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雁门寒风烈
狼族大军的目标很明确，突破长城防线后，对遍布雁门郡的营寨视而不见，直奔雁门城而来，不到两天的时间，狼族前锋就已经出现在雁门城城下。
而这正是李牧想要看到的情况的，数千辆战车，五万余精骑，更有数万披甲步卒、弓弩手已经在此严阵以待，只等着北方的那头狼来到雁门城城下。
首战即决战，为了让狼族有信心能够在一战中彻底击败李牧以及赵国边军，为了让狼族上下形成这般的傲慢认知，李牧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了。
对于首战即决战这样的事情，正是狼族更愿意看到的，毕竟狼族大军装备简陋，攻城器械更是几乎等于没有，让他们去攻打城高池深的雁门城，他们也知道那是要崩了狼牙，裂了狼爪的。
而李牧选择与狼族野战，这正是狼族想要看到的事情。
“我看这李牧不仅怯懦，还很愚蠢，在不该怯懦的时候怯懦，但不该愚蠢的时候却又如此愚蠢。”驻足雁门城外一座山丘之上的狼族大单于看着在雁门城外严阵以待的赵国边军，只觉得是天佑狼族，竟然让李牧成为了雁门郡郡守。
古往今来，成名的战役除了需要己方的将领善战与士卒勇武之外，还需要敌人的愚蠢与错误，否则，自己再强，遇到了同样不弱的对手，依旧会陷入到苦战之中，又如何能够创造出让史书铭记的大战。
而眼下，在狼族大单于眼中就看到了这样的机会，李牧的愚蠢正是他的机会。
在正月的寒风中，无数身披皮甲皮裘的狼族骑兵北方蜂拥而来，他们没有七国军队的战法，有着的只有最原始的野性，虽不成规矩，但却又暗含自然界最原始的争杀法则。
正月的寒风中，阴云密布，十万骑的狼族大军汇集于一处，绵延数十里，其声势之大，绝不是十万步兵能够相提并论的，莫说是十万狼族骑兵，哪怕是十万匹马如同洪水般向雁门城涌来，其声势之浩大，也绝非常人能够想象。
更何况在这十万匹战马上还有着十万狂野凶残的狼族骑兵。
但是面对这样的狼族大军，赵国边军却是面不改色，一个个屹立在寒风之中，在他们身后，是自己的家园，他们退无可退。
面对这些侵入家园的狼族大军，他们能够做到的唯有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与之搏命，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的后人，为自己的朋友，为自己或许并不认识的，但却流淌着同样的血液，穿着同样的衣服，说着同样语言的人，拼杀出活下去的机会。
他们的战斗不是为了侵略，只是为了守护。
两军阵前，自狼族大军中冲出一队骑兵，一队头戴貂皮帽，斜插鹰羽的骑兵，其中一骑催动战马冲向阵前，直到距离赵军大阵百步之处才停下来。
“狼族大单于亲卫，有趣，这狼族大单于是要与我们阵前斗将啊。”帅旗之下，身披战甲的李牧看着在阵前耀武扬威的狼族骑兵，对左右之人说道。
“他要战，那就战，这第一战，小子们谁愿意出战？”
既然狼族大单于派出自己的亲卫，那李牧当然也要以亲兵对之。
回应李牧的是一声声的请战声。
“李柏，第一阵，你来。”李牧最终点出一人的名字道。
“是。”被李牧点到的亲兵李柏应声道，随即催动战马冲向前方的战阵。
“狼族之人还真有意思，想着阵前斗将，这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在距离李牧并不远的一处位置中，身着轻甲的苍大师看着阵前已经发生的战斗，对身边的杨明道。
“也许有所恃吧。”被编入李牧亲兵卫队，此时负责保护苍大师的杨明道。
“狼族骑射之术确实不错，但要说到个人战技，他们还不行。”苍大师道。
而杨明的视线此时已经转移到了阵前的战斗上，相对于陪一个老头子聊天，杨明对于阵前的战斗更感兴趣。
在战鼓声中，在无数的战友的视线下，与敌军争锋，将其斩于马下，以一人之势动敌军万人之势，这样的豪情，这样的热血，实在是令人沉迷。
在沉闷如同来自远古的战鼓声中，杨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军阵间的搏杀，果然不是江湖争斗仇杀能够相提并论的。
人前显圣本就是人们喜欢事情，更何况，这还是汇集了无数人信念的战斗。
在杨明的视线中，狼族的大单于亲卫被李牧亲兵找到机会，一枪洞穿胸膛，将其挑杀于马下，在赵军响彻天地的欢呼声中，这一刻，哪怕赵国与狼族在此汇集了数十万大军，那人依旧是这数十万人最耀眼的存在。
此时在两军阵前，又有一狼族亲卫冲出。
此为第二阵。
两人交战不过数合，狼族亲卫虚晃一刀伏在马背之上逃离而去，面对敌人的怯战，赵兵自然不能放过，催动战马向其追去。
“这小子要出事了。”闲不下来的苍大师再次对身边的杨明说道。
“不曾有明显的颓势却要逃跑，一看就是惑敌之计，杀招暗伏，若在常时，他或许还能分辨出，但现在，刚胜一场的他正是志得意满之时，难说了。”杨明道。
“和你小子聊天一点意思都没有。”被杨明直接道出答案，苍大师瞬间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苍大师的话音刚落，那名逃开的狼族亲卫突然间转过身体，在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张拉满弓弦的弓，箭头指向追击的赵兵。
随着弓弦的颤动，利箭化作一道流星向赵兵射来，猝不及防之下，一声痛哼中，赵兵摔落马下，此时的狼族亲卫已经冲上前来，弯刀划动，一颗头颅坠落于地。
“卑鄙，将军，末将请求出战。”赵军将旗之下，护卫在李牧身侧的一员亲兵道。
“那就由来打这第三阵。”李牧平静地说道，战阵争杀，生死本是常事，身为一军主将，他又岂会因此就被动摇心神。
“诺。”李牧身侧之人应声道。
此人来到阵前，却将长枪插入地面，拿出了弓箭，张弓搭箭，光明正大的指向狼族之人。
方才狼族之人用弓箭偷袭取胜，那么他这一阵他就要用箭术以堂堂正正之姿击败敌人。
见到敌人明目张胆的张弓搭箭，狼族亲卫叽里咕噜一声，也是收回弯刀，拿出了自己的弓箭。
论箭术，赵军也不过是师从胡人而已，他又岂会怕了对方。
第62章杨明列阵前
寒风中，赵兵的箭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化作一道流星向狼族亲卫袭杀而去，呼啸声中，狼族亲卫头顶的鹰羽应声而断。
而此刻，狼族大单于亲卫也表现出了自己的强悍，面对方才一瞬射断鹰羽的一箭，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的发起反击，丝毫不觉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赵兵面对方才射杀战友的一箭，挥动手中的弓，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反应速度，在箭矢加身的一瞬间将箭矢拨飞。
随即又是一箭射向敌人，这一次，他要的是对方的命。
面对这一箭，狼族大单于亲卫连忙催动战马，想以移动来避开箭矢，他的目的达到得了，在战马的快速移动之中，他确实避开了这一箭。
但他也失败了，因为他只避开了第一箭，在随后更有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以及最后的第五箭。
战马的速度，他的机敏只能支撑他躲开第三道箭矢，第四道箭矢正中的他的左肩，第五箭则插在了他的额头。
在数十万人的视线下，战马依旧在奔腾，丝毫不知道他的主人已经被敌人射杀，它或许是在奔向自由，但它的主人已经进入了地狱。
而此时已经有着第三人从狼族大单于亲卫中冲出，只不过，他才冲到阵前，迎面而来的就是致命的羽箭。
“此为对你们暗箭伤人的惩罚。”赵兵晃动着手中的弓箭，对面前的狼族大军朗声道。
“嚣张，真以为我们狼族没有勇士不成。”距离阵前并不远的狼族大单于同样也将这话听在了耳中，一心想要利用阵前斗将的方式摧残赵军背城而战气势的他，怎能会允许自己的勇士败在敌人手中。
说话间，狼族大单于的视线投向了身边的一个亲卫。
“这人倒是天生异相，一看就是气力不凡之人。”苍大师看着狼族派出的第四人，嘴中称奇道。
这走出的第四人竟然是徒步走到阵前的，将近一丈的身躯，虬劲狂野的体型身披重甲，这样的存在，倒是让苍大师想到了魏国的那些魏武卒精锐。
“狼族之民也有近百万，出现几个天生异象之人，本也正常，以重甲对神射，狼族的人也不是那么没脑子。”杨明道。
“对上这样的对手，你需要几招?”苍大师问道。
“三招以内。”杨明自信道。
“不对。”苍大师的视线突然间凝固在战争之上。
战阵之上的狼族大单于亲卫竟然奔跑着冲向赵兵，如果仅仅只是如此当然不足以吸引苍大师的视线，但是，在那狼族之人身上竟然丢出了一柄链接着锁链的重锤。
在巨大的力量下所衍生出的惯性之下，那柄重锤几乎像是陨石穿空一般，直接砸向了赵兵坐骑的前额。
其速度之快，让人很难与他的体型联系在一起，随着一声战马的哀鸣声中，战马扑到在地，赵兵勉强在战马死亡的瞬间从战马上跳下，但还是被战马压住了一条腿。
他根本来不及挣脱战马的尸体，就被敌人的大手捏住了脖颈，那是死亡的阴影。
被掐住脖颈的赵兵被那人提了起来，任由他百般挣扎也无济于事，对手的力量比他更强，体魄比他更加健壮，速度也比他更快，当他被近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这等手法，不像是狼族人。”苍大师凝声道。
方才的那一锤，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那像是墨家的武功，但真的是墨家的武功吗？
不可能，天下武功何其多，也许只是技法相似而已。
苍大师连忙否认了心中的猜测，但如果真的是呢？想到这里，苍大师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难道墨家内部真的出现了问题？
“杨明，下一阵，由你出战。”突然间李牧点出了杨明。
“诺。”杨明应声道。
杨明轻夹马腹，曾经属于头曼早已经被调教的颇通人性的战马已经从战阵的缝隙中冲出，来到阵前。
狼族亲卫见又有杨明出战，随手丢开手中的人，严阵以待地看向杨明。
对于杨明，他并不认识，但对于杨明的坐骑，他却是认得，头曼王子的坐骑，想到此处，在他的心中不由多出了凝重。
在他的视线中，敌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径直朝着他冲来，长戟在阳光下泛着幽幽冷光，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
“不可能，哪怕是死亡，我也能用手中的锤将其粉碎。”狼族亲卫轮动铁链，分量颇重的铁锤被舞动的犹如风车一般。
他的招数不新，但却是威力最大的一招，力量与惯性的完美结合，可化作千钧之力，毁灭挡在他面前的一切敌人。
嗡的一声，铁锤被甩出，朝着杨明袭来，速度之快，更胜硬弓射出的箭矢。
面对方才锤杀战马的铁锤，杨明挥动手中长戟直刺而出，苍龙问天戟长达一丈有余的长度在此刻得到了充足的展现，戟刃后发先至，正点在链接铁锤的铁链之上，杨明震动手中的戟杆，以排云掌柔劲之法将铁锤以更速的速度甩向的它的主人。
胯下坐骑速度不减，直冲敌人而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对于狼族亲卫来说却无比漫长，他亲眼看到自己那锤杀了无数敌人的战锤，正在向自己袭杀而来，但他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不出反应，这一刻，他体验到了那些被他用此招所杀气的敌人的感觉。
“不，我能挡得住。”狼族亲卫大喝一声，举起双臂护在了身前。
随着一阵剧烈的撞击声，狼族亲卫连连后退，由精铁铸造而成的臂铠此时已经完全变形，隐约间更有着骨裂之声。
但我还是活下来了。这一刻，狼族亲卫很想笑。
但他的笑意还来不及扩散，一道幽光已经顺着他护在身前双臂的缝隙见贯穿而来。
“怎么可能这么快？”一阵撕心裂肺的同感传来，他体验到了一种飞的感觉。
在他的因为痛苦而模糊的视线中，大地正在朝他远去。
他艰难的转动着视线，却看到了一柄黑黝黝的戟杆和他的主人。
这一刻，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被敌人以手中之戟挑起来了，而支撑之处正是他的胸膛。
“胜。”在杨明身后的边军大阵在，一声声的呐喊声冲天而起。
“这小子还真是无师自通啊。”苍大师遥望着杨明的背影以及被他挑杀在半空重的狼族亲卫，语带艳羡地说道。
“不以言，只以行，就能调动军势，你只是无意间做到的，还是说专意如此？又或者只是时机到了？”李牧也是自语道。
将是兵之胆魄，为将者如何凝聚兵势对于战争来说至关重要。
军势，是一种信念，两军战前，需要为将者运筹帷幄，但在两军短兵相接之际，却是每一个士卒在生与死之间的搏杀，如此军势就成了一种足以影响战争成败的重要因素。
生死之间有着大恐怖，若士卒没有战斗的信念支撑，又何以战胜自己，战胜敌人？
战前的动员，战后的奖罚，为将者的筹谋，比如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于亡地而后存，无一不是为了临阵决战短兵相接之时的军势。
而杨明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一刻，他就做到了许多为将者需要做出各种筹谋才能凝聚的军势。
第63章排云裂燎原
“李牧竟然对本大单于玩阴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亲兵？”狼族大单于看着被敌人挑在半空中的亲卫，脸色有些难看。
他虽然不懂得什么墨家的那些技术原理，但用长戟将一个体重加上身上的战甲加起来超过数百斤的存在挑在半空中，这样的力量，又岂是千斤之力能够形容的。
“说好的只是亲兵卫队单挑，李牧竟然派出己方大将来冒充亲兵，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用讲规矩了，左大将，下一阵你来出战，给本大单于摘下他的头颅。”狼族大单于对身边的心腹大将道。
“大单于尽可放心，我定然将此厮的头颅取下。”一个身披战甲，肩围赤红狐裘的大将催动战马，从军阵中走出。
他的狼族的左大将军，地位之高，也只有拥有王号的人能够压过他一线，但那并不是说他的实力不如那些人，而是因为他不是出身王族，左大将，几乎已经是狼族非王族出身的人能够达到的地位极限。
随着左大将来到阵前，在赵军的呐喊生中气势为之暗淡的狼族军势为之一震。
“此人不像是单于亲卫？”自杨明出阵之后就来到李牧身边的苍大师说道。
“这样的装扮是狼族大将，而且我大致已经看出来他是谁了。”李牧了然道。
“狼族大将？”
“左大将，曾经的大单于亲卫首领，号称十年来狼族第一勇士。”李牧道。
“狼族第一勇士？”苍大师默念道，神色间已经多出了郑重。
狼族虽然没有像七国这般有着诸子百家演化而出的各种武功，但狼族同样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巫术，信仰萨满教的狼族中流传着巫术战技，与百越之地的巫术同出一源。
甚至可以说，在更为久远的过去，在消失史书中的商朝时期，哪怕是中原诸国大规模流传的也是这样的巫术。
只不过巫术的修练条件实在太过苛刻，根本不像武功那般具有更强的普适性，在诸子百家以及更早的先贤，如姜太公这样的存在，将传自黄帝时期的练气之法发展成现在的武功之后，在七国间巫术逐渐走向末流，但在北方胡人与南方百越中，这些巫术却流传了下来。
巫术被武功取代，并不是说其威力不如武功，因此狼族之中并非没有高手，其中将巫术战技修练到高深境界的人，不见得就比百家的高手弱。
“据闻精通火道巫术，善使长枪。”李牧道，既然要谋算狼族，对于狼族中的高手，李牧自然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了。
“是不是要将杨明叫回来？”苍大师道。
这一次李牧没有回应，苍大师也自知失言，一旦上了战阵，哪还有其他的选择机会。
战阵之上，杨明看着踏阵而出的狼族大将，丢开了被长戟挑着的尸体，他不知道来人的实力有多强，但他能够在一瞬间感觉到狼族大军在那一瞬间战意的高涨，而那一切都是因为此人而起。
他是狼族大军信心的来源，能被十万将士寄托如此信任的存在，必然极强。
“我乃狼族大单于麾下左大将伊双斜，尔乃何人？”
在杨明的面前，来人挑动长枪，竟然说出了赵国之言，而且似乎还很有文化的样子。
“赵国李将军麾下亲兵杨明。”难道遇到这么一个有礼貌的狼族人的杨明自报身份道。
“亲兵？你们赵人还真是狡猾，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亲兵，不过，这也不重要，不管你是李牧的亲兵，还是赵军的大将，只要将你斩杀了就是了。”伊双斜冷笑间已经人马合一，挺枪朝着杨明直冲而来，堪称极速。
一声撞击的铮鸣声中，戟与枪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力量让两人的战马齐齐向后退出数步才止住马蹄。
一股热浪顺着长戟向杨明的手臂蔓延而来，火？
杨明看着苍龙问天戟上滚动的红光，稍显意外，但也仅仅只是意外罢了，运转虚云劲，黑色的云气自杨明握着戟杆的双掌间蔓延而出，将红光湮灭。
“你果然是难寻一见的好对手。”伊双斜看着杨明周身弥散的云气，他已经将杨明看作了自己的同类。
说话间，战马已经再次冲出，火焰的流光之中隐藏着锋利的长枪，在那么一瞬，杨明看到的恍惚间不再是敌人的进攻，而是狼族领地中那在深秋之际燎原的野火一般。
燎原之火，起自星火，趁势而起，虽是渺小，一旦乘风而起，可呈燎原之火，是草原之上，是除了暴雪与寒风之外的第三大天灾。
它有着毁灭的一切的力量，它足以毁灭挡在它面前的一切敌人。
它同样有着重生的力量，燎原之火中，是草木的灰烬，也是将来的生机，对于伊双斜来说，他的燎原之火同样也是如此，他要在敌人的毁灭之中搏杀出狼族的生机。
面对伊双斜一枪快过一枪，火光涌动间呈现燎原之势的攻击，杨明沉着以对，最霸道的戟在他的手中变成是世间至柔的水，以行云流水之式化作戟法，于行云流水之间将燎原之火化于无形。
自修成排云掌第八式云海波涛的刚柔变化之道后，杨明进一步修成第九式燮云无定，领悟阴阳变化，至此，已将快慢、虚实、刚柔、阴阳尽数掌握，在将排云掌的刚猛发挥到极限的同时，更是真正掌握阴柔之力。
杨明以戟法运掌势，手中苍龙问天戟舞动，虚云劲弥散之间，云气滚滚，与天空的阴云相映，敌人虽有燎原之火，但却难燃天间黑云。
“你只会防守吗？方才的霸道嚣张吗？”伊双斜狂野霸道攻击被杨明以一招招的巧劲尽数化解，这让他心中的火焰越发的狂躁，更是大喊出声来，想要以此来激起杨明的怒意。
“你想见到霸道吗？那就如你所愿。”杨明一戟荡开伊双斜的攻击，震动苍龙问天戟，以撕天排云之势劈杀而来。
所谓燎原之火在可撕裂苍天的劈杀面前会一戟中分。
“这才是男人间的战斗。”被杨明的竖劈震得双臂发麻的伊双斜眼中的火焰更加旺盛，笼罩在周身的红光亦愈发的炽烈。
杨明被荡其的一戟在半空中再次劈斩而下，回击他的依旧是朴实无华的举枪格挡。
一连九计劈杀之下，伊双斜的人还能支撑，但胯下的坐骑却是传来一阵骨裂之声。
“要糟。”耳边的细微声让伊双斜的心不由一沉，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做出过多的思考，第十戟已经劈斩而下。
第64章殃云兮天降
在这一刻，在数十万双的视线注视之下，杨明与伊双斜两人成为了真正的主角，在战鼓声中，是一声声响彻云霄的呐喊。
赵语与狼族之言本不相同，但此刻，没有华丽的语言，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呐喊，那是人类共通的声音。
“赵将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勇猛，之前却不曾听说？”狼族大单于看着麾下的第一勇士被敌人压制的难以还手，脸色越发的阴沉。
此时的他意识到，临阵斗兵这个决定实在是蠢透了，他应该想到的才是，在高手方面，狼族根本不能与赵国相比。
本大单于不该冲动的才是，都来到雁门城了，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直接冲上去，管他赵军是什么军阵，又是什么图谋。
大意了，以为是胜券在握就得意忘形了吗？狼族大单于在内心中反省着。
但是眼下，绝不能让伊双斜出事。想到这里，狼族大单于将视线投向了身边的一个黑甲骑士身上。
“还请阁下出手，斩杀敌人。”狼族大单于说道，这一次，他说出的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我会出手。”黑甲骑士看着阵前的战斗，隐藏的青铜面具下的脸上同样是凝重一片。
赵国边军之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一员猛将？不对，还是说，是百家中人？但百家中擅长战阵搏杀的人······黑甲骑士思索着已经提起了手中的长枪
“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你为赵军卖命，那就没有让你活下去的可能。”黑甲骑士思索着已经悄悄潜行到阵前，随即猛地纵马冲向阵前。
“狼族无耻。”来人的速度太快，但还是在第一时间赵军中列阵在前的士兵发现了。
位列中军前锋之职的李牧之子李行几乎未加思索，已经纵马而出，狼族既然不讲武德，那赵军又何必与他们单打独，但时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两军阵前，杨明劈杀出第十一戟，被伊双斜勉强接下，但就在伊双斜提起最后的一丝力气要接下杨明的第十二戟时，杨明被他架住的长戟却猛地向其身后探出。
千钧一发之际，伊双斜勉强侧过身子，避开杨明化劈杀为直刺的一击，苍龙问天戟的月牙刃已经是贴着他的肩膀而过。
“躲过去了。”大难不死的伊双斜下意识地想到。
不对。在他的视线中，杨明猛地向后拉动戟杆，探过他身后的戟刃猛地倒回，形如弯月的戟刃已经以回勾之势刺入他的肩胛之中。
“杀。”肩胛之处的剧痛让伊双斜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向杨明刺杀而来，他知道，眼下，自己唯有舍生一搏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但凡有丝毫的怯懦将会彻底终结自己的生命。
面对伊双斜此来的长枪，杨明侧身闪过，也就在此时，在杨明难以借力之时，从狼族阵前突然间冲出的黑甲骑士已经冲到了杨明，黝黑笔直的长枪借助战马之势刺向杨明。
黑甲骑士的攻击太快，角度也太过刁钻，根本就没有让杨明有抵挡的余地，而杨明也确实如此，面对敌人必杀的一枪，杨明只来得及压下戟杆，以求荡开敌人的长枪。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发生因为侧身而不能发挥全力的杨明一个趔趄，有半边身体竟然脱离了马背。
黑甲骑士的第二枪此时已经攻来，冷冽的枪刃自上而下向杨明手中的长戟，既然人躲得太快，那就先挑飞对方的武器，黑甲骑士的盘算很好。
再一次的撞击声中，火花四溅，飞了？
被挑飞了？在阵前的杨明被黑甲骑士的这一枪直接从马背上挑飞，身体不受控制的脱离了马背，但即使如此，杨明也不曾松开手掌的长戟，直接将伊双斜的一条手臂勾断，但杨明对自己身体失去掌控似乎已经成了必然的事情。
黑甲骑士的枪实在太重。
“不过如此。”看着被挑飞的杨明，黑甲骑士的面具之下浮现出一丝冷笑来。
赵国北境，只能属于我。
一瞬间，整个赵军大阵寂静一片，反而是狼族大军响起鬼哭狼嚎之声。
终于胜了，果然我们狼族才是最强的。
在这一刻，无数在方才几乎已经发生动摇的狼族士兵再次坚定了决心。
不可能，我们结对不会败。赵军士卒默念着，狼族的卑鄙绝对不可能成功。
“小子，你的实力绝对不止如此，我可不想为你上坟。”赵军本阵之中，苍大师看着被抛入半空的杨明，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杨明的身体被挑飞向半空中，只是在一瞬间就超过了十米的高度。
“不对劲。”本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黑甲骑士心中突然间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杨明此时的高度实在太高了，已经超出了十米的高度。
他的那一枪虽然快到极限之下有着超越常人的力量，但杨明是能够压制狼族第一勇士的猛将，在那一枪之下，不应该被挑飞的如此之高才是。
黑甲骑士的枪是重，是快，但杨明当然不至于如此狼狈，这一次，他虽然只是李牧身边的一员亲兵，但这一次，杨明却是有披风的。
在黑甲骑士的视线中，杨明上冲的趋势竟然还未停止。
“他是故意的。”黑甲骑士骇然道。
“我管你是故意还是无意，今天你都必死无疑。”黑甲骑士松开手中的长枪，提弓抄箭，就要用箭给杨明补出最后的一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利箭破空而去。
“这是？”在黑甲骑士与无数人的视线之中，在阴云密布之下，滚滚黑云之气疯狂的向一处汇集而来。
在天空之下，又有着另外一层阴云形成。
而正在阴云之下的黑甲骑士感受的最为清晰，在一瞬间，他只觉得在自己的头顶多出了另外一层天空，一层要向他镇压而来的天空。
在这一瞬，他感觉到有着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那般存在的威压让人忍不住颤栗，那不是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他？”黑甲骑士凝神望去，只见在黑云笼罩之中，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身后赵军的制式披风在寒风中展动，汇集无边云气，化作黑色的苍穹与它的主人一起化作黑天之怒。
“不可能。”黑甲骑士抽出长剑，滚滚墨色剑气化作洪流冲向高空。
“墨······”苍大师看到眼前的一幕，连忙咬紧牙关将即将吐出的话咽了下去。
黑甲骑士挥剑指向天空，剑气纵横之剑，是人道极限之威，但在从天而降的云气面前，却像是落深水的石子一般，只有涟漪，再无其它。
掌未至，威已显，
在这一刻，在黑甲骑士的耳边，在无数人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殃云兮天降。
一声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的巨响之中，黑天贯于大地，烟尘在云气中平息，鲜血的黑暗中绽放。
第65章噩梦代美梦
寒风烈烈之中，战场为之一静，当黑云散去之时，战阵之上的情景逐渐展现在一双双视线之中。
在地面之上，一道巨大的掌印浮现，入地盈尺有余，狼族所谓的第一勇士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更是有着两具战马的残尸。
一掌之威，恐怖如此。
“进攻。”在一瞬间的宁静中，李牧漠然间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一时间列阵在前的数千辆战车化作一头头下山的猛虎一般，在车轮的转动声中冲向狼族大军。
此时，天地间第一朵雪花飘落在杨明的肩头。
接下来的战争对于杨明来说将变得简单，他不是指领兵作战的将领，他只是一个士兵而已，他要做的只是将每一个出现在面前的敌人斩杀。
在寒风冷雪之中，数十万人搏杀在雁门城城下，鲜血与落雪其飞，生命于寒风中消失。
雪后初晴，天气却愈发的冷了。
货栈后院之中，紫女百无聊赖地趴在土炕侧的窗框边，看着从房檐上滴落的水滴。
这次的交易算是稳了，只是，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出风头？现在的你又在什么地方呢？紫女想着向窗外伸出手掌，接住滴落的水滴，随着雪水滴入掌心之中，紫女为之一个激灵，来自掌心的冷意勉强让她提起了一丝精神来。
在紫女的对面，雪女安安静静地跪坐着，手中摆弄着一卷乐谱，在她的身前，是一支竹箫。
“小家伙这是在做什么？”紫女收回手掌，将视线放在了雪女的身上。
“我在等哥哥回来，到时候送给他一件礼物。”雪女抬起头道。
如今在这院子之中只有她与紫女两人，相处的还算不错，当然，在杨明不在的情况下，紫女想要拿捏雪女这样的小女孩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在对付小女孩这一方面，紫女绝对称得上是专业的。
“那你估计要好好等等了，真是的，什么时候都喜欢出风头，追击这样的事情也要去，难道阵前的那点功劳还不够他卖弄吗？”紫女带着不易察觉的怨气道。
“出风头？”雪女愕然道。
“当然，我还能不了解他吗？”紫女冷笑一声，随着接触的加深，对于杨某人的一些隐藏爱好，她可是心知肚明。
“我觉得不是，哥哥不是那样的人。”雪女严肃地辩解道。
“小家伙倒是护短。”紫女嗤笑一声，再次将视线投向了远方的天空。
“你现在又在哪里？可曾想到，在这里，还有人在为你担心吗？”
五天前，李牧以及赵国边军在雁门城下以经过苍大师改良过的战车冲击狼族大军，将其完成切割，又以精骑袭击狼族军阵两翼，对其完成包围，再以步卒配合弓弩手对狼族大军进行收割，一战重创狼族大军主力。
而狼族大军突袭雁门城的傲慢也在此时变成了致命的毒药，整个雁门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败逃的狼族残军面对李牧早已布置在各处交通要道上的兵马，一时间整個雁门郡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
狼族大军败局已定，最后的围杀却依旧要持续一段时间。
大青山西麓，此处属于阴山支脉，是赵国北境与狼族的边界线。
在此处，有着一条河，成为大青山与乌拉山的分界线，由天然形成的河谷由于地形平坦，可行车马，因此成为狼族大军南下进入赵国北境的必经之路。
这条河也正是因为如此，被世人成之为中道。
在后世，这条河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名为昆都仑河，在不久之后，这里会出现一个城镇，在未来，从这座城镇中会走出一个大名鼎鼎的存在，其名吕布。
但此时的大青山西麓即没有那座城镇，也没有那位吕布，有着的只有一片荒凉。
一队狼族骑兵自南方狂奔而来。
“快了，快了，只要能够穿过前方的河谷，我们就能够回到我们狼族的领地，赵军不敢深入草原追杀我们。”为首的一个狼族人勒马驻足于河谷之前，以让战马恢复些许体力。
“可恶的李牧，该死的赵国边军。”一队狼族骑兵围绕在此人身前，一个个痛声咒骂道。
他们败了，而且是惨败，南下的十万大军，能够逃回草原的估计连五千都做不到，他们这支万户军，能够逃到此处的竟然不到五十人，哪怕到了如此地步，在他们的身后依旧有着一支赵军精骑穷追不舍。
想到那支赵军精骑，这些人就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实在还是太过可怕了。
那支赵军不过数百人，却追着他们这支原先有着千人的队伍追杀，更是从雁门城城下追杀至此，这一路上，他们丢下了千具族人的尸体才逃到此处。
而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身后那支追兵的领队之人竟然是那个在雁门城下阵斩狼族第一勇士，以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将狼族大军士气击至低谷的恐怖存在。
“节省些力气。”为众骑围在中心的头曼冷声道。
没有人比此时的他更憋屈，对于身后追杀的赵军，他了解的信息也比身边的这些族人更多，正是那人，在恒山中让他从一头来自北方的狼变成了逃窜的狗，对于那个人，头曼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在进入赵国北境之前，他甚至还抱着找对方寻仇的打算，甚至还在为如何找到对方而苦恼，却不曾想到在雁门城下，竟然再次遇到了对方，而且对方的武功比之在恒山之时，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也是在这一次，对方成了他更大的噩梦。
想到那仿佛挟天威而降的一掌，头曼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连那位在他眼中本应该是无敌的黑甲骑士都被其重创而生死不知。
但更让头曼抓狂的是，那人竟然偏偏盯准了他，哪怕是在发现了狼族大单于，也就是他父亲的踪迹之时，竟然依旧不改目标。
“走，入谷。”头曼稍作休息，不敢再停留，催马向河而去。
在距离河谷不足十里的地方，一队赵军边骑踏着山石而来。
“前方就是中道，那伙狼族人想要逃回草原，中道是必经之路。”一骑对身前的杨明说道。
他们这些人属于不同的建制，在追杀狼族溃兵的时候，赵军的建制不断的被分散，又在遇敌之时不断的被充足，此时的这支赵军边骑同样也是如此。
而杨明就是在追击狼族溃兵的途中加入到这支边骑。
以杨明身为李牧亲兵的身份以及在阵前的战绩，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这支边骑的核心存在之一。
“一进中道，狼族之人插翅难逃。”杨明道。
头曼，我说过必要杀你，虽然晚了一点，但我说出的话，绝不会食言。杨明想着向前追去。
第66章为念头通达
在马蹄铁与河间碎石触碰间的哒哒声，赵军边骑在狼族溃兵之后进入到河谷之中，沿着河道的方向前追去。
不到十里的距离并不远，在赵军边骑的追击之下，杨明很快就见到了狼族溃兵的影子。
“头曼王子，赵军追上来了。”注意到身后动静的一狼族士兵对头曼喊道。
“不用管他们。”头曼头也不回地说道。
“头曼王子，我们之中需要有人断后。”紧紧跟随在头曼身边的一个狼族士兵道。
头曼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数十人，在这个时候，让人留下，不会让这些人直接以下克上，将自己送给那些赵军吧？
想到这里，让人留下来断后的话堵在了头曼的嗓子间，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允许他有犯错的机会了。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在这个时候，我怎么弃诸族人而去。”一时间心思百转的头曼却说着无比坚定的话。
“头曼王子，只要你活着，我们狼族就有机会，我是右贤王帐下第五千户的呼偃，家中上有老母和一名幼弟。”
“好兄弟，我以先祖英灵起誓，若我能回到草原，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自称呼偃的狼族人随即停了下来，有他的榜样在前，十数个狼族士兵稍作迟疑，纷纷报出自己的家门。
头曼看着一张张勉强算是熟悉的脸庞，心中的算计瞬间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莫名的悲凉，在悲凉之下，又孕育着火焰，那是希望的火焰。
“头曼王子速走。”此时已经落后的十数人齐齐喊道。
“诸位是狼族真正的勇士。”头曼转过头，看着前方幽深的河谷，纵马而去，这個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是对留下之人生命的不尊重，唯有活着，才有价值，让活着的人，让死去的人有价值。
“狼族也不缺勇武敢死之士。”遥遥看到留下断后的狼族士兵，与杨明同为李牧亲兵的司马秋道。
“能够与边军大战这么多年的狼族，若都是一群软脚之人，那倒是奇怪了。”杨明压低身体道。
“但也仅此而已，这一次，没有狼族之人能够逃出这片谷底。”司马秋说话间，已经带着一队人马从大部队中分离出来，加速向前方列阵而立的狼族士卒冲去。
十余人的狼族士卒虽有决死之心，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不过是稍微抵挡了片刻，就变成了河谷间的一具具尸体。
赵军边骑随即向前追赶而去。
在赵军边骑的追逐之中，狼族士卒的数量越来越少，当追出数十里之时，头曼身边只剩下不足五骑。
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赵军边骑，头曼彻底绝望了，放在因为麾下之人以性命断后所激起的热血此时已经变成了冰凉一片。
他绝望，为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而绝望，为自己的雄心壮志未曾实现而绝望。
他愤恨，愤恨这苍天的不公。
他不解，他不知道杨明为什么偏偏要追杀自己，在狼族之中，他的地位并不高，他除了一个大单于亲子的身份之外，再无其他，杨明想要战功，更应该去追杀他的父亲狼族大单于，去追杀他叔叔、兄长这么一个个在狼族有着王号的存在才是。
但杨明偏偏就盯住了他，从雁门城城下一路追杀到在阴山河谷之上。
“不逃了，不过一死而已，诸位狼族勇士，随我冲。”见已经毫无逃生希望的头曼提起最后的一丝勇气，纵马向身后的追兵杀去。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在杨明的面前，或许有人能够逃脱性命，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一阵兵器的撞击声中，头曼被一戟挑落于马下，他身边仅剩的几个狼族士卒也被赵军边骑斩杀。
“你为何不杀我？”被长戟压在肩膀上的头曼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杨明道。
在此刻，他的心中生出了一阵求生的渴望，既然杨明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他，那是不是说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没有在方才一戟将你挑杀，只不过是为了告诉你一句话。”杨明居高临下的看着头曼道。
“什么话？”头曼道。
“我要杀的人，燕王喜来了也保不了。”杨明淡淡道。
头曼一阵恍惚，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杨明为什么说起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在一瞬间的失神后才想起来，这正是杨明在第一次追杀他时说过的一句话。
“你从雁门城开始一路追杀我近千里之地，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吧？”恍惚间头曼想到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不错。”杨明道。
“你······”头曼伸手指向杨明，气的手指头都哆嗦了。
这一路来，他被追杀的数次绝望，看看身边的人一个个被赵军边骑追杀，那种在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挣扎的绝望将人折磨的几欲精神崩溃。
他不解杨明为什么追杀自己，甚至在绝望之中告诉自己，敌人之所以追杀自己不放，是因为自己在敌人的认知中十分重要，为此，他在绝望之中不忘告诉自己，能被敌人穷追不舍的追杀正是对自己的肯定。
但现在杨明却告诉他，追杀他的理由只是为了那一句话，一句并不可笑，但在此时说出来却极度可笑的话。
头曼在愤怒中哆嗦着道：“你是不是有病，为了这一句话就将我追杀至此，这句话真的就如此重要？”
“对于你来说它或许不重要，但对于我来说，它很重要，若不能将你斩杀，我又怎能念头通达。”
“疯子，疯子。”头曼绝望地大喊道。
在头曼的绝望中，杨明划动长戟，一颗愤怒中带着狰狞的头颅被戟刃斩下。
将地上的头颅挑起，杨明看向了前方，在河谷的那一头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不过，现在并不是去那个世界的时候。
该回去了。
杨明调转马头，“回军，我们的战争结束了。”
数百边骑，踏着碎石，在河谷间的寒风中走向来时的路。
第67章天霜始冷寒
时值二月，雁门城城下发生在正月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整个赵国北境都弥散着一种狂欢的气氛。
十万狼族大军南下，在雁门城城下一败涂地，赵国边骑对其追杀千余里，俘获数万，歼灭六万有余，仓惶逃回草原的狼族之人不过两三千人。
这一战过后，狼族面临的将是青壮年一辈的断层，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因为缺人而引发的天灾人祸，狼族十年之内休想恢复元气，二十年之内休想再聚集起十万兵马来。
在这一战中，有人死去，有人活了下来，有人声名鹊起，有人寂默无闻。
而杨明这个名字无疑是整个赵国北境除却李牧之外声名最响亮的存在。
两军阵前连斩两员狼族大将，那一招仿佛挟黑天之威、从天而降的恐怖掌法，在一瞬间撼动十万狼族大军军势的英姿，那追杀狼族王子千里，将其斩杀于阴山河谷之中的战绩，都成为了赵国北境中人在闲暇之余津津乐道的谈资。
杨明的军功当然不是最盛的，但却是最直观的，最能让赵国北境百姓看到的军功，而且，在大战之前他还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可以让百姓士卒产生出他与我们是相同之人的认同。
不过，这一切都与杨明没有什么关系，此时的他正待在紫女包下的小院中，与紫女、雪女两人过着自己的三人世界。
紫女悠然的趴在窗框上，看着窗外飘落的小雪以及雪中的人。
“我还没恭喜你呢？这一次你可是出了大风头，立下了大功了，李牧没封你一个校尉的官职当当。”紫女对正在纠正着雪女腰腹用劲的杨明道。
“紫女姑娘这又是在想什么？”杨明转过头看着拍在窗台前的紫女问道。
“好啊，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了，我就成紫女姑娘了，以前明明还叫我老板的。”闲来无事的紫女娇嗔道。
“紫女姑娘这是不是在提醒我什么？”杨明道。
“有吗？“紫女无辜地说道。
“不过，你什么时候又开始练拳了？这是什么拳法？”紫女说着又看向了雪女，在杨明的教授下，此时的雪女正有模有样的演练着一种紫女从未见过的拳法。
在一招一式之间，似乎能够引动天地间的寒气，纳取天地至寒之气为己用，而紫女并不记得杨明会这样的拳法。
“天霜拳。”杨明道。
在追杀狼族残军的路途之中，三绝武功中的最后一绝被杨明领悟出来：天霜拳。
专修天霜气，配以身法霜履薄冰，分十式，合计十三招。
不过，领悟出天霜拳的杨明却没有急着修练，因为天霜拳与风神腿不同，作为克制排云掌的存在，杨明在修练天霜拳之时，总能感觉到天霜劲对虚云劲的压制，而不是像神风劲那般能够助长虚云劲。
而在战阵之前，杨明借助赵军军势而修成排云掌第九式殃云天降，并开始尝试修练第十式云莱仙境。
云莱仙境，可置敌人于云气中，惑乱其感知，云雾可让对手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最恐惧的景象，趁敌陷于幻境之时给予必杀一掌，这是已经开始修练精神灵魂之力的一式。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明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趁势将排云掌修练到小圆满之境，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成为真正的高手，又岂会转修天霜拳，以至于延长这個时间。
但杨明暂时不去修练天霜拳，并不代表别人也不能修练。
雪女作为杨明此时身边最亲近的人，杨明又深知雪女终究还是要留在雁门郡，李牧的人品虽然足以信赖，但杨明终归还是要给雪女留下一些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
而天霜拳就是最好的选择。
排云掌与风神腿的强大杨明已经深有体会，而天霜拳作为同等的存在，同样也有着问鼎宗师之境的资格。
天霜拳，修阴寒之气，之所以以霜为名，而不是冰，并不是说它的寒不够存粹，而是因为霜乃天地至寒之力的初显之态，以为寒气初始。
而雪女的资质正好与之有着很好的契合性。
“你倒是真的舍得。”紫女看着小脸上尽是郑重之色，有模有样练习着拳法的雪女，意味莫名地说道。
法不可轻传的道理紫女很清楚，况且还是天霜拳这般强悍的武功。
“舍得舍得，没有舍又哪有得。”杨明道。
“是吗？你现在已经舍了，那你又想得到什么呢？”紫女说话间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杨明斜睨着紫女道。
太过聪明的女人有时候很让人讨厌，紫女亦不例外。
“嗤。”紫女回以嗤笑。
“你今天怎么没去盘点你的货物？”杨明转移话题道。
“这个我不着急，最重要的战马先让郡守府帮我们养几天，还有，杨明，我要纠正一下，不是我的货物，而是我们的货物，这一次你休要偷懒。”紫女笑意嫣然地说道。
随着狼族大军的覆灭，暴富对于紫女来说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之前有多么担忧，现在的喜悦只会成倍的增加。
杨明还想说些什么，院门却被敲响了，杨明走上前打开房门，正看到踏雪而来的苍大师，只是，与先前那个人虽老但却精神奕奕的苍大师相比，此时的苍大师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那是一种暮气。
苍大师连平时的玩笑也不说了，只是心事重重的走进院子，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正在努力修练拳法的雪女，径直走到了屋檐下杨明准备的炉火边。
“您老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把全部的家当都给丢了的样子？”杨明调侃道。
“在两军阵前与你交手的那人，伱可还记得？”面对杨明的调侃，苍大师罕见的没有反击，而是声音低沉地问道。
“那个黑甲骑士？”杨明问道。
“是他，那人的武功······”苍大师说到这里露出了纠结欲死的表情。
“那人的武功是墨家的路数，而且还是墨家极为高深的武功，恐怕即使是苍大师你也没资格学修练那样的武功。”知道了苍大师为什么会有这般表情的杨明直截了当地说道。
“真的是巨子传人？”苍大师的脸色愈加的白了，哪怕他的脸色本来是黑色的。
第68章墨家的危机
杨明很清楚苍大师此刻的心情，巨子传人，不出意外的话将成为墨家下一任的巨子，成为统领墨家的人，但这样的人出现在狼族大军之中，这样的事实，无论他有任何理由都难以让苍大师信服。
七国间虽然争杀数百年，在从西周立国开始，再到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所喊出的尊王攘夷口号后，华夷之辨已经成为了天下共识。
在这样的情况下，墨家的继任者却出现在狼族大军之中，这样的事情若是被天下人知道，那墨家的名声？
苍大师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事情，墨家自祖师墨子创立之后，虽然因为自家学说与列国多有矛盾，与其他百家之学多有龌龊，但那只是正常的学术争论，所谓百家争鸣，不就有一个争吗？
只是，狼族？
想到这里，苍大师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墨家巨子传人，墨家的兼爱心法我不了解，但那人出自燕国，而且在墨家之中身份不低，我还是能够确定的。“杨明道。
“在燕国身份不低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苍大师追问道，这怎么有牵扯到燕国了？
“我与紫女在恒山做的事情，想必苍大师也知道，只是还有些是你不知道的，比如当时我在追杀头曼之时，有黑衣人出手阻拦，我虽然杀了两个，但头曼还是被一个黑衣人救走了。”杨明道。
“你又没说的那些详细，我怎么会知道？”心情不怎么美妙的苍大师没好气地说道。
“那些人用的也是墨家武功。”知道该如何反击这个老头的杨明直接道出了答案。
“你确定？”苍大师追问道。
“紫女姑娘，麻烦你去我房间把那卷武功拿出来。”杨明回头对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这边好戏的紫女道。
“知道了。”紫女应了一声，从窗户间跳出，施施然地走向了杨明地房间。
“那些人出自燕国太子府，出入恒山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搅动恒山的局势，继而切断赵国北境通过恒山与赵都的联系，以让燕国谋取赵国北境之地。”杨明道。
“燕国为什么要这么做？”苍大师疑惑道。
“很简单，开疆扩土而已，自赵国失去太原后，北境孤悬在外，只有恒山的几条通道能够与之联系，而燕国走燕山可直入赵国北境之地，这样的机会燕国又岂会放过？”
“况且，燕国有钱有粮，但唯独少了强兵，若能拿下赵国北境，燕国可得到十万强兵，再配上燕国那八百年间积攒下的家底，到时候可不就厉害了吗？”杨明道。
“所以真是燕国太子府的人？”苍大师不敢相信道。
此时紫女已经从杨明的房间中走来出来，显然，在杨明的房间中找到那么一卷帛书，对于紫女来说只是轻车熟路的事情。
“苍大师，这就是那卷武功了，你看看是不是你们墨家的东西。”紫女递上手中的帛书道。
苍大师接过帛书，随即展开，一道道陌生的字迹图谱下却是无比熟悉的内容。
“电光神行步？这？”苍大师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帛书。
电光神行步，为墨家武学之中速度最快的身法，非是核心弟子不能接触，这样的武功真的出自燕国太子府？
想到之前的事情，一个清晰而残酷的事实摆在了苍大师的面前：燕国太子丹，墨家巨子传人，同样是勾结外族之人。
“勾结外族之人怎能成为墨家巨子传人。”苍大师霍然间站起身来，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杨明对此不做评价，燕丹，墨家巨子传人，这样的身份本来就很玄妙，谁知道现任的墨家巨子六指黑侠是怎么想的。
不过，将燕丹的身份暴露出来，想来以后在墨家之中，燕丹的麻烦就要多了，对此，杨明自然是喜闻乐见。
燕丹，对于杨明来说只是一個路人而已，观感上并无好坏，但恒山之事以及雁门城城下的交手，却是让杨明对燕丹讨厌到了极致，足以与雪女的母亲相提并论。
杨明现在虽然还杀不了燕丹，但却可以先给燕丹找一些麻烦，在墨家大师面前揭露其真正的面目，进而削弱他在墨家的地位，甚至是直接废了他继承墨家的可能，对于这样的事，杨明很有兴趣去做。
墨家这样的存在，怎能落在燕丹这样的人手中。
“小子，这件事情我记你一个人情，这件事情还请你不要对外人说，那柄剑，你明天给我送来，我将其改铸一次，我先走了。”苍大师放下手中的帛书，匆匆离开了。
先前的怀疑变成了更加难以让人接受的事实，心神震荡之下，苍大师只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你这是在给燕丹挖坑？”紫女看着苍大师渐渐消失的背影，对杨明问道。
“怎么能说是我在给燕丹挖坑，这不是燕丹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吗？”杨明无辜地说道。
“我还能不了解你。”紫女白了杨明一眼，对于杨明记仇的性子，她还是有着了解的。
“是吗？这么说的话，紫女姑娘还真的是一个好知己啊。”杨明打量着紫女道。
不得不说，面前这个双十年华的紫女虽然还没有未来那个紫兰轩女老板的风韵，但却有着属于自己的味道，但淡雅中孕育着妖娆，最重要的是，她的这份妖娆可以为某人绽放。
“想的美，谁稀罕。”紫女娇嗔道。
“哥哥，我已经学会第一式风霜扑面了。”那边沉浸在修练中的雪女拳势一收，跑上前来，挤在了杨明与紫女中间的位置。
“是吗？看来我们的小雪女也是一个武学奇才啊。”杨明抱起雪女，将其举在半空中道。
“没有，没有，比起哥哥来还差一点，差一点。”雪女咯咯地笑道，虽然说的是矜持地话，但神色间却不见什么矜持之色，反而可以看到期待和鼓励的神色，似乎是想要杨明继续说些夸奖她的话。
“也就比紫女姐姐强上一点点。”
“你这黑心的丫头，什么时候都不忘踩我一脚。”紫女气极而笑道。
第69章意外的邀请
此时的雁门城十分热闹，来自郡守府的赏赐来到了每一个士卒的手中，大战之后个人的狂欢随之而来。
相对于城中的狂欢，杨明更喜欢待在自己的小院之中，有着雪女演奏箫曲，还能在紫女酒意上头的时候撺掇着紫女一展曼妙的舞姿。
有着此等享受，杨明又怎么愿意走出房间，去那寒风之中。
只是杨明虽然不愿意出去，但却并不代表没人来找他。
临近黄昏之时，一阵敲门声让杨明有些不情愿的走出了房门，他在雁门城的熟人不多，能够找上门来的人，杨明也没有理由将其拒之门外。
杨明打开房门之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人正是与他一同追杀头曼的司马秋。
“杨兄弟住的地方还真是难找啊。”司马秋一行人走进院中道。
“你们这是？“杨明疑惑道。
“司马大哥今天晚上请客，我们来叫杨兄弟你。”其中一人道。
“请客？”杨明意外道。
“为头曼的头颅。”司马秋矜持道。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倒是要好好庆贺庆贺。”杨明沉吟道，“诸位稍等，我回去换身衣裳。”
“我听说最近飞雪楼的生意很火。”待在杨明房间中并不曾离开的紫女说道。
“飞雪楼生意火不火关我们什么事？”杨明反问道。
“司马秋，司马尚的未出三服的侄子，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人看起来也不是普通的士卒，都是有着军职在身的人，他们要聚饮，飞雪楼就是最好的选择。”紫女道。
“你倒是观察的仔细，不错，叙功之后，他们几人职务最低的也是一个百夫长。”杨明道。
“所以飞雪楼的酒宴你可以好好把握啊，当然，不要只顾着喝酒，那里的女人可都是一等一的貌美，可要珍惜机会才是。”紫女温婉地笑道，在笑意之中丝毫看不出其它的东西。
“是吗？要是这样的话，倒真的要好好把握机会才是，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飞雪楼那样的地方。”杨明沉吟道，似乎颇为意动。
“你注意点，不要抢了人家的风头，免得凭空多出来一个敌人，虽然我们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但雪女终究还是在这里生活。”紫女提醒道。
“你是说司马秋？”杨明问道。
“你没看出来吗？想请你的可不是司马秋，我敢肯定，如果不是那几位说要来找你的话，司马秋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紫女走到杨明身前，伸出手将杨明肩膀处衣服的褶皱轻轻的抹平。
“这场宴会是司马秋为了拉拢人心准备的，你只是一个例外，当然，如果他还不知道你要离开雁门郡的话，那就当我白说，不过，依他与司马尚的关系，他不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底细。”紫女分析着，又转到了杨明的身后，从杨明手中接过发带，帮杨明整理起了头发。
而在另一边，雪女已经拿着一件大氅和腰带走了过来，在紫女为杨明整理头发的时候，伸出两条勉强够用的胳膊为杨明系上了腰带。
“我知道了，放心，这一次我只喝酒，别的都不管。”杨明说着捏了捏雪女的小脸以示奖励。
“酒也要少喝，在那個地方喝醉了，小心自己被那一群妖货给吃的骨头都不剩。”紫女在杨明的肩膀山使劲的拍打一下，以做警告。
“还有这样的好事？”杨明剑眉一挑，完全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似乎很期待紫女所说之事的发生。
“小小年纪，不要学坏了，雪女还看着呢？”紫女气道。
“只是雪女吗？”杨明逗弄着雪女圆滚滚的脸颊道。
“那还能有谁？我这不是担心你带坏小孩子吗？要不然晚上雪女问我伱人在哪呢，我怎么说？”紫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雪女，你会问吗？”杨明低下头对雪女问道。
“这个？”雪女是实现在杨明与紫女身上来回游动着，思考了片刻才脆生生地说道：“我问什么？”
“你这丫头，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就犯起蠢来了？”对雪女的不配合，紫女也是无可奈何。
“我才不蠢，你就是想管着哥哥，我才不让你得意。”雪女娇哼道，说着更是朝紫女做了一个鬼脸。
“你们兄妹自己玩吧，我懒得管了。”被雪女彻底整破防的紫女自暴自弃道。
“只是一次宴会而已，你也找唠唠叨叨的不停？难道我就那么不知道分寸？”杨明看着紫女因为气呼呼而微微颤动的背影道。
“忍了。”紫女紧紧握住拳头，决定不再打理杨明。
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院门的杨明回首道：“记着把门关好。”
“知道了，等你回来了我也不开门。”从房间中传出紫女不耐的声音。
听到传来的女声，杨明周围的人齐齐一怔，这怎么还有一个女人？而且声音听起来还真的动听，拥有这般美妙声音的女子定然是一位美人了。
一时间几人看向杨明的视线中更是多出的羡慕。
“难道是杨夫人？“司马秋调侃道。
“现在只是朋友。”杨明回答道。
“杨兄弟只说现在，可没有说以后。”一旁的一人凑过来道。
“以后啊？那可就难说了。”杨明哈哈大笑道，身边之人的话显然是正合他的心思。
“这倒是好事，之前我还担心到了飞雪楼，那些漂亮的女妓都被杨兄弟给迷到了，现在杨兄弟既然身边有着佳人，想来，杨兄弟你也不想让自己的这位朋友生气吧？如此我们就不用担心那些漂亮的女妓都围着杨兄弟转了，”另外一人玩笑道。
“男人在外边的事情，一个女人管得着吗？况且飞雪楼，我也正想好好见识一番，看看这雁门郡第一楼有着什么独到之处。”杨明道。
传说中的地方，杨明还是很好奇的，当然，他也只是好奇而已。
在一行人的谈论之中，飞雪楼很快就出现在一行人的面前，杨明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三层楼台，耳边依稀能够听到其中的宴歌笑舞。
第70章有女赵都来
“今天可是一个好时间，有着来自都城的名妓听闻北境大捷的消息，特意从都城来到北境，如今就在了飞雪楼中，我们也有幸领略一番都城名妓的风采。”进入飞雪楼一间预定好的包厢后，司马秋对众人说道。
为了在军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人脉，司马秋显然是下了血本的。
飞雪楼的二层包厢虽然不像第三层那般价格昂贵，但也绝不是一楼能够相提并论的，在身边之人的谈论中，杨明了解到这样的一个包厢，一晚的价格就有十金，而这还不包括其它的消费，若是再加上那些，这些个人加在一起，一晚的花费可能五十金金都不止。
只不过第一次请客就来这样的地方似乎也不太好？经营人脉毕竟不是一次性的事情，而且一个长期的投资。
等再次请客之时，是要去更好的地方，还是说去更差的地方？好像无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来自都城的名妓，这么说来，我们也能体验一把那些贵族老爷们的享受了。”曾经与杨明一起追杀头曼，如今已经进职为百夫长的李营颇为激动地说道。
“可能还不止如此。”司马秋高深莫测地说道。
“不止如此？这话怎么说？”因战功而被调入郡守府亲卫营的漳七好奇道。
“这位名妓为了北境大捷而来，为我们边军将士表演歌舞，你们说，有着如此心思的名妓在听到我们杨老弟的大名后，会不会主动前来，一睹北境第一勇士的风采。”司马秋笑道。
他虽然并不是特别情愿邀请杨明前来，但既然已经来了，他自然也不愿得罪杨明。
他虽然是雁门郡第二号人物司马尚的侄子，但终究不是亲子，很多东西还需要他自己去拼去搏。
好在在不久前的大战中，他为自己拼杀出了足够的军功，即使是作为族叔的司马尚也对他另眼相看，开始带着他接触更高层面的人和事情。
这是一个精于算计，在关键的时刻又能拼命，关键是还有着关系的人，这是一個注定要出人头地的人，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眼下对杨明的恭维同样也是如此，杨明虽然终究还是要离开雁门，在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万一那一天杨明又回来了呢？
“这么说的话，还真有可能，看来今晚杨兄弟有福了，对了，这位名妓叫什么名字？”李营问道。
他虽然对所谓的名妓没有什么想法，但如果自己的战友能够将这位自都城的名妓揽入怀中的话，那他以后出去与军中的同僚吹牛时可就不缺可以说的东西了。
对于杨明，他是真心钦佩的，杨明在雁门城城下所表现出的武勇，在追杀头曼之时所表现出的坚韧不拔，都是军中士卒最为看重的东西。
因此，当听到司马秋说到杨明有机会得到那位名妓之时，他自然也会为杨明的好运而感到高兴。
“说来说去咱们还不知道这位名妓叫什么名字。”杨明同样道。
被周围几人那羡慕而带有善意调侃的目光，杨明坦然而受，在这些人面前，杨明根本不需要有过多的考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除了司马秋之外，这些人都是很简单很纯粹的人。
“这位名妓无姓，真正的名字也无人知晓，人们只将其称之为离舞。”司马秋回道。
“离舞？”听到这个名字，杨明微微一怔。
离舞这个名字，杨明谈不上陌生，但真的会是那个离舞吗？那个罗网的女杀手？
杨明在脑海中回想着关于离舞这个名字的记忆，在那份记忆中，离舞这个女杀手第一次出现在秦王政六年盖聂卫庄的出师小考的故事中。
在那个故事中，离舞作为罗网的杀手，听从掩日的命令保护魏庸，并以十分凌厉的手段击杀了黑白玄翦麾下的黑寡妇。
可能也正是在执行这个任务之后，离舞才被罗网安排进入长安君成嬌的府中，成为了一名舞姬，在两年后，也就是在成蟜的叛乱之中，这位罗网的女杀手因为动情而变成了罗网的诛杀目标，进而变成了随后故事中的八玲珑。
只是，倒不曾想到，在此时秦王政四年的时间中，罗网的这位女杀手竟然会出现在赵国。
不过，若真的是那个离舞，那这个罗网的女杀手未免也太勇敢了一点吧？在赵国执行任务，竟然不知道换一个名字。
杨明思索的神色落在众人眼中，让几人不由相视一笑，只将杨明当成了一个初出欢场的新手，能够在杨明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态，他们还是很期待的，毕竟，在此之前，他们看到的都是纵横沙场的一面。
那样的杨明固然让人心生崇敬，但终究少了几分亲近，而眼下的杨明却正好弥补的这一点。
“杨兄弟，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怎么征服那位离舞姑娘？”司马秋调侃道。
“没有。”杨明摇头否认道。
“那是在想什么？”另外一边的李营追问道。
“我在想着，我该如何被那位离舞姑娘征服。”杨明严肃地说道。
“哈？”众人齐齐一怔，杨明话语间语气的严肃与那另有内容的言语似乎很难联系起来。
将这样的事情说的如此郑重而煞有介事，难道这是一位高手不成？恍惚间，众人都产生了这样的一种错觉。
“被征服？”司马秋下意识的摸着上颌浅浅的两撇胡须，对于飞雪楼这样的地方，司马秋并不陌生，他虽然不经常来，但每一年还是会来上一两次的，也在这里发生过不可描述的事情。
所谓欢场的事情，他是有着了解的，而且了解的还颇深，自认为飞雪楼已经没有什么足够稀奇的东西能够让自己感到新奇的司马秋，却在杨明的这句话看到了新奇的东西。
出入这里的客人都是想着如何征服这里的姑娘，但被这里的姑娘征服？那个过程想来也十分有趣。
司马秋思索间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以后绝对要尝试一番。
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之中，二楼中央处的表演台上响起了乐声，在乐声中，一个身着暗红色舞衣的女子款款走向舞台。
第71章罗网离舞姬
这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在杨明见过的女子之中，也就紫女能够压过她一头，至于雪女，终究只是一个女孩而已。
暗红色的舞衣将其完美的身材展现到极致，衣美人更美，两相辉映之间，堪称绝色。
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不出丝毫虚假的颜色，尤其是眉心的一点花钿更是让本已极为精致的五官变得更加光彩照人。
而飞雪楼也不愧是雁门郡规格最高的红楼，这座舞台的设计显然是出自大家之手，样式暂且不说，仅仅只是舞台的灯火设计就堪称完美，灯火的流转间，既不会因为灯火的光太强掩盖了美人的风采，也不会因为灯火过于黯淡而遮挡了那份美。
灯下观美人，虽无月下那般美妙，但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在乐声的伴奏之下，离舞翩翩起舞，杨明虽然对这个时代的舞并不怎么了解，但美这样的东西，是可以跨越时空的，而离舞的此时的美正是如此。
不见包厢中的几人一个个已经摒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在眨眼的瞬间而错过了美妙的一幕。
之前的戏谑已经没人顾得上了，现在支配着他们眼睛，支配着他们心神的唯有那個在舞台中翩翩起舞的窈窕身影。
紫女的舞还是要练啊，虽然已经很不错了，但还这样的专业女子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在赏舞之中，杨明百无聊赖地想到。
不过，紫女若是知道我这个想法的话，大概又会生气吧？
她生气时的样子似乎很有趣，会紧紧的抿着嘴，让自己看起来是平静的样子。
但她却忘了，在她生气的时候，胸脯更会剧烈的起伏，杨明甚至能够通过观察其起伏的程度来判断紫女生气的程度。
想到这里，杨明的脸上不由浮现出笑意来，如果她知道自己这么想她的话，那里大概会变得很狂躁吧。
在杨明的遐想之中，时间飞快的流逝着，直到一阵阵掌声将杨明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杨老弟这是在想什么？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司马秋问道。
随即更是带着调侃的语气道：“莫不是你已经被离舞姑娘给征服了？这也太快了吧？”
“舞是不错，人也很美，但若说到征服我，恐怕还要差上一点点。”杨明面不改色地说道。
离舞固然是一个能歌善舞的美人，但杨明却知道这同样也是一个擅长杀人的蛇蝎女人，对于离舞以及其身后的罗网，杨明现在可还不想招惹。
罗网可不是夜幕，其中的杀手更不是夜幕所谓的百鸟杀手团能够相提并论的，一个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就足以团灭夜幕的百鸟杀手团，而天字一等杀手，在罗网中可不只一位。
在修练成排云掌第十二式愁云惨淡之前，杨明并不认为自己有把握对上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
“是吗？莫不是嘴硬？”漳七在一旁起哄道。
说话间的功夫，整个二楼三楼都传来了躁动声，纷纷请离舞再献上一舞，在一声声的起哄声中，离舞站在舞台上并未离去。
“在赵都之时，小女子曾听说在雁门大战之时，曾有一人在阵前连斩狼族大将，更是击杀狼族第一勇士，随即掩杀千里，亲自提回狼族一王子的头颅。”
离舞的视线在周围的一个个观赏台间流转中，在灯火下，不知道是她的眼睛太过的明清，而将火光映进了眼中，还是说在她的眼睛中本来就有着某种火焰在燃烧着。
“离舞姑娘这个看上我们的北境的第一勇士不成？不过，正所谓美人爱英雄，离舞姑娘若是真有这个心思的话，我们倒是可以代为介绍。”一人起哄道。
“小女子蒲柳之姿又如何能够被北境第一勇士看在眼中，只不过是想在这里献舞一场，为北境第一勇士贺。”离舞脆生生地回道，言语间尽显谦虚谨慎之态，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离舞姑娘尽管放心献舞，我们的北境第一勇士现在就在看着呢？对于离舞姑娘的舞，莫说是两场，即使是三场、四场，他也不会嫌多，只会遗憾太少了。”司马秋高声道。
“真的吗？”离舞面带惊喜地说道，似乎有些慌不择言，那恰到好处的震惊、喜悦以及不可置信，可谓是将演技发挥到了极限，这是一个舞姬，也是一个有感情的杀手。
“杨兄弟，美人如此青睐于你，你就不说些什么吗？”司马秋对此时依旧安坐不动的杨明道。
“多谢离舞姑娘错爱，不过，在下可当不得北境第一勇士之名，只不过是仗着有几分武功在阵前做到了能做的事情而已。”被起哄的杨明只能站起身来，走到观赏台的栏杆前看着场中的离舞以及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再说，既然是勇士，又何必非要有第一、第二之分，要我说，人的能力或有大小，但在这份勇面前，只要有心，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并无高下之分，北境每一个直面狼族入侵的人，保卫家园的人，无论是男女老少，他们都是勇士。”杨明朗声道。
随着杨明的话音落下，整座飞雪楼为之一静，每一个为保卫家园而直面狼族的人都是勇士？这样的一句话在飞雪楼之中是如此的清亮，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中，落尽每一个人的心中。
舞台上的离舞也是观察着杨明，她是罗网中人，之前一直在赵都执行任务，如今即将返回秦国，因为在罗网中十年来等级最高的一个任务中，需要用到她在歌舞方面的造诣。
而在回到秦国之前，她突然间接到了来自上司的命令，前来赵国北境一趟，调查一些事情，同时也为了调查一人。
杨明的名字在罗网的名单中出现的时间已经有三个月了，而在这三个月中，关于杨明的信息在罗网的情报中不断的被刷新着，直到雁门大战后，杨明的名字正式位列罗网情报中的绝密之列。
而离舞在赵国的最后一个任务正是为了杨明而来，印证罗网关于杨明的情报，尝试接触，甚至是将其拉入罗网之中。
第72章口是而心非
不过这个人似乎比情报中记载的更加有趣。离舞看着观赏上的杨明，在灯火的映照之下，那份属于少年人的青涩似乎在消融，取而代之的另外一种特殊的味道。
这是一个天生懂得如何吸引别人目光的人，只不过他不像是我这般用的是舞和曲。离舞在心中想到。
在这一刻，离舞明显的注意到，飞雪楼中的一个个客人的目光第一次离开了自己，转移到了杨明的身上。
对于第一勇士，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杨明在阵前的战绩，但牵扯到第一，总归会有人不服，或是嫉妒，这本就是人之常性，无关好坏，人本就是如此而已。
但在这一刻，在着飞雪楼之中，无论之前他们对杨明的观感如何，现在有着的只有认同，既然是勇士，又何必分第一第二，每一个有着勇气保卫家园的人都是勇士。
能够出现在飞雪楼的人当然都不会是普通人，都是雁门郡各行各业出类拔萃的人，但在这一刻，他们感觉到一种流淌在血液中的热意。
“是离舞失言了，不错，正为阁下所说，凡在北境为了保卫家园直面狼族的人都是勇士，那我的这第二支舞就为我们北境所有的勇士贺。”
作为资深的杀手兼职情报人员，离舞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在惊讶之中，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应对方式。
“为北境所有的勇士贺。”杨明同样道。
“为北境所有的勇士贺。”飞雪楼中的客人们齐齐喝道。
“我要学的果然还有很多啊。”司马秋看着身边一個个因为激动而脸色潮红的战友，又看向杨明屹立在前方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钦佩。
为了建立自己的人脉，他不惜花费重金来这飞雪楼中请客，而杨明却用一句话将整座飞雪楼中客人的情绪给调动起来，无论是之前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仅仅只用了一句话。
这样的能力若是刻意的，那司马秋需要佩服杨明的心机，若是无意的话，司马秋想到的则要更多。
在乐声之中，离舞的第二场舞正式开始，这一次，杨明看到了真正的赵舞，当年有燕国少年于赵都留下学步之事，成为世间笑谈，而故事中的另外一个主角却也让天下人知晓了赵舞的美妙之处。
当杨明能够趁下心来欣赏离舞的舞蹈之时，确实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难怪能够被罗网选中，以舞姬的方式潜伏进入长安君府邸。
在杨明悠然地欣赏着歌舞之时，在同一座城池中的紫女此时却是另外一种心情。
在桌案上的灯火旁，紫女正在缝制着一间披风，手中的银针在她的一双巧手之间带着提条条丝线消失在布料间，变成与其浑然一体的针脚。
这是一件已经缝制了八九成的披风，黑色的布料，直领对襟，虽不见华丽，但在布料的选取方面，紫女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只是，等灯火下，紫女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秀雅妩媚的眉宇间渐渐多出了不耐之色，似乎有着什么事情正在摧残着她的耐性一般。
随着不耐之色的加深，紫女手中的动作反而变得更快了。
只是，缝制衣服本就是慢功夫的事情，当紫女的速度越来越快之时，呀的一声，紫女顿住了手中的动作，连忙将一根手指含进了嘴中。
在焦躁之下，那如凝脂白玉雕琢而出的手指上已经多出了一个针孔。
感受到来自指尖虽然并不强烈但却格外清晰的痛感，紫女神色的焦躁逐渐变成了暴躁。
有些事情，杨明固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存在，但紫女同样也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人。
她的年龄已经二十有一，在这个时代，像紫女这个年龄的女子大多已经成婚，甚至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所以说，以紫女现在的年龄而言，已经很难将其称之为女孩。
但就是这位年龄已经二十有一的女子，在某些方面虽然也有过了解，但在具体的情况下，却依旧是一个单纯的存在。
其中的复杂与多变，使得紫女很难去把握。
她的向往，她的期待，她的担忧甚至是恐惧，最终在她的心中变成了让她扎到手指的烦躁。
“烦死人了。”心间思绪难宁的紫女愤恨地将手中的披风扔在床榻上，在灯火下的一双紫眸明灭不定。
“不行，我要将他叫回来，他还小，在那样的地方，他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作为好友，我有责任将他叫回来，免得他误入歧途。”紫女沉吟间神色愈发的坚定，更是走下床头，穿上了靴子。
只是，当紫女去拿衣架上的外袍之时，手却顿在了衣架上，神色间的坚定已经变成了迟疑。
“不行，我要是去的话，会不会被他嘲笑？”紫女迟疑道。
“他那人本就不正常，不该聪明的时候还是挺聪明的，要是被他看出了心思，万一他嘲笑我怎么办？那多难堪？”紫女思索着，显然已经想到了某种场景。
“应该不至于吧？正常人的话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但他根本不正常啊！”紫女下意识地在房间中踱起了步子。
正在紫女犹豫之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在门前出现了一团小小的阴影：雪女。
“小丫头这是一个人害怕了？”紫女头也不回地问道，哪怕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我不害怕，只是······”回答紫女的是一阵迟疑的声音。
“只是什么？”
“只是，我想哥哥了，我们去把哥哥叫回来吧。”雪女绷着小脸道，以让自己显得更加严肃。
“叫你哥哥回来？”紫女微微一怔，虽在在灯火下浮现出一张完美的笑脸，只是那份笑意一晃而逝。
紫女迟疑中带着虚假的为难道：“这个不太好，男人在外边应酬，我们应该支持，而不是添乱。”
“嗯？额！”雪女微微一怔，随即失望的转过了身，就准备离开。
下一刻，愣住的人轮到紫女了，你这小丫头怎么回事？你就不会再坚持一下吗？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听我的话了？
雪女刚走出房门，只觉得一道风从身后传来，还没能反应过来，她就被自己抱了起来，从头顶传来紫女的声音：“出发，把他叫回来。”
“可是？“雪女一阵迟疑，方才不还说男人在外的应酬不应该被打断吗？
“没有什么可是，小丫头你难得求我办一件事，我还真不好意思拒绝。”紫女坚定地跨出了房门。
“可是······”
“没什么可是，记住，这是你求我做的。”
“可是······”
“闭嘴。”
第73章我要做什么
“之前的那支舞如阁下所说是为了北境的每一位勇士，那现在的这杯酒，离舞只想为阁下贺，不知阁下可否赏脸？”
在紫女正在奔赴飞雪楼的时候，离舞已经跳完了第二支舞蹈，并来到了杨明所在的包厢之中，为杨明送上了酒盏。
“离舞姑娘错爱了。”杨明接过酒盏一饮而尽，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
如果不知道离舞真正底细的话，杨明或许还真的会因为这个舞姬真的是折服于自己的魅力，想着美人配英雄这般有趣的故事。
但可惜，对于离舞的底细，杨明了解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离舞的热情很难让杨明联想到有趣的东西，反而有着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罗网，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离舞的热情让杨明看到的不是一个美人对自己的热情，他看到的是罗网对自己的兴趣。
而被罗网这样的组织感兴趣，对于大多数的人不仅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还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只不过，并不知道罗网真正目的的杨明也只能逢场作戏了。
此时，之前还在房间中肆意调侃的几人一个个变成了老实本分的人，一個个正襟危坐看着相对而坐的杨明与离舞两人，哪还有方才的轻浮，有着的只有一阵严肃肃杀之意，似乎这样更能展现出他们的力量一般。
“狼族边患困扰了我们赵国有百年之久，如今重创狼族，北境安享二十年的太平，这些都是阁下与诸位舍生忘死，在战阵之间一剑一枪搏杀出来的······”离舞说话间用崇敬的目光在房间中众人的脸上环视着。
让这些一个个从未见过如此美人的军士下意识的秉住了呼吸，似乎生怕自己的呼出的气息唐突了佳人一般。
但杨明却没有兴趣让这位罗网的女间谍女杀手一直拿捏自己等人，所以在离舞未讲话说完之时，杨明就开口说道：“比起那些在战争之中献出自己生命的同袍来说，我们这些人能够在这里欣赏着离舞姑娘的舞蹈，能够在这里听着离舞姑娘的声音，就是人生的大幸运了，我们又岂敢贪图那用一条条生命换来的功劳。”
“真正值得钦佩的是那些献出生命的人，为死去的同袍祭。”杨明说话间拿起酒壶为自己倒满一盏酒，站起身高举酒盏对众人道。
离舞微微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良好的演技让她的神色转化并无任何破绽，一瞬间的惊愕已经变成了动容。
本来还有些气氛微妙的房间瞬间变了一种气氛，方才还沉浸在离舞美貌之中的众人齐齐站起身，举起了自己的酒盏。
“为死去的同袍祭。”众人齐声道。
众人酒尽而相继落下。
“能够大败狼族，首功当在李牧将军，若非李牧将军运筹帷幄，安能一战歼灭十万狼族大军，纵观数百年的战争，在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谁能一战歼灭像狼族如此这般庞大的骑兵，要我说李牧将军可当的‘猎狼人’的尊号，这第二盏酒为猎狼人李牧将军贺。”众人刚刚坐下，杨明却却再次高举酒杯道。
“为猎狼人李牧将军贺。”刚刚坐下众人再次齐齐站起身。
离舞看着面前的一幕，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来自精锐之师的气息，但在这种气息中，离舞却又感觉到一种古怪的气息。
眼前的众人一个个热血沸腾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但离舞却总觉到其中有着什么古怪，而这份古怪就出在杨明的身上。
第二盏酒喝完，众人再次落座，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多出了几分小心。
果然，他们才刚刚坐下，杨明就再次为自己倒了一盏酒，高声道：“我们都是见惯死亡的人，都是曾在生与死之间挣扎的人，我们对死亡的了解要超越常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更加敬畏生命，珍惜生命，这第三盏酒为活着而贺。”
这一次还不等杨明将话说完，众人就再次站起了身：“为活着而贺。”
学着众人的样子不曾空下一盏酒的离舞将酒喝完，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之色，她虽然也算擅饮，但在短短的时间内连喝三盏，也是忍不住酒意上涌。
这一次没有人再坐下来了，果然，杨明又倒出了第四盏酒，说道：“这第四盏酒为离舞姑娘。”
“为我？”酒意上头的离舞猛地清醒过来，带着讶然地看向杨明。
“为了离舞姑娘以及无数像离舞这般，虽然不曾上战场，但却在战场之外支持着边军将士的人。”杨明郑重地说道。
“为离舞姑娘以及无数像离舞姑娘这样的人贺。”此时，漳七、李营等人近乎机械地说道。
唯有司马秋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地一幕，只觉得自己今晚将杨明请来，实在是最大的明智之举，之前他还担心杨明抢了自己的风头，但现在，他从杨明身上学到的东西足以抹平那份担心，取而代之的兴奋。
又学会了一招，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可以用。司马秋端着酒盏的手微微颤动着，那是激动与兴奋。
杨明正准备倒出第五盏酒水，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在众人讶然的视线中，侍女直接走到了杨明身边，凑到杨明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在众人的视线中，杨明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对众人说道：“家中有事，我先离开了，诸位玩的尽兴。”
在众人的一再挽留之下杨明还是走出了房间。
前来报信的侍女却是被众人留了下来，当众人的好奇在侍女这里得到答案之时，一个个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司马秋大笑道，杨明这个时候离开对他而言更是一件好事，反正今晚他从杨明身上学到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就要轮到他发挥了。
至于其他人，则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之前就觉得那个神秘的女声与杨明的关系非同寻常，现在更是找上门来了，这种事情，不是只有一种人才会做吗？
在一双双戏谑的视线中，杨明走出了房间，
只有离舞醉眼朦胧地看着杨明离开的背影。
我本来是要做什么的？我方才又做了什么？我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
第74章有毒的女人
走出飞雪楼的杨明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大门口不远处的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
“你怎么来了？”杨明走上前去道。
“雪女一个人晚上睡觉害怕，我只能带着她来找你了。”紫女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杨明，脸上微微发热，好在黑暗足以掩藏一切。
这一次雪女出奇的配合紫女，竟然乖巧地点了点头，在这一路上，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是吗？”杨明抱起雪女向来时的路走去。
“嗯，我一个人害怕。”雪女道。
紫女更在杨明身侧略微靠后的位置，抿着嘴不说话，似乎恨不得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
但许多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在三人身后，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我都说了，我来飞雪楼是有正事要谈，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你大半夜的杀到飞雪楼将我拉回来，在朋友面前我会很难堪的，你一个女人，能不能懂点事，一個女子来飞雪楼，成何体统。”
“我怎么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再说，我怎么不成体统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就没有那个女子来飞雪楼喊人的。”
“那不就有一个，还带着孩子呢。“女子说着指向了身前不远处的紫女。
紫女而五感十分敏锐，更何况，身后人也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声音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那翻山越岭、爬墙登楼如履平地的两条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男子这下彻底无话可说，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在经过杨明身边时，更是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十分同情地对杨明道：“唉，兄弟。”
本来因为身后女子所说的话就已经有些绷不住的紫女这下彻底破防了，面色已经变成了连黑暗都难以掩饰的赤红之色。
“兄弟，我理解你。”察觉到紫女异状的杨明心中不由一乐，这样的紫女实在是有趣极了，又岂是什么离舞能够相提并论的。
现在的紫女才是这个夜晚最靓丽的美景，想到自己能够看眼前的美景还多亏了眼前这对夫妻的助攻。
唉，一声叹息中，男人落寞的转过了一条街道，在女子的追逐之中消失在夜色中。
“成何体统啊。”杨明长长的叹息道。
“什么成何体统，我是因为雪女。”崩不住的紫女勉强抬起头为自己解释道。
“我明白。”杨明道。
“你明白什么？”紫女微微一怔，她还在想着怎么解释呢，杨明这就明白了。
“紫女姑娘的心思我明白。”杨明再次道。
“你真的明白？”紫女迟疑道，脸上的热意倒是缓和了一点点，这样的话，倒是不用自己解释什么了。
“你是在担心我。”杨明道。
“是雪女。”紫女此时却是分外机灵，丝毫不敢让杨明抓住话柄。
“好吧，是我们的小雪女。”杨明咬了一口雪女在夜色下有些冰凉的小脸道。
然后呢？等着杨明下文的紫女等来的却是杨明的沉默。
你倒是继续说啊，你不说我怎么解释，还有，伱一直说你明白了你明白了，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紫女此时都有些狂躁了。
我明明可以解释的！
次日又是一个好天气，吃过早饭，阳光已经越过的墙头照，照进进了院子，待在屋檐下，既能躲开冷风又能充满的享受的阳光的温度，在这寒意还不曾消退的赵国北境，是一天中难得的享受时光。
今天，紫女要去铸造坊找苍大师对自己的链剑做出一些改良，不能耽误了时间，但在离开之前，有一件事情紫女必须弄明白，昨天晚上她就因为这件事情没怎么休息好，今天若是还不能弄明白的话，她大概一整天都难以静下心来。
“离舞吗？漂亮是漂亮，但就是有毒。”在紫女以严肃的神态问出问题后，杨明十分随意的回答道。
丝毫没有紫女预想中可能的心虚与隐瞒。
“有毒？不可能的吧？飞雪楼昨晚发生的事情，此时在雁门城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紫女不相信道。
“传的这么快的吗？”杨明沉吟着，“离舞可不只是赵国的一个名妓那么简单，她还有着另外一个身份，罗网杀字级杀手。”
“罗网的人？”紫女愕然道，神色中随即浮现中凝重之色，夜幕固然麻烦，但也只敢在韩国境内张牙舞爪而已，一旦出了韩国，夜幕的力量就要大打折扣，但罗网却是不一样，背靠秦国的罗网，其势力之强，遍布天下，绝非夜幕能够相提并论。
罗网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飞雪楼？而且似乎还表现出了对杨明的兴趣，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正是罗网的人，所以我才说离舞是有毒的，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杨明道。
“放心?放心什么？这下更烦恼了。”紫女懊恼道，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所以就不要去想了，想不明白的，管她是什么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赶紧出发吧，苍大师那里可是有着不少宝贝，你的链剑这次可要好好重铸一番，不要浪费了机会。”杨明推着紫女向院子外走去。
“别推我，我自己能走，还有，你这么着急让我离开做什么？是不是要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紫女别过头看着杨明道。
“我要去见一个女杀手。”杨明回答道。
“女杀手？”紫女突然间在原地站住了，随即猛地转过身来，让杨明的手掌一下子陷入到一道深深的沟壑之中，杨明的手掌常年练习箭术，修习武功，指掌本就宽大，但在那道深深的沟壑中，竟然能够掩藏大半形迹。
若是在平时，被杨明触摸到如此敏感的地方，紫女定然会有着有趣的反应，但是现在她却是顾不得这些，她只是平静的挪开杨明的手掌，严厉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的女杀手可不是离舞，而是另外一人。”看着声色俱厉的紫女，杨明却是笑了，能够被一个人关心确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尤其是像杨明这般在这个世界孑然一身的人。
自由的过火往往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寂寞。
第75章十年撕夜幕
“另外一个女杀手？”紫女皱着眉头思索着，这雁门城中还有别的女杀手。
思索间在紫女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来，难道是······
“是那个夜幕的女杀手？她还活着？”紫女诧异道，她不知道杨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女杀手，还说着要去见对方。
“还活着，杀手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李牧将军的那一箭虽然狠戾，但还是让她保住了一条性命，如今正被关在郡守府的大牢之中。”
杨明回忆着那個让自己生出一种看腹肌冲动的女杀手，那张清冷中有着未来雪女几分风采的鹦歌，接着道：“当然，如果没有我把她从牢狱中捞出来的话，她即使还活着也活不了多久了。”
牢狱那样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客栈，正常人待在那里时间长了都要出问题，更何况还是鹦歌这般身受重创的人，哪怕她生命顽强，内功修为也算不错，但在那里的地方，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不是，你怎么想着把夜幕的女杀手从牢狱中捞出来了？难道你······？”紫女打量着杨明，若非眼前的杨明还是那么熟悉的话，紫女甚至会怀疑眼前的杨明是别人假扮的。
他什么时候对女杀手感兴趣了？在恒山时，死在他手中的胡女可不少。
“你在想些什么。”杨明用还留在紫女身上香气的手掌拍在紫女白皙而饱满的额头，说道：“那个女杀手的武功虽然比起我们来，还是要差上许多，但也算是一个高手，我们以后能用到她，而且她还有更大的用处。”
“更大的用处，你不是在说夜幕吧？”紫女恍然之后是更大的震惊道。
“如果我说是呢？”杨明凝声道。
夜幕既然敢对自己出手，自己当然也可以对夜幕出手，一个从韩国走出的杀手组织而已，什么大将军姬无夜、血衣侯白亦非，什么碧海潮女妖，连韩国最终都要消亡那个在历史中，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夜幕没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其势力在韩国堪称恐怖，更是将触手伸到了赵魏楚三国，非同小可。”紫女眉宇间也多出了凝重，出言提醒道。
此时的紫女面对杨明的坦诚，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对，而是提醒，其中微妙的转变，即使是紫女自己也不曾意识到。
这种转变发生在悄无声息之中，直到有一天，它会转变成为另外一种东西。
“韩国而已，在小小的韩国称雄，还真以为自己有雄霸天下的本钱不成，十年之内，我会亲手终结夜幕。”杨明冷笑道。
夜幕的追杀虽然还没能威胁到杨明的生命，但都被追杀了，杨明又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又岂会放过夜幕。
“所以，你想收服那个夜幕的女杀手，以为将来对付夜幕做准备？”紫女追问道。
“不错，这个叫鹦歌的女杀手在夜幕杀手团中地位颇高，还是知道不少隐秘的，而且，我们现在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了，我们也要尝试着建立属于自己的力量。”杨明道。
“尤其是紫女你，我暂时不会去韩国，夜幕的威胁还很远，但是你不一样的，你终归是要回韩国的，夜幕对你的威胁可谓是近在咫尺，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
“我们现在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早在恒山之时，我们的命运就被绑在了一起了，要对付夜幕，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要贸然行事。”紫女叮嘱道。
“放心，我可是很强的。”杨明自信道。
“我知道了，你很强，毕竟也是赵境第一勇士吗？我走了，伱去见你的那个女杀手去吧。”紫女嗤笑一声离开了。
在紫女离开后，杨明带着雪女也走出了院子，朝着郡守府的方向而去。
“那个女杀手的武功非同一般，所以被关押在死牢之中，前几天，还有一个杀手前来营救她，只不过被众狱卒击退了，只是那人轻功相当厉害，倒是没能留下那人来。”
李牧之子，如今已经是郡守府的司法之官的李应将杨明引进潮湿阴冷的牢狱中。
从牢狱中将鹦歌捞出来，杨明拖得关系正是李应，在正月的大战中，杨明曾于李应一起并肩作战，在加上其间还有着雪女的关系，因为杨明与李应的关系还算不错。
杨明甚至还见到过李应的妻子以及他那个刚刚五岁的儿子，那个还挂着鼻涕的小家伙叫李左车，在未来，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那人的轻功确实不错，当时还是李牧将军用弓箭才将其击伤，一般人的弓箭还真上伤不到他。”杨明不用想也知道李应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白凤，未来那个号称最快的男人，只不过现在还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小鸟而已，正在接受着来自现实的毒打。
“对付那样的人，军士确实不太擅长，也怪我无能，未能学到父亲的五分箭术。”李应无耐道。
身为李牧之子，李应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因为他要面临一个虎父犬子的可怕诅咒。
“李牧将军的箭术堪称天下无双，李兄能够学的五分，就已经是难得的神箭手了。”
说话间的功夫杨明与李应两人已经来到了最底层的牢狱之中，其深埋地下，在这春日不曾暖化大地的时节，确实是一个阴冷难耐地方，在加上牢狱间那恐怖的卫生条件，更是让这里成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方。
“那个女杀手就在那里了，杨老弟若是不来捞她，她估计也活不了半个月了。”李应指着一间牢房道。
“她的赎罪金是多少？”杨明问道。
在赵国境内，是有着赎罪金的存在的，只不过其多是为贵族准备的，毕竟，一般人若是犯了罪，即使是想要用钱赎罪，也没有那个钱财。
当然，赎罪金的金额往往都是很大的，即使是贵族也不见得都能拿的出来。
在数百年后，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史官，就是因为未曾拿出足够的钱财的赎罪，而惨遭腐刑。
“一个杀手而已，我若说不要，杨老弟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收个一百金意思意思就得了。”李应道。
一百金当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李应却知道，杨明可是一位身价丰厚的人，哪怕杨明没钱，但他家里的那位却是一位实打实的富婆。
“多谢李兄，随后我就将百金送来。”
“那我就暂行离开了，一个杀手想来也威胁不到杨老弟你。”李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