有劳了!”
薄郎君看了一眼身侧的姜玉。姜玉的眼神挪向了贾禄。薄郎君微微颔首,姜玉顿时心领神会。
“请!”
贾禄引着薄郎君等人去了他府上的宴客厅。
姜玉让冯跃守在门外,他去悄然离去。
待薄郎君等人坐定,贾禄吩咐府内管事上酒菜!
酒菜齐备之后,薄郎君端起了酒杯道:
“祝我们明日一举攻下两座城,凯旋而归!”
各位将领纷纷举杯,豪气万状地附和:
“凯旋而归!”
“酒喝不得!”
姜玉大步走进宴客厅高声道。
薄郎君将酒杯放下了。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来自皇城,且武功高强的少府。
“大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退下?”
贾禄见姜玉一身侍卫的打扮,便怒喝道。
“说吧!为何这酒喝不得?”
薄郎君向给他躬身行礼的姜玉抬了抬手。
“禀巡查使!酒里有毒!”
姜玉的话惊得众将领赶忙放下酒杯瞪大眼睛看向那酒水。
“笑话!我府内的酒怎会有毒?”
贾禄拍了一下几案对姜玉怒目而视。
“即刻查验!”
薄郎君并不理会贾禄。
“是!”
姜玉从怀中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查验。
可是连验三杯酒都无毒。那贾禄直接向门外喝道:
“将此妖言惑众之徒拿下!”
“你急什么?这不还没验完么?”
薄郎君见冯跃拔剑拦住了欲要进宴客厅捉姜玉的兵士们拦住了,便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姜玉走到了张副将的面前,将银针放入他的酒中。银针瞬间黑了一截!
“我的酒中有毒?”
张副将惊得差点跳将起来。
“怎么可能?”
贾禄起身走向了张副将的几案。
“拿下贾禄!继续验!”
薄郎君低声喝道。
张副将愣了片刻,旋即与身边一位副将一起出手治住了贾禄。
“为何抓我?”
贾禄声嘶力竭地喊道。
“张副将的酒中有毒,想必我这杯里也有吧!那两名冤死的小将也是你毒死的对吧!”
薄郎君的话音刚落,张副将的拳头已经挥起:
“你这狗贼!”
“就算我府内的酒水有毒,也未必是我下的!”
贾禄的话让张副将的拳头停在了他的头上。
“试问府中何人有如此能耐?退一万步讲,你府上的人毒杀边关将领,还要谋害我这巡察使!你脱得了干系么?”
薄郎君冷笑一声,使得贾禄面色瞬间惨白。
“报!刘管事神色慌张出府,被我等拿下!请将军定夺!”
贾禄的贴身侍卫押着刘管事在宴客厅门外施礼禀报。
“把人带上来!”
薄郎君示意张副将二人松开手。
贾禄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那名侍卫将你府内管事带到宴客厅内,看到他们的主子跪在地上,眼中不免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此事是小人一人所为,与我家将军无关!”
管事的话一说出口,贾禄在心里叹道:
“完了!”
“贾副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薄郎君的脸上露出一抹揶揄之色。
“真的是小人一人所为!请巡察使不要冤枉好人!”
那管事还在拼命地维护自家的主子,殊不知他的所作所为正要了贾禄的命!
贾禄一脸冷汗地看着自己身边这个忠诚的奴才正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的样子无奈地匍匐在地不再狡辩了。
“千城原守将贾禄立即羁押候审,由勇武大将军代守将之职。”
薄郎君对杨子胜投桃报李,给了他一城之地,也算让他有了自己的地盘,不再受他人的排挤了。
杨子胜的人将贾禄带下去看管起来。
贾禄的手下也被杨子胜收编到自己的队伍之中。
他的人马由皇城带出来的五万,一下子增加到了八万。
这令一起同来的将领们眼红不已。他们都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支持这个国舅爷,失去了一次封赏的机会。
薄郎君等人当夜就住在了千城的守将府中。
杨子胜连夜审讯贾禄,然后将审讯记录送到了薄郎君的案头。
薄郎君仔细一看,才知这个贾禄是半个宋人,他的父亲居然是匈奴人!
“怪不得他被匈奴人盯上了!做了他们的内应!”
立在薄郎君身后的姜玉握紧了拳头。
“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一场硬战!”
薄郎君起身去往内室休息。
他躺在床上放松下来时,才想起罗娇娇来。
“但愿她能安稳地等我回去!”
第0729章 死不瞑目
一年一度的秋猎在皇家围猎场拉开了序幕。
皇上的身边跟着他的亲信卫将军宋昌和中郎将赵武等侍从。
一众武将和一干王公贵族、官宦子弟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各个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徐内侍代皇上一声高呼:
“狩猎开始!”
顿时马蹄声沸腾,烟尘滚滚,分三路进了狩猎场的林子里。
皇上望着他的勇士们各个奋勇当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走!”
皇上也兴起,打马进入了围猎场。
“皇上!太后嘱咐您莫要与年轻人一般争强好胜!”
宋昌见皇上纵马飞奔,不由得在一旁劝谏。
“我的身边还有你们两个不是吗?罗小娘可到了太后那里?”
皇上放慢了马速,徐内侍气喘吁吁地骑马跟了上了。
“已经进宫了!”
罗娇娇一早就奉旨进宫陪伴太后。
太后有午睡的习惯,所以罗娇娇趁着她午憩之时去了尹夫人的园子里。
三皇子也去了猎场。尹夫人见罗娇娇来了,笑着与她相拥。两个好姐妹多日不见,话儿说个不停。
尹夫人说起她的儿子,那是满心的欢喜。
皇上对这个文采不错、性格内敛的三皇子也颇看中,还让贾太傅做了他的老师。
眼看着日落西山,罗娇娇这才起身告辞。
尹夫人不舍地拉着罗娇娇的手,让她日后多来走动走动,与她说说话儿。
“嗯!”
罗娇娇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时,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园子里,说是三皇子在狩猎时从马上摔了下来,人已经抬到了太医院。
尹夫人听罢,顿时有些站立不稳。
“我们快去太医院!”
罗娇娇扶着尹夫人疾步走向太医院。
当她们进了太医院的大门,却看到院内跪了一地人。
尹夫人的心慌得不行,脑中一片空白。她被罗娇娇扶着进了屋内,看到了躺在榻上的儿子脸上蒙着白布,登时一口气没喘匀,人已背过气去!
“丽儿!”
罗娇娇抱着丽儿急声呼唤着。
吴太医走过来掐住了尹夫人的人中。
半晌,尹夫人才苏醒过来。她的眼神呆滞,脸色惨白。
“丽儿!”
罗娇娇也不觉悲从心中来,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觉得丽儿的命太苦,不得皇上的垂帘,独自在深宫之中将与她相依为命的儿子拉扯大,却不料他如今死于非命。
“请尹夫人节哀!皇上随后就到!”
徐内侍来到了太医院,看到此刻的场景也面露戚容。
“皇儿!”
尹夫人挣扎着起身来到了榻前,掀起白布抱着儿子的头悲恸不已。
罗娇娇紧随其后,却看到三皇子双目圆睁,口唇有点儿发青。她下意识地看向三皇子露出的右手指甲处,也有同样的青紫色。
这怎么好像是中毒的迹象呢?
罗娇娇的心里不禁疑惑了起来。
“请尹夫人节哀!让三皇子安然去吧!”
吴太医见罗娇娇的眼睛盯着三皇子的手看,忙走过来用白布将尸身重新盖住了。
“没救了么?”
皇上眼睛红红地走了进来。
“摔碎了颅骨和颈椎,回来时已经气绝了!”
吴太医跪地回禀。
“皇上!”
尹夫人听到了皇上的声音,又崩溃得大哭了起来。
“都是孤的错!没有保护好他!”
皇上走到了尹夫人的身前,搂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这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
太后、皇后、慎夫人和长公主一起进了屋。
罗娇娇依例施礼,然后退到了一旁。
第二日,皇城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三皇子在狩猎之时不幸意外坠马身亡之事,大家不禁惋惜一回。
皇上下旨将三皇子葬入皇陵。
罗娇娇独自在夜里去了太医院。她找到了吴太医,询问三皇子是否中过毒。
吴太医知道无法瞒过罗娇娇,遂说他已经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他让罗娇娇不要卷入此事,皇上已经命人查了。
罗娇娇返回了尹夫人的住处。她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尹夫人在心里暗道:
“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为三皇子讨个公道!”
出殡那日,罗娇娇扶着强撑着起身的尹夫人坐马车随三皇子的灵柩一起去皇陵。
尹夫人一直不说一句话。她虚弱地靠在了罗娇娇的身上,一双大眼睛失神地看着前面。
罗娇娇不知怎么安慰他她,只能紧搂着她的肩膊。
三皇子下葬之后,在封穴之前,尹夫人要再与儿子多待一会儿。罗娇娇陪伴其静静地坐在墓室里。
“请夫人节哀!该封穴了!”
宋昌独自走进了墓穴道。
罗娇娇扶起尹夫人,一起向外走去。
走到外墓室的罗娇娇隐约听到了打开棺木的声音,她不由得回头看去,发现宋昌将上半身探进了棺木之中。
三皇子有皇上给他做主,想必不会枉死!
罗娇娇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
尹夫人回宫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
罗娇娇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已无心他事了。
姜玉来探望过两次,送了一些必备品过来。
罗娇娇将三皇子中毒之事告诉了姜玉。
姜玉听了沉吟半晌道:
“皇家的事,我们不便插手,自有皇上处理!”
“如果此事是太子所为,皇上会怎么做?”
罗娇娇想了想后问姜玉。
“皇上会压下此事!毕竟储君之位不可轻易废除!”
姜玉如实告知罗娇娇。
“那三皇子岂不是死不瞑目?”
罗娇娇愤愤地叫道。
“嘘!隔墙有耳!”
姜玉警告罗娇娇小点儿声,以免惊动了他人。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罗娇娇知道如果有人要置三皇子于死地,那人只能是太子一党。
“主子临行前嘱咐我要护你周全,万事等他回来再做计较,你可不能胡来!”
姜玉皱着眉头劝着罗娇娇。
“等他回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罗娇娇握紧了拳头。
“此事不会有结果的!你就别意气用事了!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姜玉扶着罗娇娇的双肩晃了晃道。他希望罗娇娇能明白,皇家的事她管不了!
“我去找皇上!”
罗娇娇不听姜玉的劝阻,执意前往御书房。
姜玉知道罗娇娇的性子!她不能明知三皇子是被人害死的,却无动于衷!
他劝不住,只能给薄郎君飞鸽传书,希望他来得及赶回来保住罗娇娇。
“罗小娘!皇上不在御书房!您请回吧!”
徐内侍在御书房的门前拦住了罗娇娇。
罗娇娇见御书房的门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悻悻而归。
尹夫人不吃不喝,使罗娇娇更加的烦躁起来。
我要是找到了足够的证据,那么皇上也没有理由包庇太子一党了!
罗娇娇打定了主意要查到底,就全身心地开始琢磨起来。
对了!贾太傅一定知道些什么!据说他因三皇子坠马而亡,自责不已。人也病倒了,再没上朝!
第0
第0730章 继续追查
“你还有我!”
罗娇娇端着粥饭劝尹夫人吃点儿,可是她摇摇头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孩子还会有的!”
皇上面容憔悴地走了进来。他接过罗娇娇手里的粥碗亲自喂尹夫人。
尹夫人含泪吃了半碗。皇上有多久没来了呢?他竟然消瘦了这许多。他是疼爱三皇子的!尹夫人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扑簌簌”而下。
皇上的确很喜欢三皇子。他谦恭谨慎,温文尔雅。他能不……都是我的错!我若是对他不闻不问,也许他不会死!
思及于此,皇上也双手捧着碗,垂头坐在床沿上暗自沮丧和心痛。
吴太医是个很精明的人,并没有将三皇子中毒的事公诸于众,而是密报给了皇上。
皇上闻言大吃一惊,遂命宋昌暗查。宋昌果然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确定三皇子的死绝非偶然。
三皇子狩猎的前一日,曾与二皇子一起在天香楼饮过酒。
二皇子素来与三皇子交好,但他毕竟是太子的亲弟弟。如果此事一经揭开,不管是不是太子和二皇子所为,都会被民间编成兄弟阋墙的戏码广为流传。
这令皇上不得不下令终止调查下去。
儿子死了,做父亲的却不能为他讨个公道,每每思及于此,皇上的心就像被人剜了一刀一般难受。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压抑,一种无形的悲伤使得罗娇娇的眼睛发酸。她当然知道皇上的心也很疼,可是她还是不能无视三皇子的枉死!
她知道自己查到最后兴许不能改变什么!但她也要让那些害死三皇子的人知道害怕!不再去害更多无辜之人。
皇上陪伴了尹夫人两天,夜里也留宿在了那里。
罗娇娇向太后讨了一块宫人的令牌,悄悄地出了宫门。她趁夜去了贾太傅的府邸。
贾太傅的确是病得不轻,一直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他对自己未能保护好三皇子而自责不已,又因为不能去查他的死因而心口发堵。
昏暗的灯火下,贾太傅的贴身侍卫们听到院子里的树后有响动,便一齐走过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只猫!”
一个侍卫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同其他侍卫走回了屋门口站定。
罗娇娇趁着这档口儿进了屋内。
贾太傅的妾室趴在几案上睡着了,搁在案头的烛火忽闪着长长的火蛇,仿佛一条蛇儿正在吐信。
罗娇娇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室,看到贾太傅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水!”
贾太傅觉得口渴难耐,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走近,还以为是他的妾室呢!
罗娇娇倒了一杯水端到了床前。
“怎么是你?”
贾太傅自然认得罗娇娇,因而他虽然吃惊不小,却没有喊叫人。
“三皇子中毒之事,太傅可知晓?”
罗娇娇也不啰嗦,单刀直入地问贾太傅。
“您还是不要将自己牵扯进去!这事儿涉及皇家的尊严,所以无论是什么人做的,都不可能被揪出!”
贾太傅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三皇子就那么的枉死了吗?公理何在?正义何在呢?”
罗娇娇的脸涨红了,手握得紧紧的注视着贾太傅。
贾太傅不敢看罗娇娇那清澈的眸子和质问的神情。
他的那颗受了伤的心又疼了一下。罗娇娇的质问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半晌,贾太傅才从口中蹦出一句话:
“你想知道什么?”
“告诉我三皇子为什么会中毒?是谁要害他?”
罗娇娇的问话让贾太傅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不说我也知道,此事定是太子党的人所为!”
罗娇娇笃定地道。
“嘘!你不要命了?”
贾太傅勉强支起身子坐了起来。
“我一不是官;二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罗娇娇的话让贾太傅那苍白的脸上泛了红晕。
贾太傅将三皇子死前与二皇子去天香楼喝酒的之事说了出来。他告诉罗娇娇,二皇子兴许不知道有人在三皇子的酒里下了毒,因为他们是很要好的兄弟!
“兄弟再亲,那皇位将来只有一个!”
罗娇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了一下。
“你说得没错!这正是皇上不可能再查下去的因由了!”
贾太傅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是谁?”
贾太傅的妾室出现在了内室的门口。她又惊又怕,脚下发软,扶着门框勉强站稳了身子。
罗娇娇说了声“告辞”,人已经从内室的窗户翻身而出。
还没等贾太傅的贴身侍卫们反应过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离开了贾太傅的府邸。
“不要追了!”
贾太傅见到了急匆匆地闯进内室的侍卫们止住咳吩咐着。
“是!”
侍卫们领命退出了屋子。
罗娇娇如一只燕儿一般飞掠在屋顶。
她的内心很不平静,因而飞奔得很快。她没有去宫里,而是回到了家里。
府内的侍卫见是夫人夜半回来了,也都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和过多的举动。
他们早就习惯了府内的这位国舅爷夫人的性子。
薄郎君对罗娇娇的过分宠爱,使得侍卫们哪里敢管她呢?
罗娇娇进了屋子,一头扎在床上不动了。
她恨不能将这床凿个洞!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睡梦中的罗娇娇做了许多噩梦。
她醒来时,浑身是汗。
天还没亮吗?
罗娇娇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扭头看向窗户纸。
并未有日光透进屋子,罗娇娇的脸上明显有失望的神色。她一直以一个姿势坐到了天明。
罗娇娇也知道皇室的尊严不可犯,因而她只是去天香楼品茶,并没有询问任何人皇家狩猎当日二皇子与三皇子前来饮酒之事。
皇城的探子太多,各方面的势力都在各个地方安置了自己的人。
像天香楼这种地方,更是探子出没频繁之地。
罗娇娇一身男装地坐在天香楼上单独饮酒。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探子报进了宫里。
皇上一听说罗娇娇去了天香楼,他的脑袋瞬间“嗡”了一下。
“她可做了什么?”
皇上摸出袖笼里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
“只是在楼里饮酒,并未做什么!”
探子的话让皇上稍稍心安,也许只是偶然的巧合罢了!
吴太医看在太后和薄郎君的面上,并未将罗娇娇在太医院的举动禀报给皇上。
“盯紧她!如果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就将立刻将她带进宫里!”
皇上悄声吩咐一直立在身边的宋昌。
第0
第0731章 勠力同心
琴曲悠扬,美人如画,可惜那位曾经的少儿郎已逝。
罗娇娇已经有些醉意了。
“我该回宫里了!”
脚步有些虚浮的罗娇娇走得并不快。她路过一间雅室窗口时,听到了一位吃醉了酒的小娘子对他的情郎道:
“这个地方怎么了?长公主还来过呢!”
罗娇娇听了此话,酒不觉醒了一半。
长公主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这儿可是郎君们结伴听曲取乐的地儿!
会不会是三皇子与二皇子一起饮酒的那天呢?
罗娇娇手扶廊柱怔怔地站住了脚。
“罗小娘是不是醉了?”
宋昌出现在了罗娇娇的身边。
“我得回宫去了!”
罗娇娇知道宋昌是皇上身边的人,因而警觉地道。
“宋某也正好要进宫,就送你一程吧!”
宋昌说得倒是好听,这哪里是护送啊!罗娇娇岂能不知他的意思呢?
宋昌与罗娇娇一起上了马车。他就不明白自己的好友,当今的国舅爷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小娘子呢?
皇城的大家闺秀聪慧可人的也不少,哪个家世背景都不差!这罗小娘有什么好呢?她除了会惹祸之外,还有什么好呢?
“宋郎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去天香楼那种地方?”
罗娇娇觉得与宋昌做一马车十分的不自在。她现在头疼的很,就想倚卧一会儿,可是有他在对面正襟危坐着,她只能如其他大家闺秀一般地端坐在车里。
“的确如此!我看不如您先回薄府换身衣服吧!”
宋昌嗅着罗娇娇身上的一身酒气直皱眉头。他好歹也是薄郎君的朋友,要是让罗娇娇这个样子进宫去见太后或是皇上,定会招来嫌弃。
“说得也是!先回府!”
罗娇娇也知宋昌的提议是为了他着想,也就吩咐车夫先回薄府了。
薄府的侍卫们见卫将军来了,赶忙躬身施礼。
“卫将军请!”
罗娇娇本来想让宋昌先回宫去,却见他已经进了府门,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府内的管家听说卫将军来了,赶忙请他到客厅坐,好茶招待着。
罗娇娇在沐浴的时候睡着了,让宋昌好等。
府内并无婢子,侍卫们也不敢进浴房催罗娇娇。
等罗娇娇坐在浴桶里一觉醒来,水都凉透了。
幸亏时值夏末,暑气未消,她只是打了个喷嚏,并无大碍。
宫里的内侍们正在架梯子捉鸣蝉。
“这边,这边!哎!再偏一点儿!”
罗娇娇见他们用梯子挪来挪去的很费力,就飞身上树替他们将那蝉儿捉住放到了小笼子里。
内侍们惊诧之余感激不尽,纷纷给罗娇娇躬身施礼。
“小事一桩!”
罗娇娇笑着跳下树来,赶着去太后的宫里。
太后见罗娇娇欢快地走进殿内,她的眼眸为之一亮。
一身粉裳的罗娇娇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这是在那些皇亲国戚和王宫大臣们的妻女中所看不到的。
“太后安好!”
罗娇娇给太后恭敬地施了一礼。
“来!做哀家的身边!”
薄郎君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自从薄郎君去了边关,薄姬无一日不替他担心着。这几日又赶着办三皇子的丧事,她的心情一直很沉郁。
“太后可有郎君的消息?”
罗娇娇快步走到薄姬的身边坐下问道。
“前几日姜玉倒是带了消息来,说是昭儿在边关带兵与匈奴人苦战。”
薄姬说着,给罗娇娇端了一碟糕点放在了她的手里。
烟儿给她斟了一杯茶,放在了她身边的矮几之上。
“郎君一定可以打败匈奴人!”
罗娇娇咬了一口糕点,信心满满地道。
“嗯!哀家也相信他!只是刀剑无眼,哀家还是有些担心。”
薄姬轻声叹了口气。
“不用担心!他的功夫那么好!况且边关那么多的将领,一定不用他亲自上战场的!”
罗娇娇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薄郎君与边关的守将们一起研究攻城计划,然后将四位守将分别攻打两座城池。
匈奴守将只是固守城池,并不出战。
双方僵持了十余日,直到薄郎君收到了姜玉的飞鸽传信,得知罗娇娇不顾劝阻,执意要查三皇子的死因后,下令攻城。
匈奴人死守城池,并向驻地发了求救信号。
薄郎君将所有兵马都派去攻城了,再无兵可以去阻击匈奴的援兵。他只好派遣冯跃去千城请杨子胜派兵去拦截。
冯跃来到了千城的军营,见到了正在看地形图的杨子胜。他将薄郎君的命令告知了杨子胜。
杨子胜心里犹豫不决。他若杀了冯跃,以未接到消息为由不及时出兵,薄郎君的兵马就会被匈奴人前后夹击,一败涂地。
可是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他的已故父亲曾对他说过的话:
“私人恩怨绝不能凌驾于国家和民族大义之上!尤其是两军交战之际,为了边境百姓的安宁,一定要勠力同心,共同退敌!”
“请杨将军尽快发兵,不然就来不及了!”
冯跃见杨子胜的手里握着令旗出神,便拱手催促道。
“传令下去!点三万兵马,随我去拦截匈奴援兵!”
杨子胜吩咐传令官。
冯跃施礼告辞,去阵前的营帐向薄郎君禀报。
“主子就不怕杨子胜不出兵?”
姜玉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视我为仇敌,但在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他不会贻误军机的!”
薄郎君的心里不是没担心过,但他还是相信杨子胜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令薄郎君没料到的是,匈奴人竟然兵分两路前来支援。
“报!匈奴人的另一支前来支援的兵马被侯副将带人拦住了!”
军探飞跑进营帐禀报。
“知道了!”
薄郎君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三天之后,薄郎君率领众将士进入了刚收复的两座城池中的一座内。
城里四处青烟袅袅,被火烧过的屋宇呈现出焦黑色。
家家关门闭户,街市显得格外的空荡和冷清。
薄郎君派了侯副将和张副将分别镇守两座城池,并给二人记了军功。
匈奴人此战损失惨重,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所动作。
薄郎君见边关守将之间的矛盾有所缓和,便决定回皇城复命。
边关主帅在为薄郎君饯行时,不无担忧地道:
“张、侯两位副将向来不睦,若是敌人来犯,他们会互相守望相助么?”
“会!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
薄郎君的话使得边关主帅不再多说什么了!
“但愿如您所言!一句保重!”
边关主帅向薄郎君施礼,然后目送着他的车马远去,心里暗道:
“走得这么急!难不成是府里出了什么变故?”
第0732章 惹祸上身
罗娇娇乔装改扮去皇城的天香楼一事自然也瞒不过长公主的耳目。
“她去那里做什么?”
长公主听到自己的贴身侍卫禀报后,不由得喃喃自语。
“莫不是她知道了点什么?”
卓侍卫上次带人追杀罗娇娇未果,被长公主杖责后,心里很是气恼。这次薄郎君前往边关,连姜玉也跟了去,只剩下罗娇娇一人,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你亲自带人盯住她!别让她坏了事!”
长公主的目光中透着狠厉之色。
罗小娘!如果这次你再不识相,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同样在皇宫御书房内,皇上也为罗娇娇心烦。他坐在御案后望着宋昌。
“并未见她与人交谈!也许罗小娘在府里待得闷了,出去散散心也未可知!”
宋昌谨慎地施礼回禀。
“她经常去那里么?”
皇上为了皇室的尊严,不得不细细盘问。
“我问过天香楼的老板娘,她好像是第一次去那里!”
宋昌的额头见汗。
“你给我看住她!想个办法不让她再出皇宫一步!”
皇上的眼神阴郁了起来。他答应过薄郎君要好好地保护罗娇娇。可这个罗小娘也太不让人省心了!这种人都避之都唯恐不及的事儿她偏往上凑!
一向正直无私的贾太傅都抱病不上朝了,她却不知死活地查探!真不知她的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
等娘舅回来了,还是让他带着这个惹祸精赶紧回他们的封地平城,也好让人省省心!
罗娇娇当然也不傻!宋昌在天香楼出现在她的面前绝非偶然。她决定暂时先待在太后的身边几日,也好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再另行其事。
皇上听说罗娇娇除了去太太后那里之外,就在偏殿睡觉。偶尔也去尹夫人那儿待上半天,并未踏出宫门半步,心里更不不踏实了!
罗娇娇的秉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只要她想做的事,绝不会轻易放手。
宋昌却信以为真,真的以为罗娇娇那日去天香楼纯属偶然。结果他在御书房被皇上好一顿训斥,耷拉着脑袋退出来,然后才开始琢磨如何能让罗娇娇出不了宫门之事。
郎中将张武与宋昌可是皇上的左右手,他听说自己的铁兄弟被皇上训得是抬不起头来,便提着一壶酒来到了卫将军府。
宋昌把前因后果一说,张武喝了一口酒直接道:
“这还不简单,找个由头让皇上将罗小娘禁足在府内不就结了?”
“你说得倒轻松!太后那一关怎么过?”
宋昌一口干了杯中酒。他不喜欢饮酒,所以被酒味儿冲的直吐舌头。
“那就找个让太后都无法帮她的理由!”
张武又给宋昌和他自己的酒杯满上了。
“要找一个让罗小娘不受罪,还让皇上和太后都保不了她的茬儿,哪儿那么容易?”
宋昌平日里头脑挺灵光的,可是这件事的确将他难住了。
罗娇娇却觉得自己成功地瞒过了所有人,因而她又开始琢磨起这件事儿来。
当她再次来到了天香楼时,发现整座楼已经被查封了!
据说是因窝藏逃犯而被封了楼。天香楼内一干人等皆被关进了大牢之内。
罗娇娇若是想找到那日与情郎调笑的小娘子,就必须见到老板娘问个清楚。
直接询问老板娘关于长公主去天香楼的事儿肯定是不成的!估计为了活命,老板娘就算知晓,也打死不会说的。
可是要如何才能进得大牢去呢?
罗娇娇不由得犯了愁。
一直暗中盯梢罗娇娇的卓侍卫将她的行踪如实地禀报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知道罗娇娇有太后撑腰,在皇城动她不易。她摸着自己的腹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付罗娇娇的好法子。
“见过长公主!皇后吩咐奴婢给您送来了新梅子!”
皇后的贴身侍婢提了一篮子梅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施礼道。
“替我谢过皇后!”
长公主有了身孕之后,特别喜欢吃酸的,所以皇后经常差人前来给她送酸食。
那婢子走后,长公主便拿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突然间,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腹部有了主意。
一日清晨,罗娇娇在给太后请安后,去往尹夫人的路上遇到了长公主。
长公主笑盈盈地走近罗娇娇。
罗娇娇依例给长公主行礼,然后侧身让她先行。
却不料那长公主走到罗娇娇的身边突然说道:
“在家苦等的日子不好过吧!本公主听说国舅爷亲自带领兵马攻取城池。他至今未归,怕是凶多吉少!”
“多谢长公主的记挂!我夫君的命硬得很,功夫又好,恐怕那小小的匈奴人也奈何不了他!”
罗娇娇心中虽然气恼,但她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这是在宫里,对面之人又是皇上和皇后疼爱的长公主。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让薄郎君在阵前不能安心对敌。
“你可知边关将领面和心不和,谁晓得他们会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反害了国舅爷的身家性命呢?”
长公主意在激怒罗娇娇,所以言语之间尽往痛处说。
罗娇娇自然知道长公主所言非虚,心中不免焦躁起来。
“奴家还要去探望病中的尹夫人,就先行一步了!”
罗娇娇不想再与这个心怀鬼胎的长公主继续说下去了。
“罗小娘!你也太无礼了吧!”
一个不知好歹的侍卫拦住了罗娇娇的去路。
“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罗娇娇一肚子火气正没处撒呢!她一拳打倒了那个侍卫。
在长公主的眼神趋使下,她身后的四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将罗娇娇团团围住了。
“不要动手!”
长公主走到罗娇娇的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臂厉声叫道,却又故意采了自己的裙裾跌倒在地。
罗娇娇反手去拉长公主,只听得耳边一声高呼:
“保护长公主!”
那四名侍卫立刻持剑一齐刺向罗娇娇。
于此同时,长公主却抓着罗娇娇的右手不放,令她陷入了险境。
罗娇娇不得不用力甩开长公主的手,拔剑应战。
长公主跌倒在地,碰破了额头。
“别打啦!哎呦!我的肚子!”
长公主的痛呼声使得罗娇娇心神不稳,险些被那四个侍卫伤了。
“还不住手!宫中禁止械斗!”
张武带人及时出现了。
罗娇娇等人被带到了皇上的面前。
御医也被请来为长公主诊治。
“长公主动了胎气需要静养!额头的擦伤倒并无大碍!”
“罗小娘!你可知错?”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罗娇娇。
“奴家知错!请皇上责罚!”
罗娇娇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受伤之人是长公主,自己却毫发无伤!
“皇上!都是儿臣管教无方,还请您不要怪罪罗小娘了!”
长公主被自己的贴身婢子扶走时回头道。
“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的侍卫刚才还对我痛下杀手呢!”
罗娇娇跪在皇上面前咬着嘴唇在心里暗自骂道。
第0
第0733章 赢了高僧
罗娇娇被皇上禁足在宫中的佛阁内抄写经书,待国舅爷回来之后再做计较。
守佛阁的僧人整日端坐在罗娇娇的身旁不言不语,把她看得死死的。
一开始,罗娇娇还能静心抄写经文,但她哪里是个能闲得住主儿,时间一长便想着怎么能出去透透气。
僧人只有方便的时候离开一小会儿,连吃斋饭都不离地儿,还一日只吃一餐。
罗娇娇的饭食也是素的。她与薄郎君落难秦岭时吃过苦,这吃的上面还能忍受,就是这佛阁的静她受不了。
没有窗户,没人说话,没有风声和鸟鸣。罗娇娇觉得这是要活活把人憋死的地儿。
“听说你的武功不错!老衲也练了几十年的内力,这打坐的功夫自问不差!不知罗小娘可愿意与老衲比试比试?”
僧人见只不过两日,罗娇娇便不安生了,想要哄她与自己比试坐功,以免她再徒生事端。
“嗯!主意不错!但既然是比试,那就有输赢!只要我赢了您,您就不能拦着我到门前透透气儿!”
还好只是透透气!僧人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老衲从不打诳语!应了你便是!”
罗娇娇听了僧人的话心中大喜。她自小就跟着山晨修习内力,虽然不精,但日后经过薄郎君和秋子君的调教,内力大涨。现在就算薄郎君与她比试内功,也未必能赢得了她!
僧人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竟然定力和内力如此了得。
一个人要是一动不动的盘膝而坐,不到一个时辰便会血脉不畅而必须活动一下才行。
就算庙里的和尚天天静坐诵经,也不过能坚持两个时辰而已。
练过内功之人,依靠内力循环大小周天,才能保持浑身血脉畅通,不至于因久坐而堵塞经脉。
内力高强之人,不吃不喝地打坐也能安稳度过三天。
内力越强,打坐的天数就越多。
这已经三天了,罗娇娇还纹丝不动,僧人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罗娇娇赢了,自然欢欢喜喜地飞身下了佛阁,来到了门前。
门外居然没有侍卫把守,令罗娇娇惊喜异常。
但她已经答应了僧人,不会离开佛阁三丈,于是在阁前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外面真好!空气新鲜,鸟鸣啾啾。
罗娇娇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来。
“那不是皇上么?他身边的人是……”
坐了半个时辰的罗娇娇看到皇上身边的人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薄郎君,激动地奔了过去。
但她毕竟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在三丈内停住了脚步。
“嗯!懂分寸多了!”
皇上本以为罗娇娇会不管不顾地扑到薄郎君的怀里,可没想到她居然站住了。
薄郎君看到罗娇娇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便给皇上施了一礼道:
“多谢皇上的庇护!”
“您这次边关之战有功,孤就格外开恩,让她与你一同回府!”
“多谢皇上!妾身见过驸马爷!”
罗娇娇在皇上面前还得装上一装,该有的礼数一个也不少。
“快与国舅爷去看看太后!他可是见了孤就奔这儿来了!再不过去,太后就要移驾这儿了!”
“是!”
罗娇娇又给皇上施了一礼。
“你还好吧!”
薄郎君见罗娇娇走近他,嗓子有点喑哑起来。
“我没事儿!您没受伤吧!”
“罗娇娇拉住薄郎君的臂膊哽咽起来。”
薄郎君一把搂住了罗娇娇,痛惜地道:
“让你吃苦了!”
“不苦!只是不能出来看天!”
罗娇娇仰起头扑闪着她那双含泪的水剪眸子注视着薄郎君。
“不是说好了不要多管闲事么?”
薄郎君心痛地诘问罗娇娇。
“可是三皇子死了!他的死……”
罗娇娇还未说完就被薄郎君吻住了唇。
“这,这成何体统?皇上?”
“非礼勿视!人家小别胜新婚,你懂什么?”
皇上涨红了脸别过头去为他的娘舅开脱。
徐内侍赶紧也转过身,却一眼看到了太后的步撵正往这边来。
“太后!老奴有礼了!”
徐内侍见太后下来了,忙躬身施礼。
“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上上前扶住薄姬。
“你做得好事!”
太后不满皇上将罗娇娇关在了佛阁,在她那里禁足不是一样的么?
她哪里知道罗娇娇胆子大得很,一定会在夜里凭着一身高强的功夫跑出皇宫。
皇上是怕她再生事端,只能将她关在佛阁之内,让得道高僧看住她!
“太后!”
薄郎君和罗娇娇双双走到太后面前行礼。
“好!平安回来就好!”
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现出泪光。
“臣弟扶您回去!”
薄郎君疾步上前握住了他的阿姊薄姬的手臂。
皇上松了手,看着薄郎君夫妇将他的母后送上了步撵。
皇后和慎夫人候在太后寝殿门前。
她们见太后、皇上和国舅爷夫妇一同回来了,忙躬身施礼。
罗娇娇也给皇后和慎夫人见礼。
“都进来吧!徐内侍!午膳就摆在哀家这里吧!”
薄姬紧紧地抓着自己幼弟薄郎君的手走进了殿内。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他们备好!”
徐内侍施礼道。
“快给阿姊讲讲边关的情况!”
薄姬让薄郎君夫妇坐在自己的身边。
皇上也想听听他的娘舅是如何在边关带兵赢了这场战役的。可是他却见薄郎君只是低头喝茶,并不说话。
“说说吧!孤也想听听!”
“事关边关战事机密,恕臣不便明言!”
薄郎君哪里能将他在边关的所作所为和边关将领不合的那一段说出来呢?
与皇上说话就不能藏着掖着的,否则就是欺君!还不如不说,倒落得一身清净!
“莫不是有些事不想让孤知道?”
皇上本来是意兴阑珊,却被薄郎君一句话给弄得心情不悦,因而冷冷地来了一句。
“皇上!妾身倒觉得国舅爷说得没错!军中之事,我们妇人不懂!您要想听啊!以后让他去您的御书房单独讲给您听!”
慎夫人是薄郎君送进宫里的人,在关键时刻自然要帮着说话了。
“嗯!夫人说得在理!”
皇上最宠爱慎夫人,她的话听得他气儿顺了不少。
“太后、皇上、母后!国舅爷既然回来了!还望主持公道!”
长公主从殿门外走了进来,施礼道。
“此事已了!不得再提!”
皇上已经亲口允诺薄郎君不再追究罗娇娇的事,当然不能说了不算。
“我夫君还在边关苦守!可怜他的妻儿遭人欺辱,却无人给做主!”
长公主说罢泪如雨下!
第0
第0734章 好事成双
“长公主!娇娇念你腹中有杨将军的骨肉,不曾为此事辩驳一句!难不成您还真以为可以颠倒黑白的么?”
薄郎君回来了,罗娇娇也就不用再怕他为战事分心了,因而也打算将那日的实情说出来!
“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太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皇上的话你们都不听了么?”
皇后一听罗娇娇的话,便知此事定是长公主故意设的局。此时薄郎君已然回来,再揪着不放,恐怕最终倒霉的还是长公主!
长公主并非糊涂之人。皇后的话是在暗示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她也就走到皇后身边坐下低声抽噎着不再言语了。
罗娇娇却觉得胸口堵得慌,便说她要出去透口气儿!
太后知道罗娇娇肯定是受了委屈的,便点头应允了。可没想到罗娇娇刚走到殿门口就晕倒了,幸亏立在殿门外的冯跃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才不至于磕碰着。
“阿娇!”
薄郎君急忙起身奔到了殿门外。
“还不快传太医过来!”
皇上也起身吩咐刚回来不久,一时间愣住了的徐内侍。
“老奴这就让人去请!”
徐内侍赶紧打发殿门口的小内侍快去请吴太医。
薄姬从未见罗娇娇如此,心中吃惊不小。她在皇后的搀扶下也来到了殿外。
薄郎君已经唤醒了罗娇娇,心痛地将她抱在怀里。
“把她放到哀家的榻上,等太医前来诊治!”
太后见罗娇娇的脸色苍白,便知她不是故意为之。
“哼!来这一套演给谁看?”
长公主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皇后回头瞪了她一眼,她才闭紧了嘴巴。
吴太医前来给罗娇娇搭脉,脸上露出了惊异之色。
“怎么?”
薄郎君紧张得额头见汗!
“给太后、国舅爷道喜!罗小娘有身孕了!”
吴太医的话不但惊呆了薄姬和薄郎君,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瞬间呆住了。
“可是真的?”
薄郎君惊喜之余,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喜脉!臣不会弄错的!已经怀有两个多月了!恭喜国舅爷!”
吴太医也替薄郎君感到高兴!
“这真是好事成双!”
皇上不由得感叹道。
如梦初醒般的薄姬竟然喜极而泣。
“薄家终于有后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长公主的指甲差点把自己的手掌心抠破。她怎么也没想到得了体寒之症的罗娇娇竟然还能怀上薄郎君的骨肉。
午宴之上,薄郎君对罗娇娇呵护备至,这让长公主嫉妒得饭都吃不下了!她以身子不适为由,匆匆地离开了。
罗娇娇吃得很多。她本来就好美食,有了身孕之后就更能吃了。
薄姬饭后给罗娇娇讲了许多孕妇需要避讳的事儿,她竟然听着听着睡着了。
薄郎君忙对她阿姊道:
“说给臣弟听也一样!”
“也是!依她的性子,多半是这耳听,那耳就出去了也说不定!”
薄姬倒是没有责怪罗娇娇的失礼,而是继续讲给薄郎君听。
“宫中对她养胎不合适,臣弟想将她带回府内将养。”
薄郎君思虑再三道。
薄姬怔怔地想了想,最后同意了薄郎君的请求,只是让他多带罗娇娇进宫看太医。
薄郎君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阿姊不放心罗娇娇肚子里的孩子的托词,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皇后也听皇上念叨着让薄郎君夫妇回平城封地之事,但她看此情形,恐怕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去了。
反正他们迟早都要离开,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皇后只希望长公主能省点心,别再招惹罗小娘!
在回薄府车上,罗娇娇倒是醒了。不过她倍懒地依偎在薄郎君的怀里道:
“我就是一动也不想动!”
“那就回府歇着,我把边关发生的事讲给你听!”
薄郎君一听罗娇娇这话,他在心里可高兴坏了。他还真怕罗娇娇不能安安稳稳地养胎,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给弄没了!
“太好了!现在就说给我听!”
罗娇娇一听薄郎君愿意给她讲边关的事儿,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可是当着皇上的面前都不肯多说一句的呢!
“嘘!这事儿可不能让皇上知道,所以我们回府闭门再说也不迟!”
薄郎君低声对罗娇娇耳语。
“嗯!我们回去关门说!”
罗娇娇的困意全无,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午后的街市上人已经不多了。商贩们坐在铺子里打着瞌睡。
虽然已过了夏日,但春困秋乏,人还是嗜睡的。
马车在薄府的门前停下了。
罗娇娇下了马车,抬头眯起眼睛瞧了瞧天上挂着的明晃晃的日头皱了一下眉头。
“来!小心台阶!”
薄郎君扶着罗娇娇走到了门前。
侍卫们见薄郎君回来了,赶紧低头行礼。
“还是家里好!”
罗娇娇一迈进府门,就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起来。
那熟悉的花草树木和屋宇石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让她感到无比的亲切。
“让人将浴桶抬到我书房内!”
薄郎君吩咐冯跃道。
“是!”
冯跃走向了后厨。
罗娇娇一进书房门,就走到榻前坐下了。
薄郎君则亲自去煮茶。
罗娇娇的眼睛一直看着薄郎君的一举一动。
薄郎君精湛的茶艺令罗娇娇羡慕不已。
“来!尝尝!”
薄郎君用心烹煮的茶香气四溢,飘满屋内。
罗娇娇细细品茗,连说好喝。
薄郎君喝了三道茶,然后走到了罗娇娇的身边道:
“先睡一会儿,等热水来了,我再唤你起床。”
“嗯!”
罗娇娇也的确乏了,躺在榻上很快地睡熟了。
薄郎君也有些困倦,搂着罗娇娇昏昏睡去。
一炷香的功夫,冯跃带着府内的侍卫将浴桶抬进了书房内。
他将屏风抬到了门内,以免风直接吹到屋内。
薄郎君听到响动坐起身来。冯跃等人已经支好了帘幔,然后退出了书房。
罗娇娇已经醒了。她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起身道:
“夫君进内室休息吧!”
“我来帮你吧!”
薄郎君扶着罗娇娇来到了浴桶前。
“算了吧!你哪里会侍候人?”
罗娇娇把薄郎君推出了帘幔,然后开始沐浴。
“看来我得给你寻个婢子了!”
薄郎君若有所思地道。
“等腹中的孩儿大一些,我自会去红舞乐班寻个可心的来!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了!”
罗娇娇进了浴桶,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薄府的,难道她忘了么?
薄郎君皱着眉头转身走进了内室。
第0
第0735章 恩怨分明
在府里休养了两日的罗娇娇再也躺不住了。她趁着薄郎君去宫里时,来到了街市上。
街市上的各色小吃让罗娇娇忍不住驻足,但她倒是记住了薄郎君的嘱咐,说是他们的孩子得之不易,让她不要在外面吃东西,以免留下终生遗憾。
“小娘子!这是新做的粉儿,您不来一份?”
一个伙计见罗娇娇在摊铺前探头张望,忙出来招呼着。
罗娇娇咽了咽口中的唾液,摇摇头走开了。
长公主在府中得到禀报后,咬着牙狠道:
“我就不信你个贪嘴的会忍得住美食的诱惑!”
一阵肉香味儿钻进了罗娇娇的鼻孔。她顺着香味儿来到了一个烤肉店前,门口正在烤肉的师傅正满头大汗地烤着羊腿儿,那油滋啦啦地响着,焦黄的皮儿格外地诱人脾胃。
“给我来一份儿这个!”
罗娇娇到底还是没忍住,坐在了店外的棚子里。
那香喷喷的烤羊肉腿儿放在了她的面前时,她急不可耐地用手撕下了一块就要往嘴里塞。
“你忘记了我说的话么?”
薄郎君的声音在罗娇娇的耳畔响起。
罗娇娇不得不放下就要入口的羊腿肉抬起了头。
薄郎君的眼眸里隐含着一丝忧虑。
“这肉太香了!我忍不住就……”
罗娇娇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你们抓我做什么?”
一声高叫让罗娇娇惊诧不已。她看到那个卖给她羊腿的师傅被冯跃扭住了胳膊。
“将这羊腿和他带回府内细细盘查!”
薄郎君抿紧了唇,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至于吗?”
罗娇娇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夫人若有兴趣,可以在一旁听听听他说了些什么?走吧!为夫陪你走回去!”
冯跃带着那人去往薄府。薄郎君的马车便停在了路边。
罗娇娇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跟在薄郎君的身边一起往回走,她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不让吃就不吃呗!还将人抓了回去!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罗娇娇抬头看了看那被冯跃推搡着前行的烤肉师傅嘟起了小嘴儿。
薄府离集市也不算太远!但罗娇娇和薄郎君走得很慢,竟然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府门口。
门口的侍卫将冯跃抓了人回来,赶紧两人扭送进了府里。
“两人带到书房问话!”
薄郎君扶着罗娇娇走进府门道。
“难不成这人真的有问题?”
罗娇娇眨了眨眼睛暗自思忖着。
她当然明白薄郎君为什么要两人带到书房里审问!
薄郎君与罗娇娇来到书房内坐定。
那名烤羊腿的师傅被带了进来。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
“我已遣人前去查问你卖羊腿的那家店铺和附近的邻里,看看你是否是最近才去那里做商贩的!”
薄郎君的话使得那人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你是自己说呢?还是等我的人回来了替你说?”
薄郎君的手轻轻地按着几案,眼睛看着那人冷笑道。
“小人的确是新去那里的!可是小人并未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儿!”
那人匍匐在地,汗透衣衫。
“要不要我让人去查验一下那羊腿?”
薄郎君皱着眉头抿紧了唇。
“小人该死!请国舅爷看在我家有老母的份上饶了我吧!”
那人叩头去捣蒜一般。他的令罗娇娇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在羊腿里下了药。
“你若不说出幕后主使,那么你将会因妄图谋害皇亲的子嗣而被处以极刑,你的家人无一幸免!”
薄郎君说得倒不假。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权叔可不是这么与小人说的!”
那人惊得抬起头来,一脸的惊惧之色。
“权叔是谁?”
薄郎君沉声问道。
“商帮的管事!就是他让小的在您夫人的羊腿上加点料的,说是事成之后就允许小的在东市做自己的营生!小的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养活一家老小!还望国舅爷开恩!”
“你究竟在羊腿上加了什么料?”
罗娇娇的脸上也现出了怒意。
“麝香和红花粉!小的该死!还望夫人饶恕小的这一回,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人的头磕在地板上“咚咚”直响。
“你怎么能为了利而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儿呢?况且难道你不知事发会被抓的么?”
罗娇娇气得拍了一下几案站了起来。
“都是权叔让我去做的!他让我说这些只是调料,您就算吃了也不是我的错!我又不知您有身孕!”
那人直想着为自己开脱,将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主子!人抓来了!这厮被抓时正在收拾行囊!”
冯跃将权叔押进了薄郎君的书房之内。
权叔跪在地上给薄郎君夫妇施礼道:
“不知国舅爷唤权某来府内所为何事?”
“你真的不知?”
薄郎君仔细打量着那权叔。
此人身长约七尺有余,面呈棕黑色,肉鼻嘴阔,年约三十左右。
“不知!”
“冯跃!拖出去打到他知道为止!”
薄郎君眉目一立,怒道。
外面的板子声和哀嚎声使得跪在书房内的那人心惊胆战。板子每打一下,他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一抖,仿佛挨板子的人是他一般。
“别打了!我招!”
权叔实在扛不住了,喘着粗气地叫道。
“让他在外说!”
薄郎君透过书房的门望着日光下趴在长凳是上的权叔那满脸是汗的狼狈状冷冷地道。
“我说!说!是长公主府内的二管事吩咐权某做的!”
“又是她!她的心难道是黑的吗?您不是还救她的命吗?她怎么却恩将仇报呢?”
罗娇娇不解地看向薄郎君。
“把他拖出去!”
薄郎君吩咐门外的冯跃道。
冯跃带人进书房,将地上那厮像拖死狗一般地拖拽了出去。
“求国舅爷开恩!国舅爷饶命啊……”
那两人的求救声渐渐地远去了。
“敢动我的妻儿!简直就是找死!”
薄郎君阴沉这一张脸说了一句狠话。
“你想怎么做?”
罗娇娇心下一惊,遂问薄郎君。
“以牙还牙!”
薄郎君咬着牙根恨声道。
“不行!你不能那么做!否则与刚才那二人何异?”
罗娇娇拉着薄郎君的手臂劝他。
“她要害死我们的孩儿!难道你还要放过她不成?”
薄郎君转头望向罗娇娇。
“此事当由圣上定夺!我不想咱们的孩子还未出生就沾上业障!”
罗娇娇自然是恨长公主的,但她却恩怨分明,绝不会伤害未出世的孩子!
“妇人之仁!”
薄郎君起身走进了内室。
罗娇娇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薄郎君不会再对长公主腹中的孩子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