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从后门逃走
陆沪上没有选择往后退出小巷。大批军警已经赶至附近，警笛声尖利，哨声不绝，加上纷乱的喝喊和急匆匆凌乱脚步，充斥在周围。
看来赶到的人马非常之多，若被他们缠上了会很麻烦。一切都被设计了，陆沪上心知肚明，撤离路径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选择进入当铺里面，从后门走。
他手中有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掌柜在柜台里哆哆嗦嗦，还没晕过去也算得格外坚强。
“掌柜的！”陆沪上围巾依旧半遮面，没散乱开。不过目露凶光，示意对方想活命的话就立即打开铁锁。原本他此时感觉力大无穷，能一伸手就将铁锁扭开扯断。
但这样太过于高调，江湖中已经有太多关于他的传说，不能一下子身份全暴露了。麻烦能避免就避免，低调才能活得长，何况他需要靠高调来刷存在感以获取自我认定的满足吗？
“长，长，长官！别开枪，我上上上有小下下有老……”目睹发生一切血腥命案的掌柜凌乱了，神志都变得不清。
“快！开后门，立刻把我送出去！否则你死定了。”陆沪上枪口摆动再恐吓着对方道。对贪生者唯有施加最直接的死亡恐惧，如此才能让其意志最快速地崩溃屈服。
对方早已因面对死亡的恐惧而崩溃，他不过需要指示，一切照指示而行。
在掌柜的眼里，这个身着军装的长官比刚才那些个杀人者更狠。今日很不幸亲眼见他孤身一人进入，绝境逆袭，三枪四命，干脆利落丝毫不含糊地稳赢，且不喜欢废话，绝对的强人狠角色。厉害，了不起！
铁门被迅速地打开，陆沪上闪身进入后直盯着对方道：“掌柜的，稍后你只需如实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是我用枪逼你的就会没事，你明白我意思吗？”
陆沪上的声音含含混混，一直严密包裹着的围巾始终遮着脸貌，目露的凶光则一直带着不变的死亡气息。
“呃，是是是……”掌柜的点头就像鸡吃米。
老板跟伙计一个精一个快，早已在陆沪上进入响枪前，见到店里杀人就惊掉魂从后门逃走了。而倒霉催的掌柜的动作慢了些，实在没办法才经受到了这一场半死的煎熬。
他得要请假休息半个月，估计躺床上一直抖，不把床架子抖垮估计停不下来，回不过精气神。
目送着陆沪上从洞开的后门离开后，掌柜的再也支撑不住，更往回走不动，直接瘫倒在门边地上。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吓傻了吓呆了吓得浑身发抖两脚变软了啊！杀人啦！各位尊敬的街坊邻居……”
“老王，你别叫啊！叫什么叫嚎你娘的什么丧！把危险引来这里老子跟你拼了！”
斜对面楼上干脆利落地砸下来一个花瓶，落地上“嚓”一声碎了，一地的青花瓷片。
“哦嘈啊！这是顶值钱的元青花宝贝啊！谁家的蠢货，把老祖宗留下的宝贝这样糟践！”被人叫老王的掌柜的愤怒出离地咒骂。他实在想爬过去，不过不能够，浑身都不得劲，手脚痉挛不已。
如此耽搁得这片刻功夫，巡逻赶到的军警已神兵天将。掌柜的一再看见乌漆麻黑的枪口，立刻天才般地高高举起了双手：“长长长官们，千万别别开枪！”
“你是哪个？”
“我是这里的王掌柜，住在隔壁的老王。老王啊！隔壁老王！”
“老板？”
“呃，我不是老板，谢谢！老板早跑路不见得人影了。我给人打工的，负责掌柜的老王啊！就是掌管柜台的。”
“谁知道你他妈的是个啥？再啰嗦一枪毙了你！”
“不！我很有名的，在收藏界是知名专家……”
王掌柜高高举起的肥肥白白油麻虫肉手狂抖，指着洞开的门外，脸上虚汗大颗大颗地滴个不停。
一个长着一部短须的军官不慌不忙踱着步过去。一看，后门外面是一条更为逼仄的小巷。此时凄风冷雨，除了一地新砸碎散落的青花瓷器片，哪里有什么人？一个鬼影都没。
“人呢？”短须军官问道。
“早跑了。”王掌柜回答，觉得对方有点呆，问这么没水准的问题，简直就是废话。人会等着他们来抓吗？当然是能跑多快跑多快，逃命去啊！
“不会就是你吧？我看像，你说你是掌柜的，用什么证明？”短须军官忽然目露凶光凶恶狠狠地直盯着王掌柜，像要看穿他后脑壳是不是长反骨。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我害怕，长长官！我发誓，我看到了杀人凶手！”王掌柜自信满满地诉求，一方面是要活命，跟对方撇清关系，另外则属于配合调查。
“呵呵，是吗？听上去你好像并不知道他是谁。”短须军官姓王，人称王胡子。“你只是看到了对方，这没用，我们需要准确的身份认证。”
“可我的确看见过他，跟他说过话。这应该对你们的追捕有用，在抓住他审讯时，我能出场证明就是他，无可抵赖。”
“看来你掌握的情况不少啊！”王胡子看着他，“如果你要是撒谎，或者跟对方是同伙，那么你就死定了！听着，我需要准确的身份信息，你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我知道。”王掌柜的惊魂未定，还有些气喘。
“赶紧说！”王胡子似乎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不过还好的是对方知道点什么，那么对接下来的追捕抓捕行动的确变得非常有利，只能耐心一点等对方交待提供。
“对方穿着青灰色的军装！脸上捂着围巾，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样貌！”王掌柜脑子里有很多的东西，不过这个时候只记得捡这些自己认为最重要的说。
“啥？我嘈逆嘛啊！看不清样貌那你还说个批呀！这满城都是你说的这种人，难到全抓起来？”王胡子十分上火，目光变得相当锐利，盯着王掌柜似乎要一口把他吞吃下去，如果他再不说点有用的话。
第66章 汇合
顺着斜坡直进入沟底，下弦月夜的后半段虽然天气格外寒冷。
但在天上有星星微弱的寒芒照下，光线还不错。
“嘛嘚以后要变成只猴子就完了。”陆沪上越走得轻快就越觉得不妙，莫名地非常担心。
在一个人的快速行进中，他又不断想着些别的问题。
有一点显得特别疑惑的是，无论马三还是高佳丽，在关于蚁穴这事上都没有提及到恒昌贸易行的李明博，这非常难以理解。
算起来，高佳丽整晚说的最有价值的一句话，是蚁穴组织的那句“小妹妹唱歌郎奏琴”暗语。
这还是她为了说动方子寒留下开会给出的必要性证明，无意间说漏了嘴。
不过这是个干货猛料。
实际上这句话陆沪上曾听李明博说起过一次。
前一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时还是在四·一二爆发的前一个月，当时自己年少，并未觉得特别特别。
也不知道有蚁穴。
但没来由地觉得印象深刻。
十年了，这两句话似乎已经根植入了陆沪上的骨髓和灵魂深处，它们联袂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叙事意象。
不知为何高佳丽没有提到前一句，她是刻意隐瞒还是没有看到过并不知道？
无论如何这要重启蚁穴，李明博都是绕不开的一个环节。
对方绝不简单，怎么都回避不了。
他可曾公开铁口断言过，陆沪上的父亲跟蚁穴没有关联。
且这说法在隐秘战线上影响还很大。
有很长一段时间，陆沪上都曾相信过这说法，认为自己父亲真的跟蚁穴组织无关。
“李明博被刻意忽视和避开了，为何？”
对李明博这个人，陆沪上继续保留着意见看法。
这家伙反正很可疑……
边快速行走边不断在脑子里思索着，夜行赶路这是难得的独自思考好时间。
没有打扰，没有不同的杂乱意见，陆沪上可以最接近自己内心本真地看待事情存在和问题。
既然马三跟高佳丽都避开对方，陆沪上也没有任何针对的发问提及，装作不知道有此人存在。
但无论如何，到了沪上后，陆沪上都得要去面对。
总体的接触目的和方针陆沪上暂时还没有想好。
对方极其难测，尤其他负责的那次撤离行动，代号北极星的遭致了重大损失失败。
这包括陆沪上母亲在内的数名重要人物壮烈牺牲。
无论如何，一定得要查清楚。
陆沪上不知道后来父亲重返过几次上海都干了些啥，带着何种任务，有没有跟这件事有关联？
倒不一定是专程为了此事而去，旨在查清行动失败原因真相啥的。
“北极星”撤离行动失败这件事，成了陆沪上一直迈不过去的坎。
在到了延安后，他曾拜托过方子寒，借用她的工作之便暗中密查过。
却发现李明博从没有被提起追责检讨过。
那么，这里面的问题就很大了，很值得深入挖掘。
陆沪上相信渗透进去一定能有重大发现。
他需要独自面对，不能相信和依靠别的任何人，包括后来接手的马三。
事实明摆着，既然整个组织都不再提这号事，那么唯有自己去揭开谜团。
还有什么好说的？
山沟里冷风特别大，陆沪上沿着羊肠小道渐渐走得汗出。
他速度一直很快，大步流星，赶时间毫不含糊。
忽然前面传来两声猫头鹰的叫：“咕咕，咕咕。”
终于要见到需要见到的人了，陆沪上大为松了口气，闻声立即站在山谷一边，模拟了两声同样的猫头鹰叫回应过去。
看对方的回答，感觉不对就摸枪。
“陆队长！你可终于来了，这寒夜冷晚的可把我们给搞惨了。”联络暗号对上了，陈朝文幽灵一样出现。
他浑身哆嗦着，冷得瑟瑟发抖不停，一见了陆沪上就一通低声抱怨。
“呵呵！辛苦了辛苦了！”
“能不辛苦吗？也不辛苦，是命苦！”
陈朝文一点也不客气，不过没有丝毫夸张。
他行伍出身，打过生死仗，也干过敌后侦察，对战地渗透破坏之类的非常内行，对敌手段也能做到残忍。
所以陆沪上才非常放心地交给他来做这件事。
陈朝文在地下战线的情报搜集上也越来越内行，毕竟有着行伍出身干过敌后侦察的功底，跟着陆沪上能不得心应手吗？
“我知道辛苦，不过有报酬的，再给你二十粒子弹补偿还不行吗？不过到底冷得有多惨，还能活下去不？活不下去就免了。”陆沪上呵呵一声笑道，心情愉快。
他可是身上汗出，热得很哪。
“啊？有二十粒花生米？活得下去，活得下去！完全没有问题。”陈朝文立即也心情愉快。
他腰间的武器弹匣未满，现在得到了那么大补充，呵呵。
接下来他将行走在这片大地的角角落落，在地下战线与敌搏命，所向无敌。
能得到一把枪已经是陆沪上的格外开恩关照，弹药补成了最大的问题，现在就可大为放心地来使用。
“还好！活得下去就成，不然就免提。”陆沪上这么大方愿意给到他一个满弹匣的补充，当然不是没有慎重考虑。
眼下这里的地下斗争情势危急，陈朝文得要扛起巨大的使命责任，做出随时与敌激战的牺牲准备。
弹药不足，那还打个毛啊！
若因此而挂了，那才是悲剧中的悲剧。
陈朝文绝对是个能扛得起危险行动压力的人，故再多的子弹他都值得拥有。
“不冷了？”陆沪上又呵呵着问，抬腿踹了他一脚。
“呃，不冷了！经你这么一说我这内心里热乎啊！立刻浑身都不冷了，不过最重要的是谢天谢地你来了。不废话，子弹呢？”
陈朝文变了个脸色，热情伸出手去，在陆沪上面前比划着。
先拿到了弹药比较稳妥。
陆沪上不能空口说白话，得付出给到才行，不然怕不好商量，对此陈朝文也是有脾气和底线的。
在寒冷的夜晚看上去，陆沪上似乎并不着急，环顾了一下周遭环境后再问道：“其他人呢，还有马匹呢？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呃，呵呵，怎么会呢？”陈朝文显得有些大不以为然。
“在哪？”陆沪上反正没看见和发现到踪影，四处他都看过了。
“都在前面呢。”
“这么说，你特意跑来前面接我！”陆沪上心中升起一股感激温暖之情，接着又道：“你要不要这么热心，古道之人啊！”
“哎！必须的。刚之前出了点问题，不过还好，都解决了。走，跟我来。”陈朝文不多废话，在前带路，迈开大步走着。
第67章 关于蚁穴
陈朝文再次走了出去，在门边等着。
办公室里重新回到一种格外严肃冷静的状态。
“蚁穴的重启就交给了，这是你的任务，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李明博两手放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相扣。
陆沪上感受到他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利起来，仿佛老鹰盯着小鸡就要飞扑而下将他抓住一般。
毋庸置疑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压迫之力。
不管怎么说都得去完成任务，但在这种压力之下，陆沪上感觉到了内心的极度不愉快不舒适。
总之心情变得极度压抑极想要强力反弹。
深呼吸。
他强力屏住了内心里的某种野蛮的不理智冲动。
“没错，这是我的任务。”陆沪上看着对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道。
“现在是我得告诉你一些重要的话的时候了。刚才说过，有一些最重大的机密，你父亲要我转告的……”
李明博仿佛只是为了要兑现承诺。
陆沪上对之也不客气，点了点头。
既然对方始终是这个调调，那么就顺应着对方。
“你父亲最后一次来，跟我详谈了许多，他已知道危险降临，把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
说到这里李明博注视着陆沪上，看他的神色变化。
陆沪上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内心里急剧冲撞，但完全没有显示在脸上和眼里。
“记住！我即将告诉你的都是最机密的东西，你只能一个人知道，谁也不能说！”
李明博轻轻咳嗽了一声，仿佛这些东西令他在启齿前碍着了什么。
“好的！我发誓……”
陆沪上对着头顶之灯举起了右手。
“不用，这都是你父亲跟我说的，让告诉你的。我相信你，就如你父亲相信你一样。”
李明博阻止住了陆沪上的举动。
放下手，陆沪上等着。
他始终觉得，跟李明博谈话是一种压迫。
受压迫。
“你父亲说的都是关于重启蚁穴的。他是蚁穴的负责人！”
陆沪上惊讶地发现到，对方在说这话时显得异常地淡定，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也许你很奇怪，之前我曾强烈反对过，组织上把时间和精力用在你父亲身上是一种浪费。”
“有这事，我也曾相信过你说的，虽然后来我否定了自己，觉得你说的不应该相信。”
“嗯。看来你始终还是你爹的儿子，当然选择相信你爹。”
“你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要保密吗？时机不成熟，要想办法避开？”
李明博缓缓点了点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充满了理智和冷静。”
“你没说错，我始终是我爹的儿子。”陆沪上显得有些骄傲。
“你父亲那次跟我说，蚁穴必须得在他遭遇不测后关闭。因为任何试图接过去的人，都不会得到信任！”
“超越对组织的信任？”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毕竟是蚁穴，方方面面，渗透进去的发展起来的，都是要害部门，要害大人物。”
“所以，这就显得非常严密，已经不能用需要谨慎来形容。”
陆沪上长长吁了口气，像在五台山下被压迫了五百年终于恢复自由身，得见天日，呼吸到了最新鲜的空气。
“最害怕的是叛徒！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什么位置上的人，突然就叛变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么，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可是！冒险是要的，如果蚁穴只是封存起来没有启动，那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陆沪上的问题令李明博一愣，显然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难题。
“当然有区别！”缓了缓后，李明博已经有了最好的解释回答：“封存起来，整个蚁穴都还是最好的，最完整的状态。所有的东西，都在内部运转。”
“可情报传递不出来，不也就等于白费了吗？”
陆沪上还是没想通这点，变得有些执着，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怎么知道没有情报传递呢？这种事手段可以是多方面的，比如报章杂志，比如一个饭局上的不经意言谈……”
“有心人会看到，寻找道蛛丝马迹？隔墙有耳，或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样？”
陆沪上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情报传递只是没有一对一地，通过地下交通的方式。而变成了别的方式，甚至第三方买卖。
当然这要费时费力些。
蚁穴既然令方方面面都想要得到，自然有它的最高明之处，不然那谁还在意？
只是组织上必须得要完全掌握在手，第一时间能获知有用情报，重大的情势变化要随时掌握，不能太事后被动。
而敌对方，当然忌惮害怕自己的事被泄露，尤其那些属于绝对机密的。
简单点说就如桥本三郎身边的那个神秘人，一路上暗中保护了高佳丽，不然她绝对没法活着抵达革命圣地。
更不用说现在还能再进入到日军司令部，明天将带着他们去搞破坏。
马三也应该得到过对方的帮助，不动声色泄露出的东西马三捕捉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是一个自己人在当中帮助。
马三绝对只以为是自己胆大心细，善于观察捕捉细微之处，从而窥斑知豹啥的。
“听着，陆沪上，如果你想要好好记住你父亲要我转达给你的，必须要用心静听，而不要心路太多。”
李明博绝对善于察言观色，知道陆沪上心中的瞬间闪念想法。
分心是大忌，在最危险的地下斗争中，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如此。
“是！我刚才的确想多了点。你请继续！”陆沪上脸上一阵尴尬，希望能得到对方原谅。
李明博看着他：“你父亲的意思，希望你能重启蚁穴，并牢牢掌管。这不是家天下，这个意思得到了组织的批准！”
李明博话音未落，陆沪上立刻又想到了在革命圣地受命时的情况。
“嗯！”他点头答应一声。
“如果可以，你将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他唯一的不足点是没有保护好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三个人。”
“哪三个人？”陆沪上好奇地问道。
“我，你母亲，还有你。”李明博回答得很简单。
他将自己排在了第一位，当仁不让。
“我有点好奇的是，既然你是他信任的人，也让你传话给我，把最机密的东西让我知道，为何不直接让你接管？”
陆沪上的确觉得这是个问题，需要李明博的最真实回答。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当然，如果我有一个助手的话。可惜我没有，我还要经商，要为组织经费操心。”
李明博好像十分遗憾，不过说的都是最坦诚的话。
“那么，组织上也在不断寻找线索试图重启蚁穴，是为了示敌我们不在状态，没有掌握，麻痹敌人的吗？”
“三七开吧。三成掌握，七成失落。其中三成掌握的能真正利用上的，也只有其中的三成。”
“我很好奇，到底你能否掌握得了这个组织，如果完全受命给你来重启的话？”
陆沪上不知怎么地非常想要一探对方的底和实力。
“也是三七开吧。解说跟上面一样的！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达成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嗯，那倒是。请说吧，我要问的东西都问完了，现在能专心致志地听你说了。”
第67章 明抢
“对不起，长官！真的没看清脸，两眼都蒙着黑纱布，认不得。”话是那么说，王掌柜脑子里却有着对方的另外一个清晰形象，腰身笔挺，行动干练敏捷，有一种世所罕见的临危不乱英雄气概。
他能在绝地逆袭翻盘情况，转危为安控制局面形势，王掌柜的绝对震撼，一直佩服到现在，还将永远佩服下去。
“那有何别的特征？快点说，不用多想，你第一感觉最重要的。”王胡子踱着步围绕着王掌柜打圈转道。
“呵呵，这个我懂，他完全是别人的噩梦，枪法好，杀人不眨眼。”王掌柜的终于平息下恐惧不安，淡定下来，开始头脑清晰认真地来回答王胡子的问话。
“我嘈逆嘛啊！你硬是胡说八道，没半点有用的。”王胡子怒了，对方这说的不完全废话吗？当铺里外死了那么多人，他王胡子又不是瞎子没看到，都清清楚楚明摆着。
王掌柜被人扭过手臂在后，腰弯了下去，朝着王胡子弓着。王胡子扇了他一耳光，王掌柜屁股上又挨了后面的人大力赏赐的两脚。
“走，到前面去！老子问你话，千万不要说些没用的，都明白摆着的我还要你说个批呀！嘛嘚再这样糊弄老子，一枪崩了你。”王胡子官大脾气大，发了狠，绝对能说到做到不含糊。
他是西北军事一把手胡长官的亲信，最得力部下之一，目前官拜上校团长，关键时刻毙个把刁民不在话下，举手之劳，弹指挥间的事。这个王掌柜他感觉有点神奇，圆滑世故，还有点大条神经，搞不好是红色组织的人，别看表面，要挖掘内在才知道他的厉害。
“前面有死人啊！长官，不吉利，我害怕！”王胡子又有点不太清醒自己眼下处境的糊涂，只当对方好说话，所以有点撒泼打赖不肯配合的味道。
“哦？那没事，呵呵！我们要查实你是个协助从犯，放跑杀人凶手的话，呵呵，你十个脑壳都不够王法砍的！”王胡子微笑过后，忽变得满脸横肉凶恶巴巴地低吼道。
他早已不耐烦，虽然对方也姓王，一去写不出两个王字，但天下姓王的多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爹，才懒得关照什么。所以当即毫不客气没商量地翻脸，再狠狠猛踹了一脚过去。
掌柜老王痛苦无比地挨了一下，自刚才陆沪上在当铺里冷酷无情逆袭反杀，吓得他三魂荡荡七魂悠悠外，此时又仿佛看到一个更为要命的阎王爷降临，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也就在这一转瞬间，他记起来了，赶紧申辩交待：“长长长官！是对方用枪指着我的头逼我的，让我打开铁门，不然就干干掉我。”
“逼你的？是不是这样？”上校团长王胡子也用手枪在他眼前比划着，枪口黑洞洞地对准着王掌柜额头，脸上展露出一种凶险恶毒的狞笑。因为想到对方有可能是红色组织的人，所以心情越发地变得糟糕。
“是是是是这样的，小心走火，长官！”不幸的王掌柜又开始浑身颤抖得厉害，每一个毛孔都充塞着另一个叫老王的带来的致命死亡恐惧威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掌柜老王深刻地感悟到了这句话的最真实意思。
“呵呵！”王胡子忽收起了枪，插入腰间枪套再换了个脸色灿烂地微笑：“我吓唬你的，老王！我也叫老王，我们还是家门呢是不是？不要在我们盘问时显得十分机警，这样的回答是要不得的。”
“是。”王掌柜哆嗦着，浑身打抖得格外厉害。他不害怕对方发怒生气，最怕的是这样笑面虎吃人，危险在接下来会加深，得要非常警惕小心地来应对。
“放心，我们国民革命军的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走一个坏人！走吧，到前面去聊两句。”王胡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王掌柜惊愕道。不过听起来表面危险是没有了，这老王说话沾着相当不错的道理。毕竟是军官，不会乱来。一念及此王掌柜长喘了一口气，直了直腰身，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大汗。
回到当铺前面柜台，王胡子古怪地瞟了一眼四周，看着王掌柜问道：“你把当时情况详细说一遍，我要知道杀人凶手是从什么时候进来的，当时的具体细节怎样？”
“是！王长官。”王掌柜的回答中充满着后怕的惊恐痛苦，“当时进来了一个人在我们这里典当东西，很快又进来了两个，事情就发生了。”
王掌柜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况经过，然后有点口干舌燥地伸咽了一下脖子。
“你说的完全符合当时情况，一点都没有偏移和假话？”
“当然，王长官！我都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最后杀进来的那个军官，十分冷酷，他一个打死了四五个，具体身份我完全不清楚。”王掌柜说着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王胡子听到这，一股冷笑展现在了脸上：“呵呵！这么说起来事情很复杂了，现在这里死无对证！弟兄们，抬走地上的尸体，都弄到外面巷道去。”说到这，王胡子皱着眉头忽再一挥手下令道：“搜！”
“搜啥？王长官。”王掌柜有点懵，这是王长官进入这里以来做出的对当铺最不利的决定命令。王掌柜知道要发生点什么了，当铺要倒大霉，财物将注定被洗劫一空。
王长官信心满满地道：“你很值得怀疑，是那个凶手的同伙！我们得到一个可靠消息，日军情报部门渗透到这里的间谍特务搞破坏，我看凶手放了空城计，应该还在这里。”
“天！怎么可能。”王掌柜大吃一惊，这摊上了通敌卖国的大罪，死定了！当下浑身打抖乱颤地摇手不迭。
“少废话！找出他来就有你好看，嘛嘚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挖出来，弟兄们用点心，千万别大意！”王胡子当然知道当铺里的油水多，既然来都来了，怎么着也都得要好好地不放空。
不彻底仔细尽心尽力地浑水摸鱼一下，怎么都对不住自己啊是不是？再说了万一凶手还躲在某个房间或柜子箱笼里呢？不搜过怎么知道？岂非严重失职，到时候上头的责罚下来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当当铺的清点失物，无论贵重的丢了多少，都肯定是逃跑的那家伙洗劫席卷一空而去。逃走了没得追回来的，老板就自认倒霉吧。
这号事只要稍加引导，掌柜的说是个大劫案可不就那啥了么？结案陈词，卷宗载录某江洋大盗冒充军人，纠结同伙打劫当铺，发生火拼逃走。巡逻军警第一时间赶到，对方已将贵重财物打包，席卷一空逃脱。
齐活！没话说的，事情就是这样。
接下来王胡子指挥手下的进行了最仔细严格的搜查，当铺收藏贵重物品的密室单间被一一砸开。前后不到两分钟，王胡子指挥训练有素的手下便彻底完成了任务，异常迅捷地达成了心中所愿。
这世间值钱的东西都不大，玉石珠宝随便身上都能不显山不露水地藏下好多，谢谢不客气！他一下子发得浑身肿起。
第67章 密信
反正如今又有二十粒子弹即将落袋，陈朝文心情高兴啊！
直感觉屁股后面跟着的这个姓陆的为人相当不错，他说了给就会给，迟点没关系。
在这件事上，陈朝文倒想得通，没有显得太过执着。
反正知道陆沪上不会亏待他。
一直以来，他都得到对方的很多关照。
比如这腰间别着的盒子炮，梦寐以求啊！是不是？
如今到手了，属于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做人要相互信任，要都没这点基础，还革命个毛！
再说了，武器是他们这类人的第二生命，陆沪上给了他第二条命。
恩人呐！
恩同再造。
迈开大步行进中，陈朝文突然感觉后脑壳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有点痛。
东西金属质感的，磕来头上很硬，不然就不会痛了。
紧接着这东西滑下在他肩头，挨脖颈处又给来了两下，冰冷冰冷。
什么东西？陈朝文疑惑。
不过立刻心知肚明条件反射般地伸手一摸。
哎！触到个依旧冰冷冰冷的确金属质感的东西。
是弹匣哎。
哦嘈！
果然……
陈朝文心中不由大喜。
此时陆沪上在后面传来问话：“刚才出了啥情况？”
同时在陈朝文接过弹匣去后挨上来并排着，把他硬挤了一下，差点跌进一个沟坎里。
一个踉跄稳住了后，陈朝文捏着那个冰冷的满装弹匣不放，满心欢喜地道：“呃，报告陆队长，之前从目标镇上来了一个人。”
“哦？”
闻言陆沪上一下子变得格外紧张起来，仿佛周围不拘何处的黑暗里可能会射来一枪，反正吓得不轻。
“听我说，他身上还带着一把小手枪，不过已经被我们干掉了。枪也归我了，弹匣两个，我打算悄悄秘密地拿给我婆娘用。这个事情你不要说出去。”
“你吓我一跳！然后呢？”陆沪上并不关心他缴获武器的事。
随他爱咋咋，他管不着，也懒得管。
“然后，还从他身上还搜出个小竹筒，里面估计是密信。对了，小手枪我拿回去给我婆娘用可以吧？你给句话，我听你的，但是不要说不可以。”
陈朝文停下脚步，不等陆沪上回答，已侧身将缴获的竹筒递上。
“哦？我要不给弹匣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给这东西了？”陆沪上有点奇怪。
对方这样搞法，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并给出不大妥啊！
“那哪能呢？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对了，小手枪我……”
“行了！你看着办吧。”陆沪上接过竹筒去后立刻蹲下，用蒙着毛巾的手电筒照亮。
竹筒蜡封。
很快他就打开取出里面密信。
展开。
迅速看完后，收起信，重新折叠好装入竹筒。
密信现在看来价值已不大。
是给许贵堂大表哥的。
不过他个倒霉催的如今被控制，在大地主小老婆房间里吃大亏了。
陈朝文没有俯身去看密信，也没有问什么内容。
只是注意着陆沪上的变化，听他怎么说。
陆沪上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站起来后伸手拍了拍陈朝文的肩道：“朝文兄，你立大功了。我们走！来了个日本人，陆军参谋本部情报部门的家伙。”
“日本人都杀到这来了？”陈朝文明显大吃了一惊。
“别大惊小怪的，没有的事。”
“那你刚又那么说？”
“你不懂，应该是桥本三郎。”
陆沪上喃喃着，没再怎么理陈朝文的反应变化。
根据许贵堂的供述，负责这次渗透联合行动指挥的是桥本三郎，对方正是陆沪上此行要去逆袭反杀的斩首对象。
干掉他，那么去上海的路途就安全了。
桥本三郎是总指挥，蛇无头不行。
否则会麻烦不断，危险接二连三地来，防不胜防。
即便能幸运之神加持，冒险安全去到上海，接下来对方也会是个巨大的麻烦危险对手。
会受到他的强力搜捕打压。
桥本三郎的名头他听说过，是松井大佐的手下得力干将。
松井大佐是已被消灭了的龟藏只服从的人。
“桥本三郎？什么来头？”听陆沪上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陈朝文一头雾水，相当懵逼的感觉。
“别问那么多，反正你立大功了！”黑暗的山谷中陆沪上强调着。
陈朝文听说自己立了大功不假，心中忒高兴问：“有多大？”
“大到组织上足以给到你十支枪的奖励。”
“啊？那太好了！这都是跟着陆队长的功劳啊！”
吃水不忘挖井人，陈朝文当然懂得做人。
“行了，继续走吧。”
“是！”
陈朝文再迈开步，走得脚步都有些发颠。
这么看来，那，自己缴获的小手枪给婆娘用，稳了。
婆娘一定会高兴得要死，再给他生个娃。
哈哈。
眼下别的桥本桥末三郎四郎的倒都不重要，跟他没任何关系，这也不是他需要知道的。
也不能知道，层级低了知道了违犯纪律。
不过陆沪上的确能耐啊！在地下战线，陈朝文认为跟对人很重要。
只想要是能继续跟着这位陆队长就好了，不怕今后翻不了身做大做强，直到再成为职业革命者。
他以前可是正规红军出身，虽然系出旁支不是中央的指靠骨干，可也算根正苗红。
可惜他婆娘家那边，也就是他老丈人那边成分上出了点问题，自己被稀里糊涂利用给队伍带来了重大损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被革出了队伍。
回家种地了。
现在能给个民兵队长他当，也还是得陆沪上发掘担保，组织上也算相当的宽大，谢谢。
可惜提拔重用他的贵人陆队长已经调离，这番已是在赴任的路上。
算起来这家伙也是真有能耐啊！料他必定前程似锦，今后大官得做，骑着白马归来荣耀圣地。
自己先干着吧，以后他官当大了更能做主为他说话，轻轻一伸手拧着他脖子就能把他给提起来。
“送信人呢，在哪里？不会埋了吧？”陆沪上想要再仔细搜查一下送信人的身上，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收获发现。
“呃，在前面。”
“说说具体情况。”
“没有陆队长的指示，打死后不敢乱动了。”
“嗯，只要不埋就好。”
“没埋。这家伙力气很大，不是本地人，外地口音来的。再说埋他干啥？”
陈朝文继续在前带路，走得很快，说得也很快。
“嗯。龟藏、哥老会红帮义云堂、十七号站，悬崖岩洞、悦来客栈，大地主潘石毅、老王、许贵堂大表哥、桥本三郎，送信人……”
陆沪上边走边在嘴里念叨着。
想要做个线索上的串联，然后扩张开去。
看能否让对方的地下暗线再明晰一些，大体摸清他们的组织体系和运作方式。
第68章 关键点
“每次你的父亲来，我是指你们转移出去了后，他都衣着简朴，毫不显眼。”李明博看着陆沪上缓缓说道。
陆沪上点点头：“我知道，离开这里后，我父亲就告诫我融于大众，不要让自己成为显目的一个，这对保护我们自身有好处。”
办公室里有一种格外的寒冷，坐久了后陆沪上觉得没法抵受。
不过他的心情颇为舒畅，毕竟新的正途正式开启了，之前的艰难岁月终于要告一段落。
重返沪上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这十年，除了在革命圣地的那段时光相对平稳，陆沪上跟他父亲经历的都异常凶险。
几近山穷水尽，不过最终柳暗花明。
回首过去，走错一步，接踵而来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充满着后怕。
一年多前，他跟方子梅兄妹几经辗转，历时数月才到达革命圣地，不过当时的革命圣地环境也格外险恶。
当时被迫谋划要开始一次新的长征，猛烈扩大红军影响力。
“前年冬，面对日寇吞并野心，当局开始跟我方秘密接触，谈打相结合，对方的计谋多次被传递出来，这就是蚁穴的功劳！”
李明博好像在强调蚁穴的重要性。
“你是说当时红军正面临险恶环境的事？”陆沪上带着试探性的口吻问道。
“没错，执行宁夏战役计划时，我军在渡黄河时被中央军关麟征部截为两段……”
陆沪上保持着虔敬的态度听下去。
“当局觉得胜券在握，针对正在上海这边进行的秘谈，提出我方必须取消政权，军队只可保留三千人，师长以上领导一律解职出洋。”
“第二次长征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提出来的？”
“为了生存！”
说罢李明博再仔细看着陆沪上。
陆沪上当然知道，当时刚抵达圣地不久，就接到命令要再离开，他跟方子梅兄妹分别潜往华北和中原。
不过后来形势转变，加之统战得法，红军同东北军、西北军之间实际上停止了敌对状态。
而西安事变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蚁穴在这段过程中立下了大功劳。”李明博淡定地说道。
陆沪上听得耸然动容。
很快他就知道这次来对了，没有令他失望丝毫。
李明博在强调了蚁穴的重要性后，才正式转达了陆沪上父亲要他交待的话。
“你父亲说，有一天你会重返上海的，在这里开启你的另一段人生。他的确说对了，很有先见之明！”李明博咳嗽一声。
“嗯，我非常同意你的看法。”陆沪上当然对自己的父亲充满着骄傲。
“给你改名，他说实际上是重启蚁穴的一个重要环节，具体什么意思，只能靠你自己去领会了，他没说。”
“哦？”
陆沪上一愣后，伸手抓了抓头，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他说你会明白的，这是一把钥匙。当你接触了解得非常深入后，就会顿悟。实际上，我看你应该觉得非常有把握了。”
李明博的确非常善于察言观色。
结合自己掌握的东西，对重启蚁穴，陆沪上当然有了相当大把握。
“有一些关键人物，那个美国记者高佳丽，实际上是你受你们父子影响而加入组织的。”
“你的意思，高佳丽也是重启蚁穴的一个关键环节？”
“没错！你父亲曾用化名写过一则东西，登载在一份报纸上。你会看到这份报纸，他留下来了。”
李明博说的绝对是最顶级的机密，当然只能说给陆沪上知道。
接下来陆沪上越听越觉心中通透，感觉眼前光明起来。
别的不说，对接下来的任务，李明博告知的便有绝大帮助。
陆沪上知道明天如何联络桥本三郎身边的蚁穴神秘人了。
到目前为止，这是他确知的蚁穴存在人物。对方应该还没暴露，明天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出场。
对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太难得，绝对不能错过。
想到这陆沪上心中止不住一阵狂喜。
不过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交待完了需要给陆沪上知道的后，李明博却还有东西要给到他，当然不止是那份报纸。
摆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其实都是机密资料。
陆沪上必须要通读。
不过需要知道阅读方式才能一窥究竟。
李明博之所以要将这些东西放在上面，是为了要对自己有一个提醒，哪些东西需要告诉陆沪上的不能忘了。
李明博做事向来都有板有眼，做足准备绝不出错。
陆沪上注意着对方的神色，渐渐地李明博的脸庞变得僵硬起来。
看上去他似乎很纠结，有一见而知想把什么东西交给他又担心害怕什么的抉择难断。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李明博准备赌一把。
他伸出手，按压在桌面文件夹上，目光注视着陆沪上。
“这些东西都是要交给你的，怎么阅读它们，我会告诉你。”
李明博说着手指头在文件夹上弹动了两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紧张。
他注视着陆沪上的目光变得死死的，盯着不放。
仿佛陆沪上是地狱里来的魔鬼，一眨眼就会吞噬了他。
在这个时候，陆沪上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到对方信心，要用很仙的方式来化解对方的担心。
“我还是希望能听到你说。”陆沪上身子往后仰了仰，距离对方得稍远了些。
这样的话，能让李明博觉得他没有压迫力。
办公室里的气氛虽然没有什么改变，但局势已经逆转。
李明博似乎有些郁闷了：“我不会白做这些，你看了后就会有许多的线索，你有你的我不具备的优势。”
也就是说，李明博把他的所有了解都做了笔记，要交给陆沪上，让他结合自身所掌握的，才能更好地重启蚁穴。
重启不是问题，掌控才是关键。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陆沪上觉得有必要给到对方一个保证，一个信心的传递。
李明博的确不容易，他能呆在上海那么些年，安然无恙，自然有他的办法。
离开时，陆沪上将李明博整理给他的东西都绑缚在了身上，拿回去慢慢通读研究，融会贯通。
一定要保证明天的行动成功，还要联系上打入桥本三郎身边的蚁穴成员。
李明博站在窗前，掀开了窗帘一角，露出一道缝，看着车辆发动离去。
好些逗留在马路边的人立即跟着，踩着自行车盯梢而去。
他摇了摇头，然后离开窗户边，重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在陆沪上坐的椅子上坐下，陷入了沉思。
第68章 撤离
“撤！都搜查遍了，这里没有人。”王胡子说罢拔出手枪来挥动着，“掌柜的！有人冒充我们国民革命军人洗劫了你们当铺，知道吧？我们来晚了，搜查过了没发现。”
王掌柜看着对方的黑洞洞枪口，一下子惊愕恐惧得说不出话来，再次吓得浑身哆嗦。怕的是这个时候姓王的干掉他这个目击者活口啊！死了也就死了还能怎样？
王胡子倒没那么凶残，主要是人命官司事大，他求财而已。如今财已到手，图财不害命，不能啥都做绝。满载而归前，他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掌柜的不能乱说话，得好好地让对方懂事。
想到这，便凑过去低声警诫道：“我们经过搜查没逮住对方。你清点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下的值钱东西。这里值钱的全都被盗贼洗劫一空卷跑了，知道吧？”
“啊？是是是！长官。”王掌柜在枪口下迅速明白过来，赶紧点头不迭。王胡子要他小心说话，另外就是赶紧捡漏，还有什么值钱的藏好了归自己，反正所有不见了的东西都有了说法去处，推给那个逃犯。
王掌柜知道必须得要跟他们同流合污，不然对方不放心，至少此时候得这样表示，活过眼下这一关了别的再说。
“这些挨千刀的丘八，做这行浑水摸鱼的事惯了，驾轻就熟。自己若要在他们面前做一股清流，绝对死定了。”
“怎么了？王掌柜的还不见行动，这是要……”王胡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再用枪口戳了戳王掌柜白白胖胖脸。“对了，一会警察和其余部门的人都要来问话，现在我也得先问问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是！”王掌柜一身冷汗从头流到脚，抖抖索索地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报报告长官！小店遭江洋大盗打劫。对方其中一人乔装冒充军人，围巾蒙面，为独吞赃物火并打死同伙……”
“这就对了，王掌柜！”王胡子立刻赶到很满意，“你都亲眼看见？”
“是的，亲眼看见！随后王长官率官兵追捕赶到。”
“结果呢？”
“对方已逃走，王长官就带兵马不停蹄地追出去了，没有片刻停留。”
掌柜的说法漂亮，没有半点纰漏，王胡子非常满意。
王掌柜逃过一劫。要不会在阎王殿前临机应变说话，祸从口出绝对被勾了簿子拿去小命一条，死定了。
看着王胡子人马洗劫而去，王掌柜的叹息一声，在空荡荡的当铺里没有捡漏。多少总得给东家留点儿，他打工的，只要有鉴宝的眼力见，总能找到饭吃。毕竟是鉴宝的专家，打工而已，东家不打打西家咯。
关门封铺！在官兵们走得一干二净后，王掌柜的到门口往外瞅了一眼，迅速鼓起力道关闭了当铺大门。
然后，他从后门闪身走了出去。
外面凄风冷雨，王掌柜扫视了巷道一眼，作为掌柜的他感到现在时局真的不好，日子难过，稍一不慎就一跟斗栽倒在地爬不起来。他这番离开倒不是觉得王胡子难以取悦怕再担麻烦，而是要立即赶去一个地方传递一份重要情报。
陆沪上已经现身并迅速离开，没有人会比他的动作更快，接下来的情势发展将不可控。王掌柜显得心里急迫不已。“事情麻烦了。”他边快速疾走边在嘴里不自觉地喃喃着道。
巷道里空无一人，低凹的水洼中有脚印踩过后留下的混浊，错眼间仿佛还残留着陆沪上的影子。
“这家伙实在够厉害，那些蠢货完完全全地是来送死的。当然这是特殊任务，不见点血付出惨重代价不可能。”王掌柜心里嘀咕着，从一道斜门边走过，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大街。
那边有三三两两的闲散人员，这个天气还在逗留不走，真不知该怎么说他们好。陆沪上早已经影都没了，这都过去了多少时候，他们就不知道来个人这里看看吗？
“蠢货！死不足惜的绝对蠢货！”王掌柜又在心里嘀咕咒骂，心情糟透到了极点。
刚才，从后门出去的陆沪上没有顺着巷道直走出去，而是很快闪身从左侧进入一家院落，再翻过几道院墙，听着动静七弯八拐地从另一条十杆子也打不着的巷道来到大街上。
他放慢了速度。整个大街上正在加强封锁，军警如临大敌，纷纷出动。汽车、三轮摩托车满载着荷枪实弹的士兵风驰电掣而过。
一切都被设计好了，这完完全全是个圈套。情报来自新成立的军统，那么，其内部自己人肯定已经遭殃，被对方将计就计利用，自己也差点给他们得手。
镇定！必须得镇定。越是在这样的关口越丝毫不能乱。陆沪上心中有方寸，在独自行进中显得不慌不忙。装也是一种本事，要能装得像，能在紧急时刻凭着冷静机敏改变情势。
毕竟昨下黑时分来到这一带提前侦察过，路径熟知在胸，陆沪上有底气。按一份从八路军办事处那弄到的军用地图，对各种紧急情况下的撤离路径选择，陆沪上都做到了了然于胸。
不过一眨眼牺牲了一个自己人在眼前，这个打击对他而言有点大，堪称无法承受。一定是在军统那的锅子里水漏了，接下来还有大把自己人要跟着倒霉付出牺牲。陆沪上闪念间想过了别的各种可能，但都排除了，坚定下了这个一开始的判断。
这个情况一定要及时反馈回去，该从敌人内部撤离的要迅速撤离，确保安全第一，没必要在暴露后反应迟钝再付出无谓的牺牲。
如果那个传递出这次情报的自己人只是已经被控制，还没遇害，即便明知对方在用之为饵钓鱼也要去救，动用各种关系和手段，把人给捞出来。
陆沪上继续往前走，警惕地辨识着街道上店铺。很快他走进一家烟酒副食店，买了一包烟。跟着出来转了个街口，又走进一家面粉店，他在里面预定了两袋面粉，交了一个大洋。
“老板，请在下午四点前把这两袋面粉送去日本街恭喜商社。”陆沪上看着店老板说。
店老板明显吃了一惊：“日本街恭喜商社？不，先生，老总，大爷，我想您不知道这距离太远了。小店人手不够，这个生意也不大，不划算，我们不做，钱还给您。”
陆沪上呵呵一声：“老板，有生意都不做，你这样可不对啊！顾客就是上帝，没有你这样开店的。”
“您请吧！天气严寒，路途长远，这个生意我们实在没法做。”店老板不客气开始送客，不想扯别的，显得十分冷漠无情。
第68章 直奔目标
从短时间内一连串紧密发生的事件和地域分布来看，敌方有计划，全方位布控，前期渗透非常成功，展现了高超的战术策划方案执行能力。
在战略时机的把握拿捏上也非常到位，陆沪上非常佩服这点。
将对他的消灭和高佳丽的猎杀并案执行，试图收到一石二鸟的高能成效，获取巨大战果，这个桥本三郎真是个高手。
高佳丽为了蚁穴而来，而他又是蚁穴重启的关键人，那么从此看来，日方军情机构的确专门成立了一个针对蚁穴的反制组织部门。
这印证了之前岸川为打压龟藏嘚瑟抖露出来的情报。
桥本三郎为次联合行动的负责人，如果他是个强硬派，后台又扎实的话，必定会跟即将到上海来的白川玉山将军对着干。
起了内讧的话，陆沪上觉得可利用的机会就多了。
但今晚得干掉他，必须干掉，这就去执行，希望马到功成。
陈朝文对跑路送信人搜查得非常彻底，陆沪上已没再有什么发现。
不过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已经足够在成功粉碎敌人此次行动的情况下，再破获对方的整个地下隐秘暗线和情报组织了。
整个都起出来清除干净。
方子梅将会变得很忙。
嗯，临别再这样送他一份大礼，也不枉了出生入死并肩战斗这些年。
再说是亲戚，现在自己的大舅哥，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是不是？
“上马，去悦来客栈！”人马汇合后，黑夜里陆沪上对着身边人一声令下。
“是！”
很快蹄声嘚嘚，四骑在山沟里快速奔离而去。
接下来上了大道。
一阵策马狂奔。
几经速度变化，夜行小队终于成功抵达了一个镇上的隔河小村庄，在外围悄然停下。
后半夜的天气越发奇寒，不过马匹都汗流浃背，不断打着响鼻喷着热气。
骑马赶路的四人也都浑身热汗，没办法，骑马也是个辛苦活啊！不轻松。
陆沪上摸着额头的汗水，忽又感觉脑壳有些晕。
后遗症……
“陆队长，你咋么地走路脚杆打闹蹿啊？骑马骑的屁股麻痹大腿肌肉拉伤了还是怎么的？”陈朝文看着他有些不解问道。
“别提了！中了万恶鬼子的化学武器……”陆沪上站定身子后以手加额喘息着道。
“竹筒里密信上有毒？”陈朝文大吃一惊。
心想完了，这次陆队长怕活不了多久，如此英年早逝。
“没。以前的事，后遗症！不碍事，已经好了。”陆沪上淡淡地说道。
陈朝文立刻放心。
不过他还有些好奇味道：“咋走路还这副德行？以前也没见你这样过啊！”
“就是时常会这样脑壳晕一下，有时候又觉得身轻如燕，还力大如牛……”陆沪上警惕地环顾着四周，说的话令陈朝文震惊了。
“有这样的好事？鬼子在哪，我也要这样中他们的一回化学武器，谢谢！”与其羡慕，陈朝文感觉还不如实际来得重要。
“一言难尽，会死人的。”陆沪上收回目光。
“你不是没死嘛！”陈朝文还是很羡慕。
“我骨骼清奇，当然不一样。”陆沪上呵呵了一声。
“呵呵！”不光陈朝文，旁边民兵也都笑了。
“知道吗？当场毒气霸气杀死了十几个鬼子，都是七窍流血这样，死状恐怖。”
对于之前遭遇，陆沪上记忆犹新，当然不会忘记，一辈子都抹不去，时常噩梦惊醒。
“那我好怕！”陈朝文显得有点大不以为然的味道。
“别不当回事。我应是个体差异，天赋秉异才没事，还因此身体机能变异，向着超强方向发展，算是因祸得福知道吗？不然我哪能那么厉害。”
陆沪上不客气，也算是照实吹上了，听得陈朝文跟手下的一愣一愣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没听过你说这回事，我服了！”陈朝文在陆沪上打住后感慨一声。
敬佩赞叹之情愈发加深，发自肺腑，只差跪下膜拜。
“呵呵，在地下战线上经历得多，什么都会碰上的，只是以后万一类似，你们没那个根骨，要赶紧点躲，能多快闪就多快闪，保命要紧。”
“怎么说？”
陈朝文有些不信。
“想我这样的主，也是经历了事后三个多月的死去活来痛苦折磨挣扎求存，万幸老天爷菩萨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那我同意。”陈朝文赶紧点头，他能不同意吗？
“不过这样什么都经历一点，生活也就更精彩一点是不是？”陆沪上伸出手掌，照陈朝文肩上用力一拍。
仿佛为了证明什么，反正就是所言非虚的需要适当出一下手。
陈朝文立刻感觉一股如山大压力当头压顶罩下，半边身子一麻，整个躯体都顿时倾斜着矮了下去。
他练家子出身，功夫不弱，遇力反弹想要扛住。
可扛不住啊！硬撑骨头会断，对方这股力道怕有千八百斤。
服了，陈朝文真的服了。
这个什么万恶鬼子的化学武器毒气，陆沪上因祸得福，也的确是骨骼清奇，吸纳转化，千年难得一遇。
村子里的狗叫声停止，陆沪上跟陈朝文已过去在村外桥头附近等着。
另外两名精干民兵进入村子后，很快带着两个留下潜伏的人出来。
他们也都是陈朝文的手下民兵。
“镇上什么个情况？”陆沪上向赶过来的潜伏民兵沉声问道，他问的是现在。
“报告陆队长，人还在悦来客栈。”
“漂亮！跑不了！多少人？”
“还是一共四个，没有进出增减。下午进镇后我们都没有惊动自己人，按你的吩咐很低调行事。”
“嗯，这就对了。”
“放心吧，我们都是靠得住的，不用担心。”
留在这里监视的做完了简单的汇报，陆沪上彻底松了口气，将手里马鞭交给陈朝文。
没话说的，陈朝文立刻接过去，再交给了手下的另一个民兵。
现在关键时刻到了！
行动马上开始，但到底是活捉还是暗杀，陆沪上又有了变化，产生了思想上的纠结难断。
逮起来是不是作用效果会更大一点？
三拳两脚，狠狠地给他来两下，打得他立刻屈服，变成他自个最讨厌的样子，向对手招供出一切以换取苟求活命的资本，成为他自己最不想要成为的人。
当然对方也许会强硬不屈到底。
但这只不过需要时间来消磨。
陆沪上有的是时间，在这里耽搁点没关系，也应该和值得。
不过为了避免意外，还是暗杀算了，一了百了，陆沪上坚定下意志决心。
除掉对方，接下来再去拜访西安恭喜商社，摸清那里的情况，再然后彻底清除破坏掉这个情报站。
只要桥本三郎一死，接下来西安恭喜商社就会乱，必定露出破绽。
第69章 自己人
没多久，李明博就迅速行动离开了办公室。
陆沪上亲自驾车，甩掉了身后的追踪者后，去了一个隐秘的安全屋。
这是一个租下来的不起眼小巷中的民房二楼。周围环境不怎么复杂，交通也还算便利。
在安全屋里呆到了天黑后，陆沪上才匆匆离开。
他将从李明博那带来的所有文件夹东西，都留在了那里封存起来。
“不知高佳丽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明天的行动希望不要误事。”回去跟马三碰头后，陆沪上显得有些担心地道。
“应该没有问题，第一步只要成功了，混进去就没有什么悬念。”
“总之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遗憾的是没法靠近侦察，周围都守卫森严。”
“到时候见机行事，一定要迅速行动并趁乱脱身。去的各国记者人数众多，还有方方面面的友邦机构，日本人极为重视，下午就已经在往各路口增派兵员了……”
“看来的确是如临大敌，担心遭到破坏！总有百密一疏的情况。不能带枪，只能用钢笔和铅笔做武器。”
天气寒冷，高佳丽一行三人一大早就动身来到虾子羊肉粉馆，打算嗦碗羊肉粉做早餐，喝点滚烫的羊肉汤暖暖身。
“老板！来三碗羊肉粉，两碗加鸡蛋，一碗加包子！”高佳丽吩咐下去，就开始坐等。
跟着陆沪上与马三走进了店，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她心中有了底。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没有出什么差错。
热气腾腾的羊肉粉端上桌来后，高佳丽起身找胡椒粉，过来从陆沪上桌上拿到一个小瓶。
“弄点胡椒粉，汤会更香。”高佳丽不由分说就往两个同伴的碗里抖动，胡椒面撒下一层。
迅速吃完粉，走出去后，高佳丽的两个同伴就稀里糊涂要拉肚子，还头晕。
“啥？肚子疼！”高佳丽非常吃惊地看着二人捂着肚子，“一时三刻我哪里找人顶替你们去？这可是个大任务……”
“唉哟！撑不住了，赶紧找厕所！”
“这样吧，旁边有个小旅馆，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反正我们赶早了，时间还来得及。”高佳丽不动声色地建议。
“太好了！先去解决内急。”俩同伴立即狂奔而去。
接下来在旅馆的房间里，高佳丽的这俩同伴都睡得死死的，打着呼噜。
马三在房间小桌旁坐下，熟练地用一把小刀将对方记者证件照片替换下，显得天衣无缝。
证件有了！来得全不费功夫。
接下来就看进入后的灵机表现了。门岗审查估计会很严，需要打马虎眼，制造一些小小的动静才能顺利过关。
“到时候会有一些重量级的贵宾，我们需要等这样的机会，跟在他们身后或在前面。”
高佳丽虽然经常这样做些打掩护的工作，轻车熟路，但毕竟事关重大有些担心。
“不知是否会有贵宾通道，要有的话找机会从贵宾通道进入更安全。”马三看着她，目光里有一种探询。
“不知道。这次的安全保护级别一定是最高的，因为之前有刺杀行动，虽然没有进行，但情报消息走漏……”
“时间不早，我们还是走吧，早点去附近看看。”
三人看着床上睡死的二人，高佳丽道：“对！他们至少要下午三点后才醒，走吧！”
没话说的，三人离开房间后，驱车直奔目的地。
奇怪的是对于他们记者的车辆，日军盘查得一点都不严，还十分客气，估计是要留一个好印象。
毕竟这次新闻发布会是要讨好全世界，美化自身，那么就尤其不能得罪记者。
“看来以你们记者身份行事，的确有很大的帮助。”陆沪上便开着车边感慨着说道。
“所以，这是我能在中央特科其间做出重大贡献的原因啊！你以为我是吃素的，真没好好了解过我的历史是吧？”
高佳丽有点骄傲自豪起来，给自己的紧张平复，抹平去因危险所带来的内心不安。
“看来你的确是个能人，我们当然不怀疑。只要这次完成了任务，以后的合作就会更得心应手。”陆沪上呵呵一声笑道。
马三坐在后排没有吱声，他在假寐打瞌睡。
刚经历过战乱不久的上海，到处是侵略军的岗哨，街道防御工事随处可见，巡逻的大小车辆往来不绝。
尤其便衣特务，随处可见。
“我仔细复盘了一下，到来这里也不少时间了，可还没什么头绪，工作进展得很缓慢啊！”陆沪上忽然再感慨着道。
“你想怎么快呢？欲速则不达！眼下的这个环境当然越慢越好，安全第一，怎么也都不能太张扬引起对方的注意。”高佳丽显得十分老练老道地道。
实际上陆沪上的进展已经非常之快，至少在秘密重启蚁穴上他已经摸到了门路，摸到了筋，很快就能有一个可观的成绩。
1600
只是这事还不能为外人道。李明博提供给他的东西经过昨晚的消化吸收，已经有了很大的帮助。
眼下的机会又来得那么好，非常令他感觉到幸运，老天都在帮他。
一旦跟桥本三郎身边那个神秘人接上头，也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踏入到了蚁穴的门内。
又经过了一处街道拦截工事后，通过了简单的盘问回答，陆沪上放慢车速，迅速带上了一个口罩。
前面出现了许多的便衣人员，其中好几个都出现在昨天李明博恒昌贸易行的门口。
“你是要故意引起对方的注意吗？戴口罩什么意思？”
高佳丽看着陆沪上的举动，显得有些茫然不解。
“没错，你说对了。”
戴上口罩后陆沪上双手把着方向盘，车速开得更慢，并不时按着喇叭。
“怎么了？”马三也变得有些奇怪。
“有人在打招呼，左边穿青色长袍的，戴一顶鸭舌帽的那个。”
经过陆沪上的介绍，马三探头一看，果然前面的便衣人员中，有个符合陆沪上所说特征的在挥手拦截叫停。
他的手上指头弹动。
高佳丽也看到了，低声道：“自己人！靠过去，停下来听听他说什么。”
“没错。”马三立即赞同。
没错，这个时候必须得停下，许多便衣已经伸手向腰间。
自己人快步走过来，在停下的车门边等着陆沪上摇下窗户。同时他伸手很有节奏地敲了敲玻璃窗。
车里的三人都立刻明白了，对方在表明身份。
第69章 地下交通员
“这家伙！”出来时，陆沪上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附近有可疑，没有跟着的尾巴，他舒了口气。
跟着又快速往前走过了一条小街，看到一个写着周记裁缝招牌的门店。没二话的他再转回头看了看，身后安全，即迅速过去挑帘进入到了店内。
裁缝店里靠着玻璃窗透进的光线适中，有一股温暖的炭火气息。店主周裁缝四十来岁，中等个，穿着皮棉袍，带着一顶绒毛棉帽，正在指点一个看上去长得有点微胖的姑娘在裁剪长衫。
“哟！这位长官里边请，是要定制冬装棉衣呢，还是……”周裁缝感觉到门口一亮，抬起头来看见走进一个军人，立即热情招呼。
陆沪上站在用挡板格开来的过道上，扫视了店内一眼。没见有别的顾客，于是开了口道：“周老板，天气寒冷了！我想在你这里定制一件英国羊毛面料的呢子大衣，三天后取货……”
一听这话，周裁缝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不过面不改色地站着，看着陆沪上道：“长官！我店里活忙，要得那么急？”
“是的！天气突变，我又有军务在身，跟着要随部队开拔，所以务必要请贵店帮忙赶制。”陆沪上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店外街道布帘隔着，不过此时一股冷风吹来掀动，陆沪上瞥见一队荷枪实弹的步兵正踩着步速节奏跑过。
“快快快！到那边街口去布控起来！不能让杀人凶犯跑掉了。”随队一位指挥官凶恶巴巴的叫喊下令着道。
“哎，又动刀动枪的了。如今国难当头，我们小老百姓啥时候有个安宁好日子过啊！”周裁缝感慨了一声，旋即压低了声音，“长官要定制呢子大衣的话呢，得先量身体尺寸，里边请！”
“不！我很忙，尺寸的话我这里有。”
“哦？”
“刚在这里附近的和记当铺请熟人量过了，其余你看着办就是了。”陆沪上知道对方知道他的意思，所以没有浪费口舌明说。
周裁缝听了他的这话显得面色格外严峻，不过点了点头。
“天气寒冷，实在要得急，请你务必帮忙赶制一下！”说着陆沪上伸手假意去口袋里一掏摸，忽然脸色一变：“哎呀，是帮别人定制的，尺寸数据我弄丢了找不到了！”
周裁缝立即心领神会再点了点头，嘴上说道：“嗯，我知道了！那就做不成了，长官还有什么需要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有了！在下事忙，告辞了。”
暗语接头一直在试探进行，任务也已经不显山不露水交待完成。此刻店里微胖的姑娘抬起头来，看了陆沪上一眼。
“呃，对了，刚才从外面跑过去一队士兵，不知什么事，万一前面打起来了我还得跑去帮忙耽搁时间，你这里可有后门？”陆沪上看着周裁缝道。
“当然有的，我这就带你出去！不能让前面的事情耽搁长官宝贵时间哪是不是？”周裁缝说着揭开挡板走出来，在过道上转身向前往里走去。
陆沪上紧紧跟着，没有再跟对方说话。到了后院一小块菜地，前面不远有一道红砖矮墙。
周裁缝环顾左右，迅速说道：“从这里翻过墙去，左转向前走大约三十米就是公园东侧门。”
然后带着陆沪上到了矮墙边上，指示了方向。陆沪上没有多说什么，迅速跳过矮墙，然后消失在了低矮杂乱的民房间。
周裁缝回到店里，面色凝重，对那个微胖的姑娘说道：“红妮，出事了！和记当铺那里损失了个自己人，你赶紧去办事处。我去另外一个地方，尽力挽救损失。”
叫红妮的微胖姑娘显得非常沉稳，她没有多说话，只是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快速找了一件看上去崭新的棉大衣和一个袋子，将棉大衣装进袋子就匆匆提着出了门。
“什么人，站住！接受检查！”红妮在街口被拦住了，设卡的武装军人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纷纷指着她。
“各位长官，我是前面周记裁缝铺的！”
“啥？”
“我是周裁缝的女儿周红妮，去给客户送定制棉衣。对方紧着要，催了好几天了，今天是最后期限。”
周红妮淡定地交出袋子，接受翻检查看。
“赶快过去！我们在抓捕杀人凶犯，别碍事。”一个带队的少尉排长见手下的向他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于是手一挥让放行。
“谢谢长官！”周红妮赶紧通过拦截关卡，一阵紧走。
“等等，回来！”忽然那位少尉排长一声喝喊道。
周红妮猛一个愣怔，额头上的汗顿时就冒出来了。她赶紧伸手揩去，停下脚步胆战心惊地转过了身。
“回来！”少尉排长招了招手，一手叉在腰上，双目直盯着她。
周红妮不知锅子哪里水漏了，悬着胆迈着沉重的步子直走过去。哨卡上的士兵都用枪再指着她，杀气腾腾。
“你发抖干什么？那么害怕我们国民革命军人？”少尉排长看着已走近的周红妮有些奇怪。
“没，没……”
“呵呵，放心，我们是卫国安民的好人，不是匪军！”
“放心的，长官！请问还有什么事，刚不是都检查过了吗？”周红妮强压着心中慌乱，缓缓地问道。
“没事没事，你不用害怕。”少尉排长换了个脸色微微一笑。
“是，长官。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不过周红妮的身子在抖，内心的恐惧害怕无法抑制。
“呵呵，我就是想跟你们定制一套服装，刚看了你们的手艺不错，出品的东西很好！”少尉排长感觉吓着了对方一个不大不小的姑娘，挺有点过意不去的意思。
“吁——”周红妮到这时长长吐了口气，再用手抹汗，陪着笑道：“长官刚才那一声喊，带着极大的威严，可真把我吓着了。”
“哦？看来你胆儿挺小的嘛！”
“是挺小的。”
“我们正规部队，保家卫民的国民革命军人，怎么会随便欺负你一个弱女子呢？”
“不会不会，是我自己胆小，没经过世面。”
“哈哈，你要是嫁了人，天天晚上被男人欺负，指不定害怕恐惧成啥样子了呢？”
少尉排长开启了玩笑，轻薄的神态和玩笑内容，立即引来了手下的一阵会心大笑。
第69章 神秘人
暗杀行动陆沪上非常擅长，他完全会像幽灵一样神秘莫测，带给人恐惧的死亡。
刺杀地点悦来客栈陆沪上当然熟。
实际上那也是己方的一个地下情报站。
旁边还有个皮货铺，老板也是地下组织发展起来的人。
此时客栈就在河的对面桥头右边，黑魆魆地在安宁中透着隐秘。
河风很大，呜呜吹响。陆沪上道：“再等半小时，刚才狗叫得厉害，可能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一切听你的。”陈朝文点点头回答。
“待会我跟陈队长过去，你们留在这里接应，注意守着桥头。”陆沪上做出了行动任务分派。
“是！”陈朝文跟手下精干民兵们都赶紧回答，异口同声。
陆沪上抬头看了看夜空，繁星点点。
冷风在河面上继续呜呜直吹响不停，这倒有利于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开展。
“陆队长，我们这样未经请示去动悦来客栈，会不会让组织上感到不愉快？”陈朝文忽变得有些担心地道。
不过他表达得比较委婉，没有说会否违反了纪律。
这种事很大，必须要得到组织上的批准执行。
这样没请示完事了陆沪上一拍屁股走人，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弄不好民兵队长当到头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支枪也被没收，立大功的十支枪也都泡汤。
那个损失可就特别大了承受不住，扛不起。
陆沪上当然明白他的担忧。
不过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听他沉吟着道：“我们做我们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陆队长的意思是？”陈朝文得他给个明话，即便接下来认栽也值。
“也许这条线还有别的人跟着，但我有我的需要，出了事的话我会扛着跟你们无关。”陆沪上道。
这才对嘛！
听他这么说法，陈朝文这就放心了，大为松了口气。
桥本三郎无论如何都得去死，只有这样才能少个巨大的麻烦。
半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不过陆沪上却还没有动静。
他们转移到了一个羊圈里，躲避着河边寒风。
不知是不是马上就要动手了，陆沪上忽然变得不甚放心，又显得有些啰嗦地告诫道：“今晚的行动必须要保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是！陆队长，这你就放心吧。我们跟着你办事也不是一朝两朝了，该保密的绝对不会说出去！”
众人都随着陈朝文发誓打了包票。
民兵们发的誓言都很毒，为的是要让陆沪上彻底放心。
差不多了，陆沪上沉声下令：“开始行动！”
没话说的，负责直接行动的二人迅速现身桥头。
快步过桥后，陆沪上从桥头跳下去了河滩边。
他打算从客栈后面摸进去。
陈朝文则负责在客栈前面堵着。
这样分工属于赶尽杀绝，绝不留余地，不给对方跑脱。
刚才的狗叫声确实惊动到了桥本三郎。
作为这次情报部门的行动指挥官，得到多次截杀都失败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在提心吊胆。
知道接下来肯定要出更大的事。
“通通的起来！”原本和衣而卧枕戈待旦的桥本三郎迅速翻身起床，从枕头下摸出手枪。
但跟手下的几人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动静，桥本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错了？
不会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吧，这被吓得也有些丢人。
手下的也都打着哈欠，困倦得不行。
离天亮还早着，被叫出去在前面门外蹲守的一名袍哥低声打着哈欠，困倦得不行。
只听他对同伴沉声抱怨：“巴地梭，狗日的桥本龟孙不得好死，把我们这样派出来在外面吹风受冻，他自己在房间里倒暖和。”
“呵呵，他方脑壳神经病嘛是不是？”
“呃，完全正确。”
“还说任务失败，大日本皇军的不给钱。”
“他麻卖批的，听到个狗叫也疑神疑鬼，害得老子脚杆都蹲麻痹了，手杆也冷麻痹了，枪都快捏不住。”
叫巴地梭的心中有气，同伴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他更绝对的上火：“让他去死好了！”
就在桥本撤回戒备，命四人重新躺床上钻进被窝后，对此情况拿捏得死死的陆沪上才开始了行动。
“嗖！”
寒冷风吹中，陆沪上耸身一跳，迅捷翻入悦来客栈的后院矮墙，从柴草堆边跳下。
稳稳落地，没崴到脚。
“到底这桥本三郎是好大根乌梢蛇按不倒的？马三一路跟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都没搞定他，还要我老人家这番亲自赶来处理。”陆沪上忽蹲下心里道。
客栈后院二楼上传来野猫流窜过路的叫唤声音，是发情叫春，十分吵人。
有个厌恶恶毒的愤怒声音从楼上传来，情绪失控得厉害：“嘈啊！该死的野猫，一整晚的都在吵人清梦，简直大大地坏透了。”
“在楼上！”陆沪上听得清清楚楚，立即判断清了桥本三郎的位置。
二十响手枪还在他腰间枪套里没有拔出，还不到用它们的时候。
后院里摆着几个泔水桶和大水缸，陆沪上从中间的空隙里走过，脚步轻捷，悄无声息。
已经是凌晨五点。
不过距离天亮还早。
相对来说暗杀的事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陆沪上带着无比警惕之心，凝神专注，在头脑的清醒外，身手也保持着异常灵活的该有水准。
今夜过后，悦来客栈这地方，他估计得好长一段时间不会来了。
以前倒不时三番五次地造访。
不过今夜，这里镇上的人也都绝不会知道他来过。
确认过周遭动静没有异常后，陆沪上平静了一下突变得亢奋的心情，再从墙边一口缸上借力踏上了后院矮墙。
接着他像敏捷的猴子一样，迅速地爬上了二楼后廊。
站定后，陆沪上一动不动再谛听了一下周围动静。
没有什么可疑的，目标人物就在身旁一墙之隔的房间内，等着他的造访。
陆沪上再有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右手迅速地拔出了二十响手枪在握。
然后，侧身挨着墙过去到后门边。
左手拔出腰间别着的匕首。
得要用这个插入门缝一点点地别开门栓，然后才能悄无声息地进屋去。
陆沪上正用匕首一点一点地用力别着门栓，忽然屋内传出一声咳嗽。
跟着传来一个人的梦中呓语：“山雨欲来风满楼，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自己人？”陆沪上心中猛烈一沉，彻底怔住了。
日军情报部门的桥本三郎身边有自己人。
对方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无比地传入耳鼓。
陆沪上没有听错，手脚似乎都有些发软，没有了行动力。
蚁穴组织的一个潜伏特工复活了！
陆沪上浑身像过电一样，激动，紧张。
第70章 布控
“长官你们笑什么？我听不大懂你刚才说的……”周红妮眨巴着眼睛看着少尉排长道，急速想着尽快脱身之计。
“以后你就会懂的，放心！呵呵。”少尉排长意味深长地道。
“长官要定制衣服？”周红妮赶紧回归正题，眼下片刻也不能多呆下去。
“当然！不然我叫你回来干什么？周记裁缝铺是不是后面那边街，我刚才过来好像瞥了一眼，看见了你们的招牌。”少尉排长回头一指。
“是的，长官！你要定制衣服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周红妮看着对方，只要是谈生意就都还好，她能顺利应对下去。
“晚上也可以吗？哈哈。”少尉排长的笑显得意味深长，手下的跟着又一阵大笑。都是兵油痞子，没一个正经的，这不奇怪，周红妮也见得多了没所谓。
“晚上当然也可以，我爹天天都守在店里，随时欢迎光临惠顾！”周红妮正色说道，“我们是小店，全凭手艺吃饭，还要请各位长官多多关照，新三民主义扶助农工嘛！”
“嗯，挺好的！这话我爱听。那我知道了，没事了，你走吧！赶紧点离开，免得杀人凶犯过来，打起来子弹不长眼。”少尉排长手再一挥，周红妮立刻答应一声，迈开腿走得一道烟消失不见。
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少尉排长摇了摇头：“长得胖了点，不太合我胃口。”
“呃……”一个士兵点点头回答。
“弟兄们都看着点，天气冷，坚持住！王长官说了，逮住那家伙后重重有赏！”
“刚传来的消息，他好像刚在当铺那边，在那里面发大了。”一个上士班长说道。
“是的！我等会得过去，一定尽力帮大伙儿争取争取，雨露均沾，王长官是时刻记得弟兄们的人，跟着他不吃亏。”少尉排长呵呵一声，说得十分自豪。
“那也浸润不到我们身上啊！”上士班长感慨着不抱任何希望。“对了，张排长！我听说昨晚王长官跟稽查处的李处长打牌，跟对方干起来了？”
“有这事，还抄了家伙相互指着对方的头。枪都没响，不然事情大了。踏马的李处长那个王八蛋硬是欠揍，王长官早就想捶他一顿了。对了，以后看见稽查处的人不用客气，直接往死里弄，王长官兜底。”少尉排长又呵呵了一声。
“啊？”周围的士兵都张大了嘴巴，长官们的事情的确闹得很大，那以后可得要尽点心力，好好地为自己长官扎起，争口气。
“啊什么啊？我是警卫排长，跟在王长官身边的，到底有没有这事我还不知道吗？王长官说了，这口气谁要给他把面子赢回来了，重重有赏。”警卫排长十分得意，不容下面的质疑自己的说法。
身为王长官的心腹警卫排长，他是临时派过来带队指挥这个班的，卡设好了后得立即赶回去带自己的队伍。
“那，张排长，到底我们王长官有没有睡过李处长的姨太太呢？传说事情是为这个起的，矛盾一直都在，闹得不可开交。”上士班长神秘兮兮地挤弄着眼睛。
“胡说八道！没根没据破坏长官光辉形象的话少说，否则造谣传谣，治你的罪脱光衣服关进防空洞你就舒服痛快了！”警卫排长突然变脸一声喝骂。
上士班长立刻站定立正，大喊一声：“是！”接受了批评。
“都机灵点！这里交给你们负责了，切不可走漏了凶犯。对方心狠手辣，在当铺里已经干掉四五个了。死者身份不明，这事儿绝对很大。”张排长说着，驾着三轮摩托车离去。
在另一个十字路口，王胡子带着手下弟兄们跳下汽车，指挥放下拒马摆开。按按身上口袋里的金银珠宝，显得十分心情愉快：“弟兄们！都给我机灵点，不要怕天气冷。革命军人风里来雨里去算什么？好好看着这一段，打起精神来！”
“是！”跟着他的一个多排的士兵吼叫一声，纷纷答应。
“四班的去那个路口，估计这是个日军情报部门派来的大特务，逮住他可就立大功了。”王胡子刚暗中发富得浑身肿起，接下来当然想要在官职方面更上一层楼，至少立功受奖心中所愿。
陆沪上并不知道前路上的变化，穿过空无一人的公园后，他沿着向东的街道快步而行，鹰一样锐利的目光不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注意着前方，两耳更谛听着周围的任何异常动静。
这一带刺耳的警笛声声，军警出动，如临大敌，闹出的场面动静着实够大。不过对此他并没有太大的担心，毕竟身穿军装，万一遇到拦截当然懂得应对啊是不是？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更大的问题，一名地下组织成员在接头地点被暗杀。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暗杀者又是哪一方的？对方之所以不敢开枪是有顾虑，这点陆沪上很清楚。
如果大白天的公开枪杀一个国民革命军人，这个影响就太大了，嘲起舆论的话谁也压不下去，不能不了了之。而若能无声息干掉，并迅速撤离，那就什么风险也没有了。
有了这个判断，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方面的就非常明显了。陆沪上在心里飞快地思忖着要么以前的死敌现在的自己人军统分子，要么真正的仇敌日军方面的情报行动人员，只能二选一。
当然这又是个简单的排除法，就跟十年前的北极星撤离行动计划失利一样，对叛徒的可疑人选排除到最后，指向就很明确。
杀手会是日本人方面的吗？不过桥本三郎昨晚才进入的西安，就算他够厉害，能运筹帷幄之中，也不能那么快迅速地就在第二天中午对他下手展开袭杀。
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桥本三郎一行只回来了三人。难道那个神秘的蚁穴复活人暴露了，牺牲了后才没有出现？一念及此，陆沪上不由得皱紧起了眉头。
虽然地下隐秘战线牺牲的事经常有，但对方这要一牺牲的话，损失的确不可估量。数年来到现阶段，组织上唯一掌握的最可靠线索就嘎嘣脆断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断了没要紧，他毕竟出现过，留下了蛛丝马迹。现在要查清对方身份，只能冒险进入日本人上海恭喜商社在西安的分社。
从刚才在当铺截获的差点被夺走的情报看，恭喜商社西安分社在今晚有一个欢庆宴会，专为桥本三郎接风洗尘。
桥本三郎如今的公开身份是商社总部经营视察员，到西安视察分社的工作和经营状况。呃，在全面战争开启的这个节骨眼上，谁都知道他来这是怎么回事。
第70章 艰难抉择
不管是否真假巧合，陆沪上没话说的，立刻终止了行动。
再有几秒他就要成功进入室内。
此时显得有些后怕，差点将里面的人全干掉。
到底是什么人潜伏在桥本三郎的身边？
他们有四人，除了白天那俩成功潜逃到此的袍哥，另一人的身份就显得分外神秘了。
可惜陆沪上没有亲见，等会得陈朝文和他的人详细描述一遍。
“是个高人，绝对的高人！居然能得知外面有人想要进行暗杀活动。”
陆沪上在跟陈朝文成功撤离到桥头时，心中庆幸不已。
终于有蚁穴组织的人存在了，这比什么都重要，超过成功暗杀一百个桥本三郎的价值。
另外，桥本三郎也应该感到庆幸，身边有这样一个带给他逢凶化吉的贵人。
否则他绝对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陆沪上的激动心绪慢慢平复，现在又有许多重要的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亟需答案。
蚁穴组织沉寂了五年之久，到底是怎么运作打进日军情报机关的？还是之前就早已打入？
而在这沉寂的五年中，组织本身有一套自己的运作程序，一直在按着特殊的模式不断发展？
谜！
完全是个谜。
如果蚁穴能暗中独自运行的话，那么这真是个了不起的组织。
当初的设计架构之精妙无与伦比，绝不因重要人物的缺失而受损丝毫。
漂亮！
陆沪上忽想起父亲写在租房客厅的那一幅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自己父亲曾多次秘密重返上海，大多是跟李明博接头，看来李明博绝对知道不少……
“陆队长，现在怎么办，有什么指示？”民兵队长陈朝文见陆沪上陷入沉思，直感到无所适从，于是问道。
“呃，稍等！”陆沪上醒悟过来，突然做了个大胆而灵机突发的决定，要将陈朝文带走同去。
立刻，他将对方拉去一旁，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口吻下令：“陈队长，你跟我去上海。”
“啥？你再说一遍？”陈朝文闻言瞬间震惊得蛋疼了一下。
对方脑壳有毛病了吗？他倒不是没有出过远门害怕外面的世界。
陈朝文行伍出身，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事绝没少干过，只是这去上海太遥远了，绝不在他有生以来的任何长远计划之内。
甚至想都没想过，更主要的是去不了，没法去。
被革出队伍后，他就知道前程完了，如今这样才是最佳选择。
去了那就是再次全身心的职业革命。
如今他已没法抛家舍业的不顾老小去拼死拼活。
陆沪上这么决定，倒也不是心血来潮和兴之所至，当然完全基于陈朝文的能力。
陈朝文做事的机敏和细致用心，最终的成功都能令他满意。
而此去上海，没有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当然不行。
“去上海！你真要让我去上海？”陈朝文恐慌了，有点结巴。
陆沪上态度明确，直看着他：“没错！跟我去上海。”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你完全符合组织的规定要求。”
“不明白。”
陈朝文近乎疯狂地摆脑壳。
“别矫情！你不是这里革命圣地隐秘战线上的人，但完全具有这方面超凡的本领，够了吧？”
“太扯了，这……”
“记住，我要你去帮我，做我的最得力干将，做第一助手，今后我们一起在那地方肩并肩打天下。”
陆沪上说罢将两手都把在了对方肩上，撼动着对方让他务必做出正面答应。
“可我被革出了队伍你知道的，再说现在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孩子一大堆，都要靠我养活啊！”陈朝文一下子实在太难取舍了。
陆沪上的话充满激情，刚彻底完全地打动了他。
但现实又是如此残酷。
“听我说，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陆沪上在给对方断念。
“为何？”
“组织上会考虑，不会亏待他们的。”
“这……”
“你只说我有没有亏待过你？跟着我有没有前途，这样去想。”陆沪上继续在星空下摇晃着对方的身躯，撼动着他的已经动摇了的心志。
“呃……”一下子陈朝文实在太难以做最后决断了，继续犹豫，痛下不了决心。
“朝文兄！抗日救国的事，你我都是堂堂华夏男儿热血之躯，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陆沪上摆出了大道理，搬来压在了陈朝文的脑壳头上。
“没啥好说的。”
“可不就是！跟着我去上海打鬼子去啊！”
“我想问问怎么个打法可以不？你可以当我彻底是个庄稼汉，毛都不懂。”
“建立地下情报组织，暗中跟他们干到底就对了。”
“不是扛枪冲锋陷阵？”
“枪也是要的，不过都是短枪为主。我们主要搞情报，地下组织，渗透、破坏……根据情况需要，什么都干一点。”
“嗯，这我可以办到，尤其跟着陆队长你。”
“可不就是？你不去帮我，我一个人怎么能成？”陆沪上动用了私人感情，低沉有力地又叫了一声朝文兄。
“好！我跟你去，做地下隐秘战线的无名英雄，去开创一片新天地。”陈朝文不知怎么地，此时脑壳稀里糊涂地一热。
没话说的了，一下子做出了他此生最艰难难做的决定，非常果断干脆地没有再犹豫。
“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婆婆妈妈！”
“你答应我的，组织上可得要照顾好我的家庭啊！”
“废话！我能不让你安心吗？瞧，我这里有两块大洋……”
“啥意思？”
“你让下面的民兵先带回去给家里人。以后每个月都这样给，我负责少不了你的，这样解除了后顾之忧你放心了吧？”
陆沪上说完，立刻将大洋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了陈朝文。
让他没有反悔余地，将他的退路截断堵死。
“成！安全起见，我就只说跟你走，至于去哪就免提了吧？”陈朝文接过大洋在手里掂量着，看着陆沪上试探着问道。
“嘿嘿嘿！所以这即是我选定你的原因。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马上去做交待，然后马上跟我走。”陆沪上说着给了陈朝文一拳。
就像方子梅打他一样，当胸一下，“咚”的一声打得很用力。
陈朝文被打得站不住退了两步，揉着胸口过去。
马上去跟自己的手下精干民兵去做交待，让他们转告家人，自己跟陆队长走了，以后每个月两个大洋寄回家。
第71章 故意刁难
陆沪上踩着青石街道上的枯黄落叶，迈开大步走得很快。气温骤降下的寒风吹着的确很冷，且又雨中夹雪，街面上行人在瘆人的阵阵警笛呼啸中越发寥寥无几。
快步行走中，陆沪上突然感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大对，附近好像有了无数双眼睛在无形中盯着。“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陆沪上心中一沉暗自嘀咕着道。
不能跟这些神秘人正面冲突。陆沪上选择快步往前面的十字街口过去，希望能甩开这些人。明面上的他不怕，就怕暗中冷枪袭击。
凄风冷雨的此刻，王胡子迎风站在街道上，一直看着远远而来的陆沪上。一个步行坚定快速的国民革命军人向着他，简直行云流水般而来，令他有些愕然。
揉了揉眼睛，王胡子无论怎么看对方都怎么像同城里的那些八路军，完全昔日死对头红色分子的气势气概。不骗人！像！简直像极了。说不定就是八路，骨头硬到打死也不会弯腰的家伙。
“这什么世道！”王胡子嘀咕了一声，发自内心的咒怨溢于言表。
当然，现在国难当头，一致对外，当局承认了红色组织的合法性，这些红色分子仿佛一夜之间纷纷从地下冒出，登堂入室，并时常志气高昂地走在大街上。对此王胡子看不惯，特别看不惯。
别人看不看得惯是别人的事，他王胡子管不着。但今儿个遇着了对方的人，没话说的他怎么都得要好好地跟对方聊两句，给点颜色对方瞧瞧这么个意思。谢谢，不客气。
一念及此，王胡子的手下意识地摸到腰间。
不是摸枪，而是带着昔日心伤痛苦地按了按腰间肋骨部位。
以前敌对的时候，王胡子在城里奉命追捕红色分子，双方数度爆发激烈枪战，他无比倒霉的肋骨被对方的反击子弹打断过两根。幸好都接上了，不然有他们好看！
王胡子也承认，自个生命力也还蛮强。
不过加上屁股上手臂上等地方，都还有枪眼伤疤，这个仇和吃的亏他放不下，一直想着要找个好点的机会扳点本回来。如今机会的确已经来了！可不是？对方照直了走，越来越近。
呃……这事儿只要不闹翻脸，给点颜色对方瞧瞧，让对方吃个大受气包又何妨？不犯法吧？王胡子对此拿捏得死死的，尺度不会过大，扯不上台面，对方只能吃哑巴亏。
何况他这还是在正儿八经地执行公务，名正言顺没话说。
知道对方这个亏吃定了，没得跑，再好自为之也不行，王胡子止不住地心情愉快：“弟兄们，看见了没有？前面红色的这个来了！”
他伸出右手，向身边手下比划了一下，只见掌上虎口张开，拇指和食指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八字。
那些个手下的顿时都心领神会，没话说的，一向都知道长官跟那些个红色分子的不对付，时常听到他看不惯的强烈而又无可奈何抱怨声。也知道原因，那就上呗！给长官的出出气。
谁要肋骨被对方打断过两根，身上还各处枪眼伤疤的留下，能放得下看得开的才咄咄怪事。不找补点回来心里怎么都不自在不痛快，都懂的！
王胡子也不含糊，不怕担责明说了要求：“弟兄们，给我做点事，我压阵！别看那家伙外表和着装，估计是日本侵略者的乔装特务！”
说到这王胡子微闭了眼睛，心中得意。在这地方，他这个说法完全没毛病，要动手名正言顺。
王胡子言毕后退了一步，这种事毕竟碍于身份使然，自然得先推弟兄们上前。至于他，君子动口不动手，要最后出场才显得高明。
对方死定了！王胡子脸上已经露出灿烂微笑。至于怎么做他已经明说了，假公济私地当对方侵略者特务盘查就对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动起来，好好地给对方找点麻烦，呵呵。”王胡子吩咐摆开阵势。
“是！”手下的都知道该怎么做。诸如辱骂、搜身、肢体接触的殴打，太多方法办法，这都是他们轻车熟路的事。
如此对方注定了吃上大亏，产生心理阴影，弄不好一辈子活在造成的恐惧里。
“听到没，大声点回答！”王胡子沉声喝令。
“是！长官。”手下的弟兄们都如狼似虎一声吼，齐齐呐喊叫着答应，显出了绝对的威武意志。纷纷摩拳擦掌，反正没话说的，给长官效力出气就对了。
“什么人，站住！”警卫排张排长直接拉枪栓推弹上膛，枪口指向了已近在咫尺的陆沪上。他这么一弄，立刻旁边好几个兵都效仿，斜拉着散开呈半包围之势，枪口纷纷指着陆沪上。
大家除了枪口瞄准外，还纷纷子弹上膛，枪栓声拉动不断，带着恐怖杀气，造成的气氛顿见无比紧张。
事情陡然变得有点麻烦了，陆沪上大呼不妙。前有明着的公开拦截，后有暗中的尾随追兵，尤其现场气氛变得特别不容易对付，摊上事了，陆沪上就这么个明确的感觉。
一愣之下陆沪上呆了一呆。不过他对情势的把握非常精准到位，知道面前阻拦的都不过听命行事而已，真正的麻烦制造者还在拦截者的后面躲着。
那家伙长着一部短须大胡子，真正管事的大人物，仿佛死神坐镇，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不管怎么说，这个局面的性质就变了，严重了，已经不能通过正常沟通方式来解决。
王胡子阴沉着脸，的确看着像别人借了他累尖一担谷只还了两小半箩糠。陆沪上有点冤，自己没跟他产生过钱粮往来啊！站定身子后，他准备好了要受点皮肉之苦。
躲不掉的！对方存心弄这个，就一定会达成所愿，不然会誓不罢休。不过陆沪上认为没啥，以后再慢慢跟对方算账，把吃的哪怕一点小亏都让十倍奉还，统统找补回来。
只有这样这些家伙才知道讨不到便宜，吃一堑长一智，扩大化开去后就会知道乱来有危险，不可承受，从而有所收敛，变得客客气气。
陆沪上对这里西安的情况并不很熟，这几日虽然有所接触，也只是浮于表面，整体上感受到双方摒弃前嫌，合作得还不错。但这种闹点小摩擦矛盾的事实在不可避免，也在情理之中。
这不自己无巧不巧摊上了。不过正好可以借机给对方上一课，要知道笑到最后的才是王者。
第71章 舍家为业
“三年五年都不能回家看一眼这样？”一个精干民兵看着陈朝文，吃着惊瞪眼问道。
“是的咧！”
“那你婆娘崽女……”
陈朝文立即抓住手下的叮嘱道：“转告我婆娘，好好在家伺候老人带好俩娃，安心等我三五年后回来。到时候革命胜利，怎么也得个一官半职咧。”
“可以，绝对替你把话带到。”民兵们都拍胸脯保证。
接下来临分别时，陆沪上仔细问过了今次目标四人各自样貌。
这点很重要。
综合各人的记忆认定，他很快明确了那个神秘人长相。
方脸，四十来岁的一个山里皮货商人模样。
“其最显著的特征是右眼眉毛里有颗肉痣。”陈朝文道。
此说法得到了其余四名手下的一致肯定认定，都拍胸脯保证没错。
“嗯，四十多岁，中等个，精干外形。方脸，看样子是山里皮货商人，右眼眉毛里有颗肉痣……”陆沪上总结和强化着对方的外貌形状。
但很遗憾，在陆沪上跟陈朝文共同认识的人当中，没有近似可比者，不然会更显得形象直观。
“各位，这次任务失败，下次再见到他们一定认得，肯定成功……”陆沪上对那四名民兵说道，显得很有些遗憾。
“陆队长，地下作战行动哪能次次顺利？武圣关老爷都还大意失过荆州，我们自然也总有失手的时候。”
“相当相当地有道理。”
“那我们就回去了，你们一路上小心。陈队长，早日凯旋归来，我们再喝酒庆祝！”
“一定一定。”
民兵们骑着马，蹄声嘚嘚远去。
陆沪上也带着陈朝文，迅速打马回到十七号站。
天色已经大明，到了早上七点多钟，天气实在寒冷得厉害。
附近除了驻军的在上早操，人还很少起来，大都呆在温暖的被窝里享受着无比的舒服自在。
“你要带陈队长一起去？组织上怎么说，这样合规矩吗？”方子寒一见陆沪上回来，松了口气，但听他说了决定过后，立即拉着他到一边去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我接受任务命令时，上头还赋予了我许多的特别权力。”
“是什么？”
方子寒变得有些好奇。
“从革命圣地这里我能带走的就你一个，实际上等于没带，不过其余的人事发展权啥的全在我手里。”陆沪上给方子寒做了一番解释。
听他说有了这个地下组织的人事发展权力，又没违反规定，方子寒放了心。
“关键是他办事我放心，陈队长的能力很强大，你也知道的，是不是？”陆沪上需要得到方子寒在这件事上的彻底认同。
毕竟今后的工作他们仨必须得一条心，一起使力。
“我担心和关心的已经没问题了，别的在你这还是个问题吗？非常欢迎陈朝文同志的加入！”方子寒换上笑脸，大步走过去握住了陈朝文的手。
“请多指示，请多关照和帮助！”
“老陈，我和老陆都非常欢迎你的加入，舍家为业，向你致敬啊！”方子寒军装干练，腰身一挺，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这婆娘会为人，用袍哥的话来说就是非常懂得帮她老公扎起！”一旁的马三看着在心中暗道。
没来由的马三突然有了成家的想法，平生第一次这样动了念头。
他觉得，要是也有一个像方子寒这样懂得为老公扎起的女人的话……
哎！马三目光贼贼地望向了一旁的高佳丽，心想这婆娘形象不错，但别的品质方面可靠吗？
尤其符合传统国人的过日子标准要求吗？
这么一闪念想的多，马三感觉就复杂了。
要不努力试试？
不然怎么知道适合不适合。
但很遗憾，马三没过自己这一关，瞬间否定：“这婆娘漂亮是漂亮，可终究哈是个洋人……”
马三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鼓还没有擂起来就退兵。
“就算我迁就，只怕她眼光高，而我马老哥年纪又有点大了。”马三不断在心里退却。
“虽然在革命战线年龄不是距离，身高胖瘦也不是问题。”马三在吃着早餐的众人面前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变得很没有底气，对自己忒没信心。
要去处决个叛徒刺杀个汉奸之类的，他绝不会胆小害怕，龙潭虎穴枪林弹雨如入无人之境，浑身是胆不含糊。
可如今这号事儿，一想到就心慌慌。
不得不说马三内在里还是比较传统保守的，喝着小米粥早餐，他下定决心还是找个黄皮肤黑头发女人算了。
这样更实在，可靠。
最好是暗示一下方子寒，要她做媒给操心费力一个。
要自己去开辟打出完全属于自己的一片江山？比较费时费力，还不一定就能成事。
而做媒的来得顺当，精准进攻。
只要媒婆得力，两头一撮合，到时候就雷打不脱结婚一睡生下娃来。
想到这，马三闷头唏哩呼噜地喝着小米粥，觉得心情不错，胃口大开，顿时喝了一碗又一碗。
十七号站总不可能不管饱，能吃就紧吃，随他吃喝得唏哩呼噜地响亮。
尽管昨晚开会时，高佳丽说出了很多她掌握的关于蚁穴的机密，但在吃过早餐后，陆沪上还是找了个机会，要单独跟他聊聊，再向她进行深入试探。
“高大记者，你研究我父亲留下的线索中，小妹妹唱歌郎奏琴这句暗语，到底有没有可靠出处？”
如今这句话有了他认为的关联人，可靠出处就变得相当重要。
“呃！老陆，其实还有一件极重要的大事我没告诉你……”
高佳丽说到这打住了后，转头看了看四周，才再压低了声音：“我有一个应该是你父亲留下的日记本，不过昨晚我不方便说，有些东西并非人人都掌握知道的好。”
高佳丽说出的话令陆沪上直大吃一惊，立刻震颤了一下，道：“对，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要有所保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陆沪上的目光直盯着对方，想要看清她的眼神里是否含有撒谎成分。
“你说的没错，我非常赞同，所以昨天我才忍住了没告诉你。”高佳丽点点头，十分坦诚直白，并没有陆沪上担心以为的东西存在出现。
“嗯，那么，高大记者，我想你应该是经过了一夜的慎重考虑后，最终才决定把这个秘密私下跟我说的。因为这是我父亲的东西？是不是？”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是指这事我考虑了很久。”
“做了一个痛苦的抉择是吧？”
“我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有许多事都只能这样。”
“明白。日记本呢？”
陆沪上想一睹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