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八卦,大八卦
柏秋寒的目光一沾即走,他毕竟不是那种什么事都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不过他这种行为,对于那主动搭讪的短发可爱女生来说,无疑太失礼了。
那短发女生狠狠跺了跺脚,才算把柏秋寒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我说,别人问你话,你好歹也回一声啊,真没礼貌!”短发女生不满道。
“对不起啊,刚才有点走神。”柏秋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当行为,当即道歉。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柏秋寒的声音中的真诚,那短发女孩又露出了爽快的笑容。
“苏雨,你好。”
“柏秋寒,很荣幸和你们同班。”柏秋寒站了起来,笑着握住苏雨伸出来的手。
那名叫苏雨的女生看着柏秋寒的笑脸,突然脸上一红,马上把手收了回来,躲到后面去了。
“小雨,你不是在寝室里叫着要多认识几个帅哥吗,现在怎么就这么淑女了?”那个练气士女孩好像没有察觉出柏秋寒的异样,笑着说道。
“如果不是她境界未稳,除非我用精神力探知她,否则是绝不可能知道她是练气士的。”羡慕于那在一般社会上的融入程度,柏秋寒不由想到。
苏雨的脸更红了,她狠狠地看了那练气士女孩一眼,又缩到更后面去了。
“柏……同学,你可别被小雨这样子骗了,要说她就是标准傻白甜加花痴呢!”那个练气士女生轻笑道。
“舞依!”苏雨的表情越发嗔怒,不过却也不是真的生气,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错。
不过柏秋寒却感到奇怪——这女生居然察觉不到他也是练气士,还是说察觉了不点破?
柏秋寒将精神力向外微微散发出一些,却没有感觉到那女生有太强的精神波动。
“是了,她也是不修识海直接晋入神藏境界的。”
柏秋寒本以为识海是所有练气士的必经的过程,不过这两天见到的几个练气士或体修,除了凌星雪的精神力深不可测以外,其他的精神力水平只能说比常人强,符合练气士的身份,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过散发出精神力外加一阵思考,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柏秋寒又走神了。
“我说,难道我们在他看来就这么没有魅力?这都能走神。”苏雨恨恨地想到。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画圈圈的赵贺铭同学,终于发现了插话的机会,他以自己平时绝不会有的迅捷动作站了起来,与桌子磕碰的声音,把三个女孩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们别理这小子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走神从不看时间场合的,我明明劝过他很多次了,他一点也不听劝!”赵同学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把苏雨和那练气士女孩逗笑了。
“几位同学,你们就不用理他了,我是赵贺铭,赵子龙的赵,贺喜的贺,铭刻的铭。”如果赵贺铭不是这副尊荣,倒是很漂亮的自我介绍,但是嘛……
“咦,刚才那里有人吗?”苏雨小声说道,但是在这个距离上,有什么听不到的?
于是赵贺铭瞬间石化,另外两名女生也是无语,要不然说是天然呢,现在她大概还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矮个子男生为什么一脸死了亲人的表情呢。
“太失败了!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某人在心中怒吼。
看着赵贺铭的模样,几个女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就连那个面色白得有些可怕,一直保持沉默的女生,此时也是一阵莞尔。
这番笑声让赵贺铭无地自容的同时,也让走神状态的柏秋寒清醒了过来,然就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所以人啊,越不该触碰的东西,就越想触碰!”柏秋寒暗骂自己,表面上说着不想进入练气士的圈子,实际上真遇到练气士相关的事情时,又忍不住要去思考。
“如果不是因为那恐惧的话,我应该会很快进入练气士的圈子吧!”柏秋寒这样想着,不过反过来想,如果不是因为那恐惧,他也不会掉落枯井,也不会遇见黑袍人,修炼之事更是无从谈起了。
“我说这位柏同学,不知道在跟人说话的时候走神,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苏雨双手叉着腰,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只不过,她生气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对不起对不起,最近没怎么睡好。”柏秋寒下意识想抬手挠挠脑袋,可是刚刚抬起的左手却猛然一阵抽痛,让柏秋寒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这才想起,左手手肘中了马若芸一招弹腿的伤还没有痊愈呢。
“算啦,我又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丝毫没有察觉柏秋寒异样的苏雨,大大方方地拍了拍柏秋寒的左臂,可好死不死的,正拍在手肘的伤处。
“那……那就好。”
果然是报应不爽,柏秋寒三番五次无视别人,现在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你,你怎么了,没事吧?”苏雨见柏秋寒一副痛苦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老毛病了。”柏秋寒只得强颜欢笑。
“柏同学,一定要注意健康的生活习惯哦,看你总是走神,还会肚子痛,肯定是晚上不好睡觉又不好好吃饭。”
“那个,贺铭,你们聊吧,我去医务室拿点药。”看着苏雨真诚的目光,柏秋寒感觉再呆下去不仅精神上会因为羞愧而无地自容,肉体上也会因为伤痛而无地自容,所以赶紧找个理由跑路。
“咋不知道你还有这毛病,快去吧,班会快开始了,别迟到了。”赵贺铭一脸疑惑的回道。
柏秋寒也想不到自己还有被赵贺铭关心的时候,但现在他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带着苦笑灰溜溜地跑路了。
就在柏秋寒跑医务室处理伤处这段时间,赵贺铭终于发挥出了自己商人世家的待人接物水平,竟然还真的让几位女生无视了他那可以说是最大软肋的脸,成功展开了话题。以至于柏秋寒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几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还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赵贺铭倒还不是完全的有异性没人性,在他的介绍下,柏秋寒知道了这几个女生的名字,除了那个做了自我介绍的苏雨同学,另外两人中,那名练气士女生的名字叫做凌舞依,而那名脸色白的吓人、沉默寡言的女生叫做洛可,仔细看上去,这名女生的外貌也相当出众,只是一直过于沉默,难以引起他人的注意。
“也姓凌?”这是柏秋寒第三次听到这个凌字了,“和师姐还有那个‘凌家’又有什么关系?”
柏秋寒无法确定,凌舞依的确是美女,但是眉眼之前,却又找不到和凌星雪有半点相似之处,就连气质也截然不同。柏秋寒这样想着,终于是忍不住好奇,精神力散发出来,开始检测凌舞依的精神波动。
“对了,咱们助班就是那位市内很著名的天才,凌星雪师姐啊?”聊天中,话题很自然延伸到了凌星雪这位可以说是“省大中文系骄傲”的师姐身上,而当苏雨提出这个话题的时候,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洛可都露出了一丝好奇,而凌舞依……虽然她尽力想做出好奇的样子,但柏秋寒还是察觉到了,凌舞依的精神波动出现了极大的变化,似乎“凌星雪”这个名字对她有很大的冲击似的。
“冲着凌师姐来的?”柏秋寒瞬间惊觉。
“得找个机会告诉师姐……”这个念头刚刚浮起,柏秋寒就感觉到了怪异。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呢?明明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是她的什么人!”柏秋寒不愿意承认,却又很清楚,他在第一见到凌星雪这个神秘的练气士的时候,就已经被吸引了。
柏秋寒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感,为了对抗内心恐惧而潜心修炼的他,对于这种情感感到很陌生,甚至有些害怕,打从心底就想要逃避。
只不过,此刻并没有人注意到柏秋寒沉思的样子,赵贺铭很自然的回答着苏雨的问题:“是的,昨天上午报名都见过了吧。”
“这样啊,可惜我们都来晚了,都没见到这位师姐长什么样子呢。”苏雨一脸惋惜的样子。
这时候,凌舞依突然说道:“赵同学,你见过凌师姐,她……现在是怎样的人?”
“这个嘛……”赵贺铭组织着语言——现在他可不会再把柏秋寒推出去了,“凌师姐啊,感觉以我的词汇储备很难描述,我昨天偷偷拍了一张,你们看看吧!”
说着,赵贺铭就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
那显然是昨天赵贺铭扒在教室门口拍的,也就正是柏秋寒第一次见凌星雪所看到的那一幕。
手机的像素并不高,但是赵贺铭拍照的手很稳,凌星雪那恬静的气质与超凡脱俗的美丽,都能在这张相片里窥探一二。
“是吗,现在的她……”凌舞依低声叹息。
她的声音很小,如果柏秋寒并不是练气士,恐怕也很难捕捉到。
“‘现在’的她?”柏秋寒心中了然,这位同样姓凌的美女同学,果然是冲着凌星雪来的。
几人的谈天又持续了一会儿,就是一直比较沉默的洛可也说了几句话,反而是柏秋寒一言不发,赵贺铭是乐的如此,而几名女生只以为是他性格使然,也不以为意。
到了八点五十分,终于全班三十名同学到齐,稀稀拉拉的在这教室里坐着,而其中大部分人的眼中,都充斥着期待的光芒。
而就在万众瞩目中,凌星雪终于出现了,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及腰的长发简单地在背后绑了个马尾,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步履轻盈地走到了讲台上。
虽然素颜朝天,虽然装扮显得有些土气,但这依然掩盖不了那绝伦的美丽与超凡脱俗的气质。
在场十多名男生眼神都有些呆滞,就算是柏秋寒也被这幅画面震慑得愣神了瞬间。
柏秋寒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凌星雪正在看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不要忘了,今天中午。”
柏秋寒自然看清楚了凌星雪的嘴型,不知怎的,在所有同学之间,凌星雪悄悄的和他交流这件事情,竟让他心中没来由地欣喜。
“秋寒,师姐在看谁呢?”赵贺铭自然不知道柏秋寒和凌星雪之间的暗中交流,只是看见凌星雪在冲着这个方向笑。
“谁知道呢?”
柏秋寒不敢正视凌星雪的眼睛,想到中午的计划,没来由地竟有几分后悔。
“凌、星、雪!”
然后柏秋寒就听见了咬牙切齿的低喊。
柏秋寒循声看去,说话的不是凌舞依又能是谁呢?
凌舞依看向凌星雪的眼神里,有仇恨、不甘、还有一丝快意,柏秋寒不知道究竟过去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了凌舞依出现这样的表情。
不过凌舞依这样的表情也只持续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连坐在旁边的苏雨和洛可都没有发现。
只是看了柏秋寒一眼,凌星雪就收回了目光,开始讲起入学的各种课程以及注意事项来。
讲话的内容是非常枯燥的,凌星雪好像也没有活跃气氛的意思,就是照本宣科的读着文件夹里的内容,但是这并不影响男生们的专注程度,只是他们的专注有几分是在那些枯燥的内容上,就见仁见智了。
班会要讲的事情确实又多又无聊,但是在凌星雪讲来,两个小时的时间,竟没有一个男生露出无聊的神色,毕竟凌星雪的外貌,可是连马若芸这样的女生都会被吸引的。
讲完所有内容,凌星雪宣布了散会,然后还没有等学生们将之包围,就快速步出了教室,走得个没影。
“这位师姐真是高冷啊,不过这样符合她的形象嘛!”赵贺铭在柏秋寒身旁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柏秋寒没有回话,因为他感觉到了,在凌星雪离开教室的那一刻,熟悉的精神力刺激的了他的识海,不过这次并没有任何压迫,反而有一种如春风拂面般的清爽。
“凌师姐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是这副样子呢!”柏秋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想起了在图书馆和他聊天的凌星雪、好像要算计他的凌星雪,都不是这样冰冷而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是今天中午之后,可能就看不到了吧?
柏秋寒又一次感觉到有些后悔了。
倒是赵贺铭看着柏秋寒一下笑一下沮丧,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凌星雪离开后,教室很快就不剩下几个人了,而宋玉阶和刘苏宇也结束了各自的班会,来到这个教室,就坐在柏秋寒和赵贺铭两人旁边。
“秋寒,去哪里吃,你决定吧!”赵贺铭向柏秋寒悄悄使了个眼色。
“还有人要来,让她来决定吧。”
明明是早已定好的驱虎吞狼之计,但是柏秋寒感觉自己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啊啊,柏柏,为什么还有人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刘苏宇一副被涮了的表情。
“这不是给你们机会吗,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说出早就想好的台词,但是柏秋寒心里却越发难受。
说完话,柏秋寒也不理会他们,就向门外走去。
教学楼外的参天大树下,有一名绝美的女生双手抱膝坐在那里,虽然只是很普通的灰色运动服,脸上更没有施以粉黛,但反而有一种自然的美感,明明身影已经被掩盖在了树荫中,但是路过的学生们却还是忍不住驻足多看一眼。
甩开室友们先行下楼的柏秋寒也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很大部分原因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跟在后面的拖油瓶,但是内心底,却何尝有一丝希望时间就此驻足、让他不用去解释的心理在呢?
可惜柏秋寒只是练气士而不是神,所以他看见了凌星雪,凌星雪也看见了他。
“师弟,你来了?”凌星雪展颜一笑,但还没等柏秋寒缓过神来,她的表情就又被冰冷所取代。
“原来并不是你一个人啊,怪不得这么爽快呢!”
柏秋寒听凌星雪如此说,自然知道,他的三名室友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赵贺铭等三人自然也想不到,柏秋寒说的人竟然会是凌星雪,当下三人一个比一个嘴巴张得大,好像是在比谁先用下巴碰到地面一样。
“凌师姐,本来和室友们说好了要一起出去吃饭的,想想时间合适,就一起了。”柏秋寒感觉说出这番话,比对抗那恐惧还要令人痛苦。
“这样么,也行。”凌星雪漠然地说着,就如同她刚才在讲台上一样。
见凌星雪对他露出了对付其他陌生人一样的神情,柏秋寒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不由自主地变得怅然若失起来。
“今天就先这样,回头找你算账!”
然而,在柏秋寒的脑海中,却响起了与表面的冷漠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以精神力为媒介传音,柏秋寒并不陌生,因为他在井底也曾和黑袍人这样做过,这种手段,除了需要在双方精神力辐射的范围之内,也需要从精神上对对方毫不设防才行,不然的话,语言可以通过精神力到达别人的识海,识剑就更是可以了。
柏秋寒虽然惊讶于自己的识海竟然对凌星雪这样强大的练气士毫不设防,但是听到脑海中响起的那非但不显冷漠,反而有些娇俏意味的话语,他的嘴角也不禁翘了起来。
“对不起,能下次单独补回来吗?”也不知道凌星雪能不能听见,柏秋寒还是尝试以精神力传音。
不过凌星雪却是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了,柏秋寒不由有些失望——看来他在这位师姐心中,还是需要防备的存在。
他却不知道,凌星雪之所以没有回应,并不是没有听见他的传音,单纯只是因为惊讶罢了。
至于另外三人,却过了好一阵才终于缓过神来,赵贺铭与旁边的宋玉阶对视一眼,而后两人一边浮夸地揉着下巴,一边大声喊道:“有八卦!大八卦!”
第十六章 传音
八卦,是个很古老的名词,最早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可惜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个充满沧桑意味的词语,已经被彻底歪曲了其本意,而赵贺铭说的八卦,更是不可能有别的意思,柏秋寒看着这三个家伙,不由皱了皱眉头。
“走吧。”凌星雪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耶耶耶!”
柏秋寒就看见他那三名室友一边大喊着一边跳着,可能当年他们高考完了也没有这么兴奋。
柏秋寒面上一红,感到有些丢脸。
凌星雪表情依旧平淡,只是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了柏秋寒一眼,而后,柏秋寒脑中就响起了她的声音:“本来有些事情想问你的,既然你一点也不想交流,那就算了。”
“不是,那就下次……”
柏秋寒忍不住喊了出来,倒把他的三个室友吓了一跳。
柏秋寒突然的情绪变化,让凌星雪也是一怔,随后露出了一抹微笑。
“笨蛋,用精神力传音,我听得见。”
柏秋寒尚未从这句传音中回过神来,凌星雪就已经转身向前走去。
“她说能听见……是什么意思?”
想明了其中的意义,柏秋寒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招呼了一下三名室友,就跟着凌星雪后面走去。
坐交通车来到了北校门门口,凌星雪也不理柏秋寒等几人,径直走上了人行道。
凌星雪走得很快,至少是竞走的速度,柏秋寒身为炼气士自然跟得上,但时间一长,那三个家伙就不行了,就连明显是经常锻炼的刘苏宇,也只能堪堪跟上,至于另外两位,则是早已是气喘如牛,好在北校门外都没有什么人,不然这个组合肯定是要引起围观的。
凌星雪的步伐轻快,毫无停顿,好像经常走这条路似的。随着路边越来的景象越来越偏僻,柏秋寒心里那不知什么时候升起的心结就越来越松。
“如果她真是那凌家的人,总归是有钱人家,不会常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吃饭吧!”柏秋寒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就控制不住地更加灿烂。
反倒是赵贺铭三人非常惊讶,传闻中凌星雪就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什么点蜡烛都是用钞票之类的传闻数不胜数。只是这三人在凌星雪这种冰冷气场下,完全不敢上去询问,在寝室里的豪言壮语就好像厕所里的纸,——方便完了就要丢掉。
“我要是真的家里有钱,还会连续考四次高考就为了学校那点奖励吗?”好像是看透了柏秋寒在想什么,凌星雪传音道。
“师姐,你……”
“既然你想了解我的事情,那就来交换吧,等到我们觉得都可以说出来的时候。”
“好。”柏秋寒感觉被莫大的幸福感所包围,究竟是因为和一位强大的练气士摒除敌意还是单纯因为获得了凌星雪的信任呢?可能只有他的内心才有一个判断了。
出了北校门大约两公里,又是一条并不繁华的街道,行人寥寥,凌星雪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一家并不豪华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小饭馆,让跟在柏秋寒后面的三人面面相觑。
“传说果然九成九都是骗人的!”三人心中升起了同样的想法。
“原来师姐反而很穷吗?那不是……”赵贺铭这样想着,心里也活络了起来,再看看旁边的两位室友,眼神中好像也有同样的意味。
三人的眼神交流自然被柏秋寒的精神力察觉,他皱了皱眉,心中不喜,却又没办法说什么,让他很是难受。
无视在门口眉来眼去的三人,柏秋寒跟着凌星雪走进了饭店,打量了一圈,就发现这饭馆很小,也很冷清,但是却很干净,没有一般小饭馆那种到处油腻的感觉,仅有四张八仙桌上,铺着整洁的桌布,墙上的白瓷砖有些泛黄,但也擦得很干净,泛出清亮的感觉,看来这家店的主人对待自己的工作确实也很上心。
整洁的环境让赵贺铭三人心里也好受了些,要是那位传闻中凌星雪竟然会在满是油污、充斥着汗臭与呼喊声的嘈杂馆子里吃饭,那这三位的世界观可能真的会崩塌的。
饭店的老板是一位精神矍铄老人,无论是整齐光洁的白发,还是那洗的发白未见一点油污的围裙,都透露出了这位老者认真的性格。
柏秋寒感觉像凌星雪这样的人在这里吃饭,绝对会比在食堂里或被人围观自在。
那老者看到凌星雪,脸上的皱纹几乎要笑到一起去了:“小凌,你来了?这次可不能再给钱了,都说了这就是你家,哪有在家里吃饭还给钱的道理?”
听到这话,凌星雪终于摘下了冷漠的面具,换上了如春风解冻般的笑容
“不用了老何,有人请客呢!”说着,凌星雪就指了指柏秋寒。
何姓老人这才注意到了柏秋寒,以及外面的三个家伙。
“没见过啊,新生?”老者看向柏秋寒的眼神有些不善。
“当助班那个班上的,师弟请我吃饭也不大好拒绝。”凌星雪一脸自然地说道。
“这样啊!”老者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这是赵贺铭等三人也走了进来,看着凌星雪的目光带了几分异样,不过凌星雪似乎也懒得搭理那似乎心怀不轨的三人,又换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那老者看凌星雪如此,也不再说话,径自走向厨房去了,只是他离去的时候,却狠狠地瞪了柏秋寒一眼。
柏秋寒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了,只能讪讪一笑。
“找地方坐,我已经帮你们点好了。”凌星雪不咸不淡地说道。
三个家伙对视一眼,找了张桌子各坐一方,很明显,剩下的位置是留给凌星雪的。然而,凌星雪直接走到最远的一张桌子上坐下,让三人直接傻眼,但此刻,也没有谁敢上前去坐在凌星雪旁边。
柏秋寒苦笑一声,在凌星雪寒冷的气场中,他明显感觉到精神力压迫的味道,但是这压迫却仅仅只是针对那三人,对柏秋寒却是一点作用也没,他不由佩服起凌星雪强大的精神力,换成他,使用这样针对性的精神压迫,他境界倒是够了,但是控制力却差了些,如果他有这样的精神力修为,昨天也不会打得那么辛苦了,至少不会担心因为控制不住而对那些人造成不可磨灭的精神伤害。
而就在这个时候,柏秋寒的脑海中又响起了凌星雪的声音:“师弟,来这边坐!”
柏秋寒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笑意,也不顾几名室友见了鬼一样的目光,就坐到了凌星雪对面。
看着柏秋寒在自己面前坐下,感受着那让她亲和的精神力,她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应该是同源功法的亲切感吧!”凌星雪在心中想着,她又看着柏秋寒的脸,然后发现,这位有可能跟她是同门的师弟,真的长得很好看呢!
凌星雪失神只是一瞬,她的精神控制力可比柏秋寒强多了,但她神色中的些许异样还是被柏秋寒捕捉到了。
“师姐,在想什么呢?”柏秋寒传音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想,你看错了。”凌星雪显得有些慌乱。
柏秋寒第一次看到这位师姐出现这样的情绪,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感到有趣。
“我靠,他们在干什么呢?”
旁边那桌,赵贺铭看着那对互相凝视却又一言不发的男女,眉头就是一皱。
“这两人啥关系,这不是眉目传情?”刘苏宇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宋玉阶则是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
“话说那天报名的时候,秋寒好像和师姐交谈了一会儿,还有人看到他们贴得很近,可能是抱在一起……”赵贺铭想起了这两天听到的传闻。
“这也太离谱了吧,你不会信口胡诌的吧死青蛙?”刘苏宇下巴都快掉到桌子上了。
“谁是死青蛙啊?”赵贺铭咕哝了一句,然后说道,“就是因为离谱所以我一点不信,但是你看,今天秋寒居然能把师姐约出来,然后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那他说给我们机会又是几个意思?涮我们?”刘苏宇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所以此事必有蹊跷,我觉得就应该晚上好好审审秋寒。”最后宋玉阶做出了总结。
“宋哥所言极是?”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柏秋寒完全无视了正在犯傻的室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视线就被面前的女生所吸引了。
“师姐经常来这里吃饭吗?”柏秋寒轻声问道。
“老何是个挺可爱的老头子,之前帮过他一些小忙,然后他也知道练气士的事情,在这里会自在很多。”凌星雪双目有些失神,好像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师姐的过去吗?不知道是怎样的波澜壮阔?”柏秋寒这样想着,他自然不会认为所谓的小忙真的是小忙。
“倒是你要小心一点,今天从见到你开始,就有被窥探的感觉了。”这句话,是凌星雪用传音说的了。
“窥探?”柏秋寒这两天的确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那感觉很淡,所以他也只用精神力做了基本的防护而已。
“虽然对方好像并没有恶意,但还是注意些,”凌星雪的传音中带着恶作剧似的笑意,“所以我一直在用精神力隔绝我们的周身,现在那个人看见的,只是两个空有皮囊的草包吧!”
从一开始吗?
柏秋寒明白了,从刚才就感受到的,存在于身周的温暖感觉究竟是什么。
“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不然不会这么不小心谨慎,”凌星雪的声音中夹杂着叹息与无奈,“但如果不是这样,就算我有再多想要从你身上知道的事情,也不会这样接触你了。”
“不是这样?又是怎样接触呢?”在凌星雪的话语中听出了丝丝寒意的柏秋寒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所以师姐究竟想知道什么呢?我也确实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毕竟……那个……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
“朋友”这个简单的词汇,此刻柏秋寒竟有种羞于启齿的感觉,他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凌星雪的脸。
“朋友吗?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对我说这话呢!”虽然是传音,但是凌星雪的脸上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虽然拼命地跟自己说没所谓,但柏秋寒神色还是一片黯淡。
“对,没错,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成为朋友吧,单纯的、不用带着功利互相勾心斗角的朋友。”凌星雪笑吟吟地看着柏秋寒,好像他的表情非常有趣似的。
“师姐,我……”柏秋寒激动着,就想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黑袍人的事情,虽然也没有嘱咐他要保密,但是柏秋寒心中有分寸,自然是不会给外人说的,但是,如果是她的话,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朋友的话……
“下次再说,说好的吧,等到你整理好了,我也把过去的我的事情……告诉你吧。”
柏秋寒不知道,为什么凌星雪明明是那么想知道的事情,此刻却要推迟,但是既然她做了决定,他也不会有异议。
两人间又是静谧的沉默,只是这时的沉默,却不像曾经那般,充满警惕与尴尬了。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而另一边的三人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何姓老人端着一个巨大的木制托盘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这老人以单手就能轻松拖住应该是实木做的托盘和其上用海碗装得满满当当的炒饭,就知道此人绝不是什么普通老人。
这饭店的海鲜炒饭份量可谓非常实诚了,份量几乎是一般的两倍以上,所用的虾仁火腿之类的配料也是不要钱的往上加,不过这仅限于凌星雪的那一份,像赵贺铭那几个,份量倒是十足,配料也就是一般水平,至于柏秋寒……
柏秋寒觉得自己的这份应该不是海鲜炒饭,应该叫虾皮炒饭——炒饭的配料除了虾子皮和葱花,竟然是啥也没有。
柏秋寒不由苦笑,他再傻也知道自己被这老者针对了,包括老者从厨房出来时看他的眼神,那是没有恶意但却充满敌意的眼神。
虽然说是这么个情况,但是柏秋寒也不是喜欢浪费粮食的人,只能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放在嘴里。
调味真的很淡,就像在吃白饭一样,除了有些酱油香油和葱花的香味,以及虾皮带来的一点点鲜味,就没有其他味道了。
柏秋寒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老者,其大有你吃不完就来找你麻烦的意思,只得苦笑着再次举勺。
凌星雪看着柏秋寒苦笑的神情也是忍俊不禁,笑着拿过一个空碗,将自己碗里的炒饭分了一些出去。
“老何就是这样的人,师弟你也分我一半吧,就不会太淡了。”
“扑通”“扑通”“扑通”,就听见有三个摔倒在地的声音,原因无他,自然是凌星雪这种行为实在显得有些太过亲密了。
柏秋寒见那老者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不善了,但是凌星雪却恍若未觉,还用勺子从柏秋寒的碗里扒着没被他吃过的部分。
“凌师姐原来根本不会待人处事吗?”柏秋寒感觉自己对凌星雪又有了新的认知,那位实力恐怖的练气士,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反而有些……可爱?
虽然感觉这种行为好像有些不合适,但是柏秋寒心中更多的是感动,仔细想想,好像这么多年来,关心过他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而现在却又多了一个。
而凌星雪更是根本不看其他人,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虽然吃相符合女性的优雅,但是凌星雪吃饭速度绝对不慢,柏秋寒自忖自己作为练气士,食量已经很大,但是凌星雪却更加恐怖,不过先天之前的练气士本就需要从食物中获取相当之多的能量,凌星雪似乎也没有达到先天境界,自然不能例外。
柏秋寒和凌星雪吃完第一份之后,何姓老者仿佛是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一般,又从厨房里端出了几份同样的海鲜炒饭,好像是为了不让凌星雪分到柏秋寒的“特制版”,他也沾光能吃到正常的餐点了。
就在赵贺铭等三人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情况下,柏秋寒和凌星雪两人身前已经堆起了小山一样的碗了。
第十七章 报复
“你们说,这还是人吗?”赵贺铭扶了扶眼睛,喃喃道。
“我看不像。”刘苏宇甚至没有去擦自己油光锃亮的嘴唇,下意识地回答,唯有宋玉阶沉默的低下头,无框眼镜中闪过一丝光芒。
“师姐,你居然还是在血气化精的境界啊!”看着面前优雅地擦着嘴唇的女生,柏秋寒传音道。
“不错,我是还在血气化精境界,怎么,感觉高看我了?”
“你这可不是普通的血气化精啊。”柏秋寒苦笑。
“怎么,感觉你有点不服,要不要我只用丹海初结的真气,我们打上一场?”随着信任程度的增加,凌星雪传音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欢快起来。
“算了算了,我可不是对手。”柏秋寒也很配合的讨饶。
凌星雪微微一笑,就对那老者说道:“老何,算账呗。”
柏秋寒看了一下自己这边成山的海碗,又看了看另一桌上寥寥几个空碗,柏秋寒略感歉意地对赵贺铭说道:“算了,这个……还是我来给钱吧!”
“不,我说过我付钱的吧!”赵贺铭在这方面倒很坚持。
“原来不是柏柏请我吃饭的嘛?”刘苏宇一脸懵逼,然后终于发现自己被算计了。
“切,死玻璃,不然昨天让你哭一天啊!”赵贺铭不屑地道。
“死青蛙,小点声!”刘苏宇连忙站起来捂住了赵贺铭的嘴,看了看凌星雪的方向。
“别看了,你以为你还有形象吗?”宋玉阶在一旁泼着冷水。
“有一群欢乐的室友真好啊,师弟你要好好珍惜。”凌星雪有些落寞地说道。
柏秋寒刚想说什么,凌星雪却已经背身走出了饭店。
在和何老人打过招呼之后,四人也步出了饭馆,其他三人还是在后面跟着,而柏秋寒,却和凌星雪几乎并肩走着。
但凌星雪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后面那三个人巴不得多跟凌星雪一段时间,自然不会对于这样的“散步”有什么意见。至于柏秋寒……也乐得如此。
在凌星雪的带领下,几人越走越偏,过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片拆迁房前,后面那三人只感到有些奇怪,而柏秋寒却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是你惹的麻烦吧师弟?跟了好久了,这里人少,方便解决,不要留手哦!”这时候,凌星雪的传音也发了出来。
“知道了。”
柏秋寒倒没有太多惊讶,因为他也察觉到了一直远远坠在他们后面的人的气息,凌星雪发现得更早,之所以到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不想把麻烦带到学校里去。
在柏秋寒自我反省警觉性有些低下的时候,另外三个人也发觉不对了——任谁发现周围突然多了七八个个穿黑风衣的肌肉男以及十几个流里流气手里拿着凶器的打手都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血字!”柏秋寒自然发现了那黑衣人中的一人,就是之前那个“大哥”,柏秋寒很清楚,“血字”肯定会发现那件事是他做的,毕竟目击者太多,结合附近的学校只有省大,加上柏秋寒又不是那种大众脸,说到底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他就被“血字”找到了,这个组织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对方二十余众,很快就把柏秋寒等人包围了。
“你们是什么人?”赵贺铭要说还是商人家的子弟,对于这些势力也不是完全没有了解,当即就问道。
“冲我来的,和你们没有关系。”
有凌星雪在,柏秋寒还是很放心几名室友的安全的。
“你?”赵贺铭惊愕地看着柏秋寒,好像快要不认识他了。
“让他们走,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我血字还不屑于伤及无辜,不过你这几位朋友想走,也得等事情完了之后。”那“大哥”冷冷地说道。
“你保证他们的安全?”柏秋寒皱了皱眉,“倒不如说,我为什么要主动把人质给你。”
“你只能相信我,你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他们!”那“大哥”就说道。
柏秋寒表面皱着眉头不说话,实际上却觉得戏已经演的差不多了,传音和凌星雪交流了一声,就对那“大哥”说道:“看来只能这样了。”
那“大哥”使了个眼色,就有一名黑衣男子道:“请各位把通讯工具交出来吧,我们也不想弄得不愉快。”
赵贺铭恨恨地看着这些人,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暗暗记住了“血字”这个组织。
三人还是很自觉地留下了手机,那黑衣男子收下后,就把目光放到了凌星雪身上。
“师弟,我不是很方便在你的室友面前出手,帮我挡一下。”凌星雪这么传音着,就把运动服仅有的两个荷包翻了出来——里面除了一串钥匙和一些零散的钱币外什么也没有。
只不过,也许是因为血十字会御下不严,也许是因为凌星雪实在太过出众,却有一名打手向凌星雪走了过去,一面还说着:“小姑娘,你不肯把电话拿出来,还是我帮你搜搜吧!”
“师姐果然是游刃有余。”柏秋寒心里想着,能预计到这种事情,说明这些人的精神波动一直都在凌星雪的监视之下。
但是真看到那打手向凌星雪伸出手去,柏秋寒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几乎是瞬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就挡住了那名打手伸向凌星雪的爪子。
“黑衣服的,管好自家的狗!”明明都是预计好的情况,柏秋寒却控制不住语气中的寒意,也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量。
随着“咔嚓”的骨折声响,那打手伸出去的手被柏秋寒拧成了麻花状,然后腹部挨了重重一脚,惨叫着倒飞出去。
看着那个疼得满地打滚的男子,柏秋寒才感觉心中怒意消散了些,他出奇的没有什么后悔,甚至想用识剑把这个敢于递爪子的给变成白痴。
赵贺铭也是目瞪口呆,感觉眼前看到的事情好像都是他昨天没睡好导致的幻想,他再转头一看刘苏宇,也是同样的表情。
只有宋玉阶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大哥”看了那个仍在惨嚎的家伙一眼,皱眉道:“拖走,外围的废物果然上不了台面。”
那些外围的打手听到“大哥”如此说,似乎也有些不快,但是又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分出两人将人抬走。
“几位,请吧。”就有一名黑子男子指着稍远处一栋二层拆迁房,对着凌星雪四人说道。
包围圈被让开了一个可容二人通过的通道,由一名黑子男子和两个外围打手监视着四人,而这期间,再也没有人向凌星雪看上一眼。
柏秋寒目送四人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把目光放到了那“大哥”身上。
“你也请吧!”那“大哥”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巷道。
“哼,走吧!”柏秋寒冷笑一声。
三名“血字”成员带着凌星雪等人来到的拆迁房算是这片拆迁区里比较坚固的了。一层空旷的大厅中,这些手持凶器的帮会份子并没有用拘束具束缚四人,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些文科系的大学生,对于经过训练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赵贺铭有些六神无主地看着刘苏宇,虽然他经历过类似的训练,但他终究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真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有慌神的份。
“死青蛙,看我干嘛?”刘苏宇露出了苦笑,“哥是经常锻炼身体,你不会以为这就能干掉他们了吧?”
看上去,刘苏宇确实是这几人里最有战斗力的,不过赵贺铭仔细想想,让他去对抗三个手持凶器的歹徒好像也不大现实。
“那秋寒怎么办?”赵贺铭一脸担忧,虽然看柏秋寒打人的姿势熟练,显然是有两手的,但他并不认为柏秋寒真能完成一挑二十的壮举。
“就是啊,宋哥,你说怎么办?”刘苏宇看向了一直低头不语的宋玉阶。
宋玉阶抬起头,眼镜的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他无奈地摊起了手,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
这时候,没有人想起凌星雪,就算是赵贺铭这三人见识到了凌星雪的恐怖食量,好像也都没有办法把战斗能力和这位娇滴滴的美女师姐联系起来。
没有理会这几人的窃窃私语,两名外围打手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中的武器,而那负责看守的黑衣男子却是正襟危坐,时刻警惕着意外的发生。
“奇怪。”但仅仅过了两分钟,那黑衣男子就感到了一些异样,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所以他抬起头来,就看见那绝美的女孩正默默注视着自己。
以凌星雪这种级别的颜值,要说他不受吸引是不可能的,只是碍于严酷的帮规和艰苦的训练,让他们不得不无视而已。
被凌星雪这样看着,那黑衣男子虽然觉得不对,但也乐于去观赏,总之多看两眼又不吃亏。
这样的对视却只持续了十秒,然后黑衣男子就开始觉得,这张绝美的容颜,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在……
“是在之前训练看过的资料里!”
黑子男子陡然惊觉,他的确见过凌星雪这个人——在上头不知道从哪搞到的政府绝密的入世练气士登记资料里,确实有一个名叫凌星雪的练气士,不过资料上的介绍实在太过简短,其记录中的实力也低微,照片更是七八年前的,所以他也是看了这么一阵,才把资料上的那个漂亮萝莉和面前这个恬静绝美的女生联系起来。
他正想起身说些什么,但却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随着脑内一痛,他此生都不会再有思考的机会了。
“陷阱!”思考能力尚在弥留之际,他想喊出这两个字,不过当他看到那两个外围的打手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摔倒在地上之后,坚持的信念就变成了绝望,最后化归虚无。
“怎么回事?”眼见看守的三人莫名倒地,赵贺铭忍不住惊呼。
“不会是在耍我们吧!”刘苏宇一出口,就感到绝不可能是这样。
“智障吧,他们绝对的优势,耍我们有什么好处?”赵贺铭反唇相讥。
“我还不是想到了,刚才就随口一说。”刘苏宇忍不住反驳。
“别吵了,我过去看一下。”宋玉阶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向那黑衣男子倒伏的身体走了过去。
凌星雪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死了!?”宋玉阶满是讶异的声音传来。
“什么?”赵贺铭和刘苏宇也是一脸惊讶。
“别急,我再看看。”宋玉阶说着,又去查看了另外两人。
“都死了,呼吸心跳、主要动脉活动都没了。”宋玉阶这样说着,语中气的惊讶越来越浓。
“我们的电话在那个家伙身上,先报警吧!”顾不得为何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赵贺铭还是比较担心柏秋寒的安危。
“是的,先报警。”宋玉阶仍未能收回眼中的惊讶之色,从黑衣男子的包中摸出手机,分给了两人。
“这里的地址,是……”就在这时,凌星雪终于说话了,所报的地址之详细,让赵贺铭这接受过相关训练的人感到一阵羞愧,他倒浑然忘了,带他们到这个地方的,就是凌星雪!
眼见赵贺铭和刘苏宇开始打电话报警,宋玉阶深深地望了凌星雪一眼,似乎想要看清那美丽的外表下面究竟是怎样的深渊,但是凌星雪却又正看着他,眼神一如往常的冰冷淡漠,于是宋玉阶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但也没有人知道,那反光的镜片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神情。
柏秋寒此时正被围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中,巷子两边都是拆迁房,在“血字”的人看来,这可以避免柏秋寒的逃跑,但是在柏秋寒看来,这样狭窄的地方,却也更容易发挥精神力的优势。
“师姐连这个也算到了吗?”柏秋寒想着,“不擅待人处事,却擅长看透人心啊。”柏秋寒心中好像又明晰了几分那位师姐的轮廓。
那“大哥”却不知道柏秋寒心中还有闲暇去想别的事情,见他一言不发,还以为是紧张,于是就道:“小子,你也不要太紧张,我们高层的确知道你昨天坏了事情,也还知道,你并不在政府登记的练气士之中。”
“政府登记,练气士?”柏秋寒对这几个词语感到奇怪,但表面却依然装作十分淡定。
“所以呢?”
“既然没有登记,只有两种可能,一,你是政府的爪牙;二,你昨天只是适逢其会,而且是一个体制外的散修。”那“大哥”三言两语,就讲柏秋寒的身份锁定到二选一的范围。
柏秋寒心中极度惊讶,他没想到,像“血字”这样的黑道组织,居然能在二十一世纪的国内获得如此之大的信息脉络,练气士在政府的名册,怎么想都是极其机密的东西,但这个明显在“血字”中地位也不算很高的“大哥”竟然张口就来。
见柏秋寒没有回应,那“大哥”皱了皱眉,又道:“虽然查不到你的户籍信息,但是我们相信,你就是一个适逢其会的散修罢了。”
“你又是怎么判断的?”柏秋寒眉头越皱越深,他发现,昨天一时意气的出手,已经让他离这个是非圈子越来越近了。
“如果是政府的爪牙,想必那些外围的废物不会留的命来,你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我们查到,所以小子,你还是太嫩了些。”那“大哥”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说了这么多,不是想要拉家常的吧,有什么话就直说!”柏秋寒越听越不对劲,他和这“血字”怎么想都是敌对关系,为什么这个人要告知他这么多的信息?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们上层以为,像你这样的练气士,就算被政府发现了,也只能被登记然后秘密监视起来,不如加入我‘血字’,‘血字’向来注重人才,像你这般实力,又如此年轻,前途可谓是无量。”那“大哥”的语气充满黑暗的诱惑力,看来他也没少干这种事情了。
但是柏秋寒心中却是一片清明,精神力强大如他,自然不会被这人带着一点催眠的话术所蒙蔽。
“加入黑社会?呵,就算是邀请,需要这么多人,还把我的同学扣押起来?”柏秋寒冷笑着,对这个“大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听到柏秋寒这番话语,其他几名黑衣男子都是神色不善,外围的小打手们更是挥舞着凶器高声恐吓着柏秋寒。
柏秋寒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大哥”。
“人太少可堵不住你,”那“大哥”也是面色一沉,“至于你的同学,我们可以不伤他们分毫,但那是你配合的情况,如若不然,安全也许可以保证,自由和尊严就说不好了!”
柏秋寒知道对方是在威胁自己,换做平时,或许他此时就直接动手了,毕竟就算自己的就范了,主动权依然在对方手上,但是这次有凌星雪在!
想起凌星雪……
“万一、万一师姐失手了怎么办?”
明知这个人念头非常荒谬,但是一旦升起,柏秋寒心中的担忧就无限放大起来。
“万一这些人有什么厉害的控制人的手段、或者是毒药,就像昨天被他们追杀的那个人一样,一身功夫都发挥不出来!”
明明知道这些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绝不可能伤到实力深不可测的凌星雪,现在的情况都应该在算计之中,但是柏秋寒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这在他修炼精神力突破识海境界以后,就是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见柏秋寒的神色有异,那“大哥”只道自己的威胁奏效,也没有再出言逼迫柏秋寒,他很清楚,这种时候逼迫只会起到反效果,只要担忧在对方心中发酵得越凶,那对方拼死一搏的几率就越小。
“师弟,我这边解决了,等会儿就先带你的室友离开了,警已经报了,估计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到吧,你自己把握好,不要阴沟翻船哦!”凌星雪的传音就好像初春的第一缕阳光,化雪一般的消除了柏秋寒心中的担忧,也让他认知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果然是荒谬绝伦。
“不过有人值得去担心,其实也挺好的。”柏秋寒这样想着,笑容又浮现在了脸上。
“想好了?”见柏秋寒脸上现出笑容,那“大哥”立即出言问道。
“我想问问,你们后面又是什么人,在国内搞黑社会,是没遭过社会的毒打吗?”柏秋寒一副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大哥”以为柏秋寒的想法已经松动,只是害怕于政府的压力,当即笑道:“山再往西有个联盟,当然有些人,也是从海的更东边来的。”
说起背后的势力,那“大哥”脸上得意地表情更浓了。
“你是G省人吗?”柏秋寒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啥?”那“大哥”也不知道柏秋寒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下意识地回道,“我是G省人,不是S市的而已。”
“那我跟你们这些狗汉奸有什么说的?就是打死你们,也只会有人给我叫好!”柏秋寒看向这些人的表情变得无比冰冷。
“你说什么!?”
柏秋寒似乎是戳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痛点,这是他们不愿承认、也不想听到的名词。
所以,不会再有谈判,也不会有什么规劝,被揭开了以麻木和自我催眠掩盖的伤疤,这些人只想把那个揭开伤疤的人杀死,好像这样那些伤疤就不复存在了一样。
“还有你们这些狗汉奸都搞错了一点,陷入绝境的并不是我啊!”
“什么?”那“大哥”话音未落,就感觉脑袋一沉,就好像有千斤秤砣压在上面一样。
精神力压迫!
柏秋寒的精神力压迫控制程度不如凌星雪,没有办法精确到个人,所以昨日在夜市打架,顾及无辜就没有使用,但是在这里,只有这些黑道成员的情况下,柏秋寒绝不惮用出来——哪怕他再怎么心慈手软,也不可能把头伸过去让别人砍,必要的时候,也是敢下点狠手的,至于那些只经过些许训练的打手们,会不会再他的精神力压迫下产生一辈子的恐惧阴影或者精神疾病,就不是他现在能关心的了。
第十八章 巷中激战(上)
“动手!”凝聚精神,真气勃发,那“大哥”终于解除了脑中的压迫,大喊一声。
其他七名“血字”的正式成员很快也从精神力压迫中缓过神来,但这也是他因为们均在真气的修行上以接近了丹海初结真正练气士的境界,加之意志精神在艰苦的锻炼中变得强悍,至于其他的十几名外围成员,自然不可能做到了。
柏秋寒的精神力压迫,虽然没有识剑那般对普通人的险恶杀伤力,但也足以伤及他们的灵魂,这些人已然没有了之前嚣张,心中只有恐惧,不要说对柏秋寒动手了,可能他们下半辈子,也只能生活在无限的恐惧之中——灵魂已经在压迫下部分崩坏的他们,用科学的说法来说,就已经是精神疾病患者了。
这巷子实在有些狭窄,虽然能防止柏秋寒逃走,但是八名黑衣男子却不能同时向柏秋寒发动进攻,甚至于那些因为恐惧而不住后退、连手中凶器都掉落在地的小混混们,更成为了人形路障,让不好展开的攻势变得更加不好展开了。
但“血字”的正式成员毕竟是经过训练的,不会像普通黑社会那般打架一拥而上,没有人数优势又一哄而散,八人之中,当然是与柏秋寒同为丹海初结境界的“大哥”为主力,而柏秋寒周身还有三名快要修出丹海的黑衣男子协同围攻。
面对这种情况,柏秋寒的表情才终于有些凝重,早上才和马若芸打了一架,他现在左手的活动都还有些受限,丹海内的真气与周身气血也不是最佳状态,面对四人的同同时攻击,柏秋寒背靠着强墙壁,精神力散发开来,监视着这几人的一举一动。
那“大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外围打手都带着恐惧的表情后退,但大约也猜到了是柏秋寒的手段,他心中惊恐,下定了要速战速决、让柏秋寒没机会再进行这样的攻击的决心。
所以柏秋寒就觉得,比起昨天,那“大哥”的攻击更显急躁了一些。
“这就是信息量的重要性吗?”
因为未知,所以可怕!
之所以急躁,不过是柏秋寒的攻击方式已经超越了他们的理解罢了。
四个黑衣男子拔出了砍刀,刀刀砍向柏秋寒的要害,柏秋寒现在手无寸铁,也没有以一敌四还能空手入白刃的信心,于是他贴着墙壁一溜,便离开了刀影笼罩的范围。
然而柏秋寒还没有站稳,另外的四名黑衣男子中,就有两人好像早就知道一般,两刀分从左右向他砍来,柏秋寒以精神力感知到了,于是早就做好准备,在真气的流转与气血的聚集下变得有些发烫的双手,稳稳地抓住了两名黑衣男子持刀的手腕,然后狠狠一扭。
两把砍刀失了准头,重重磕在墙壁之上,迸溅出星星火花,饶是这些黑衣男子都经过训练和修行,这样的反作用力还是让他们的惯用手一阵酸麻,柏秋寒突发两拳,将两人打飞出去,即便他故意避开了要害,这两人还是断掉了好几根肋骨,疼痛虽然没有让他们晕过去,但是肺遭到压缩,不要说战斗,就是呼吸也困难。
上来就击倒两人,柏秋寒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左手在发力之后,肘部的伤处更加疼痛了,就算他再能忍受,肿胀和淤血也限制了左手的活动程度,还没等柏秋寒调息,反应过来的黑衣男子们就又是几刀向他砍来。
面对几人的齐攻,其中还有“大哥”这样的正式练气士,柏秋寒不敢硬接,他贴着墙壁疾退,不过这时他才猛然发现,身后竟有几个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的外围成员。
其实以柏秋寒的精神力水平,不可能没有发现身后的阻碍,但是刚才的战斗,使他不得不集中绝大部分注意力,以至于到了这种情况下,才发现自己的失策。
练气士毕竟只是更强大的人,而不是怪物,也必须要遵守基本的法则,柏秋寒急退之下,没有办法收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几名打手的身体撞在一起。“大哥”见状,毫不迟疑地把手中的刀向着柏秋寒扔了过去,柏秋寒此刻因受力而呈半蹲距状态,是无论如何没办法闪过这一刀的。看着那锋利的刀锋在视野中不断地变大,柏秋寒下意识地抓住了被他撞倒的一名打手的身体,挡在了前面。
丹海初结的练气士力量已经很大,全力一击,击碎厚重的石板都没有什么问题,这“大哥”虽然修为不深,但是飞来一刀也深深刺入了那打手的胸膛,几乎刺穿了过去。
柏秋寒并没有真的听过刀锋刺穿人的身体是怎样的声音,但直到猩红的鲜血喷满了他的脸颊,他才反应过来,此刻他的行为,同样是在剥夺他人的生命,他所做的事情,好像和面前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伤者的惨叫如此清晰,脸上那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让人感到恶心,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柏秋寒感到一阵陌生,甚至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会在这里做着这样的事情,也让他产生了疑问。
柏秋寒颤抖着,视线中的鲜红、耳际的风声好像都变得模糊了,就连那几名黑衣男子再次向他靠近,他也没有发现。
六名黑衣男子并不知道为什么柏秋寒会在战斗中发呆,但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几把砍刀同时向柏秋寒斩去。
柏秋寒的精神力仍处于外放状态,感知到了危险,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动了起来,不过没有协调性,躲闪的动作自然迟缓而僵硬,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背后还是被三把砍刀带出了伤口,而“大哥”那一刀砍得最深,几乎都要见到骨头了。
疼痛的刺激让柏秋寒终于清醒了过来,伤口的疼痛,说实话并不能与曾经黑袍人帮他炼体时的疼痛相比,但是与死亡擦肩而过,却让柏秋寒额头上满是冷汗。
“明明没有觉悟……”
柏秋寒自知并没有做好杀人或者伤人的准备,但是他也绝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战斗中因为鲜血的味道而呆滞,险些命悬一线。
“他在干什么?”那“大哥”也没想到这次攻击竟然会让柏秋寒受伤,他自知修为不如柏秋寒,本来只是想以人数优势拖垮这个青年,却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个局面。
“小心点,他可能又要用那种奇怪的攻击方式了。”那“大哥”只能想到这个结论,不由出声提醒着同伴。
柏秋寒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没有看着眼前的敌人,眼光忽明忽暗,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迟疑了,因为……
恐惧的情绪,第一次如此的清晰,也是第一次,发作的间隔如此之短。
有生以来,柏秋寒首次看见了恐惧的本源,那是在识海之上的黑暗阴影,遮住了《炼法真诀》的光点,不断侵蚀着他的识海。
然后,在那阴影中,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你知道的吧,你可以杀死他们的,你可以做到的,但是现在你做不到,为什么呢?”
“有我在啊?我是谁呢?我就是你啊!恐惧的你,对未知感到恐惧的你,对未来感到迷茫的你,不想继续前进的你!”
柏秋寒只觉头痛欲裂,随着恐惧不断侵蚀识海,好像意识也开始淡薄了起来。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是凭空出现的,也不是没有情绪的,不然不会在我突破的时候、情绪出现破绽的时候、接触练气士的世界和知识的时候出来!”
柏秋寒也顾不得现在是在战斗之中,如果被恐惧所吞噬,恐怕他修炼出来的识海就会化作虚无,会不会变成白痴他不知道,至少他的修为应该是废了,而且……与黑袍人的一切联系,可能也会就此消失。
“我就是你啊,从你出生下来就存在,就在你的灵魂之中,你的精神力越强大,我就越强大,要怪你就怪你啊,本来最开始只是想让你打消一切修炼的念头的呢,不过谁叫你居然真的成了练气士,现在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阴影中的声音阴恻恻地说着。
“你是我?开什么玩笑啊!我就在这里,你不想让我成为练气士,那我就偏偏要当,你想斩断我的羁绊,我就偏不让!”柏秋寒开始愤怒起来,如果就是这恐惧压抑了他的本心,那他没有理由不愤怒。
“那你又能怎么样呢?我就在这里,你没有办法消灭我,但我……随时可以消灭你啊!”
“……”
“试着接受我,试着拥抱死亡,不会有痛苦,也不会有牵绊,你反正总是孤单一人,不去思考,也就不会辛苦了。”那声音好像催眠似的,明明说出的话语如此荒诞不经,但是柏秋寒却真的想要沉迷进去,陷入无边的黑暗,陷入无法思考的深渊。
“孤单吗?”
柏秋寒陡然惊觉。
“人活着,就不会再孤单一人,只要还在思考,就有思考的意义。”
柏秋寒想起了,想起了寒风中将自己的抱起的身影,想起了井底的黑衣,想起了那第一个说要和他成为能够互相信任的朋友的美丽人儿。
“所以我不会放弃的。”柏秋寒是在对那恐惧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就算我一直被你压抑本心,我也绝对不会输给你,不管你是什么东西!”
“是吗,那你就试试啊,把你面前的人全杀了啊,你做不到吧?你做不到吧!”那声音显得幸灾乐祸,“你没有意识的幼儿时期,你懵懵懂懂的儿童时期,你思想尚未成熟的少年时期,我一直都在这里,影响着你,你又怎么击败我?又怎能击败我呢!”
“是的,现在的我做不到!”面对那声音的嘲讽,柏秋寒很坦诚地承认了,“所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然后找到我的路,找到它究竟在哪里!”
……
“那你就试试吧,你会后悔的!”
好像过了很久,那声音才又一次出现,不过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与诡秘。
而柏秋寒也发现,那侵蚀自己识海的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不过因此,他识海中海量的精神力已经消失了接近一半。
但相比于过往,现出本源的恐惧却总有一种虎头蛇尾之感,它好像并没有积聚足够的力量,却如此频繁的发作,究竟是因为柏秋寒离练气士的世界越来越近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识海翻涌,柏秋寒终于又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和那声音的对话持续了很久,但是实际上,也就只是一两秒的时间,那几名黑衣人正防范柏秋寒使用那种怪异的隔空伤人招式,也并没有趁着这一两秒的时间拿下柏秋寒。
于是,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柏秋寒的精神力压迫已经停止,而那些已经被恐惧控制的打手,也顾不了什么帮规严酷,纷纷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不用杀死他们!”柏秋寒对自己说到,“如果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话,就没有必要继续走下去了。”
那六名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对上了柏秋寒的眼睛,然后他们的思绪在一瞬间消失了,那是比之前更剧烈的头痛,饶是已经做好了防备,但是识剑的攻击,却不是这些连精神力境界为何物都不知道的家伙能防住的了。
那“大哥”修为毕竟较高,思绪消失也只是一瞬间,但是已经晚了,柏秋寒一拳已经打在了一名黑衣男子脸上,那名黑衣男子强忍着没有发出惨叫,但是这个身体已经倒飞出去,面部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加之耳膜也被震破,虽然还不至于晕倒,但是平衡感觉的丧失,让这个训练有素的黑衣男子也只能倒在地上,无力再战。
“好小子!”
那“大哥”已经反应过来,举刀就向柏秋寒砍去,但是柏秋寒左手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把从地上捡起的砍刀,反手就迎上那“大哥”的刀锋。
刀刃与刀刃的碰撞,迸溅出星星火花,那“大哥”只感觉右手一麻,砍刀差点脱手飞出,他这才明白,昨天如果不是柏秋寒的真气已经被之前的战斗消耗大半,可能他在这个青年手下也走不了几招。
柏秋寒左肘的伤处因为这一次对拼又开始疼痛起来,他皱了皱眉,却没有因为疼痛而停止自己的动作,借着和“大哥”交手的反冲,他顺势撤步,又是一拳打在一名黑衣男子小腹上。中拳的黑衣男子终于因为疼痛而清醒了过来,虽然小腹的剧痛已经快要夺走他的意识,但他还是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向柏秋寒轰了过去。
这黑衣男子的拼死一拳,终于还是将柏秋寒击退了半步,打完这一拳之后,那名黑风衣便似完全虚脱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但他拖延的这一两秒时间,还是让其他人回过神来。
那“大哥”怒极,也不顾要留存力量,真气全力勃发,将他的力量和速度提升到了极限,狠狠一刀向柏秋寒当头斩去,其他三名黑衣男子也是配合极佳,不用“大哥”发号施令,也同时从各个方向向柏秋寒发起攻击。
柏秋寒自然不会轻掠其锋,将砍刀交到右手,挡下了对于他来说威胁最大的“大哥”的攻击,随即身形一缩,躲过了另外三刀,趁着几名黑衣男子收势不及,又一拳打在一人的下颌上。
受此重击,黑衣男子下颌骨发出了颤抖的呻吟,口中鲜血连着牙齿一起喷了出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摔向一旁。
“大哥”心中苦涩,二十几个人的合围,现在竟只有三人还能保持战斗力,他心知凭自己这些人,已经是不可能拿下柏秋寒了。
“这小子的战斗能力与昨天已不可同日而语,在实战中学习得如此之快,真是惹了个怪物!”深感柏秋寒恐怖的黑衣“大哥”在心中感叹,“幸好还有这小子的同学在手上,不然就难了。”
在“大哥”看来,他们还有依仗,只是刚才战斗的经过实在太快,他也没有时间通知看守的同伴,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他向一名黑衣男子使了个眼色,然后紧盯着柏秋寒,以防其突然出手。
但柏秋寒就是冷冷地看着,好像一点也没有阻止那黑衣男子拨打电话的意思。
第十九章 巷中激战(下)
就在赵贺铭与刘苏宇刚刚放下手机之时,废弃小楼的大门却突然被拉开了,两人不住望去,却发现来的既不是警察,也不是“血字”的成员,而是……
“星雪,你没有事吧?对,你果然不会有事的!”
马若芸穿着带褶边的丝绸短袖,本来只是扎了马尾的长发也细致地做了发型,及膝的中长裙,将莹润健美小腿暴露在空气之中,她一进门,目光就放在了凌星雪身上,完全没有在意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马师姐,”凌星雪叹了口气,“你一直跟在后面对吧?”
“是的!”马若芸小心翼翼地朝凌星雪走了过去,看她走路时不时按着被风微微吹起的裙子,这果然不是她平时的穿衣风格。
“这位是我们学校的师姐?死青蛙,你知道不?”刘苏宇却不可能无视马若芸的到来,就对旁边的赵贺铭问道。
“好像是马若芸师姐,体育系的,还是武术社的社长?”赵贺铭回想了一下自己入学前的调查内容,说道。
“居然有师姐们的资料,你也太恶心了,死青蛙。”然后刘苏宇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仿佛赵贺铭是发臭的垃圾一样。
“这不是你要问的吗?融入环境肯定要了解一些要紧的人物啊,难道跟你一样只管当基佬就完事了吗你个智障!”赵贺铭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和刘苏宇之间实在有着二十厘米的海拔差距,估计就真要动手打人了。
其他人的低语并没有影响到马若芸,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面前的凌星雪。
好像有些受不了马若芸的视线,凌星雪又道:“师姐,你这种行为说得好听叫关心,说得难听就叫跟踪了,我不喜欢。”
凌星雪说话实在不怎么婉转,然而这已经是非常直接的话语,却没能让马若芸的表情变上半分。
“星雪,我当然知道,所以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过……果然还是轮不到我担心你,但是……”马若芸脸上本来出现了几分落寞,却突然又转变了一种莫名情绪的集合,“你为什么跟柏秋寒那小子这么亲近,最多也就见面两天不是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可以,就只有他……”
凌星雪没有说话,好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旁边的赵贺铭和刘苏宇瞬间就被庞大的信息量整到脑袋爆炸。
“马师姐对凌师姐……而且是和柏柏的三角关系?我去不会吧!”刘苏宇低声叫到。
“连你这种死玻璃都会有,为什么不会?”赵贺铭顿了顿,感觉自己的比喻不是很恰当,然后就又道:“你这种死玻璃只会让人觉得恶心,百合花只会让人觉得美好,是吧,宋哥。”
但是宋玉阶并没有回话,从发现那三人的死亡到现在,宋玉阶一直都没有说话,而是眉头紧锁,好像在思考什么。
“他和你们是不同的……”过了很久,马若芸才听到了凌星雪的声音。
“不同?什么不同?不同到能让你这样的人另眼相看?”马若芸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愤怒起来。
“我对他,也不是你所想的感情,和见过几次也没有关系,而是其他的原因,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见凌星雪语焉不详,马若芸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我不会放弃的!”马若芸盯着凌星雪说道,“那小子的确很强,我在外面看了一会儿,那些‘血字’的人奈何不了他,但是,如果是因为他强,我就会变得比他更强,如果是他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那我就会去做到!”
“不一样的。”凌星雪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就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而就在这时,警笛的声音,响彻了这片拆迁区。
“打不通,怎么会!”小巷中,那名黑衣男子呆呆地看着未接通手机,陷入了呆滞。
“那些人里面……那些人里面,也有练气士吗!”“大哥”好像也终于也想到了什么。
“你觉得呢?”柏秋寒只是冷冷地看着三人。
“戏耍我们很爽是吧,小子!”“大哥”咬牙切齿地看着柏秋寒,好像恨不得将他吞掉一样。
“我想警察也要来了,现在你们想走,也还来得及。”柏秋寒并不是不想让这些帮会分子受到法律制裁,但是那“大哥”有一句话确实触动了他。要是他真的被发现了,恐怕确实逃不脱被监视、被控制的下场的,这和善恶无关,而是因为他们这样的人,实在太容易无视社会规则了。
“走?他们为什么要走?”就在这时,柏秋寒听到另外一人的声音。
那是一个被墙角的阴影包围、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唯一可以分辨出来的,只有那人的斗篷下,不断打量着这边的一双暗红眸子中发出的光芒。
“你们做得很好,没想到G省还有这样的散修练气士存在!”那人的声音并不苍老,但是中文却说得有些僵硬,就像是个初学者一般。
“大人,这小子比我想象中要强。”那“大哥”对人影鞠了个躬,满是愧疚地说道。
那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听到这话,仿佛是犹豫了一下,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柏秋寒这才看清楚了此人的相貌。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只是他的金发碧眼以及高耸的鼻梁,无不显示着他白种人的身份。
柏秋寒感知到,这个人同样没有修出识海,但精神力却十分凝练,想来也是那种经历过很多训练而没有真正修炼精神力的。
他的骨骼皮肤极为结实,应该还是兼修炼体的路子,但是他的主要能量却不似真气,也不是聚集在下丹田的丹海,而是在胸中,即为所谓中丹田。
最异常的是,他的血流速度极其缓慢,像他们这些层次较低的练气士,血气充沛,身体需氧量也大,血流就好像大江大河一般,但是这个人的气血流转,就好像江河的宽度的河道中就只有涓涓细流一般。
“脱胎换血?就算没有也接近了。”
柏秋寒大约分析出这个白人青年的实力,不由皱了皱眉,同样的丹海初结,像黑衣“大哥”这样修炼功法不强,真气总量也不多的更没有专门进行炼体的,柏秋寒就算战斗经验欠缺,也能轻松对敌,但这青年不同,其不仅修为已经接近脱胎换血,体内能量的质量也不差,更兼修炼体,对于精神力和真气已经消耗过半的柏秋寒来说,无疑是个强敌。
那英俊青年从阴影中走出,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他的脸色仿佛又苍白了两分,青年皱了皱眉,把斗篷的帽子拉了起来,脸色才算好看了些。
“东方的练气士先生,你好。”青年施了一个中世纪时期的古礼,用生硬却又不失礼貌的中文说道。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他们是汉奸,你就是间谍,就算在这个年代,也是被抓了也是毫无人权的家伙。”对这个‘血字’有个大概认知的柏秋寒,自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感。
那青年面色一沉,好像对柏秋寒的用词有些不喜。
“想不到你如此没有礼貌,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你那种直接伤害人灵魂的攻击方式,我的主人非常感兴趣!”
青年的话语中充满轻蔑与不屑,好像柏秋寒就是土鸡瓦狗可以随便揉捏一般,但柏秋寒却心中警惕——敢这么说话的人,必有所恃。
那青年冷笑一声,柏秋寒就看见黑影一闪,那个青年就已经来到他的身前。
“好快!”柏秋寒虽然心中惊讶,但这巷中早就被他以精神力监视着,那青年刚准备动作,他就已经探知到了。看着那没有用任何武器,只是用那出奇尖锐的指甲向他刺来的青年,柏秋寒手肘一抬,正撞在青年的手腕上。
“砰”,骨骼的碰撞,竟然让柏秋寒感到骨头一阵疼痛——这青年的肉体力量,可能比起修为还要强,以至于柏秋寒这已经相当于二级体修的肉体,也会感受到疼痛。
这英俊青年也是心中惊讶,他本以为像柏秋寒这种散修的练气士,应该是以修炼真气为主,炼体就算有也不会太强,谁知这一下碰撞,他竟没有占到便宜去,反而隐隐落了下风。
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英俊青年一击无果,也不后退,而是双手如同幻影般向柏秋寒轰去。
他的指甲尖锐仿若刀片,连续的攻击,柏秋寒也只能以挡住手腕的方式防御而不敢硬接,不过好在有精神力辅助,基本可以对这青年的攻击做出预判,再做出应对。
殊不知这青年越打越惊,柏秋寒的速度的确不如他,但是他的攻击都能被有效地抵挡下来,进攻方总会比防守方消耗更多的体力,如果久攻不下,可能形势就要逆转。
这青年想法也是清晰,就在柏秋寒准备去格挡他下一次攻击的时候,他的手臂直接画了个圆圈,以黑虎掏心之势向着向着柏秋寒的胸口戳去。
这青年的变招极快,又看透了柏秋寒其实不是跟得上他的速度而是以某种能力做出一定的预判,但他还是低估了精神力的强大在他们这种层级练气士交手时的恐怖,他手上动作虽然快了,但却不能完全收束自己的精神,就算面无表情,柏秋寒也能察觉到轻微的精神波动,所以也有了防范。
只是这青年的攻击,柏秋寒还是没有完全挡住。
在早上和马若芸的交手中受的伤依旧影响着他左手的力量,虽然挡下了致命一击,但那尖锐的指甲还是抓破了柏秋寒的衣服,在胸口留下了几道血痕。
“他左手有伤?”
那白人青年很快捕捉到了这个信息,所以他攻击就开始无耻起来了,几乎一有机会,就攻击柏秋寒的左手,让柏秋寒只能应付,无法组织反击。
这下轮到柏秋寒着急了,毕竟他也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到,更不知道那之后自己能不能顺利脱身。
更何况,以那“大哥”为首的三名黑衣男子,虽然已经听从神秘青年的命令退开,但仍随时有可能介入战斗,就算他们的体力也消耗了不少,也完全有可能把柏秋寒推到落败的深渊中去。
柏秋寒不是不想用识剑来取得优势,但是这青年的攻击实在太过迅捷,他连凝聚精神力使用识剑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柏秋寒的上衣在那青年的攻击下基本变成了布条,他的身体上了也又多了几道血痕,他渐渐开始拿捏不住气血,之前被他强行收缩肌肉止住血的背后的伤口,现在又开始渗出血来。
“我不可以死,不可以死,我不能就这样输掉!”
于是柏秋寒下定了决心。
就在那青年见柏秋寒越发虚弱,觉得胜券在握而精神松懈的瞬间,柏秋寒没有再阻挡他的攻击,而是任由他并拢的五指刺入了自己的左肩。
那青年也十分惊讶,然后他就发现,他用来进攻的右手已被柏秋寒收缩的骨骼肌肉牢牢卡住,一时间竟抽不回来。
于是他的攻势断了,于是柏秋寒终于腾出了反击的时间。
那青年看见了柏秋寒的眼睛。
黑暗,那黝黑的瞳孔中,仿佛藏着整个宇宙,是如此的幽深,如此的无垠,让人忍不住想要深陷进去——柏秋寒几乎没有留手的识剑,让这青年也陷入了数秒的恍惚。
“轰”,柏秋寒狠狠的一拳,打在了青年的腹部,直接把他还陷在柏秋寒肩头中的手爪震了出来,而后他的胸口又中了柏秋寒的一腿,就算是以这外国青年的肉体之强,挨了柏秋寒几乎全力的一腿下,也发出了密密麻麻的骨裂声,但是柏秋寒还不敢放心,将那青年踢飞后,顺势借力在墙上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膝狠狠落在了那外国青年的双腿之上。
柏秋寒的肉体力量本就较这青年更加强大,加之重力的加速,登时就砸断了青年的股骨,使其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那黑衣“大哥”三人反应过来时,那英俊青年已经躺在地上低低呻吟了。
三人正想动手,但柏秋寒可不会忘了还有他们的存在,识剑再不留情的放出,那两名还没有达到丹海初结的黑衣男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这种时候,如果柏秋寒再留手就是白痴了,全力的识剑破坏了他们的部分灵魂,最终的命运也只能是灵魂慢慢崩毁,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那“大哥”一时间还没有晕过去,但也是一阵失神,柏秋寒接下来的攻击直接打断了他的手脚,彻底让他失去了反抗能力。
“你居然还没尽全力?昨天那些外围废物居然能围住你,看来还是你手下留情太多了。”那“大哥”强忍着疼痛,拼命抬起头,悔恨地看向柏秋寒。
“我和你们不同。”柏秋寒摇了摇头,骂道,“我有底线,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但你们没有,所以你们是汉奸,是间谍,是破坏他人人生的杂碎!”
“阁下,你既然赢了,也不用说风凉话,你可以杀死这里所有的人!然后迎接无穷无尽的追杀吧!”那英俊青年来得趾高气昂,败得却干脆利落,他明显有些不服输,但此刻也只能恨恨地看着柏秋寒,任凭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
“我不会杀死你们,我说了,有些事情我不想做,至少现在我还不想!”
“没想到居然会输给你这样天真的练气士,不过也好,你就继续天真下去,总有一天会因此死的很惨!”那青年恶狠狠的诅咒着。
“可能是吧,不过你们看不见了。”柏秋寒看着那青年,淡淡地说道,“还是那句话,间谍罪的罪犯,是没有人权的,你应该很清楚。”
柏秋寒说完不再理会那青年,整理了一下衣物,确定没有遗失什么物品以后,缓缓走出了巷子。
“怎么办,大人?”那黑衣“大哥”艰难的转过头,向那青年询问着,他此刻也是宁愿死了,如果被政府抓住,不说汉奸这个罪名会不会有人权,他的家人,以后恐怕也要被戳着脊梁骨过日子了。
“我只是先行赶来,接应应该快到了,但要是政府的人先到,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那青年漠然说道,仿佛对死亡已经极其淡然了,而就在这时,巷子口出现了十几道人影。
第二十章
警笛与汽车的轰鸣声终于接近,而让赵贺铭震惊的是,听动静这可不是普通扫黑除恶的水平了,外面竟是浩浩荡荡的来了一个车队。
又过了一阵,废弃小楼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当先走进来的,正是穿着无肩章制服的马名扬,而后一人,绷着直直的身体,浑身上下泛着浓厚铁血气息的,则是他的助手杜亮。
“是你们报的警?”马名扬扫视了一眼,发现马若芸和凌星雪在的时候,显然是吃了一惊。
“怎么,不可以吗,对方可是‘血字’,我们这些学生还能怎么办。”回答的居然是马若芸,而学生这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马名扬看着马若芸,眼神中浮现出几分愧色。
“对不起小芸,但是有些事情是大哥我必须要做的。”马名扬歉疚地说了一句,就不再看马若芸,挥手示意鱼贯而入的部下们去检查几具尸体,而他正了正帽檐,走到了赵贺铭等三人身前。
“你们说的位置我们已经派人去了,不要太过担心,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吧。”马名扬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那个,马?警……官?”赵贺铭惊讶于面前这个男人和马若芸的关系,又看着马名扬一身制服,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称呼。
“我们有个室友还被那些黑社会围着,”见赵贺铭半天组织不好语言,刘苏宇抢上前来,焦急地说道,“你们过去看了吧,他情况怎么样?”
“我们尽最大努力保证他的安全,但是现在我们更需要知道当时的情况。”马名扬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说道。
“死玻璃,让开点,说那么多废话浪费时间。”赵贺铭一把将刘苏宇推开,然后说道,“那些黑道的人,好像是来报复秋寒的。”
“报复?”马名扬眉头皱得更深了,“详细说一下。”
“好像是什么‘血字’,秋寒看到他们,就知道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这几个人本来是来看守我们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死了。”赵贺铭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血字’?报复?”马名扬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知道那位同学最近有什么可能得罪过那个‘血字’的地方?或者是去过什么地方可能导致他们之间冲突的?”
“我们也是昨天才成为室友,要说就是他昨晚去夜市买东西,回来以后好像换了一身衣服鞋子。”宋玉阶仿佛是随意地道。
“好,我知道了。”马名扬点点头,终于明确了心中的想法。
看着一脸喜色的马名扬,凌星雪暗中叹了口气,心中也不知道把局面引导成这样是对还是错。
当马名扬等人赶到巷道的时候,二十几名战士已经将此地团团包围,不过他们已经看不到柏秋寒以及血字的成员,只有散落一地的凶器,以及地上墙上的血迹刀痕,述说着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马队,正式成员没抓住,外围的倒抓了不少,就是情况有点不对。”
“情况不对?”
然后马名扬就看见了那些走路都战战兢兢的血字外围成员。
从他们带着颤音的话语中,马名扬大概了解了战斗的开始的经过,但是这些人由于恐惧逃走的时候,柏秋寒尚在和六名黑衣男子对峙,马名扬也无法从他们口中推测出战斗的结果。
“能凭空就让十几个人产生恐惧情绪从而失去战意吗?”马名扬见过的练气士也不少,也有大能者甚至可以对抗现代化的部队,一般的战车战机单体作战都无法压制这些人,但是这种直接把人变成精神疾病患者的能力,他却从未见过。
“人才果然很多在民间,只可惜国家还在发展阶段,不能把这些人都吸引到体制之中。”马名扬叹了口气,深感任重道远。
“马队,这边也有情况。”就在这时候,又有一名战士报告说。
“去看看!”
那是用砍刀的刀刃在砖墙上刻的字。
“他们输了,我先回学校了。”
“这些散修,看来果然是不想见我们的。”马名扬苦笑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一直沉默不语、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凌星雪。
想到她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很奇怪了,再想起在那房中离奇死亡的三人,以及好像已经知道事情走向的平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在心中串联起来了。
“但是不对!”马名扬摇了摇头,“她没有信息量。”
作为数年前就被登记观察的练气士,对于凌星雪的资料,马名扬自觉已经很了解,如果说今天的事情和她有关,他不认为凌星雪有足够的信息来完成这件事。
“队长,看来那些主要人物还是被接应走了,只有这些小虾米。”就在马名扬沉思的时候,杜亮又来报告。
“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那位柏秋寒同学了。”马名扬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已经没有情报和战斗力优势的他们,只能一步一个脚印,一切的推测也只能先归于推测。
“如果当初主要的情报和资源不是只由队长单独保管就好了。”马名扬不由又想起了离奇牺牲在某次行动里的前任队长,心中又浮起某种可能。
“但愿不是真的,但愿只是老黄的一时糊涂。”那种可能太可怕,以至于马名扬想要去推翻,或者说在而今这个情况下只能推翻。
“收队吧!”即便心中思绪万千,马名扬也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来,他扫视了周围的的战友们,命令道。
嘱咐战士们看管好被捕的血字外围成员,马名扬又回到了那废弃小屋中,向凌星雪等人说明了柏秋寒的去向,不过也隐去了战斗的凶险,只说是报警及时,那些黑道份子闻风而逃了之类的。
“秋寒已经脱离危险了吗?真是的,居然自己回学校了,也不来说一声。”赵贺铭松了口气。
“看不出来柏柏居然这么强,我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刘苏宇笑着说,只是他那怪异的语气,却让在场的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玉阶也是忍不住一抖,才对马名扬说道:“马警官,就由我去做笔录吧,这几位同学就让他们先回去?”说着,宋玉阶不着痕迹地向马名扬眨了眨眼。
“那好,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这位同学跟我来就行了。”马名扬说完,又道:“小芸,你也回去吧。”
最后对马若芸说的这句话,显得无比轻柔。
“嗯。”但是马若芸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看马名扬,带着些许痴迷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凌星雪身上。
马名扬再怎么说也是特殊部门的领导人,看到马若芸这种目光,哪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想些什么,对于这种情况,马名扬除了头疼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这附近实在太偏僻,所以马名扬差了一辆车送四人回省大,赵贺铭和刘苏宇本以为可以和凌星雪共坐后排正自暗喜,最后却在马若芸那要杀人的目光中,眼睁睁地看着凌星雪坐到了副驾驶去。
不过最后还是由马若芸这位大美女坐到了赵贺铭右边,让他心中还是直呼赚了,不过不得不坐在最讨厌的死青蛙旁边的刘苏宇,则是全程死了亲人一样的脸。
而凌星雪,在之前和马若芸交流之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一直是那副恬静而淡漠的表情。
赵贺铭心中却对这位师姐多了几分敬佩,毕竟就算是他这种因为家庭原因受过训练的人,想起几十分钟前的经历也是心有余悸,但是这位师姐却依旧如此冷静,哪怕只是看起来冷静,他自忖也不能做到。
赵贺铭当然不会知道,今天的事情走向,可以说全在凌星雪的掌握之中,她又怎么可能紧张呢。
四人进入了校园后不久,就直接分道扬镳,赵贺铭与刘苏宇打算回寝室看看柏秋寒回来没有,而马若芸,则是跟着凌星雪不放。
凌星雪好像不知道马若芸跟着她一样,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寝室楼门口,才终于回过头,蹙眉看着马芸。
“马师姐,你似乎不是这一栋楼的吧?”
“呃,啊……那个,真巧啊,师妹,走到这里了都,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马若芸好像已经调整了心态,颇有一副厚黑风范。
“所以说师姐,我对你的想法并没有兴趣,可以请你不要打扰我吗?”凌星雪冷冷地说着。
马若芸可不会被这么三两句话劝退,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凌星雪道:“师妹,当初我输了,你只说不能再找你动手,可没有说不准再追求你啊!”
“你怎么才肯放弃呢?”对于这个厚脸皮的师姐,凌星雪又笑又气,却也不能真的动手,毕竟她还有马名扬妹妹这一身份在。
“如果哪天你真的交了男朋友,我就放弃!”马若芸又露出了厚脸皮的笑容,“不过这显然不可能,那个柏秋寒好像还行,不过他也是练气士,你是最讨厌练气士的,我知道!”
“我讨厌的是那个圈子里的练气士,那些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实际已经泯灭人性的练气士!”凌星雪想起了那只认识了两天,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亲切的师弟,“不过这世界上,总还有练气士并不是这样的。”
“你说他……”马若芸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然后是愤怒,“和‘血字’那种组织扯上关系,不是圈子里的人,你在开什么玩笑,敷衍我也不是这样的!”
“说起来,我也和‘血字’有点关系,那我呢?”凌星雪冷冷地看着马若芸。
马若芸自知说错了话,无意间竟好像触痛了凌星雪心底的创伤。
“师姐,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凌星雪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没有把我的修为告诉你的兄长,但是我们,的确不是同路人。”
“星雪,你……”马芸的话还没有说完,凌星雪已经快步走上了宿舍楼。
“感谢我的只是这个吗?”马若芸自嘲一笑,“你的实力?和我打的时候,不知道留了多少手呢!”
“不过,柏秋寒吗?我记住了,我就看看,你能不能配得上星雪吧!”
而此时还在忍痛赶路的柏秋寒,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惹了麻烦。
在药店买了一些消毒用品,柏秋寒自己进行了基本的包扎后回到了学校。
之所以没有去医院或者医务室,终究还是他心存侥幸,希望这样就能减少被政府发现他练气士身份的机会,虽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为什么呢?”柏秋寒开始疑惑于凌星雪的决定,“如果师姐早就察觉到了,报警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把我暴露在政府的视线中呢?”
柏秋寒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虽然他对凌星雪感觉到亲切,甚至和她成为了朋友,但是这位师姐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还是不清楚。
“就直接去问吧!”柏秋寒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既然想得到信任,那自己就不要去疑神疑鬼。
而在此时,柏秋寒就发现了空气中散布的丝丝缕缕的精神力,感受了一下,柏秋寒就知道有人用精神力传音了,只是这种传音是散发的、完全没有指向性的,并且也无法传递具体的内容,而只要修有识海的人,都可以接收到,毫无保密性可言。
但也正因为如此,传音的范围就大大增加了,比如柏秋寒,通常精神力延伸的极限是方圆百米之内,而用这种方法,则可以把传音的范围扩大十倍。
只不过这种手段极其耗费精神力,就算以柏秋寒的境界,也无法支持太久。
“是师姐吗?”柏秋寒很快察觉到了那精神力中的亲切。
“不知道她已经开始传音多久了,如果是我的话,这么大范围,可能持续传音一两分钟就要停下来调息了。”感慨于凌星雪精神力的强大,柏秋寒同样将精神力扩散出去,示意自己已经接到传音,而后便向传音的源头走去。
不过当柏秋寒看到那六层高的宿舍楼的时候,他无语了,这栋楼是……女生宿舍楼,除了开学搬行李的时候,就是男生的禁地。
传音的源头在六楼最角落的一间寝室,不过柏秋寒可并不觉得自己能大摇大摆从那位已在更年期的宿管大妈眼皮子底下过去,就算能混过去,他也不想接到凌星雪粉丝们的挑战书。
所以柏秋寒只能选择爬墙。
好在这栋宿舍楼的后面是一片树林,一般不会有人通过,加之现在又是休息日的中午,学生们不是午休就是在享受大学之前最后的假期,所以柏秋寒穿着被渗血染红的运动服爬水管的一幕才没有引来女生们的围观与尖叫,当然,真要出现那种情况,柏秋寒估计会被逼做自由落体运动,然后在开学之前就收到学校的处分单。
终于爬到了六楼的高度,然后他就看见了,那间寝室的阳台上,还是一身灰色运动服、笑吟吟地坐在一张凳子上的凌星雪。
柏秋寒翻身进了阳台,与凌星雪相隔不过一米,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柏秋寒突然觉得一阵安心,疲惫刺激着他的神经,使他甚至想就此睡去。
凌星雪面色有些苍白,显然为了通知柏秋寒,也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柏秋寒看着这样的她,不由心中一痛,但不知道为什么,满腔关心的话语,却一句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师姐,我可是伤员,你让我这么爬墙,要是被看见了,瞬间就社会性死亡了啊!”最后只能开玩笑般地说出这句话。
“谁让你爬墙了,你完全可以让我去接你啊!”凌星雪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此刻已经笑得眯了起来。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明天就被你的粉丝们堵在寝室里。”柏秋寒也笑道。
“关于今天的事情,你是有问题想要问我的吧?”凌星雪却突然收起了笑,正色道。
“是的!”柏秋寒的笑容也已收敛,“如果按之前师姐你说的、我们算是朋友了的话,我觉得这点信任,还是可以有的。”
看着柏秋寒小心措辞的样子,凌星雪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做的,不过在这之前,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
被凌星雪的笑容慑得一愣,柏秋寒只能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凌星雪笑得更灿烂了,她突然发现,认识这位师弟不过两天,但是她笑的次数,好像比过去一年都多了呢。
第二十一章 试探
跟着凌星雪走进寝室,柏秋寒发现这里并不是大部分男生想象中的女生寝室,室内很空旷,四架配着书桌的高低床,只有一张床铺着朴素的床单,其他几张上都是空空如也,此外还有一个储物柜,外加几张木凳,仅此而已。
墙上没有什么可爱的贴纸,窗缘也没有什么装饰品,如果不说的话,没人会以为这是一个女生的寝室,更不要说是凌星雪这样人物的寝室了。
“师姐,你的室友呢?”看着那空着的几张的床铺,柏秋寒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嗯,之前入学的时候,这寝室还是有四个人的。”凌星雪一面打开储物柜翻找着,一面对柏秋寒道,“那时候嘛,天天有人送花来,我又不想管,那三个人起先还是很高兴,后面渐渐就不耐烦了,想必也因为我的原因受到了不少人打扰吧,所以后来她们就申请搬走了,也没有人再搬过来,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和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总不会有什么好处的。我一个人也乐得清闲,修炼之类的事情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凌星雪的语气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遭遇,只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罢了。
柏秋寒叹了一口气,可能所有人都只愿意看到别人光鲜的一面,然后来述说自己有多么不幸,但是人得到了什么,往往也会失去些什么,凌星雪实在过于优秀,优秀到有些不似人,所以就不会有人接近,其他人都在赞叹她的超凡脱俗,却不知道所谓的超凡脱俗,也是孤寂的同义词。
“怎么,觉得我有点可怜,有点同情?”凌星雪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卷纱布、一瓶碘酒以及一个瓷质的小药瓶,笑着对着柏秋寒道。
“为什么师姐要选择我呢?”
“我也不知道。”凌星雪摇了摇头,“这种亲切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但我是练气士,我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也相信、如果是师姐的话……”
“好了,不要矫情,坐过来。”
凌星雪拍了拍旁边的一根木凳。
柏秋寒依言坐下,正准备脱下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外套,但凌星雪动作更快,柏秋寒手刚刚伸到一般,她已经攥住了柏秋寒的衣领。
柏秋寒脸上一红,之前他就隐约觉得这位师姐在待人处事的距离感上面确实太模糊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异性,虽然知道凌星雪并没有在意,但有些动作,还是显得太过亲密了。
然而,这其实并不是凌星雪不在意和男性之间的距离,她同样吃惊于自己对于柏秋寒的亲昵,好像已经超过了她内心划定的界限。
凌星雪收回了手,脸上也露出了讪讪的笑容。
柏秋寒有些尴尬地将上衣脱掉,露出了背后及左肩上他简单包扎的伤口。
经过类似爬墙这样的剧烈运动,本来已经包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凌星雪一边帮柏秋寒拆着绷带,一边说道:“我们这些练气士,身体虽然强大,但也不是百毒不侵,还是要防范伤口感染,我这里的药基本是我自制的,用了很多这些年收集的东西,配合功法的运行,能加快伤口的愈合。”
“师姐会自己炼药?”柏秋寒作为练气士,自然知道所谓炼丹升仙的确是假的,不过炼药倒是真实存在,不过使用的材料除了普遍意义上的药材以外,每家炼药都有自己的秘方,有的药物效果自然不如现在科技下生产的药物,但是有些药物,神奇程度却连科学都没有办法解释。
“自学的,毕竟经常受伤的话,总要自己学一点的。”
“师姐之前,经常受伤吗?”柏秋寒从简短的话语中,听到了凌星雪过往的艰辛。
“就算脱离了练气士的圈子,我们要存活着,要继续修炼下去,都是避免不了要受伤的。”凌星雪叹了口气,慢慢地给柏秋寒清创上药。
柏秋寒不知道,这位年龄与他相仿的师姐,在强大的实力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孤独。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设计今天这个情况吗?”凌星雪替柏秋寒包扎的手稍微顿了顿,然后说道,“你啊,终究要接触这个圈子的,不,实际上,你已经在接触了不是吗?”
“我知道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敢承认而已。”柏秋寒想起了那阴影中的恐惧,苦笑了一声。
“我也很纠结,你知道吗,师弟?”凌星雪终于替柏秋寒包扎完毕,收拾着药品用具,脸上也露出了苦笑的神情,“我不知道是谁教的你修行,但是我很希望啊,希望你不要进入那个圈子,不要像我这样变成一个明明身上背负了无数鲜血罪恶、却还妄图摆脱孤单的人。”
“师姐,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柏秋寒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又怎么知道,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有可能我这药里就有毒,只是贪图你的修炼功法而已。”凌星雪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三分期待,三分戏谑还有几分悲哀。
“我能感觉到的,师姐的精神力非常清澈,你只是对现在的自己感到迷茫了而已,不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因为罪恶而堕落。”柏秋寒神情真挚地说道,“虽然我对前路也没有任何的目标,可能没有资格说这些。”
“是我太放松了,”凌星雪笑了起来,“虽然认识你才两天,但就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心里不自觉就松懈了。”
“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柏秋寒也笑了,“说句实话,昨天在教室见到你的时候,其实挺害怕的,觉得得罪了一个超强的练气士。”
“我也以为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学了点精神力就来挑衅我了。”想起柏秋寒战战兢兢的模样,凌星雪忍不住笑得更加灿烂了。
“其实现在想来,当时害怕归害怕,却意外的没有什么危机感,反而是在图书馆和师姐说话的时候,感觉到了几分亲切。”
“是的,我本以为那种亲切感是修炼功法上的原因,但现在看来也不全是。”
“明明只见过几次面,聊过几次天而已。”
“明明算起来只认识不到两天而已。”
“师姐,你说我们是不是过去曾经见过面,只是都忘记了而已。”柏秋寒好似突发奇想得地说道。
“我不可能见过你!”凌星雪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悲哀,“不可能见过的。”
柏秋寒不知道自己又触痛了这位师姐心灵中的何处,他也不再问下去,如果凌星雪愿意述说,他一定会去倾听,如果她不愿,就权当没有听到过就好了。
“身为练气士,无法避免的要和那个圈子接触,那么至少让你从安全的开始,哪怕可能会受到监视。”凌星雪苦笑了一声,“有可能你会怪我吧,不过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我也不知道会怎么选择,因为我自己的某些原因吧!”
柏秋寒终究还是不能将内心的恐惧说出口来,但是凌星雪同样没有追问,她也知道,如果他想说的话,就一定会说的。
“不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凌星雪同时在心中对自己说道:“我不想再失去了。”
两人默契地避开了不想讨论的话题,过去的某些事情,可能只有做好心里准备才能诉诸于口,而不谈心,也没有心情闲话家常,那两个练气士之间除了修炼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师弟,等过两天你伤好一些了,我把我这些年修炼的一些经验和你交流一下吧。”避开了沉重的话题,笑容又出现在凌星雪脸上。
“好啊。”
由于心底那恐惧的存在,柏秋寒潜意识中,总是避免去看《炼法真诀》的其他内容,他也很清楚这样下去很难在修炼中再进一步,但是在能遏制恐惧之前,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学习凌星雪的修炼经验,说不定能触类旁通,找到遏制恐惧的方法。
“那就说定了。”凌星雪看着天边的景色,却发现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
“都过了这么久了吗?”柏秋寒也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仔细想想,这好像也是他第一次和黑袍人以外的人谈修炼谈这么久。
“要是再晚一点,你要么只能夜不归寝,要么只能社会性死亡了。”凌星雪听着渐渐有女生们回寝的声音,不由笑道。
“要是再晚一点,师姐会留我住下吗?”鬼使神差地,柏秋寒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凌星雪好像这才察觉到话语中的暧昧之意,脸上也是一红,嗔道:“那你肯定只能在楼顶吹一晚上风。”
虽然柏秋寒今天是第二次看到凌星雪这娇俏脸红的模样了,但仍是觉得要被那容光晃得眼花。
“那我还是走吧,师姐,明天见。”柏秋寒脸上笑意更浓。
“笑得这么奇怪干什么?”凌星雪啐了一声,而后也是笑道,“明天见。”
目送着柏秋寒顺着来路离开,凌星雪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然后变回了漠然。
“为什么会开心呢?”她喃喃自语,“朋友吗?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交到朋友吗?”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可以承受我……的过去吧!”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六点了,刚打开门,柏秋寒就发现寝室里的两个人半是惊讶、半是安心地看着他。
“几个小时不见就不认识了?宋哥呢?还没回来?”对于那两人的担心,柏秋寒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感动,是以话语中也带了几分随意。
看着柏秋寒那一副没事人一样的表情,赵贺铭恶狠狠地道:“你小子怎么才回来,还不是因为你,老宋代替我们去做笔录了,还有,柏秋寒同学,你也应该给我们交交底了,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你竟然还是这么一个武林高手,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就是就是,柏柏,你这样可不是什么好做法,瞒得我们很苦啊!”刘苏宇也在一边帮腔。
“你们好像也没有问过吧,难道我还要站到你们面前,告诉你们我很牛逼很牛逼吗?”柏秋寒摊了摊手,说道。
“那你跟那个血字又有什么关系,我问了家里面,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大黑道,G省政府想要打掉他们都没能成功,你又是怎么惹上他们的。”赵贺铭那张猥琐的脸,此刻倒有了几分土匪般的凶悍。
“好吧好吧。”柏秋寒苦笑着,“我们坐下来说吧!”说着,他就找了根凳子坐下。
“快说快说!”赵贺铭有些急不可耐地道。
于是柏秋寒就把所有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当然,他略过了一切有关自己能力的部分,只说是小时候练过几下子。
“就这么简单?”赵贺铭难以置信的道。
刘苏宇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看着柏秋寒。
“怎么,你是想要多复杂,黑道家族仇杀之类的?想看这个,建议你去看小说。”柏秋寒也开起了玩笑。
“没劲!”两个无良的家伙长叹了一口气,几乎是同时说道,然后就各玩各的去了。
“你们还想怎么有劲?”
“比如你柏秋寒大高手交我们两手防防身?”赵贺铭的眼睛亮了起来,刘苏宇也是同样一脸希冀地看着柏秋寒。
“你们现在开始练,如果不是真有天赋,成就非常有限的。”柏秋寒皱了皱眉,而且,实在是让他教,他都不知道可以教些什么,那套功法,没经过黑袍人同意是肯定不能外传的,何况这俩家伙也没有精神力的功底。至于武道上面,天晓得这俩家伙有木有那样的恒心毅力,会练出个什么来也只有天知道。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又不是为了和人打架,也就是想约妹纸的时候露两手装装逼而已。”赵贺铭猥琐的笑着,说话倒很诚实。
“那我就更不能教你们了。”柏秋寒被赵贺铭这真小人气质逗乐了,忍俊不禁地说道。
“秋寒啊!”赵贺铭忽然笑得阴险起来,“因为你,我们今天好像受了不小的精神打击啊,说到这个精神损失费……”
“教,我教还不行吗?”在人民币的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这就对了,明天早上要是晨练的话,记得叫上我们啊!”赵贺铭笑道。
“好好,知道了。”被压榨了劳动力的柏秋寒还能说些什么,谁叫是他理亏呢?
“对了,”刘苏宇突然说道,“你们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吗?”
“哪里怪了,死玻璃,以你的智商还能发现事情有不对劲?”赵贺铭不解道。
“你说谁智障呢?”刘苏宇甩了甩飘逸的金发,狠狠看了赵贺铭一眼,“换成正常情况,我们应该是全部要去做笔录的,实际上就只有宋老大去了而已,而且,马师姐的那个大哥,穿的可不是警服啊,而且也没有找身为当事人的柏柏也没有去备案,你说奇怪不?”
“我那时候就觉得奇怪了,但又能问谁啊?”赵贺铭这样说着,却把目光放到了柏秋寒身上。
“安啦,不会有事的,我这只是正当防卫,搞不好还可以发个优秀市民奖什么的,好了,我准备去吃饭了,你们去不?”柏秋寒虽没有见过马名扬,但是从凌星雪的话语中自然知道,对抗“血字”的定然不会是普通警察,他心中有底,自然不会让无辜的室友被卷入这个是非圈子。
“你中午不是吃了那么多,还吃啊?”赵贺铭目瞪口呆地看着柏秋寒。
“当然都消化了啊,不然你以为我会反刍不成?”柏秋寒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柏柏牛逼!”刘苏宇在一旁起着哄。
“好啦,还不快走?”柏秋寒哭笑不得地说道。
“等等,我约人一起。”赵贺铭突然道。
“还有谁?”
“当然是咱们班那三位美女啊!”赵贺铭喜滋滋地拿出了手机。
柏秋寒想起来早上班会遇到的三人组,心中暗暗佩服赵贺铭的交流能力。
在食堂门口见到凌舞依三人的时候,柏秋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比他过去十几年都要多。
苏雨已经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柏秋寒,然后就说道:“柏同学,你怎么又在发呆啊?”
“咳咳,我说,那个,苏雨同学啊……”非常清楚跟柏秋寒站在一起总会被无视的赵贺铭,只有通过说话来引起女生们的注意。
苏雨这才想起,正主是赵贺铭,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目光移到了赵贺铭身上。
“我尽量注意。”柏秋寒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感谢赵同学请我们吃饭了。”凌舞依笑着说道。
不过在柏秋寒看来,凌舞依眼底并没有笑意。
赵贺铭却还是毫不自知的笑着,让一旁的柏秋寒不知该佩服还是该同情。
“她是冲着师姐来的吗,有必要注意一下。”柏秋寒如此想着,精神力已经散发出去,监视着凌舞依的精神波动。
在旁边一直不发一言的洛可突然抬起头,疑惑地看了柏秋寒一眼。
柏秋寒心中一凛,他在这个安静的女生身上没有感受到半点能量波动,难道她还能发现他的精神力不成?
但洛可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柏秋寒也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可能是错觉的念头去监视别人,所以也只是留了个心眼。
刘苏宇还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傻笑着,这个男女不拒的家伙,好像对现在这个处境非常满意,却半点没有发现无形中的暗流涌动。
赵贺铭家里确实经济条件不错,自然不可能请吃大锅饭,一桌子炒菜虽然不至于多到吃不完,但是看起来也极为丰盛,这个看似猥琐的家伙,在待人接物上就不知道比柏秋寒强了多少了。
聚餐的整体气氛在赵贺铭的组织下还是非常欢快的,以至于柏秋寒也是开了几句玩笑,而刘苏宇更是毫不怯场地和女生们讨论起化妆品来,让赵贺铭忍不住低声暗骂死玻璃。
交谈中,柏秋寒一直观察着凌舞依的精神波动,却发现她虽然对男生们貌似不怎么感冒,对洛可和苏雨的友情却不像是假的,至少笑意中不带任何虚伪,倒不像凌星雪说的练气士圈子里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如果只是私人恩怨,可以说开就好了。”柏秋寒想起了凌星雪落寞的神情,心中又是一痛,他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多少,但是他希望着,她能像普通人一样活在没有恩怨、没有勾心斗角的世界里,哪怕只是奢望……
所以……
“凌舞依同学,”柏秋寒突然向凌舞依搭话,“你好像对凌星雪师姐很熟悉啊。”
柏秋寒自忖没有赵贺铭那般话术,要和这位心中带着倨傲的练气士搞好关系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干脆就开门见山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凌舞依还是那副笑容,但是柏秋寒还是捕捉到了她眼神的轻微变化,以及巨大的精神波动。
“没有什么啦,就是之前提到凌星雪师姐的时候,你好像有点触动,所以就随口问一问。”柏秋寒一副好像真的是随便为之的模样。
“没有,我不认识她,应该是你看错了。”凌舞依装作低下头去吃饭,但是柏秋寒却看见,她握着筷子那只白皙的右手上,已是青筋暴起。
第二十二章 马若芸的敌意
“哦,是这样啊。”柏秋寒自然知道凌舞依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真相。
“秋寒你不是跟凌师姐挺熟的吗?今天中午还一起吃饭来着。”赵贺铭略感奇怪,不知道柏秋寒为什么会问出这些问题。
“果然!”柏秋寒就知道以赵贺铭或者刘苏宇的性格绝对会对他产生疑问。
也正如柏秋寒所想的,凌舞依也抬起了头,默默地看着他。
“没有啊,也不算熟的,就是能说上两句话。”柏秋寒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柏同学,跟我们说说呗,凌师姐是个怎样的人?”苏雨眼中冒着小星星,好像已经成为凌星雪的小迷妹了。
“怎样的人我也说不上。”柏秋寒认真的想了想,“表面看上去不近人情,实际上是个温柔的师姐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这种属性的!”苏雨眼中的小星星冒得更多了。
柏秋寒瞥了凌舞依一眼,却见她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地嗤笑。
“说起来,”柏秋寒顿了顿,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师姐晚上一般会在第三教学楼下面看书呢。”
“这么私人的信息你都知道,还说没有什么关系?我就觉得你秘密很多,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赵贺铭一副悲愤地模样,抓着柏秋寒的肩膀不断甩动,不过看一看身高差,倒有种蚍蜉撼树的味道。
赵贺铭这活宝般的表现把苏雨逗得咯咯直笑,洛可也是不禁莞尔,刘苏宇则是一副这人是谁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柏秋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的余光还是放在了凌舞依身上——她虽然也在笑,不过眼底仍旧没有半分笑意。
这顿晚饭表面上是在一片和谐中结束了,回寝室的时候,柏秋寒借口还有东西要买,就打算和两名室友分开。
“秋寒,你不会是要去第三教学楼见凌师姐吧?”赵贺铭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你真觉得我知道啊,还不是吹牛的而已。”柏秋寒貌似随意地说道。
“是吗?”赵贺铭倒是没从柏秋寒的话语中听出撒谎的意味。
“柏柏早点回来,我才不想跟这个死青蛙独处一室,太危险了。”刘苏宇抛了个媚眼,倒是把两人一阵膈应。
好容易摆脱室友们,柏秋寒终于来到了第三教学楼下,凌星雪当然不在这里,而他也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
“柏秋寒,果然你是骗我的!”凌舞依已然不是在朋友面前那般言笑晏晏,脸上是货真价实的倨傲与冰冷。
“是的,我有些问题想问你。”柏秋寒想了想,还是决定直奔主题。
“哼,凌星雪的事情?”凌舞依冷冷一笑。
“是的。”
“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呢?”凌舞依看着柏秋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我是师姐的……朋友吧!”柏秋寒觉得自己可以这么说。
“哈?她也能有朋友?她那样的人也能交到朋友?”凌舞依脸上的嘲讽与不屑之色更浓,“你也是练气士,实力好像还行,不过她那种废物能找到你这样的人,怕不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吧?”
柏秋寒再蠢也知道那不可告人的交易是什么意思,惊讶于凌舞依似乎对凌星雪的实力一无所知的同时,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师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柏秋寒叹了口气,“早上在教室里,我就知道你对她怨念很深,但是有什么矛盾,不可以摆明了来谈吗?”
“凌星雪派你来当说客?”
“不,师姐不知道这件事情。”柏秋寒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着感觉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我都有些佩服你了。”凌舞依依然冷笑着,“你真以为凌星雪会感激你吗?她那样的女人,也就是把你当成工具罢了。”
柏秋寒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是他相信精神力的亲和和自己的感觉,而且凌舞依看到凌星雪那时的眼神柏秋寒还是记忆犹新,他并不认为面前这位同学可以做出客观的评价。
“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凌舞依脸上的嘲讽与不屑收起,换上了几分怜悯,“你们这些散修太天真了,要是练气士的世界里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就好了。”
看着头也不回离去的凌舞依,柏秋寒也不知道她最后那句话是真是假,他所能知道的是,光凭一时兴起,果然不能解决问题。
“我还是什么也做不到吗?”柏秋寒苦笑着,却也无法阻拦,只能转身向寝室的方向走去。
柏秋寒第一次感觉晚上的修行不顺,心中的疙瘩仿佛连真气的运行都影响了,终于运转完《炼法真诀》的一个周天,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趁着一个冷水澡的时间整理了一下心情,柏秋寒把担忧藏在心底,然后看了看时间,六点三十分。
宋玉阶昨天录完笔录回来已经很晚,现在还没有睡醒,不过说好要练功的两个家伙,现在好像也没有一点准备似的,也在呼呼大睡。
“起床了,快点。”柏秋寒摇着那两人的床铺,低声喊道。
“叫什么叫啊,怎么比死玻璃还烦!”
“嗯,别走啊,我们不能这么狭隘对不对,要兼爱,兼爱对不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呓语着,完全不为柏秋寒的声音所动。
眼见叫不醒这两人,柏秋寒自然只能选择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掀被子。
在南方还是炎热的九月份,但是有赵贺铭这种土豪在,寝室里空调开的倒是不小,这一掀被子,两个人顿时冷得缩成一团。
“秋寒,这也太早了吧?”赵贺铭终于想起了昨天约好的事情,一面下意识地拉着被子一面说道。
“就是,睡眠不足可是美容的大敌。”
“你们不来就算了,过时不候。”柏秋寒自觉没有办法叫醒两个装睡的人,转身就准备跑路。
“等等诶!”
“柏柏等一下。”
然后两道人影就从床上弹起。
还是北面的操场,昨天柏秋寒和马若芸打过一场的地方,武术社依旧在这里晨练,马若芸依旧在最前面演练拳法,而之前在后面磨着洋工的男生们,也依旧磨着洋工。
“这位马师姐漂亮是漂亮,可惜人家喜欢的根本就不是男生,那些家伙也只能看看了。”赵贺铭看着那些心不在焉的男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真羡慕,明明天天这样锻炼皮肤都这么好。”刘苏宇发出了不应该在男性口中出现的感想。
柏秋寒也不想招惹武术社的人,尤其不想招惹马若芸这位社长,他也在赵贺铭那里听说了马若芸和马名扬的关系,依旧没能决定未来道路的柏秋寒,下意识地就想避开这些人。
武术社的人自然也看到了柏秋寒的,当然,也是由于昨天一场“切磋”,倒没人敢来挑衅。
马若芸则好像专心练着拳,看也没看柏秋寒一眼。
与武术社的人保持了大约五十米的距离,柏秋寒先教了刘赵两人几个养气的姿势,这两人没有半点功底,自然不可能上来就教他们复杂的桩法,那些姿势,那没有足够强大的肉体力量和柔韧度是不行的,强行让他们练,不要说练出什么成效,恐怕先就把人练废了。
柏秋寒的练的拳法桩法,都是黑袍人精炼过的版本,不过养气的桩法,看起来就不像拳法那么有观赏性了。所以赵贺铭和刘苏宇练了两圈,就产生了疑问。
“秋寒,你教的这个好像和五禽戏太极拳之类的差不多啊。”赵贺铭收了势,疑惑地看着柏秋寒。
“柏柏,咋和那些人练的不一样呢?”刘苏宇也问道。
“要练打架的套路也行,我帮你们拉拉筋伸伸骨就好了,只要你们不怕疼。”柏秋寒不怀好意地笑着。
“那还是算了!”
这两人突发奇想来练武只是为了耍帅装逼,可不是为了来承受痛苦的。
“所以就先教你们养气的桩子,等体内气血充盈,再去拉伸筋骨学打人就没那么痛苦了。”
“还是要拉筋啊!”两人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不然你们以为呢?天降高人莫名其妙就给你们醍醐灌顶?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柏秋寒想起自己曾受过的炼体之痛,不由感慨这两个家伙是真的没有毅力。
不过也许是因为学武耍帅的诱惑对于这个年龄的人诱惑实在太大,加之知道柏秋寒是真的有两手功夫,所以哪怕知道后面的训练肯定会很痛苦,这两人还是配合地练习着养气的桩法。
柏秋寒也开始了自己的锻炼,不过却同样是在站养气血的桩子——虽然《炼法真诀》对身体的修复能力强大,凌星雪调配的药物药效也很强,但是柏秋寒背后和肩膀上的伤口还是不可能在一天内就完全愈合,大幅度的活动依然可能导致伤口再度开裂。
“社长,那些人在练什么?”马若芸终于打完了一套拳,就有武术社的社员问道。
“没见过的桩法,不过有点意思。”马若芸自然不会认为柏秋寒练的真是什么养生操,她认真地看着柏秋寒的桩法,脑中模拟着,竟发现以此运转气血,效率会是出奇的高。
马若芸家传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功法,不然她也不会以女儿身去走更艰难的体修之路,她平时站的桩法打的拳法怎么都不算上上之选,看着柏秋寒站桩,心中又多了几分惊讶。
“他是练气士圈子的人?又不像,如果不是大哥隐约透露了点,我倒以为他也是个体修,不过看他这个桩法,定是大家传承,和我差不多年纪才这点修为,也配得上星雪?”马若芸却越想越气,越看越觉得柏秋寒就是个暴殄天物的小白脸。
柏秋寒自然感受到了马若芸那越来越不善的视线,大约也猜到是为何而起,赶紧躲过了马若芸的目光。
马若芸眼见如此,也不再去看柏秋寒,而是反身继续打起拳来。
不过她这时打得可不是看起来没有杀伤力的拳术练法或者桩法,而是真正的打法,杀人的拳术。
真正的打法并不会有什么堂皇之气,正相反,反而是狠厉阴毒,又在马若芸这样的体修打出来,立刻就是杀气腾腾,在一旁那些大多不是真懂武术的社员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却不知道是谁惹得这位美女社长不高兴了,但也没人敢上去问一下情况,毕竟马若芸拳法中的杀气可是货真价实,没有人愿意去受一次压迫。
“我们啥时候能像那样啊?”赵贺铭和刘苏宇看着马若芸打拳的样子满是羡慕。
“这位师姐又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苦才能练出这身手呢?”柏秋寒虽然也经历过更凶险的炼体,但终究还是有黑袍人主导,说起来性命还是无虞,跟马若芸这样的体修比起来,是真的走了捷径了。
“除非你们放弃安稳的生活不要,专心就练这个。”柏秋寒叹了口气,说道。
“柏柏,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开开玩笑,开开玩笑。”
看着两个活宝的样子,柏秋寒也是哭笑不得。
马若芸打了两套拳,心中的不快终于缓解了些,收拳站好,却发现自己的社员已经跑开了起码十米,而柏秋寒那边已经结束了站桩,赵贺铭刘苏宇开始了一些基本的俯卧撑仰卧起坐之类的锻炼,正一阵叫苦不迭。
“才站了几十分钟的桩就想有效果,真以为一口能吃成胖子呐?”柏秋寒仍旧站着养气血的桩子,笑道。
“秋寒,你这不是难为我嘛?”
就算是刘苏宇这种平时在锻炼的都有点受不了,更不要说瘦弱的赵贺铭了。
“自己要练的武,不是哭着都要练完?”柏秋寒想起跟黑袍人一起修炼的时候,哪有这么多条件可以讲的。
“但是还没有做好去见他的决定啊。”正是与心中的恐惧交锋之后,柏秋寒就已经决定了,如果没有下定决心在练气士的道路上走下去,就再不去见黑袍人了。
“嘴上说着要击败那恐惧,心里还是有犹豫吗?”
看着还在连连叫苦的赵贺铭跟刘苏宇,看着那些只是为了好玩学武术的武术社员们,柏秋寒知道,就算他再怎么羡慕这样的平凡,但作为一个练气士,他就已经不可能做到了,仅仅两三天的经历,就已经远超平凡的范畴。
柏秋寒思绪刚刚收回,刘苏宇和赵贺铭已经先后完成了他给的指标,气喘吁吁地站在一边。
“今天就到这了,洗澡,吃饭!”
“啊,就这?”赵贺铭一脸失望,他本还以为怎么也能学个一招半式的。
刘苏宇也是点头附和。
“现在学什么都是花架子,起码这样练个半个月再开始拉筋学招式,才有那么点意思,能算个花拳绣腿吧。”
“啊,柏柏,就没有速成一点的?”一听起码要半个月,刘苏宇脸就垮了下来。
“不是说了吗,我来帮你们拉筋伸骨,那估计三五天就能练招式了。”柏秋寒坏笑着。
“别,我们还是站吧!”两人连连讨饶。
马若芸眼见三人离开,也没了再练下去的兴致,解散了社员,沉思了一下,还是决定往柏秋寒等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轮流洗了澡,柏秋寒三人还是没有叫醒仍在熟睡的宋玉阶,悄悄出门,来到了食堂。
赵贺铭财大气粗地包了早餐,不过当他看到柏秋寒餐盘上山一样高的馒头时,还是吓了一跳。
只是三人还没有动上筷子,就有一人坐到了柏秋寒对面,沉重的餐盘放在桌子上,让赵贺铭和刘苏宇都颤了一颤。
“马师姐,这食堂这么多空位,何必跟我们挤呢?”柏秋寒一脸苦笑地看着换回一身运动服的马若芸。
马若芸没有接柏秋寒的话题,而是用充满威压的目光看着另外两人。
“秋寒,那个,想起有点事,就先走了。”
“柏柏,我也想起有点事,寝室见啊!”
看着端起餐盘拔腿就跑、卖队友毫不留情的室友们,柏秋寒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马师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玩笑归玩笑,柏秋寒可不认为马若芸真是来找他吃饭的。
“你是哪个宗门的?”马若芸开门见山的问了。
“啥?”柏秋寒开始犯迷糊了。
“本来也就黄家注重炼体一些,但你那几个桩法显然不像是外门弟子能得传的,其他宗门也没有以炼体出名的,这么说你现在用的不是本名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马若芸自顾自的一阵推理,柏秋寒是每个字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就搞不明白了,他只是隐约听出来,自己连姓好像都被人家改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咋听不懂呢。”柏秋寒苦笑道。
“你还装什么蒜?”马若芸眉头深深皱起,“认识星雪,嫡传的炼体桩法,除了那几个家族宗门,你还能是哪里出身?一个男人这么遮遮掩掩婆婆妈妈的,也好意思纠缠星雪吗?”
“不,我真不是你说的什么家族什么宗门出身,”柏秋寒总算听懂了马若芸的意思,“算起来我应该是散修吧。”
“散修?哈?”马若芸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不屑,“你编个理由就不能编像一点?”
“我编个谎话骗你有啥好处吗?”柏秋寒感觉先入为主的力量果然可怕,自己这孑然一身的,在别人嘴里莫名其妙背后就多了一堆亲戚。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不过你最好小心点,不要对星雪起什么歪心思。”马若芸最后警告了柏秋寒一句,就埋头吃起饭来。
第二十三章 凌星雪的实力
最后,柏秋寒还是心虚地落荒而逃了——这是马若芸的看法,事实上,柏秋寒觉得只是他难以在充满轻蔑和杀意的视线中将食物下咽而已。
吃过早饭,柏秋寒没有选择回寝室,而是在校园里闲逛起来,之前整天埋头修炼精神力,柏秋寒从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的充裕,但如果天天都能埋头修炼的话,那也会少去很多烦恼吧。
在解决那恐惧之前,柏秋寒知道他不可能没日没夜地修炼《炼法真诀》,与其打交道多年,加之之前也接触到了其中的意识,他自然知道那恐惧会在他精神薄弱的时候出现,现在他还能勉强压制,那以后呢?
柏秋寒走走停停,周围的风景其实也不在他眼中,他心里知道,这不过是在逃避而已,逃避着修炼、逃避着练气士的圈子、逃避着……自己的内心。
“师弟,一大早在这儿闲逛什么呢?”
然后柏秋寒就听到了已经感到熟悉的声音,定神一看,不是凌星雪又能是谁呢。
凌星雪还是穿着那件包裹全身的厚实白色连衣裙,好像窗帘一样的打扮,却依旧没有办法掩盖住她的气质。她看着柏秋寒,脸上惯常的冷漠已被笑意取代,显然在这里见到柏秋寒也是一件让她高兴的事情。
“没什么,闲逛一下。”柏秋寒收起了心中的思绪,笑道。
“说起来……”凌星雪的笑容突然收敛,“算了,你跟我来吧。”
柏秋寒不知道为什么凌星雪会变了神情,也不多问,就跟着凌星雪走去。
还是那栋女生宿舍的背后,不过这次却有两个人站在那根排水管道前。
“你先上去吧。”凌星雪直接指了指楼顶,而不是她住的那间寝室。。
“师姐,你先……”柏秋寒本想说让凌星雪先上,但是突然意识到,凌星雪穿的是裙子,要是先上的话岂不是……
“所以让你先上去。”凌星雪哪会不知道柏秋寒在想什么,她别过脸去,指着那根排水管说道。
柏秋寒面色一红,不敢再说话,抱着排水管像只树袋熊一样地向上爬,不过他的速度,却不是考拉这种生物可以比拟的了。
然而柏秋寒只爬到一半,就看到了另他惊骇的一幕——凌星雪竟站在半空中与他齐平的位置,并配合他的速度向上爬升。
“先上去,等会儿跟你解释。”凌星雪指了指还有还有三层楼高度的目标。
柏秋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处在女生宿舍外的半空中,要是纠结这些问题随时有可能社会性死亡,也不敢多问,三两下就上了楼顶的天台。
就在柏秋寒到达的时候,凌星雪几乎同时飘然落地。
“师姐难道你已经突破到先天境界了?”柏秋寒立刻就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当然没有,我还是血气化精。”凌星雪摇了摇头。
“那……这……”柏秋寒惊愕非常,凌星雪这种行为基本已经突破了大部分练气士的认知。
练气士由血气化精突破到先天境界之后,由于人体经脉与外界相通,的确是可以短暂浮空,这在所有练气士来说都是常识,而凌星雪仅是血气化精的境界就能做到御空飞行,要是说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练气士惊掉下巴。
“我这种能力,与半步先天境界的浮空是不一样的,说起来算是取巧吧,不仅是我,师弟你也可以做到的。”好像非常满意于柏秋寒的惊讶神情,凌星雪笑吟吟地道。
“我也可以?”柏秋寒哑然。
“等会儿跟你解释,我看你的伤势还是影响着你的修炼,就先把它解决了吧。”
“解决?怎么解决?”柏秋寒一愣,他自知所受的伤对于练气士来说虽然不重,但也不是两三天好的了的,但在凌星雪说来,就像是水果刀划破了皮一样。
“在那边坐好。”凌星雪指了指旁边一个半人多高的小雨棚。
柏秋寒依言坐在雨棚下摆放着的小凳子上,他扫视了一下,发现这雨棚里除了两张凳子,还有一些晒干的、他也说不上名字的药材,物主是谁自然不用说了。
“这附近没有更高的建筑了,加上这天台的门早就坏掉,我当然不能浪费空间资源啦。”好像注意到了柏秋寒的些许疑惑,凌星雪出言解释道。
“所以就开辟做私人后花园?”柏秋寒也是惊讶于这位师姐的手段。
“现在给你分享了,不算私人的了。”凌星雪笑着走到柏秋寒身旁,示意他把伤口露出来。
凌星雪调配的外伤药物的确疗效甚佳,加之《炼法真诀》恢复效果,柏秋寒后背的三道刀伤与肩膀上被那外国青年指甲刺伤的伤口,虽没有缝合,现在却已经紧紧粘合在一起。
“跟我想的差不多。”凌星雪笑了笑,然后在一旁拿了瓶药水,倾倒在双手上,将白嫩的手掌染成了红褐色。
“运转功法,像你平时修炼那样。”
柏秋寒并不会怀疑什么,闭目开始运转起《炼法真诀》来,而凌星雪,则搬过另一张凳子坐下,将双手按在柏秋寒肩膀与后背的伤口上。
由于受伤的缘故,柏秋寒体内气血流转到两处伤口时不免有些瘀滞,但是凌星雪双手一搭上来,柏秋寒就觉得有两道温暖的真气,从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渗入体内。按道理来说,不同人的修炼的真气,在进入他人体内的时候,总会有一定的排斥反应,哪怕修为差再多,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但是凌星雪的真气并没有让柏秋寒感到排斥,反而直接就融入了他的身体,在瘀滞的气血间形成了一道桥梁。
柏秋寒身上两处伤口登时就渗出了些许污血,然后本来只是粘合住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愈合。
《炼法真诀》功行一圈,柏秋寒的后背及肩头伤口已经彻底消失,只可见光洁的皮肤。
“师姐,这是把脱胎换血的体质强行加诸我身上?”伤口快速愈合,污血快速排出,这是脱胎换血境界练气士应该有的肉体,但是在凌星雪真气的注入下,竟好像就是晋入了脱胎换血境界一般。
“这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凌星雪用水洗着手上已经干涸的药液,“就算是我,也只能在局部模拟这种恢复能力,而且也只在你身上能达到近乎脱胎换血的效果。”
“只有我身上吗?”柏秋寒似乎听出了什么,“所以师姐你想知道的就是……”
“今天暂时不讨论这个……”柏秋寒话没说完就被凌星雪打断,“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将一切的一切都说出来。”
看着凌星雪那带着悲哀的眼神,柏秋寒突然站了起来,目光毫不偏移的盯着面前女生的眼睛,沉声说道:“师姐,哪怕过去的你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那些罪责,我也可以一起承担的,至少……至少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吗?”
看着柏秋寒焦急的样子,凌星雪不禁莞尔,心中也隐约有一丝感动。
“十恶不赦倒是不至于,只是这些事情,我从未和人提起,就像你,也有一些很难说出口的事情吧!”凌星雪笑道。
“那倒是的……”柏秋寒苦笑,他也还没有做好将心中的恐惧告诉他人的准备。
“你和凌舞依谈过了?”凌星雪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柏秋寒惊诧道。
“凌舞依的事情,难道你会比我清楚?”凌星雪戏谑地笑着。
“那倒是我白操心了,师姐已经有应对了吧!”柏秋寒讪讪一笑。
然而凌星雪却沉默了。
于是柏秋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所以我要赶紧治好你的伤,她既然知道你站在我这边了,也有可能找你的麻烦。”过了良久,凌星雪才叹息着说道,“有些战斗技巧,等会儿我教给你吧!”
“师姐,凌舞依和你究竟是……”柏秋寒觉得有些奇怪,凌舞依不过是脱胎换血境界的练气士,纸面实力就和凌星雪有差距,更别说这位师姐的战斗力绝对与境界不相匹配。
“你应该猜过吧,大致也就是那样,过去没有斩断缘分罢了,只是对她来说,算是孽缘吧。”凌星雪又露出了悲伤地表情。
“师姐,我说过我会帮你承担吧!”
柏秋寒心中一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凌星雪的双手紧紧捧在手心。
凌星雪愕然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她也没有想到柏秋寒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以以她的境界,竟然都没有躲开。
“由于我自己的原因,我对于修炼或多或少有些排斥,但如果是为了师姐的话,我可以去战斗!”柏秋寒还在激动状态,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言行在他平时看来是多么羞耻。
“我知道啦……”凌星雪把手抽回来的动作显得有些急躁。
柏秋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的言行,一时间连识海都停转了,他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双手也不知道该摆在哪儿,只能维持着前伸的姿势。
“你所想的,我都清楚了。”凌星雪却没好像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那就先来实战训练吧。”
柏秋寒却好像在那笑容中感觉到了丝丝寒意,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姐,你真的没生气吧?”
“没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凌星雪好像笑得越来越开心,只是柏秋寒心中的危险感觉却越来越浓。
凌星雪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空旷处,对柏秋寒说道:“先不用精神力攻击吧,看一下你的真气和气血强度如何。”
“师姐你不换个衣服?”柏秋寒看了一眼凌星雪的裙子——这好像怎么也算不上切磋时的装束。
“不用。”凌星雪好像并不在意,她又想了想,继续说道,“真气境界我会压制到丹海初结,不过也有一不小心爆发的可能,就再让一只左手吧。
说着,凌星雪就把左手背到了背后。
如果对方仅是一般的血气化精练气士,提出这种切磋条件,柏秋寒就算再怎么好脾气也会觉得受到了轻视,但是提出这个条件的是凌星雪,就算已经占据了有利条件,柏秋寒依然觉得极为危险。
柏秋寒活动了一下左手,果然已经活动自如了,他不敢再让凌星雪占得先手,一个冲刺就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毫不留情地一拳向凌星雪小腹挥去。
凌星雪只是看似无力的一掌拍在了柏秋寒的拳头上,柏秋寒只觉得手上一股大力传来,一个立足不稳,险些就要摔倒,不过他冲的虽快,但下盘还是十分扎实,三四步就稳住了身形,站在了凌星雪的左侧,他顺势屈肘,撞向凌星雪的后背,凌星雪身形一晃,就躲过了柏秋寒的偷袭,反而一记低鞭腿抽向柏秋寒小腿。
柏秋寒感觉到凌星雪身上散发出的真气量的确只有丹海初结,但是这一腿的力量,却超过了柏秋寒和身为二级武者的马若芸交手时她踢出的一腿。
这一腿力量虽大,但是踢的位置确实太低,看来穿着裙子打斗确实是影响了她的攻击范围,柏秋寒也没时间多想,抬脚反向凌星雪的踢出的小腿踩去。
“砰!”
柏秋寒这一脚的确踩实了,凌星雪这一腿的攻势的确也戛然而止,但不是却没有一点是踩在人类骨头上的感觉,倒像是踩在一块铁板上。
“这是什么肉体力量?”柏秋寒心中大骇,他本以为在黑袍人那非人的锻炼下,他的肉体力量已经很强了,但和面前这位外表娇俏可人的师姐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砰!”
又是一声爆响,柏秋寒只觉一阵沛然大力从足底传来,凌星雪那本来已经被制住的小腿突然摆脱了桎梏,狠狠踢向了作为柏秋寒支点的左腿。
饶是柏秋寒见机极快,在感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准备退后卸力,凌星雪这一脚也让他左小腿胫前起了大片淤青。
这还是他躲闪得快,不然他毫不怀疑小腿上的两根骨头会被凌星雪生生踢断。
“哎呀,真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肉体力量,师弟你不会顶不住了吧?”看着柏秋寒那碎成布条的裤管,凌星雪笑得连一双眸子都要眯了起来。
“师姐还说你没有生气吗?”柏秋寒暗自想道——在那笑容中,他明显看出了解气的舒爽意味。
就在柏秋寒准备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凌星雪却已经攻了过来。
虽然只有一只右手,虽然境界已经压制到了丹海初结,但每每与凌星雪的手掌相碰,柏秋寒都觉得一阵气血翻涌,而每当他想以双手优势擒拿住凌星雪的右手时,又会被她以敏捷的身法躲过。
说起来柏秋寒进入丹海初结也不过两三天时间,这几天和马若芸和“血字”的人交手,他都没有落过下风——还是在他手下留了情的情况下,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骄傲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此刻,他这点骄傲已经被凌星雪撕得支离破碎。
似乎是已经消了气,凌星雪没有再以变态的肉体力量来压制柏秋寒,但那明明只有丹海初结境界、却显得无比凝练的真气,配以凌星雪的单手,就已经将柏秋寒逼得左支右绌了。
这两天的战斗中,柏秋寒都是以精神力预判敌方的攻击,但是在精神力境界同样强大的凌星雪面前并没有任何作用,在交手三十多招后,柏秋寒终于又一次预判失误,被凌星雪一掌按在了胸口上,不过她这一掌并没有用什么力量,所以柏秋寒也只是被推得退来了两步而已。
“我输了。”柏秋寒苦笑一声。
“你不输才不正常呢,”凌星雪笑着,“师弟,其实你真的很强了,若是全力以赴,一般脱胎换血境界的练气士也大概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经历过的战斗还是太少了。”
凌星雪顿了顿,又道:“所以你的战斗风格就是套路化、没有任何变通的,比如刚才,如果你的精神力不能预判我的行动,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自己的攻防能否奏效,逐渐就会丧失主动。”
柏秋寒深以为然,精神力的确是他最强的能力,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依赖,一旦这种依赖被打破,他的战斗节奏就会混乱,继而露出破绽。
“那么,师姐你是怎么做的呢?”
“还是去感觉。”凌星雪指了指她的脑袋,说道,“我们的精神力强大,自然不能放弃这份优势,但是不能去依赖他,战斗之中,你要学会去分析敌人的动向、心理、可能使用的攻击方式,结合精神力的预判,战斗中的思考,对于那些精神力不强的人来说可能只是在战斗中分神,但是对于你我来说应该不难吧!”
“所以说,既然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修炼精神力,就要充分发挥他的作用,”凌星雪最后总结道:“所以,只要你觉得游刃有余或者只是切磋的战斗,都可以尝试这样运用精神力。”
“那,师姐,继续来一场?”柏秋寒听得恍然大悟,就想要实践一下。
“当然可以。”然而凌星雪却是一脸坏笑,好像柏秋寒这话是正中下怀。
第二十四章 对抗
继续下去的结局自然是很悲惨的,一个小时后,在凌星雪用天台上备用的药物帮着柏秋寒消除身上的红肿淤青时,柏秋寒终于知道了理论转化为实践是多么困难。
“师弟,有什么体会没有?”看着柏秋寒这幅模样,凌星雪不由笑道。
“战斗经验,我还是差太远了。”感受着身上的疼痛,柏秋寒叹道。
“今天主要是让你对自己有个基本认知,不然打不赢也去打,不就是白给了吗?”凌星雪笑着,手上却没有停下,调配的药物在她的真气作用下,很快就让那些本就不重的伤势恢复了。
“练气士圈子里那些人,也有师姐你这么强的战斗能力吗?”柏秋寒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
“应该很少吧,至少我还没有见过。”
凌星雪虽然说得云淡风轻,那背后却不知道是与多少人交手过后得出的结论了。
“那我多少放心了,至少大部分人都不是师姐这样的变……”
“变什么?”凌星雪又带上了危险的笑容。
“变……化多端?”柏秋寒额角冷汗就冒了出来。
“算了,不是让你插科打诨的时候。”凌星雪看了看天边,太阳已经过了中线,她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又要开始吗?”柏秋寒看了看已经再无伤痕的身体,语含颤音。
“战斗经验这种事情,是不能一蹴而就的,都说了刚才只是让你了解一下概念,但是有些其他的东西,你应该可以很快掌握,比如……精神力。”大概是看到了柏秋寒瑟瑟发抖的模样,凌星雪的正经的表情并没能保持太久,一句话间,淡漠的表情又松弛下来。
“精神力?”柏秋寒愣了愣。
“师弟,全力凝聚一次识剑让我看看。”凌星雪笑道。
半秒之后,凌星雪的精神力感知中就能“看见”柏秋寒身前出现了一道扭曲。
“很好。”凌星雪颔首,身前也多了一道淡淡地扭曲。
柏秋寒瞳孔微微一缩,惊异地“看”着那道识剑。
“怎么,看出什么来了?”凌星雪微笑着。
“质量且不论,速度……”柏秋寒不是笨人,立刻就看出了关键所在。
相比于柏秋寒的识剑,凌星雪那道识剑质量明显更高,就好比同体积的铜一定会比同体积的铁要重,但这并不是重点,毕竟凌星雪在精神力总量以及控制能力上都要超过柏秋寒。
让他吃惊的是,凌星雪全力凝聚识剑,完全不需要集中精神,更不需要那半秒的时间,甚至是跟他说话间就已经凝聚出来了。
“这和控制力以及精神力总量没有关系,”凌星雪笑着说,“重点在于简化步骤。”
“简化步骤?”柏秋寒实在想不出凝聚识剑的过程还能怎么简化了。
“师弟,你说,人的灵魂在哪里?”凌星雪突然问道。
“按照一般的精神力理论,普通人的灵魂就在脑中各个地方,其集合就表现为人的意识、思考,普通人的脑的受损一旦导致灵魂缺失,有可能致使行为失序、记忆丧失、思维障碍,精神力的攻击也是针对于这一点。”
柏秋寒还是大约读过《炼法真诀》中有关精神力的描述,练气士中的普遍理论他还是知道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由于灵魂并不凝聚,如同无根之水,一旦损伤基本就是不可逆的,甚至对于很多练气士来说也是如此,但是我们不同。”凌星雪指着自己,“我们的灵魂,在识海里。”
“所以呢?”柏秋寒有些疑惑,不知道凌星雪说这个他们都知道的“常识”究竟目的何在。
“常人如果要想做什么事情,需要‘灵魂’的整合发出指令,然后经过神经处理,再支配到身体。”
柏秋寒却感觉挨了当头一棒,似乎他这些年来使用精神力的方式都出现了偏差。
看着柏秋寒混杂着惊愕与明悟的神情,凌星雪笑道:“没错,你应该注意到了,我们这样的人,灵魂已经是一个整体了,或者说识海就是我们的灵魂本身,我们支配自己的身体,根本不需要像常人一样经过脑的处理,只需精神力所至,就可以操纵自如,包括凝聚识剑也是。”
柏秋寒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凌星雪明明精神力境界和他相同,控制能力却能超过他。
或许他早就明白了,只是在潜意识中,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仍是一个普通人,但是……
“如果说一般的练气士仍算是人类的话,我们从修出识海的那一刻起,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不是人了!”凌星雪还是说出了那个柏秋寒一直逃避的结论。
“这的确……是我马上能做到的事情。”过了许久,柏秋寒才一脸痛苦地说道。
“师弟,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一直牵制着你,也许这种选择会给你更大的伤害,但是……谁叫你认识了我这个麻烦的家伙呢?”凌星雪挤出了一丝微笑,然而柏秋寒还是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几分期待。
于是柏秋寒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在他视界里,那浩瀚的识海正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总会走出这一步的!”柏秋寒想起了曾经这片识海被恐惧的黑暗侵蚀的画面,“就走出第一步吧。”
“不论再怎么想流于平凡,走上了这条路,终究是不可能再平凡了。”
看着闭目好像在沉思的柏秋寒,凌星雪喃喃自语着。
天边的太阳西沉了一些,但炽烈的温度却未减分毫,凌星雪白皙的面颊上却没有一滴汗珠,但是看着面前闭目的青年,她还是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过了不知多久,青年终于睁开了眼,他看着她,轻声问道:“是这样吗?”
于是她看见了,那不知何时出现在空中的扭曲。
“对不起。”她在心里这样对他说着,她本来未曾想过强行偏移柏秋寒的道路,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这么做。
“凌家,终究是要和你们斩断孽缘的。”而后她也下定了决心。
昨日之日,已不可追!
“没错,就是这样,可以随时发出识剑,战斗能力是质的提升,至少像你这两天的战斗,都不至于搞得一身伤回来。”虽然心中思绪万千,但是凌星雪只能用绝大的控制力使得表情看上去自然。
柏秋寒又尝试操弄了一下识剑,跳过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无用的神经节,如果说之前是以光速的电信号在传达意识,那么现在就是空间跃迁一般的速度。
不仅限于识剑,只要他想,一切精神力的应用都可以在瞬间发出,并且在少了中间传递的过程以后,控制也更加自如,一些既往做不到的精神力精细控制,也能够做到了。
这才是精神力境界的顶点——以识引气应该有的力量。
“试试手?”凌星雪好像看出了柏秋寒眼神中的跃跃欲试。
“好。”
于是凌星雪面前也浮起了一道扭曲,无声无息的,两道识剑就碰撞在一起。
两人都能“看”见,两道识剑在碰撞之后各自弹开,好像是不分胜负。
凌星雪心念一动,那道识剑瞬间分解,形成了精神力的网络,面对这种变化,柏秋寒也不慌忙,一缕识剑便从精神力网络中穿过,顺势将那张网络斩得七零八落。
然而就在柏秋寒以为那张精神力网络马上就会完全破碎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他的识剑,竟被那破碎的精神力网黏住了。
他想把识剑收回来,但原本在精神力控制下无比轻灵的识剑,却仿佛有千万斤重,若是强行收回,恐怕会消耗不少的精神力,他不再想要收回识剑,而是控制识剑震颤起来。
识剑说是剑,实际上也就是极为凝练的精神力而已,能让精神力震颤起来,这在之前是柏秋寒根本做不到的。
凌星雪眼中也露出了一丝赞赏,而此时,柏秋寒的识剑也成功脱离了凌星雪的控制,回到自己身前。
“果然掌握得很快啊。”凌星雪笑了笑,“全力来一次吧,用极限数量的识剑,我会以我丹海初结时期的精神力来战斗。”
柏秋寒点了点头,刹那间便是一百七十道识剑出现在了空中,这远超过他之前的极限了。
“同境界下,你的控制力好像和我差不多呢。”凌星雪笑道,身周同样出现了一百六十五道扭曲。
柏秋寒自然不会觉得是凌星雪控制力量不足,她尚能游刃有余地说话,似乎是有意向让了?
“不论如何,精神力总是要留一些余地。”好像看出了柏秋寒在想什么,凌星雪笑道,“比如现在,如果有人偷袭你,你又能否反应过来呢?”
柏秋寒若有所思。
固然,将意识与识海融合,可以获得更快的效率,但当精神力耗尽或者全神贯注去做什么事——比如这样操弄识剑的时候,就算是以柏秋寒的精神力境界也会分神,于是他收回了五道识剑,登时便感觉对于身体的控制力强了很多。
“剩下的,就在战斗中学习吧!”凌星雪笑着,但那一百多道识剑,却已向柏秋寒攻去。
第二十五章 传授精神力技巧
空中不断传来精神力的波动,三百余道识剑在空中交错纵横,迸发出无声却激烈的碰撞。
柏秋寒是第一次操纵如此之多的识剑,但是他的意识已彻底与识海融合,一百六十余道识剑已是如臂使指,再无滞涩。
无需以什么手势,也无需以目光控制,只是精神力涌动间,好似空无一物的空间中,就已经充满了杀伐之气。
柏秋寒第一次感觉在面对凌星雪的时候没有落入下风,此刻的他,在精神力的境界上,终于是和凌星雪持平的存在。
然而……
“精神力的攻击,并不是以识剑对拼这么简单呢!”凌星雪嫣然一笑。
她识海运转,一百余道识剑纷纷脱离了纠缠,飘了起来,围成了一个圆球形,开始无规则旋转起来。
“这是……”柏秋寒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每一道识剑之间,都由精神力相互连接,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网络。百余道识剑,带着好像是飘带一般的精神力丝线,就向自己的识剑攻来。
柏秋寒试探性的操纵起五道识剑迎向了凌星雪的剑阵,但在碰撞的瞬间,他的识剑就崩碎消散,而凌星雪的“剑阵”竟似是毫发无损。
柏秋寒大概明白,凌星雪的每一道识剑,都与其他的识剑连通,柏秋寒的攻击,会分摊道近百道识剑上,而这种轻微的伤势,跟不存在差不多。
但在这种时候,柏秋寒也没有办法退缩了,所以他也操纵起半数的识剑,斩向了凌星雪识剑上连接着的精神丝线,看见柏秋寒的行为,凌星雪只是笑了笑,停下了攻击,任由柏秋寒的识剑斩来。
柏秋寒很快就知道凌星雪的自信源于何方了,那些精神丝线就仿若流水,任由柏秋寒的利刃如何斩击,都不过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罢了。
“师弟,识剑只是最基础的攻击方式,以你现在的精神力水平,应该是很难破掉这个阵的。”凌星雪停下了攻击,对柏秋寒道。
“没有办法应对,复刻不就好了吗?”柏秋寒难得也起了一丝好胜心来,心念一动,剩下一百六十道识剑便回到了他的身旁。
“现学啊!”凌星雪止住了识剑的攻势,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柏秋寒并没有注意到凌星雪的停手,只是一心一意的思考着她的剑阵是如何结成的。
他以精神力观察着凌星雪的剑阵,一面用自己的识剑就开始演化,而凌星雪并没有收回识剑,她闭起眼睛,开始安静的等待。
两人相隔数米静立,就好像时空停止了流转一般,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才说明这个世界并不是处在静止之中。
整整半个小时之后,柏秋寒才终于从思考的世界中醒过神来。
凌星雪依然是星眸微眯,闭目养神,但是那百余道识剑依旧围着她身周旋转,至于柏秋寒,他身周的识剑,竟同样也结成了阵势,识剑之间精神力的连接,已经有了凌星雪的七八分。
凌星雪依旧没有睁开眼,但是她已经能“看”到柏秋寒的剑阵。
虽然她很清楚这位师弟学习精神力的技巧绝不会太难,却没想到,柏秋寒居然这么快就基本掌握了识剑的剑阵。
虽然剑阵基本结成,但是柏秋寒也没有马上就和凌星雪动手,而是站在原地,继续调整着剑阵。
又十分钟以后,那一百余道识剑,终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剑阵,作为主人的柏秋寒,自然能够感觉到这个剑阵的圆融,除了因为他是初学而导致这个剑阵还有些许破绽,其他的地方,都不输于凌星雪了。
“这可以说是识剑运用的基础,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你居然只用四十分钟就掌握了,在我所见过的练气士中,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凌星雪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
“我想再继续试一试。”柏秋寒紧紧盯着面前的女生,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凌星雪自然不会拒绝。
战斗的爆发无声无形,三百多道识剑,如同是爆炸飞散的弹片,就向各自的对手逼去。
数百精神丝线更是在天空翻飞不休,让人眼花缭乱,而在那好似蚕茧的丝线缠绕中,却是激烈的碰撞。
双方都操纵识剑结成了剑阵,柏秋寒再不是之前那般不堪一击,尽管在精神力的质量上,他仍是有所欠缺,但是已经能对拼得有来有回了。
无形的战斗进行了五分钟之后,两人的识剑基本都有三分之一消耗掉了。
识剑的数量减少,但是两人的控制精度却更强,对拼自然变得更加猛烈。
突然间,柏秋寒发现凌星雪有几道识剑脱离了精神丝线的控制,猛地冲入了他的阵势范围之内。
柏秋寒自然不会以为是凌星雪的操作失误,但他也不可能任由这几道识剑冲入,剑阵合围间,就想要破坏这几道识剑。
然而这几道本来由凝练的精神力凝聚成的识剑,其内的精神力却突然紊乱起来,然后爆发。
识剑中蕴含的精神力并不多,但这爆炸的威力却远超柏秋寒的预料。
被精神力的爆炸笼罩的剑阵,其内的精神力丝线,仿佛是遇上了火的棉花,顷刻间就消散无形。
而在紊乱的精神力风暴中,柏秋寒更感到有数十道识剑竟失去了控制。
凌星雪趁虚攻入,柏秋寒仓皇之下,有十几道识剑被绞碎,然后他才算重新控制了自己的剑阵,将凌星雪逼退,虽说如此,平手的局面已经打破。
“师姐……这是……”显然是被没有见过的精神力技巧吓了一跳,柏秋寒忍不住问道。
“精神爆破,基础就在于使精神力紊乱失序,也就是使之在不规则的频率下震颤,毕竟精神力的本质也是能量,稳定被破坏后产生的破坏能力是非常强大的,如果是对抗那些修出识海或者灵魂凝练的练气士,一般识剑对他们的伤害有限,但是精神爆破就不一样了。”
凌星雪于是停下了进攻,开始解释这一招的大概原理。
柏秋寒想了想,那种破坏力的爆炸,以他的识海强度,直接承受的话可能也会一阵失神。
这还是以他的精神力境界而言,如果只是刚刚凝聚灵魂修出识海的练气士,这样的精神爆破来几次,灵魂必会遭受重创。
“而且……”凌星雪又补充道,“这一招不一定要用识剑,只是普通的精神力也可以,只是破坏能力小得多,但又胜在出其不意,毕竟只要是有点精神力境界的,都会注意不让识剑进入到自己识海附近。”
柏秋寒修炼了十几年的精神力,自然知道,那些不修识海的练气士,只要修为高,其灵魂就非常强大。
以他现在的境界,就算使用识剑偷袭,恐怕也难以影响到一名先天境界的炼气士——早在识剑攻击对方灵魂之前,就会被挡下来。
但如果配合精神爆破的效果,就算是先天境界的练气士,出其不意之下,也会吃个小亏。
于是柏秋寒再次停滞了下来,凌星雪好像也乐得如此,依旧是控制着识剑在她的周围转着圈。
精神力到了以识引气的境界,意识与识海彻底融合为一,精神力的技巧学习起来并不难,只是曾经的柏秋寒不想去学习而已。
所以又四十分钟之后,柏秋寒结束了脑内的模拟,心念一动之下,就有一道识剑脱离剑阵,瞬间地收缩之后,然后爆炸开来。
“精神力的攻击方式,基本也就是在这几式基础之中延展,现在的你,至少在一般的血气化精练气士面前,不会毫无还手之力了。”凌星雪好像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容。
“再来试一下吧。”
不等柏秋寒作答,凌星雪笑着,识剑便向柏秋寒逼去。
柏秋寒指挥着剑阵,就在两方识剑即将碰撞之际,柏秋寒的识剑却突然分开,把本体暴露在凌星雪面前。
凌星雪同样不会认为以柏秋寒的精神力境界会犯下这样的失误,不过她也想看看这位师弟究竟设下了怎样的陷阱,所以她仍是控制十余道识剑继续攻向柏秋寒本人,剩余的用来防守。
柏秋寒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这个场景,本来分散开的剑阵,就向凌星雪用来进攻的十多道识剑攒射而去。
“果然!”凌星雪一笑,心分二用,一面准备防御柏秋寒的攻击,另一边,那十多道识剑已经在不规则的收缩,显然马上就要爆炸。
然而柏秋寒的速度更快,似是早有预谋的,他的剑阵中,有近二十道识剑脱离剑阵,微微收缩,三十多道识剑先后爆炸,精神力风暴瞬间就席卷了两人的剑阵,大部分识剑失去了控制,柏秋寒也是好不容易才留下了十多道识剑护体。
然而那因爆炸而失控的剑阵中又飞出来了十几道识剑——并不是柏秋寒的!
那十几道识剑断开了精神力丝线,骤然合而为一,就向柏秋寒射去。
柏秋寒暗道不好,识剑融合并不算什么高深技巧,而强行融合已经非常凝练的识剑只会让其内的精神力平白损失。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凌星雪就是单纯以质量压人,柏秋寒仅有的十多道护体识剑是不可能防住这次攻击的。
容不得柏秋寒犹豫,十多道护体的识剑脱离了剑阵,就与凌星雪那道融合的识剑撞在一起,不约而同地,两人都选择了让识剑炸开。
又一次精神力风暴席卷,两人用以攻防的识剑彻底湮灭,而混乱的剑阵终于回到了两人的控制之下,这不过十几秒的攻防中,两人的识剑都已损失过半。
柏秋寒深感精神力拼斗的凶险,也是因为两人都是以识引气的境界,才不会让精神伤害波及双方的识海。
但这几次的精神爆破产生的精神力风暴之狂乱,就算是脱胎换血中最顶尖的练气士在此,只要没有修炼识海,也要在这狂暴的精神力冲击下灵魂破碎。
第二十六章 念力
剩余的识剑在两人身周缓缓旋转着,不过,凌星雪仍是一脸的轻松写意,柏秋寒则是满脸凝重。
虽然之前的碰撞勉强算一个平手,但柏秋寒知道,战局实际上还是掌控在凌星雪手里。
不过此刻他倒没有什么挫败感,凌星雪越强大,他只会越安心罢了。
“都打到这个地步了,最后拼一次吧,师姐。”
“打算认输了吗?”凌星雪倒不是嘲讽,而是两人都看得出来,柏秋寒现在不论是以识剑的质量还是数量,都不可能胜过凌星雪了。
“至少让我输的好看一点吧?”被看穿了心思,柏秋寒也不尴尬,只是微微一笑。
“本来还有些东西的……也好,就最后对拼一下吧。”凌星雪也笑了。
剑阵与剑阵的再度碰撞,柏秋寒果然还是弱上一筹,数分钟的对拼之后,身周便只剩下十余道识剑,大约只有凌星雪的三分之二。
就在柏秋寒准备做最后一拼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一缕属于凌星雪的精神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柏秋寒略感奇怪,这一缕精神力实在太过弱小,也正因为此才能勉强瞒过柏秋寒的感知,不过这一缕精神力,就算是以精神爆破炸开来,也不足以让柏秋寒的识海产生半分动摇,凌星雪绝对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然而就在柏秋寒想要防御的时候,那一缕精神力已经撞在他的额头上——并不是识海,而是碰上了他的肉身!
只是相当于轻轻一推的力量,把没有防备的柏秋寒撞得微微侧头,而就是这稍稍一瞬间的失神,他剩下的识剑已经被凌星雪破坏殆尽。
“师姐,那是精神力吗?不对,是真气?是怎么做到的?”柏秋寒第一时间并没有在意识剑的消失,而是对那一缕奇怪的精神力产生了疑问。
“你不是一直想问我是怎么飞上来的吗?”凌星雪将识剑化为精神力收归识海,而后笑道,“这是一样的力量,可以叫做念力。”
“念力?”
“念力只是通俗易懂的说法,和漫画里那些所谓的念动力并不是同样的东西,只是单纯地精神力,是不可能接触到实体物质的。”
凌星雪说着,轻轻指了指那雨棚里的凳子,柏秋寒便看见那凳子竟凭空飞了起来。
“这是……真气与精神力的混合?”凌星雪并没有隐藏什么,所以柏秋寒自然感觉到了那托起凳子的力量的本质。
“先天以上的境界,真气之所以可以脱体而出,也就是因为人体部分经脉打通,真气可以做到与外界沟通,而不是单纯吸收外界的能量转化成真气,也正因为此,先天境界就可以做到短暂的御空飞行,运转真气也可以引动外界的能量,所能发挥的力量与先天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我们修炼精神力的,到了以识引气的境界,精神力本就可以引动真气,或者说就能和真气混合,所以真气就可以以精神力为载体脱体而出吗?”
柏秋寒也不是蠢笨之人,听到凌星雪的大概解释,便已经明白了这“念力”的基本运作方式。
“是的,果然不用费什么力气跟你解释。”凌星雪好似有些欣喜地笑了起来,“真气借助精神力脱体,就能过做到接触实体的物质,而只要真气的质量足够高,作为载体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就能做到这种效果。”
说话间,柏秋寒便发现凌星雪的脚掌竟然已经离地三尺。
“所以说并不是像先天境界那样自己御空飞行,而只是用念力把自己托起来了吗?”柏秋寒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持续飞行的消耗也是非常大的。”凌星雪只在空中短暂地停留,便落回了地面,“所以实战的时候,并不需要持续的飞行,只需要在空中做出短暂的落脚点就行了。”
“因为载体是精神力,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控制念力也就相当于控制精神力一样,甚至于比先天境界的练气士控制他们的真气更加自如!”柏秋寒立刻就明白了这种力量的强大。
“念力的运用也不止于此,先天境界外放的真气主要用来攻击,念力其实一样可做到,单纯把念力压缩成刀刃一样,就能发挥类似于先天境界所谓剑气刀气或者隔空打人的效果,精神爆破的技巧也可以用于念力,由于和精神力混合,真气一样可以爆炸伤敌,当然,破坏力上肯定是远远不如先天境界练气士的攻击了。”
凌星雪说着,素手轻轻一挥,一道念力压缩成的念力刃便斩在地上,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如果到了先天境界,真气可以脱体,再配合精神力的精确的控制能力的话……”柏秋寒下意识地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是的,念力并不只是先天之前替代先天真气的办法,对于我们这些先修炼精神力的练气士来说,也是将精神力境界与现有的修为相融合的方法,对于日后更高深的修炼境界,也有不小的助益。”
凌星雪以念力抓住一粒碎石,砸在了一旁的水泥墙上,伴随着铿锵声响,竟溅起了星星火花,那水泥墙上,也多了核桃大小的一个小坑。
“这已经相当于小口径枪械的威力了!”
柏秋寒自然可以感觉到,凌星雪控制那一粒石子的所消耗的真气与精神力并不多。
诚然,像他这样丹海初结的练气士,如果是用手扔出一粒石子也能有差不多的威力,但是隐蔽性上,就远远不如念力了。
“念力爆破我就不演示了,不然肯定会有人以为有人在制作硝酸甘油。”凌星雪最后也不忘开个小小的玩笑。
“师姐……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了?”对于凌星雪层出不穷的精神力相关技巧,柏秋寒也是忍不住问道。
“怎么可能?”凌星雪姣好的面容突然挂上了苦笑,“不过是我所修行的功法上面记录的而已,倒是你,你学的功法上应该也有吧。”
“我……我不知道……”想起了至今还没有认真翻阅的《炼法真诀》,柏秋寒也只有苦笑着回答。
凌星雪默然。
“师姐,你不会觉得很失望吧?”眼见凌星雪沉默不语,柏秋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是失望,”凌星雪眼神中带着些许悲戚,“我只是不知道,在后面这样推着你前行,会不会只是把你推进深渊而已,或许,你会有更好的选择,又或许……”
“是我自己愿意前行的!”柏秋寒看着面前女孩那令人心痛的神情,忍不住打断道,“如果我不想,我绝对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不会像这样靠近师姐你。”
“你说得对。”凌星雪的神情逐渐开朗,“我不会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柏秋寒笑了笑,闭起眼睛,开始体悟凌星雪所说的念力。
凌星雪双手轻轻撑着下颌,看着正在闭目消化的柏秋寒,幽幽自语道:“本来只是因为功法同源而已,但是现在看来,只是交到个朋友也好呢!”
柏秋寒一心沉浸在念力的感悟之中,那缠绕他十多年的恐惧,这次并没有出现,不过相比之前,柏秋寒所花的时间就相当长了。
念力在凌星雪说来倒是很简单,就是以精神力为主,真气为辅的一种能量,但这也仅仅是原理罢了。
所有的高中生都知道克隆的原理,但要让他们去操作一下……相信大部分人会抬头看天,剩下的会低头看地。
所以,即便是以柏秋寒那强大的精神控制力,在初始的几次试验时都失败了,不是真气引导太少导致根本达不到形成念力所需求的效果,就是真气注入过多导致根本无法脱离身体。
不过柏秋寒并没有求助,这种经验性的东西,只有自己尝试得来的才能契合自己,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当这片天台已经被落日的余晖笼罩之时,柏秋寒才终于结束了感悟与模拟,而与此同时,凌星雪也从闭目养神之中睁开了眼。
“师姐,久等了。”柏秋寒看了一下,就知道凌星雪一直一动不动地在守护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已经很快了,完成了吗?”凌星雪只是露出了欣喜地笑意。
柏秋寒点了点头,一块石子就已经浮在他的面前,而后“砰”的一声撞在水泥墙上,虽然没有凌星雪那类似子弹的破坏力,但依然把水泥墙壁砸了一个小小的坑。
看着柏秋寒略带得意的样子,凌星雪心中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心思。
“师弟,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凌星雪支着额头,做埋首叹息状。
“师姐,有什么不对吗?”柏秋寒疑惑道。
“不对?不,简直太对了,你这学的也太快了吧?”
“快?”柏秋寒刚从修炼状态中变得有些清醒的脑袋瞬间短路。
“当初我学习念力的时候,就算有系统的修炼方法,做到你这一步,也就比你快上四十分钟而已,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凌星雪一脸“沮丧”。
当然,这种表现在柏秋寒看来,就是一边装一边打击调侃自己,什么叫做“只快四十分钟而已”?
看着柏秋寒那一脸纠结无奈的模样,凌星雪终于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师姐你也会开这种玩笑啊!”柏秋寒只能无奈地笑。
“我当然会开玩笑了,不过得看在什么情况下跟谁开玩笑。”
与平时气氛不符的、带着天真的她的笑容,在夕阳的衬托下,美得有些不太真实,柏秋寒只觉一阵炫目,本来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走神了?这可不像修出识海的练气士啊!”
凌星雪好像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杀伤力有多强,还有些讶异于柏秋寒的失神。
“师姐,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柏秋寒只有通过转移话题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独处的机会可不多了哟,真的要这么早走?”凌星雪坏笑道。
明知道凌星雪在戏弄自己,柏秋寒还是忍不住有了几分遐思,低下头遮住自己的表情,他低声道:“师姐,虽然大家都是练气士,但我也是个男的,那个……总之,有存在把持不住心神的可能性。”
凌星雪脸上一红,啐道:“难道你还能动手动脚?”
“那倒不至于,”柏秋寒讪讪一笑,“行为还是可以控制的,潜意识就有点困难了。”
“也就是说你意淫过我咯!”凌星雪脸上又出现了恶作剧的坏笑。
“那个……也说不上意淫……”柏秋寒头埋得更低了。
“也就是有咯。”凌星雪笑得好像一只小狐狸。
“……”柏秋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本来以为应该是高冷典范的凌星雪,现在竟有点小恶魔的味道了。
“作为惩罚,你每天中午没事的话都要来这里当我的陪练,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看着柏秋寒羞窘的样子,凌星雪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柏秋寒不敢接话,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逃也似的从下水管道下楼跑了。
看着柏秋寒离去的背影,凌星雪狠狠搓了搓自己的面颊,才让平时的恬静表情在笑容那里扳回一城。
究竟为什么呢?只要他在身边就可以无比放松,就连在她的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的玩笑话语,也可以如此轻易地脱口而出。
她少有地决定不去思考,至少现在,承受万钧重量的心灵,有了慰藉之所。
第二十七章 马名扬来访
在食堂简单地解决一顿后,天色基本已经全黑了,柏秋寒一面在脑内模拟精神力的技巧一面走回了寝室。
然后他就迎来了赵贺铭和刘苏宇古怪的目光——柏秋寒此时的装束实在过于前卫,一条裤腿如花瓣一样裂开,外套上也满是褶皱,有些地方甚至还撕破了,露出下面蓝色的T恤衫来。
“柏柏,你这一天干什么去了,不会被人非礼了吧?”刘苏宇表面做出担心的表情,就想来摸柏秋寒的手。
室友归室友,柏秋寒可不想被人恶心,不然一天的好心情就要彻底没了。
被柏秋寒躲过了伸出的手,刘苏宇脸上表现出露骨的失望。
“死玻璃,用你那核桃大小的脑仁想一下,秋寒还能被人非礼了?这不显然是跟高手切磋去了嘛!”一旁的赵贺铭捏着鼻子作恶心状地嘲讽着。
“你当我看不出来嘛?不解风情!”刘苏宇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闷闷不乐地不说话了。
赵贺铭也不理他,就把目光放到了柏秋寒身上。
“怎么样秋寒,我猜的没错吧?”
“说是切磋……也算吧,主要是我被单方面教育。”柏秋寒笑着,指了指破烂的衣服。
“被教育还这么开心,难道是柏柏你的师父?”刘苏宇的闷闷不乐果然是装的,一听到这个话题,马上就来了兴趣。
“不是我师父啦,不过也比我强得多。”柏秋寒笑道。
“不是吧,这附近还有什么高手吗?”刘苏宇夸张地惊呼。
“这世界藏龙卧虎,永远也不知道高手有多少啊!”
柏秋寒这倒不是敷衍刘苏宇,而是真正有这样的感受,一个省大,与这个世界相比不知多么渺小,却也有凌星雪这样的高手,那么这世界上,又有多少强者呢?
“不过秋寒,看来你和人家关系不错啊,这算是被单方面欺负了一天还这么笑嘻嘻的,怕不是有隐情哦!”赵贺铭坏笑道。
“能有什么隐情?我这伤还是她给治好的,”柏秋寒一边活动着本来受伤的左手,一边说道,“只是她脾气不大好,这事情你们可别往外说,谁都别说。”
柏秋寒心里明白,凌星雪是练气士这件事情应该是她有心保密的,甚至与在圈子内的人眼里,她也只是修为低浅不足为惧的存在,他自然不会去暴露她好不容易营造的伪装。
“高手脾气差那不是正常现象嘛,没问题,我们保证不说!”赵贺铭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想起哪部武侠小说的内容了。
“对了秋寒……”宋玉阶突然从蚊帐中伸出头来,饶是这两天众人都习惯了他这个调调,刘苏宇和赵贺铭还是被他的神出鬼没吓了一跳。
没有在意室友们的神情,宋玉阶继续说道:“我下午遇到马若芸师姐了,她说有点事要找你,让你到早上那操场去,时间……好像是……七点吧?”
“我去,这不就差10分钟了吗?”赵贺铭看了一眼手机,惊呼道,“宋哥你又不早说,我们也好去找一下秋寒。”
“切,死青蛙,我倒觉得那个马师姐不怀好意,不去也罢,你看她早上打的拳,明显是针对柏柏,可吓人了!”刘苏宇似是心有余悸地说道。
“还是去看看吧。”对于马若芸,柏秋寒也是一阵头疼,毕竟是打起来随时可能发疯的体修武者,无视也无视不得,得罪……又不好得罪,毕竟听说她有一个不知道在哪个特殊部门的哥哥,思来想去,就算是鸿门宴,也只有先赴了再说。
“别怕,柏柏,我们陪你一起去,我就不信马师姐还能当街动手了!”刘苏宇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我靠,死玻璃你可别起哄了,就你这样的,来十个都没用。”赵贺铭翻着白眼说道。
“我看马师姐倒没什么恶意。”宋玉阶好像在回忆什么,“跟我说这事的时候,至少还是很平静的。”
“哼,我看你们就是不相信我!”刘苏宇撅起嘴,就想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这表情,要是换个美女做来,定可以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但是落在刘苏宇这种至少表面上还是阳光帅哥的人身上的话……
面对这样的刘苏宇,519寝室的其他男生有且仅有的手段就是退避三舍,所以三人都不去理他,就留他一人在墙角哀怨。
柏秋寒换掉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与室友打了个招呼,便出门而去。
就算是G省是南方海滨城市,七点钟天也已经擦黑了,北边的小操场晚上并没有灯光,所以柏秋寒这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去锻炼的学生。
不过这次柏秋寒倒不怕马若芸要跟他动手,毕竟在马若芸的认知里,他还是有伤在身,以她的骄傲,还不至于对伤员出手。
在昏暗的光线下,柏秋寒看见了在小操场斜上侧身体、连正脸都不漏给他的马若芸之后,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应该没有人愿意穿着不那么容易活动的常服和人约架的。
马若芸也注意到了柏秋寒的到来,看着他那轻松的笑容,她不由觉得这个长得有些漂亮的师弟非常欠扁,不过想想这次被拜托的事情,她还是只有把这样的想法压在心底。
“果然是有其他还要事情吗?”
马若芸的表情变化与情绪波动自然被柏秋寒捕捉到了,他心中大概有了数,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一无所知地问道:“马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着柏秋寒那一副胸有成竹似的表情,马若芸终于还是忘掉了正事,恶狠狠地对柏秋寒说道:“你离开她吧!”
“啥情况?”柏秋寒可没有预见到会是这种八点档肥皂剧的剧情,不由也是一阵懵逼。
“马师姐,离开谁啊?这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吧!”柏秋寒自然知道那个“她”是谁,他也不想和马若芸闲扯这些,干脆选择装傻。
“你会不知道?星雪从没有和人这么亲近过,你到底是什么人?”马若芸则是毫不留情地追问。
“只是和凌师姐切磋一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柏秋寒心中并不想别人知道他现在和凌星雪的关系,所以只是敷衍。
“切磋,哼,她从不主动找人切磋,难道就凭你这小子卖相好一点?”
对于柏秋寒的说法,马芸只是嗤之以鼻。
柏秋寒也懒得再解释,反正和已经先入为主的人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的。
但在马若芸看来,柏秋寒不说话就是心里有鬼,她看着柏秋寒,眼中爆出两点火芒:“你默认了?你是用什么威胁星雪的?”
“师姐,不要妄加臆测好吗?”柏秋寒脾气再好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
“臆测?不要狡辩了!”马若芸厉声道。
被人这么呼喝,柏秋寒脸上终于也出现了怒意,正打算反唇相讥两句甚至准备用拳头和马若芸讲道理的时候,操场外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芸,这次不是说帮大哥我介绍一下柏秋寒同学吗,怎么你们就先吵起来了。”
柏秋寒下意识望了过去,却见一个身穿褐色休闲装的男子正站在操场外的台阶上,短发如钢针,皮肤黝黑,却不是马名扬是谁。
“是他?”柏秋寒并没有和马名扬打过照面,对他的印象还是那个“血字”的叛徒,但听见他对马若芸说的话,柏秋寒马上反应过来,这个黑脸的男子就是赵贺铭所说的、可能是特殊部门的人。
“现实版无间道?”柏秋寒心里苦笑,“只是这对兄妹,倒是长得一点不像。”
柏秋寒念头转动的时候,马名扬已经走下了操场。
“你不是只有工作吗?凭什么管我?”对于自己的大哥,马若芸好像也没有太尊敬的样子。
马名扬并不理会马若芸,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柏秋寒。
“柏同学,那天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马名扬目光诚挚地看着柏秋寒。
但柏秋寒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他心知像自己绝不在G省练气士的登记名录之内,而这些特殊部门的人找自己,也肯定不是为了道谢这么简单。
“柏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妹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马名扬见柏秋寒不说话,还道是马若芸的缘故,当下又致歉道。
“大哥,你跟他道歉干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用你管。”马若芸别过脸去,看也不看马名扬。
“我这妹妹就这样,柏同学别往心里去。”马名扬走到柏秋寒面前一米左右站定,而后伸出手来。
柏秋寒精神力一扫,就感觉到了面前男人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气血。
马若芸那足以抗衡脱胎换血境界练气士的气血已经很强,但和马名扬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顶尖的体修吗!”柏秋寒心中一凛,心知面前这个男子,如果真的对敌,怕是一般血气化精的练气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晚他居然会被一群小混混追杀,看来其中还有隐情。”柏秋寒心道。
第二十八章 邀请
见柏秋寒好像在思考什么,并没和他握手的意思,马名扬也没有显得尴尬,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将手收了回去。
“大哥,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不是那些家族的?”马若芸好像也不知道那晚在夜市所发生的事情,稍微冷静了一些后,也从马名扬的话语中获得了一些信息。
“小芸,有关练气士的事情,你是知道规矩的吧!”。
马若芸没有说话,显然也知道刚才的问题是逾越了。
“哎,小芸,你先回去吧?”马名扬叹了口气,歉疚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大哥,国家可没有什么立法规定我不能在这儿,我想知道的事情肯定要知道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帮你约这小子出来?”马芸转而寒声。
“小芸,你……哎,但是你这样咄咄逼人,又有什么身为武者的武德呢?和凌同学的事情,大哥我……也觉得不合适。”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妹妹交流,马名扬说话间没有什么领导的威严,反而有些小心翼翼。
“哼,你平时什么不管,现在倒管的挺宽了,我今天就是要在这里听着,以后也还要找他麻烦,你怎么说吧!”马若芸也是性子凛冽,当下就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你是我妹妹,我不管你还管谁?”马名扬皱了皱眉,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重话来。
眼见这两人开始了兄妹吵架,柏秋寒也不想和他们纠缠,就准备转身跑路。
“柏秋寒你给我站住,这事情还没有完呢!”
不过马若芸自然不可能让这么一个大活人跑了。
柏秋寒无奈地转过头,道:“你们兄妹家事,我就不掺和了吧!”
说着,他就又准备拔腿闪人。
“柏同学,是我有事情要找你,实在对不起,刚才是我和小芸太没有礼貌了。”
被马名扬叫住,柏秋寒实在是不好再溜了,只好回过头去,讪讪一笑。
“柏同学,是我不怎么曾好好管过我这小妹,给你和凌同学惹了不少麻烦,还请多担待。”看着柏秋寒转过身来,马名扬又一次道歉。
马名扬的语气诚恳,就是柏秋寒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从他口中听到了凌星雪的名字,也让柏秋寒心中警醒。
“不知道师姐在他们那的资料又是怎样的?”
虽然心中对马名扬还是非常警惕,但柏秋寒表面上还是露出了笑脸:“马……先生?师姐倒是没什么大错,不至于你如此道歉的。”
“假惺惺的,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打过!”马若芸根本不吃柏秋寒这一套,立刻就嘲讽道。
“小芸!”马名扬心中不娱,口气终是不免重了两分,“你要想在这里听,就不要说话,我这是私人拜访,还能你不存在,不然你就赶快回寝室去。”
眼见兄长说了重话,马若芸冷哼一声,总算是没有再说了。
“这对兄妹,真的是大麻烦!”柏秋寒心中叹息。
“马先生,你究竟什么事情找我,我自问还是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若是为了感谢。传个话就好。”柏秋寒心知还是躲不过这一次,干脆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柏同学这么爽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马名扬笑了笑,而后说道,“你当然没有违反过什么法律,以你的作为,都可以发个优秀市民奖给你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是一个人来找你。”
“你究竟是什么人?警察?”柏秋寒问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不是!”马名扬摇了摇头,“严格来说,我们属于国安,不过是专门分管能超越社会规则的不安定群体的。”
所谓不安定群体,自然就是练气士或者体修了,柏秋寒心里明白,不免就冷笑道:“所以现在你们打算管理我?”
“国家对于你们的态度,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刻薄。”马名扬苦笑一声,“你太过先入为主了。”
“但是监控和登记是免不了的吧!”柏秋寒冷冷道。
“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免不了的。”马名扬叹了口气,“毕竟练气士的力量,实在太超脱常规了。”
“所以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事的?”柏秋寒皱了皱眉。
“柏同学,你应该是散修吧?”马名扬却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反正和那些什么宗门家族扯不上关系。”
“我也不问你师父是谁,想必你也不会说,但是……”马名扬顿了顿,“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工作呢?”
“工作?这可不是当公务员那么简单吧?”柏秋寒一怔,也没想到马名扬会发出这样的邀请。
“我们隶属国安,也是体制内成员,要说公务员的话也是,不过要做的任务危险程度确实很大,至少我们的死亡指标,比任何部门都高。”马名扬也不巧言欺骗,而是照实说出了这份工作的危险性。
“那我拒绝,我不过就是个穷学生而已,做不来这样的活。”
柏秋寒想也不想就回绝了,虽然他对于马名扬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恶感,甚至有几分尊敬,但是要他自己去干这种事情,至少……
“也要让我理顺心境,排除那份恐惧吧!”
柏秋寒其实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可能也在凌星雪的预计之中,但是他同样相信着,不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凌星雪都会支持他的。
马名扬勉强笑了笑,说道:“你也不用这么早拒绝,至少先听听我们组织的基础结构再做出决定吧!”
“不用了,至少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去做这件事情。”
柏秋寒也没有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但是马名扬听着他那坚决的语气,就知道这次邀请定然是会无功而返的了。
“你不愿意也正常,毕竟你还年轻,要不是我们实在太缺人手,我也不会来找你。”马名扬苦笑道。
“你们都不自己培养的吗?”柏秋寒还是忍不住问了。
“培养?谈何容易,我们和炼气士家族宗门有合作不假,但是那些功法,还是紧紧握在他们手中,没有功法,天才又怎样,还不是无法修炼?最后被迫都只有走体修的路子。”
好像是柏秋寒的话语触及到了马名扬心中的某个点,使他也忍不住倒起苦水来,“那些宗门,死死拿着功法不放,还不是待价而沽,想要攫取更大的利益或者单纯就是想保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作为代价,就是我们这些人必须要去牺牲,要去死!”
马名扬说得悲切,好像真的是说到了他的伤心处,柏秋寒心中有些不忍,但想到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解决,也只能叹口气,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你还是个没有被那个圈子污染的年轻人,不然那天也不会在夜市里救我。”马名扬抱怨了两句,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那些事情并不合适,他带着诚恳的目光对柏秋寒说道,“但是你终究会接触到这个圈子的,我只是希望,在那之后,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有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良知。”
柏秋寒听得出来,这个男子是真的在为他担心,虽然知道此人动机可能不纯,但他对马名扬的警惕还是减少了许多。
“基本是我个人的原因,”柏秋寒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你们要登记或者监控我也无所谓,但真遇上什么事情,有时候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你说的,我也能理解。你的调查资料,我就暂时不上报了,就在省内留个档吧。”马名扬也叹了口气,“期待你有改变主意的那一天。”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好呢?”柏秋寒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名片,你收着吧。”马名扬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只写有一个姓氏和一个电话号码的卡片。
“如果改变主意了,欢迎联系我,又或者有相关于练气士的麻烦,也可以找我。”
“好的。”
柏秋寒把名片收到了口袋里,笑道:“如果我真的改了主意,会联系你的。”
“希望我能看到吧!改天我们会有人找你做基本的信息登记,你也不用太紧张,就算我们想对你不利,可能也没有这个人手。”马名扬自嘲一笑。
“马先生,之前我态度也不太好,我以为你们真会威逼利诱的。”柏秋寒见马名扬说得如此凄惨,又想起他作为秘密部门的领导任务竟然会在闹市被黑帮混混追杀,心中不免还是升起了几分同情。
“又不是民国时代了,我们是有纪律的!”说起自己的组织,马名扬又充满了自豪,“我们不能变成我们所厌恶的样子,这是原则!”
看着眼神突然变得坚毅的马名扬,柏秋寒心中隐隐有些羡慕。
“能有理想的活着,真好啊!”柏秋寒心中想着,可是注定,他不可能走上这样的路。
“那柏同学,今天我就是来大哥招呼,就先走了,小芸……”马名扬看了一眼旁边一脸不爽的马若芸,“希望你们不要闹得太僵吧!”
“你要走了?那不送!”见两人谈完,马若芸也是冷冷地回应道。
马名扬深感自己对家人的关心确实太少,但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身不由己,但至少,他是为了理想而战,心灵总算是有所慰藉。
“那我先走了,小芸,下周……我尽量回家吧!”马名扬又深深看了马若芸一眼——作为兄长,又怎么能为妹妹的冷言冷语所动摇呢。
“回不回来无所谓,我和爷爷反正都习惯了。”
马若芸别过脸去,但柏秋寒还是捕捉到了她眼角的一丝反光。
马名扬深深叹了口气,也不再看马若芸,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操场中就只剩下了柏秋寒和马若芸二人,气氛一时就有些尴尬。
“师姐……我看,你也不是真的讨厌令兄,一家人的事情,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虽然柏秋寒对这位马师姐还是怎么也亲近不起来,但还是出言劝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懂什么!”马若芸用衣袖狠狠擦了擦眼角,转过头来,狠狠地看着柏秋寒。
“我是个孤儿,当然不会懂,但也因为这样,才会觉得师姐你这样太可惜。”柏秋寒自嘲一笑,用诚挚的目光看着马若芸。
“真是个天真的家伙!”马若芸低喃一句,对柏秋寒的恶感好像没有那么强了。
“对不起,之前误会你是那些家族的人、还有误会你用什么把柄威胁星雪的事情,是我想错了。”
柏秋寒做梦也想不到会从马若芸口中听到道歉的话语,当即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我马若芸做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不会不认,但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随意接近星雪了,等你伤好了,我们还是要打过的。”看着柏秋寒的样子,马若芸心中一阵烦躁,忍不住出言挑衅道。
“我不会跟你打的。”
柏秋寒笑着,转身就走。到了现在,他才算看清了一些马若芸这个人的性子,虽然她性子有些偏激,但倒也耿直,说不上是什么心思险恶的坏人,是以柏秋寒之前对她的愤怒也消散了大半。
“这可由不得你!”
马若芸在身后恨恨地喊着,但柏秋寒决定当做没有听到。
到时候就说风太大没有听清,柏秋寒这样想着,却已是快步离开了这操场。
第二十九章 麻烦
柏秋寒走在回寝室的道路上,脸上虽带着笑,但心中并不轻松,马名扬那边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那恐惧不解决,就永远如同达摩克里斯之剑般悬在头顶,何况……
“如果我就此止步的话,师姐、还有他都会渐行渐远的吧!”
柏秋寒心中很清楚,但也正如那恐惧所说的,从出生以来就存在的情绪,还是影响着他的潜意识。
柏秋寒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做出决定的契机,回到那口井底,向那个引导他的人陈述一切的契机。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够解决的吧!”柏秋寒这样告诉自己,并决定等待那个契机的到来,至于那之前……
就像一个普通学生那样活着,哪怕只是短暂的时间,也很不错呢。
时间这种东西,在不经意间是过去地最快的,两周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本来作为大学生入学传统艺能的军训,好像因为天气以及沟通安排的原因推迟到了入学第三周,而柏秋寒所在的班级,很幸运地抽到了去真实部队驻地里训练的机会,让赵贺铭激动不已。
柏秋寒的日常生活也规律,早上带着赵贺铭刘苏宇这两个家伙去晨练,顺便在操场与马若芸为首的武术社互瞪;
晨练完以后便是洗澡吃饭上课,然后中午到女寝楼顶和凌星雪交流切磋;
当然切磋只占一半不到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进行可有可无的闲聊,至于那些想告诉对方的话题,还是因为没有做好的心里的准备,被两人有意识地规避掉;
下午上完课,他和凌星雪偶尔会去图书馆看看书,偶尔会到北门外的小饭馆吃饭,不过柏秋寒自然是迎来了那何姓老人无数的白眼。
柏秋寒上课时也在观察凌舞依的动向,然而但凡没有涉及到凌星雪,凌舞依就好像就是一个非常正常的、生活在现代的美女大学生。
甚至由于她的交流能力强大,为人也不骄傲,加之身边总有洛可和苏雨两位漂亮女生一起行动,她很快就融入了班级,甚至连有些一起上课的其他班级的同学也和她相处得不错。
一周以后,诸如班花、系花之类的名号,就被冠在了凌舞依头上。
不过在第一周周末进行的小班会中,柏秋寒还是发现,凌舞依对于凌星雪那复杂的情绪,似乎是一点没有减少的。
他没有跟凌星雪提起他所观察到的,柏秋寒相信,既然凌星雪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需要他去担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也绝不会吝于借助他的力量。
而柏秋寒自己,也依然没有找到下定决心的契机,所以他并没有在周末去见黑袍人,自然而然的,他就腻在了某女寝的楼顶,随着他爬下水管子熟练度的增加,被人发现导致社会性死亡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
两周之中,赵贺铭依旧成功地把凌舞依三人约出去吃过几顿饭,不过每次都拉上了柏秋寒,这好像是苏雨的条件。
但柏秋寒心里清楚,这多半也是凌舞依想要打探凌星雪的信息所出的主意,所以他每次要么埋头吃饭要么神游天外,总是惹得苏雨一阵抱怨。
这两周的生活好像风平浪静,马名扬兄妹也没有再找柏秋寒的麻烦,“血字”好像也忘了有他这么一号人,那个白人青年所谓的报复也没有到来。
柏秋寒很想沉迷于这样的生活之中,但是心中的理性又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你还是不回去吗,这周末?”
女寝的楼顶,凌星雪靠着栏杆,随手撩拨着被风吹起的长发,对柏秋寒问道。
“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呢!”柏秋寒无奈的笑了笑,“师姐,对不起,明明你那么想知道的……”
“本来我开始接近你是因为功法的事情,不过……”凌星雪轻柔的笑着,“现在我觉得,那些事情知道不知道好像也无所谓了。”
“我答应了的事情,总会告诉师姐你的。”
“那我等着你哦!”凌星雪将好像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栏杆上,歪着头,一脸慵懒地看着柏秋寒。
柏秋寒忍不住把脸别了过去,不敢看凌星雪,随着两人之间的防备越来越少,凌星雪总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娇柔姿态,对于柏秋寒这种不要说女朋友、就是女生都没有怎么关注过的人来说,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说起来师弟,这次军训你还是要注意一点的。”好像没有注意到柏秋寒的神情,凌星雪突然说道。
“这次军训,怎么了吗?”柏秋寒疑惑道。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每年登记在册的练气士,基本会被集中编班,然后‘抽’到一个去驻地军训的机会,不过是部队那边走个过场的监视罢了。”凌星雪一脸随意地说道。
“两个星期又能监视出什么来?果然是走个过场。”柏秋寒笑了笑,“师姐去年也去过吗?”
“当然去过啊,毕竟我也是登记在册的。”凌星雪又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相处这么一段时间,柏秋寒自然已经知道,平时的冷漠更多是凌星雪伪装的面具,此刻才是她隐藏在内心中的性格,他正要说话,却见凌星雪脸色突然一变。
“师弟,你先躲起来。”凌星雪的神情逐渐淡漠,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沉静。
柏秋寒精神力一动,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屏住气息,就躲到了一旁的水箱背后。
“师姐,有需要就叫我。”柏秋寒最后也不忘传音道。
“知道了,有用得上你的时候。”凌星雪冷漠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过不多时,那扇不知道多久没有打开过的铁门,便在吱吱呀呀的难听声响中,一面掉落着锈迹,一面被推开了。
当先一人穿着粉红色短衬衫加蓝色牛仔裤的简单打扮,面容姣好,正是柏秋寒的同班同学凌舞依。
而她身后尚跟着两名男子,这两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面容看着相似,估计是一对兄弟,两人都穿着白色的休闲服,但是头上却还绑着发髻,倒像是哪个道观里出来的一样。
倒是不知道凌舞依怎么把两个男生正大光明的带入女寝的。
柏秋寒心中疑惑,精神力在那两名男子身上扫了一圈,而这两人同样是不修识海的练气士,对于柏秋寒的精神探测恍若未觉。
“两人都是脱胎换血吗?修为好像比凌舞依要深一点,但是气血与真气的强度却反有不及。”柏秋寒瞬间就判断出了这两人大致的实力。
“凌星雪,你果然在这里。”凌舞依在这三人中修为最低,但另两人却明显是以她为主。
“舞依,八年多不见,你还是这个性子,我怎么说也还是家主一脉,你多少也要叫我一声姐姐吧?”
凌星雪凭栏望着这几人,语气看似轻松,但已经对她很了解的柏秋寒,还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悲切。
凌星雪咬牙切齿地看着凌星雪,而旁边的两名男子,看着凌星雪的目光,除了一丝丝惊艳之外,还带着几分歉疚与局促。
“你们看她做什么?”
二人的目光,自然是收入了凌舞依眼底,她在凌星雪面前本就有种不自在,这二人又露出这样的表情,更是让她不忿,“不过是一只好看的花瓶,不值得你们同情!”
“凌翔、凌跃,没想到居然是你们啊,过了八九年,我倒还能认得出来。”凌星雪显然是认出了这两名男子。
“大小姐,我们……”
那两名男子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凌舞依打断。
“凌星雪,你也配自称我的姐姐,早在你脱离家族的时候,家族里就没有你这个人了,你不过是挂着家族名声的孤魂野鬼罢了我,不过,似你这种到十岁都修不出一丝真气的废物,也当得如此待遇。”
凌舞依漂亮的眼瞳中眼中闪动着怨恨的光芒。
“要是师姐都算废物,那我们都应该绑上石头找个臭水沟跳下去。”听着凌舞依的说法,柏秋寒不禁暗暗笑道。
对于凌舞依的刻薄的话语,凌星雪还是那副淡然而悲切的神情,不发一言。
死寂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终于在凌舞依好像快要发飙的时候,凌星雪才终于说道:“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说些无聊的话吧。”
“自然不是,凌星雪。你以为我是你这样的孤魂野鬼,我早在六年前就获得了出门历练的资格。”凌舞依倒不像是在回答问题,更像是在炫耀。
“所以你的目的呢?”凌星雪无视了炫耀的部分,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让凌舞依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哼,凌星雪,我最见不得就是你又废物又会装,那件东西不是你能拿在手上的,赶紧交出来?”凌舞依冷冷道。
“那是家主的遗物,在我手里无可厚非,你们这么急着要,是那些老东西压不住下面了?”好像那样东西对于凌星雪也有一定的意义,所以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冷冽了些。
“大小姐,家里让您在外面这么多年没有打扰您,就还是念着情分,现在舞依小姐也成年了,您再拿着那件东西也没用了,不如交还给家族,您也可以少去很多麻烦。”两名男子中的,个子较高的男子凌跃突然道。
“交还给家族,凌家就会放过我了么?”凌星雪好像是自言自语般,目光却放在了凌舞依身上。
“凌跃,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今天她无论如何也得交出来,至于她什么下场,得看家族的心情了。”
两名男子都皱了皱眉,本来家族的目的就是凌星雪手上的那件东西,至于凌星雪的死活,那是可有可无的。
在他们看来,以三对一,抓住凌星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怕是凌星雪将那东XZ起来抵死不说,找不到那东西,那就没办法跟家族交代了,所以让凌星雪主动交出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凌舞依明显心中有着私怨,一下子把话说死了,怕不是让凌星雪要拼死一搏。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凌星雪摇了摇头。
“对不起,大小姐,我们本不想跟您动手的。”那凌跃向凌星雪做了个揖,但体内的真气却已沸腾起来。
“废话什么?动手!”凌舞依恨恨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