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龙神庇佑，天命在秦
蓟城似乎有希望了，燕国似乎有希望了。
但操控机关青龙展翅于天空之上的燕丹却迟迟没有下落，而是在查看那地面深坑之中真正的情况。
虽然对于机关青龙的蓄力一击燕丹有着充足的信心，那几乎已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了，但杨明留给他的阴影实在太深，深到哪怕他此时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最强的一种力量，更是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行突袭之事，但他依旧不敢确定杨明是否已经真的死亡了，更不敢去亲自探查。
突然之间，一道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在厮杀之中的蓟城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燕丹的心神却是不由一紧，他看到了什么？
在地面的深坑之中走出一道人影，一个在刚刚经历了天灾的人影，他的身躯高大魁梧，乌黑茂密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显得极为凌乱，在身躯流线型的肌肉之间，有着一道道电弧在跳动，任何一道都足以让一条生命归于虚无，但现在却在那里跳动着，只是寻常。
“竟然真的活着？”视线在那道身影上逐渐凝聚的燕丹瞳孔微缩，他虽然不能确定杨明是否能够在方才的那一击雷击之中活下来，但还是倾向于杨明难逃厄运的，但现在，他的期待落空了，随之而来的则是另外一种心情，机关青龙的蓄力一击尚不能击杀杨明，那他还怎么与杨明斗下去？
那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胜利。
走出深坑的杨明看着在蓟城上空犹如烈火烹油一般燃烧起来燕国军民之势，眉头微皱，尤其是那一声声‘龙神庇护，天命在燕’的呐喊，更是让杨明生出一种厌烦的情绪。
“龙神庇护吗？呵！”杨明冷笑道，人心的力量是一种十分玄妙的东西，往往能够让人创造出所谓的奇迹，此时这蓟城的燕国军民就是如此，在所谓龙神的加持之下，甚至能够一度压制战无不胜的秦军。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依靠意志固然能够在短时间内让其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但这样的意志一旦崩塌，其所带来的崩溃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你们见证龙神，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番什么是真正的龙神。”杨明自语一声，周身三分归元气涌动，化作一道玄龙破空而上，而在深坑边缘已经不见杨明的身影了。
在天空之中，在机关青龙的对面，已经多出了一头体积并不在机关青龙之下的玄龙，一头比机关青龙更像是龙的存在，不，那已经不是像了，而是真正的龙，一头凌空腾云的龙。
“那是什么？魂兮龙游？不对……”另外一边，已经潜进燕王宫的月神的身形猛地停顿在一座大殿的顶端，眼眸闪动之间，倒映出天空中的那头玄龙，似真似幻之间仿佛真正的神话降临。
在那头玄龙的身上，月神感觉到一种属于阴阳家的气息，但却不是全部，那是一种比阴阳家的绝学魂兮龙游更加神秘的存在。
那到底是什么？月神怔怔地看着天空之上的玄龙，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此行最重要的任务。
“装神弄鬼，你什么时候也许会了阴阳家的幻术？”机关青龙内部的燕丹看着面前的玄龙，在心惊肉跳之中冷哼一声，他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演示自己的虚弱。
机关青龙震翅之间，与苍龙问天戟戟杆同出一源的翅膀探入乌云之中，在跳动着的雷光之中，是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机关青龙？原来如此？一块逆鳞竟然竟然蕴含着青龙的不灭意志吗？”身化玄龙的杨明注视着面前的机关青龙，瞬间就明白了墨家祖师墨子是如何以自己的机关术创造出这样的一件奇物的。
在这个世界上，远古时期的机关术巅峰在于兵主蚩尤以自身为模板铸造出的八十一尊兵魔神，而近五百年的机关术巅峰则是墨家祖师制作出的这架机关青龙。
但龙是神话中的生物，墨子想要铸造出机关青龙来，总要有着原型作为参考，而机关清空脖颈处的如同金玉一般的逆鳞就是机关青龙的核心所在，机关青龙内部的力量运行系统也正是从逆鳞之中蕴含的一缕不灭意志间延伸出来。
“看来我的等待是正确的，在诸多关于龙的传说中，有着一种传说，传说龙是远古的人们看到有惊雷闪电游走于天空之间，其响彻天地的惊雷声让人因为畏惧为之膜拜，又因为那惊雷闪电的形态，让人联想到一种似蛇但却有着爪牙的生物，为此有了龙，更是将其当作了苍天意志的体现，龙由此而产生。”
“龙不是一种生物，而是寄托了一种精神而诞生的造物，是人类自强不息的精神，是人类对苍天意志的想象，龙，最强的不是它们那恐怖的身躯，而是人类寄托在其间的精神，天行健而自强不息，这才是真正的龙，由人之不屈、天之不灭的意志而生，凝天地元气为形，由此化龙。”身体虚幻如无物的玄龙之间传出杨明的意念波动，在这一瞬，他已经彻底明白自己这盗版的龙神功如何蜕变成为真正的龙神功了。
龙神功，在另外一个时空之中，同样也是神魔级的功法，一人由此成神，一人借此练成不死神魔之躯，之前的杨明以三分归元气和阴阳家的魂兮龙游之法模仿这个传说中的武功，已得其形，但并未得其神。
杨明以三分归元气凝聚龙形，但这个形态并不稳定，因为其内部没有神的驾驭，对于神这样的存在，杨明虽有猜测，但却只是一知半解，一时间根本无从下手。
直到现在机关青龙出现在他的面前，机关青龙下颌处的那块逆鳞让杨明窥测到龙的诞生过程，那是一种意志的升华，是先有了这缕意志，再以天地元气凝聚了身躯，如此才有了龙的存在。
燕丹看着并不发起进攻的玄龙，却没能感觉到一丝轻松，心中的恐惧反而越来越深了，在那一双虚幻的龙目之中，他却看到了一丝丝属于龙的意志在蔓延。
这是真正的龙？燕丹下意识地想到。
在燕丹的视线之中，一缕意志自面前的玄龙中蔓延开来，风雨之中，电光闪动，无尽的元气朝着玄龙汇集而去，将本是虚幻而飘忽不定的龙形逐渐稳固下来，一道道玄青色的能量顺着龙首的眉心处蔓延开来，一道道肉眼的可见的线条自龙首之处向全身蔓延，将龙的形态彻底勾勒出来，细致之处甚至能够看清每一块龙鳞的存在。
“我不可能胜。”玄龙的蜕变让燕丹的手脚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不，他根本不是人，是人的话，怎么可能还不到三十岁就用着这种真正无敌于天下的力量，是人的话，怎么可能在这个年龄就能让天下间最顶级的名将成为他的背景，是人的话……
“逃，逃，利用机关青龙逃。”已经将杨明划入到非人之列的燕丹彻底失去了杨明相争的勇气，现在的他只有这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猛然间，机关青龙震动翅膀，身形猛退，这个时候他必须逃。
但他逃得走吗？在机关青龙后退的瞬间，玄龙纵身而上，于腾云驾雾之间，一只龙爪已经按在了机关青龙的龙角之间，无可匹敌的力量压迫着机关青龙向燕王宫的宫墙坠落而去。
一时间，在整个蓟城中，无论是斗志昂扬间爆发出空前战力的燕国军民，还是在沉默中斩杀面前之敌的秦军将士全都看到了天空中的一幕，看到了那燕人呐喊中的龙神被一头真正的神龙单爪镇压向燕王宫的宫墙坠落双翅青龙。
霎那之间，整个蓟城陷入了死寂之中，唯有风雨之间穿过蓟城的大街小巷。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此时蓟城上下所有人的疑惑，为什么天空中有着两头龙神，为什么龙神要也要争斗，龙神不是在庇护燕国吗？在疑惑之中，生出的异样的不安，它们在酝酿，不知在何时会突然间爆发，成为彻摧毁燕国的洪流。
“轰……”一阵地动山摇之中，燕王宫高大的红色宫墙被从天空坠落的双翅青龙瞬间压块，连带着刚刚燃起一丝希望而并未撤走的燕王喜都感觉到一种地动山摇之感，因为激动而泛着红色的脸上，激动的红色依旧，但恐惧已经难以掩饰。
“到底发生了什么？”燕王喜拉过身边的晏懿，在极端的恐惧之中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我怎么知道？”同样被恐惧所支配的晏懿甚至忘记了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大王，是这燕国的君主，此时的他只有着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尽可能的逃走，逃到天涯海角，他再也不想见到哪怕一个秦人。
惊惧之中的晏懿一把推开了燕王喜，朝着宫墙下跑去。
“龙神庇佑，天命在秦。”突然间一声呐喊传来，这声呐喊顷刻间蔓延到整座蓟城。
“龙神庇佑，天命在秦。”在响彻全城的呐喊声中，在在沉默中爆发的秦军将士。
一切与方才燕人的呐喊是那么的相似，但所带来的结果却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燕人没有沉默的勇气，他们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已经彻底崩溃了。
晚了点，但还是出来了！
第497章燕国平，话军功
燕丹控制着机关青龙，竭力想要挣扎，但巨大的力量让机关青龙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除了扑腾的身躯让燕王宫的宫墙倒塌了更多之外，一切都是徒劳，几近完美的龙爪之下，是他所不能抗衡的力量，这一刻，燕丹体验到了真正的恐惧。
之前他虽然畏惧杨明，但还有逃跑的能力，但这一次，他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一切不该这样的，明明我已经拥有了足以媲美大宗师的力量，明明已经凑在了足以围灭大宗师的力量，但为什么于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燕丹绝望地想到。
这一刻他是真的后悔了。
我不该想这么多的。这是此时燕丹唯一的想法，但无论怎么想似乎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因为那道龙爪已经扣向了机关青龙的逆鳞所在，那里，正是机关青龙的操控所在。
随着一声刺耳的震荡声传来，燕丹直接的眼前一亮，还不等他说什么，那尖锐的龙爪已经朝着他碾压而来。
下一瞬，他感觉到一阵切切实实的压迫感，那龙爪犹如实质，瞬间将其压在了爪下。
“我投……”燕丹正要开口求饶，但那个‘降’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因为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连呼吸都做不到，又如何去叨扰。
在一声闷响之中，机关青龙的操控室内多出了一滩血迹。
“我竟然像是一只蝼蚁般，就这么被碾死了？”这是燕丹最后一丝回荡的意识，他想象过自己所有的结局，想到过自己会死，但他的死亡不该是如此的轻易，哪怕是死，他也想让世人记住燕丹的名字，但现在……燕丹的意识已经不能支撑他思考更多的东西，他已经死了。
龙爪收回之间，丝血未沾。
自此，世间再无燕丹。
燕丹死的就是如此轻易，如此简单，没有所谓的虐杀，没有所谓的谴责，有着的唯有轻轻一挥手，不带走一丝血迹。
光荣而肃穆的死亡方式，燕丹他还不配，想要让杨明以对待敌人的方式送他上路，燕丹同样不配。
机关青龙随即彻底陷入了僵直之中，它已经是无人操控的死物了。
一种建立在虚假之上的勇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机关青龙的陨落，蓟城上下彻底失去了最后可以维持战斗下去的信念。
随着一缕阳光划破天空的乌云，压抑的蓟城似乎迎来了希望，只是，那希望到底是谁的希望，却又很难说了。
燕王宫的宫墙之上，杨明看着城中穿梭的秦军，目光之中无悲无喜，燕山以南之地，已不为燕国所有了。
秦王政十六年九月中，秋高气爽，天空的阳光只是彻底荡去了燕地最后的一丝阴云。
秦国，咸阳，从赵国返回后的秦王政再次陷入到单调到只有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奏章，乏味到只有他自己都懒得去数的后宫。
“看来赵地的事情算是稳了，既定的策略并无问题，现在看的就是燕地到底能够提供多少资源了，不过燕国八百年的积累，再加上几十年前发的那笔横财，应该是足够的。”秦王政放下一卷竹简道。
这卷竹简来自赵都的昌平君，以工代赈的策略在赵地推行的十分顺利，在生存都是问题的情况下，是秦国给了曾经的赵人生路，他们哪还有更多的心思去考虑其它的事情。
其实赵地的百姓对于统治者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够活下去，只要能够养得了父亲，娶得起妻，生得起来子，哪怕是苦点，他们也不会生出什么反抗的心思。
秦王政思索着，对于攻灭六国之后的大业更加有信心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一条自认为可行的道路。
“不过，现在已经是九月份，等进入十月，燕地的气候就要变了，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中，拿下燕国的精华所在，应该会有些困难吧？”秦王政自语着，身为已经统治了一个疆域空前辽阔的国家的王，秦王政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很多，虽然赵地的灾情已经让他放下心来，但却又操心起燕国的事情了。
“大王，捷报，捷报。”在秦王政的沉吟中，赵高捧着一卷竹简从殿外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大殿，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
若是在平时，赵高自然不敢如此失仪，秦王政可不仅仅只是对自己要求严格，他对身边的人要求同样严格。
但这一次，赵高却偏偏如此做了，因为他相信，当自己向秦王政奉上手中的竹简时，秦王政绝对不会怪罪他，毕竟，没有什么事是比这道竹简更重要的。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看着奔进大殿的赵高，秦王政训斥道，但在其眼中却有着笑意，此时此刻还能被称之为捷报的东西会是什么，秦王政很容易想象到。
“大王恕罪，奴婢实在是为大王高兴，这道竹简是护军都尉送来的捷报，定然是已经攻灭燕国了，恭喜大王，此次天下六国，已去其二了。“赵高舔着脸道。
一板一眼，兢兢业业固然是身为一个臣子应该追求的事情，但赵高很清楚，自己并不仅仅只是臣子，更是奴仆，有时候在秦王政身边犯错，固然会受到惩罚，那惩罚同样也是亲近的表现，适当的犯一下小错误对于赵高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只要不沾大错就行了。
“燕国虽弱，但想要在一个月之内攻灭燕国可不容易，毕竟太大了，即使只赶路，一个月的时间也难以走遍燕国。”秦王政接过竹简道。
秦王政虽然相信杨明必然能够灭亡燕国，但对于灭亡燕国的速度，秦王政却还是保持慎重的态度，燕国虽然算不上强国，但地域面积可不小，想要尽占燕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灭亡燕国，恐怕还做不到，哪怕是当年齐国趁着燕国内乱攻灭燕国，也还用了四十多天的时间，而那还是因为齐国已经对燕国渗透了好多年的缘故。”
秦王政说着已经打开了竹简，随着一列列漂亮的秦篆映入秦王政的眼睛，那双狭长之中更多几分危险的眼睛猛然间一凝，他看到了什么？
燕山以南的燕国竟然已经被尽数攻下了？这样的速度？
赵高看到秦王政的反应，也是有点惊讶，竹简中上奏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让秦王政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秦王政凝重地看着手中的竹简，攻燕之战的全貌逐渐呈现在他的面前，在一个个文字之间，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在竹简中，秦王政看到了秦国大军以铁索横船之法迅速攻破燕国修筑在易水两岸的长城，他看到了秦军长驱直入，以轻骑截断燕国各地通往都城蓟城的要道，进而以大军包围蓟城，鏖战十日攻破蓟城，进而以蓟城为中心，尽收燕山以南的燕国之地，他看到了燕王喜逃亡辽东。
“原来如此吗？怪不得速度可以这么快。”秦王政以手指敲击着书案上的竹简，杨明此次的用兵之术已经完整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也只有你能够用这样的方法了，若是他人，恐怕只有兵败一条道路。”秦王政自语道。
“还有农家与墨家，一架战争机器和机关青龙……”秦王政说到这里看向了赵高，问道：“关于蓟城这一战，罗网尽快去调查清楚，寡人要其间详细的过程，机关青龙，农家大宗师，还有那架机关傀儡，这样的阵容未免过于恐怖了一点。”
赵国闻言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什么农家大宗师，又是什么机关青龙，在蓟城似乎发生了许多更有趣的事情。
“是。”压下心中的疑惑，赵高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随即秦王政就陷入了沉默之中，秦王政十六年，杨明在三战之间拿下燕赵之地，这样的功劳又该如何去赏呢？
在军职方面，杨明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巅峰，除了上将军一职外，已经升无可升了，但现在的上将军是王翦，而且王翦还是秦王政中意的上将军，况且王翦也是有着大功的，自然不能免去王翦上将军的职位，但除了上将军呢？
难不成真让杨明去做丞相不成？想到这里，秦王政心中不由一动，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啊！
还在赵都之时，杨明就与秦王政商议过针对燕国的战后治理策略，杨明说了那么多，总要自己去执行才是。
左丞相，左丞相，秦王政思索着，倒是越想越觉得可行，相对于护军都尉，左丞相的位置无疑要更加贵重。
职位可以这么定，还有爵位。解决了一个问题的秦王政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军功封爵可是秦国的立国之本，依杨明在秦王政十六年所立下的军功，拜侯封君已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到底该如何封呢？
若是封侯，这样天下未定，直接封到这一级，那以后杨明若是再立功勋，难不成还要封王吗？
若是封君，似乎又低了一点。秦王政思索着，只想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第498章左丞相，封君东
身为一个君王，实在是太难了，麾下的臣子若是没有能力，他不放心，若是麾下的臣子能力太强，他也不放心，此时的杨明对于秦王政来说就是后者。
杨明在战场上攻城拔寨，所过之处，攻无不克，捷报连传之时，秦王政只觉得分外舒爽，但现在，当要论功行赏之时，秦王政又是愁眉不展。
如果杨明现在的年龄与王翦一般的话，秦王政还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但杨明实在是太年轻了，比他的年龄还小，而且一身实力已经达到了大宗师之境，天才知道杨明的巅峰期到底还有多少年，再考虑到这种情况，对于杨明的奖赏问题，更是让秦王政作难。
尤其是对于杨明，秦王政实在找不出其它可以拉拢的手段，在秦国的朝堂上，那是一个异类。
秦王政摩挲着竹简中的字迹，他那可裁量天下的智慧此时却是犯起了难来。
“赵高，你说，寡人该如何奖赏我们大秦的这位护军都尉？”在思索良久之后，秦王政竟然罕见地向赵高询问道。
“大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大王奖赏给护军都尉什么，他就收什么。”赵高陪着笑道。
“他是寡人的臣子，不是寡人的奴仆，这个道理用在你的身上倒还合适，用在护军都尉身上就不合适了。”秦王政笑道，但在内心对赵高所说却是颇为受用，可惜，臣子就是臣子，并不是奴仆。
秦王政在沉思间，手掌已经摸向了一旁的笔架，在指掌的滑动间，一道字迹出现在杨明所呈送来的竹简空白处，左丞相……
秦王政放下毛笔思索片刻，又再次提起了笔，神色间更是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神色，在竹简最后的一点空白之处写下‘东君’两字。
“传李斯。”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对赵高道，具体的诏令还需要李斯去雕琢雕琢文辞。
咸阳城，杨家。
闲来无事的焱妃坐站在一座池塘边，看着水池中的游鱼，一时间竟然觉得颇为有趣，在这无聊的生活中，连带着修炼都变成了无趣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阴阳家的东君竟然喜欢上了双修，让她一个人去闭关修炼，还真的难以静下心来。
只是，池中的鱼儿看起来虽然有趣，但看多了终究会腻，不大一会儿的时间，焱妃就收回了视线，又是秋高气爽的一天，但身边却少了一个人。
尤其是在这个家中，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忙，只有她这位真正的女主人反而是无所事事，想着昨天几个小家伙又打架的事情，焱妃在头疼的时候不免又有些羡慕。
有着事情实在是不讲道理，我什么都听他了，怎么到最后只有我自己是那条漏网的鱼儿？焱妃思索着，神色间浮现出几分懊恼之意。
“姐姐，姐姐，外边来了咸阳宫的宫使，带了好多的东西，看来夫君在燕国又打了胜仗了。”在焱妃的愁眉不展中，一身红衣的焰灵姬风风火火地从远处跑来，脚步轻盈之中，此刻人还在池塘对面，下一刻已经跃上半空，人至池塘中央上空时在下坠的瞬间，脚下踩出一朵火焰莲花，借力之间，人已经出现在了焱妃的身边。
“你的控火之术倒是越发的厉害了，再过一点时间，恐怕在这个家中，伱就要成为那个最强的女人了。”焱妃打量着面前的焰灵，只觉得论到娇媚，焰灵姬当之无愧的杨家诸女第一人，其艳丽之处，有时候哪怕是焱妃也要生出不小的酸意来。
“还行吧，这不是全赖姐姐从阴阳家带来的那几卷火道巫术吗？姐姐，先不说这些，宫里的人真的来了，我看那队伍长的很，不知道有着多少好东西了，看来夫君在燕国肯定是取得了大胜，甚至说不定已经灭了燕国了。”焰灵姬催促道。
对于来自咸阳宫的赏赐，焰灵姬并不怎么在意，但这些赏赐背后的意义，却是值得焰灵姬看重的东西，杨明这一次已经离家大半年了，这么大的一座府邸少了它的男主人，让焰灵姬这几个女子的心中少了一大块，她们这一个个性情迥异，彼此间曾经毫无关联，在相貌、才情方面俱是一等一的女子能够聚在一起，平日中以姐妹相称，正是因为杨明的存在。
如今杨明不在，将这么几个性情迥异却都同样骄傲的女子聚在一起，终究少了那个最重要的中心。
“灭国之战最是麻烦，若是战后咸阳宫的那位再将夫君留在燕地，那就更惨了，短时间内我们是别想见到他了。”焱妃皱眉道，对于所谓的赏赐她并不在意，她虽然自幼就是锦衣玉食，但并非一味的追求奢华，只不过是生活过得比之常人要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虽然需要钱财，但终究有限，更多的东西，是她不曾想象的，对于现在这个家中拥有的一切，她就十分满意，没有更多的奢求。
但无论焱妃此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作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此时的她都必须出去迎接那从咸阳宫而来的宫使。
焱妃随即让仆人侍女将府门大开，亲自出迎，将作为宫使的赵高迎进了前院之中。
“恭喜杨夫人了，杨护军，额，不对，现在应该是称呼左丞相才是，左丞相在数日之前已经尽取燕山以南的燕国之地，迫使燕王喜逃亡辽东，左丞相在不到两年的时间中，攻灭燕赵两国，此等大功，可谓是天下无双啊。”已经知晓秦王政准备对杨明做出什么赏赐的赵高对焱妃这位杨家的女主人笑道。
焱妃有着让赵高笑脸相对的资格，无论是这座府邸，还是焱妃阴阳家的身份，都值得赵高这位罗网的执掌者，大秦中车府令以礼相待。
“是吗？”焱妃道，神色间却是不见喜色，左丞相？这个职位焱妃可不太喜欢，因为那代表着更大的麻烦。
送走赵高后，焱妃与惊鲵、公孙丽几人看着堆满了大半个府库的各种绫罗绸缎，金玉贵器，一个个神色间却没有什么惊喜的神色。
因为在方才的诏令中她们看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在短时间之内，杨明根本不可能回咸阳来，杨明被留在燕地了，以秦国左丞相的身份全权执掌燕地，直到将燕地彻底化为秦国的郡县。
这一次秦王政对杨明的放权不可谓不大，在虎卫禁军被调回咸阳之外，将两万秦军划入杨明的麾下，在此基础上，更是允许杨明在燕地诸郡县挑选兵马，组成一支一万五千青壮另立一军，五万编制的大军被划入杨明的麾下，这支兵马并不算，甚至比不上龙虎禁军巅峰之时杨明所掌握的军力，但那时的杨明只是纯粹的大将，现在却是秦国左丞相。
秦王政令杨明以左丞相的身份在燕地开府，组建左丞相府，全面执掌燕地军政大权，可以说在燕地，杨明有着绝对的权利。
但将燕地彻底化为秦国的郡县这不仅是一个任务，更是一个过程，而且还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完成，在一两年内，杨明回咸阳之事更是不可能。
这才是焱妃诸女在面对这么一笔庞大的财货之时却愁眉苦脸的原因所在。
“你们也看到了，这些多东西可不是白得的，短时间内夫君不可能回来了。”焱妃对诸女说道。
“夫君既然回不来，那我们可以去燕地啊，这应该是一个好主意吧？”在惊鲵、公孙丽等人的愁眉苦脸中，焰灵姬突然开口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焰灵姬的身上，见到众姐妹的反应，焰灵姬在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自得之意：看来她们都没有想到了。
但下一刻，焰灵姬就发现焱妃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似乎多出了一份份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是看白痴的眼神吗？焰灵姬下意识地想到。
只是还不等焰灵姬说话，焱妃等人就准备转身离开，对于聪明的焰灵姬已经无话可说了。
“喂喂，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的办法不行吗？”焰灵姬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道。
“那个，焰灵姐姐，重臣在外，大权在握，若是家里人不在咸阳，会有人不放心的，这是官场之上的潜规则。”最后还是公孙丽向焰灵姬解释道。
“不放心的那人是……额！原来是咸阳宫的那位啊，所以，这座府邸反而成为我们的束缚了？”焰灵姬恍然大悟道。
“夫君一个人在燕地，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我们是否又要多出一位妹妹了，而且可能还不止一位。”焱妃叹息道。
大司命实在是不争气，明明都已经答应好的事情，却又临阵退缩了，夫君他有那么可怕吗？看来这一次必须要用出非常手段了，让她主动去燕地了，哪还轮到她反悔了。焱妃在心中思索着，男人远在数千里之外，必须找一个女人看着才是。
数日后，蓟城，在杨明的书案上已经多出了一道来自咸阳的诏令。
第499章自此也是相国大人
诏令上的文字许多，但杨明最终却将视线落在了其中的两个词上，左丞相，东君。
左丞相也就罢了，只不过是武将转职文官，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这东君？杨明却是从中感觉到来自秦王政满满的恶意。
东君是什么？封君之时，多以封地为封号，比如武安君，但这东君算是什么回事？在秦国境内，有以东为号为县吗？而且，焱妃在阴阳家的封号就是东君，秦王政却又将杨明封为秦国的东君，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恶意吗？
“恭喜丞相。”在大厅之中，随着杨明一起接受诏令的还有麾下诸将，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内容，由将入相，也算是一件喜事了，一时间大厅内恭喜的声音此起彼伏。
“是值得恭喜，不过……”杨明说着看向了虎卫禁军的几营校尉，说道：“诸位就要返回咸阳了，以后再想并肩作战恐怕是不难了。”
随着杨明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为之一静，在那道诏令之中，虽然大幅度的篇章都是对杨明的褒奖，但其中却也是暗藏机锋，不说别的，仅仅只是将虎卫禁军调回咸阳一事，其中的内幕就很有说法了。
龙虎禁军，龙骑禁军主骑，虎卫禁军主步，步骑结合才是龙虎禁军强大的根本，但现在虎卫禁军却要被调回咸阳，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在削弱虎卫禁军的战力，但秦国的兵马毕竟都是属于秦王政的，哪怕是龙虎禁军也是如此，对于秦王政这样的调令，即使是杨明也不能说神话。
“丞相！”虎卫禁军诸校尉目光闪动，都想要说些什么，虎卫禁军虽然能够战无不胜，但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杨明，现在一张诏令将他们调回咸阳，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整个大厅中沉静一片，诸人虽然心思各异，但却都想到了许多，在彼此的打量之中，最终都化作了沉默。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虎卫禁军若是能够单独成军，诸位的军职也可以升一升了，若是一直在我麾下，恐怕我是不会给你们腾出位置的。“杨明爽朗一笑，化解了大厅中沉默气氛。
有着杨明起头，大厅中的气氛恢复到了它应有的气氛之中，毕竟在杨明的带领下，他们连灭赵、燕两国，如此赫赫军功，杨明都已经封君拜相，那他们呢？
一想到即将得到丰厚的赏赐，因为调动而产生了那一丝不满，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毕竟，龙虎禁军还是秦国的军队，秦王政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只是秦王，更是宗族的首领，在忠心方面，自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在纷纷闹闹的大厅中，充斥着喜庆的气氛，直到前线再次传来‘捷报’。
在蓟城被攻下后，燕王喜一路向北逃去，秦军追击，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了，燕王喜似乎已经逃脱了秦军的堵截与追击，但现在的捷报？
“护军大人，李校尉轻率八百轻骑一路诛杀燕王喜八百里，终于在辽东境内擒获燕王喜、雁春君、大将军晏懿等人，特谴卑职前来禀报，自此，燕国彻底亡了。“被李信派来的军卒一脸喜色地对杨明说道，他也是李信追击燕王喜的轻骑之一，擒获燕王喜以及燕国一众权贵的军功之中，也有着属于他的一份。
只是，为什么护军大人的反应如此冷漠？单膝跪地以行军礼的军卒悄悄地抬起头，看了杨明一眼，然后连忙低了下去，在杨明的脸上，他没有看到喜悦之色，看到的只有平静，但这份平静却只让他感觉到一阵心惊胆颤之感。
“李信？”杨明看着手中由军卒呈上来的‘捷报’，心中多了几分怒气，这李信还真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前都下令让只需截获燕王喜那些出逃之人的财货就可以了，无需抓捕燕王喜等人，纵容其逃入辽东之地就可以了。
因为目前秦国还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攻略东西横跨千里、地广人稀、气候恶劣的辽东之地，但在辽东必须保持一支稳定可靠的力量，因为在辽东之北，有着大量的胡人，燕国的统治体系若是在辽东崩溃了，秦国又未能及时补上那个空缺，会让辽东之地变成胡人的猎场。
所以杨明有意纵容燕王喜等人逃进辽东，在秦国彻底消化了燕赵之地时再出兵辽东，但现在，随着李信的自作主张，却让杨明原本的计划出现了变故，燕王喜等人被俘，辽东之地已经出现了权力空白，秦军必须将这个空白给补上，其中却要牵扯到杨明更大的精力。
贪功的李信简直是害群之马，去年在南境长城的失败，看来还是没让他吸取教训，不自量力还不是李信最大的缺点，贪功才是其最大的缺点，贪小功而忘大略，不堪一用。
“我知道，传令，让李信亲自领兵将燕王喜等人送往咸阳，要论功行赏的话，大王可以必然不会亏待了你等。”杨明说道。
但在其心中已经对李信判了死刑，在他的军中，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一个名为李信的人，至于秦王政和王翦还会不会用他，那就不是杨明能够管的事情了。
听到杨明的话，军卒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是一阵狂喜，这次的军功没得跑了，发家致富已是必然的事情。
在军卒退下之后，杨明不由想到了李牧，如果说此时还有谁最适合填补辽东的权力空白的话，那就只有李牧了，李牧当年执掌赵国北境，可不仅仅只会作战，而是军政一把抓的，无论是处理政务，还是对外征战，又或者是处理族群问题，李牧都相当的擅长，只不过，将李牧以及其麾下的赵地兵派遣到辽东那苦寒之地，他们愿意吗？
杨明思索着，一时间将这个主意给压在了心底，若要让李牧镇守辽东，不免还要一番操作。
一场庆功宴后，根据秦王政的诏令，秦军陆续开始开拔，如今已经是九月中的时节了，若是再不开拔，秦王政十六年出征的这些秦军就不能回家过年了，况且燕地的冬季可不是一个好季节，现在的燕地被世人称之为苦寒之地并非没有道理。
在大军撤退之后，杨明也开始着手组建左丞相府，至于府邸所在，杨明自然是直接将原来雁春君的府邸给霸占了，燕王宫他不能住，但雁春君的府邸，杨明霸占起来却是毫不在意，燕国都被他征服了，他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而且这雁春君的府邸确实是相当的不错，作为燕国声名狼藉的权臣，雁春君的财富相当的庞大，又沉迷享乐，因此将这座府邸修建的极为豪华，虽没有燕王宫的宏大，但也占据了一整条街道，论到精致之处，比之燕王宫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王政十六年九月十七日，李牧被率兵返回蓟城，随即被请进丞相府。
“这一次李将军长驱直入，截断燕山，将燕国的精华所在尽数留在燕山之南，这件功劳我已经上奏大王，赏赐很快就会下来。”将李牧请进书房的杨明道。
“来自秦王的赏赐？”李牧皱着眉头，对于角色上的转变，一时间他还是没能适应过来。
“赏功罚过，本就是应当之事，李将军不必有什么介怀，现在燕国府库中的粮食正在源源不断地送往赵地，李将军可没有对不起赵国。”杨明道。
“似乎也只能这么宽慰自己了。“李牧道，现在的他也只能给自己找一个勉强算是理由的理由。
“李将军对辽东之事怎么看？”杨明直言道。
“辽东？”见李牧问到自己，李牧也是十分无奈，李信擅自截杀燕王喜之事，他知道，但却阻止不了，他终究只是一个降将，又能对李信这样的秦王政心腹怎么样。
对于一意孤行的李信，李牧也是十分无奈。
“辽东之地，也有燕人十余万，军两万，燕国已亡，燕王喜又被俘，辽东已经出现了权力空白，丞相必须尽快收取辽东，否则一旦胡人南下，辽东之地很有可能将为秦国所有。”李牧道。
“李将军说的对，只是辽东地广人少，又要直面胡人的威胁，镇守辽东的人选必须慎之又慎。”杨明道。
回应杨明的是李牧的沉默，杨明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牧如何还听不出杨明有意让他攻取辽东、出镇辽东的意思，他并不想去辽东，不仅是因为辽东是真正的苦寒之地，更是因为为秦国效力之事，他实在没有多少兴趣。
之前他愿意攻打燕国，一方面是因为杨明的人情，另一方面攻打燕国也确实能够解决赵人目前所面对的困境，但辽东之事可就没有这样的理由了。
只不过李牧还是小看了杨明的决心，在辽东之事上杨明已经有了决断，又怎会让李牧有拒绝的理由，之所以那么客气的征询，只不过是想要让事情变得更好看一点而已。
所以在李牧走进丞相府的时候，他的去向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第500章伶牙俐齿是雪女
在说服李牧出镇辽东之后，杨明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墨家的苍大师，一个很能活的老家伙。
十几年前杨明在雁门郡见到这个老家伙的时候，老家伙就说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多年前有在咸阳见到他时，他也这么说，而当现在见到他时，他还在这么说。
“苍大师，别来无恙啊，老而弥坚正是说苍大师这样的人。”杨明笑呵呵地将苍大师迎回客厅道。
苍大师看着面前愈发沉稳而气度威严的杨明，更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难为之色，他是无事不登门，这一次从墨家机关城赶来蓟城面见杨明，是有目的的，当年墨家因为燕丹之事，内部分成了两派，跟随燕丹那一派的许多墨家弟子都跟随燕丹来到了燕国。
如今燕丹已死，燕国又亡，那些跟随燕丹来到燕国的墨家弟子们地位就变得不仅仅只是尴尬那么简单了，而是真的要命的，作为燕丹太子府的心腹，那些墨家弟子是要被清算的，而现在他们就尽数落在了杨明的手中，等待那些人的是什么结局，苍大师这些墨家的老家伙们还是能够想象得到的。
“不行了，应该没有几年可以活了。”苍大师回道。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在雁门时你也是这么说的，现在雪儿都已经长大了，而苍大师你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杨明指着端着茶水走进来的雪女道。
“一晃年脸雪女还真的长大了，这一次我是真的没几年可活了。”苍大师看着走进来的雪女，一席蓝色的身影的出在他的视线中，当年那个小家伙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姿色动人之处，不知要让多少人为之魂牵梦绕，时间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东西，化腐朽而神奇，充满了无险的可能，比如现在的雪女，比如现在的杨明。
“这个没几年应该是一个形容词，必然不是只具体的数字，三年是几年，五年是几年，十年也是几年。”雪女为苍大师先斟上一杯茶水，随即走到杨明的身侧，落落大方地跪坐下来。
“当年就知道你这小丫头伶牙俐齿，这长大了，功夫更加了得了。”苍大师摇头失笑道，谁能想到当年逃难逃到雁门的两兄妹会有着今日的地位呢？竟然已经能够决定墨家的存亡与荣辱了。
“有吗？哥哥。”面对苍大师的调侃，雪女却是扭过头看向了杨明。
“苍大师这样的老头是不懂的，雪儿的可不仅仅只是伶牙俐齿，更是冰雪般的聪明可爱。”杨明宠溺地揉了一下雪女那雪色一般的长发道。
随着杨明的动作，雪女更是露出了一副享受的神色。
看着面前毫不掩饰的兄妹两人，苍大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随即说道：“好吧，我认输，我一个人可不是你们两人的对手。”
“已经没有几年可活的苍大师你不待在机关城颐养天年，这又跑来蓟城做什么？这里的冬天可是冷的很，老人家不是最怕冷的吗？”雪女主动问起苍大师的来历道。
“这个……”听雪女主动问起，苍大师的脸上流露出更深的为难之色，人老成精，他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将要开口之事实在是站不住脚，最起码他不该用自己的这张老脸在杨明面前主动提起这件事情的。
但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事关数百名墨家弟子的性命，却又容不得苍大师退缩，因此这个谁也不知道到底还能活多久的墨家铸造大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实不相瞒，此次我是为了跟随燕丹的那些墨家弟子而来。”
“苍大师是想要哥哥放了那些墨家弟子不成？“雪女直接问道，杨明需要顾及颜面，毕竟当年与苍大师的交情还算不错，但雪女却不用顾及这些，当年她还小，可没有承苍大师的恩惠，再说，她是女的，若要拒绝，也更容易开口，女孩子不讲起理来，也没什么吧？
反正雪女只在意杨明对她的看法，至于别人？别人是谁？
“这个，这个老夫也知道实在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但那些墨家弟子毕竟是墨家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老夫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苍大师道。
“苍大师，据我所知，因为当年六指黑侠一事，那些人选择了支持燕丹，他们还算墨家的人？”雪女问道。
“这个只是墨家内部的争斗，虽然相斗，但还都是墨家的人。”苍大师解释道。
“若是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雪女稍作沉吟后说道：“墨家弟子跟随燕丹对抗哥哥以及秦军，可以将其算为敌人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将墨家当作是自己的敌人才是？”
“这……”苍大师只觉得一时语塞，方才她说雪女伶牙俐齿，只是出于调侃而已，但此时，他算是真正领教了雪女的伶牙俐齿。
“墨家从未想过与秦国为敌，只是有一些弟子受到了燕丹的蛊惑，卷入了秦国与燕国的争斗。”苍大师想了想，为那些因为燕丹之事而被抓的墨家弟子辩解道。
“苍大师，哥哥将你视之为前辈，我也是将你当作长辈的，有些话我们就直接说了吧，那些墨家弟子都是成年人，并不存在被谁诓骗的，他们选择了燕丹，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考虑，并去付之于行动了，只不过他们得到的结果并不好，作为成年人，他们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雪女道。
“而且，苍大师或许不知道，那些墨家弟子在来到燕国后，借助太子府的权势，一个个可都是绫罗绸缎、美酒佳人，生活的好不惬意，哪还有墨家弟子的戒律苦行之态？怎么，享福的时候将墨家的祖训忘得一干二净，忘记自己是墨家弟子了，这需要掉脑袋了，却又想起来自己是墨家弟子了？这些‘墨家弟子’的脑子是不是太过有趣了一点？”雪女伶牙俐齿之间近乎咄咄逼人地说道。
燕国太子府的那些人差不多被秦军一网打尽，除了少数逃脱的和被杀的，还有三百多人，这三百多人都是墨家曾经的精锐，若是将这些人放回去，未来虽然不足以对杨明造成什么威胁，但必然会造成不少麻烦，蝼蚁虽小，但也是要咬人的，虽不致命，但却恼人。
伶牙俐齿的雪女直将苍大师说的老脸通红，但自知理亏，也不能说什么，只觉得自己此行实在是丢人丢大了，但那毕竟是几百条人命啊，而且曾经还都是墨家的后辈，其中的许多人还是他看着长大的。
苍大师有太多的理由救助那些墨家弟子，但可惜，人的感情并不能引起共鸣，最起码对于苍大师的心思，雪女此时就无法做到共鸣。
杨明顾及与苍大师之间的交情，不好拒绝苍大师的请求，但雪女却可以当这个恶人，为了杨明，她也愿意当这个恶人。
雪女正要继续说下去，好让苍大师知难而退，却被杨明握住了手掌，雪女诧异地看向杨明，只感觉到被杨明握在手中的手掌一紧，那是杨明轻轻的捏了一下，那是属于两人之间的默契。
“苍大师，我们之间也算是老交情了，既然你出面了，那我也有话直说了，那些人我是不可能放回去的，放他们回墨家，只会让墨家陷入更大的动荡之中，若是他们带动更多的墨家弟子与秦国为敌，将来甚至将墨家引入真正的深渊。”杨明道。
在原有的轨迹之中，墨家在燕丹的带领之下，内部几大统领多是燕丹的心腹，什么大铁锤、高渐离，一个个的连墨经都没有读过，都能当上墨家统领，让墨家好好的一个学派，彻底变成了可笑的江湖门派，贻笑大方，到最后更是连机关城都被秦军给攻陷了，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那……”苍大师下意识地开口，他好像听出了杨明话语间的另外一层意思。
“他们就留在燕地改过自新吧，如此你们也算保了他们一条性命，也算是尽了身为长辈的责任。”杨明道。
“能够保住他们一条性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惊喜，老夫还能厚颜多要求什么。”苍大师动容道。
前来拜访杨明，他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如今杨明保证可以留那些人一条性命，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墨家现在怎么样了？”杨明问道。
墨家这些年来因为巨子六指黑侠身死的原因，可谓是内耗的厉害，内部之中，属于燕丹的力量之所以能够带出机关青龙，更深拉出大量的墨家弟子，除了燕丹更无耻、更擅于经营之外，墨家之中的几位宿老和各大统领难以形成一个声音也是其中极为重要的原因。
若是再任由墨家这样的内耗下去，天知道未来的墨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于这样的情况，杨明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毕竟，墨家的损失也算是杨明的损失，谁让杨明早已经将墨家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呢？
第501章秦王政：寡人丢面子了
“墨家还好，虽然因为燕丹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但燕丹也将那些引起动荡的人给带走了，留在机关城的人，倒是没有那么多事。”面对杨明的问题，有事相求的苍大师选择了摸棱两可地说道。
“恐怕不见得，六指黑侠虽然私心太重，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墨家巨子，但只要有他在，终究还能压制解决一些墨家内部的问题，他不在了，墨家再出现问题，可没有了主事之人，只会变得更加混乱，机关城虽然号称天下少有的净土，但那么多墨家弟子聚集其中，整个可能相亲相爱，不是有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吗?”
“机关城虽然是一座城池，但也是人们聚集的城池，依旧会有着属于自己的江湖。“杨明直接揭破了机关城此时的老底道，连机关青龙都被燕丹带回燕国了，管中窥豹还看不出墨家内部的问题吗?
因此苍大师所谓的隐瞒在杨明这里毫无意义。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你，自从当年巨子死在你手中后，原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的墨家一下子变了，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苍大师苦笑道。
“你们墨家的人难道就不想着为自家的巨子报仇吗？”杨明哪壶不该提提哪壶道。
“这个……”果然随着杨明的话语落下，苍大师的脸色不由一僵，但现在毕竟有求于人，只能说道：“巨子他因为私事而卷入秦国与燕国的争斗，最终被你所杀，墨家弟子又如何为自家巨子报仇？”
苍大师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六指黑侠为一己之私事而卷入秦国与燕国的争斗，最终被杨明所杀，更是连累了不少墨家弟子，这本就是六指黑侠违背祖训在先，墨家弟子即使想为他报仇也没有理由，更关键的是，杨明也根本不是墨家能够对付的人，不见连有机关青龙在手的燕丹也被杨明给碾死了吗？
如此墨家之只能将六指黑侠行私事而死的理由挂出来了，总不能说墨家弟子不敢找仇人报仇吧？
“我给你们墨家找一位巨子如何？”听着苍大师勉强还算合理的解释，杨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道。
“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苍大师脸色一肃道，巨子之位的传承乃是墨家的事情，怎能让杨明去插手？
“除了我家里人之外，我很少和别人开玩笑。”杨明道。
“不是玩笑的话可就更吓人了。”苍大师苦着脸道，他猛然间想到，自己这一次会不会是自投罗网了？
“你们墨家巨子信物上的修炼功法，应该是只有巨子以及巨子的传人才能修行吧？”杨明问道。
“墨眉之上确实有着一套传自祖师墨子的功法，不过那套功法除了前三代祖师还能够参悟，从第四代巨子开始，修炼的都是第三代巨子从中推演的功法，与祖师墨子所修行的功法相比应该是多有不如的。”苍大师说道。
“难怪墨家自第四代巨子之后才已经没有将武功修炼到兼爱境界，成就大宗师之位了。”杨明恍然道。
“如果有一人可以将墨眉上的功法修炼到最高境界，是否能够担任墨家巨子之位？”杨明又问道。
“这个，正常来说，唯有巨子才能将功法修炼到最高境界，但也不绝对，墨家巨子之位的传承并不仅仅只是看武功的，还要看对墨家经义的理解，还要看个人的操守，个人对墨家之道的践行，还有很多别的标准。”苍大师谨慎地说道，隐约间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墨眉落入杨明手中那么久，依杨明在武道一途上所表现出地天赋，从墨眉中参悟中墨家只有历代巨子才会相传的功法，并不算太过稀奇的事情。
以后墨家很可能要面对这样的一种情况：将墨家传承功法修炼到最好境界的人却不是墨家之人。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杨明在方才的话语间已经毫不掩饰对墨家的企图了，想到杨明的实力，苍大师的两道老眉就不受控制的皱起来了。
“呵，苍大师还真会多想，你们墨家就是请我去当巨子，我也没兴趣，我秦国的左丞相当的好好的，又哪里会有兴趣去当你们墨家的巨子。”杨明嫌弃道，苍大师那眼神之间的戒备，他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的意思是？”苍大师试探着问道。
“家里的几个小家伙再过几年就长大了，我这个当爹的，总要给他们安排好以后的人生道路才是。“杨明道。
还说对巨子之位没有企图，这都为自己儿子给谋划上了。得到确切答案的苍大师却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轻松的感觉，虽然相对于杨明直接对墨家下手，杨明此时说出的计划要更好一点，但那也只是死刑立即执行与秋后问斩的区别，有区别，但真的不大。
“你堂堂秦国左丞相，你家那几个小子长大后，有着一位你这样的父亲，还怕没有前途，秦国的高官厚禄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又何须让他们加入墨家，墨家可是讲究苦行的，哪怕是巨子，在物质方向，也是谈不上享受的。”苍大师找着可以让杨明改变主意的想法道。
“也许我家正好有一个小子喜欢江湖呢？十年之后，会有一个修炼真正的墨家巨子传承功法，带着机关青龙返回墨家的少年，在这十年间还请苍大师帮个忙，顺便给这个少年造造势。”杨明图穷匕见道，当然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个成语，因为那个故事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我可活不了十年。”苍大师道，心中倒是一松，反正他也没几年的命了，杨明的计划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还能活着十五年左右，不要小看了大宗师的手段。”杨明打量着苍大师道，天下望气占卜之术，无出天子望气术之右者，阴阳家会的东西，杨明同样也会，只不过毕竟是术业有专攻，现在的杨明比之东皇太一还多有不如而已。
咸阳，咸阳宫，怀着一雪前耻的兴奋返回咸阳李信还未回家，就被秦王政召进了咸阳宫。
“臣李信拜见大王。”大殿中，李信恭恭敬敬地拜倒在秦王政的御案前，李信对秦王政的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他是最早投效秦王政的人，这些年来也确实是忠心耿耿，只是有很多事情，并不仅仅是只有忠心就够的。
“你率领八百轻骑，一路追击数百里，擒获燕王喜等人，功劳不小。”秦王政看着面前的李信，语气平淡地说道，只是眼神之中多有失望。
李信能力是有的，但缺点却太明显了，这本是正常的事情，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优点，而没有缺点，身为君王，对于麾下的臣子，自然是用其长处，避其缺点而已，在扬长避短之间，发挥一个臣子真正的作用，所谓瑕不掩瑜就是这样的道理，可惜，李信却做不到这一点。
哪怕去年李信在李牧的手中败的很惨，但秦王政依旧给了他机会，让他跟在杨明的身边，希望他能够学到些东西，但可惜，李信辜负了秦王政的这份期望。
“都是为了大王。”听到秦王政的夸奖，不知秦王政此时真正在想些什么的李信激动地说道。
“李信，你是寡人的心腹。”秦王政幽幽地说道。
听自己被秦王政明言说成自己心腹，李信当然是激动的，脸上激动的神色更加难以掩饰。
但下一刻，李信激动的神色就彻底凝固在脸上了，因为秦王政的话在方才并没有说完，此时他已经补上后半句话了：“左丞相也是知道如此，所以才给你机会，但你却让寡人在左丞相那里丢了面子。”
让寡人在左丞相那里丢了面子？让秦王丢了面子？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很严重啊，比自己丢了性命都严重。
此时在李信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激动，有着的只有无尽的寒意，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此时的李信猛地想起在自己向杨明这位曾经的上级报功之时那平淡的反应，那时的他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但现在他好像明白了杨明当时的眼神到底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无话可说的眼神。
只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大败之后，寡人将其调入左丞相的麾下，希望你能从他身上学些什么，但可惜，你辜负寡人对你的期望，燕王喜，寡人与左丞相本没有心思抓他，秦国暂时还没有占领辽东的心思，而辽东那里直面胡人的威胁，需要燕王喜在那里，帮我们秦国守几年北疆，但现在他已经被你抓了，左丞相必须调兵收取辽东，为此要折腾出不少麻烦事”秦王政道。
“你贪一己之功，致使秦国对燕攻略不得不调整，鼠目寸光，一如去年那般，若非是你贪功，又何至于有大败。”
秦王政的言辞之间尽是平静，但李信听在耳中，哪怕已经是十月份的天气，但却是汗如雨下。
“你回陇西郡吧，那里还缺一个郡尉。”秦王政说出了对李信最好的裁定。
第502章王与神话
听到秦王政对自己的任免，李信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李家是陇西大族不假，以他之前的职位，能够出任陇西郡郡尉也绝对算得上是升职了，而且还是出任自己故乡所在之地的郡尉，这份待遇已经算是很好很好了。
从这一点看，秦王政的对李信的任命确确实实是在奖赏李信追击数百里擒获燕王喜的功劳。
但很多事情是不能这么算的，官职的高低，并不仅仅只是看级别的，还要看他的位置，尤其是距离咸阳的朝堂，距离咸阳宫的秦王政的位置。
陇西郡郡尉，虽然是一郡之中排名第二的人物，在秦国的官场体系中也算是能够排进前一百的人物，但那里距离咸阳宫实在太远了，远到一辈子都要待在那里，几乎不可能再出现在咸阳了。
李信有心为自己辩解，但当他迎上秦王政的视线之时，还是将那些话给咽下去了，从根本上来说，秦王政对他并不薄，也确实奖赏他了，但他呢？
那一句‘你让寡人丢了面子’，仅仅只是这一句话就不是李信能够承担起。
“你下去准备准备去赴任吧。”秦王政最后看了李信一眼，袍袖挥动间，已经下了‘逐客令’。
遍体生寒的李信僵硬着走出大殿，一阵冷风吹过，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完了，他心中所有的野望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他的一生已经注定了。
李信终究只能算是一个不太聪明的聪明人而已，况且，陇西郡郡尉的职位，对于李信来说也未必也就是坏事，若是一切不曾改变，他还有机会在秦王政面前吹牛的话，那个时候的他只会更惨。
在李信离开后，秦王政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位连灭两国，占据了五分天下的秦王，此时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寡人的识人的眼光真的有问题吗？先是有桓齮，现在又出了一个李信？秦王政向来都是自信的，但在此时，对于那份自信，秦王政却产生了怀疑。
“寡人？“秦王政自语着，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东西，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良久之后，秦王政才侧首对一直侍立在不远处，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赵高问道：“蓟城一战可调查清楚了吗？”
“回禀大王，罗网已经传回了情报，蓟城之战的详细过程也都传回来，只是……”赵高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对于罗网的情报能力，赵高还是相信的，但这一次罗网传回的情报，却是太过离谱，一个人真的能够有着那样的神力吗？那样的人还能算是人吗？简直是神魔在世。
“只是什么？”秦王政见赵高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神色间已经多出了一丝不耐，因为李信的原因，现在他的心情可不怎么好。
“罗网传回的情报中所记载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奴婢不知道那到底是真是假。”面对秦王政的追问，赵高只能实话实说道。
“说来听听，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地方？”秦王政道。
“是，在蓟城一战中，攻城的过程倒是中规中矩，并无异常，真正的异常是在左丞相攻入蓟城之后，遇到了一农家大宗师和燕丹的埋伏。”赵高翻阅着脑海中记下的情报道。
“燕丹他也配埋伏左丞相？”再次听到燕丹这个名字的秦王政冷笑一声道。
燕丹，在秦王政的眼中也就那样而已，因为了解，所以才更加无视。
“燕丹不过一流高手，连他的师父都不是左丞相的对手，更何况是他，不过，燕丹是借助外力的，他用了墨家的机关青龙。”赵高道。
“机关青龙？又是墨家的机关兽？”秦王政皱眉道，这墨家似乎过于活跃了，在他心中的账目中又多出了墨家的一画。
“机关青龙据说是墨家最强的机关兽，有着堪称世间极限的力量，是当年墨家祖师集心血与机缘于一起的完美作品，传闻之中，甚至可以逼迫楚国断了出兵攻打宋国的念头，堪称恐怖。”赵高为秦王政作者科普道。
当年墨家弟子纵横天下，在诸子百家之中，文可压儒家一头，武可与兵家争锋，厉害到哪怕是一大国在其面前也要多出几分郑重，其中那机关青龙就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因为那是一个不会死亡的大宗师。
见秦王政露出倾听之色，赵高继续道：“除了机关青龙之外，农家的大宗师也带去了一架机关傀儡，那架机关傀儡虽无记载，但力量也是极强，似乎不在机关青龙之下，再加上那农家大宗师，算是三个大宗师有心算无心埋伏左丞相。”
“结局是他们失败了。”秦王政沉吟道，大宗师与大宗师之间的差距也这么大吗？还有，杨明的实力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了？
“是如此，那农家大宗师被左丞相一击而杀，虽有左丞相又与农家你机关傀儡争斗，最终似乎是以剑术击败了那具机关傀儡，这时有燕丹操控机关青龙引动雷电偷袭左丞相，却被左丞相用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武功所击败。“赵高陈述道。
“难以形容的武功？左丞相的武功罗网之中不是早有记载吗？”秦王政皱眉道，他讨厌不在他掌控之内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其它的存在。
“那种武功简直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犹如神话。”赵高斟酌着言辞，在罗网传回的情报中可不仅仅只是如此。
以赵高的见识勉强还能推测出那道犹如神话降临的玄龙也许只是一种武功，但罗网潜伏在蓟城的杀手与情报人员可没有这样的见识，他们只会将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引向神话之中，因为只有神话才能解释在他们的认知中不该出现的东西。
想到那句传遍整个蓟城的‘神龙庇护，天命在秦’的话，赵高就会迟疑，迟疑是否要将这句话禀报给秦王政。
王与神，在很多时候是有冲突的，赵高不能肯定当自己将这个细节告诉秦王政时，到底会引起秦王政怎样的反应，尤其是杨明也不是他能够得罪的存在。
不仅因为杨明现在已经出任左丞相之职，在秦国是真正的出将入相唯一的一位，也不仅是杨明曾经执掌罗网，连他也不知道杨明是否在罗网之中留下了后手，又留下的多少后手，更是因为杨明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一个人的武功达到了那样一个难以理解，只能以神魔为之形容的存在，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有着极大的威胁，即使是王宫也不见得安全。
对于有可能得罪这样一个强人的事情，赵高还真的需要好好斟酌斟酌。
只是，杨明的威胁只是有可能，秦王政却就在赵高的身边，所以在稍作思索后，赵高还是说道：“面对机关青龙，左丞相同样也化身为一头神龙，直接将机关青龙从云端击落。”
在赵高的讲述中，一个从天命在燕到天命在秦的故事呈现在秦王政的面前。
讲述完的赵高屏气凝神地看着秦王政的反应，他不知道杨明这个‘神’遇到秦王政这位‘王’，最终会将故事引向怎样的一个方向。
“人真的可能翱翔于天地之间吗？神魔又真的存在吗？”秦王政在良久的沉默之中，幽幽的叹息道，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位欲要执掌天下的王对‘神’这般存在真正的态度。
长生吗？
咸阳发生的事情杨明自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研究一堆破铜烂铁，当然，随他一起研究的还有苍大师。
“这般完美的机关傀儡，竟然会是农家之物？”苍大师抚摸着面前冰冷的金属，目光中浮现出赞叹之色。
“应该是是炎帝六部的东西，农家和炎帝六部可不一样。”杨明道。
“那些事情太过久远了，谁也说不清，只是，伱让我看这架机关傀儡做什么？若是墨班看着这架机关傀儡，必然会欣喜若狂，但我是铸造兵器的，对机关傀儡的兴趣不大。”苍大师转过头对杨明说道。
“正是想请班大师铸造几件兵器。”杨明的视线落在了兵魔神心口与头颅的位置，那里有着两块分量不小的金属极为特殊，也算这架仿制版兵魔神真正的精华所在，勾连其全身气韵所在，以为核心，不是这个世界所出的金属，而是来自于天外，乃是铸造名剑一级武器的绝佳材料。
杨明虽已有天问剑在身，但家中的人可还有不少，以后可能还会更多，总要多准备几件，如今已经有了上等的材料，墨家的铸造一道在当世也算是高峰之一，杨明自然要擅加利用。
“我现在老了，已经没有力气铸造兵器了。”反应过来的苍大师看着机关傀儡身上的几处位置，露出了遗憾的神色，一块可以铸造出名剑一级武器的良材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却无能为力，其中的感受与一个绝世美人躺在身边，却无力雄起的憋闷其实是差不多的。
晚了，但还是保质保量更新了！
第503章月神，你都不愿叫我一声姐夫
“苍大师虽已年迈，但苍老的只是身体，未必是心气吧？”对于苍大师的推脱，杨明并不在意，苍大师虽老，但在墨家的人脉可还摆在那里。
不说别的，现在墨家徐氏一族的人就都在，能够铸造出残虹剑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杨明的目的就在于此。
“心气这玩意？”苍大师沉吟着，随即看向了面前的机关傀儡，说道：“这两块是最上等的良材，可以铸造出神兵利器，不过这两块陨铁的重量可差不多有三百多斤，即使经过锻造折损一些，也能够二百斤，要是铸剑，可是能够铸造出不少的，我一个人可完不成这样的事情。”
“所以还请苍大师将墨家的那些铸造高手请来蓟城。”杨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道。
“你不会是想着一网打尽吧？”苍大师犹豫道，墨家现在在杨明这里，到底是挂了一个怎样的名单，他虽然相信杨明不会对他出手，但却不相信杨明不会对墨家的其它人出手。
杨明现在毕竟是秦国左丞相，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我现在身为左丞相，自然是要讲究格调的，你说的那些事情，太损格调，我可不会去做，再说对付墨家，我需要到这样的手段吗？“杨明嗤笑一声道。
苍大师这样的人，可能是因为活得太久的缘故，经历过墨家还在巅峰之时的辉煌，养成了大家子弟的傲慢，哪怕墨家现在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依旧自我感觉良好。
听到杨明的话，苍大师瞬间反应过来，随即就是老脸一红，现在的墨家还真的没资格让杨明算计什么，杨明若要对付墨家，直接出手就是了，所谓的算计，只有在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才有存在的价值，可惜现在的墨家并没有这样的实力。
“帮我铸造几年兵器，我就将机关青龙还给你们。”杨明接着道。
“此话当真？”苍大师神色一震，机关青龙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墨家最后的底蕴了，若是杨明能够将机关青龙还给墨家，墨家就还有机会，有机会等待一个可以拯救墨家危局而出现的人。
“我说过，除了家里人之外，我一般不对外人开玩笑。”杨明道。
机关青龙确实非凡，但在杨明的眼中，除了那块逆鳞外，其它的东西也就那样，如今那块鳞片已经被杨明琢磨透了，即使将其归还墨家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寄存在墨家那里而已，早晚，包括机关青龙在内，墨家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杨明又何须贪图属于自己的东西。
“好，我这就让弟子回去请来那几位，必然为你铸造出一批完美的兵器来。”苍大师双手一握，杨明在机关青龙一事上松口，是他想都不曾想到的，如今机会已经摆在了面前，他又怎能错过。
“那就如此说定了。”杨明道。
在苍大师前去联系墨家之人时，在杨明这里却迎来了一位完全属于意外的客人：阴阳家月神。
“月神姑娘不在咸阳，什么时候来蓟城了？“杨明打量着面前的月神，不无意外地说道。
阴阳家的女子，别的方面不过，仅仅只是这风姿一道，就算得上是天下一绝，这些喜欢装神弄鬼的女子，身上有着虚无缥缈的神性，而这缕神性对于男子来说，尤其是相当自信的男子来说，可谓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面对这样的女人，但凡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自信的男子，都会想着将其拉入凡尘。
“东皇太一阁下遣我来蓟城寻找一件东西，在临行前，东皇太一阁下曾说，若是事情不顺，我可以向……”月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杨明对于阴阳家来说算是一位极为特殊的存在，他虽不是阴阳家的弟子，但与阴阳家的牵扯却是早就理不清了，阴阳家二号人物东君的夫君，对阴阳术也多有涉猎，甚至其精神程度还要在阴阳家弟子之上。
尤其是对月神来说，杨明与焱妃是夫妻，而月神又要称焱妃一声姐姐，这么算起来的话，月神还要称呼杨明一声姐夫。
只是，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此时在月神这里产生了迟疑，这位讲究身外无物的阴阳家护法，在杨明这里却难以超然物外了。
“可以向左丞相求助。”月神在犹豫良久之后，月神还是未曾叫出口。
“我与阴阳家也算是渊源颇深，你是焱妃的同门，往日间以姐妹相称，在我这里，月神姑娘难道都不能叫我一声姐夫吗？”杨明调侃道。
面对杨明的调侃，月神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了，在迟疑少许之后，月神还是叫出了那声‘姐夫’。
“能够让师妹你亲自赶来蓟城的东西，必然是十分重要了，莫非是那苍龙七宿？“杨明明知故问道，阴阳家对苍龙七宿的追求，杨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当年焱妃来到咸阳，就是为了此物，对于号称这个世界上最大秘密的苍龙七宿，杨明并无好奇。
哪怕苍龙七宿有着号称可以掌控天下的力量。
“是。”见杨明已经知道了阴阳家的意图，而杨明又算是半个阴阳家的人，因此月神也未打算隐瞒，而是继续说道：“师妹来正是为了苍龙七宿，只是我潜入燕王宫寻找许久却并未找到属于燕国的那份苍龙七宿的影子，故此前来向姐夫求助，在燕地，应该还没有姐夫你找不到的东西。”
“苍龙七宿若不在燕国宫，那就应该在太子府，你可以去那里找找。”杨明略微思索道。
“多谢。”月神道。
但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月神却并没有离开，轻纱之后的眼睛打量着杨明，在一阵犹豫中说道：“那日我在蓟城看到姐夫击落机关青龙时所用的那种武功，与我们阴阳家的魂兮龙游有着几分相似之处，但又完全不一样了，而且要比魂兮龙游高明太多太多，那是什么武功，我却是从未听说过。”
这月神什么时候也有这么旺盛的好奇心了？杨明打量着月神，神色间已经多出了几分探询之意。
杨明并未隐藏自己的情绪，而比焱妃在很多时候更敏感的月神就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杨明神色间的异常，随即，这位犹如了月中宫娥的月神姑娘就多出了几分人气，在那白皙的脸颊上已经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之色。
有趣！隐约间意识到什么了杨明心中一乐，这将神女拉入凡尘的事情，杨明不得不承认还是很有趣的，的确很有意思，犹如了很能满足身为男人心中的那点恶趣味。
所以面对月神的疑惑，杨明直接说道：“是武功，也的确是你未曾见过的武功，至于来历，也确实与你们阴阳家的魂兮龙游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原来如此。”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件事情上深究的月神及时打断了自己的心思，研究别人的武功底细，这本就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情，若非是亲近之人，这样的问题是连问都不能问的。
而且，此时的月神还莫名的生出一种担忧来，她虽然好奇杨明那可以化龙的武功，但杨明要是真的将其中的底细告诉了她了，她反而会害怕。
方才的问题只是一时间的冲动，那个答案对于月神来说还是太过沉重，最起码现在的月神还不敢去接。
“随后我给你一道手令，再去太子府的话，就不用鬼鬼祟祟的，梁上君子这样的事情，师妹还是不要去做了。”见月神已经有了离开的意思，杨明补充了一句道。
“好。”面对杨明的调侃，月神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多好的一个姑娘，调教起来一定很有趣。
“哥哥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竟然笑得如此开心？”在杨明畅想着会在月神身上发生什么有趣之事的时候，雪女已经走进了房间，对于雪女的出现，杨明早已经习惯，因此倒是没有丝毫的戒备。
“看到了雪儿自然是心情灿烂了。”面不改色的杨明开起了雪女的玩笑道。
“恐怕不是如此吧？”面对杨明的调侃，雪女也是面不改色，对于杨明的有些习惯，她早已经免疫了，又不是月神那样的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是不谙世事的‘傻白冷’而已。
“那是什么？”杨明明知故问道。
“雪色虽美，但却没有月光的皎洁，相对于触手可及的雪，那高高在上的明月应该更招人喜欢吧？毕竟，明月属于天，若是能够将其摘到手中，那岂不是十分有趣？”雪女笑吟吟地说道，伶牙俐齿之间才是她的本色，只有别的，多是用以自我保护的伪装而已。
“雪儿似乎另有所指？”杨明诧异道，今天的雪女似乎过于锋芒毕露了。
“我有吗？”雪女无辜地说道。
方才杨明与月神之间的交谈，雪女是听在耳中的，什么不肯叫我一声姐夫的，更是让雪女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对于杨明的手段，她虽然并未领教过，但却看到过，又如何猜不到自己这位出来日久，未来还会长时间待在燕地的杨明，已经多出了另外一层心思。
第504章左丞相的燕地攻略
杨明与雪女之间半真半假的玩笑只是生活中的一点小调剂而已，在燕国，杨明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秦王政能够将处置燕地的权力彻底放到杨明的手中，不管秦王政的心思到底是什么，终归是对杨明的一种信任，而与之相对应的人，则是杨明必须将燕地的事情处理好，其中的策略问题甚至可以影响到秦国未来统治六国之地的国策。
杨明并不知道自己选择的道路是否有错，但杨明知道，如果一切都不曾改变的话，属于秦国以及秦王政的道路必然是错误的，祖龙死而地分的结局依旧不可避免。
在那场持续了八年的战争中，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简直不可想象，因为那是一场毫无底线的战争，八年战争下来，新建的帝国是那么的虚弱，以至于连皇帝都找不过几匹相同颜色的战马用以拉扯，由此可见那场战争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七国混战两百多年也不见将这个天下摧残到那般境地。
那场持续八年的战争，若是能够不出现还是不出现的好。
只是，治理燕国的第一步又该从哪一步开始呢？当然是从丈量土地开始，在这个世界，土地才是根本。
想要丈量燕国上下的土地，无疑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好在对此杨明早就做好的准备，为此已经准备了十年，军地两用的人才，杨明已经培养出许多了，其身边的羽林卫大多数都可以用到这个方面。
秦王政十六年九月末，自蓟城而始，数千羽林卫的士卒有了自己新的身份，将燕国划分成为十个区域，开始绘制图册，清查人口，进而掌握燕国真实的数据，然后再去展开下一步的计划，一切都要从一点一滴开始。
随着秦军开始在燕地方范围内清查土地，整个燕地上下已经是躁动不安，清查土地、普查人口这样的事情，是历代燕国都想要做的，但却无人能够完成，作为最因循守旧的国度，燕国内部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可谓是极为臃肿的国度，地方势力之间相互错结，使得原来的燕国朝廷所掌握的力量是最小的。
这也算燕国为什么国土不小，人口也不算太少，却被称之为最弱之国的原因所在。
而杨明要做的，就是彻底掌控这份力量，进而再利用这份力量去做其它的事情。
历代燕王做不成的事情，杨明却偏要去做，因为他不是燕王，他没有燕王的顾忌，至于动荡，能够在第一时间爆发的动荡，那就不是动荡。
因为此时的秦国正处于巅峰，即使爆发出动荡，杨明以及其麾下的秦军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扑灭，相反，若是这些隐患被隐藏下去，等到秦国虚弱之时，比如遵从原有的历史轨迹进程中，在秦国内部出现问题的时候再爆发，那时候才是真正致命的。
果然，随着全燕地范围内的普查，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有造反的，有派遣刺客对普查的秦国官吏进行刺杀的，但当一支支秦军以雷霆之势荡平其反抗，诛杀其人，没收其家产，将其族众发配辽东之后，在初时的动荡之后，则是更多人的恐惧与沉默。
秦王政十六年十月末，即将进入秦王政十七年之时，在诛灭十七大族，流放三十二族后，针对燕地的清查工作正式完成。
蓟城，左丞相府。
在杨明的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图册，这些就是燕国全部的土地与人口，包括那些隐户与奴婢。
在杨明的面前，数十人在忙碌中不断汇总着各类信息，最终给出了杨明一个完整的数据。
燕国果然并不弱，最起码在完整的数据中，燕国的底细并不薄弱，各类耕地达到数千万亩，人口也有近四百万，而这还只是燕山以南的燕地，若是再加上辽东，这个数据还会变得更加漂亮。
不过，土地人口能够以暴力的方式快速完成清查，但更深一步的调查就需要用另外一种方式。
在传承贵族遍地走的燕国，土地只是他们的一种资产而已，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的存在。
在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出现豪强那样的存在，但许多东西是相通的，此世虽没有豪强，却有权贵，而权贵更是豪强的加强版，如何对付这些‘加强版的豪强’，杨明虽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但却有着经验可循。
在历史中诸多朝代之中，曾经有过一个朝代，在打击豪强方面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手段可谓层出不穷，而巧合的是，若是从历史的角度看，那个朝代距离此时的时空还不算太远。
而在清查‘豪强’资产的手段中，有着两个很有意思的手段，名为算缗和告缗。
所谓算缗，亦称算缗钱。西汉前期征收的一种财产税税法，一种类似于累进所得税的存在，对收入达到一定的程度的人征收税赋，因为其起点不低，所以主要是针对商人、手工业者、高利贷者和车船所征的赋税。
至于告缗，则更绝，所谓告缗算缗的延伸，即鼓励告发缴纳算缗不实之人。凡揭发属实，即没收被告者全部财产，并罚戍边一年，告发者奖给被没收财产的一半，至于另外一半，当然是属于官方的。
更重要的是，除了从事手工业的人，在燕国，商人、放高利贷以及家中有着大量车船的人，差不多都是权贵之家，在燕国，没有所谓的商人阶层，因此这里的权贵太多，早已经将自己的触手伸到了但凡是能够赚钱的各行各业。
可以说，在未来才会出现的算缗与告缗，用在此时的燕地正合适，最起码对于杨明的计划来说正是如此，而且，这个过程也能让杨明在燕地培养出一支优秀的税务官吏系统。
一支优秀而高效的官吏队伍能够在一个国家的统治体系中发挥出何等重要的作用，杨明很清楚，因为税收对应着一个国度的财政，是一个朝堂权力最重要的构成。
有钱好办事的道理用在任何地方都是行得通的。
所以，当杨明将手中的文书发下去之后，大厅中这些被杨明挑选而出，未来将组成燕地税收系统的士卒、军官们一个个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丞相大人，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严苛呢？算缗也就罢了，这告缗之事？”在众人之中的一位十分特殊的存在说道。
在这些人人之中，包括杨明在内，俱是青年，唯独他已经年过三旬，可谓是最年长之人。
“刘季你有什么异议吗？”杨明看向出言之人道。
“丞相大人，这告缗之策实行起来自然是没有问题，没有人能够拒绝重赏的诱惑，但是这样做也会有着一个巨大的隐患。”刘季见杨明并无恼怒之色，心中放心了不少，说话的勇气也就更多了。
“说来听听。”杨明道，刘季，虽然打仗的本领不怎么样，武功也算不上好，但他却也有着自己擅长的东西，那就是在民生方面的天赋，出身不高的他知道大多数黔首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他也有着自己的同情心，所以他能看到许多的哪怕是天才如秦王政也不能看到的东西。
这个世界出身王族的人，大部分都会有着属于王族的傲慢，天才如秦王政是如此，学通法、儒两家的韩非是如此，至于燕丹，他虽然能够看到小人的力量，却从来都不知道在他眼中的那些小人到底想要什么。
“这告缗之事一旦普及开来，会产生一种后果，那就是告密者多不胜数，这些告密者得到了巨大的利益只会刺激更多的人盯着别人，只想着进行告密之事，时间一久，人们必视告密为有利可图之事，为了利益，而忘记道德，只会让民风崩坏，对于丞相大人长久地治理燕将会十分不利。”刘季说出了自己的质疑道。
随着刘季将自己的质疑说出口，大厅中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在了刘季的身上，对于这个羽林卫中唯一的关系户，也是年龄最大的人，羽林卫上下是都有看不上，因为刘季的本领在军营中似乎没有多少可以发挥的余地。
但现在刘季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众人的反应就完全不一样了，有的人在冷笑，嗤笑刘季竟然质疑杨明的决定，有的人则是在沉思，沉思刘季所说出的这番话其背后的意义。
当然，随即更多人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杨明的身上，被刘季质疑自己决定的左丞相，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呢？
龙虎禁军包括羽林卫都是杨明亲手调教出来的，这些年来，更是追随杨明从楚国打到燕国，真正意义上的南征北战，更是战无不胜，使得杨明在龙虎禁军之中的威望早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这样的杨明，会容忍别人的质疑吗？
果然，杨明的视线在落在刘季身上之后就一直不曾离开，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是难以想象的压抑。
“看来你不适合当税务方面的官吏。”片刻之后，杨明幽幽地开口道。
第505章国事与家事
征收税务的官吏，除了满足基本的能力要求之外，性情同样重要，当然，不是说需要多好的性情，而是要足够心狠冷血，只有如此才能将事情办好。
但刘季……
刘季所说自然不算错，告缗之事的确会让人见利忘义，致使人心崩溃，从老远来说，确实对燕地的长治久安不好，但一时有一时的任务，现在针对燕地的策列就是从那些权贵的身上榨取出足够多的资源，进而用这些资源来推动杨明的计划。
燕国已灭，曾经燕地的统治秩序自然要发生转动，如果燕国一切依旧，只是在其头上的燕王变成了秦国官吏，那燕国算是被灭了吗？
杨明从未想过在短时间内尽收燕地民众的人心，也有无数的事实证明，每一个阶层，每一个团体所需要的利益是不一样，相对于去满足那些胃口永远得不到满足的阶层与团体，杨明倒是更愿意去满足那些要求低的团体，因为在这个时代，资源实在有限，无论是耕地又或者是其它。
只是，这样的道理除了杨明之外，此时坐在大厅中的人显然并不明白，所以他们听到的只是杨明对刘季的否定，而来自杨明的否定，对于刘季这样的存在来说，无疑是致命的，甚至可以决定他一生的命运。
作为当事人的刘季更是心中一片冰凉，此时的他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何等低级的错误，他说的固然有道理，但却不应该在这个场合中提出来。
因为方才的那个问题，杨明根本无法直接回答，杨明能怎么说？肯定刘季的说法，那他此时兴师动众的政策还要不要推行下去，若是否定刘季的说法，那岂不是说杨明真的是一个视道德于无物的人。
此时的刘季猛然间明白过来一个道理，有些话，哪怕是是正确的话，在说起来的时候也是要注重场合的。
官场不是江湖，人不是他往日间接触的那些东西，这里的讲究实在是太多了。
杨明并不理会刘季，而是继续与眼前这第一批税务系统的官吏们说起征收税务的事情，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当众人都离开后，杨明独自将刘季留了下来。
“丞相大人，方才是小人失言了。”不知杨明将自己留下到底是何意的刘季，采取了一种很有意思的态度，先认错再说，虽然他未必就觉得自己错了。
“你说的没错，只不过是时机不合适而已。”杨明道。
听到杨明的话，刘季算是放下心来，杨明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肯定不至于将他打入深渊。
“不久后，在蓟城会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名为刑部巡察司。”杨明道。
“刑部巡查司？”刘季闻言微微一怔，他不知道杨明为什么突然间说起这件事情来。
在左丞相府的权力构建中，有着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以长史分管各类事务，而目前权力最重的则是户部和刑部，毕竟前者涉及到对燕地的财产清查以及方才所说的赋税之事，而后者在此时的燕地同等重要，因为此时的燕地有着太多动荡的因素，刑部的刑名之权，显得极为重要，在刑部之下，又有诸司，但巡查司却是刘季并未听说过的。
而且，依照六部长史秩千石，以及下辖诸司主事之人的秩六百石的情况，这刑部巡查司也是六百石的，这已经是超过县级，勉强算是郡一级的官员了，对于当官这件事情还是很有情绪的刘季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杨明话语间所蕴含的价值，尤其是除了俸禄、级别之外，权利同等重要。
左丞相府下辖的六部，可谓是已经将燕丹大大小小的权利尽数掌中，刘季很清楚，若是自己能够干好这个官职的话，在燕地他就是真正能够排得上号的人物了，成为了真正的官，而不是吏，两者之间虽然总是被合成在一起，被世人称之为官吏官吏的，但两者之间真正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如今燕地秩序混乱，律法体系也是如此，在未来将秦法植入燕之后，这样的混乱也许会变得更为严重，巡查司的任务就是巡查日后秦法在燕地的实行情况，查缺补漏，依托燕地的现实对秦法做出适当的调整。”杨明道。
“这是……”刘季诧异道，巡查之权在诸多权力之中可谓极为重要的一种，在郡县之中，就有着御史的存在，不过这巡查司的显然不是那些御史，而是属于刑部的下属部门。
“你是认得人的，这一点很重要，希望你以后也能如此，下去吧。”杨明并未与刘季多说，直接挥手让刘季退下。
“是。”得到官职的刘季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走出了丞相府。
走在大街上刘季看着偶尔经过的马车，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以后他也是能坐马车的人了。
可以将夏侯婴的那小子找来，让他给我驾车，总比给县令驾车来的有排面，还有樊哙，当个护卫还是不错的，咱以后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嗯，也该找个妻子了，以我现在的身份，找一个
不对啊，秦法那些东西，连萧大人都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彻底捋顺，若是让我来，我又要用多长时间？心中正在畅想着未来的刘季，神色间的笑意突然一僵，权力的背后是更沉重的东西，一想到那看不到尽头的简牍，刘季躁动的心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哥哥很看重这个刘季？”在刘季离开丞相府后，雪女出现在杨明的面前。
“勉强算是吧，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杨明浏览着手中汇总着燕地各方数据的竹简道。
“能够被哥哥称之为有趣的人可实在不多，刘季有着这样的资格？”雪女问道，刘季此人，她是认得的，是个人精，在除此之外，也没有特殊的地方，武功不高，文化吗，也就是认识字而已，其中的秦篆还是在进入军中后才学的，这样的人也能被杨明看在眼中？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刘季此人的优点……”杨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刘季有什么优点来着？
“看吧，连哥哥你也找不出来，若非知道刘季是一个男人，哥哥如此看重他，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大美人呢？”雪女掩嘴笑道，能够嘲笑杨明的机会可不多，眼下就找到了一个。
“长着胡须的大美人？”杨明亦是笑道。
“也未尝不可啊，这么长的胡须。”雪女说着更是用手掌比划着自己的身前，似乎那里真的已经有了胡须一般，只是雪女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位真正的少女，而且还是一位胸有沟壑的少女，所以那只手被挡住了。
“看来这胡须长不了了。”看着一脸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雪女，杨明哈哈一笑道。
随着杨明的笑声传出，雪女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低下头看着身前鼓鼓囊囊的涌动，一时间只觉得明白过来还不如什么也不明白。
只是……
“哥哥，她们好看吗？”在挣扎良久之后，雪女突然间笑了，笑得十分明媚，一如雪后初晴的阳光一般。
“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些。”在雪女的期待中，杨明却说出来这样的一句话，让雪女那明媚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哥哥你……”被杨明的一瞬间瞬间破防的雪女瞪着杨明，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雪女是有心思，但如何去付之于行动却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尤其是在她与杨明之间，还有着一个十分微妙的身份问题，更是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超出了雪女能够解决的范围。
“这不还是小孩子吗？”杨明看着瞪眼鼓腮的雪女，身形闪动间已经出现在了雪女的身边，更是一指戳在了雪女那鼓起的腮帮子上。
只听啵的一声，被袭击了一个措手不及的雪女瞬间破防，含在口中的空气瞬间被挤出。
“我已经十六岁了，马上就要十七岁了。”雪女反手将杨明的手指抓在了手心中道。
“莫说是十七岁，就是二十七岁也是我的妹妹，难不成你还想要以下犯上不成？”杨明拉起雪女走向大厅外道。
有些事情，结果虽然吸引人，但过程更重要，而杨明要的不仅仅只是结果，更是这其中的过程。
“以下犯上也未尝不可，若有不公，难道还不能反抗了不成？”雪女却是顶嘴道，有时候可以乖巧，但有时候却不能那么乖巧。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的话，倒是没人能够欺负你了。”杨明走在大厅外的走廊间，十月份的燕地已经进入了冬季了，冷风之间，倒也能够让人清醒几分。
“本来就没人能够欺负我，除了哥哥你之外。”雪女白了杨明一眼，却是将自己的整只手掌都塞进了杨明的手掌中，冰冰凉凉之中又有着一股热意，那是属于一个少女悸动中血液的温度。
第506章天道者众，人道者寡
齐国，桑海城，小圣贤庄。
满头白发之间正在为日渐减少的发量而苦恼的荀况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名家宗师公孙白。
看着面前突然造访的老友，荀况可谓是相当的意外，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十余年不曾见面了，这突然间造访的老友，似乎没有什么好事啊。
荀况思索间，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笑意，更是亲自迎出了房间，笑道：“老家伙看来还能活不少年啊！”
“你不就是功力比我强，会比我多活一段时间吗？不用特别强调这件事情。”知晓荀况的性格是何等古怪的公孙白苦笑道，在荀况面前，除了在吵架方面两人勉强还算是势均力敌，在其它的方面，他却是远远不是对手。
“这是事实吗？还用得着强调？”荀况将公孙白请进房间，这十月份的海滨虽然不像燕地那么冷，但也已经进入了冬季，年老之人一般都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季节，哪怕是荀况和公孙白的情况早已经能够做到无惧寒暑了。
“你这老家伙千里迢迢的跑来齐国是做什么来了？难道是名家因为秦国灭赵一事而在赵地混不下去了？”荀况亲自为公孙白倒上茶水道。
“名家又没有自己的宗门，秦国又能对名家怎么办？倒是你们儒家的小圣贤庄，这么多的弟子聚集在一起，等哪一日秦军打过来了，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自己该如何自处了。”公孙白反击道。
相对于家小业小的名家，儒家在接下来的天下变局中该如何应对反而更为迫切。
如今秦国连灭赵国、燕国，韩国只是苟延残喘，已经向秦国称臣，剩下的魏国、楚国、齐国也不见是秦国的对手，身在齐国之地的儒家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在未来的天下格局中，儒家该如何调整自家与未来秦国之间的关系，对于儒家来说可谓已经是能够决定儒家未来兴衰的事情了。
“还早，还早，秦国想要打到齐国来，差不多还要十年的时间，魏国与楚国不灭，秦国可没心思对齐国下手，那个时候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如何还能管得了儒家的事情。”荀况并无多少在意地说道。
“十年？恐怕未必，以现在秦国的速度，恐怕五六年之内就能打到齐国来，我观那位秦王用囊吞天下之志，可不会让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他不仅要打天下，还要治天下。”公孙白道。
“管他呢，那就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现在儒家有掌门，我只不过是从稷下学宫回来的一个老先生而已，说说吧，你这次从赵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你这莫名间的造访，可是让我心神颇为不宁。”荀况开门见山地说道。
“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原因，只是受人之托而已。”见荀况主动问起，公孙白也不隐瞒，直言道：“杨明托我请你这老家伙前往燕地。”
“杨明？”听到公孙白的话，荀况微微一怔，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杨明，这个名字在荀况的生活中出现的次数不少，但也仅此而已，因为出现在他认知中的只有那个名字，而不是那个人了。
“现在秦国的那位左丞相，也是执掌燕地之人。”公孙白解释道。
“原来是他啊，也算是闻名已久了，只不过我与他并无交集，他怎会想着请老夫了?”荀况诧异道，对于秦国他并不算陌生，他还在中年之时就曾去过秦国，当年他若是有心的话，在秦国得到高官厚禄只是寻常的事情，当年的秦王都未让荀况留下秦国，杨明虽然是秦国的左丞相，但左丞相还能比秦王更贵重不成？
杨明这个左丞相能够开出的筹码难道还能比秦王开出的筹码更高不成？
所以听到杨明的邀请，荀况只是淡然一笑，心中可谓是毫无波动。
“大宗师就是不一样，我成了跑腿的，你却要成座上宾了，大宗师、宗师，一字之差的待遇相差之大，就是这么夸张。”公孙白苦笑道。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一个太过残酷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去做比较，要不然只会让自己变得更为抑郁。
“大宗师？很值钱吗？我听说在蓟城，农家隐世不出的老家伙人已经没了，连农家那镇山之宝都被这位秦国的左丞相给拆了。”荀况冷笑道。
大宗师的确堪称这个世界的极限，但也就那样而已。
“世间之人数以千万计，但能够突破到大宗师之境的人又有几人，方今天下可有双手之数？你不要忙着拒绝，这是那位左丞相送给你的信，不妨看了再说。”公孙白从袖子中掏出一只布袋放在了荀况的面前。
这支布袋很小，犹如笔袋一般，能放下几支竹简？而且以荀况的眼力，自然能够在一瞬间看出来，本来还没有几分在意的荀况一下子有了兴趣。
说服别人可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尤其是说服荀况这样的人，莫说是一支竹简，就是成卷的竹简中写满了字，也未必能够动摇他的意志。
但现在，公孙白亲自来到齐国桑海城，却只是为了送来这根竹简吗？
我是那种能够被一支竹简上的寥寥数字说服的吗？
“昔日吕不韦在咸阳城摆出吕氏春秋，诺一字千金之事，现在有杨明让名家掌门不愿千里送来一支竹简，也不失格调啊。”荀况更是不忘对公孙白调侃道。
随即荀况接过了布袋，并无多少在意地打开了，随即掏出了一支竹简。
“呵！还真是惜字如金啊。”荀况摇头失效道，但在他的眼神随意的瞟过竹简时，却是猛地一一怔，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在一瞬间，荀况那散漫中带着戏谑的眼神已经变了，取而代之的凝重，一支竹简的确写不下几个字，博览群书，哪怕是一目十行也只是寻常的荀况此时却在一支竹简上停下了自己的视线。
似乎在那寥寥数字之间，有着一股莫名而神奇的力量一般，让这位儒家唯一的大宗师在心神震动之间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公孙白看着面前的一幕也是极为意外，请荀况去蓟城，公孙白并不看好，若非是自己实在不是杨明的对手，而秦国又已经全部占领了赵地，无论是名家还是公孙家，都还要顾忌秦国态度的话，他才不会当这个传信之人，免得一如方才那般又被荀况给嘲讽了。
荀况有多难缠，公孙白是知道，名家虽然擅长辩论，但却并非每次吵架都能赢的，当年名家前辈惠施吵架就吵不过道家的庄子。
只是，那上边到底写了什么？恐怕都没有十个字吧，这几个字就能让这老家伙如此？公孙白好奇地探过了脑袋。
果然，连十个字都没有，一只竹简都没有写满。
只是……
在公孙白的视线中浮现出一列秦国的小篆：天道者众，人道者寡。
“天道者众，人道者寡？”公孙白沉吟着，一时间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国的这位左丞相了不得啊！“在公孙白的疑惑中，荀况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神色间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戏谑，取而代之的慎重。
“五百年前，周幽王身死国灭，自此之后，礼乐崩坏，天下的动荡不仅只是国与国的战争，更是人心的崩溃，秩序的崩溃，在如此乱世之中，百家兴起，从道家到儒家，再到墨家，甚至是你们名家，都在尝试着构建新的秩序，新的可以让人为之安居乐业的的秩序。”荀况对公孙白说道。
只是，荀况的话虽然是对公孙白的说的，但在公孙白听起来，荀况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无论是道家李耳，儒家先师，又或是墨家的那位，都是如此，可惜，他们的后辈实在不争气，都去学武功，死读前辈们留下的那些书去了，去追求什么天道去了，哪怕还记得百家创立之初是为了人道。”荀况说道。
“大宗师者，那是去形容武夫的吗？那是对各家先师的尊称，现在都成了？大宗师，呵！”荀况冷笑一声，对于所谓的大宗师自然是嗤之以鼻。
此时的公孙白好像明白了那句‘天道者众，人道者寡’的意思了。
这大概也算这老家伙明明有着大宗师的实力，却从来不展示自己武功，甚至即使是儒家内部的核心弟子都不知道自家的这位前辈有着世间最顶级的个人武功。
“不过杨明能够写出这样的话，倒也不负大宗师之名。”荀况郑重地收起信简道。
看着荀况的动作，公孙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大半了，荀况此人虽然执拗，但一定能够说动他，他就是十分干脆，绝不会拖泥带水。
“所以你的选择呢？”公孙白问道。
“人道者寡，你觉得我能错过吗？我要去看看，在杨明那里的人道又该如何，看看他的人道是否是我理解中的人道。”荀况起身道。
在冬日下，公孙白恍惚间再次见到了青年时期的荀况，那个时候的荀况，有着的可不是戏谑，而是锋芒毕露。
第507章拉神女入凡尘
秦王政十六年十月末的蓟城天色渐渐变暗，漫天的乌云彻底遮挡住了月色唯一的月色。
丞相府中的一座高楼之上，在微微开启的窗户边摆放着食案，一只铜锅正在火炉上发出沸腾的声音，在热气飘散之间，是一种诱人的香辣气。
得幸于这个世界的奇葩，使得杨明能够在这个时空中找出这样的东西，在这秦王政十六年的年末，在蓟城摆上这样的一桌食物。
在火炉旁，是将不算小的食案给摆了一个满满当当的食材，不过大多都是各种肉类，在这样的时节，实在找不出几种像样的青菜。
不过只要有肉就够了，谁让杨明就喜欢吃肉呢?
“好香的味道。”跪坐在杨明身边的雪女轻轻地用手扇了一下沸腾的热气，只觉得一股诱人的香气瞬间充斥在嗅觉之间，虽未食用，只能能够想象到其中的美味了，口腹之欲，从一国之主到底层庶民，没有人能够拒绝它的诱惑。
“此时正是吃这个的好时节，不过，说实话，味道也就寻常，算不得真正的美食，听说墨家有着庖丁一脉，厨艺最是了得，这一次与墨家的交易之中，我将当代的这个庖丁当作交易的条件给给加了进去，到时候雪儿就真的有口福了。”杨明随手挥散飘向自己的热气，吃起来虽然诱人，但若是沾了一身的味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对于雪女这样的少女来说。
“那我就等着沾沾哥哥的福气了，庖丁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听说过的，尤其是在齐地，名气更是传的神乎其神，能够在齐地有着那么大名声，简直不可想象，要知道天下诸国，论到吃，齐地是最厉害的。”雪女闻言露出了一丝畅想的神色，她虽然对吃的没有特别的要求，但若是能够吃到更加美味的食物，自然也不会拒绝。
“不过，哥哥，你为什么想起来吃这样的东西了？虽然味道却是很好，但吃完之后却是一身的味道，而且你还邀请了阴阳家的那位月神姑娘，难道是……”雪女话风一转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只是话还未说完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难道是什么？”杨明看着作怪的雪女问道，这也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尤其是在杨明过分的保护之下，不需要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来保护自己的情况下。
“哥哥是不是见人家阴阳家的月神姑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非要让人家受受这烟薰火燎，让人家身上多出点烟火气？不得不说哥哥你这趣味还真是……，还真是一言难尽啊。“雪女摇着头，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一想到月神这位可以当秦国的国师，整天不是在装神就是在弄鬼的女子，一会儿会因为这里的食物而变了一种味道，那张小嘴会变得油乎乎的，细腻的肌肤间会出现许多小汗珠，会因为热或是因为辣的缘故吐出自己的石头，雪女就觉得有趣，在吐槽中却不能不佩服杨明的恶趣味。
“难道不好玩吗？”杨明是一点也没有被点破心思的尴尬，将神女入凡俗这样的事情，总能让这个冬天多出几分乐趣来。
“是挺好玩的，不过哥哥你确定月神姑娘会来?她只是在找那什么苍龙七宿的，用到哥哥帮忙时，什么话都好说，现在用不到哥哥你了，那人家还会给你面子吗？”雪女质疑道，翻脸无情神色的，不就是女人的特权吗？
而且阴阳家的那些人可不怎么好打交道，因为焱妃的关系，阴阳家的人雪女也认识一些，月神自然也见过几次，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除了焱妃之外，还真没人能够与月神说上几句话的，只会让人敬而远之，那是一个十分无趣的人。
“她若不来，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难道我们还吃不完这些东西吗？”杨明不在意地说道，月神会受邀而来吗？杨明也不确定，他与月神的交际并不多，若非是同在这距离咸阳遥远的蓟城，使得蓟城距离咸阳的距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的话，杨明还真未必会想到邀请月神。
“她若不来，哥哥真的不会失望吗？”雪女问道，相处日久，她又怎会不了解杨明的性情，那么大的一个美人摆在他的面前，尤其还是一个人待在这距离咸阳两千多里的蓟城，杨明能不生出一点小心思来。
即使不发生什么，聊与撩之间也总会有许多乐趣的。
“这不是还有雪儿吗？”杨明无所谓地说道。
这一次回应杨明的不是雪女的伶牙俐齿，而是一阵沉默，当杨明因为疑惑而侧过头看向雪女之时，只见那晶莹的耳朵间已经多出了一抹红晕。
杨明似乎找到了可以拿捏雪女的方法了，这是一个有时候很大胆，但在有时候却又十分胆小的少女，大概也是属于雪女这个年龄的少女所独有的魅力了。
“哥哥又在胡言乱语了。”良久之后雪女只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只是话语间已经少了几分锋锐。
“雪儿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吗？”杨明问道。
“叶公好龙？”雪女微微一怔，杨明话语间的内容转变的实在太快，一时间她根本跟不上。
在稍微思考后，雪女才想起叶公好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故事，这个时代当然还没有出现叶公好龙的故事，但顶不住有杨明这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所以雪女同样也从杨明这里听说过这个故事。
所以我就是那个好‘明’的‘雪’公了？瞬间反应过来的雪女不由生出一阵不忿的情绪，我怎会是那样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在杨明躲开时，雪女只想着咄咄逼人，但当杨明回应过来并想得寸进尺之时，雪女反而要落荒而逃了。
“我才没有。”只觉得是被杨明瞧不起的雪女一时间直接的怒气上涌，就要证明自己绝非是叶公好龙之人。
只是还不等雪女有什么动作，杨明已经将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说道：“客人已经来了，要表现的淑女一点啊。”
“来了？还真的来了。”雪女讶然道。
不应该啊，阴阳家的那些人不都是十分古怪的吗？怎么会接受邀请？尤其是那月神似乎还和嫂嫂不太对付的样子。
难不成是？雪女猛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应该不会吧？不会吧？
只不过来客并没有留给雪女过多用以思考的时间，随着楼梯间的响动，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已经杨明与雪女的视线中。
“久等了。”走上木楼的月神对早已等候在此的两人说道。
“姐姐来的正是时候，刚刚好，现在正是用饭的好时间。”雪女打量着面前的月神，尤其是在夸大的衣裙依旧不能隐藏的霸道，更是让雪女暗暗撇了一下嘴，阴阳家的都是怪人，总会做出出人预料的事情，一如现在这般，在雪女的预计中，月神根本不可能的出现的，但她却偏偏来了。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思索中的雪女从月神的身上收回视线，将视线落在了杨明的身上，月神固然古怪，但这位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啊。
“那就打扰了。”月神走上前来道。
“东西可找到了吗？”杨明请月神落座后问道。
“还没有，燕丹的太子府不小，收藏的东西也是颇多，而苍龙七宿又自有神异，藏的颇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跪坐下来的月神道。
“倒是不用急，总归还在那里。”杨明说着已经拿起筷子夹着食材放入早已经沸腾的锅中，此时的天气中已经颇有一份冷意了，吃起这些东西来，极为不错，尤其是现在的情景还可以加上一句秀色可餐。
“姐夫在燕地的政务还算顺利吗？听说最近燕地的杀戮颇重？”月神的视线落在热气腾腾的铜锅之中，但话语却指向了杨明。
“不破不立，现在的破坏是未来将来更好的治理，至于杀戮？杀戮虽然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但却是解决问题最快速的方法。”杨明道。
无论是清查土地人口，还是重新编订税收系统，其中是要动许多人利益的，对此进行反抗的不仅仅只有权贵，更有被煽动的庶民。
不说别的，在大半个月前，在杨明派出大量的羽林卫在燕地境内清查土地之时，就有一个乡的人认为秦军清查土地，是为了掠夺土地，是为了征收更多的赋税，哪怕秦军已经为他们做出了详细的解释，但那些人依旧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更是不惜反抗，以武力的方式阻拦清查土地的羽林卫。
至于结果，结果自然是被镇压，一部分被杀，一本人则被判流放辽东，这样的事情残忍吗？但又能如何？
想要推行一种新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只不过日后掌权者对于这些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怎样的一个态度，那才是关键，作为代价不可怕，可怕是这种代价在未来会被无视。
今天回学校，要在路上一天，第二更要推到晚上了。
第508章兄弟和姐妹
随着秦王政十六年最后的一场雪开始飘落在蓟城的上空，秦王政十六年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蓟城城中一处相当不错的宅院之中，刘季看着大厅外飘落的雪花，一时间只觉得这蓟城的冬季未免太冷了一些，如今他已经拥有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但他依旧觉得好像少了什么而不够圆满一般。
刘季知道，自己应该感觉到满足的，毕竟他这几年的机遇是常人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但他偏偏做到了。
他刘季只是沛县一个寻常的百姓人家，虽然家境也算殷实，但也仅此而已，如果想要完成身份上的蜕变，只有天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但现在他已经是真正的官员了，执掌秦国左丞相府刑部下属的巡查司，位置虽不显赫，但权却极重。
大概是因为没人能够分享我现在的喜悦吧？刘季从大厅外收回视线，尤其是在这年末之时，没有了曾经的朋友在身边，哪怕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食物更加精美了，酒水更是一等一的美酒，绝非在沛县时的那些劣质的浊酒能够相提并论，但终究少了曾经的味道。
正在刘季思考着人生之时，看着的仆人突然出现在刘季的视线中。
“大人，有两人说是大人的乡人，前来投奔。”看门的仆人向刘季汇报道。
“乡人？“刘季闻言微微一怔，他是已经向沛县传去了书信，要邀请樊哙与夏侯婴前来蓟城共谋富贵，但沛县距离蓟城这么远，一去一来之间的距离更是难以想象，两人来的速度真的可以这么快吗？
但刘季已经顾不得震惊，连忙穿上鞋子并对仆人说道：“赶紧将人请进来，那应该是我兄弟。”
刘季的这个仆人本就是之前这座府邸的管家，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见刘季如此急切，哪里还不明白来人在刘季这里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好在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在自己能够做的事情的范围之内，这位向来是很能发挥自己的职责的。
所以在刘季的急切中，仆人在一旁补充道：“大人不要着急，小人已经将贵客请进了门楼之中，那里什么都有，不会怠慢了贵客的。”
“你做的很好，吩咐下去，再准备些食物，尤其是那块狗肉，赶紧给炖上，我这两个兄弟，别的不爱，最爱吃这狗肉。”刘季满意的点头道，这大户人家的管家就是不一样，能够让人省不少心。
说话的功夫中，刘季已经走进了风雪之中，方才在珍馐美食面前愁眉不展的，这一次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快乐。
当刘季着急着迎接在这他乡迎接自己的兄弟与故人之时，刘府的门楼之中，两个青年正蹲在火炉边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看来刘大哥这回是真的发了，夏侯，你注意到这座府邸没？”一个年龄虽然算不上大，但长着一脸短须的青年看着窗外的景色，目光中尽是称奇之色。
“这座府邸怎么了？”另外一个身材不高，但双臂却是极长的青年反问道。
“夏侯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座府邸可要比我们沛县县令的府邸要阔气多了，刘大哥现在的级别肯定比我们沛县的县令来得厉害，至于萧大人，更是不如刘大哥的。”樊哙抚摸着手中的酒盏，这还只是这座府邸的看门人用的酒具，却要比他们之前用的、喝的不知道高出了多少档次。
而这还只是仆人的用的喝的，作为这里的主人，现在的刘季又该是何等的发达。
“刘大哥毕竟是跟着左丞相混的，左丞相是何许人也，还用我们多说吗？”虽然只是赶车的，但毕竟也是为沛县县令赶车，勉强也算是官场中人的夏侯婴有着超越樊哙的见识，在樊哙震惊于刘季这位老大哥的际遇之时，他想到的东西则更多。
“左丞相？”饶是以樊哙的粗狂，此时在听到这个称呼时也是忍不住心中一肃。
当年杨明领兵自东郡南下，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打到彭城，那份犹如战神的气势早已经在沛县以及更远的楚地传开了，尤其是他们这些沛县的‘精英们’，更是经常在酒肆中谈论起让他们真正领略到何为力量的人。
尤其是最近两年，属于杨明的传说越来越多，更是让樊哙与夏侯婴这般正是对自己、对世界充满幻想之人所神往的存在。
“想要往上混，想要混好，必须跟对人，左丞相对于刘大哥来说是如此，刘大哥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如此。”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夏侯婴对樊哙的话自然也就更多了，毕竟两人说的话语间，还有着乡音的存在，这份乡音在沛县那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数千里之外的蓟城，却是格外珍贵的东西。
“你说的对。”喜欢与夏侯婴吵架的樊哙，这一次却是罕见的没有反驳夏侯婴。
“樊哙，夏侯，还真的你们两位，我才将信简寄出不久，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推门走进门楼的刘季看着面前两张熟悉的却算不上英俊的脸，在惊喜之中更多的还是意外。
“大哥向沛县寄信了？”听到刘季的话，樊哙也是大感意外道。
“是啊，我这不是富贵了嘛，想着将兄弟们找来，在能帮衬我的同时，也能让兄弟们一同谋取个富贵，不曾想信简还不曾寄出多久，两位兄弟就已经来了。”刘季掩上房门，听着熟悉的乡音，只觉得这个晚上彻底圆满了，现在他发达了，却找不到可以吹牛的人，憋得是那么的难受，不过现在好了，终于找回曾经的感觉了。
“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我与夏侯来找大哥，就是来谋富贵的，大哥这处宅子比咱们沛县县令的府邸都大，一定是做了大官了，应该比县令要大吧？”樊哙大大咧咧地问道。
“沛县县令？他现在在我面前就是这个。”刘季得意地比划着自己的小手指道。
“大哥现在身居何职？“更加熟悉官场的夏侯婴亦是忍不住问道。
“怎么说呢？这个职位你们应该没有听说过，我现在管的是丞相府刑部下辖的巡察司的差事，年俸千石，要算级别的话，也算是郡一级的官员了。“刘季说着，眉飞色舞之中，尽是他的得意。
“了不得，了不得，看来大哥真的是发达了。”樊哙对刑部以及巡察司没有什么概念，但他对郡有着一个清晰的概念，在他的认知中，郡守已经是天一般大的人物了，而现在刘季的级别也能达到郡一级，自然了厉害的不能再厉害了。
“走走走，我已经让人准备珍馐美酒了，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之前我还觉得今晚少了什么的，但你们一来，我就什么也不缺了。”刘季一手拉过樊哙，一手拉过夏侯婴朝着门楼外走去。
很快，樊哙与夏侯婴就看到了更多的震撼，之前他们只是觉得刘季的这座府邸是真的不小，但走进大厅后，看着那精致的家具，各种青铜、玉质的摆设，他们才清晰的意识到，此时刘季的富贵实在是非同小可。
不愧是郡一级的。樊哙与夏侯婴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多出来的谨慎。
只是，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酒过三巡之后，已经有着上头的樊哙看向刘季的目光中，哪里还有对郡级高官的敬畏，此时在他已经多出了几分酒意的醉眼之中，有着的只有刘季，他的老乡，他的大哥，他那往日中可以一起偷鸡摸狗的兄弟。
“还是大哥了解我，知晓我最喜欢吃这狗肉，无论怎么吃也吃不腻。”樊哙夹起一块狗肉，手掌虽然因为酒意在晃动，但还是十分准确的将肉塞进了自己的口中，随即就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发生一阵吧唧声，显得极为粗俗，但听到刘季的耳中，却是极为的悦耳。
“这样我已经不再为肉的事情而担心了，莫说是狗肉，就是牛肉、羊肉、鹿肉，甚至是虎肉也是吃的的。“刘季哈哈大笑道，现在他的感觉简直妙极了。
“不过有一件事不好，这狗肉最是滋补。”樊哙嘟囔着，随即又跑到刘季身边，问道：“达官贵人家中都有着不少好东西，大哥你这里应该也不例外吧？”
“什么好东西？”刘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大哥，你这里有妓嘛？”樊哙猥琐着笑道。
“没有。“在樊哙的期待中，刘季却是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丞相不喜欢麾下之人蓄养妓女，我当然不能去做丞相反感的事情。”
“那这官当的该多没意思啊。”樊哙嘟囔道。
在刘季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之时，雪女也在殷勤的招待着自己的‘姐妹’。
丞相府的高楼之间，随着雪花的飘落，窗外的景色更加曼妙，只见雪女将一块块煮好的羊肉放进月神面前的玉碗之中，更深将蒜末、麻酱倒入其中，嘴中还不忘补充道：“这般吃最是美味，姐姐也尝尝。”
月神凝神看着精致的玉碗之中呈现出一坨的羊肉，尤其是那蒜末的味道，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这东西能吃吗？
还是整出来了，坐车坐的浑身酸痛，时间来不及了，先发出来，错别字随即改！
第509章恭喜哥哥初战告捷
神女是什么？神女是连喝水都要喝露水的，当然，月神还不至于讲究到这个份上，但此时摆在她面前的东西，却依旧颠覆了她的认知，这样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只从卖相上来说，实在是一言难尽，但雪女一直在一旁起哄，而杨明也是一个蛮有兴趣的样子看着月神的反应，一时间倒是让月神迟疑起来了。
“姐姐，这可是好东西，我保证你绝对没有吃过。”见月神迟疑，雪女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她发现，自己的有些爱好与杨明的爱好是一样的，毕竟会传染的并不仅仅只有疾病。
在雪女的催促之下，月神有些动摇，只是面前玉碗中的那呈现出一坨的羊肉，她实在是以下口，不说它真正的味道如何，仅仅只是这卖相就说不过去，对着这样的东西下口，对于月神来说又实在是强人所难。
月神自幼生活在阴阳家，而阴阳家虽然与道家天、人二宗同处一源，但在生活物质方面，阴阳家与天、人二宗相比，却是极尽奢华，月神自然也不例外，后来进入咸阳，阴阳家效力于秦王政，在物质上更是没有缺过，就食物而言，月神平日中吃的食物哪一种不是色香味俱全，但现在这种……
“师妹可以尝尝，这东西卖相虽然不好，但味道还是可以的。”雪女见自己劝不动月神，只能向杨明使眼色，巧的是，杨明本就想着将月神拉下水，至于雪女，不过是打了先锋而已。
“既然姐夫已经将话说到这这个份上了，那我就试试。”见杨明开口，月神的神色才有所松动，拿起一旁的筷子小心的从玉碗之中夹起一块羊肉，唇瓣微微开启之间，将羊肉含进了嘴中，随后两腮轻动，在咀嚼几下后，只觉得一股十分特殊的味道在味蕾间绽放。
有着各种各样的香气，而且羊肉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腥膻，反而是那种异样的特殊辣味让其中的香气更加的诱人。
“似乎还不错。”本已经决定忍受一番‘酷刑月神在细嚼慢咽之间将羊肉咽入腹中，在腹中多出了一丝重量的同时，心中却是轻松了一份，还好，味道还挺不错的。
也是，我虽然还不算真正了解他，但他总不至于害我。味道还在口腔中回荡着的月神下意识地看向杨明。
只是，月神的视线只是出于下意识，但在下意识之中却看到了一丝丝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在她的视线中，雪女正在用自己的筷子帮杨明夹着锅中的食材，各种肉类瞬间就将杨明面前那个本就不小的碗给叠了一个满满当当。
用一双筷子吗？月神下意识地想到，不过现在好像也是一个锅啊，想到属于两人的筷子要在一个锅内搅动，想到这些，月神就只觉得心中一阵异样，这样的事情是她从未经过的的，甚至曾经连想象都不曾想象过。
注意到月神的视线，雪女只当是自己冷落了月神才让她看过来的，所以又帮月神夹起了食材，这一次月神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地学着雪女方才的样子，在搅拌中将食物送进了口中。
一时间三人之间除了锅内沸腾的声音，倒是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了。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雪女倒是主动问起了月神关于苍龙七宿的事情，事关阴阳家的机密，杨明本以为月神应该会主动岔开话题，却没有想到月神竟然还真的直接回答起雪女的问题来。
不过，对于苍龙七宿的秘密，月神了解的也不多，其中真正的秘密，大概只有东皇太一才知道。
打开话题的雪女与月神两人倒是能够聊些东西，只不过聊着聊着，月神却将话题转向了杨明，尤其是在武功方面的东西。
月神很清楚，眼前的杨明是一位能够比肩她们阴阳家首领东皇太一的大宗师，而且还是全天下最年轻的大宗师，在修炼方面，包括她与焱妃在内，哪怕是要望其项背都难以做到。
如今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哪怕问到武功方面的东西会显得极为突兀，但月神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心，尤其是那神乎其神的龙神功，更是让月神为之沉迷，因为那里面有着阴阳家魂兮龙游的影子，但却要比魂兮龙游高明太多太多，魂兮龙游终究只是一门炼气功法，虽然可称为阴阳家最核心的绝学之一，但在那身化龙神的武功面前，还是差上太多了。
而且，人又怎么可以化龙呢？
在慢慢放开自己的姿态后，月神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师妹觉得龙是什么？”面对月神的问题，杨明反问道。
“龙不就是龙吗？”月神不解道，关于龙的传说有很多，关于龙的解释也有很多，但是龙到底是什么？
“师妹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明明没有龙，明明没有人见过龙，但关于龙的传说却那么多吗？”杨明引导着月神的思路道。
“是啊，明明无人见过龙，为什么却有很多人知道龙呢？世间的第一头龙又是怎么出现的？”月神沉吟着，杨明的问题将她引入了更大的疑惑。
“师妹又是否想过，这个世界上是先有了龙，还是先有了人，龙与人都是天地的造物，还是说龙只是人的造物？”此时的杨明化身为一个优秀的老师，徐徐引导着月神的思路。
在一旁本是不在意的雪女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她虽然对什么龙的不感兴趣，但却想要了解属于杨明的更多的东西。
“莫非龙不是天地所生，只是人为的造物不成？”月神虽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在杨明的话语间却能听出杨明的倾向。
“我有一种猜测，龙是起于众生之志，形凝于天地之气。”杨明道。
龙是起于众生之志，形凝于天地之气？月神自语着，一时间神色间尽是茫然之色，在其思索中，时间缓缓地流逝着，杨明与雪女两人都未打扰她，而是自顾自地吃着食物的同时，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信息。
“哥哥你实在是太坏了，这不是在引诱人家吗？以你的境界，想要忽悠她，那不是在欺负小孩子吗？”在传递了几个眼神后，只觉得仅仅只是眼神并不能尽数表达自己意思的雪女凑在杨明耳边，轻声地说道。
“为什么这不能是她的机会？”杨明对雪女传声道。
“那哥哥你还真是大方。”雪女意味难明地说道。
许久之后，月神突然间打破了沉默，主动问道：“姐夫觉得天上的明月星辰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回应月神的是杨明的沉默，依他的见识当然知道天上的星辰是什么东西，但那套规则在这个世界未必适用了，不说别的，仅仅只是元气这种东西，用杨明前世的那套规则就解释不通。
“是我多想了，那些不可能的才是，不过姐夫关于龙的解释，倒是让我看到了一些东西，也许，我能够突破宗师的契机就在那里。”月神沉吟道，从走进这里后神色间就一直不曾消失的不自然，此刻已经无影无踪了，她似乎真的悟出了什么了不得东西。
“希望能够帮到师妹些什么。”杨明道。
“那天下间岂不是又要多出一位宗师了?而且还是一位女宗师。”雪女明眸转动间，对于修炼没来由地生出一种迫切感来。
我也不能落后啊！不求自己能够有多高的武功，但最起码不能距离哥哥的世界太远。雪女下意识地想到。
有了共同的话题，之后的氛围就轻松多了，直到窗外的积雪已经有半尺多厚了，三人才猛然间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多了这么久了。
阴云散去之间，空中飘落的雪花渐渐稀少一下，不一会儿的时间中，竟然有着一缕淡淡的月光散落，让整座已经陷入雪中的蓟城更是多出了一份神秘的色彩来。
“天色已晚，路上又多积雪，师妹还是留下吧，明日再走。”喝着饭后茶的杨明对月神道。
“是有些晚了，那就麻烦姐夫了。”似乎是因为之前在杨明面前已经颠覆了自己的仪态，此时更没有了负担的月神神色轻松而自然地说道。
“雪女，你来安排。”杨明又对雪女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情我还能让哥哥你来做吗？“雪女白了杨明一眼，对毫不掩饰自己心思的杨明自然是有着一丝丝的郁闷的。
回应雪女的是杨明与月神的相视一笑，让雪女更加的郁闷了。
雪女带着月神去安排住宿，杨明则依旧留在高楼之中，这里就是他的住处，相对于更加奢华的卧室，他更喜欢这可以登高望远的高楼，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雪女又回来了。
“恭喜哥哥，初战告捷。”返回高楼的雪女见杨明正在欣赏月光，一时间更加的吃味了，因为雪女不知道此时的杨明到底是在欣赏哪里的月光，是天空中的那个，又或是后宅中的那个。
第510章秦王政十七年1
面对雪女这刁钻的问题，杨明却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落在了雪女的身上，只见此时的雪女与方才相比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之前整洁飘逸的蓝色衣裙已经变成了在淡青色中点缀着银白色的舞衣，紧窄的上身短衣，将雪女上身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了，
只是这件短短的舞衣未必太短了一点，纤细中而又极富力量的腰肢被暴露无遗，紧实的小腹如同一块雕琢而出的美玉，若是轻轻按下去，一定会将手指给弹回来。
圆润中不见丝毫累赘的小臂***在外，白银与宝石制成的铃铛、腰环、手链点缀着雪女的肌肤，在透过窗户流进房间的月光下，仿佛一位从月光中走出的仙娥。
杨明的视线转动间从雪女的上身转移到了了下身的裙摆上，蓬松的裙摆将雪女的还带有几分纤细的双腿尽数遮掩，不过只是垂落到了脚腕处，将一双穿着舞鞋的脚完美的展现在杨明的视线中。
“雪女这是要？”猛然看到一身舞衣的雪女，让杨明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似乎面前的雪女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记忆中妃雪阁那个倾国倾城的舞姬。
“今天是年末，马上就要十七年了，这是我送给哥哥你的礼物。“雪女将双手叠在小腹前，在轻声慢语之中说道。
“礼物啊，那还真是拭目以待了。”听到雪女的话，杨明并未拒绝，而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既然是雪女的礼物，杨明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对于雪女的舞，杨明真的十分期待，在这个世界上，杨明大概是最清楚雪女在舞之一道上到底有着何等惊人的天赋。
“嗯。”雪女轻轻点头，随即向身后慢慢退去，直到为自己留出了一个足够大的舞台。
在杨明期待的目光中，雪女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此刻，手掌、小臂，甚至是雪女身上每一寸的肌肤，每一块肌骨都为杨明展现出了属于雪女的美。
在舞步款款之中，是肢体的舒展，似乎合着某种天韵的舒展，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将雪女的魅力完美的展现出来。
此刻，在杨明的眼中，雪女已经不再只是雪女，而是一个跌入凡尘的仙娥，杨明一直想着将月神这样的神女拉入凡尘，但他却忘记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去做那样的事情，因为已经有神女被他拉入凡尘了。
此时此刻，此间高楼，只有一名表演者，一名观赏者，没有乐师，亦没有伴舞，只有一轮明月高悬，透过窗户，在木制的地板上投射出属于雪女的影子，一时间影随人舞，月光之间，是让杨明为之沉醉的心神。
此处无乐，但雪女身上的铃铛手链随着她的舞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伴随着雪女的舞步，为杨明奏响了一曲更加曼妙的乐曲。
此时，杨明已经忘记了面前的是雪女，是那个当年自己从太行山的小女孩。
此刻，杨明犹如身处梦幻之中。
一舞罢，突然间，蓟城城楼上的钟声被敲响，伴随着一声哥哥，彻底将杨明拉回了现实。
“哥哥，雪儿的礼物你满意吗？”收起舞姿的雪女笑盈盈地对杨明问道。
“满意，满意，世间恐怕没有如此完美的舞蹈了。“杨明抚掌赞叹道。
“真的？哥哥也懂得舞蹈吗？”想要得到肯定的雪女在得到肯定时，却又有些怀疑了。
“虽不懂舞，但却知美。”杨明打量着雪女道，此时的月光洒落在雪女的身上，给她添上了一层纱衣，一层真正的天衣。
“所以在哥哥的眼中，雪儿是美的吗？”雪女眼睛一亮，杨明虽然经常夸她漂亮，但说她美，却是第一次，这是杨明第一次夸奖她美。
“当然。”杨明毫不迟疑地肯定道。
下一刻，杨明只觉得眼前身形一闪，莲步轻移之间，杨明的身边已经多出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那温软的手臂搭在杨明的肩膀上，在杨明的耳边是雪女轻柔的声音还带着热气的呼吸声。
“原来我在隔哥哥的眼中也是美丽的吗？”雪女笑着，笑意间的绽放是杨明从未见到过的神色。
“已经秦王政十七年了。”杨明悠悠地说道。
时光荏苒，在十三年前，杨明走出了赵国，十三年后的他却在这蓟城之中，相同的是，雪女都在他的身边。
“我也已经十七岁了。”杨明有意岔开话题的言辞让雪女有些不满意，另外一只手臂已经环住了杨明的脖颈，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杨明给跑了。
被雪女完全给抱进怀中的杨明在一阵温香软玉之中微微有些不自在，因为方才的舞蹈，在雪女的身上有着一层淡淡的汗迹，与雪女自身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反应。
不过，相对于家中的那些女子，雪女作为妹妹却只有一位，所以，哪怕杨明早已经知晓了雪女的心思，但却一直没有走出那一步，但这一次，在秦王政十七年的第一天，雪女显然不想再将事情拖延下去，至于是因为雪女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月神的出现，大概就只有雪女自己知道了，甚至连雪女自己都不知道。
“时间过得还真快。”隐约间意识到雪女的变化，杨明意味难明地说道。
“其实没有那么快，我还觉得有些慢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许久许久了。”雪女道。
“我一直都想着快些长大。”雪女接着道。
“为什么？“杨明问道。
“为了报恩。”面对杨明的问题，雪女却是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报恩？”杨明诧异道，雪女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杨明的耳边，属于雪女的轻声慢语缓缓将杨明的记忆拉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大雪。
“从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我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回报哥哥你。”话语说到最后，雪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意道。
“雪儿啊，你真的挺笨的。”听着雪女的倾诉，杨明却是笑了起来，雪女看似聪明，但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哪里与聪明有关系了？
报恩？这样的事情被雪女直接摆在杨明的面前，杨明又该怎么办？接受的话是不是有些挟恩自重的嫌疑？将恩情牵扯到其中，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雪女是想着将事情变得更简单，但在她方才的一番倾诉间却是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雪儿这么说，我又该如何选择？若是答应了，我是接受了雪儿你，还是接受了你报恩的心思？”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杨明也没有继续拉扯的心思，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又何必去继续去拉拉扯扯，在拉扯中伤害雪女呢？反正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这？”雪女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她所说的报恩固然将她与杨明之间的兄妹关系搬开了，但却又为两人设置了另外一层障碍。
将本来只是简单的男女之间的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
“你这颗脑袋是不是很笨？”杨明反手抚着雪女银白色的长发道。
“但是哥哥你都知道。”在一阵迟疑中，雪女敏锐的抓住了杨明话语间的漏洞。
“知道，雪儿的心思我自然知道，而且……”杨明说着停顿了下来。
“而且什么？”雪女追问道，隐约间她意识到，关键的时候来了。
“而且，我也有着与雪儿你一样的心思。”杨明说话间手臂舒展，已经将本是站在他身后的雪女给抱进了怀中。
依旧是小小的一团，但却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了。
“一样的心思？”雪女怔然道，杨明说的太过直白，直白到雪女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雪儿这么漂亮，若是将你送出去，那该是多么愚蠢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杨明思索道。
在雪女这件事情，杨明从来都没有一丝的负担，矫情值钱吗？一点也不值钱，在十年前杨明喜欢矫情，但现在杨明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了，曾经那些别扭的心态早就不存在了。
“哥哥当然不是愚蠢的人，而且还是天下间最聪明的那少部分人。”一时间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雪女顺着杨明的话道。
“对啊，所以我又怎会去做那么愚蠢的事情，不过还有着另外一个问题。”杨明沉吟道。
“什么问题？”雪女追问道。
“我们毕竟是以兄妹相称的。“杨明道。
果然杨明说到这里，雪女的神色微变，这也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若是走出那一步，在另外一个层面上会很难说。”杨明道。
这一次，本是咄咄逼人的雪女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她在等着杨明接下来的话。
“不过那些东西本就是虚的，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只要自己快乐就是了，那些东西又算什么。”杨明洒脱道，些许小别扭与雪女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哥哥。”杨明近乎直白的话让雪女彻底反应过来，一双因为患得患失而朦胧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