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不好算计
如冬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溜溜：“贵叔，夸张了吧？”对她这样接受过残酷训练的暗谍、死士来说，熟悉的环境里一点蛛丝马迹的变动确实有可能迅速发现，可是一个普通妇人，还是一个瞎眼的普通妇人，怎么可能？
贵叔的神情依然坚定：“没夸张，我的直觉就是这样，总觉得她很敏锐，比我们这些眼没瞎的人更灵活，你们没见过她织竹丝，比头发丝还细的竹丝，被风吹开一根她都能马上伸手弄回来，比眼睛能看到的人还利索。”更重要的是，当时裘氏是一边织扇一边同他交谈，竟然还能心有旁骛，真正是一心多用有没有？
“哦？”知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倒是相信贵叔的感觉，一个双目失明的妇人，如果没有一点不凡的手段，如何能平平安安将女儿抚养长大？据说她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有些人有些事啊，只看表面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之前知若就一直在怀疑，什么样的粗使丫鬟有可能知道所谓惊天大秘密？无意中偷听到？那么，一个丫鬟真有那么容易逃过死士追杀？
她宁愿相信那就是个假丫鬟、真暗谍，之前那个月季不就在齐昊天府上做了多年默默无闻的丫鬟，然后又跑到邱玲身边继续做丫鬟？
也只有这样的缘由，才能解释贵叔的直觉。贵叔虽然不会武功，不是军人或者暗谍，但是商场如战场这一点知若自己深有体会，她确实相信贵叔的直觉。
所以，她很庆幸不是自己去找到了裘氏，而是贵叔先找到了竹织扇，这样的“相识”再自然不过，她就顺着贵叔铺好的路，做齐慕白该做会做的事就好，不用刻意去争取什么。
被主子认同的贵叔很有成就感：“寡妇门前是非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论从哪一条看，裘氏眼盲还孤儿寡母的能够有安稳的生活，并敢于爆出如此绝技，定然是有不为人知的自保手段。不过，小的认为这些于我们并无大碍。我们要的是她的竹织扇成为我们霓裳居和嫡仙居中独有的卖品，而她既然有意向同我们合作，所求也无非就是依附于我们齐家寻求庇护，各取所需罢了。”他们本就是互利合作，并没有算计裘氏的企图，那么裘氏有手段或者其它什么特殊能力对他们并无威胁，他们齐家也不是好算计的。
“正是，”知若点头，“如果合作人太弱，自身麻烦太多，对我们也不是好事。”她肯定是要同裘氏合作的，但没必要同落霜几人说明最重要的真实原因，也……无从说起，她自己都知之无几，有的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和想象。
真正同裘氏见面，知若才知道裘氏的实力恐怕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和贵叔的直觉。
裘氏一身灰色细棉布衫，看上去三十六七岁左右，高瘦，但不是瘦弱，整个人显得很精神，虽然眼盲，但行动灵活，不比寻常人差，说话也是干脆利落，但话极少，能少说一个字绝不多开一下口那种。
陪着裘氏一同来的是裘念祖，一个清秀柔婉的少妇，话也不多，大多时候安安静静地站在裘氏身后。
“裘娘子，”贵叔道，“主要条款我们之前都谈得差不多了，我们家公子的意思你刚才也该听明白了，一旦签下合作协议，你的竹织扇就只能在我们齐家铺子里出现，你们不能再私自出售哪怕只是一把，否则就是违反协议。当然，你们原先那些蒲扇和竹片扇还是可以照常售卖的。”裘氏做的普通扇子也颇受欢迎，因为物美价廉、结实耐用，各地都有商人来找她大批量购买，所以才能买下那个小院且母女两衣食无忧。
裘氏点头：“没有问题，其实这种绸缎一般的竹织扇我之前总共只卖出去两把，还是外番的客人，也没说是我自己编织的，然后很巧就遇到贵大爷您了。以后你们只说扇子是你们自己的匠人编织，不用提及我，只一段时间暗里派人到我这边取货并提出要求即可。”若不是她有心算计，贵叔哪能那么恰巧发现她的竹织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想靠着竹织扇多攒点家业，但不想引来关注。黄金齐后人家大业大，很可能还有暗力量，关键是出道以来重诚信、口碑好，是她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的靠山。
“哦？”知若老神在在地回应了一声，就端起茶杯再无下文，一双眼睛似笑非笑，让正好瞥过来的裘念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娘亲的打算她是知道的，齐公子这是看破了娘亲的算计？
裘氏莫名其妙地后背一凉，同时明显感觉到身后侄女的不安，嘴角泛过一抹苦笑，暗忖道：也是，黄金齐后人哪是这么容易算计的，对待这种人精还是坦诚些好，好在她一开始就存了让利求平安的心，在合作条件上不但没有狮子大开口，价格还称得上极其优惠。
裘氏一脸讪讪地正要开口“坦白”，知若轻轻吹了吹茶杯里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道：“这样很好，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无弊。”她好奇的是，上辈子没有齐慕白，裘氏是同谁合作，或者直接就是自产自销？
明知不可能找到答案，知若自然不会纠结于这类问题，继续道：“我们是要长期合作的，若是你们麻烦太多，对我们合作的生意没有好处。裘娘子，我前段时间从京城回来之前听了些传闻，巧的是传闻的主人公同你家赘婿同名同姓，且恰巧是新科进士，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知若话音未落，裘念祖眼睛一亮，然而瞬间又黯淡下去。她不傻，齐公子是什么样的能人娘亲早已分析给她听了，齐公子此时既然会将传闻说给她们听，肯定已经基本上确定那位所谓同名同姓的新科进士就是相公程鸣风，而此“传闻”也定然不是好消息。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裘念祖还是忍不住悲从心来。
裘娘子倒是冷静多了：“还请公子告知，也让我们孤儿寡母有所准备。”
“落霜，你详细说予裘娘子听，”知若抬了抬眉，心里着实又高看了裘氏一眼。任何时候，知己知彼才能权衡，即使是无力对抗不得不隐忍。
落霜说的时候，知若一直暗暗观察裘氏，听到程鸣风如今攀上太子，裘娘子的右手青筋暴露，连死气沉沉的眼皮子都微微颤了颤。
第459章 警示
或许是因为贵叔说的“心里有了准备”，裘氏娘儿俩并没有太震惊，只是裘念祖的眼眶红了，尤其听到程鸣风所谓的委屈时，苍白的脸上克制不住地笼上了一层悲痛之色，还带了三分追悔。
即使如此，直到她们离开，裘念祖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在裘氏对着知若说“多谢”两字时，她甚至还不忘屈了屈膝以示谢意。
落霜叹了口气：“遇人不淑，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供那贼子读书赶考。”
落英“嗤”了一声：“真有早知道，裘娘子还可能让她闺女招赘那样的白眼狼？要我说，现在她们知道了真相有了准备还是万幸的，免得到时候被人欺骗、折辱、或者栽赃陷害、甚至害死都不无可能。”裘娘子不是个简单的妇人，既已知道真想，定然有手段应对。
知若脑中一个激灵，前世呢？裘念祖是不是真的被欺骗、折辱、直至害死，所以裘氏才会不要命地现身告御状，被追杀的仇恨、女儿的仇一起报？
知若不知道的是，她真相了！她更不会想到，裘念祖当晚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醒过来时全身汗湿，仿若淋了一场大雨。
多么真实又多么可怕的梦啊，醒来后那一幕幕场景依然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回放：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里，程鸣风悄悄回来了，一脸的青黑在看到她高高耸起的腹部时难掩惊讶，还有一点惊慌失措，很快甩袖离开。她虽是呆怔住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但还是看到他将进来时手里抓着的一团什么东西塞进了衣袖。那夜，她睁着眼睛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她还没来得及同娘亲说程鸣风夜归的事，他又回来了，拉着她的手叙说了他离家这几个月的遭遇：路遇打劫身无分文，只能将家丁和书童卖了，雪上加霜的是进京后生了一场大病，幸得靖国公府四姑娘上香途中救了她。四姑娘虽是庶女，但温婉知礼，因她已过逝姨娘同是临州府老乡而视他为义兄。不曾想，就在会试开考前几日，四姑娘意外落水，又正巧被程鸣风给救了。众目睽睽之下肌肤相亲，他虽然救了四姑娘的命，却也坏了她的闺誉，不得不许诺娶她为妻。
总之，程鸣风是深情的、善良的、无奈的，而她，也相信了。不但相信，还费尽心思说服娘亲原谅了程鸣风。之后，她由妻变妾，并被以养胎的名义留在临州府，程鸣风许诺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能成为嫡长子或嫡长女。
于是，在她九死一生生下儿子不到八个月时，儿子就被程鸣风派来的人接进京城直接养在了正房霍四姑娘名下成为程府嫡长子。直到好多年后她死之前才知道，霍四姑娘在成亲前就同她表哥，也就是她那姨娘的侄儿苟且并用药打掉了一个胎儿，导致不能再怀孕生子。可笑又可悲的是，程鸣风对此心知肚明。
裘念祖颤抖的双手紧紧揪着已然滑落的被子，冰凉的泪潸然而下，如若她的人生悲剧仅止于此还好，谁让她识人不清呢？都是报应！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
然而，让她锥心刺痛的是梦中的她竟然一错再错，被程鸣风哄几句，伤疤都还没好就忘了疼，不但再次怀孕生下一个女儿，还无意中向程鸣风透露了姑姑身上那枚奇怪的铁片。
她最终被人故意冲撞难产生下女儿妞妞后大出血死了倒也算是一种解脱，却令姑姑在不知的境况下陷入危机。因为那块铁片，程鸣风偶然识破并暴露了姑姑的身份，姑姑带着妞妞疲于奔命，终被一群黑衣人杀死，连同绑在她背上的不满五岁的妞妞……
一场噩梦吗？
可是她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切，亲眼“看到”姑姑和妞妞倒下的那一刻，痛彻心扉！
过了好一会儿，裘念祖拿帕子一下一下地抹去脸上、脖子上的冷汗，眼里的悲痛颓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韧。姑姑说的没错，那位齐慕白公子就是她们家的贵人，不但让她们孤儿寡母能够在齐家的庇护下挣银子，还让她们提前知道真相有了心理准备，今晚她更是得到了上天的警示，彻底醒悟了。
没错，做了这么个警示性的噩梦，裘念祖的第一反应就是神灵庇佑。而神灵为什么会突然庇佑她，给她警示，自然是沾了贵人齐公子的福气。要不怎么人人都想靠近有福之人，成亲都想着能请个六亲齐全的福娘子帮着新妇梳头，不就是为了沾点福气？
而这福气，也让裘念祖多了一点和离的底气。是的，她要和离，而不是休弃，更不是毫无尊严地由正妻变外室，梦中那样的屈辱她一点儿都不想再重来一次。
知若不知道自己被裘念祖当成了扭转命运的贵人，此刻她正在达愿坊一早安排好的一处密室里给“幻”布置任务。
真正面对面站着，知若不禁再次感慨两位义兄的锐利眼光和安排，以及达愿坊暗谍的实力。除了初露面时恭恭敬敬、略带些忐忑的见礼和工作汇报，一身相同服饰的幻，无论是身形姿态，还是言行举止都让知若有点照镜子的感觉。而且，同幻相处的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她就能清晰地感觉到幻在似不经意间迅速地复刻着她的语气语速、习惯性小动作、及至眼神和气势。不用想也知道，因为她这个齐慕白同罗大有、无为先生、叶知府、还有潘家铭萧峰二人有过的近距离接触，为以防万一，二哥梁大海向另外四位齐慕白下达了更高要求的指示，首当其冲就是这会儿能直接见到她本人的幻了。
“不是迫不得已，千万避开英国公世子潘家铭，尽量别同他对上。”谈完事情，知若忍不住再次交代道，“那人的观察力和记性都非同寻常。”她至今都没想明白那天是哪里出了差错，让那厮突然那么明显地起了疑心，难道是着男装的她给潘家铭印象太深？
“是，属下谨记。”幻慎重应下。他们四人扮的齐慕白主要是让这个人物有迹可循、若隐若现，一般不同任何人产生能够留下印象的接触，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极少。但是，很显然，今后若是逼不得已同那几人正面对上，他们总不能装着不认识。主子既然如此忌惮那位潘世子，而他们也早知道潘世子不是真正的废物纨绔，自然不敢心存侥幸。
第460章 丁香
幻一离开，知若三人也立即开始换颜换装。两刻钟后，一辆不大、但用料做工看着都挺体面的马车出现在出城的官道上。这辆马车显见是在赶路，除了晚上住店、还有偶尔停下喂马，一路上都在急行。
马车上也是一主俩仆，主子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衣着首饰和言行姿态看着像小富人家的太太，只是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随身侍候的是一个干练利索的大丫鬟，肤色偏暗，脸型五官本来挺好看，可惜眼袋黑眼圈略重，两颊雀斑也多了点。然后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皮肤黝黑、右鼻翼下方长了一颗大痦子的男仆负责赶车和跑腿。
连续赶了十天路，这一日，主仆三人在天擦黑的时候入住了松江府的月华客栈，与之前十日相同，他们要了一间天字号和一间人字号，无论是人还是行事都不打眼。
引路的伙计一离开，房门关上，妇人就取下帷帽轻叹一声：“总算是到松江府城了，我要好好逛两日。”
大丫鬟放下手中的大包袱，一边飞快而不失细致地例行检查屋内各处，一边笑道：“主子先坐下，我打水给你洗洗，饭菜应该很快会买回来。”落霜一进客栈就同掌柜的打听附近最好的酒楼，估计这会儿已经放好行李出去了。
是的，这一对主仆正是知若和落英，而出去觅食并将打包食物回来的黝黑小伙子当然是落霜了。
知若帷帽下的五官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肤色黄了些，然后一块红色胎记从左额角开始，几乎占了半边脸，灵感来自燕妈妈那个侄女无盐绿，呵呵。
落英兑好了温水端过来侍候知若洗脸净手，只是洗去汗水粉尘，紫苏专门给知若配的易容粉和药水都添加了护肤的东西，长期保持在脸上都不会损害皮肤，甚至有一点类似面膜的功效。
“松江府确实挺繁华，”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一向表现沉稳的落英也是好奇心不缺，“但是比起南海，还是要差一些。不过啊，听说松江府的小吃食倒是出名地精致好吃，绣品也是别致，源于江州，又自成特色。”
“你不觉得这儿的人说话都吴侬软语的？”知若笑道，“松江府的人自来活得特别精致，衣食住行可以不奢华，但一定要精致。”从游记和地方志的描述来看，松江府可不就是现代的上海？
落英直点头：“是哦，尤其是女子，软糯婉转的，听着特别娇软。”说话好听不好听的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吃**致，姑娘是要好好转转，连续赶了十日路，吃住上与之前几个月比都简单得多，姑娘也确实辛苦了。
落霜的动作确实快，知若才换上一身宽松舒适的细棉布衣裙，就听到门外传来特定节奏的敲门声。
果然，落英一打开门，就看见落霜提着一大一小两个食盒站在那笑得黑脸发光，连那个痦子都跟着生动起来。
“英姐姐，”落霜递过大的那个食盒，“鸡汁粥、小笼包、油焖笋、嫩菜心拌豆腐，还有天祥楼的招牌菜松江鲈鱼，闻着都香啊！”天祥楼不愧是客栈掌柜推荐的所谓整个松江府数一数二的两家酒楼之一，那鲈鱼端出来的时候她简直食指大动。可惜主子一向强调晚膳要少吃且相对清淡，她只能拣了这几样买。好在主子说了会在松江府停两日，她们总有机会直接去酒楼品尝其它招牌菜就是了，还有掌柜推荐的另一家喜乐大酒楼也一定要去的。
看着落霜一副馋相，落英好笑地摇摇头：“看把你乐的，你也快去吃吧。”
“是，那我走了，吃了饭我还得去喂马呢，然后出去买副马套回来，原来那个损坏了，怕路上不得用。”落霜笑呵呵地拎着小食盒下楼去自己那间人字号房。快快解决食盒里馋了她好一会儿的松江鲈鱼，她得摸摸这周边的情况，还有探一下松江府城的路，明日好联系达愿坊分部。
刚下楼梯，正准备转身回房的落霜脚下一顿，然后面不改色地在客堂最边上靠窗的一张桌旁坐下：“伙计，给我上壶清茶来。”客栈一楼客堂有提供膳食，都是一些简单的饭菜，嘴巴挑剔的客人不想将就的也可以从外面酒楼买回来吃，只是若想在客堂里食用外面买来的或者自家带的食物，就得至少点上一壶茶了。
落霜一边从食盒里取出饭菜，一边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她前面那张桌上的一男一女，男的三四十岁，很大众没有什么特别，而女的可不就是曾经被她用来洗眼睛的花瓣浴美人、那个假王海棠？今天穿着还算朴素，一身七成新的粉蓝色棉布衣裙加上一根木簪子、一对小小的银耳钉，整个一清秀的小家碧玉。
落霜坐下后，假王海棠出于某种本能瞥了一眼，也没在意，只是在鲈鱼的香味飘起时，那男的忍不住看过来：“小兄弟吃的不错嘛，天祥楼的松江鲈鱼？”
落霜得意地笑：“正是，香吧？我就是担心味道留在屋里，晚上馋着睡不着觉，才想着在这吃，对不住了大哥，哈哈哈。”她不是很喜欢吃粥，所以要的是一碗白米饭，加上一笼小笼包和一整条鲈鱼，一个人坐这吃也是相当豪华了，毕竟她的打扮一看就是个跟着主子出来跑腿的长随。
过来上茶的小伙计二财就一脸羡慕：“栓子哥，你们主家对你可真好。”一个人住一间屋，跟着主家吃天祥楼的饭菜，还一个人吃一整条天祥楼鲈鱼，这桌子上摆的饭菜足够他三四个月的月银了。
“是啊是啊，”已经开吃的落霜呵呵笑道，“也是我们连着赶了十来天路没的好好吃饭，太太体恤咱。”
中年男子也是羡慕地收回眼神，对假王海棠道：“丁香啊，你以后进了侍郎府过上好日子，可别忘了你姑和我、还有你的表兄弟们哈。如果真随凌姑娘进了宫，一定要提携哥哥弟弟，以后也好有娘家支撑不是？”说到进宫，男子还是小心地压低了声音，只是落霜听力好，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假王海棠掩下眼里的一抹不屑，抬眼道：“姑父放心，丁香一个在乡间长大的孤女，能有这么一个好前程，也是托姑父您的福。”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深以为然，“虽然数年未见，你姑还是最惦记你。这不，我那表姐一来信，我们就想到接你过来。我表姐可是凌姑娘身边最得信任的妈妈。只要你紧跟着她行事，将来肯定差不了。”
第461章 头绪
“丁香？”大清早的，马车才驶出一会儿，知若就听到假王海棠又出现了。
“是的，”大街上人还没几个，落霜一边驾车一边小声将昨日所见所闻简短地叙述了一下。“他们今日一早就出发继续往京城去了，也是在赶路，直接在客栈里买了很多包子，估计早膳午膳应该都是包子了。”
假王海棠会这么快以新的身份出现，知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正如月季一转身就成了茉莉，她们本就是暗谍。
她好奇的是丁香要去的主家，侍郎府？凌姑娘？
据她所知，姓凌或者林的侍郎只有户部侍郎凌正峰了。那位神秘的主公要安排丁香去凌想儿身边做丫鬟？还想要跟着进宫？
知若蹙了蹙眉，按照凌子骞偷听到的，凌想儿进宫应该是太子的计划。而知若有至少七成把握推定太子不是玉先生身后的主公，可为什么那位主公的影踪总是同太子所为绞在一起呢？总是让人第一时间想到太子？
是因为那位主公在协助太子？还是他在利用太子？两种假设相比较，莫名地，知若就是更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有一种太子在明那人在暗的感觉。
可是，如果太子确实不是那位主公的话，按照目前这样的推断，那人的能量和实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在皇上鼻子底下折腾多年不被发现，连太子都被盯梢、利用、甚至掌控。
究竟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能力？知若唯一能认定的，就是必然是皇家人。她现在是看哪个皇子王爷都像，看似落魄的不能排除，名声多好的也不能排除。原因很简单，那人网络铺得如此广，隐藏的却是如此深，能没有强大的保护色？
轻叹一声，知若揉了揉额角，不容易啊！查得越多，似乎越没有头绪了！还是先踏踏实实增强自身实力吧。无论他是谁，迟早总是要露出尾巴来，达愿坊的眼睛也是会越来越亮的。换句话说，早晚要对上，最重要还是看实力够不够。
“主子，”落英当然也知道凌想儿，“要不要让人盯着那丁香，要不我们也往凌姑娘身边安排个人？”丁香既然是玉先生那拨人的钉子，目标又是宫里，盯着她可不是最便宜？
知若摇摇头：“可以试试往凌府插人，但一旦丁香跟进宫，盯着她就不容易了。”目前看来凌正峰是站了太子的队，但同那拨人有没有关系还未知。
至于往凌想儿身边插人，知若没这个打算：“凌姑娘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警惕，何况现在还多了个丁香。”丁香可是个特训过的暗谍，敏感度自然非同一般，又是在那拨人占据优势的地盘，知若不觉得有必要冒这个险。那位主公是皇家人，在宫里肯定有几条眼线，可不就是占据优势？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知若蹙了蹙眉，“介绍丁香到凌姑娘身边的，应该是上次到我们梅庄送年礼的冯妈妈，就是不知道冯妈妈在其中参与了多少，或者说，她知不知道这个丁香换人了。”凌想儿与后娘渣爹斗智斗勇，又知道太子在利用渣爹和她自己，用人也是极其小心的，所以才会想到让冯妈妈从老家找人？只是没想到被那拨人盯上了。
“应该不知道，连她那表弟应该都不知道，”落霜肯定道，那男子脸上的得瑟、贪婪、还有对丁香的敲打都不似作伪，他还指望着这个内侄女将来帮扶他们全家呢，可丁香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和鄙视正好落入落霜的眼里。
“先看着吧，”若非必要，对凌想儿，知若也不想手伸太长。当然了，能互利互用也不错，但是她现在对凌想儿的了解还只耽于表象，没有可以与之合作的信心。
马车缓缓来到松江府最繁华的大街上，喜乐大酒楼、江南春大绣房、苏四娘织造坊、还有客栈伙计二财口中无人不知的松江府第一包所在的南壶春都在这条大街或者大街延展出来的小巷子里。
南壶春的铺面不算大，又是以生煎包、小笼包和生煎馒头闻名，许多人都是买回去吃的，然而还是有几间小包房，据说用于满足需要堂食却又不喜在大堂抛头露面的大户人家女眷，尤其是外地慕名而来的女客。
知若主仆来得早，店里堂食的人并不多，倒是有不少看着就是大户人家采买的人排着队等候，然后抱着两三个大油纸包匆匆离去。
知若和落英要了最靠里面的一个小包间，而落霜则拎着一个油纸包喜滋滋地离开：“英姐姐，我去找地方修一下马车，晚点到街头那棵大槐树下等你们。”
落英点头，“你一会儿先去喜乐大酒楼订一个小包房，中午主子要到那里用饭。”说完赶紧跟上正向包房走去的知若。
南壶春的包子形态小巧，用特制的小竹笼蒸熟，以皮薄、肉嫩、汁多、味鲜、形美著称，而其中的南壶春鸡汁小笼包更被称为松江府第一包。落霜知道知若喜欢小巧精致的包点，所以打听到之后一大早就带路来了这里。
“果然名不虚传啊，”咽下口中的包子，知若满足地轻叹一声。别说，虽然现代有各种调料啊技术积累啊什么的，但古代有些手艺还真是失传了，这个鸡汁小笼包与她在现代吃过的各种什么灌汤包、小笼包、蟹黄包、鲜汁包相比，都要更胜一筹。当然了，或许也有材料纯天然无添加的原因。
落英也连连点头：“昨晚那个小笼包就觉得很不错了，跟这家相比，着实差了一些。大老远到松江府一趟，没尝尝这个还真是可惜。”难怪二财极力向落霜推荐。
知若笑道：“也要像我们这样有闲功夫的吃货才行。”才有时间打听，有时间觅食。若是像丁香那样带着任务赶路的，哪有时间？也没这闲情雅致不是？话说她们前十天也是起早贪黑赶路，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当地美食。
第462章 震惊当场
一顿心满意足的早膳之后，知若觉得精神都特别旺盛了，只是遗憾这样的好口味不能带回去与弟弟妹妹、还有两位老先生他们分享。白婶做的包子也不错，包子皮松软可口，馅料味道也鲜美，就是没有这么多汁。
暗自感慨中的知若刚跨出店门，突然看到两个男子抬着一个盖着布的大木盆进店。好巧不巧一阵风吹过，将那盖布掀起一角，满满一盆猪肉皮直直撞进知若的视线。
知若脑中一个激灵：肉皮冻！
落英也看见了那盆猪肉皮，小声咕哝道：“不会是用来做包子的吧？”那还是鲜肉包吗？肯定不好吃！不过她们刚才吃的包子里好像没有，估计是用来做便宜包子另外卖给吃不起真正鲜肉包的穷人的。
知若却是笑逐颜开：“当然是。呵呵，我猜到他们的秘方了。以后啊，只要我们想吃，随时都能吃到这松江府第一包了。”有肉皮冻的加持，有她在后世见识过的各种馅料搭配，加上厨房里以白婶为首的极爱专研的专业人士，对了，还有赵锦绣的各种酱料，她还真不相信梅庄捣鼓不出与南壶春鸡汁包子同等水平的美味包子来，就是胜出一筹做出大郢第一包也不是不可能。啊呀呀，她怎么早没想到呢？这次在松江府的停留还真是值得啊！
落英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之后，就只剩下惊喜和期待了，暗忖等主子的第一包弄出来后，苏康老先生会不会又囔着要作什么梅庄包子志了，哈哈哈。更让落英期待的是，点点心推出包子系列后，银子更加猛烈地滚滚而来。
至于知若是不是真的能弄出什么秘方，落英丝毫不怀疑，她家主子倒腾出来的好东西还少吗？哪样不是前所未有的？
好心情的主仆俩这会儿更是精神气十足地准备“扫街”，落英还是第一次听说“扫街”有满大街逛铺子的意思，不过主子这次特意停留在松江府两天真的只是为了扫街吗？松江府的铺子也不比南海和江州多呢。
想到赵锦绣和裘娘子，落英总觉得知若是又要在松江府找什么身怀绝技的人，只是没有太多线索所以没有信心能够找到。既然主子怕失望不想说，她也不会提，只陪着主子扫街就是。
知若不知道落英正在自行脑补，否则肯定要叹一声：“你想太多了！”她特意来松江府一趟，说起来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目的，纯粹是一种情怀罢了。现代的尹惠恩是在沪城出生、长大、和打拼的，满满的回忆和属于尹惠恩的亲情、爱情、友情、以及奋斗激情都留在了那个她永远也回不去的时空。而今她难得出游一趟，还能经过在这个时空的沪城，就想着“重游”一下这片土地，也算是缅怀一下跨时空的那个“曾经”。
无论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买买买总是能让女子心情愉悦，虽然南下一路上知若已经买了许多东西，这会儿一条街逛下来，江南春大绣房的绣品绣图绣线、苏四娘织造坊的丝绸锦缎就买了不少，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物、笔墨砚台、能够存放的特产干货等等，都让店家打包好直接往月华客栈送。
让知若没有想到的是，在一条小巷子的一个小小的首饰铺里，她竟然看到了母亲芊昕郡主生前最喜佩戴的并蒂海棠红翡绕珠簪，如今成了这家首饰铺的所谓镇店之宝。
这只簪子是父亲送给母亲的三十岁生辰礼物，据说是父亲尹诏亲自画图设计、雅秀阁金匠打制出来的，簪子上的极品红翡珠子也是父亲从西北带回来的战利品。
几乎震惊当场，努力平息住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知若指着并蒂海棠红翡绕珠簪对掌柜问道：“这支簪子”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掌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取出簪子，叮嘱道：“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一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不还价。”这是他家儿子从京城花一千三百两银子买来的，虽然是旧货，但材料做工都是上上等，设计也新颖独特意头好，若不是出手的那人不知什么原因偷偷摸摸不敢光明正大地卖，价格绝对不能这么低。
这不，他稍加清洗抛光，这簪子就成了他们家的镇店之宝，可惜小巷子里贵客不多，喜欢的人不断，只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知若接过簪子，似不经意地翻到海棠花的底面，果然看到两朵海棠下靠近花蒂的地方，各刻着一个小小的字：“诏”和“昕”……
知若顿时感觉到有泪水涌出眼眶，好在她戴着帷帽。
几个月下来的默契让落英果断取出银票递给掌柜：“我家主子买下了。”多少银子也得买啊，这显见是尹家的东西，说不定还是主子的娘芊昕郡主的东西。会流落到松江府来，不是哪个贪官污吏眛下偷偷卖了，就是尹府那两房白眼狼干的。
不得不说，敏感的落英真相了。
此时，京城尹府，二房夫人戚氏猛然打了个喷嚏。让正在指责她克扣柳沅小厨房费用的尹辉更加嫌弃地瞪了她一眼：“真是越来越没样子了！”他怎么就没早点遇上芸娘呢，白白在她之前娶了两个如此糟糕的妻子，真是委屈了芸娘现在还要做平妻屈居戚氏之下。
“老爷，”戚氏才委屈呢，“我只是忙着给知岚寻一个好的教养妈妈，下面的人疏忽晚给几天而已，哪有什么克扣？”那个贱人每个月拿着那么多红利还不满足，成日里挑事，气死她了！她哪里还像是正房夫人？
“老爷，知岚眼看到了议亲的年龄，”戚氏急着转移话题，“还没有一个合意的教养妈妈，她可是您最心疼的嫡女呢。”之前霍三夫人有介绍一位名声很不错的，可惜临了临了，人家又找借口反悔了，还不都是上次招魂招来蛇惹的祸？说来说去都是柳沅那个贱人的贱主意害的！
第463章 沮丧
这件事尹晖也知道，就是因为心知肚明，才掩耳盗铃地不想让人提起。
尹晖想不明白啊，他现在官也升了，银子也有了，明着得了太子的青睐，暗着也得到玉先生身后主子的抬举，无论是太子或者玉先生背后的主子上位，他应该都是前景一片光明。他似乎都已经看到了这座原先的镇北大将军府被解封，然后挂上属于他尹晖的匾额，尹诏曾经的光辉都将被他的辉煌抹杀干净。
然而，现实离他的期待差距太大，他依旧没有得到重用，同僚或者其他王公贵族依然不愿意正眼瞧他，总有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
甚至，有一次去参加宴请，碰巧躲在大盆景后面的他亲耳听到亭子里几位老太爷在聊天，说什么若是养出他尹晖和尹庆那样的两窝白眼狼儿孙，就是死了变成蛇都要亲自弄死他们，绝不会像他爹尹老将军那样只是吓唬警告了事。
他当时气得头昏眼晕、手脚都在发抖，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理论质问一番。可惜那三四个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不是侯府伯府老太爷，就是丞相的爹。说到伯府，更令他生气的是，连他尹家的亲家清明伯爷都看不上他，竟然不让尹心柔带子女回尹家。尹心柔还遮遮掩掩说什么孩子学习忙，哼，若不是芸儿一直劝他说这门亲戚留着还有用，他还不想待见章家呢，亏得尹心柔每个月还拿走那么多香品，都他娘的假清高！
“名头响的教养妈妈哪有那么多？”尹晖冷哼道，“只要有真本事，人又可靠不就行了？也没听说谁家找儿媳妇看对方的教养妈妈的。”他原本也是想着给知岚定一门好亲不难，毕竟知岚不会像知晴那样受叶氏的影响。没想到……，高不成低不就，所谓高门世家就是虚伪假清高！一想到那个英国公府竟然有银子不赚，拒绝合作娇颜香庄分铺他就气得不行。待有一天他飞黄腾达了，还不知道谁看不上谁！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尹晖现在一点都不想想这些糟心事，“该沅娘的银子以后都别再疏忽了，还有晴儿那边，说好的东西和月银按时着人送去。”太子还是看重潘家大房的，玉先生那边也是让他要笼着知晴。
话音未落，尹晖就甩甩衣袖跑了，好像生怕戚氏再拽住他似的。
戚氏也确实想拉着他试探一下有没有可能请太子帮忙给知岚牵线一个知名的教养妈妈，甚至寻一个退役宫嬷什么的。福韵长公主不就给林知府的女儿林蓉送了一个刚退役的宫嬷？把林府上其他几个妯娌嫉妒得到处说酸话。其实不止林府几位夫人，现在京城里不少人都在说尹知若是林家的贵人福星，之前林知府默默无闻了多少年？自从尹知若定居洛城梅庄，他就开始冒头了。
夜破山匪案？谁不知道山匪还没进梅庄大门就倒下了？真正厉害的是梅庄的机关好吧？
毒香案？还是同人梅庄有关，尹知若若是没有住在洛城，那两个丫鬟也不会在洛城同庆元侯府制毒香，这个案子也不会落在洛城不是？而且，人尹知若还提供了真正的娇颜七香帮助朝廷派去的人破案。话说，林知府有做什么了吗？真正是白捡的功劳！不过就是庆元侯府遭了报应，让林知府顺带占族了便宜。
不得不说，自尹老将军魂归那场闹剧开始，京城里越来越多人不太敢乱发毒誓了，说及“报应”两个字也多了几分忌惮。
想到这些，戚氏也忍不住有些心酸，呆怔了片刻。梅庄那个尹知若，真的是她看着长大的那个镇北大将军府大姑娘吗？
“对了，”刚离开的尹晖竟然回头来丢下一张纸，“你让尹心柔借清明伯的贵宾卡买十坛醉半山酒回来，这是清单。”那个吃里扒外的妹子，弄到醉半山的酒和卡竟然不送到尹府来，还说是尹知若姐弟送给清明伯爷贺寿的。哼，他的人亲眼看到尹心柔带着酒从洛城回来，只要尹心柔不说，谁知道酒是谁送给谁的？都是白眼狼！
戚氏气极，无奈地撇了撇嘴，丢脸的事就让她去做，那是他亲妹子，怎么不自己去说？
可是能怎么办？气归气，她还得去做。虽然现在尹晖给到府里的用度丰裕多了，但架不住醉半山酒贵得离谱，偏偏有点身家地位的人就只认准醉半山了，请宴拿不出醉半山酒都要被人笑。她不去请尹心柔帮忙，多花的那么多银子算谁的？
戚氏揉了揉额角，知岚的教养妈妈怎么办？好不容易成了嫡女，知岚的亲事还是不能高就吗？她可不想知岚也像尹知晴那样去给一个庶房做贵妾，还沾沾自喜。英国公府又怎样？皇后娘娘不待见的庶侄而已。她的丫鬟那天可是偷听到了，潘家大房拒绝合作娇颜香庄是因为担心被赶出英国公府。
唉，尹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柳沅那个贱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靠不住！她还是请求霍三夫人帮忙吧。
戚氏如今已经没有了刚成为正妻时的志得意满和意气风发，对尹晖失望的她更加担心自己正妻的地位岌岌可危。为了一双儿女，她也不能退让。同时，叶氏的下场历历在目，时刻提醒着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不会为了尹晖为了尹家去做什么，她只会为自己的一双儿女。
此时此刻，被戚氏羡慕的林夫人却也是沮丧不已，刚回门的林蓉正在忿忿不平地抱怨：“都是因为尹知若小气不肯送多点酒，我才被人挤兑。更过分的是，竟然有人在那说我们林府、还有我爹有今天，都是沾了尹知若的福气，气死我了！路嬷嬷还让我要同尹知若交好不要得罪她，娘，你说这都什么人什么事啊！”该死的尹知若，怎么上次山匪不弄死她！
林夫人心累地叹了口气：“我这两天就要回洛城了，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吧，平日里多听路嬷嬷的意见，但也要自己多思量多分析。”
“……，娘？”林蓉，“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再过一个半月我婆婆寿辰，你能不能让尹知若再从那个什么齐慕白那里弄一套好一点的头面首饰？对了，霓裳居和嫡仙居不也是齐慕白的吗？既然她买了那么贵的首饰，不能让齐慕白送两张霓裳居和嫡仙居的贵客卡吗？”
“……，如果你是尹知若，你会怎么做？”林夫人觉得自己没有心力再说什么了，她最近真的好烦心！好在有路嬷嬷在身边，林蓉应该也弄不出什么大错来。
林蓉：“……”
第464章 消息
马车上，知若一边看着手里那支并蒂海棠红翡绕珠簪，一边听落英汇报刚刚解析出来的情报，心里仍然萦绕着悲切的追思久久不能散去。
“福韵长公主给林蓉送宫嬷？”知若皱了皱眉，不能不多想，“黎守备同林知府倒是在一处为官，但是之前两家应该**这么好的交情吧？”这次送宫嬷拉近关系是黎家的意思，还是德妃的意思呢？为的又是什么？想到上次瑞王侧妃打点点心主意的事，知若冷哼一声，同她梅庄没关系便罢了，她对别人家的交情或算计**兴趣，若是真想借林家之手算计自己，林知府夫妇还**那么大面子！退一步说，即使真同他们撕破了脸，难看和亏损利益的肯定不会是她梅庄。
落英也是一脸不屑：“希望林知府聪明一点、有良心一点。”自从上次瑞王侧妃之事后，大爷就开始往林家插人，其中一人前阵子才在林知府身边站瓷实了，而另一个安**京城林府的则顺利得多，直接到了林老夫人身边，而且颇得老太婆眼缘。
别说什么事情都是林夫人做的，**林知府点头或者默认，；林夫人还没那个胆子。
“还有呢，”落英接着道，“近来京城里都在传说主子您是林家的贵人，林知府沾了您的光才有今天的成绩，传言是从京城林府传出来的，同福韵长公主送人的消息一道传开，传得沸沸扬扬。大爷让人查了下，似乎是潘世子的人做的。”潘世子这人还挺讲义气，这已经是第二次暗中帮助她家主子了。
“哦？”知若确实有些惊讶了，上次潘家大夫人算计她的事潘家铭出手她一点不觉得意外，因为她深信潘家大房的小动作都在那厮眼皮子底下。可是福韵长公主呢，潘家铭难道也盯着福韵长公主或者黎家？这就有些意思了！**皇子的德妃也不安分？她上的又是哪位皇子的船？同玉先生那拨人有**关系？皇宫那个金笼子里还真是**安分的人啊！
不过，潘家铭这一手玩的相当漂亮，德妃或者黎家真想让林知府林夫人对梅庄做点什么的话，多少会有些忌惮。话说，一向低调的德妃和福韵长公主应该不会想到她们送个宫嬷给林蓉会传得这么快吧？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是两个传言绞在一起就耐人寻味了，不都说皇上一向多疑吗？
莫名地，知若突然想到在昌阳时潘家铭的那一番关于她是商家还是官家子女之说，那厮对他们姐弟几个还真是有心了！难道是因为都是失去双亲，还有恶毒亲戚的原因，或者是因为小灵儿喜欢梅庄？
“秋嫣然还真是不消停，”落英的第二条消息唤回了知若的思绪，“竟然带着卢氏直接跑梅庄去了，连拜帖都没递，被强婶以姑娘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为由拒之门外。那卢氏还囔着要见女儿，结果木兰不愿意出去见她，说怕被她卖了。当晚长生叔就跑去庆元侯府找卢氏，在侯府门口将卢氏骂了个底朝天。”
落霜噗嗤一声笑道：“活该！就知道欺负长生叔老实，不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吗？”不用想也知道，秋嫣然这次是白惹一身腥了，用这么烂的招数，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知若摇了摇头：“秋嫣然用卢氏应该不只是木兰在梅庄的原因，当然，能用上最好。”带着卢氏突然上门被拒也算是过了明路，之后卢氏能不能控制木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重生果然是个大外挂，秋嫣然倒是聪明了不少。可惜啊，有强伯强婶那些人精在呢，直接揭了卢氏的底，秋嫣然和庆元侯府不可能不受到牵连。卢氏卖女被休的闹剧当时也是一条街都在看热闹，而且时间并不久远。
即使如此，知若还是直觉，秋嫣然用卢氏肯定不只这一个原因，还有更重要的。
“主子，我们明日继续逛吗？”落英觉得主子从发现那支簪子起，情绪一直不高，似乎**扫街的兴致了。
“不了，”知若果然改了计划，“晚点落霜把东西送去顺风镖局，我们明日一早出发。”她愈发想家想念弟弟妹妹们了。
洛城，庆元侯府，秋嫣然正在同母亲季氏谈论京城买宅子的事：“五皇子已经拿到了华庭书院的进学名额，二哥下个月就可随新学子入学。娘，京里买宅子的事有眉目了吗？”
“这么快？五皇子还真是看重嫣儿。”季氏一脸喜庆，“刚好，你表姨也刚来了信，有个不错的宅子，大不是很大，但位置还可以，也是知晴帮忙，先付了定金订下了，我这次就同夕儿一块过去，没什么问题就付银子买下，先弄出一个院子让夕儿安顿下来，其它再慢慢整治。听说那宅子还挺新，之前住的那个大商户刚刚搬走，不需要怎么大修缮。”宅子挺抢手，如果不是知晴打着英国公府的面子，人家未必会等他们秋家。
秋嫣然也很开心：“那就好，银子筹好了吗？”早点解决宅子的事，说不定她还能在京城出嫁。至少，出嫁后离娘家也近些。可惜啊，两世都是侧妃，不能穿正红嫁衣风风光光。想到尹知若那套富贵华丽的喜服，她就有些不甘。她是老天爷都宠爱的能重活一世的人，早晚有一天将那尹知若踩在脚下。
季氏**发现自家女儿突然的低落，兴致勃勃地点头道：“凑齐活了，许元娘这次总算拿出了大半，应该是想着宅子以后都是他们的呗，呸！”。老侯爷和秋逸然都拿出了私房银子，她最后一个陪嫁铺子也卖了。好在五皇子看重嫣儿，又有救命之恩在着，送了不少好东西，甚至还有一个庄子一个铺子，等嫣儿出嫁时正好做嫁妆。
“筹齐了就好，”秋嫣然重新打起精神，“娘放心，有五皇子帮衬，我们秋家很快就会好起来，二哥以后也不会差的。”可悲的是，二哥能力有限，做不到哪里去，他们侯府要振兴，还得靠秋逸然。
第465章 变数太多
“好在你是个有福的，”季氏现在认定她的女儿就是他们家的福星。没有嫣儿，他们一家人现在还傻傻地被那个老贱人当猴耍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家破人亡。
即使如今已经知道秋夕然是她唯一的嫡子，季氏到底还是没敢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家儿子能够多么出息、光宗耀祖什么的。他现在能指望的还是秋逸然能够振兴秋家，然后让他嫡亲子孙能够接手一个富贵安逸的秋家，甚至庆元侯府，这也是秋逸然欠他们秋家的。
“对了嫣儿，”季氏想到叶氏信中提到的事，“尹晖有意将尹知岚定给夕儿，是知晴提议的，你认为如何？”她主要是想问问嫣儿在那个梦中有没有看到夕儿的亲事。
“尹知岚？”秋嫣然皱了皱眉，“是个短命的，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儿子，跟她亲娘一样。不过有传言说那母女俩都是叶氏，呃，叶姨母下的手。”
“……”季氏生生楞了片刻，脸上浮起悲戚的懊丧。很显然，嫣儿的梦中，因为不需要对付尹知若，没有所谓的勾结山匪，又瓜分了尹知若庞大的嫁妆，她和叶氏的生活都很好过。为什么尹知若不能像嫣儿梦中那样懦弱听话呢？为什么嫣儿不早一点做梦呢？老天还是不够善待她、善待他们秋家啊！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嘛，”秋嫣然以为季氏被她的话吓到了，“虽然戚氏现在安然生下儿子还扶了正，但我看那尹知岚就不像是好命的，性子也不太好。倒是知晴的表妹章灵儿好像不错，在梦中她也是成了我二嫂，二哥能得到差事她娘家也帮了忙。”
“章灵儿？清明伯府三房的嫡女？”季氏想起那日秋夕然回府时缠着她打听清明伯府的事，“你二哥前些日子好像碰巧帮了她，回来一直跟我打听章家呢。”
“哈？”秋嫣然惊讶道，“真有这事？那他们俩还真是命定的缘分！在梦里，他们的感情就很好。”
季氏也笑了：“听你这么一说，这姑娘应该还不错，家世也好。只是，你叶姨母好像说过，清明伯爷很刻板，对尹家现在那两房很疏离，对明宇兄弟几个的事都不乐意帮忙。”清明伯府权势不大，但是书香世家呀，名声好，学生又多。凭庆元侯府以及夕儿本人目前的境况，恐怕很难让章家看好这门亲事。
“不急，”秋嫣然还是挺想成全自家二哥的这份姻缘，“等我们进京，二哥在华庭书院稳定后，我请五皇子帮忙看看能不能向祁贵妃娘娘求个恩典说合一下。”华庭书院的学生还是挺让人追捧的，若是再有贵妃娘娘帮忙，即使是安排其他贵妇来说合做媒，都是一种体面，清明伯府那边总要给贵妃娘娘和五皇子面子不是？何况现在秋逸然也挺得太子青睐。
季氏惊喜：“可以这样就真真太好了！”所以说子女一定要是自己亲生的才贴心，血溶于水嘛。秋逸然怎么可能像嫣儿这样处处为夕儿考虑周到？
“那尹家那边我先找个藉口推了？”季氏本来因为娇颜香庄那棵摇钱树还有些犹豫，这会儿对那尹知岚完全没有了想法，“虽然戚氏现在是当家主母，但我听说那娇颜香庄完全把持在平妻柳沅手里，连柳氏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都有份额。我一开始想岔了，就他们尹家这种妻不妻妾不妾的情况，还能指望尹知岚成亲能带多少嫁妆不成？”还是清明伯府的嫡孙女好，出身家世这一点就盖过许元娘，嫁妆肯定也不会差了，最重要的是，娘家对夕儿有助力。
“推了吧，”秋嫣然倒是果断，“娇颜香庄是能揽银子，但戚氏母女不受宠，占不了多少便宜。对了娘，那柳氏真的同明国公世子的妾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堂姐妹吗？不会是一个人吧？”前世根本没有柳沅这个人，也没有娇颜香庄的存在，倒是有人传说过尹晖养了个外室，外室病死了还挺伤心，竟然还想着要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庶子放在那个外室名下，差点没将叶氏气死。那个外室就是柳沅吗？为什么今世会有这么多变数？因为叶氏被休了？
秋嫣然抬手摁了摁两边太阳穴，她很不喜欢这些变数，变数越多，她因为多活一世带来的底气就越薄，能掌控的东西就越少。
“谁说的清楚呢？没有证据的事，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家能挣大把银子，还光明正大地进府做了平妻。”季氏撇了撇嘴，“男人多是薄情好（第四声）色，也不嫌脏，呸！”她很早就听叶氏抱怨过尹晖盯上尹诏的表妹柳芸，可惜一厢情愿，人家不愿意给他一个五品小官做妾。柳芸被赶出明国公府，紧接着明国公府倒台之后，叶氏还愤愤不平地骂那个柳芸就是个狐狸精、祸水灾星。
季氏自己失了诰命，对叶氏还是有些怨怪，对尹晖妻妻妾妾的事也没了兴趣：“我主要是看这知晴还算有些心机能力，听说在英国公府也挺受看重，万一潘家锦……呃……有机缘，她对你和夕儿也是助力不是。”
“知晴那边不远不近地处着没有坏处，或许她也能打着英国公府的名头帮些小忙，其他太多的您就别多想了，”秋嫣然的不屑明晃晃写在脸上，“皇后娘娘对他们那一房的不喜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也就是国公爷还活着给些面子罢了。”这里的变数太多，有些事她也不太能确定了。首先，太子没有了金山，还会不会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其次，前世没有潘家锦娶西娅公主这一出，当然了，尹知晴也没有嫁过去做贵妾。
“对了娘，”想到之前娘犯事都是叶姨母的撺掇，秋嫣然慎重提醒道，“不要正面得罪知晴就可以，其他的，特别是涉及英国公府内部或者潘世子的事，不管她们许诺什么说得多么好，您可都千万别参与，我们整个庆元侯府都不能参与。千万记住，皇后娘娘比我们想象的地位更稳，也更重视潘世子。”
季氏一愣：“我怎么敢对潘世子做什么，也没必要啊。嫣儿，是不是梦里面……”
“娘，”秋嫣然阻止道，“梦里不是什么都能看到的，也不一定都一样，尹知若不就不同了？总之，尹知晴那边，有好处就拿一些，其它都不能掺和，一点侥幸心都不能有。”
第466章 太难
突然，知若脑中一个名字闪过，于大勇？会是于大哥吗？前世，他就是扮作如冬的一个道婆亲戚混进了庆元侯府。
“走，我们下去，”知若强压下心里的一丝兴奋和期待，平静道，“强伯行事一向有分寸，应该是相识的人。”
如春取下衣架上挂着的白色狐毛大氅给知若披上，自小在知若身边服侍的她没有错过知若眼里一闪而过的激动，便知姑娘对强伯带来的那位女客心中有数了，自然不再多问什么。以前的大姑娘无忧无虑，或许有些……天真，显得不知事，但经过一系列糟心事之后，如今的姑娘越来越睿智、有主意了。
当知若看到强伯脸上强作镇定却依然侧漏的欢喜，再看到他身边那个似曾相识的、比一般女子显得高大的身影，笑道：“强伯，我们到议事房谈吧，那边更暖和些。”
“好，姑娘先请。“强伯自然赶紧点头，心下却有些惊讶，姑娘竟然问都没问，眼里也没有任何疑惑，这是太信任他了吗？还是，总不会猜到这突至的客人是谁吧？怎么可能？
议事房的门一关上，“女客”就取下帏帽，向知若行礼道：“见过大姑娘，属下是于大勇。”现在有好几路人在搜查他，无奈之下，他只能借助身材骨架和相貌都比一般男人秀气的优势男扮女装出行。好在于大勇从暗卫转到亲卫首领的时间很短，能认出他的人并不多。
知若点头：“于大哥辛苦了，我们姐弟正在等你呢。”如春去请明泽了，明辉还太小，知若准备过两三年才逐步让他参与一些事，现在还是先专注于学文习武、磨练性子为好。
于大勇的声音里依然有抑制不住的激动：“姑娘，你们姐弟几个都平安就好。姑娘，将军是被冤枉陷害的，将军从来只忠于皇上，不参与任何权位之争，又怎么会同废太子有什么关系？”
知若看着墙上挂着的父亲、母亲的画像，坚定地说道：“于大哥放心，终有一日，我们会为父亲申冤平反。陷害父亲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这话是对于大勇和强伯说，也是对父亲母亲在天之灵说，更是她心中的誓言。
那两幅画像是明泽画得的，神形兼具，让于大勇和强伯二人也不由地肃然起敬，于大勇对着画像深深三鞠躬：“将军，属下一定追随大姑娘和大少爷，为将军平反。”
此时，门外响起两短两长再一短的敲门声，这是事先约好的，显见如春和明泽来了。
明泽一进来，看着于大勇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于大哥你总算来了，你……你怎么……”他本来想问怎么这幅打扮的，可是一转念就明白了，于大勇是父亲的亲卫首领，想必陷害父亲的人也要追杀他吧？否则父亲也不会托梦给姐姐让她暗中寻找于大勇。
于大勇苦笑道：“至少有三四路人马在搜查我们，属下失礼了。”
强伯皱紧了眉头：“三四路人马？”榆钱伯说过大理寺在找于大勇那些亲卫、暗卫，最多再加上陷害将军的人吧？怎么会有三四路人马那么多？难道陷害谋算将军的不止一批人？
“是的，”于大勇点头，“至少三四路。李达本来也想同我一起过来见姑娘和少爷，我担心会有很多人盯着这儿，最终还是劝他先留在京郊，等我顺利回去后再作打算。”李达是尹昭的暗卫头领，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少，但见过其人的却没两个。更让某些人郁闷的是，“李达”这个名字只是个代号，从第一任暗卫头领到以后可能的最后一个，都叫李达。
因此，本以为此行凶险万分的于大勇最终还是拒绝李达与他同行，以免自己牵累李达暴露。万一自己丢了性命，至少还有李达可以带领弟兄们为将军报仇不是？
知若问道：“父亲原本是让你们伺机救泽儿四个的吧？”若不是留下这样的命令，这些忠心耿耿的亲卫、暗卫们在出事那日宁愿死也不会离开父亲吧？
于大勇点头：“将军在等一个人，说那个人没有消息来，他就不能说出事实真相，只怕要入天牢，甚至性命不保、罪及满门。万一真到最坏的情况，命我们不要管他，保存力量救走四位小主子，去西北边关，还说能救一个是一个，首先是大少爷。”
知若看着于大勇：“你们没想到的是，徐玉章那些青年将领会全力为父亲辩护，还救出明泽几个。既然明泽他们安全了，你们就打算冒死为父亲报仇了是吧？可是你们能确定仇家是谁吗？”前世，于大勇他们查了两三个月，直到几乎全军覆灭，只逃出他一人，也没有查出幕后真凶是谁。
于大勇颓丧道：“还没能追查出来，我和李达目前也只能怀疑与靖国公府有关。此次我出来，李达他们还在继续追查，不过因为搜查我们的人、还有陷阱太多，进展非常缓慢。”当榆钱伯告诉他将军托梦给大姑娘，榆钱伯派出的人才找到他时，他兴奋地满心希望将军能在托梦时告诉姑娘仇家是谁。
“靖国公府？”知若轻蹙眉头，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立刻出现何毅一脸关切父亲有什么交代的模样。何毅他们能够顺利救出明泽四人，不是说也有靖国公府的面子？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吗？还是真的纯属巧合？
“是，”于大勇点头：“有两次，将军与靖国公会面，都遣开了我们。还有，太子上位后好几次向将军抛出橄榄枝，只是将军……”
“咳咳，”强伯有些尴尬地道，“太子的生母祁贵妃与郡主是一起长大的，还差点同郡主的哥哥齐将军定亲呢。自从太子被册封，祁妃升位为祁贵妃，确实好几次召郡主进宫叙旧。”他也是听强婶说的。可是，如果真是太子……，他们想为将军报仇就太难了，太子那就是将来的皇上啊！r1152
第467章 春风得意
京城，英国公府，顺利完成了第一个差事后刚回到府里的潘家锦也算是春风得意。
因为本身是西娅公主的驸马，在蔵域国受到了王室的热情款待，尤其王后，对他这个第一次上门的大郢女婿真的是当娇客对待了，让他第一次有了众星捧月的感觉，风头几乎要盖过新娘灵宛公主。
这不，回大郢的时候，蔵域国王和王后专门给他和西娅公主带的东西扎扎实实装了一整车，看得同行的其他大郢同僚羡慕的不行。
没想到的是，好运来了档也挡不住，还没进京，一个大好消息又迎面砸过来：西娅公主怀孕了，还深受皇后娘娘重视，连太后娘娘和祁贵妃都觊觎而不得的八百年紫芝随手就赏赐给了西娅。皇后如此重视，皇上必定爱屋及乌，何况这孩子还是蔵域国王的嫡亲外孙？哈哈哈，太子说的好，这个嫡子或者嫡女就是他的福星。
满面春风的潘家锦觉得自己的腰杆子都挺直了两分，回到府里给国公爷行礼时脸上的自得也不掩盖了：“锦儿拜见祖父。此去幸不辱命，灵宛公主安全抵达蔵域国，和亲盛典隆重热闹，孙儿带着蔵域国父王母后的认可和心意，以及他们对我大郢皇上的尊崇敬意回来了。”
刚刚进宫述职时，皇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态度比之前几次见到他时好多了，祁贵妃娘娘对他更是连声称赞，可惜祖父当时没在宫里没有看见。
离京前太子还跟他谈过，希望他能说动祖父逼迫潘家铭交出鹰卫，也是，祖父这个家主还在呢，鹰卫被越过家主把持在一个纨绔孙子手里岂不荒唐？鹰卫可是英国公府的象征！
当然，要夺回鹰卫，首先需要祖父出面去探出鹰卫的着落，鹰卫到底是不是在潘家铭手里他们根本无法确定，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有的只是推断。
想到鹰卫，潘家锦才突然发现潘家铭不在大厅里，呃，还有一向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潘舒灵竟然也不在。潘家铭见不得他风光，带着妹妹躲出去了？
潘家锦情绪复杂，英国公倒是单纯地为长孙高兴：“好，好，顺利就好。你首次出门办差能有这样的成绩，祖父很是欣慰，但你还是要戒骄戒躁，继续认真办差，才不辜负皇上的信任。”锦小子在仕途上也算走上了正轨，西娅公主这个孙媳妇也比预期的要强太多，而且再过几个月就要为锦小子诞下嫡长子，呃，就算是嫡长女也不错。锦小子也算是成家立业了！
“孙儿谨记祖父教诲，”潘家锦眼里略过不屑，戒骄戒躁？他那个纨绔嫡孙还不够骄不够躁吗？在皇上、太子、和一众皇子妃嫔面前都敢狂傲地放言“偶尔捡座金山捉两只硕鼠”，谁表功能表得如此不要脸？怎么不见祖父训诫那痞子要戒骄戒躁？
说来说去，不过还是因为自己出自庶房罢了，又没有一个嫡亲的皇后姑母撑腰，在世人眼里也就没有可以骄可以躁的资本，看似最疼爱自己的祖父终归脱不出世俗的嫡庶观念，也斗不过皇后，只能委屈自己这个本应最受重视的长孙。
努力克制住眼里的不甘和决绝，潘家锦略带惊讶地问道：“咦，二弟带灵儿进宫看望皇后娘娘了吗？早知道我就接他们一起回来了。离京这么久，还真想念府中的亲人。”潘家铭每一次从外面回来，都是全家在此迎候，而他第一次出使回京，这兄妹俩竟然连个面都不露！是谁骄谁躁谁眼中无人了？
果然，英国公脸上的笑意更甚，欣慰更浓，只是说出来的话又打了潘家锦一个措手不及：“二小子回洛城处理公务，顺便送灵儿去那梅庄玩一些时日。他们三日前刚走，倒是有些不巧了。”话是这么说，但是皇上吩咐办差，哪有谁还挑拣日子的？肯定是说走就走。
还有那五丫头自从上次在梅庄小住回来，性子都开朗了许多，跟他说话时候也不畏畏缩缩了，让他感觉这唯一的嫡亲幺孙女开始跟自己亲近了，简直是老怀安慰，对五丫头要再去梅庄小住半个月自然是不反对。至于老大夫妻俩说的什么梅庄身份敏感，他是半点不以为然。皇上都没说话，皇后娘娘不但不反对，还着人帮小灵儿准备礼物，敏感？谁敏感？
去洛城了？又走了？潘家锦懵了，人都走了，他跟谁炫耀？又找谁要鹰卫去？
下意识地，他瞥了一眼自家父母。父亲倒是没有什么异色，从他进来起都是笑眯眯的带着得瑟；母亲脸色就不好看了，连站在母亲身边的敏儿也是一脸忿忿。
提到潘舒灵去梅庄的事，宋氏母女怎能不气愤？宋氏一点儿也不喜欢潘舒灵同梅庄那几个姐妹交好，更不希望潘舒灵有朋友变开朗什么的，那死丫头就应该像之前那样孤僻木讷，安安静静躲一边不会抢敏儿风头不好吗？
更可气的是，她提出来要带着敏儿一同去，本来英国公还在犹豫，谁知道潘家铭那死小子不但又搬出那套谁克谁之说，还当着一家人面揭发说她上次也是打着祭奠芊昕郡主的藉口上门，却因为宋宏图的丑事匆匆离开梅庄的事。
英国公当时就变了脸，斥责她“丢人丢到别人府上”，更不愿意违背皇后娘娘意愿了，怎么说隔开走分开住都不行，一口咬定不许她再去梅庄丢人现眼。
潘舒敏就没想那么多了，她只想着跟着去梅庄小住就能天天吃上那些美味的点心和奶茶，否则她还不愿意跟潘舒灵一同出现在人前呢，谁让潘舒灵现在是灵雅郡主高人一等，而她什么都不是呢。
潘家锦低头的瞬间皱了皱眉，然后很快地松开眉头扬起脸，笑道：“这样啊？还真是不巧了！不过五妹妹难得有喜欢的朋友也是不错。”不就半个月吗？潘家铭肯定是要亲自送潘舒灵回京。他要好好想想，鹰卫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还有太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潘家铭会在六部轮转暂时不会出京吗？他还想着去洛城呢，潘家铭能做的事，他只会做的更好。西山马场同蔵域国关系密切，他这个蔵域国驸马在那负责岂不比谁都合适？
第468章 风将起（1）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稻草窝，无论外面客栈多么昂贵高档的天字号房，终归不如自己的闺房。
美美地睡了一大觉的知若难得地在巳时二刻才起床，平日里她一向是在卯时二刻就起来练武或者默书的。
如冬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顿时透过比一般人家都大得多的玻璃窗将整个卧房照得亮堂堂。知若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才由喜鹊带着两个小丫鬟服侍着梳洗更衣，心情特别畅快：“走遍千山万水，还是我们梅庄最美最好，哈哈哈”
如冬撇了撇嘴：“本来就是嘛，我们梅庄有山有水有梅林，有花有草还有田，什么诗和远方哪里需要长途跋涉去外面找？”去远方看的不也就是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吗？写诗不也就是写这些吗？她就不赞成姑娘到处跑那么累，甚至还有危险，尤其不喜欢自己不能陪着姑娘。阿弥陀佛，牵肠挂肚几个月，姑娘总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知若噗嗤一声笑道：“是是是，什么诗和远方我们梅庄都有，至少还有我们如冬的打油诗不是？别说，还挺押韵。”
如春、喜鹊和两个小丫鬟也都忍不住笑出生来，如冬心情极好，只要她家姑娘平安开心，她不介意做大家的开心果。
知若的早膳很简单，一来，过不多久就是午膳时间；二来，远游回到家，她肯定是要先去给两位老先生问安，这是基本的礼数和教养。而这个时间，两位先生早上的授课也应该完成了。
苏康先生和半山老人也知道知若必定会第一时间来看他们，俩人安排好明泽兄弟俩的课业就坐在一起聊天等着呢，一去四五个月，他们也十分挂念这个若丫头。
见知若精神奕奕，眉宇间甚至还多了一分自信和大气，俩老十分同步地点头：旅行中的经历以及见闻能让人体验百种人生，让人成长。虽说世人对女子的要求不高，贤良灵慧、知书达理已属上乘，但像知若这样在突逢大难之后、在各种明里暗里的觊觎算计之中为弟弟妹妹撑起一个家，撑起整个梅庄尹家的女子，肩上的担当同男儿又有什么区别？
行过晚辈礼之后，知若笑靥莹莹地坐在下首：“两位先生近来可好？天气渐渐热了，胃口可还行？”是否有下人怠慢之类的话是无需问的，他们兄弟姐妹五人对两位老先生都是恭敬亲近，一如自家长辈。若真有那不长眼睛的，早就被齐伯强伯他们清理掉了，梅庄就是俩老的家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苏康从来都是笑呵呵：“好，一切都好，在梅庄，我就没有哪日胃口不好的。”
半山老人也是直点头，他们老哥俩可不是只会吃喝玩闹，心里明白得很，在梅庄他们得到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吃什么喝什么都很有讲究，不但时节气候有讲究，连一日三餐都有不同的讲究，并不是只由着他们的喜好，比如晚餐相对清淡，叫花鸡、红烧蹄髈什么的想也别想，最多能有个白切鸡。
当然，他们也不是不知好歹的糟老头子，若丫头解释一次后他们就再也不提了，只会嘴馋时自己俩人互相怼几句。话说，亲生儿孙能做到若丫头姐弟几个这样的也是不多。
这不，京城英国公府里，孝顺儿子潘如烨就给老爹送了一个玲珑乖巧、知书识字、还精于茶道的小丫鬟水萍。
水萍出自充州一个落魄商户，家贫，爹娘要将她嫁给一个死了媳妇的屠夫，她不愿意，独自一人到南海投奔兄嫂。然而兄嫂家孩子多，嫂子不待见，她就想跟着兄嫂家的一个邻居婶子一同到江州讨生活，那个婶子说齐家在江州开了新铺子，能介绍她到霓裳居做女伙计卖成衣。不成想，那个婶子就不是个好人，同她嫂子勾结将她卖了。
因为水萍宁死不肯去楼子，又说自己知书识字、精于茶道，愿意做丫鬟但绝对不去风花之地，两次寻死未果之后，被一个专门做大户人家奴仆生意的牙婆带到了京城。
然后，恰逢英国公府原本在国公爷书房和待客小花厅里负责茶水的丫鬟染病被放出府，潘如烨就将水萍买了回来。
英国公爷看着水萍展示了一通茶艺后还挺满意：“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没什么问题就留下试试看吧。”侍茶丫鬟茶道好是首要的，而且这丫头乖乖巧巧的还挺合他眼缘，他就喜欢乖巧柔顺的女子。
潘如烨连忙愉快地应了，着人带水萍去管事妈妈那里登记注册。他就知道老爷子会满意，别说，水萍那双大眼睛、那对酒窝儿，还真有点他亲娘荷老姨娘年轻时候的味道。玉先生这是要使美人计？不管了，只要水萍的美人计真有助于他抢回鹰卫、真正当家作主，又有什么关系？他愁的是，他老爹好像还真不是很喜好莺莺燕燕这些，姨娘通房什么的都还没有他多。
不仅潘如烨疑惑，玉先生也是担心：“英国公年轻时候就从不流连于花丛，现在年纪大了更是极少听说他收房什么的。”绿能成功吗？
貔貅主子端着一杯茶“嗤”了一声：“收下就行，收不收房的有什么关系？”他要的是一只看似乖巧听话又体贴的小猫儿伏在那老头身边就行，能探听消息，能左右情绪，更能在必要时刻伸出锋利的毒爪子，又不是特意给潘老头送一朵解语花去糟蹋。
他现在着实恨透了潘家铭，三番两次破坏了他的好事，害他损失了巨大的人力无力财力，让他的大业至少被拖了七八年后腿，他还能有几个七八年？可惜啊，现在皇上盯得紧，潘家铭又很可能真正掌握着鹰卫，他不敢对潘家铭轻举妄动啊！
正在思考主公那句话意思的玉先生突然感到一阵冷意，有些懵地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的主公，主公这是又对谁起了杀意？
罢了罢了，主公向来深谋远虑，布局长远，他这样安排绿自然是有其深意，自己操那么多心作甚？
第469章 风将起（2）
玉先生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主公，太子似乎决定动手了，我们要不要推一把？”
他也知道主公恨极了潘家铭，只是此时去惹潘家铭很不明智，所以他们只能忍了。但动手的是太子啊，从头到尾布局的都是太子的人，他们只在关键时刻推一把，即使事败曝光也与他们无干。
雁过才会留痕，他们的人都没有参与过，别说痕迹了，连影子都没有，即使皇上彻查，即使潘家铭有鹰卫，也牵扯不到他们。
然而，若是太子侥幸成功了，或者他们暗中推一把助太子成功了，不是皆大欢喜？他们等于不费吹灰之力狠狠打击了潘家铭，让其自乱阵脚，曝露出鹰卫破绽，也让主子出一口恶气。
当然，若是那一直以来顺风顺水风头正劲的傲娇世子受不了打击，自己倒下，让潘如烨顺利拿下鹰卫，那就是天助他家主公了，也算是潘家铭害他们损失惨重的一点补偿。
“不行，”貔貅主子断然否决，“我们的人不能动那丫头，推波助澜也不行”。以前潘家大房三番两次动潘舒灵，即使还有一个废物纨绔潘家铭在，他知道后都大发雷霆，让玉去训诫了潘如烨一顿。因为一双侄儿侄女就是她的命根子，没了他们，只怕她也没了生机。
现在潘家铭成了他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迟早他会对潘家铭出手，所以就更不能动潘舒灵了。如果两个都死在他手上，他不能想象自己如何面对她。她眼中没有他，但他对她终究是狠不下心。
似乎想让风吹掉他突然而至的伤感，貔貅主子走到窗边用力推开风口那扇窗：“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那兄妹俩不是去了洛城？在路上？还是在梅庄？”可惜了，他还想着拉拢梅庄那几个孩子为己用呢。若是潘舒灵在梅庄出事，潘家铭、还有她一定不会放过梅庄。
玉先生一愣：“不会在梅庄吧？谁不知道半山老头最是护短？”去半山老人的地盘杀人，加上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梅庄机关，不是自己给自己平添风险？难道太子要派死士，还是顶尖高手的那种？还要好几个。
那就是在路上？想到他们上次出动蝎卫去拦劫潘家铭的后果，玉先生又摇头了，太子没有那么傻，应该还是想着嫁祸于梅庄。
貔貅主子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太子这招棋下急了，只怕又要臭。”果然还是扶不起的阿斗啊，不怨他心狠，他其实一直在给机会的不是吗？
玉先生叹道：“太子也是恨极了潘家铭吧！”可惜，若是真像他们想的那样，鹰卫确实一直在潘家铭手中，潘家铭还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那太子同潘家铭还真是没法比，斗不过的。连他们都看走眼被糊弄了不是？
“我们的人手还是缺太多，”玉先生最近愈发发愁人手的问题。也不知椅子上那位嗅到了些什么，近期朝堂上的文武官员都调动更换了不少。他们能控制的武将本来就不多，还都是不那么重要的，现在连掌握一些实权的文官都少了，王家戴家首先就全军覆没。
他们靠什么掌握官员，最重要的就是靠暗谍搜取那些人的要命把柄或者软肋，或者给他们制造把柄，然后再给些甜头，展露一些他们的实力，将人拉上船。上船的人越多，他们的实力就越大。
可这两三年下来，他们的人手增的少去的多，越来越不够用了。
貔貅主子哪能不知道呢？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好似在悬崖峭壁上行走，不轻举妄动。
自从尹诏死后，椅子上那位也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面上丝毫不显，实际上对皇族兄弟子侄盯得愈发紧了，甚至连老了的叔伯都不放过，尹诏之死被他发现什么破绽了吗？
“红那边不是已经在培养着一批了吗？”貔貅主子把玩着手上的墨玉扇柄，“我们的动作先缓缓吧。太子出手，我们正好在一旁看看，静观其变。”旁观者清，正好让他看清潘家铭的真正实力和破绽。
也是，玉先生恭声应下，静观其变好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么些年来，他们进可攻退可守，就是因为有太子冲在前面。
被当作幌子的太子此时也正在同他的幕僚谈论是否出手的事。
霍志亭是坚决反对的：“我们派出的高手能高得过半山老人？何况梅庄的机关究竟有多少，布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其它不说，连潘舒灵会住在哪里，住处是什么布局，有没有机关，我们知道吗？”什么都没摸清就仓促出手，哪里来的胜算？
钟凯是赞成拿潘舒灵下手的：“机会难得，但时间这么仓促，我们也没办法安排探查不是？不过那梅庄左不过是一个商人弄出来的庄子，能神到哪里去？安装机关不要银子吗？怎么可能到处都是，最多也就是大门和主院。”
余绍波最担心的是武力值，路上动手怕鹰卫，梅庄动手怕半山老人。
而这两点钟凯最不担心。首先，鹰卫在潘家铭手里的说法只是一种猜测，他还是不信，宁愿相信潘家铭确实福气多了些。再说了，就算有鹰卫，都跟去路上了吗？而且鹰卫刺探能力强，并不意味着每一个都是高手。
至于半山老人，那是尹明辉的师父，又不是梅庄的护卫，梅庄据说很不小呢。只要他们的人出手快，速战速决，哪里会没有机会？所以说，劫杀之人的武力只要足够碾压潘舒灵身边的奔月还有梅庄的护卫就没有问题。
太子连连点头：“正是，”他就是要打掉潘家铭的所谓福气。至于梅庄，他本来是想拉拢来用的，但是尹家屡屡出手都搞不定，该牺牲就牺牲掉算了。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再有用也是没用。反而，若是潘家铭和皇后真的迁怒于梅庄，对那几个姐弟出手，让尹诏和齐大将军王旧部对他们不满，岂不是对他更有利？
第470章 觊觎什么
知若回到梅庄的第三天，林夫人上门了。
如冬叹了一口气：“她还真是将梅庄当作自家庄子了。”得亏林蓉是嫁进京，让林夫人在京城忙乎了这么长时间，否则按她三天两头过来的频率，哪怕比姑娘早回来半个月，紫苏扮姑娘要混过关还真是够呛。
知若倒是毫不意外：“算算时间，她从京城回来应该也有两三日了。”只要林知府和林夫人能保持头脑清醒，她还是希望能像之前那样同他们保持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至于时不时让林家占点好处得点便利，她还真是不在意。
反之，若是他们真以为能毫无底线地利用她尹知若同别人做交易博好处，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得不偿失懊悔莫及。
当知若来到会客厅时，一如既往，林夫人正在品尝新款点心。在洛城，她习惯了隔个几日总能吃到梅庄的点心，新款基本都没落下过，回府时还能打包带回去不少，渐渐地也没觉得多稀罕。回京城几个月，才发觉点点心的点心还真是贵，贵得让她都不舍得多吃一块。别说林蓉馋得忍不住抱怨尹知若没有给他们家特别优惠什么的，连她都有些馋了。
见知若进来，林夫人咽下口中的点心，又饮了一口茶润嘴，才笑道：“这个什么牛乳面包还真是不错，好像我在京城的点点心还没看到过。”
“这是还没推出的新品，”知若见礼后盈盈坐下，“估摸着下月初一就会进店。夏天炎热，有些人容易胃口差，觉得蛋糕甜腻，所以我们点点心会推出几款面包，也是松软好吃，又不会甜腻。”
“还真是诶，”林夫人惊叹，“点点心花样多，口味多，还都是别出心裁的，想不挣银子都不行。”除了水晶糕听说有其他人做出来，可惜口感味道都不如点点心之外，那蛋糕就完全没有人能捉摸出做法，如今又出来什么面包，芊昕郡主到底留下多少秘方？
知若也没遮掩：“点心靠的不就是花样和口味？实际上都是一回事，一通百通，多点琢磨多花点心思而已，终归是我娘留给我的人有心。我娘常说，万事从心求。”
“……”低头饮茶的林夫人正要点头应和，突然想到什么，眼中微光闪过，“这倒是，只是‘百通易，一通难’不是？否则祖传秘方就没有意义了。”核心才是秘方。若丫头是就事论事有感而发，还是……话中有话？
“也是，”知若很快转移了话题，“蓉儿妹妹大婚，林伯母累坏了吧？看着都清减了许多。”她确实是存了婉转敲打一下林夫人的心。无论是何因由，也无论林家得了多少好处，在最初梅庄最困难的时候，林知府确实提供了帮助和庇护，知若真心不希望有同林家撕破脸的一天。只要林知府和林夫人坚守本心，还念着外祖父的恩，念着从梅庄得到的好处，念着这一份情谊，她不介意多给他们一些好处，也不介意在有需要时给他们提供帮助。
林夫人抬眼间看到的就是知若脸上的清浅笑意和眼中淡淡的忧伤。暗忖是自己想多了，若丫头只不过是由点点心秘方想到了芊昕郡主，牵出几分哀思罢了。这不，蓉儿出嫁，她回京忙乎，让这丫头不由回想起她自己出嫁当日和离，而父母在京双双故去的事，也是为难这丫头了。不过还是芊昕郡主会教女儿，她有时忍不住会想，若是尹知若换成蓉儿会如何？会不会被庆元侯府啃到渣都不剩，还要担上莫须有的罪名？实在是蓉儿那单纯、容易被人挑动、还自以为是、好冲动的性子太让她担心了。她怎么就没早点发现蓉儿这些毛病呢？
现在有路嬷嬷在蓉儿身边，她还算略为放心。愁的是，大长公主哪里是随手送这么大人情的人？她究竟会让自己做什么？
若是放在之前，她还会把知若当作好糊弄的小丫头，也没什么靠山。
而现在，不说景王爷是不是真的有心罩着梅庄，也不说铁穆远有没有能力对上某些权贵，就梅庄里住着的半山老人、还有他的另外两位无人不知的高徒，就不是好惹的。
尹知若自己？她不得不承认，到现在也没有摸透这丫头的真气性，几次算计也从来没有成功过。甚至，她有种感觉，那几次算计尹知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一次两次她还会觉得这丫头单纯没有心机，几次三番下来，她才深刻地意识到，尹知若不是没有心机，而是心机太深了，不愧是芊昕郡主最宠爱的嫡长女！
更让她头疼的是，不知是凑巧还是有人刻意为之，福韵长公主这边刚送人，齐大将军王对老爷有恩和尹知若姐弟是林家福星的传言就在京城遍地开花，让他们夫妻不得不忌惮三分。听说连福韵长公主都怕了，悄默默连夜进宫，只是也没听说查出什么，只是原本提出的福韵长公主要见她的事没了后续，夏嬷嬷派人传话说福韵长公主身体不适，等下次林夫人回京再约。
林家没有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夫人也让人查了，最后竟然是林家自己人祸从口出。
林知府和林夫人琢磨了许久，也没有琢磨出福韵长公主究竟会觊觎梅庄什么东西。这会儿，面对着一身素雅仍然遮不住俏丽，灵秀中透着贵气的尹知若，林夫人却突然如茅塞顿开，脑海里回响起夏嬷嬷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林大人和夫人还不就如同尹家姐弟几个的亲叔婶一样？那几个孩子现如今没几个亲近长辈，夫人以后要操心的事还能少了？这也是那尹大姑娘的福气不是，能遇到你们夫妇这样心善的长辈。
林夫人愣住了：福韵长公主觊觎的，莫非是尹知若的亲事？福韵长公主没有兄弟，但黎驸马有啊，黎家不但是福韵长公主的婆家，还是德妃娘娘的娘家！
第471章 未雨绸缪
知若见林夫人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失控，忽而疑惑，忽而惊诧，忽而不屑的，也是感觉奇怪，这人想到了什么？又是揣着什么目的来的？失控的表情因何而起？对点点心配方的不屑，还是对她的话不屑？
不得不说，知若还真是冤枉林夫人了。她所看到的“不屑”只是因为林夫人在脑中将黎家这一辈的几个男儿过了一遍，摸着良心认为没有一个配得上尹知若，恨不得嗤之以鼻。
黎家嫡孙有四个，长孙尚了福韵长公主，本身没什么突出的才干，属于中不溜丢、不上不下的那种，还有两三个妾室好像；
嫡次孙没有做官，负责黎家生意产业，娶了前后两个媳妇都死了，头一个病死，第二个难产死留下一个嫡长女，京里人都在传说黎家三爷是个克妻的。
嫡三孙倒是还没成亲，但已经抬了两个妾，那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一无所长的纨绔，据说曾经因为当街戏弄女子被潘世子揍了个半死。话说，那个真正的废物纨绔同所谓京城第一纨绔潘家铭可没得比，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可圈可点的只有最小的嫡孙，也就是黎守备的幺子，听说文武方面都已初露锋芒，只是年纪太小了，才十四岁，明后年娶妻纳妾都不合适，若丫头半年后除孝时都都十八九岁了，还能拖几年？
至于其他两个庶孙，更是没眼看了，而且也都成亲了。
再就是媳妇才死了半年的黎守备了，脑中一个激灵，林夫人完全愣住了，是她头昏了胡思乱想，还是黎家和福韵长公主……真敢想！
不会吧？不管是年纪可以做尹知若爹的黎守备，还是已经克死两个媳妇的黎三爷，要配尹知若的话，刚刚嫁了女儿的林夫人想想都觉得心堵。黎守备曾经在尹诏麾下，也算是尹诏一手提拔起来的呢。
不由地，林夫人就想起了当初她向尹知若讨要尤妈妈时尤妈妈那口口声声的“有恩”、“报恩”，以及眼中满满的鄙视。此时此刻想起黎家，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应该同尤妈妈当时是一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京里这段时间关于他们林家的传言刺激到了，还有前几日林知府那句“我们可能都低估了尹诏在皇上心中的宠信程度。”
“林伯母？”知若真真疑惑了，林夫人今天到底带了什么目的来让她如此失常？上次瑞王侧妃觊觎点点心的事，她犹豫中夹带着愧疚不奇怪，今日这复杂的表情就有些看不懂了，难道不是福韵长公主逼迫她做什么，而是林家出了什么事？
“嗯？……哦，”被站在身后的梨白轻轻拍了一下右手臂提醒，林夫人总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到一点事，失态了。”
喝了一大口茶压下心中的百感交集，林夫人状似随意地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再过几个月你们姐弟几个就该出孝了。若丫头，你有没有什么打算？转眼你也该十八了吧？女子的花季也就那么几年，你姑姑那个人……，呃，你自己也要操心起来才好。”尹家二房三房是断了关系的，他们倒是想操心若丫头的亲事，这丫头会让吗？而尹心柔那个女人也是个靠不住的。唉，只可惜尹诏没有个嫡亲的同胞兄弟姐妹什么的，这隔了房就是隔了层肚皮，哪里会真心为侄女考虑？不像尹家二房三房那样白眼狼就不错了。
知若：“……”这是要算计她的亲事？她还没有出孝好吧？这些人就如此迫不及待？不担心她爹头上的谋逆嫌疑了？不忌讳她的和离身份？
“现在议亲什么的肯定不行，”林夫人也没在意知若的沉默，还是个大姑娘呢，谈这种事哪有大方爽利的？“但是可以悄悄打听起来，铁镖头铁夫人应该已经开始留意了，如果有不错的你也别因为害羞或者只想着照顾弟弟妹妹就不往心里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首先要确保自己好，才能更好地照顾他们不是？”
“……”知若略略低着头，好似真的害羞了，又好像在考虑林夫人的话，实际上她是真懵了。不管林夫人之前做过什么，今天这番话是好意还是歹意她还是听得出来的，也算是语重心长了。
“本来我也想尽一份心，”林夫人继续道，“但是我们府上两个庶女也是议亲的时候了，我啊，担心她们眼高手低的，还妄想着同你比较，我就吃力不讨好了，索性就不掺和你的事了，也免得两边打听让人觉得我们迫不及待似的。下次铁镖头过来，我让我们家老爷先探探，提醒一下？”
“不用的，”知若不得不抬起头轻声回答道，“铁叔叔有提起过，说有合适的铁婶婶会留意，但是我的情况特别，不能着急。”铁穆远还真是提过，主要是劝她放弃招赘的念头，既然两个弟弟都好好的，没有必要招赘，不如找个好的好好嫁人过日子，这才是她爹娘的最大心愿。她当时只说不急，先尽心教养弟弟妹妹几年再说，因为孝期或者家事耽搁到二十二三岁才嫁人的姑娘也不是没有。
她看不懂的是林夫人今天的态度，好好的突然关心起她的亲事，然后又马上摆出无意插手的意思，纯粹关心一下她？那之前的失态和复杂眼神又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不能仓促，总要好好挑挑，但也不能拖太久了，免得让人惦记。”林夫人未雨绸缪，觉得还是要稍微提点一下知若，免得事情真来了，他们两家都麻烦，“你也看到了，你那两个叔叔、还有你们本家那些人为什么一直盯着你们不放，宁愿一次两次的自打脸？还不就是因为你的嫁妆惹眼，还有摇钱树一般的点点心和醉半山？若丫头啊，早点定个差不多的，总好过一直被人惦记，为了利益不要脸面不择手段的人防不胜防啊。”
现在一切都还只是她自己的猜测，福韵长公主并没有过任何明示暗示。知若要定下亲事什么的，福韵长公主或者德妃娘娘都怪不到她不是？最近京里传言正盛，尹知若孝期也未过，想来福韵长公主短期内应该不会来找她麻烦。
第472章 对策
直到离开，林夫人也没有提及其它什么事，好像就是来吃点心和关心一下尹知若的亲事似的。知若也若有所思地回到书房。
如冬觉得自己笨，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的套路，一脸求解惑的的表情看着知若和如春。
如春也没想明白啊：“这是……欲擒故纵？”无论如何，有人要算计姑娘亲事是肯定的了，只是不知道林夫人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知若倒是确定了，至少林夫人今天那番话是真心实意的，如同当年铁穆远提醒她提防权贵之人觊觎点点心。
“许是她发觉有人要利用她算计我的亲事，”知若猜测，“只是对方还没有明确说，所以……”所谓“有人”，应该就是福韵长公主了，至少包括其中。这样的话，福韵长公主突然送个大人情给林夫人的行为就解释的通了。
福韵长公主没有兄弟，所以人选肯定来自黎家，而从林夫人的态度就可以推断，人选肯定不怎么样，甚至很糟糕，至少在林夫人眼里，完全同她尹知若不相配。
而黎家，或者说德妃，若是真的如此算计，图的是她的银子，还是她爹和她外公在军中的影响力？一向低调的德妃和黎家突然如此做，不避忌皇上的猜疑？是他们自己被利益蒙了眼，还是受命于人？比如宁州尹家屡屡算计她就是受命于太子，当然也是觊觎她的银子。
“这么说林夫人今天是真的好心提醒咯，”如冬高兴了，“不是什么以退为进、暗度陈仓、或者，呃，如春刚刚说的欲……擒故纵？”她把脑袋里能想到的跟算计有关的词都说出来了。
“行啊，如冬，”知若伸出大拇指调侃道，“有长进啊！好了，你们先去忙其它的吧，让我好好想想。”
如春二人知道主子要思考对策，应声出去，如冬去了点心作坊，如春则拿了针线活坐在门口守着。
知若右手手指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节奏稍显烦躁。有人觊觎店铺生意，她可以求助半山老人，甚至可以虚构出出齐慕白。可是现在人家觊觎的是她的亲事，她该怎么做？因为父亲尹顶着谋逆嫌疑，他们又在孝期，所以重生以来，知若还从来没有想过人家会算计她亲事。难道现在大家都确定父亲的谋逆罪名不会定下来了？
现在该如何做？三年孝期实际上就27个月，再过几个月就结束了。到时候只怕不仅是黎家觊觎她，那宋氏不就曾经想用龌蹉手段算计她做潘家锦的妾？
宣称自梳不嫁？难！
她自己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执着的念头，今世睁开眼睛就忙着救弟弟妹妹和强大力量，根本没时间没心情考虑过婚嫁的问题。这会儿大概一思量，若有缘分，她不至于因为前世活得悲惨就为了秋逸然那个渣男看破红尘，若无缘分，也不强求就是。
可是，她自己可有可无，她的亲人、关心她的人不能接受啊。
首先，如铁穆远所说，她能姻缘和顺过得幸福才对得起她爹娘的苦心安排；
其次，她若真的宣称不嫁，弟弟妹妹们肯定会伤心愧疚，尤其大的三个已经懂得许多事了，也不知会如何自责难过。
孝期一过就仓促找个男人定下亲事？哪有那么容易？
就算她不指望在这古代能找个像21世纪时的秦文那样同她志趣相投、又对她情深意重的男人，至少也要品貌相当、有担当、有情义吧？至于会不会纳妾什么的，她倒是不强求。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她没有同整个社会规则体系去抗争的兴趣，也自问没有那个能量。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所以她的任何举动都会对弟弟妹妹产生影响，这也是大家族重视名声、总是强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原因。
……
知若苦笑，她还真是想不出什么好对策。实在不行，先同齐慕白定下亲事？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嗯啦，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样操作……呃……好像也有很大的空间和……可操作性。
正在胡思乱想的知若被如春的叩门声惊醒：“姑娘，二少爷来了。”
明辉？这会儿该是在习武呀？知若赶紧坐直身体应道：“辉儿进来。”
明辉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纸，“大姐，秋玲死了。”
秋玲死了？不是要嫁人了吗，怎么突然就死了？知若皱了皱眉：“你大师兄来信了？”
“嗯，”明辉递过手上的信纸，“她嫁过去没几天就突然死了，石鑫师兄派人查了，她嫁的那家人没有问题，她应该是体内有毒，没有及时服用解药才死的。那家人不想养阿杏，还觉得才娶秋玲过门没几天就死了很亏本，所以要卖了阿杏，石鑫师兄让人给了些银子将阿杏带回石府了。”
知若很快将信中内容扫眼了一遍，了然道：“半老先生想将阿杏接到身边？”
人年纪大了容易心软，否则半山老人那时候也不会将秋玲母女带到齐昊天府上，跟着带回洛城。若是早十年，估计半山老人那样的性子只会给银子让人自己安顿。
再则，秋玲生前一直觊觎石鑫，不知道石鑫夫人知不知道，面对阿杏会不会心里有疙瘩。
“是的，”明辉点头，“师父说阿杏年纪还小，应该没有受到她娘太多影响，他想让石鑫大哥派人送阿杏过来，但是要先问过你的意见。”
“当然可以啊，”知若没有异议，她当初连秋玲都能接受，何况现在只有乖巧讨人喜欢的阿杏，还能跟萱儿做个伴。半山老人没有提出将阿杏送去半山山庄或者齐昊天那里，她还是很高兴的，说明半山老人真正将梅庄当作家、将她们姐弟几个当作亲人晚辈了。
明辉高兴道：“那我给师父回话去，我就说了，大姐肯定不会反对。”
“去吧，”知若挥了挥手，“让强婶着人准备一下，先同萱儿一个院子住着，以后再安排。”她们年纪都还小，住在一起有伴，刚刚失去娘的阿杏也不会觉得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