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兵源
天*天*小*说m.天子亲军听起来确实很唬人,但若是没有实在的好处,想要招募百姓参军可不是容易的事。
大明经历土木堡之变后,武将地位下降,处处受制于文官,更不用说军中克扣俸禄粮饷更是常有的事,重要的是当兵打仗是要拿命拼的,所以为了吸引百姓踊跃报名,朱由榔给出的条件也是相当丰厚。
凡是良民百姓,皆可应募,一经训练合格后,步卒月俸一两五钱,骑兵月俸二两,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士卒的月俸。
朱由榔给出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加入亲军后,自此可免除一应徭役,这对于深受徭役之害的百姓来说更是福音。
明朝后期虽然已将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想法很好,然而到了下面施行起来,确实困难重重。
普通百姓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粮食,还要拿粮食去换算成银子,这中间少不了官商勾结,奸商们趁机压低粮价,谋取私利,到头来,还是老百姓吃亏。
朱由榔这一福利,更是让不少人蠢蠢欲动,毕竟他们是给未来的皇帝当差,不是大明普通官兵。
刘毅接到朱由榔的任命后,知道时间紧迫,便立刻在梧州东、南、西、北各要地,开设了五个招募处。
穿梭在梧州大街小巷的王府护卫也成了活广告,他们身上没有官兵的骄横跋扈,穿戴整齐的盔甲,举手投足之间,处处透露了他们的不凡,这让梧州百姓第一次见到了大明亲军的模样,再加上大明日报不遗余力的宣传,招募事宜进行的也还算顺利。
而朱由榔一直准备的兵源地,这时候也派上了用场。
桂王府的肥皂作坊工人,则成为了刘毅这次主要招募对象,他们可是一直都按照军队训练之法进行操练,虽然没有王府护卫那么大的强度,但绝不是普通百姓可比的。
虽然先前因为王春的经营不善,导致作坊利润下降,但是朱由榔重新接管后,又恢复了往昔繁荣,并且在梧州的各县也开设了分厂。
香皂、肥皂的利润虽然下降了不少,但是朱由榔并不在乎,一是他有了琉璃阁这棵摇钱树,二是建立作坊最重要的目的便是为了培养士兵种子。
时至今日,肥皂作坊已经过多次扩张,规模可谓空前。光是梧州城的作坊就有一千余工人,再加上周围州县的作坊工人,怎么也有三千人。
一天的喧嚣过后,入夜之后,梧州开始了宵禁,毕竟现在乃是非常之际。
桂王府,长春殿依旧灯火通明,朱由榔不时翻着手中账簿,吴继嗣则在底下汇报今天的查抄的收获。
“臣今日从叛贼家计查获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一百七十万两,粮食十二万余石,查封各类商铺三十五家,另外还有田地、古玩字画、珠宝都还在统计中”吴继嗣一五一十禀报道。
朱由榔不由赧然一笑,摇摇头叹息道:“抄家果然是致富的一条捷径啊!这一天的收入都超过孤辛辛苦苦这一年赚的钱了。可惜,梧州能抄得都已经抄了!”
吴继嗣、刘毅诸将听到朱由榔的这番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连他的小舅子王佳胤心里都忍不住想要吐槽,“这可是梧州大半官员和士绅辛苦一辈子或几辈子才积累下来的家当,能跟一年赚的钱相提并论吗?”
不过,王佳胤还是十分钦佩他这个姐夫的赚钱的能力,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光是靠着琉璃阁已然赚到了三百余万两白银,真不知道除了抄家去哪里找如此暴利的生意。
朱由榔放下手中账簿,轻笑一声道:“有了这笔钱,短时间军费粮饷都不用孤发愁了。刘毅,亲军招募进展的如何了?”
刘毅面色严肃,起身禀报道:“回监国,今天已经招募一千八百人,不过作坊招募进展的不是十分顺利。”
“怎么回事?”朱由榔皱眉道,比起普通百姓,他更加关注作坊工人的招募,毕竟那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环,如今竟然出了差错。
刘毅当即跪道:“臣无能,梧州作坊工人中只有三百二十三人报名,其余州县的情况臣尚不清楚。”
“太少了!你可知他们为何不肯参见招募?”朱由榔不悦道,在他计划中至少得有三分之二的人才算成功。
“臣私下派人打听过,他们中有的是因为胆子不想当兵,有的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不想冒生命危险。”刘毅回道。
“呵!看来是孤给他们的条件太好,竟然养出了一群白眼狼吗?”朱由榔气极反笑道,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吗?
赵子杰自是看出了朱由榔在拼命忍着怒火,急忙站起来,“请殿下息怒,他们不过是一帮普通百姓,没有读过什么书,只想安安稳稳生活,不知国家大义,更不晓得殿下的良苦用心。卑职愿意前去一试,一定替殿下说服更多的人参加亲军的选拔。”
“你想试就去试吧!”朱由榔冷哼一声,大袖一挥,转身离开了长春殿。
朱由榔现在有种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的感觉,他寄予厚望的作坊竟会这么失败。
殿内诸人互相看了一眼,亦无可奈何,只能尽力一试,毕竟朱由榔的打算他们都清楚,谁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第二天,赵子杰亲自带队来到了梧州城的一处肥皂作坊。
一片空地上,作坊工人们密密麻麻挤作一团,显得忐忑不安。
他们起初并没有觉得不参加亲军选拔是什么大事,而且招募的人都说了是自愿,但不知道从何时起,作坊中开始流传一些言论,他们不参加亲军选拔就是对监国的不敬等等一系列话语,将他们吓得不轻。
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清楚这座作坊是属于桂王府的产业,若是他们因此得罪了桂王,那还有好果子吃,有的人已经开始后悔了。
这不,第二天桂王府又来人了,这更让他们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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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天*天*小*说m.赵子杰在一众士兵的拥护下,一步步走上临世搭建好的高台。
赵子杰双目如电,扫过底下众人,一脸冷漠,高声道:“本官相信你们中还有人认识我,说实话,我对你们昨天的表现非常失望。”
不少人闻言惭愧低下了头。
赵子杰继续说道:“你们想要安稳的生活没有错,我也想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然而,如今建奴肆虐大明,若让异族得了这天下,你们还有好日子吗?”
“且不说建奴,就说桂林的靖江王阴谋叛乱,他若攻下梧州,监国可以走,你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再过颠沛流离的苦日子吗?”
“或许你们中有人会想,就算我不去当兵,也会有别人去,不差我一个。若你们这样想留就大错特错!”
“你们要明白监国在,你们才在,没有了监国,没有了作坊,你们将重新过上以前猪狗不如的生活,这是你们想要的吗?大声告诉我!”
“不想!不想”台下数百工人扯着嗓子齐声呐喊道。
赵子杰的一番话,彻底让他们重新想起了之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凄惨日子,经历过苦难的他们,所以更加珍惜如今的生活。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害怕死亡,但是你们要知道如今的大明并不太平。大明日报上刊登的建奴暴行,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扬州八十万百姓,他们杀起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们想要做任人宰割的鱼肉吗?”
“不想!不想”工人们脑海中似是想起了讲报人描绘的扬州惨像: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藉人足,肝脑涂地,室中氤氲,结成如雾,腥闻百里。
他们一念至此,身体不由自主颤抖,就连嘶喊声中也夹杂着一丝恐惧。
赵子杰身为大明军人,得知扬州扬州惨案后,恨不得将建奴杀个干干净净,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慷慨激昂道:“时值乱世,若不想沦为待宰牛羊,唯有参军!只有大明强大了,才能将建奴赶出大明!”
“同时这也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待他日监国驱除鞑虏,恢复大明江山,便是你们封侯、封伯、封公之时。想当初太祖皇帝驱除蒙元,开创大明三百年江山,多少开国功臣封爵,与大明同享三百年富贵。你们难道就不想要为你们的子孙后代博三百年荣华富贵吗?”
赵子杰手指身后的李雄、吴刚等人,高声道:“看看他们,他们曾经也是你们中的一员,可是如今都在军中担任要职,假以时日,封爵更不是问题,你们难道就甘愿一辈子当个平头百姓吗?”
赵子杰的这番演讲,毫无疑问是非常成功的,给了这帮工人很大的触动。封爵这事是他们平时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但是如今有了这个可能。
他们不是没见过大明那些出门前呼后拥的勋贵,还有华丽的府邸,但也只能远远看一眼罢了。
一想到,他们也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不少人胸中那团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眼中也开始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想!”
不知谁第一个开头,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叫喊声:“想!想”
赵子杰见台底下工人群情汹涌,他手中紧攥的拳头也松开了,长长吁了口气,终究还是做到了。
至于接下来的招募工作简单多了,赵子杰交给副手后,便匆匆赶往了一下处作坊。
亲军招募进行的同时,朱由榔也没忘记处置李明忠等一干叛贼。
朱由榔只召见了瞿式耜、郑察、冯元凯几人,便决定了李明忠等人的命运,李明忠勾结靖江王阴谋叛乱,证据确凿,无需再审。
朱由榔直接下令诛其三族,至于蔡、关、余几家同样抄家灭族,被处以极刑。
不过对于楚鹏、吴来一众官员的处置,几人却产生了分歧。
冯元凯坚持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郑察则以量刑过重,杀戮过重为由,坚决不同意,瞿式耜也委婉表达了他的意见。
至于原因嘛?
吴继嗣当然没有从他们府中查到他们勾结李明忠的证据,倒是搜出了大量金银财宝以及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
朱由榔最后一锤定音,鉴于楚鹏、吴来两人民愤甚大,不杀不足以平息百姓愤怒,直接下令斩首示众,其余官员也都关进了牢房,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梧州法场,四面八方的百姓听闻要处决李明忠、楚鹏等人。从梧州各地赶来,将法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明忠一身白色囚服,披头散发,满脸污垢,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只是安静跪在那里。成王败寇,自古不变之理,只怨他小瞧了朱由榔这个大明藩王。
在他一旁跪着待斩的儿子可没有这个觉悟,哭哭啼啼道:“爹!儿子不要死,你要不向监国求求情,戴罪立功?”
“脑袋掉了,腕大一个疤,有什么好怕的!”李明忠斥道。
冯元凯抬头看了看时辰,见午时已到,喝道:“行刑!”
李明忠朝不远处的酒楼看了一眼,这才缓缓闭上。
行刑台上,十数个刽子手扬起鬼头大刀,便砍了下去。
台下百姓见得如此血腥场面,却是拍手称好,只觉得是件大好事。
随后一个个犯人被押到行刑台上,验明正身后,在一片哭哭啼啼中,脑袋落地。
直到楚鹏、吴来两人被押上去的时候,台下百姓一下沸腾了,各种石块,烂菜叶拼命朝两人招呼,由此可见两人在梧州的民愤有多大。
不远处酒楼靠窗位置,朱由榔也瞧见了这一幕,说道:“看来孤的决定没有错,这就是民心,这两人杀的不冤啊!你说呢,瞿爱卿?”
“殿下说的是。”一旁的瞿式耜应道。
朱由榔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苛责他,神情凝重道:“丁魁楚,他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瞿式耜郁闷道,“臣已经接连发出两封书信,将梧州情况向他说明,至今为止,尚未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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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丁魁楚
天*天*小*说m.丁魁楚迟迟不表态,让朱由榔越加不爽。
朱由榔的原则就是你让我不爽,那你倒霉的日子便不远了,况且丁魁楚本身在历史上就是扯后腿的人物。
当然朱由榔不会傻到现在对付丁魁楚,再怎么说他如今也是两广总督,手握实权,可不会因朱由榔一句话就会乖乖束手就擒。
瞿式耜想了想,又道:“要不臣再给他去一封文书?”
朱由榔冷笑一声,摆手道:“不用了,看来咱们这位两广总督有他自己的盘算,该来的时候,他自会来的。应该用不了多久,靖江王就会有所动作,先将精力都放在如何消灭靖江王身上。”
“臣遵旨!”
广东肇庆府,丁魁楚自就任两广总督以后,基本上都待在肇庆总督府。
总督府后花园,一处凉亭,丁魁楚正专心致志喂着池塘的锦鲤,身后却站着一人,似乎显得十分焦虑。
直到丁魁楚将手中鱼食撒完,这才转过身,瞥了眼来人,训斥道:“亏你还是一省之巡抚,遇事怎么还是如此急躁。”
被丁魁楚训斥之人正是广东巡抚林佳鼎,林佳鼎唯唯诺诺,点头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一定谨记大人的话。”
“又发生了什么事吗?”丁魁楚一边洗手,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林佳鼎小心翼翼抬头望着丁魁楚,说道:“下官又收到了广西巡抚瞿式耜的加急文书,邀下官前去梧州共同商议拥立桂王之事,并且文书中提及靖江王已然造反,他希望下官集结广西官军速速勤王!”
“嗯,本官早已知道了。”丁魁楚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林佳鼎见丁魁楚早知此事,更是不解了,疑惑道:“大人,咱们真的不去梧州吗?如今圣上被建奴所俘,桂王很可能继承大统,再晚的话,若将来桂王登基,恐会记恨大人?”
丁魁楚摸了摸胡须,道:“再等等,如今还不到时候?”
“为何?”林佳鼎诧异道,“大人莫非是怀疑大明日报上的消息是假的?下官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南京确实已经被建奴所占,虽然还不能确定圣上是否真的被俘,不过依下官来看,这事不离十。”
说实话,若不是丁魁楚没有表态,林佳鼎早已飞速赶往梧州了。
丁魁楚岂不知林佳鼎的心思,道:“就算圣上真的不幸被俘,你真以为桂王就能顺利监国登基吗?”
“难道不是吗?神宗嫡系子孙如今只余桂王一人,自当由桂王监国?”林佳鼎不明白丁魁楚的意思。
丁魁楚冷哼一声,不满道:“你的忘性还真是大,那本官提醒你一句,当今圣上不也是神宗嫡系子孙,还不是有人与他争那皇位!”
“潞王!”林佳鼎马上明白过来,瞪圆了眼,“大人的意思是潞王更可能监国?”
丁魁楚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道:“你还不算太蠢!大明除了立嫡以外,还有立贤一说。去年南京一众官员商议究竟是迎立福王,还是潞王之时,为何很少有人提议迎立当时身在梧州的桂王,还不是因为梧州地处偏远,来往不便。如今大明的形势比起去年更加险恶百倍,建奴已经攻占南京,你以为江南的官员会怎么选?”
“自然是迎立潞王监国,主持大局。”林佳鼎脱口而出道,“还是大人高瞻远瞩,若不是大人,下官险些犯下大错。”
“哼!瞿式耜就是太心急了,他以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吗?如今他押错了宝,本官估计他这个广西巡抚也就到头了!”丁魁楚冷笑道。
林佳鼎闻言急忙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大人,那咱们就不管桂王了吗?毕竟他还是大明藩王,若是有个闪失,这朝廷要怪罪下来,咱们担得起吗?”
丁魁楚呵呵一笑,道:“本官问你,桂王称监国之事朝廷知道了,你以为他这个桂王还能当下去吗?还有你觉得梧州能抵挡得住靖江王的攻击吗?”
林佳鼎恍然大悟道:“大人说的是,下官看过瞿式耜发过来的文书,看得出梧州的形势并不乐观。”
“那不就得了,待靖江王攻下梧州后,本官再行出兵,平定靖江王之乱,桂王的生死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到时候朝廷非但不会怪罪本官,加官进爵都有肯能。”丁魁楚胸有成竹道。
“下官先提前恭贺大人高升!”
正在两人说话间,下人来报,肇庆守备管灿有要事禀报。
不多时,管灿手捧礼盒,满面春风而来。
“卑职参见大人!”管灿一脸喜气道,“大人吩咐卑职做的事,卑职已经完成,特来复命!”
丁魁楚闻言,两颊通红,嘴唇哆嗦道:“真的?东西呢?”
“就在盒中,请大人查验!”管灿高举礼盒道。
一旁的林佳鼎见状急忙扶着丁魁楚,他也十分好奇,什么东西竟然让丁魁楚激动成这副模样。
丁魁楚打开礼盒,只见里面只有一方砚台。
丁魁楚小心翼翼取出砚台,放到眼前,伸手小心翼翼抚摸这方砚台,果然温润如玉,如小儿肌肤般,不禁开怀大笑道:“好砚!好砚!”
“恭喜大人得此水砚!”林佳鼎也是识货之人,一下就认出了这方砚台不是凡品。
原来,肇庆西江羚羊峡盛产砚台,丁魁楚又酷爱此物,因此吩咐管灿率领水军放干了羚羊峡的江水,专门寻找老坑,为他取砚。
管灿今日进献的水砚更是皇家专用砚台,丁魁楚怎能不高兴。
丁魁楚观赏了半晌,这才记起管灿,大手一挥道:“你办事辛苦了,今肇庆游击将军尚缺一人,便是你了。”
“谢大人!卑职必不辜负大人厚爱!”管灿不辞辛苦,日夜盯着羚羊峡,就是为了能得到丁魁楚的赏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怎能不高兴。
且不说丁魁楚,桂林的靖江王朱亨嘉见梧州始终没有消息,派人打听这才得知李明忠竟然失败了,而且还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这可把他气坏了,更是扬言要亲率大军踏平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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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亲征
天*天*小*说m.大殿内,朱亨嘉正大发雷霆,破口大骂道:“李明忠这浔梧总兵真是没用,枉他手握大军,连区区一座梧州城都拿不下,真是辜负了孤对他的信任!”
“殿下,您要为臣的家人报仇啊!”蔡进德整个人匍匐在殿上,嚎啕大哭道。
李明忠事败的消息传到桂林后,蔡进德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这一打听,得知二弟蔡宝德满门抄斩的消息,当即晕了过去。
朱亨嘉望着哭得死去活来的蔡进德,安慰道:“卿放心,孤自当会为你的家人主持公道!”
“臣谢殿下!”蔡进德抹了一把眼泪。
“兴业伯,如今孤麾下能够调用多少兵马?”朱亨嘉沉声道。
杨国威出列,威风凛凛道:“回监国,臣麾下一万二千名将士随时听候殿下差遣,另外柳州府、平乐府诸地将领以及左江、右江土司也已宣誓效忠殿下,如今可征调五万余兵马!”
“好!好!”朱亨嘉抚掌大笑道,“孤有此五万虎狼之师,何愁梧州不下!”
杨国威气势十足道:“臣愿亲率大军,为监国夺下梧州!”
朱亨嘉一脸欣慰道:“兴业伯有此心,孤心甚慰。然瞿式耜不识天命,今孤要亲征,将其擒来桂林,让他瞧瞧孤是如何重整我大明江山!”
“殿下贵为监国,怎可亲临险地,更何况杀鸡焉用牛刀,区区梧州而已,臣愿立下军令状,待臣大军一到梧州,旦日可下!”杨国威坚持道。
朱亨嘉摆摆手,意气风发道:“大将军乃是孤的擎天之柱岂能轻动,遥想当年太祖白手起家,经历过多少浴血奋战,成祖皇帝五征漠北,哪个不是亲上战场。如今建奴肆虐,孤虽不才,也愿效仿先祖,身先士卒,驱除鞑虏!”
“我大明有监国在,何愁不能中兴!”
“百姓幸甚!大明幸甚!”
殿没诸多文臣,一个个打了鸡血般歌颂朱亨嘉,各种溢美之词那是张口就来,恨不得将他夸成尧舜在世。
朱亨嘉听得那是叫个高兴,不过必要的谦虚还是要的,押了押手,道:“孤可当不起卿等称赞,只希望我大明百姓早日过上太平日子!”
朱亨嘉嘉当然不是心血来潮,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他信任杨国威不假,然而如今桂林大半军队都在杨国威手中,这让朱亨嘉也十分忌惮。
他刚刚监国,又不可能立刻削减杨国威的军权,而亲征梧州无疑会令他重新掌握军队话语权,借此加强他在军队中的威望。
至于能不能拿下梧州,朱亨嘉更是信心十足,十拿九稳的事,傻子才不干呢!
朱亨嘉心中早有思量,等他拿下梧州,便会犒赏军中诸将,笼络人心。
杨国威见得眼前情形,暗自皱了皱眉,也没有再反对朱亨嘉亲征。
朱亨嘉担心杨国威会因此心生不满,又说道:“孤率大军亲征,桂林的防务,孤便托付给大将军了。”
“臣定不辜负殿下的嘱托!”
朱亨嘉既已决定亲征,自然少不了商量一番出征事宜。
朱亨嘉对他自己还多少有点儿自知之明,军事非他所擅长,因此求教杨国威,虚心道:“大将军以为孤此次出征梧州,该率多少兵马?何人可为先锋?”
杨国威听得朱亨嘉征求他的意见,之前心中的不满,这才稍稍减轻了几分,开口道:“监国亲征自要做到万无一失,臣以为两万兵马为宜。从桂林府征调八千精锐士卒,剩余士兵由平乐、柳州以及各土司凑齐。至于先锋,臣手下参赞严天凤、范友贤英勇善战,可充当左、右前锋。”
杨国威之所以提出由他的心腹严天凤、范友贤为先锋,也存了试探朱亨嘉之心。
朱亨嘉没有拒绝杨国威推荐的人选,两个先锋还在他接受范围,点头道:“大将军推荐的人选,自然不会错,孤这就下旨,升严天凤、范友贤为左右前锋。”
朱亨嘉说完,又望向孙金鼎,不满之色,跃然于脸上,大喝道:“孙金鼎!”
“臣在!”孙金鼎慌忙出列道。
朱亨嘉冷哼一声道:“陈邦傅至今为止不接受孤的册封,你的这个儿女亲家,看来并未将孤放在眼里。”
孙金鼎“扑通”一声跪倒在殿,急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道:“臣、臣以为他没有拒绝监国的旨意,这就是好事,监国可以再加封他为侯爵,他定会投效殿下!”
“呵呵!”朱亨嘉冷笑一声道,“孤的爵位就这么不值钱吗?你告诉陈邦傅,孤即将率军攻伐梧州,若是他真有投效之心,那就出兵助孤一臂之力,否则的话,思恩便是孤下一个目标!”
“是、是,臣一定说服他!”孙金鼎慌不迭地道。
朱亨嘉亲征梧州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桂林开始不断集结大军。
在平定李明忠的叛乱后,赵兴奉朱由榔之命悄悄回到了桂林,协助焦琏打探桂林的情报。
焦琏一直在密切关注桂林的风吹草动。他虽然被杨国威将职,但好在军中还有他的耳目,是以很快知道了朱亨嘉具体出兵方案。
焦琏乔装打扮后,立刻来到了桂林大明日报的办事处。
“咚!咚咚!”焦琏敲响了报社紧闭的房门。
“什么人?报社已经歇业了?”屋内之人警惕道。
焦琏再次敲响房门,不过声音却充满节奏感。
屋内之人听得暗号,顿了顿,才道:“地占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焦琏回道。
房门打开了一道缝隙,探出一个脑袋,见只有焦琏一人,道:“快进来吧!”
焦琏一进屋后,急忙掏出写好的情报,道:“这是逆贼的最新情报,赶快报告桂王!”
靖江王阴谋僭位之后,吴继嗣便安插了影密卫张亮在这里,专门传递消息。
张亮仔细看了一眼焦琏的情报,便递给了一旁的情报员,神情凝重道:“情报加密后,立刻发往梧州!”
“是!”
没多久,一只白色信鸽腾飞而起,扑棱着翅膀朝梧州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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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备战
天*天*小*说m.张亮起初以为焦琏也是吴继嗣安排的人,因为他们这些情报人员都是单线联系,是以他并不认识焦琏。
经过一番了解后,他这才知道焦琏的来历。
有了焦琏这个内应,张亮在桂林更容易得到朱亨嘉军队的情报。
梧州,五千亲军的招募工作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已完成,正在日夜抓紧时间操练。
朱由榔接到桂林的飞鸽传信后,亦知道时间紧迫,连日来亲自在梧州城头巡视,这让守城士兵也是备受鼓舞。
梧州是座军事重镇不假,然而李明忠执掌梧州多年,武备不修,城墙也多有损坏,城外的军事部署更是趋近于零。
朱由榔得知之后,命令刘毅立刻加固城墙,清理护城河,同时挖壕沟,布置陷阱等,做好战前准备,好在之前平定李明忠叛乱时,朱由榔俘虏了不少俘虏,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场,脏活累活全都派给了他们,也算是将功赎罪。
这天,朱由榔再次来到了城头巡视。
烈日当头,城墙上值守的士兵仍旧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队队士兵手执长矛,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回巡逻。
朱由榔对此满意点了点头,这些士卒多是作坊工人出身,有先前的底子在,在赵子杰的一番严酷训练之下,短短时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子杰的一番演讲过后,梧州各地作坊合计有一千七百五十人选入了朱由榔亲军队伍。
朱由榔现麾下拥有一万士卒,包括两千王府护卫、五千亲军、以及三千从梧州各军队中剔除老弱、兵痞后,选出的士卒。
人数看起来虽多,然而朱由榔真正能依靠还是两千王府护卫,五千亲军训练时日尚短,未经战火洗礼,至于选拔出来的三千士卒也算不上精锐。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梧州城头火炮数量还算不少,小型虎蹲炮四十门,佛朗机炮二十门,更令朱由榔惊喜的是还有一门红夷大炮。
只是由于保养不当,三成火炮炮膛锈蚀严重,不能使用,让朱由榔着实恼火。
朱由榔将王府中精心培养的一百火炮手全部调了过来,对火炮重新保养,并且决定今天进行试射。
未来注定是火器的天下,因此朱由榔对火器一开始就十分重视。
这群火炮手都经过罗伯特等人的调教,非一般的炮手可比,发射速度,瞄准角度都是严格训练过的。
朱由榔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下令开始进行试射。
梧州城外两百米、三百米、五百米,都设置了数百人形靶,作为打击目标。
“发射!”
随着令旗挥下,炮手们各自调整好火炮角度,点燃了引信。
“砰!砰!”
一门门火炮喷出一道道火蛇,震耳欲聋的炮声不断,只见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有的正中人形靶,将木靶击得粉碎,有的却是或落在靶前,或是从上面高高穿过。
一轮试射过后,朱由榔命人统计命中率,只有两成,令他稍有不满。
罗伯特见朱由榔沉默不语,情知朱由榔对结果不满意,用他那流利的汉语解释道:“启禀殿下,第一次射击只是为了更好找准炮弹落点,而且这些火炮质量参差不齐,弹丸质量也差,臣相信多几次射击,臣保证命中率绝不止两成!”
罗伯特因为在王府表现良好,已经被朱由榔册封为工部主事,正式入了大明国籍。
朱由榔闻言,道:“好!那就再试三轮!”
“是!”
三轮试射过后,果然如罗伯特所说,命中率确实提高了,但也仅仅有四成。
朱由榔也知道自己太贪心了,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况且这是定点打击,真到了攻城时,乌洋洋一片人海,命中率肯定会更高。
“哈哈哈!”朱由榔笑道,“罗爱卿,你果然没有辜负孤的期望,孤很满意!”
“臣愧不敢当!”罗伯特在大明待久了,也学会了谦虚客气。
一旁的刘毅也全程观看了几十门火炮齐射的壮观场面,感慨道:“有此火炮,臣更有信心守住梧州城了。”
这时汪远急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殿下,臣有重大军情禀报!”
朱由榔笑道:“你一个工部侍郎有何要军情禀报?”
朱由榔当上监国后,对长期跟随他的手下也不吝啬,凡是有才,有功之人,皆受到了封赏。
汪远也是其中之一,他一脸兴奋道:“臣在梧州火器营仓库中发现了大量地雷,有此物,定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地雷?”
朱由榔疑惑道:“我大明还有这武器?”
刘毅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地雷自宋朝就有,而经过大明历代改良更是多达十几种。”
“臣曾听家父说过,戚少保镇守蓟州时,曾命人制钢轮火石引爆装置,是为钢轮发火,在机匣中安置一套传动机构,当敌人踏动机索时,匣中的坠石下落,带动钢轮转动,与火石急剧摩擦发火,从而引爆地雷。”
“除此之外,还有燃发、拉发、绊发等。其布设方式,除单发雷外,还有利用一条引信控制爆炸的群发雷,一个母雷爆炸引爆若干子雷的子母雷。根据作战需要,还可将地雷设置在车上、建筑物内或用动物运载地雷冲阵。”
刘毅不说,朱由榔还真不知道,惊叹道:“想不到我大明还有如此火器,真是天助我也!汪远,库房中有多少地雷,速速道来!”
汪远回道:“启禀殿下,臣已经清点过了,其中燃发地雷一百一十五枚,绊发地雷五十六枚,机发地雷三十七枚。”
“有点儿少啊!”朱由榔思索片刻后,摸了摸下巴,说道,“汪远,孤命你即刻率领工部上下所有人制作地雷,越多越好,重点制作机发地雷!”
朱由榔不知道地雷还好,既然知道了,又怎么会放弃这么个大杀器不用呢!他仿佛看到了朱亨嘉的军队被炸飞上天的壮观画面。朱由榔到现在都不明白如此守城利器,为什么在历史上很少听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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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开门红
天*天*小*说m.古代可没有扫雷器,碰上地雷,大军要么绕道而行,要么用命来填。
这个意外之喜来得真是太及时了,朱由榔倒是希望这惊喜来得更猛烈一些。
朱由榔兴奋过后,立刻命令刘毅道:“你立刻派人在叛军来梧州的必经之路上,埋好地雷,孤要给叛军一个个大大的见面礼。”
弘光元年,六月初十,朱亨嘉的三万大军终于集结完毕。
朱亨嘉望着见不到尽头的大军,只觉得豪情万丈,天下尽在他手,大手一挥,道:“出发!”
不久之后,朱由榔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加紧了城防布置,大战来临的氛围越加浓重。
朱亨嘉这一路却十分惬意,上百艘大船载着大军,沿桂江一路而下,连绵不绝。
这还是朱亨嘉第一次走出桂林,他站在龙船甲板之上,负手而立,望着两岸景色,感叹道:“这就是我大明的河山吗?真美啊!”
孙金鼎舔着笑脸,阿谀道:“待他日监国重整大明江山,在江南好好玩一番,那里才是大明真正的人间天堂!”
由于孙金鼎办事不利,朱亨嘉一开始并未打算带着他,只是不久前,朱亨嘉收到陈邦傅出兵梧州的消息,这让他更是意气风发,遂将孙金鼎也带在了身边。
“江南啊!”朱亨嘉闻言,不由露出向往之色。
两日之后,三江码头,浩浩荡荡的大军终于抵达,从这里距离梧州城不过二十余里路而已,转瞬即到。
朱亨嘉抬头望了一眼刚刚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扭头看向一旁的左前锋严天凤,笑道:“看这时辰,孤和将士们应该能在梧州吃这顿午饭了!”
严天凤当然听出了朱亨嘉的言外之意,这是在命令他半天之内攻陷梧州城,双手抱拳,保证道:“末将定让殿下在梧州好好享受这顿午饭!”
说实话,严天凤并未将梧州放在心上,若是李明忠还在,他还有所忌惮,然而李明忠和他的手下全部都已被斩首,梧州可堪一战的将领损失殆尽,没了这些人指挥,梧州的防守就是个笑话。
“好!拿下梧州,严将军当记首功,孤重重有赏!”朱亨嘉适时激励道。
严天凤双眼一亮,兴奋道:“末将必不辜负监国期待!”
宽敞的官道上,严天凤的五千先头部队兵甲森森,犹如一条长龙,率先朝着梧州城的方向进发。
朱亨嘉进攻梧州的消息,在梧州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官道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偶尔两旁树林中会扑棱出几只飞鸟,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
“你说咱们拿下梧州后,监国会给咱们赏赐?”有的士兵可能嫌行军太过无趣,朝一旁的同伴问道。
“我估计少不了,监国是要当皇帝的人,能小气吗?怎么也得一两银子。”
“依我看最少三两!”
有人不屑一顾,嗤笑道:“切!你们还真是蠢,靠赏赐才多么点儿银子?进了城,随便找一家大户,怎么也能抢个七八两,运气好的话,没准儿能有百八十两呢!”
“还是这位兄弟说得对。”
不少人纷纷加入其中,诉说自己的经历,某某年,在某地抢了多少银子,不时引得旁人惊呼,羡慕不已。
一路有说有笑,转眼已走出了三里路。
“轰!轰!轰!”
三声惊天巨响,大地巨震,仿佛天塌地陷般,尘土飞扬,数米之内将人的视线遮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地雷爆炸时,严天凤正骑在战马上,幻想着拿下梧州,朱亨嘉会如何赏赐于他。突如起来的爆炸,使他座下战马受惊,猛地高高扬起前蹄,几乎直立而起,唏律律嘶叫。
还好严天凤反应快,死死抓着缰绳,这才没有被甩下去。
但是朱亨嘉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为了证明自己,效仿太祖朱元璋,也骑了一匹战马。
他又不用骑马作战,又有人牵着马,就是屁股隔得有点儿疼,本来没有什么事。可是由于这三声巨响,战马受惊,到处乱窜,朱亨嘉哪里有严天凤的本事,当即被战马重重甩在了地上。
“哎呦!”朱亨嘉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严天凤好不容易稳住战马,立刻意识到这是火器的威力,大喝道:“敌袭!”
下一刻,数百亲军将严天凤保护起来,警戒着四周。
严天凤毕竟身在中军,受到地雷的影响不大,马上命令军队做好防御阵型,只是过了片刻,周围还是只有士兵的哀嚎声,却不见敌人来袭。
“马上去看看发生了何事?”严天凤立刻吩咐斥候前去察看情况。
三声巨响过后,官道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没多久,斥候骑马飞速回报道:“禀将军,前锋先头部队遭遇不明袭击,死伤数百士兵,但周围未见敌人踪影!”
严天凤紧皱眉头,刚才的巨响很像是火炮,可是为何没有敌人,挥手道:“传本将命令,大军原地不动,点齐一队人马,随本将走!”
严天凤随即率领一队骑兵疾驰前往先头部队。
这时候,灰尘慢慢消散,只见大军最前面打先锋的上百士兵早已消失不见,官道上到处都是断肢残臂,有的还挂在两旁的树枝之上,地面上鲜血横流,离得近的士兵倒在地上,捂着耳朵来回打滚,一副凄惨景象。
“这是?”
严天凤望着眼前的惨景,瞪大了眼睛,原本平整官道上出现了三个深坑,深坑周围则是被炸得七零八碎的士兵。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敌人在哪里?”严天凤叫来先头部队的百总于洋,厉声质问道。
于洋也是惊魂未定,要不是他靠后,说不定此刻他也挂了,他吞了口口水,哆嗦哆嗦道:“禀将军,卑职也不清楚,根本就没听见火炮发生的声音,就听见了三声巨响,好像突然就在脚底下响了。”
严天凤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刚说爆炸是从脚底下响的?”
“对、对,是从地底下响的,若炮弹是从空中落下,卑职肯定能提前发现。”于洋狂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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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行路难
天*天*小*说m.于洋的话让严天凤陷入了沉思,他翻身下马,走近深坑,捡起一块黑不溜秋的圆锥形铁块,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严天凤好歹跟随杨国威在大明征战多年,见多识广,认出了这里应该是被敌人埋藏了地雷,只是让他不解的是,他印象中的地雷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才对。
确实,朱由榔当初发现地雷后,立刻进行了实验,效果并不如意,威力有是有,能将人马炸翻,但达不到朱由榔的要求。
汪远会同罗伯特等人经过分析得知,问题更多出现在火药的质量上,换上王府生产的火药后,威力果然比之前大了三四倍。
火药的质量对于火器来说至关重要,桂王府有专门的火药匠进行生产,并且经过上百次实验,最终敲定了火药中硝、硫、炭的比例,配出了质量最好、威力最大的火药。
严天凤在深坑不远处发现了一截细绳,更加确认是地雷无疑,这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收起了之前轻视之心。
这时,身为右前锋的范友贤同样赶了过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范友贤看了一眼阴晴不定的严天凤。
严天凤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他的发现说了出来,扯了扯手中的细绳,沉声道:“这就是敌人埋的绊发地雷,而起我怀疑前面敌人很可能还埋了地雷。”
范友贤皱眉道:“梧州竟还有人懂这地雷?真是稀奇!”
“你不是在保护监国吗?怎么过来了?”严天凤翻身上马道。
范友贤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道:“还不是这地雷发出的巨大声响,惊了监国的坐骑,将他掀翻下马。监国十分震怒,命我传你过去解释!”
严天凤暗道一声晦气,真是出师不利,道:“大军暂时先不能继续行进了,我先派一队人马前去探路,待探明情况再行进军。”
“只能如此了。”范友贤也知道,这是唯一排除地雷的办法。至于这队士兵的生死就靠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范友贤与严天凤同为杨国威心腹,相识多年,提醒严天凤道:“你等下见了监国,说话小心些,监国的心情如今很差!”
朱亨嘉的心情现在能好,那才叫奇怪,从马上被掀翻在地后,他的屁股差点被摔成两半,没骨折都是他运气好。
“末将参见监国!”
不等朱亨嘉发怒,严天凤抢先下跪请罪道:“末将令监国受惊,罪该万死!请监国治罪!”
朱亨嘉现在是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但见严天凤主动请罪,又得依靠他打仗,心中怒火只得暂时押下来,冷哼道:“说!刚才的巨响到底怎么回事?”
“禀监国,梧州逆贼在官道上埋藏了地雷,巨响便是士兵不小心触碰了机关引发的爆炸声。”严天凤小心翼翼回道。
“地雷?那是什么东西?”朱亨嘉自小锦衣玉食,哪里会知道这些,脱口而出道。
一旁的孙金鼎适时解释道:“殿下,那是一种埋藏在地下的火器,因爆炸声响若惊雷,被人唤作地雷。”
“那我军伤亡如何?”朱亨嘉急忙问道。
“初步统计阵亡八十九人,伤七十二人。”
朱亨嘉一听死的人也不多,催促道:“这不才死了这么点儿人吗?大军继续朝梧州进发,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朱亨嘉现在只想快点儿到达梧州,好好休息一番,他屁股现在还依旧感到火辣辣的疼。
严天凤也不知道该说朱亨嘉什么,是无知无畏,还是胆大包天,只得解释道:“殿下,末将怀疑前面官道上还埋有地雷,已经派人前去探查,待探明情况后,大军再行进发。”
朱亨嘉不悦道:“那要多少时间?”
“末将亦不知对方埋藏了多少地雷,安全起见,起码要花费一个时辰。”严天凤硬着头皮说道。
朱亨嘉对严天凤越发不满,怒道:“你要孤在这里等你一个时辰?三万大军竟被区区地雷吓得不敢前行,你不觉得丢脸吗?”
严天凤正要开口争辩,范友贤开口道:“监国息怒,严将军也是为了殿下安全着想,末将这就下令大军即刻开拔!”
“嗯,这还差不多!”朱亨嘉强忍着疼痛,挥手道:“快去吧!”
范友贤硬拽着严天凤离开后,严天,凤怒目而视,道:“你在做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监国已经对你很不满了吗?”范友贤劝道,“我知道你的担心,既然是绊发地雷,依我的意见直接选出一些士卒充当敢死队,打头阵,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严天凤知道范友贤也是为他着想,踌躇片刻后,无奈道:“好吧!”
“轰!”
不知哪个倒霉鬼触碰了机关,又是一身惊天巨响。
两人相视一眼,骑马飞速赶去。
严天凤望着两百米外的烟尘,阴着一张脸,狠下心来,从大军中选出了二百名士卒,分成了二十队,当然了这些炮灰都是战斗力低下的卫所士兵。
每个被选中的炮灰,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显然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官道上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士卒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你们若是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拼命地跑,只要你们跑得足够快,在地雷爆炸之前离开,你们就能活下去!”
严天凤嘱咐完,便下达了冲锋命令。
第一排的十个炮灰,你望望我,我瞅瞅你,谁也迈不开步子。
“快冲!否则立刻死!”他们身后站着刀斧手,凶神恶煞威胁道。
“啊!”
十人再也受不了,发起狠来,怒吼着朝前方官道冲去。
“轰!”
接下来的场景,不用想也知道了。
“下一队!”严天凤的脸阴沉如水,冷酷无情道。
“轰”
如此反复,靠着敢死队的牺牲,大军这才缓缓前行。
身在大后方的朱亨嘉听着前面传来的“轰轰”声,尤其在看到了官道上的惨景,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傲,哆嗦着嘴唇道:“该不会这一路上都埋着地雷吧?”
孙金鼎心里也是害怕的紧,不过面上还是强装镇定,道:“监国多虑了,这不爆炸声已经很久没响了,想来梧州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多地雷。”
“这就好!这就好!”朱亨嘉听得孙金鼎的话,安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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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兵临城下
天*天*小*说m.严天凤最终以一百八十名炮灰的代价打通了一条暂时看起来还安全的通道。
眼看着剩余的二十名炮灰前行了五里路,一路上依旧安然无恙,严天凤也不由松了口气,不然再这样下去,三万大军的士气非得受到影响。
“加快行军!攻陷梧州城后,重重有赏!”严天凤鼓舞道。
不少士兵闻言,举起手中武器,大叫道:“吼吼!”
话音刚落,“轰!轰!”
一连串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再次响起,连绵不绝,震得大地轰隆作响。
严天凤一时之间竟然懵了,怎么会这样,他明明看到炮灰已经安然度过了眼前的这条道路,为什么还有地雷。
上万大军顿时四散开来,生怕自己脚底下有地雷。
爆炸掀起的烟尘冲天而起,有十几米之高,借着风势扑面而来,大军更加慌乱不堪。
严天凤回过神后,骑着战马来回指挥,大喝道:“都给我稳住!稳住!”
好不容易才稳住大军,严天凤的脸已经黑如锅底,这次连环爆炸,大军起码死伤三百余人,死伤人数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刚刚升起的士气,一下子就滑落谷底了。
范友贤此时的心情比严天凤好不了多少,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冷霜,上前询问道:“为什么还有地雷?”
严天凤望着几百米外二十名安然无恙的炮灰,恨恨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蓟州时见过的那种脚踩上去就会爆炸的地雷?”
“压发地雷!”范友贤惊呼道,“梧州连这种地雷都有吗?”
严天凤双拳捏得格格作响,咬牙切齿道:“你难道忘了,那李明忠本身就是出身辽东,更是与孔有德相熟,谁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真是可恨!”
范友贤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压发地雷可不是绊发地雷,不踩中机关,根本就无法触发,根本不是少数炮灰能解决的,需要更多的炮灰,思虑片刻道:“要不绕道而行?”
严天凤脸色阴晴不定,犹豫道:“我就怕另外一条路上也埋有地雷,而这里距离梧州城不到十里路了。”
范友贤一想也是,双眼泛着冷光,恶狠狠道:“那就再选五百炮灰,就是用人命填,我也要填过去,等老子攻下梧州城,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布置的这些地雷,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两人说话间,孙金鼎也赶了过来。
“拜见大人!”两人再看不起孙金鼎,他也是朱亨嘉亲封的东阁大学士。
孙金鼎咳嗽了一声,说道:“监国口谕,一切以将士的安全为重,两位将军不必急于进军。”
“臣遵旨!”
朱亨嘉被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彻底吓怕了,他都不敢想象若是他身下有颗地雷突然爆炸会怎么样,一念至此,他就不寒而栗,再也不催促严天凤进军了,还是安全第一。
朱亨嘉的旨意正好合严天凤的心思,不然再这样这一路行军下去,等到了梧州城下,恐怕士兵都俱已胆寒。
严天凤又从军中抽出了五百炮灰,在他们不情愿中步入了先前炮灰的行列。
一时间轰隆声、惨叫声掺杂在一起,血肉到处横飞,本来平整的大道,如今坑坑洼洼,遍地狼藉。
这短短的二十余里路程,严天凤在付出了上千人的惨重代价后,朱亨嘉的大军终于看到了梧州城的影子。
朱由榔一身锃亮的盔甲,站在城楼之上,手持千里镜,远远眺望,身旁瞿式耜、刘毅、赵子杰等一众文武俱在,神情略微凝重。虽然梧州已做好了完全准备,但是战争从来都是瞬息万变,谁能保证万无一失。
地雷巨大的爆炸声,众人即使身在梧州也能听见,朱由榔望着不断腾空而起的烟尘,笑道:“看来这孤摆的这地雷阵真没有白费,也算是孤给他们的一份见面礼吧!”
瞿式耜捋了捋胡须,应和道:“殿下这份大礼送的好,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叛军如今的士气恐怕已大受打击,反观我梧州军民上下一心,士气如虹,殿下更是不顾自身安危亲临战场,三军将士,哪个敢不效命,定能击退叛贼。”
朱由榔呵呵一笑,道:“那孤就借卿的吉言了!”
瞿式耜的话倒也不假,朱由榔的到来确实极大鼓舞了守城士兵的士气,监国都在这里,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而且远处不断传来的爆炸声,更是令梧州士兵士气大振。
朱亨嘉在见到梧州城后,终于长长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路会如此艰辛,不过好在终于还是安全抵达了。
梧州南面地势最为平坦,适合大军排兵布阵,三万大军在严天凤、范友贤的布置之下,将梧州团团围住,不过若是仔细看得话,会发现大军脸上明显带着疲惫之色。
严天凤原本打算大军修整一天再行进攻,毕竟这一路并不顺利,士气不振,现在更是人困马乏,不是最佳的进攻时机,而且他注意到了梧州城外挖的壕沟、拒马、铁蒺藜等,显然对方有充足的准备。
他这样想,朱亨嘉却不乐意了,如今大军都到了梧州城下,哪有不进攻的道理,硬是命令严天凤今天一定拿下梧州城,严天凤又能怎么办,只得乖乖听命。
朱亨嘉望着城头守兵,不屑一顾道:“土鸡瓦狗而已!派个人前去喊话,告诉他们,若是现在打开城门投降,孤还会饶他们一命,若是等城破,只有死路一条。”
严天凤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位监国明明不懂军事,却还要瞎指挥。他拿下梧州城的信心,由最初的十分,再经历地雷阵之后,便下降了一分,看到梧州城的布置以及城头士兵又降了一分,如今又有朱亨嘉的捣乱,又降了一分,只余七分。
“城上的人听着,监国有令,开城投降,可免一死,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城下一个士兵拿着大喇叭扯着嗓子向城头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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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梧州保卫战
天*天*小*说m.朱由榔闻言不禁摇了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耍这无聊的把戏。
城下士兵嘶喊了一阵儿,见无人应答,只得悻悻而归。
朱亨嘉恼怒道:“传孤旨意,立刻攻城,先入城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万岁!万岁!”
朱亨嘉的这份旨意对于士气低迷的军队来说,总算是个好消息。
严天凤开始不断下令,准备进攻事宜,他担心朱亨嘉一会儿再次胡乱指挥,上前恭请道:“殿下,此地危险,对方的火炮虽说射不到这里,以防万一,您还是坐镇后方,看末将如何攻下这梧州城。”
朱亨嘉本想硬气一回,可一听严天凤提起火炮,马上想起了这一路上被地雷炸得粉碎的士卒,心有余悸道:“嗯,卿有心了,那这里就交给严将军。”
随着朱亨嘉前往后军,一排佛郎机炮被推到了阵前,整整有二十门,瞄准了城头。红夷大炮由于太过笨重,不方便运输,而且严天凤之前也没将梧州放在眼里,因此并没有带来。
刘毅手持千里镜看到对方推出了火炮,为了朱由榔的安全着想,关切道:“殿下,等下打起仗来,炮弹无眼,您还是先下城吧?”
朱由榔拒绝了刘毅的好意,神情坚定道:“将士们都不怕,孤又怎能退缩,孤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他们击杀叛军!”
就在这时,严天凤终于部署完毕,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砰!砰!砰”
炮手们点燃引信后,纷纷紧紧捂着耳朵,黑黝黝的火炮炮口伴随着红色火焰喷射出一颗颗炮弹,朝着城头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黑压压一片攻城士兵,推着填壕车、攻城锤、攻城梯、等开始大举攻城。
朱由榔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立刻下令开始反击,首先要摧毁的目标自然是对方的大炮,没了火炮的威胁,梧州城的安全便多了一分保障。
叛军的火炮明显水准不高,二十颗炮弹,只有五六颗打到了梧州城墙上,溅起一片飞石,另外还有一颗打中了城垛,正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待对方施放完一轮炮弹后,刘毅大声喝道:“佛朗机炮瞄准攻城士兵,红夷大炮给我将对方的大炮全部打掉!”
城头的炮手早已调好火炮角度,填装好弹药,就等着发射的命令,迅速点燃了引线。
梧州城的宁静彻底被打破。
攻城战,自古守城一方就占据天然的优势,居高临下,又有高大的城墙防护,战斗一开始,优势便显露出来。
梧州城外到处挖好了陷坑,并且有的地方还埋藏了地雷,真可谓防不胜防,不断有叛军踩中陷阱,或是掉进深坑被底下的削尖的竹子穿成了筛子,或是被地雷炸翻上天,总之是血肉横飞,硝烟弥漫。
而且壕沟的阻拦更是阻断了叛军前行的道路,濠沟前聚集了大量的叛军,不断搬运装满泥沙的袋子,有的抬着木板或是长梯搭在壕沟之上,准备从上面过去。
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炮弹,无论是填壕车还是木板、长梯,凡是被命中者,无不轰然散架,上面的叛军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或是被压成肉饼,血肉模糊,或是掉入壕沟串成了糖葫芦,战场上惨叫哀嚎声一片,都淹没在了巨大的火炮声、喊杀声中。
“放!”
严天凤对此熟若无睹,继续下令开炮,在大军还没有接近梧州城下时,他只能依靠火炮压制梧州的反击。
忽然,他看到空中一个黑点儿正在飞速朝火炮阵地射来,眼睛一缩,大叫道:“不好,都卧倒!”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一门佛郎机炮被击中,两边的火炮手当场被炸得粉身碎骨,重达千余斤的炮管腾空而起,然后高高落下,重重落在了后方待命的军队之中,砸死了数十人。
严天凤拍了拍头上的尘土,在亲兵的搀扶下,起身望着炮兵阵地,惊恐万分,喃喃自语道:“红夷大炮!”
他们的炮兵阵地距离梧州城四五里,这个距离虽然也在佛郎机炮的射程范围,然而佛郎机炮在五六百米的命中率最高,距离越远,命中率越低。
就算对方依靠城墙的优势,炮弹顶多会弹跳击中,不可能直接命中,唯有威力更大的红夷大炮在这个距离才有可能。
“必须得打掉对方的红夷大炮!”严天凤下了狠心,吼道:“所有火炮对准红夷大炮,发射!”
惊魂未定的炮手们,一个个瑟瑟发抖,清理着炮膛,准备填充弹药。
这时,又有一颗炮弹朝他们呼啸而来,吓得他们立刻趴在了地上,再也顾不得发射火炮。
只是这颗炮弹这次并未击中火炮,从他们上空飞过,落在了后方军队中,“轰”的一声,爆炸开来,炸死了不少士兵。
严天凤也看出来了,对方应该只有一门红夷大炮,拔出战刀,厉声喝道:“再敢不听号令者,斩!”
叛军的火炮全部集中到了红夷大炮的方向,在对方不计代价的轰炸下,这段城墙不断被击中,乱石飞溅,其它城头压力却是骤减,开始发力。
战斗还在继续,攻城部队遭受到了猛烈的炮火打击,损失惨重,有胆小的士兵,想要后退,被后面的督战队一刀结果了性命。
朱由榔动用上万军民,在梧州城外围,一共挖了三道宽一丈的壕沟。
叛军每通过一道壕沟,必定要付出几百人的代价,令外还有时不时的地雷,更是令叛军付出了血的代价。
眼看着攻城部队终于填平了壕沟,正在填护城河,就要打通攻城通道,严天凤立刻调集两千刀盾手开始攻城,另外三千弓箭手在后方支援,压制城头攻击。
“杀啊!”
梧州城头守城士兵顿时感觉压力开始增大,先前他们只是面临叛军火炮的攻击,还没有什么,如今敌人潮水般涌来,城头箭如雨下,有躲在女墙后面的士兵不幸被射中,哀嚎惨叫,守城士兵伤亡开始增加。
刘毅同样知道能否击退接下来的攻击才是重中之重,真正的考验现在才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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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梧州保卫战二
“咚!咚!咚!......”战鼓齐响。
五千叛军像潮水一般地朝着梧州城涌去,密密麻麻的箭雨,对着城头守军便是一阵狂射。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一架架攻城梯靠在了城墙上,城下叛军手持盾牌,挡在头顶之上,快速攀爬。而迎接他们的自是滚木礌石,一时间叛军如下饺子般,不断被砸落在地,或被砸死,或是摔死,不一会儿,城墙之下,便堆满了尸体。
梧州城头,守军也不甘示弱,箭矢、铅弹也铺天盖地朝叛军招呼,这时候,也无所谓瞄不瞄准,城下密密麻麻都是人,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与此同时,梧州的东、西两面也在范友贤的指挥下,大举进攻,遭受了守军的疯狂抵抗,损失不比南面损失少。
不过,叛军在后方督战队的威胁之下,一个接一个拼命往上攀爬,一个掉下去了,另一个继续往上爬。
云梯之上,叛军犹如蚂蚁般,眼见着有叛军就要爬上城头,守城士兵似乎已经能看到对方盾牌底下狰狞的笑容,举起大石便用力掷去。
这个叛军明显经验老道,手中盾牌一斜,大石滑落下去,一只大手抓住了墙头,正要翻越上来,守城的这个士兵似乎被吓傻了,都忘记拿武器反击,只是呆呆站着。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杆黑乎乎枪杆,对准了叛军,“砰”的一声,正中面门,血花四溅,直挺挺掉了下去。
只见火铳手侯飞扔掉手中火铳,拿起一旁的叉杆,便叉在云梯上,用力往前推,奈何云梯被叛军死死抵在城墙上,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侯飞朝一旁被吓傻眼的士兵大吼道:“还不来帮忙!”
这个士兵回过神,急忙抓住叉杆,在两人合力之下,云梯越来越不稳,眼见着又一个叛军要冲上来。
“啊!”侯飞大叫一声,向前猛的用力一推,在叛军的惊恐中,云梯终于向后倒去。
赵子杰盔甲上早就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急匆匆向刘毅禀报道:“将军,有的城头快守不住了,快用地雷吧!”
刘毅朝严天凤的大军望去,见他的精锐部队还未动,咬牙道:“不行,拼死也要给我坚持住!”
赵子杰望向朱由榔,希望他能下令,动用地雷。
朱由榔摇了摇头,道:“孤既然将指挥权交予了刘毅,一切指挥听从他的命令。”
严天凤望着久攻不下城头,皱眉不已,梧州守军顽强的抵抗,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按理说梧州城应该没有如此之多敢战士兵才对。
不得已之下,严天凤开始命令他手下的军队出击,之前的攻城部队,都是广西各地调集而来,死得再多他也不心疼。
随着命令下达,两千身披铁甲的士兵,在千总的指挥下,冲向梧州城。
这两千士兵可是长期跟随严天凤身边,平定了不少流寇,大大小小战斗打过不少。
叛军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攻击更加猛烈,有好几次攻上城头,但都被守城士兵及时击退。
刘毅看着城下悍不畏死的士兵,终于下达了新的命令,“投掷地雷!”
早就准备多时的投掷兵,听到命令,点燃地雷的火绳,重重朝城下扔去。
“轰!轰!......”
城墙下四面开花,几乎是成片成片的叛军被炸死,本来拥挤不堪的城脚,瞬间被清理一空。
一连串的爆炸声,让正在疯狂进攻的叛军清醒过来,望着满地残缺不的死尸,身体止不住颤抖。
燃发地雷就是大号的手榴弹,这一击,起码杀伤了五六百叛军,叛军的攻势瞬间被扼止。
严天凤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梧州守军竟然还藏着一手,望着被炸死的士兵,拳头不禁攥得咯吱作响。
朱亨嘉身在后军,满怀期待大军能够攻入梧州城,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炮火声不断,根本就没有停下的痕迹,让他越发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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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 梧州保卫战三
朱由榔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叛军,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他要说不紧张那才是假话,不过胜利女神终究还是站在他这边。
“殿下,看来敌军今天不会再进攻了。”刘毅亦是长吁了口气,毕竟还是他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战役。
朱由榔点点头,道:“嗯,抓紧时间治疗伤员,另外城头的防卫也不要松懈。”
“末将遵命!”
朱由榔粗粗看了一下,守城士兵的伤亡不算太严重,大多是箭伤或者被炮弹击中城墙溅起的飞石击中,造成的擦伤,不过也有不幸被炮弹击中的士兵,伤势十分严重。
朱由榔下了城头,一路来到了伤兵营,所有的伤兵部被安置在这里。
他远远便能听到营帐内伤兵痛苦的呻吟声,不时有插着箭矢的伤兵被医护兵抬在担架上在营地内穿梭。
朱由榔径直走进一顶营帐,三十个床位上,早就躺满了伤兵,营帐内充斥着浓浓的酒精味。
一旁的医护兵正在给他们的伤口进行消毒以及简单的包扎。
古代战场,刀伤、箭伤犹如家常便饭,也许伤势不严重,但是伤口一旦感染,除了靠运气,别无他法。
朱由榔不惜花费大价钱,命玻璃作坊制作出了蒸馏酒精的玻璃仪器,蒸馏出了大量酒精,以备不时之需。
在朱由榔眼里,士兵的性命是十分宝贵的,可不是能用区区金钱来衡量的,而且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士兵更加宝贵。
桂王府医正潘见刚处理完一个伤员,一身白大褂早已是血迹斑斑,看到朱由榔进来了,急忙上前拜道:“卑职拜见监国!”
伤兵们一听来者竟然是监国,不顾伤势,就要起身行礼,朱由榔见状一把按住身旁的伤兵,道:“都不必行礼,给孤躺好!今天,你们都是梧州的英雄,应该是孤代梧州所有百姓感谢你们!”
一众伤兵闻言,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那是叫个受宠若惊,尤其朱由榔称他们为英雄,更是让他们不知所措,一是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朱由榔左右瞧了瞧,见帐内只有五个医护兵,皱眉道:“怎么就这几个医护兵?”
潘见惶恐道:“殿下恕罪,伤兵太多,卑职手里的人手实在不够用!”
朱由榔立刻吩咐陈进忠,厉声道:“传孤的旨意,即刻征召梧州所有大夫前来伤兵营听命,敢有拒命者,一律军法从事!”
“奴婢这就去!”陈进忠接旨后,匆匆离开了营帐。
朱由榔望着眼前或是胳膊、胸腔,或是腿,缠满绷带的伤兵们,高声道:“今天,你们是为保卫孤而战,也是为保卫梧州十数万百姓而战,更是为了保卫我大明而战!你们不负孤,不负百姓,也不负大明!”
“孤亦不会辜负你们,凡是今天英勇奋战的士兵,其家人除可免徭役外,均免三年赋税!”
“万岁!万岁!……”一众伤兵听到朱由榔的承诺,无不惊喜万分,一个个恨不得为朱由榔效死命。
朱由榔看着眼前这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伤兵,只觉得大明百姓应该是世上最知足的。
很快,朱由榔的旨意传遍了整个营地,甚至连城头的士兵都知道了,齐呼万岁,声振十余里。
与此同时,距离梧州城百里之外的浔江之上,正停泊着十数艘战船。
这些战船满载士兵,为首的正是思恩参将陈邦傅。
陈邦傅站在船头,朝梧州城方向眺望,道:“派出去的斥候还没回来吗?”
一旁的心腹谋士胡执恭,回道:“大人不必心急,想来应该快回来了。”
陈邦傅点了点头,也没再言语。
胡执恭偷偷瞧了眼陈邦傅,悄声道:“大人,依卑职的意见,完不需要趟这场浑水,大人又何必白白跑这一趟?”
先前,陈邦傅早已和胡执恭达成共识,靖江王枉自监国只有失败一途,根本不会有好下场,所以自始你现在所看的《明末之君临天下》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进去后再搜:明末之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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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兵败
天*天*小*说m.现在的陈邦傅感觉老天爷都在帮他,梧州城能抵挡住靖江王大军,这么小几率的事件都让他碰到了,看来是老天注定要送他一场富贵。
胡执恭万万没想到陈邦傅真的是打的这个主意,担忧道:“可是,靖江王再怎么说也有三万大军,而我军只有三千人,这兵力悬殊,大人是不是要再思量思量?”
“没有可是。”陈邦傅斩钉截铁道,“根据斥候探听的情报,看样子,靖江王是无法顺利攻占梧州了,就算胜利,那也是惨胜。而且靖江王那傻瓜恐怕还以为本官是来援助他的,只要出其不意,抓住时机从后面一举偷袭靖江王的军队,本官定能立下这泼天之功。”
第二天,太阳初升,梧州城外两万余军队再次摆开了攻城阵势。
严天凤和范友贤昨夜重新制定了攻城计划,这次严天凤率领主力军队攻击南门,范友贤则佯攻东门。
严天凤一身铁甲,骑着战马,来到阵前,抬头望着眼前高的城墙,拔出腰刀,厉声道:“今日之战,不拿下梧州,本将绝不退兵,胆敢临阵退缩者,立斩不赦!进攻!”
随着严天凤下达进攻命令,战鼓轰然响起,密密麻麻的大军压向了梧州城。
梧州城头守军望着排山倒海而来的叛军,眼中却没有惧色,反而士气高昂。昨天的胜利给了他们更大的信心,而且朱由榔的一番激励,更是激发了他们内心的雄雄烈火。
一时间,梧州炮火轰鸣,杀声震天,率先打响的依旧是火炮的攻防战。
梧州城头的红夷大炮一声轰鸣之后,直接炸翻了一片叛军,死伤数十人。
严天凤对此时恨得牙痒痒,昨天一战,非但没有打掉对方的红夷大炮,反而他们的佛朗机炮损失惨重,被炸掉了十多门。
为此,今日作战,严天凤将剩余的佛郎机炮分散开来,避免重蹈覆辙。
昨天一战,叛军打通了进攻通道,是以,攻城大军不顾城头大炮的威胁,很快冲到了梧州城下,一架架云梯靠在城墙之上,展开了更加猛烈的攻势。
战斗比想象中的更加惨烈,严天凤这次是下了狠心一定要攻破梧州城,进攻的鼓声丝毫没有停歇,一队攻城兵死后,一队接着上,没完没了。
没多久,城下尸体便已堆积如山,梧州守军也是伤亡不轻,手中长矛刚刺翻一个叛军,又有一个冒了出来,仿佛杀之不尽。
有悍不畏死的叛军在被刺中之后,死死攥着长矛,愣是不松手,要与守军同归于尽。
城头地雷也是犹如雨点儿般往下砸,城下“轰隆”声不断,可是这次严天凤准备了充足的攻城云梯以及攻城锤,敌军是一波又一波接着上,直到城头再没有地雷落下,严天凤才松了口气。
这时,叛军的攻城锤终于攻克了梧州的第一道城门,瓮城城门被打开,这让严天凤大喜。
“杀进梧州城,金银财宝任你们夺!给本将杀!”严天凤挥舞着腰刀,高声喊道,他当然知道瓮城之内还有另一扇城门需要攻克,瓮城之战势必伤亡惨重,但是他现在没有选择。梧州城头迟迟不能攻克,既然打开了第一扇门,第二扇门也不会太远,而且两面攻击,守军压力也会增大,难免顾此失彼。
叛军犹如潮水般涌进了瓮城,偌大的瓮城空无一人,盾牌兵们高高举起盾牌,组成一道盾墙,掩护攻城锤破开城门。
城墙之上的反击却出乎叛军的预料,瓮城并未遭受攻击,任由叛军攻打城门。
朱由榔亲自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底下源源不断进入瓮城的叛军,似乎在等着什么。
眼见着瓮城内进入的叛军差不多了,朱由榔大手一挥,一旁的吴继嗣将一颗点燃的地雷扔到了城下某处特定位置。
“轰”的一声响,引发了连锁反应,瓮城内遍地开花,轰隆声大作,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似乎要将整个城墙震塌。
如此大的动静,严天凤自是听到了,知道瓮城内的士兵凶多吉少,双眼通红如血,战斗到现在,大军已经损失快要过半,若是今天还不能攻克梧州,那就没有机会了。
严天凤挥舞着腰刀,不顾一切命令士兵继续进攻。
“将军,小心!”
严天凤只听一旁的亲兵喊道,他这回头一看,顿时三魂没了七魄。
一颗炮弹直直朝他袭来,在他那惊恐的双眼中越变越大,不等他有所反应,炮弹无情击中了他的脑袋,带着一蓬血雨穿行而过。
此时的严天凤仍骑在战马上,右手扬着腰刀,保持着生前的动作,只剩下了一颗无头尸体。
严天凤的死毫无疑问成了压倒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缺少了他的指挥,叛军攻势大减,当他的死讯传开后,叛军更是混乱不堪。
与此同时,有人已将严天凤的死讯飞速呈报朱亨嘉。
朱亨嘉突然闻听严天凤死讯,吓得浑身直哆嗦,六神无主道:“这、这该怎么办?”
一旁的靖江王府指挥使宋义也是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大军现在伤亡如何?是何人在指挥?”
“攻城士兵已死伤过半,现在大军无人指挥。”报信士卒战战兢兢道。
“啊!”靖江王惊呼道。
孙金鼎面无土色,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地乱颤,惊恐道:“殿下,这里危险,要不您先暂时回战船等候消息?”
宋义虽然顶着指挥使的名头,但是没有打过一场仗,此时完全不知道做什么,附和道:“孙大人说的是,监国的安全最为重要。”
朱亨嘉只觉得通体冰凉,眼睛发黑,木讷道:“那就依两位爱卿的意见。”
这时候,刘毅也看出叛军似乎犹如无头苍蝇,甚至战场上出现了成群结队,丢盔弃甲逃跑的现象。
由于当时激战正酣,严天凤的死完全是个意外,所以他并不知道敌军主将阵亡的消息。
朱由榔得到消息后,亲自来到了城头,望着眼前叛军狼狈而逃的景象,亦是不解。
瞿式耜皱眉道:“敌人会不会是故意引诱咱们出城?”
“肯定不是,叛军撤退杂乱无章,连兵器都扔了,而且看他们慌乱的样子,根本无人指挥。”刘毅分析完,向朱由榔请命道:“殿下,末将请求率军出击,一举击溃叛军。”
7天*天*小*说
第二百九十六章 空欢喜
天*天*小*说m.梧州城南门之外,一片狼藉,叛军丢下一地尸体,早已鸟作兽散,正在四散而逃。
朱由榔权衡片刻,同意了刘毅的请求,下令道:“传孤的命令,全军出击,务必活捉逆王!”
“末将领命!”
另一边,范友贤终于得知了严天凤阵亡的消息,睚眦欲裂,立刻撤回了军队,赶往南城门,只是不等他赶到,便与撤退的大军相撞。
范友贤看见丢盔弃甲的军队,勃然大怒,抽出腰刀,一连砍杀数人,仍旧无法阻止,气得他哇哇大叫。
更让他气恼的是,靖江王朱亨嘉竟然丢下大军,一声不吭跑了。
范友贤见状,知道已经无法攻克梧州城,不得已下令收拢军队,准备撤退。
突然,军队后方大乱,士卒争先恐后往前挤。
范友贤扭头远远看到,大军后方出现一队骑兵,为首一人头戴兜鍪,穿铁甲,手持一杆长枪,左突右进,正在疯狂朝他杀来。
“随本将杀敌!”范友贤发现对方不过五六百骑兵,立即招呼身边的亲兵,准备杀退追击而来的刘毅。
然而,大道上到处是急于逃命的士卒,完全挡住了去路,任由范友贤如何呵斥,根本无人听令。
范友贤又急又气,无奈仰天长叹一声,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率领百余骑兵直奔三江码头而去。
刘毅亦没有和四处乱窜的叛军多做纠缠,快马加鞭追击而去。
范友贤一路疾驰,终于赶上了朱亨嘉的逃亡部队。
朱亨嘉突然见到凶神恶煞的范友贤,心脏猛地咯噔一声,惊恐道:“范将军不是正在攻打梧州城吗?”
范友贤是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朱亨嘉的身份在哪里,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末将无能,大军攻城失利,后面正有敌军杀来,末将特意保护监国撤退。”
“啊!”朱亨嘉闻听有敌军追来,更是惶恐不安,催促道:“快走!快走!”
一行人如丧家之犬,拥着朱亨嘉朝码头匆匆撤退。
“终于到了!”朱亨嘉见到停泊在码头的战船,这才长长吁了口气,他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范友贤大叫道:“是敌军骑兵!快护送监国上船!”
“杀!”
“快!快送孤上船!”朱亨嘉听到身后传来的喊杀声,恨不得自己长着八条腿,一溜烟儿上了战船,不等人到齐,催促道:“快开船!”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三江码头顿时大乱,一个个争先恐后朝战船上挤。
范友贤也无心再战,在部将的拥护之下,上了战船。
刘毅率军赶到时,战船刚刚驶离码头,望着逃走的朱亨嘉,气愤不已,将手中长枪狠狠戳在地上,道:“可恶!就差一点儿!”
就在梧州守军大败靖江王之时,陈邦傅一直在浔江上静静等待着斥候的消息,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有消息传递回来。
“报!靖江王军队大败!”斥候气喘吁吁禀报道。
“什么!?”陈邦傅听完后大吃一惊,上条情报还显示梧州城可能被攻克,怎么转眼睛靖江王的军队就败了。
陈邦傅不关心过程,他只在乎结果,得知消息后,立刻下令大军赶赴梧州,生怕靖江王被别人抓了,或是逃走了。
孙金鼎在靖江王军队大败之时,就意识到不妙了。
若是朱亨嘉攻陷了梧州城,擒住桂王还好说,可是如今集结了三万大军都无法攻克一座梧州城,反而大败,两广官员真的会认同靖江王监国吗?
这个念头一起,他知道靖江王要完,他可不想与朱亨嘉陪葬。所以,趁着混乱之时,他另上了一艘战船,趁着混乱沿着浔江,去陈邦傅处寻求庇护。
战船在浔江上行驶了没多久,便有士兵慌张来报,前方出现大批不明战船。
孙金鼎还以为来者是梧州的援军,这把他吓得魂飞天外,像一团烂泥瘫软在船上,急忙下令掉头。
孙金鼎在士兵的搀扶下,来到战船甲板,远远眺望,看到十数艘战船正朝他们飞速驶来。
望着越来越近的战船,孙金鼎万念俱灰,就差跳河自尽了,但当他瞥到对方战旗上的字时,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真是天不绝我!”
孙金鼎紧紧攥住船梆,一眨不眨盯着飘扬的战旗,上面果然是“陈”字,这让他确定来者一定是他的亲家公陈邦傅。
孙金鼎兴奋道:“快!给我停船!”
很快,陈邦傅的船队追赶上来,将其团团包围。
孙金鼎整理了一下衣衫,派人上前喊话,告知陈邦傅,都是自己人。
陈邦傅也没想到他们追击的船上会是孙金鼎,不过一想到孙金鼎是靖江王的心腹,朱亨嘉也可能在这条船上,让陈邦傅更是心花怒放,心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陈邦傅领着一帮属下,来到甲板,果然见到了一身大红袍的孙金鼎。
“亲家公,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孙金鼎一见陈邦傅,热情道。
陈邦傅左右瞧了瞧,拱手道:“不知靖江王可在?”
孙金鼎摇头叹气道:“哎!别提了,靖江王的三万大军一败涂地,此时正乘船逃回桂林。”
一旁的参画胡执恭在陈邦傅耳边悄声道:“将军,看来咱们晚了一步,不如将这个孙金鼎拿下,献于桂王,也是一场大功。”
陈邦傅万万没想到他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孙金鼎和朱亨嘉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陈邦傅看了一眼孙金鼎,厉声道:“来人,将孙金鼎拿下!”
话音一落,数十个手持刀枪的士卒一跃,跳上了孙金鼎的战船,不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将其捆绑起来。
孙金鼎大喊道:“亲家公,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将你献于桂王。”陈邦傅冷笑道,“本官可不想和一个乱臣贼子有什么关系。”
孙金鼎闻言,是又惊又怒,哪里还不知陈邦傅这是准备拿他当见面礼,脸色铁青道:“你不要忘了,你我是儿女亲家。还有,你可是接了靖江王的旨意前来梧州,若是将我献出去,你也必会受到牵连。”
陈邦傅不屑道:“本官大义灭亲,何罪之有?你放心,你女儿不久之后,也会下去找你的!”
“不,你不能杀我!”孙金鼎瞪大了双眼,拼命挣扎道。
陈邦傅连看都没再看孙金鼎一眼,命令道:“加速前进,一定要追上逆贼靖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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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进城
天*天*小*说m.宽阔的江面上,十数艘战船犹如离弦箭般飞驰而去。
梧州保卫战随着朱亨嘉的三万大军败逃而告一段落,梧州城的全体官员和百姓闻听这个消息自是欢喜若狂。
没多久,刘毅押着一队队被俘虏的叛军返回梧州,只是没有抓住朱亨嘉,多少还是令朱由榔有些遗憾。
这一战,朱由榔赢得并不轻松,战后统计,此役梧州守军也是伤亡过半,轻伤数千人,重伤一千余人,战死五百多人。
当然收获也颇丰,缴获了大量弓弩、火炮、铁甲、刀枪等战略物资,不断被士卒搬上马车,运进城中。
不过,比起这些,更让朱由榔满意的是梧州守军的表现。尤其是新招募的亲军,初始虽有所慌乱,不过在刘毅、赵子杰的指挥下,依然没有退缩,此战过后,不少士兵都已发生蜕变,没了之前的青涩与胆怯。
陈邦傅率军沿着桂江一路急追上百里,然而茫茫江面之上,远远望去,依旧不见朱亨嘉战船的踪影。
朱亨嘉知道三万大军败亡之后,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朱由榔还在桂江上有埋伏,不断催促战船加速,早就逃得没影了,怎么可能让陈邦傅追上。
“砰!”陈邦傅重重敲在船梆之上,眼中闪烁着怒火,恨恨道:“煮熟的鸭子就这样在眼前飞走了,真不甘心呢!”
陈邦傅心中的悔恨如眼前的滔滔江水,就差一点儿而已,老天爷都把这么大的馅饼放在了他眼前,他却只咬了一口,怎会甘心。
“将军,要不还是算了吧!”胡执恭上前劝道,“如今有这孙金鼎的头颅在,也算是个不小的功劳,而且将军是第一个响应桂王勤王号召,到达梧州的将领,必定会受到桂王的赏识!”
陈邦傅朝远处不见尽头的江面又看了一眼,不甘道:“传本将命令,启程返回梧州!”
桂王府,朱由榔正在召开临时会议。
此战虽然暂时击败了朱亨嘉,然而朱亨嘉仍旧占据着桂林,一日不攻克桂林,这场战就不算完。
朱由榔思虑片刻后道:“依孤的意见,应该趁梧州大胜之机,进攻桂林,一举擒拿逆贼朱亨嘉,你们的意见呢?”
瞿式耜同样认为应该乘胜追击,道:“监国说的是,不过桂林毕竟城高墙坚,又是朱亨嘉的老巢,肯定屯集了不少兵力,而我军虽然在梧州重创叛军,但伤亡亦不若是单凭梧州的军力未必能轻易攻克桂林。”
“臣建议殿下再次给两广总督丁魁楚下旨,命他带兵前来梧州,共同商议讨伐靖藩之战!”
“你认为他会来吗?”朱由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光。
瞿式耜拱手回道:“梧州一战,殿下大胜,丁魁楚若足够聪明,没有理由拒绝殿下的好意。”
丁魁楚是朱由榔绕不过去的坎儿,朱由榔知道他想得到两广官员的认可,丁魁楚的态度十分关键,当下点头同意道:“那就依卿的建议,这次以孤的名义传旨给他。”
正在这时,陈进忠悄悄进了大殿,在朱由榔耳边低语道:“殿下,城门守卫来报,思恩参将陈邦傅率军前来勤王,此时已到了南熏门,不过被赵子杰拦在了城门之外。”
朱由榔闻言冷哼一声,道:“他来得可真及时,早不来,玩不来,偏偏在孤击退逆贼大军之后到。”
明朝末年,出过不少汉奸,朱由榔虽不全部了解,但对于陈邦傅这个人还是了解一二的。
历史上,陈邦傅就是因为参与剿灭靖江王之战,一跃成为富川伯挂征蛮将军印,掌握了广西实权,然而但清军进攻广西时,他拔营而去,不战而逃,之后更是诱杀了焦琏,并以浔州降清,又为清军取下平乐、清远,真可谓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陈邦傅率领大军自三江口登陆后,一路赶往梧州,本就郁闷的他,在梧州城下再次吃了瘪。
战后,赵子杰负责指挥打扫战场,远远便看到官道出现大队兵马,立刻关闭了城门,命令士兵戒备。
陈邦傅自报家门后,非但没有进去梧州城,反而被城头数十门火炮瞄准,让他恼怒异常。
“本官乃是思恩参将陈邦傅,奉命前来勤王,尔等还不放本官进城?”陈邦傅怒气冲冲道。
赵子杰手执长枪道:“没有监国命令,任何大军不得随意出入,你们安心等着吧!”
陈邦傅被赵子杰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在城外暂时等待,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让赵子杰好看。
胡执恭瞧了瞧遍地狼藉的战场,悄声道:“将军,看梧州城这样子,战斗情况相当惨烈啊!”
陈邦傅也是暗暗心惊,他想不通梧州城究竟是怎么在朱亨嘉三万大军的猛攻之下守住的。
“将军,如今梧州战事结束,咱们才来,桂王会不会怪罪您?”胡执恭不知怎么冒出这个念头。
胡执恭的一番话令陈邦傅心头有些不安,他本就是多疑之人,若是他孤身进城,要有个万一,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该不该进城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梧州城门大开,却是陈进忠携带朱由榔的旨意而来,瞥了眼陈邦傅,尖声道:“监国有旨,思恩参将陈邦傅不远万里驰援梧州,着其立刻进城!”
“臣接旨!”陈邦傅急忙下马跪道。
有了先前胡执恭的提醒,陈邦傅小心翼翼道:“这位公公,不知下官带来的三千军队要如何安置?”
陈进忠听到陈邦傅的话,心中一惊,没想到还真被自家主子料到了,镇定道:“殿下说了,东大营还空着呢,陈将军带来的大军暂时安置在那里。”
陈邦傅闻言,不禁舒了一口气,拱手道:“下官这就随公公进城!”
一路上,陈邦傅开始套起陈进忠的话来,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塞进陈进忠手中,故作忐忑道:“陈公公,下官勤王来迟,不知殿下会不会怪罪于下官?”
陈进忠悄悄收起银票,笑道:“陈将军放心,殿下知道您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当着众人的面还夸您忠君爱国呢!”
陈邦傅心头大定,再不疑有他,安心前往桂王府。
5天*天*小*说
第二百九十八章 鸿门宴
陈邦傅在陈进忠的带领下,没一会儿便到了桂王府。
一进长春殿,陈邦傅磕头跪拜道:“臣思恩参将陈邦傅拜见监国!”
“陈将军请起!”朱由榔呵呵一笑,道,“将军远道而来想必一路辛苦了?”
陈邦傅故作惶恐道:“臣救驾来迟,殿下不怪罪臣,已是莫大的恩典,臣何谈辛苦?”
说完,陈邦傅将身旁的一个木匣双手呈上,道:“臣率军赶来时,正碰到靖藩仓皇撤退,追击百里,只拿下靖藩的伪东阁大学士孙金鼎,特此献给监国!”
“哈哈哈!”朱由榔命人接过木匣,大笑道,“爱卿勤王有功,孤一定重重赏赐于你!”
陈邦傅心中窃喜,嘴上却说道:“此乃臣之本分,岂敢邀功!”
朱由榔摆了摆手,道:“孤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错必罚。如今靖藩尚未剿灭,到时还需陈卿多多出力。”
“臣敢不效死!”陈邦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叩首道。
若不是朱由榔知道这陈邦傅的底细,没准儿还真会信以为真。
朱由榔高兴道:“今天梧州大胜逆贼,孤晚上要在王府设宴,犒赏一众功臣,陈爱卿立下大功,也要来!”
“臣遵旨!”陈邦傅不禁喜上眉梢。
陈邦傅走后,陈进忠这才悄悄来到朱由榔身边,禀报道:“殿下料事如神,这陈邦傅果然是三心二意之人。”
陈进忠将路上的一切原原本本告之了朱由榔,包括陈邦傅给他的一张面值两千两的银票。
“银票你收着吧!”朱由榔望着陈邦傅离去的背影,道:“他带来的那三千军队怎么样了?”
“奴婢已按殿下的旨意将其安排在东大营,根据来人回报,三千军队进入军营后,并未放松警惕之心,依然披盔戴甲。”陈进忠回道。
朱由榔暗道一声好险,先前他准备等陈邦傅进入王府,便将其拿下。不过后来又担心他那三千士卒负隅顽抗,为避免军队无谓伤亡,朱由榔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这一决定,如今看来这陈邦傅警惕心还是十分高的。
朱由榔走出长春殿,望着远处如血般的夕阳,负手而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道:“传孤的命令,待陈邦傅赴宴之后,便让赵子杰将准备好的吃食送到东大营,控制住陈邦傅的军队。”
陈邦傅一路喜气洋洋回到了东大营,朱由榔的态度令他十分满意,稍稍冲淡了因没有擒住朱亨嘉的郁闷。
进入东大营后,陈邦傅将手中马鞭甩给亲兵,一跃而下,对赶来的胡执恭道:“没事了,让士兵卸下盔甲,都休息吧!”
胡执恭随陈邦傅进入营房,开口道:“将军此行看来十分顺利!”
陈邦傅在亲兵伺候下,脱掉盔甲,笑盈盈道:“不错,这位监国言语间还是十分器重本官的,如今靖藩未灭,他还需仰仗于我!”
“恭喜将军!”胡执恭亦是松了口气,恭贺道,“不知监国封了将军何职?”
“监国今晚在府中设宴,犒赏三军,到时就知道了。”陈邦傅兴奋道。
黑夜悄悄来临,桂王府灯火通明,承天殿前摆满了上百张酒席,每张桌前都坐满了人,除了梧州的官员之外,大部分都是在梧州保卫战中立下战功,等待封赏的士卒。
有的梧州官员十分不解朱由榔为什么会允许低等士卒也出现在这重要场合,不禁暗自皱眉。
宴席还未开始,熟络的官员坐在一起相互攀谈,人人脸上带着笑容,毕竟梧州这次可以说是大胜。
“哎!真不知道监国怎么想的,让这些丘八与咱们同坐,真是……”有官员朝同伴小声嘀咕道。
“嘘!”听得他的埋怨,同伴一脸惊慌,提醒道:“小声点儿,你现在还没看出来咱们这位监国十分重视兵事吗?不仅亲上城池,而且还亲自探视伤兵,若是你这话传到监国耳中,小心你官位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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