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顺利南下
但极为遗憾的是，日记本并未带在高佳丽身边。
陆沪上只好放弃了这个愿望，并只能选择相信对方说的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
“如果我没猜错，昨晚你颇有收获，到底是什么能否透露一二？”轮到高佳丽交换想要的东西了。
“其实没啥，你知道的，在这里的许多事我不能告诉你。”陆沪上想要遮掩过去。
“为何要专门找我询问蚁穴联络暗语的这句话？”高佳丽何其聪明，当然知道昨晚陆沪上的行动跟这有关。
陆沪上心中一惊，不能让她反客为主纠结下去，必须得要尽快扭转落入被动的局面。
高佳丽显然具有作为记者的特殊本领，没等陆沪上有所反应，已再开口说话：“这跟纪律无关，因为涉及到了我掌握的东西。”
二人在后院水井边，高佳丽坐在石凳上，颇有兴趣地看着陆沪上，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副志在必得模样。
想不到她来了这么个突然袭击，最根本的是，陆沪上以为她不知道昨晚的事。他单独行动，居然被对方完全掌握了？
“呃……”陆沪上迅速在心中判断着，如果说出昨晚的行动会带来什么后果。对方非常机敏，到底这事儿该说几分，隐藏几分？
最后他还是选择说，但啥也不说：“没有什么收获，相反行动取消了。”
“嗯？”
“行动取消了，不管你信不信。”
陆沪上坚持，这也算实话实说。
“可你带着民兵队长来了，还要带去上海，就因为他能帮助到你那么简单？”
“没错，你非常厉害，什么都看在眼里。”
“昨晚是他开的信号枪声？”
“是的。”
“我知道了，他在白天接受了你的指令……”
高佳丽当然不傻，此时思路格外清晰地一一道来。
“呃，以后再说这事吧，时间不早了，高大记者！”
“你不能这样逃避我的问题。”高佳丽不想就这么放弃。
“不，我们得抓紧时间启程赶路了。”陆沪上必须得如此。
“是你找的我，陆队长！”
“总之下一站不能再像昨晚那样摸黑抵达了，这样实在太危险。”
陆沪上看了看时间，非常巧妙地转移岔开了话题。
高佳丽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对方这还是对她有所保留，甚至还保留得太深，没办法，总不能拿枪指着他要坦诚相告。
两人回到屋里，马三正跟陈朝文说着赶车的经验，以及如何看一匹马的优劣好坏。二人谈兴正浓，说得气氛非常融洽愉快。
“不扯蛋，走起来！”陆沪上进去后打断了他们一声催促。
“是！”陈朝文立刻腰身一挺，屁股从板凳上弹起敬了个礼。
但这却立刻遭致了陆沪上的批评：“朝文兄，不能敬礼了！我们是搞地下工作的，去的又是敌后沦陷区。”
“嗯？”陈朝文一愣，不明白了，一脸眩惑不解的表情。
“马老哥，既然你们谈得来，等会你跟他说道说道这事，一些敌后工作纪律要求之类的。”陆沪上没时间跟对方说这些。不过对于刚才陈朝文的疑惑，他倒没故弄玄虚：“至于这不能敬礼的事，我先说了吧，这样会暴露身份，尤其会让人知道我还是个当头的是不是？”
一听到这，陈朝文立刻明白了，点头不迭表示受教了：“陆队长，非常感谢！这又学到了一个重要细节东西。”
很快五人出发，马车装载着行礼大箱子。陈朝文赶车，这活儿他显然比马三更专业和有经验。
早上十时左右，人马都已经走得出汗，不过没有停。今天的赶路任务还很重，高佳丽走得非常辛苦，不停地看着表，耐心地等待着休息时间。
在经过了昨天的辛苦跋涉，昨晚又熬了夜后，高佳丽走得实在快支持不住。不过还好的是，她认为危险已经过去，应该不会再有要命的阻击拦截战斗发生。
事实也如她的判断，桥本三郎的行动力量遭到严重削弱。在接下来，一直到西安为止，对方应都无法再组织起有效拦截阻击。这家伙得想法面对来自这里地下阵线的追捕，怎么成功撤离出来才是他最头疼的事。
“方子寒，你怎么样？”高佳丽看着方子寒问道。虽然同样身为女人，但方子寒却像没事一般，还越走越精神令她称奇。
“我没事啊！这不算什么，长途赶路而已。”方子寒呵呵一笑，“你就是缺乏这方面的锻炼，不过很快就会习惯适应。”
“两个大美女，路程还长着呢……”陈朝文坐在马车上回转头。
“我就快没气了，什么时候能休息一下？”高佳丽心中渴望终于说了出口。
“休息？这才走多久。”陈朝文有些吃惊。
“老陈，朝文兄，你婆娘其实长得挺不错的嗦！”陆沪上突然来了那么一句，似乎完全没话找话。不过他的目的很简单，要转移高佳丽的注意力。
“怎么个不错法？”高佳丽果然来了兴趣。
“身材超好一级棒，生了俩娃都还没走形。”陆沪上赞叹着回答。
“是吗？可惜我没见过。”高佳丽喘息着粗气，显得有些遗憾。
“方子寒曾跟我说起过，向她打探过有没有什么保持身材的秘法。”
“啊？快说说！到底有没有？”
显然，高佳丽对此十分在意，完全忘记了赶路的辛苦。
“你是觉得自己婆娘身材今后有点危险？”方子寒有些不满地看着陆沪上道。
“可能一生了娃后就横向发展，今后伴着个粗壮无比的水桶腰，呵呵，那日子过的是什么感觉？”陆沪上开启了玩笑模式。
“夫子说过，食色性也，这是人话。”高佳丽感慨一声。
“爱美这是人的本性，我担心也很正常是不是？”
“滚一边去。”
方子寒踹了一脚过去。
陆沪上挨了一下。
“呵呵！想听吗？两位大美女！”陈朝文再回头说道。
“当然，你快说。”高佳丽显得迫不及待。
“秘诀即是我婆娘常劳动锻炼啊！”
“你这就没意思了。”
高佳丽有些失望，还真以为有什么秘诀。
“她砍柴割草挑水担粪洗衣做饭样样干，啥都来得，不瘦成一道闪电就已经很不错了。”陈朝文十分得意。
“老陈，那你想你娃吗？都还那么小。”方子寒转换了个话题。
陈朝文立刻扬起马鞭回答：“想咧！咋能不想？”啪的一声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很快他接着又叹了口气：“但是被你男人拉了壮丁来，只能抛下他们了。”
陆沪上哈哈一笑：“要不你给我每月二个大洋你拉我一回试试？”
说笑时间容易过，赶路的疲倦辛苦不知不觉被冲淡抵消。众人尤其庆幸，这一路都没再遇到袭击，途中格外安全。
第61章 恭喜商社
“哎呀！我的脚断了！求求你，大爷高抬贵手……”
许贵堂痛哭流涕，胸襟前鼻涕眼泪湿了一大片，差点尿了。
陆沪上扬手叫高佳丽退开，然后蹲下去，伸手掌照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姓许的，刚才不是很嘴硬的嘛，何必呢？早晚都得说出来，这又何必吃这顿痛苦，以后做人机灵点！”
“懂！我懂，机灵点，一定机灵点！”
许贵堂点头就像鸡吃米，在龇牙咧嘴的嚎哭中涕泗交流，惨状莫可描述。
“哎，看来你有好几个月都动不了，走不了路了，得在这里好好养伤了。”陆沪上带着一脸的同情之色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很替对方不值。
许贵堂像一只被阉割了的公猪，他还算宽厚的肩膀向前缩着，原本油光可鉴的乌黑头发变得凌乱不堪，看起来像个鸡窝。
今夜本在温柔乡，如果没有遇上陆沪上出现在这，一切都很美好。
他跟小老婆的事令老潘都只能含糊不敢吱声。
很快，陆沪上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许贵堂这家伙从西安过来，在为一家日本人开的恭喜商社做事。
“又是恭喜商社！”陆沪上心中暗自一惊。
之前，他在北平已经破坏了这家商社暗藏的隐秘化学研究所。
看来西安的这个商社也不简单，是个隐秘的情报机构。
绝对的军方背景。
恭喜商社的总部在上海，创立人社长云浅见山先生陆沪上认识，还很熟。
对方是他父亲的生前好友，对华友好人士，生意做得很大，在许多地方都有分号。
还在上海时，陆沪上便常跟随父亲到对方家里拜会，彼此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不过听到恭喜商社，高佳丽心中也是震惊了一下。
但她不动声色，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她专注地看着一旁纪录的方子寒在笔走龙蛇，很佩服对方写得一手漂亮好字。
方子寒坐在小板凳上，就着小方桌只顾着埋头记录，不漏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关键之处，因此并未注意到二人的神态变化。
如果她要注意，高佳丽即便不动声色，但目光里总会有所流露掩藏不去的。
“跟踪我过来的？还对我出过手？”高佳丽在听到许贵堂的进一步招供中说出令她一身冷汗的话，挽着袖子不客气又要给对方来两下。
陆沪上立刻伸手拦住：“高大记者，让他好好说下去，别打断他的供述。姓许的，接着说下去，你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呢？姓什么叫什么？”
对于高佳丽突然暴露的凶悍泼辣这一面，陆沪上很欣赏。
没错，她就得要这样。
在国难当头的乱世年代，又投身干着抗日救亡的地下工作，没点杀气悍勇还活得下去？
高佳丽往旁退开两步，眼里射出精锐明亮的光芒，往烛光和马灯照见得雪亮的房间里四处打量了一下，凸显出一股暴露出的决不含糊的认真劲。
马三则始终在旁没有任何动作，包括说话。
今晚的主角一直都是陆沪上，他绝不插手。
陆沪上战斗中的骁勇无敌他已见识过，这种隐秘战线上的手段现在也见识了。
许贵堂是他见过的最吃硬不吃软的典型，此时很配合，为了要活命没办法。
有问必答，把知道的全说了。
呵呵，这就对了，陆沪上上的手段起了作用，大家都很高兴。
“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个日本人。我们是分头进来的，一开始就没在一起。来的人很多，各方面的都有。哎呀，我的脚……”
许贵堂只想早点结束这种碎骨钻心的痛苦。
然后对方应该可以给他上点药，得这样先把命留住，争取活下来。
很快综合对方的供述，陆沪上完全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感到这跟他之前的判断大体吻合。
只是对方分头渗透摸进，许贵堂并不掌握其他的情况，有点令人遗憾。
但由他牵涉出的这一条敌方暗线脉络突变得清晰起来，浮现在了陆沪上的眼前。
尤其在接下来要去执行的暗杀任务目标，妥了，绝对的没得跑。
西安恭喜商社这个情报据点已经暴露。
看来在去到那后还得好好呆一阵，至少耽搁几天。
明明暗暗会会这个恭喜商社的方方面面人物，该清除的要绝对清除。
最好的是顺藤摸瓜把它连根拔除掉，彻底破除敌方经营起的整个地下情报暗线网。
现在这边的地下战线人员已经可以做事，交给他们了。
陆沪上打开门。
外面青石板铺就的院子里，好多外省地赶来投奔之士，纷纷在看热闹议论。
已经打听到是有人钻进这里大地主的小老婆房间去行好事，结果被抓包变坏事了，遭捶惨了。
刚才一阵阵声地被打得喊变了羊叫，忒有意思，不同情，活该！
来投奔圣地的，不管男女，都觉得这号事儿就应该这样处理，没毛病。
陆沪上带头一出去，立刻被围上，纷纷逮住他打听。
“到底怎么回事？睡上了吗？是从床上被窝里拖出来的？穿了衣服没？这风流小老婆的两个奶大不大？”
多低级趣味啊！方子寒跟高佳丽都啐了一口。
这些个不要脸的，问得太有细节和画面感。
非常需要尽快接受思想的洗礼，化腐朽为神奇，从低级趣味变得志节高尚。
“别看了，抓奸而已！”陆沪上挥了挥手做驱散状。“你们问的都中，至于选择性的大不大的问题，我只能说你们可以发挥想象。”
立刻传来一片会意的笑声。
“到底怎么回事？”又有人问。
“你没听到吗？抓奸！千万别学这家伙……都回去吧，继续好好休息。”陆沪上接着再催促道：“都散了，散了，夜里冷，感冒了不好……”
围观者们觉得没什么可看可打听的了，一哄而散。
都各自睡觉去，有兴趣再私下里研究，这号事值得细嚼慢咽好好消化。
“到底许贵堂这家伙是怎么渗透进来的？这里戒备森严，旁边又有驻军连队……他说的细节方面值得推敲，不过这不重要了，这个据点已经被破除拿下。”
回到接待站安置房间内，马三疑惑地自言自语般道。
“你怀疑长工里面有他们的眼线，借助能自由出入从中传递信息？”陆沪上看着对方反问。
这才是重点。
主人老潘和他的小老婆都被隔离审讯，他们不能参与太多。
第62章 让敌人护送
“不不不，这件事我们可以好商量，误会，误会，远远还没到捅到司令部去的程度，是不是？”小队长恐惧了。
一阵寒冷的风吹来，陆沪上头脑在此时格外清醒，必须得要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他目光扫视过去，看了刚才对他动手的家伙一眼。
那家伙瞪着他，带着一种凶残和胜者的优越感自大。
眼下最需要的其实还不是出这口气，得要借助对方的力量快速通过敌占区抵达上海市区。
马三还被隔离在另一边，对高佳丽打个招呼后，陆沪上过去离开了小队长一点，迅速低声地说出了他的计划。
“如果能让对方屈服答应的话，那当然最好不过！距离已经不远，没有阻拦，我们连夜就能抵达。只要抵达目的地就是最大的胜利。”高佳丽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特别渴盼的惊喜之情。
她相信陆沪上，说到就能做到，否则他不会这么说。
到底眼前这个从事地下工作的人脑子里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高佳丽非常好奇，反正对他百分百信任，一切让他去搞就是了，她完全没意见。
“我刚跟美国的这位大记者说了，这件事不太好商量！我也是她的这个意思，我们是你们司令部邀请来战地采访的，居然挨了打，这口气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接下来小队长见陆沪上始终不松口，一定要把这件事告到司令部去，无论如何要扩大化，别说吓得魂不附体，三魂掉了两魂也是差不多了。
陆沪上为了强化打击效果，从身上摸出证件。得要坐实说法，让对方觉得死定了没得逃。
带着惊惶之心接过陆沪上递去的记者证件和司令部通行证后，小队长呆了呆，旋即再换上格外热情的笑容：“陆君，陆君，我完全站在你们一边，我们是朋友，记者是我们的朋友！走走走，咱们借一步说话！”
小队长的热情绝对是底气不足的虚弱所致，对付这种人，陆沪上有一个通行无阻的绝招：下危机，给希望，达成目的。
看来危机下得是差不多了，给到这个小队长相当大的压力。他正在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弄不好他可就得死了死了的有，这个绝对有可能。
陆沪上看着他，再扫了刚才打过他依旧对着他怒目而视的家伙：“怎么说？”
小队长心知肚明，得先帮着这位记者陆君出了胸中这一口恶气，不然没有回旋余地。这好办，他招了招手，叫那家伙过来。
“啪啪！”小队长出手就是两记凶狠的耳光。跟着两脚猛踢，那家伙惨叫着捂着裆部倒在了地上打滚。
“走走走，借一步的说话！”小队长正眼也不看受到他毒打的家伙，非常熟悉这种中国人的办事方式，伸手热情地拉着陆沪上。
他实在非常想要快刀斩乱麻解决掉眼前的这个危机。
“嗯，可以！”这个时候陆沪上的火候拿捏得非常到位，必须要就坡下驴了，不能搞得太僵，免得对方耍横的破罐子破摔。
一听陆沪上松了口，小队长大喜。二人踩着街道上的瓦砾堆，脚步下咔嚓作响不断，到了一旁一番交涉。
很快小队长笑眯眯的点头答应：“可以，可以！大大地可以！陆君大大地好人！”
陆沪上答应对方这件事可以坏事变好事，将小队长作为正面典型来写，给予国际友邦记者采访巨大帮助云云，并向司令部写表扬信。
条件是小队长得亲自带兵连夜护送他们抵达沪上。
小队长有点犯难，这件事没有上头的命令。
不过他也有自主权，什么都需要上级指示的话，怎么能凸显出他的作用来呢？这无疑是个机会，一旦报告上去，奉命行事就没他什么事了，功劳大大的都归了上面的。
一番斟酌后，小队长重重点头答应：“可以！陆君！我能帮助你们，不过天亮前我得要返回这里。”
这个是当然。不过他回不回得来那就难说了。陆沪上会不赏他一颗子弹吗？就算陆沪上不那么做绝，马三和其余人也会那么做。
灭口很重要，不能让对方把他们的行藏在今后再泄露出去。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小队长兴致勃勃，这个功劳给他得着了，相信天皇都会看到友邦记者对他们的这个正面报道，到时候说不定都会夸他会办事。
前途无量。
比他更高兴的是陆沪上一行，只要有对方护送的话，接下来的任何关卡就好办了，对方会狐假虎威去交涉，以实现顺利通过。
一旦安全进入到了敌占孤岛，陆沪上就能消失在对方眼皮底下。他最担心的是这一段近在咫尺的距离，通行非常困难，对方的盘查极严。
“哟西！陆君大大的好人，合作愉快！”小队长在亲率一个班士兵登上汽车前，再次摸了摸下巴，幻想着已经得到司令部长官接见，弄不好还能火线提拔官升一级。
汽车在前，马三驾驶这车，副驾上坐着小队长，这家伙格外神气活现，腰板坐得笔直。他发誓，谁要敢在接下来的关卡上拦着他不让通过，他立即大耳刮子的伺候。
这是司令部邀请来的国际友邦记者，负责战地报道的，谁敢拦截都没有好果子吃。
汽车上满站着一个班的鬼子兵，荷枪实弹，也是神气活现，对护送国际友邦记者感到非常荣幸。
后面轿车上，陆沪上负责驾驶，高佳丽坐在副座，方子寒跟陈朝文在后座。
陆沪上道：“怎么样？我这一招高明吧？愣是把对方整得五迷三道的为我所用！刚才挨打得值。”
陈朝文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老板，你这一招我非常佩服啊！够我学习的了。接下来我要好好讨教，以后说不定类似情况也用得着。”
“有颗谦虚学习的心态是非常重要的，我带你来就是没看错你。只要知道对方是拦路虎，我们的目的是抵达上海，能让对方放行和为我所用，你就会想到各种各样的办法。”
陆沪上边驾车边沉着冷静地说。
“而让对方这样受到威胁为我所用无疑是最高招！”高佳丽在前面竖起了大拇指，对陆沪上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种事换了谁都佩服，关键是要会演戏。把自己置于角色之中，并坚信就是角色之人，这样即能欺骗到自己。
把自己都欺骗了，还欺骗不了别人吗？
高佳丽说的没错，成功抵达目的地了就是最大胜利。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凶险，像这样的事也许还会有，能成功利用敌人为我所用。
第62章 分析
陆沪上途中说了许多令高佳丽目瞪口呆的事，完完全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什么中了日本人的化学武器这事，他把方子寒的果敢顽强说得格外惊险传奇。方子寒也很满意，听得都不知道是自己了。
“都是姓陆的吹得厉害，我哪有那么厉害！”方子寒对着高佳丽谦虚。对于自己男人的这个表现她很满意，这样在高佳丽面前就形象高大了，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陆沪上更满意，这是个多赢的结果。
从实际的接触了解来看，陆沪上的确是个人才毋庸置疑，高佳丽绝对相信这点。不然陈朝文也不会跟着他，跑去上海那么遥远要命的地方。
下午天才擦黑，他们便早已抵达目的地，安歇下来。陈朝文非常佩服高佳丽的一点是，一路行来她竟然没再有多大困倦，仿佛像变了个人，充满精神的振奋。
那么问题来了，陆沪上对她的影响力非常之大，方子寒看来是遇到麻烦了。陈朝文火眼金睛，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接下来二人之间会有许多的暗战。
这一路五人不断变幻着交通工具，向着西安南下。途中虽安全，但陆沪上的担心却渐起，日本人在西安的恭喜商社会做出啥反应？还有他们的应对方式是什么？
许贵堂搞砸在了十七号站潘家窑院，桥本三郎的刺杀计划也失败，对方应该会激烈反应。不作出反应是不可能的，问题在于反应的烈度，会以什么样的方寸尺度来进行。
如果尺度大，带来的危险也大，不过同时他们暴露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我看报纸，在这场时间长达三个月多月惊天动地的会战中，日方动员兵力约25万人，伤亡4万余人。”高佳丽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多围绕战事来说。
陆沪上关心的，始终还是在西安的日方隐秘情报机构。尤其恭喜商社，这种挂牌的民间商贸组织不宜公开取缔断绝。这涉及到的是外交层面的大事，两国虽然仗打了多年，但始终还未正式宣战。
只要对方不太嚣张猖獗，没有把柄落下，商社作为隐秘的情报机构就不会被取缔关闭。那么问题也来了，他们会不会冒着被关闭的危险也要达成这次的任务？
听完陆沪上的种种分析，高佳丽不以为然：“我们还害怕上对方了？小小一个商社分号，再厉害也不能奈我们何！就看谁更技高一筹。”
高佳丽对此非常自信，也对陆沪上非常有信心。只要有他在，认为战胜对方不是问题。不行就连锅端，破坏掉他们的这个情报基地。
“还是要小心一点好，西安那地方对我们来说环境不熟，各方面的协调助力也不能得心应手获取。”方子寒道。
“小心当然是要的。”高佳丽平静地说，看着方子寒又道：“你似乎对陆沪上的能力不太放心？”
“有时候当然是！那次在北平破除日军隐秘科研所的事，要没我杀进去把他捞出来，他还会在吗？我扛着他跑了三条街，日本人前堵后追，我带去五个备用弹匣的子弹都打光了。”方子寒很骄傲，在这方面把姓高的踩得死死的。
高佳丽没话说了，这种枪林弹雨的事她始终都输一筹，跟对方完全没法比。
对于蚁穴这事，他们在途中谁都没再有提及，仿佛这是一个忌讳。一行人晓行夜宿，不辞辛劳，终于顺利抵达了西安古城。
轮到高佳丽表现高光时刻的机会来了。
“你们知道吗？去年底蒋先生差点在这被炮轰，张少帅跟杨将军发动西安事变扣留了他后，执政当局高层意见不一，有的主张强攻解救，造成借刀杀人目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是记者。”高佳丽说起这些似乎特别得意。
“你是说，执政当局的内部也有人特别想除掉他？借武力解救造成意外，达到目的。”陆沪上呵呵一声，“还好和平解决了这事，就目前而言，也只有姓蒋的能表面上整合各方。”
“你对他没有怨恨？”高佳丽问，没等陆沪上回答又道：“你是个非常懂道理的人，能把家恨放下。当时举世震惊，我奉命来到这里如马戏场般乱哄哄的地方，每天都在同军政各级打交道，获得许多机密。”
“这些似乎不应该透露吧？毕竟当时也没见你报道出来。”方子寒有些不太同意高佳丽此时的说法。
陈朝文立刻知道，这两个女人间的暗战又展开打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什么？”高佳丽问。
“没什么。”方子寒回答。
“要不是我们组织上这边的周先生从中大力斡旋，也是从大局出发，我想蒋先生真的非常危险了。现在组织已经得到承认，大家一致抗日对外……”
“这些事就不要再去说了吧，最好连涉及都不要，我们要谨言慎行才对。现在当局的成立了军统，我们看能否借力。”陆沪上显得十分小心地道。
“当然可以，这些由我来协调，在这里我可以动用一些高层人脉关系。”高佳丽又显得有些高光闪亮的味道。
“呃，我想也是，这是你必须得要做出最大贡献的时候了。那么，在接下来，在这里的行动我就有了更大把握。”陆沪上吁了口气，显得大为放心放松地道。
天气变得不错，冬日晴好无云，既然到了这里古城，必然要好好观光游览一番。
大家看到西安市面繁荣和谐，到处都写着宣传抗日标语，尤其一些字眼格外醒目：“国共合作，抗日到底！中国人团结起来，打败日本侵略者！”
外敌当前，当局不得已联手各方势力，尤其承认了红色组织的合法地位，在西安的各种八路军组织部门活动公开，大力地宣传着抗日救亡，各种活动如火如荼展开。
陈朝文早已不客气换上国民革命军军装，显得精神百倍：“我穿着这身皮还行吧？威武不威武？”
“可以的！威武，相当地威武！”陆沪上点点头。
接下来，陈朝文奉命在西安登门拜访了几个亲戚，都得到了格外高看一眼的热忱优待，感觉很不错。
他对外宣称的身份是八路军连长，得到组织提拔委任，即将去山西统兵带队伍，准备开拔到东边方向去跟日本人干仗云云。
那些亲戚都是升斗小市民，见他如今已是军官，战场上升得快，又说有大后台，几年功夫就有可能做到将军的，那可就不得了了，能不高看一眼吗？自然是热忱优待。
不过陈朝文前脚刚走，后脚就会有人进入那些亲戚家里，客气地向他们打听。
“我们这样做，能有效果吗？”陈朝文问。他知道陆沪上的目的是想要引出盯着在他们背后的人。
“至少在扰乱对方的判断方面不成问题，在地下战线就是这样，不多点脑筋不好玩，虚虚实实很重要。”陆沪上看着他回答。
陈朝文叹了口气说：“这完全就是演戏一般，非常烧脑，需要大量的智慧，玩出各种智谋花样。”
“有时候就要特别会演戏。”陆沪上微微一笑，“我们在这里得多呆几天，你会看到效果的，就当是一个演练，去上海后情况会更残酷而复杂。”
第62章 危言耸听
“我不确定，但时间来不及了，还是把这些都交给接待站的人去查吧，很快会石落水出的。对了，老陆，你做事很有一套啊！”马三微微一笑显得很笃定地道。
“客气了，老哥！呵呵，我一下子成老陆了，我可是比你小着十来岁，这称呼愧不敢当啊！”
“我没有客气。至于老陆嘛，这就是个称呼，也可算作一个代号，简单而普通，毫不起眼，能消弭于大众，挺好的。以后就这样叫你了！”
“随便了！那你在我们中就代号老哥得了。你只是在不动声色地看我表演，而我呢人年轻沉不住气，也想要好好地露一手快刀斩乱麻的功夫给大家瞧瞧。”
“关键看效果，很不错。”
“惭愧！”
陆沪上在马三这个隐秘战线的知名老牌特工前，的确带着点惭愧的神情。
“不错不错，自白天见了面到现在我都一直很佩服！这样你去敌后我也就放心了，你的确算得一员老将，自十年前离开上海起，过的一直血雨腥风啊！历练得非常精悍老道。”
“还有别的怎么个佩服法？”陆沪上非常想听对方的全面评判。
仿佛只有得到对方的全面认可。才能满足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然自身就是虚无缥缈的不真实。
“看来你还很谦虚，嗯，那我就直说了，你特别沉得住气，做事不慌不忙，有着自己绝对的判断和果敢执行力。”马三眼光独到，说的非常中肯精准，到位。
“嗯，许多人也都那么说，好像是真的，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陆沪上像是吁了口气，大为放松。
“我想这也正是上头选定你去上海的原因，你办事，大家都放心！”马三一直在黑暗的怒涛中如中流砥柱，是许多人心中的定海神针，他给出的评价的确够高。
此时他舒舒服服地坐下，亲自动手给大家再倒上茶。
“全靠大家的帮衬支持！”陆沪上依旧说得很谦虚。
场面话他当然懂得说，功劳是大家的，不能自大啊是不是？
现在的情况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有了许贵堂的供述做参考印证，接下来在静夜里喝着茶时，高佳丽渐渐说起的可就令陆沪上越听越不是味道。
甚至暗自叫苦不迭，心中寒意渐生。
“你说曾截获过日本人方面的情报，蚁穴组织内部有人叛变？”陆沪上眉头皱成了一堆。
“的确！应是被他们策反了一些，不过层级不高，应属低阶的行动人员。”高佳丽说的倒没有太多自信，只是个推断。
尽管如此，陆沪上还是很不安道：“怎么可能？”
高佳丽顿了顿，斟酌着道：“不过，蚁穴组织形式独特，架构非同一般地复杂，并且隐藏得深，故未因有人的叛变而发生坍塌式破坏，这点是值得庆幸的。”
“你是说，如今日军情报部门在进一步反转渗透破坏之中？”陆沪上拿起茶杯好似在思忖着什么，脸上布满着了谨慎。
“应该是这样。但也许这不过是他们施放的烟幕弹，或者一个诱饵，要人上钩的。”高佳丽看着陆沪上判断着道。
“情报来源呢？”陆沪上凝神问道。
谁都知道这个很关键，如果没有来源，只是道听途说那就有阴谋，于蚁穴组织本身反而无害。
陆沪上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放出这么一个消息无非钓鱼。
且放出的诱饵相当有吸引力，令人不能不上当。
鬼子向来狡猾。
只要上了当，损失会相当地惨重，谁也承担不起后果。
故在隐秘战线，识别真假情报的判断力非常重要。
需要动用起最大的智慧，要能火眼金睛般地识破对方阴谋。
陆沪上再问消息来源，高佳丽脸色在放开间迅速变得凝重，似乎现出一种后怕：“消息来源，呃，是我在一家日本商社的高层友人那窃听到的，当时冒了很大的危险。”
“嗯？你说的是恭喜商社总部的云浅见山先生？”陆沪上斟酌着，有些迟疑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并特别注目看着高佳丽的反应。
“没错！”高佳丽回答。
“哦？你怎么接触到对方的……”陆沪上变得格外好奇。
云浅见山先生虽然是对华友好人士，但身为商人，很忌讳见军方的对头。
他当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何况这个商社的分社有着明显的军方情报机构影子，不管是否被利用，事实明摆着。
刚才大表哥许贵堂也供述了是在为西安恭喜商社做事。
“是这样的，接触到蚁穴任务后，我仔细挖掘分析了有关你父亲生前留下的线索，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方向路子。”
高佳丽在回答中显得十分冷静，目光里忽又变得有了一种骄傲自得。
原来如此。
陆沪上不得不承认，高佳丽的确头脑灵活。
不过消息要从云浅见山先生处来的话，这个人倒不好说了。
其虽然表面对华友好，但骨子里不可信任。
对方始终还是以维护本国利益为大前提。
这是陆沪上父亲生前一次对他说过的话，要他以后防着点，得与之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
陆沪上当然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
此时情况特殊，陆沪上还不想说这个人不可靠。
这会打击到高佳丽的自信，等于全盘否定了她的努力。
到底云浅见山是不是帮着日军情报机关设了一个局，来引高佳丽上钩的？
真不好说，这需要大量的证据。
但如果盲目斩断了云浅见山这条线，不与接触，又对日军情报机关的动向掌握不利。
所以需要辨识真假，以最精明的头脑，对局面情势进行最确切的把控。
“说下去！”陆沪上见高佳丽打住了看着他，于是催促道。
“好的。我在看你的反应呢，研究着你的神色表情。为什么我觉得你对云浅见山先生有着一种深重的怀疑？好像不太愿意我在今后再跟对方接触。”
高佳丽的记者职业洞悉眼光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说重点，别扯到一边去。你是在告诉我不要因事废人？当然，难保不是他们军方情报机构的用他的商社做掩护，但你又怎么证明对方完全清白不知情？”
陆沪上倾身向前直盯着对方。
高佳丽喝了口茶，好像陷入深思：“老陆，你要这么说也对。不过这件事有两面看法，你是认为云浅见山不可靠呢，还是认为我比较蠢，暴露了自己？”
看来她很在意陆沪上的看法，但重点不在对她个人，而是这件事本身。
不过她加入了情绪倾向上的词，有着为自己辩护的那么一层意思。
第63章 神秘贸易行
恒昌贸易行总经理李明博最近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老来门口转悠的是些什么人，鬼鬼祟祟。以他的老地下工作者的眼光判断，当然觉得对方完完全全暴露了来者不善的身份。
到底他们是哪方面的人物？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应该不像是自己人，他想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组织方面目前还没有相应的危机警告，应该得他自己应对，并把这个情况报告上去。
只是报章上最近连登的几个广告都非常令他不安心。
根据他的经验，他从最近这几期的报章上相关位置划取关键字词，再结合他感觉奇怪的广告，知道有人在暗中联络。
属于重大任务的重大人物在进行对接。
到底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明博对此感到非常忧心，因为没办法掌控，所以只能等，他习惯性地等待着即将的任务执行。
“延安方面来人了？”在公司二楼办公室里，李明博放下茶杯，搁置在茶几上，再拿起旁边沙发上的几份报纸，用铅笔在上面寻找勾画着关键字词，想要得到心中所想要的答案。
陆沪上一行的确已经来到了上海，并在报章上登出了联络这边地下组织的寻人启事：阿大阔别十年，寻沪上阿二，见报请联系阿三。这样的寻人启事十分常见，并不能引起什么怀疑。
很快这边地下组织的就联系上了他，首长承诺给他的启动资金已经到了位。如今巨款在手，要做什么都行。
当日陆沪上灵机一动的妙计果然十分奏效，借用敌人的护送，一行人很快顺利地就抵达了目的地，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的沦陷市区。
马三和高佳丽对于上海的熟悉自然不用多说，如今算是龙游大海，一切都得心应手。抵达后的第三天，彻底休整过来，马三就在启动资金到手后提出了一个行动计划。
阔别十年，重返上海，对于陆沪上来说简直恍如隔世。还来不及适应这里的一切行动计划就展开了，这对他而言有点措手不及。
因为这是马三主导的，事情来得有点仓促。不过很快马三又得到别的情报，放弃了这个行动计划。
一帮鸭绿江那边过来的流亡分子要刺杀日军司令官。
联络马三，需要他带队进行外围支援。
这基本上是个送死计划。
陆沪上原本需要根据现在上海的情况来制定发展计划，不打算参加。他有他自己的事，因为启动资金还丰裕，他要成立一个外贸公司，跟恭喜商社进行业务往来。
这样最便于打探相应情报。
“成立外贸公司？可是我们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业务也没有，客户和市场都需要专业人才。”马三和方子寒都表示了反对。
“不！大战过后，许多这方面的公司倒闭破产，大量相关专业人才失业找不到工作。只要成立起公司，还怕招不到人手吗？”陆沪上对此表示丝毫不担心。
听起来他说的倒也没错，马三点点头：“不过你要这么说，我倒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我什么也不懂，是个外行。总之你是负责人，你说了算。如果认为可行，能成事那当然好！”
陆沪上试探着问道：“对了，马三老哥，你有没有听说过恒昌贸易行？”他的目光直盯着马三，想要看清他的神色细微变化。
“没听说过！”马三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高佳丽：“你呢？高大记者？”
高佳丽也摇了摇头：“从没听说过！什么来头？之前一直没听你提及过，可跟我们有什么瓜葛联系吗？”
陆沪上觉得二人的神色不像是有所隐瞒，反倒放下了心道：“嗯，是这样的。我还小的时候常去这个贸易行玩耍，想要知道它还在不在。”
他这个说法没毛病，很快把马三跟高佳丽的好奇心遮掩了过去。但他又有点遗憾，很想二人能透露出点什么。
他始终认为二人在有意隐瞒点着这当中的什么。
马三转换了话题：“这都十几年时间了，上海的贸易行多如牛毛，实在数都数不过来，估计在这行的若不是特别有名也都没听说过。”
“嗯？”陆沪上心中一沉，对方这话就不对了，很显然在故意遮掩撒谎。没道理马三不知道，或者没听说过啊！他这样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十年前，是马三接手李明博的“北极星”撤离计划，将陆沪上父子和一批重要人士送出上海，成功转移。没道理他没听说过李明博，还有不知道有恒昌贸易行。
除非李明博有许多化名，恒昌贸易行对外也有许多代号称呼。而马三接触到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这跟蚁穴有关，按蚁穴的神秘，完全有可能。
这么想来，要重启这个组织，陆沪上感觉肩上担子就太重了，也感觉太有必要了。
难道，李明博是个神秘到连马三和高佳丽都不知道真实身份的人吗？如果从保密原则上来说，又真实涉及到蚁穴的话倒也有这个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有意思了。
陆沪上脸上显示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看着二人像发现了新大陆，看得二人莫名其妙。
“陆沪上，你脸上的神色，告诉我们显然你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到底是什么，可得要跟我们说说，不能这样保密这啥也不告诉！”高佳丽首先不干了。
她为了蚁穴这号事，费神颇多，不远千里冒着生死危险远赴延安，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尤其回到上海，很不好跟上面交待，最近压力非常之大。
故而一门心思都在这事上。刚才陆沪上的话让她眼里一亮，心中有了想法，去暗中核查清楚这个李明博跟恒昌贸易行的情况。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公司和负责人的话，一定能找到。
这就是突破口。
心中这样想了，所以此时很想要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看看陆沪上还能否透露出一点什么。
不过陆沪上在这件事上如此谨慎的人，当然不会随意这样暴露出自己知道的东西，他实际上已经从来跟他联络者处，打听了这个李明博的去向。
对方倒一直都在，贸易行也没有变化，生意做得依旧不错，只是一直都跟地下组织的没有什么联系。甚至现在的地下组织都不知道对方是自己人。
这可就太奇怪了。
第63章 假象中的忧心
在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的联络旅馆里，五人一住数日。陆沪上不断搜集和整理着到手的情报消息，判断着眼下的处境情势。
桥本三郎始终没有出现，这很奇怪，仿佛消失了，或者是他们彻底甩掉了对方，不知他们已到达这里？
旅馆周围始终有一种不安定的气氛，馆内楼道也较为昏暗，每次出入都会有一种随时可能遇到袭击的感觉。
陆沪上他们在这里公开出入，丝毫也没有遮掩避讳。表面上都是白天逛街看戏，游玩古城景点。夜晚则在办事处一名干事组织下进行时局分析，研判战局发展等。
夜晚关起门来后，众人又就如何在接下来东进时规避路途危险等进行深入探讨，做出行动预案安排。
桥本三郎没再现身，但会在接下来一直追踪着他们，指挥调派重组的行动人员不断实施拦截狙杀。这点毋庸置疑。龟藏那家伙在临死前说的话一直敲打着陆沪上，现在不过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针对西安恭喜商社的外围踩点探查工作已经结束，陆沪上现在需要一个切实的行动来达成目的。桥本三郎的重组行动人员必定来自那里，且按龟藏的说法还是最顶尖厉害的。
之前哥老会红帮人员不过是前锋试探，能成事自然好，不能成事也没关系。陆沪上要让对方知道的是，这关系非常大。
他们这里的情报站暴露了。
陆沪上这些天搜集的情报资料，把恭喜商社的方方面面都基本上摸透，他也的确需要一个行动来证明前期的付出值得。
“我们还要多久才动身离开西安，往前东进？”这天吃早餐，陈朝文边喝着一碗清真羊肉汤，边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这样表面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不干事，他觉得有愧组织。不自在啊！实在人没办法。他最近都长胖了，膘膘肥体壮的不做点事闲得慌。
他的潜台词是什么时候行动，他知道陆沪上做足了准备的，不会不行动。而他必须得要参与，露一手。总之行动上他不会差，这样也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价值。
陆沪上正吃着肉包子，扫了他一眼点点头：“很快了！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陆老板，这样呆着不是个事啊！我是说，我们都准备得极为充分了，应该能够进行一次对敌实施沉重打击的行动。这种事要快，我们在准备，对方也在准备。”
“你能明白这点就好！能够进行明智的判断。但我们还得要等时机，在重视保密的同时，还得交换情报，跟军统的寻找共同解决问题的办法。这里毕竟是在西安，国统区，不是我们的传统地盘。”
“我明白，可是相反，我们如果要跟他们合作，会不会让情况变得糟糕？你信得过他们吗？会不会到头来被他们的人搞砸。”
“现在不能那么去看，你得要跟着形势，学会真正的合作，过分相信自己的力量也简单化了敌人的力量，朝文兄！”陆沪上打断他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害怕对方的背后放冷枪。但现阶段这种担心是不存在的。”
“就因为现在外敌当前，像宣传那样的一致对外，就可以放心放手合作了？毕竟我们之间对干了十年，你的父母也都遭到他们的毒手遇害。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们，一点都不。”
陈朝文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接着又道：“这一联手行动的话，牵涉到这里地下情报人员的安全。你们评判，我的理解看法是否正确？”
“说下去。”陆沪上显得极为平静地看着他，停住了吃喝，表情显得全神贯注。“你的意思是你有不同的发现，或者是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只是说出我的不同看法。这里旅馆吧，你们也都应该有自己的感觉判断，完全在某些人的监控之下，这没错吧？对方是谁？恭喜商社的？不大可能，毕竟这显得太明目张胆。”
室内一下子显得格外寂静，陈朝文打破了众人心中一直存在的不愿直面的假象平静。
“朝文兄，请允许我赞扬你是一个诚实人，你愿意说出你心中的真实感受。也许我们这几个都太有大局观，从而模糊去了存在的对这个问题的警惕，不愿意去面对。”
“也就是说我说的全中，你们一直不过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样会自取其辱的，知道吧？搞不好还会遭遇重大损失。”
“停！打住！”陆沪上做了个截断的手势，“这种话你当我们几个面发发牢骚就行了，但绝不要在外表露。如今联合一致对外是大局，我们都必须要服从这个大局。”
陆沪上说罢，随即陷入到了有些沉重隐痛的沉默之中。此时，马三的目光在几人中间游移，仔细观察着大家的神态，他这样而又一言不发，加重了现场陡然出现的尴尬和隐隐不安的感觉气氛。
高佳丽清清嗓子，想了想，但觉得废话还是少说，便没有出声。
“朝文老兄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我们吃亏了太多，付出了太多人的鲜血生命。但陆沪上说的更有道理，兄弟相煎的时代翻篇了，以后少在公众前说出不利大局团结的话，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站出来打圆场的方子寒语气尽量平稳安定，显示出了一种罕见的平复安抚伤口隐痛的作用。
“没错！大敌当前，还说什么过去自己人带来的委屈血腥苦难？”陆沪上两眼里陡然亮起一种精锐的光芒，继续说道：“现在是我们正式联合抗战的开始，军统的那些人，过去能对我们狠，对打击外敌也就会更狠不手软。”
“那倒是。在这方面，他们是专业的，训练有素是行家。从这次的淞沪大会战来看，他们的付出也的确不愧华夏子孙。”
“我们也将去到那里了，将会有更多的携手合作，一致对敌。不说别的什么了，有活干了，今天省政府礼堂有两场抗日形势报告会，我们得去听听。”
“哦？”除了高佳丽，其他仨人都一愣。
“这是坚定我们抵抗信念和开拓我们必胜视野的报告会。会上各方面的声音都有，各种意见分析多听听有帮助。”陆沪上说完望向马三。
“正是。我们需要去认真听听，虽然我们正在打败仗，但这不是最终定胜负的，越在国难当头的黑暗时刻我们越要坚定，要在坚定的信念中看到未来的光明。”
“老哥手臂上的伤完全好了没问题了吧？”陆沪上目光没有移开，继续看着他问道。
马三当然明白，可能马上会有一些显得格外激烈的反应要来了。当下点点头，目光里闪烁着了一种格外锐利精湛的光芒：“完全好了！之前不过皮外伤，这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再不好就说不过去了是吧。”
第63章 留着舵把子
一丝苦笑掠过陆沪上嘴角。
他也喝下了一口茶，面对对方的这个问题，只得缓缓地道：“我们都不能对任何没把握的事做任何形式的猜想，并以之作为行动的支撑依据。”
“那你认为他们这次派人来想要消灭我，肯定跟这事有关？”高佳丽皱着眉头推测道。
难得她会这样想，陆沪上表示感谢。
把危机的带来跟任何人都保持怀疑挂钩，这就对了，能最大限度地保持警惕清醒。
唯有如此，才能在对敌斗争中尽量活得久。
至于高佳丽再以慎重的表情神态问是否暴露的问题，陆沪上摇了摇头：“不！要照这么看来，在云浅见山处你暂时还没有。”
“什么意思？”高佳丽带着疑惑，表示了不懂。
“如果暴露了的话，云浅见山就会被怀疑为他们的叛徒受到控制，而他还没有是吧？”陆沪上只能假定云浅见山本人清白，没有投身向帝国军方。
“嗯。”高佳丽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陆沪上望着对方，心里对对方的不该有执着表示了失望。
但他没有显示在脸上。
“那么，你认为这份他们遭到泄露出来的情报是真实的？”高佳丽有些奇怪，不好理解陆沪上的话。
陆沪上的看法向来都能别开生面，于众人找不到的地方入手，渗透进事情的本质和内部，从而找到对方的最大破绽处，施加破坏打击。
“那倒不见得，一半真一半假吧。”
听起来陆沪上这话更不大好理解。
他又解释道：“是这样的，上海法租界的哥老会义云堂投靠了日本人，联络武汉的会中堂口派出杀手，这显然又跟你暴露了身份有关。”
说话间陆沪上沉吟着，脸上神色显示出了一种格外的坚毅冷酷。
必须要除掉哥老会这个堂口的话事人家伙。
去到上海后需要立威，扬名立万，那么就得做件大买卖。
拿对方祭旗好了，这很不错。
去到敌后孤岛新建地下组织虽然是要暗中秘密行事，但陆沪上有自己的策略，他得化身为二，或者两手抓，一暗一明。
明的就是成立行动暗杀组，高调刺杀敌方人员和汉奸特务组织，吸引和分散敌方注意力，为暗中的作掩护。
同时暗的为明的做情报支撑。
明的要狠，义云堂话事人舵把子大爷必须得死，一股由内心意志转变成的杀气，从陆沪上身上不由自主地弥漫开。
旁边马三瞬间清晰明白地感受到了，不由一愣，突然插话道：“法租界的义云堂舵把子大爷钱虎我认识，彼此有点往来。”
“哦？”陆沪上更一愣。
马三一直在静听，突然这样插话令他有些惊愕，不由直看着他。
陆沪上理解的马三的意思很明显，钱虎得留着，暂时还不能动。
座中高佳丽跟方子寒都望着马三，对方跟钱虎有往来不奇怪，也没什么，毕竟在地下阵线为了情报搜集刺探，方方面面的人都要接触。
但听他口气似乎在替一个汉奸说话，这不好理解，希望对方能说出个所以然。
“这家伙阴险狡诈，唯利是图，投靠日本人甘做汉奸死有余辜。”马三先定了调，顿了顿，再扫视了座中仨人一眼，明显话中还有话。
仨人都静待等着下文。
“只是，我们目前要动他的话影响很大，得罪的是整个红帮。”马三试图打消掉陆沪上的意图策算。
反正现阶段钱虎必须得活着，应该再观察观察，等待最佳时机的意思。
“怎么，你跟红帮的这个家伙认识？”高佳丽忽显得有些大惑不解。
她话里认识没关系，但这样护着对方是否不妥的意思很明白。
都看着马三直想要一个确切答案。
“是这样的，高大记者！我的身份你可能还没有彻底了解。”马三话虽这么说，目光却一直盯着陆沪上。
有些话他需要陆沪上来说。
陆沪上对此心领神会：“高大记者，其实马三一直在上海，是跟着你过来这边的，没有他的暗中保护，你能活到现在？”
“啊？”高佳丽大大地张着嘴巴和眼睛。
马三是一直暗中护送她来这边的？对方这隐藏得可深，她一直都以为是这边派出的。
“别那么吃惊！如果没有马三，出上海不出三天你就得离开这个世界去了天堂，死于红帮人之手。”陆沪上淡然的口气带来惊悚的恐惧，绝非危言耸听。
“我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够机灵，所以才途中有惊无险，安然无恙！想起来有好几次跟踪我的人都不见了，还以为是自己彻底摆脱了对方，应该都是被你在暗中消灭了。”
高佳丽显得无比后怕而庆幸。
陆沪上如此替马三做了解释，也让高佳丽瞬间陡然增加了对马三的感激敬意。
“红帮的这些家伙投靠日本人罪该万死，消灭他们这些汉奸是我们地下组织义不容辞的责任义务。”马三看着高佳丽哈哈一笑。
“但还是得要再三感谢你！参与对我的行动人马有好多支，日军情报部门散布了大量谣言，说我掌握着传说中蚁穴里的财宝秘密，这次西行就是要寻宝的。想起来，要没要你的暗中保护，我真应对不来。”
“哈哈，没事！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马三又大度一笑。
陆沪上看着他，马三还应该有话说。
果然马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传说中的蚁穴宝藏被日方扩大散布，的确是有一些人参与了对你的跟踪，打算劫持。”
“这么说起来，至于红帮，除了投靠日本人，当然也还有这方面打算。”陆沪上沉吟了一下。
“嗯。”高佳丽点点头，“难怪我在途中发现跟踪我的人马很复杂。”
“都具体有些什么人？”陆沪上需要彻底了解，接下来很可能会再遇到。
高佳丽道：“除了日军情报部门和红帮的，有前线溃兵，有野心勃勃的流浪者，有犯罪组织成员，有走私分子，还有白人冒险者，甚至包括受过高等教育的考古人员。”
“这么多？”陆沪上愣了一下，表现得十分惊奇。
看来日方散布的谣言的确起了作用，也的确如马三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财富，甘愿冒险的人太多。
“你应该还没发现到执政当局军统的。不过最可恶的还是红帮投敌分子，这些人见利忘义，枉为华夏子孙，简直死有余辜。”马三罕见地不淡定动了怒气。
第64章 大任务
虽然马三的行动计划搁浅，不过高佳丽却接到报社任务，隔两天日军司令部有一个对外政宣的新闻发布会得去参加。
“机会来了！”秘密碰头过后，马三显得异常兴奋。
的确，机会来了！缓缓扫视了一眼在座的人，陆沪上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次新闻发布会侵略者的目的在于美化自身，我们一定要趁机混入做点事，至少不能让他们成功召开。”
陆沪上坐在客厅当中的圆桌旁，手臂搁置在桌面上，拳头紧握。方子寒在做服务工作，倒来茶水，不过没有谁喝。
陈朝文在窗户边，掀开窗帘一角对外观察，看着外面马路上的行人动静。
陆沪上说的要破坏对方这次美化自身的新闻发布会，当然是必须的。
“对！一定要破坏掉他们的这次宣传发布，不能让他们的目的达成。如能再顺便刺杀掉一两个高级将领，那可就完美了。”
马三看了看表，离高佳丽离开的时间还长，可以较为详细地探讨一下相关事宜。
“计划当然得要照马三老哥的想法制定，这是我们来此后第一次正式跟对方交手，到时候在对方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的内部，既要破坏新闻发布会又要全身而退……”
陆沪上对此事态度郑重无比，如果这件事不成功，那就是没有交出合格的进入敌后初考试卷。
搞砸对方的这次自我美化新闻发布会，还要完成得异常漂亮，全身而退，这是行动底线，必须要达成目的。
“高大记者，你们报社的名额是多少？”陆沪上隔着桌面问道。
高佳丽挺直腰身端坐着，不缓不急地道：“对方很重视友邦，需要得到国际支持，所以我们报社的名额是三个。”
“想法让另外二人不能参加，到时由我跟马三替上！这没有问题吧？”陆沪上试探着问道。
想要成功混进去这很关键。
高佳丽沉吟了一下：“没有问题。当然这需要动点脑筋，一旦搞出大事故，那么，日军方面显然会严查。再有就是绝不能让报社进入他们黑名单，否则今后想要再受到邀请就难了。”
“嗯。”陆沪上点点头，“到时候可能要委屈一下你的那俩同事了，弄点手段让他们临到头时不能参加，这办法倒好想不是问题。问题在于……”
说到这里他短暂停顿了一下。
“你担心的是对方情报部门的人会盯着？”马三心知肚明，微微一笑问道。
“很显然，桥本三郎一定会去。他没有成功完成任务，现在虽然明暗都不能将高大记者怎么样，不过跟踪监视一定少不了。”
“那也就是说，你我都有可能被对方的人认出来暴露？”马三显得颇为谨慎地看着陆沪上。
在这个时候，陆沪上说的当然非常重要，马三绝对会毫无保留地同意。
“不，那倒不可能。”陆沪上摇了摇头，“事情没那么严重，我们从未跟桥本三郎照过面。我担心到时会被他们情报部门的盯得很紧没法下手搞破坏。”
马三哈哈一笑，显然这种活动他有大把经验：“这个倒不用太担心，只要能安全混进去，制造混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暗中干掉他们的一两个警卫总有机会，到时候就有了武器……”
不用马三多说，这种事陆沪上也是轻车熟路，当下他抬了抬手，让马三别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首先得确保能顺利进入会场。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他转向高佳丽再道：“高大记者，到时记得都要选男同事，我们把照片准备好。明天在哪接头？”
不弄好这些最细节的东西，到时一切都是白搭。
商议好了相关事宜后，高佳丽又反馈了一些她去恒昌贸易行的情况，然后比预定时间提前离开了。她从后门出去，接下来陆沪上跟马三便进入了紧急预案制定阶段。
由于没有太多的情报资料，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自由发挥。所以预案倒也没有太多的细节需要敲定。
有一点陆沪上知道，如果桥本三郎出现在场的话，不管明暗，那么，蚁穴的那个复活人都有可能跟在他身边。
也就是说这是个绝对大好的机会，如果能正面接触一下对，试探试探看看其反应那就太好了。
这是陆沪上心中另一个最希望成功实现的目标。
陆沪上敢于亮出恒昌贸易行，是知道高佳丽不可能从对方那得到什么，不过需要高佳丽去进行试探，从而侧面观察获取需要的东西。
高佳丽果然显得急不可耐就奔去找了李明博，不过从她那反馈回来的消息看，显然没有收获。
“对方是个老练的地下特工，当然不会给高佳丽这样的人轻易就看穿。她当然不可能有收获，即便自己亲自出马去，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什么收获。”陆沪上接下来在心中暗自思忖着道。
到底现在李明博还可不可靠，陆沪上必须得要摸清楚，这是件至为重大的事，如果对方早已叛变，那么就得立即着手锄奸。
一定要查清楚当年北极星撤离行动计划失败的原因。
谁是叛徒？
另外，启动蚁穴跟查清当年撤离行动失败的真相并案来查，这也是陆沪上老早就在内心里制定好的计划。
这件事得加紧行动，要在去参加新闻发布会前探个底。只有如此，在接下来的重大行动中才能做到心中有底，应变自如。
没有化装，陆沪上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下，西装革履，扮成一个成功生意人，拿足派头，带着陈朝文就直奔去了恒昌贸易行。
马三则另有任务，负责去打探日军的这次新闻发布会情况，希望能有利于明天行动的情报到手。
陆沪上驾驶着轿车快到时，突然发现前面有些形迹可疑的人在溜达，立即减速提醒道：“情况不对，朝文兄，看来盯着这里的人很多。等会可能需要用到家伙，你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毕竟对方经验还需要积累，陆沪上有点担心陈朝文临场发挥的问题，得这样提点着。
“放心，我知道了！紧跟着你就是。”陈朝文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腰间摸枪，不过给陆沪上制止住了：“还不到时候，我们现在是生意人，你是我的助手，提皮包的。”
“也对！我们是做大生意的，去找恒昌贸易行的老板谈合作的事，去结识拜会对方的，要像个生意人。”陈朝文深吸了一口气。
对于这种行动，他还是第一次参与，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不过有陆沪上带着，手把手地教，一定能学习到东西，很快就会适应这种生活。
枪是最后的自保武器，还有在执行特殊任务时的工具，不能动不动就想着依靠它。毕竟这是在沦陷区，敌后孤岛。
绝对不能引起日本人和租界警察的注意。最需要的是低调行事，要最大限度地利用好现有的生意人身份。
车停在贸易行的门口，西装革履一副大老板派头的陆沪上走下轿车时，手里拿着了一根文明棍。这实际上是一支枪，不过从外形上绝对看不出来。
第64章 独自行动
用说，陈朝文也知道是有点什么事要发生了。就在今天而非别的什么时候，如今方方面面的试探一直都在进行，彼此间都隐忍不发，临界点已经快要撑爆。
这是他的渴望，当下没有说破，且等着，该知道的会知道，不着急。
“大家继续吃饱喝足，准备好大干一场！”说这话时陆沪上显得很淡定，将手里的最后一点包子皮塞嘴里吞下，然后一口气喝下半碗热气腾腾的羊汤。
打了个饱隔，显得十分地知足畅快。他的心情状态调适得很快，话题和角色的转换也非常之快。
“去听报告要带着武器吗？”陈朝文忽莫名奇妙地问道。
这原本不是个问题，任何时候外出他们都带着武器。而这么问，是他陡然间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来临，要这么不安地强调提醒一下。
“当然要随身带着，各种证件还都要带上以备盘查。”陆沪上看着他回答。“但并不是这样就意味着要准备开打，千万别过度反应。只是要特别留意警惕，有可能会存在敌特破坏的情况。”
陈朝文愣了一下，不过这么的话就有点难把握拿捏准了，不太好理解陆沪上的话。
陆沪上继续说道：“这是来自我们自己人在敌内部的提醒预警。日军情报部门的渗透间谍特务有可能预谋破坏，已经抓了两个叛徒小角色，他们的招供也证实了这一点。”
“啊？”高佳丽吃了一大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很奇怪的是，陆沪上这些天的行动活动一直都没有超出她的视力范围，她也不是傻瓜，一直都很注意身边出现的人。
如此看来，陆沪上的确能做到不动声色，许多事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发生完成。而她还完全蒙在鼓里，这就是差距，她完全没办法达到的高度。
“谁会叫人去搞刺杀？”方子寒倒没高佳丽那样的吃惊，只是很平静地继续分析道：“那种场所，禁卫森严，等于活腻了自杀。”
“这是我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陆沪上说。“唯一可能的是，恭喜商社的对他们前番重大失利做出报复行动，重金收买了刺客。但无法证实，纯属我的个人猜测。”
“你是说，栽在十七号站的许贵堂大表哥……那边的已经彻底破获了他们的整个潜伏情报网？什么时候得知的消息？”方子寒看着陆沪上，“如果是这样，恭喜商社的当然得要报复，扳回一局，同时还能制造恐怖气氛，打击抗日力量。”
“嗯，看来是时候跟他们面对面过招来一场硬仗了，这些天我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陈朝文边说边挥舞了一下拳头。
没等他说完，陆沪上已接过话去道：“备用弹匣什么的该带足的都要带足，总之做足各种准备。但武器不要暴露，一点都不要给人看出来。里面有我们的人照应，这样进去应该没问题，不会受到守卫刁难。”
“那我就放心了。”陈朝文还没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吁了口气。以前的战斗那是另一个不同的环境，就只是相互拿着枪面对面地干，而现在方式变了，去的是大场合，见到的都是大人物，敌人看不见，不知混在哪里。
十点来钟，收拾齐整后，大家在陆沪上吩咐带领下，坐着人力车抵达省政府门口。旋即排队凭票进入。为防会议遭到破坏，省政府四处禁卫森严，重兵把守。
虽然这里远离战场前线数千里外，但各种谣言传言满天飞，在市民中闹得人心惶惶。有说日本特务到处绑架暗杀投毒放火的，有说日本军队飞机在附近某处投下炸弹炸死多少人的……
如此一来各种不安定因素就起来了，古城西安暗潮涌动，各方面都需要格外认真地来切实应对。
在上千人礼堂落座后，各界期望激动人心的报告开始了。陆沪上并没有专心听讲，他来此的目的不过是要甩开盯着他们的人，接下来还有重要任务。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陆沪上忽悄然起身撇下众人，从东边一道侧门走了出去，假装上厕所。随后他翻出厕所窗外，从一个堆放杂物的避静处过去，出现在了一座二层小办公楼下。
随着一声咳嗽，拐角处走出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青年，脸色严肃，目光警惕。二人照面，没有打招呼即擦身而过。
情报交接已经完成，陆沪上手里多了张小字条。他迅速展开看了一眼，是一个地点和接头方式，然后划了根火柴将字条点燃烧毁。
陆沪上没有回大礼堂，没多久他出现在了省府后门边。从那闪身出去，置身于街道。
天气从昨晚开始就起了变化，此时外面天空阴郁，冷风呜呜，严寒加重下的街道变得空无一人，无比冷清。
陆沪上匆匆行进间，古城上空飘洒下细细的冰雨，竟然还夹杂着零星的雪花。巡逻的军警驾着汽车不断从大街道上呼啸驶过，陆沪上脚步不停，快速走入一条小巷。
他要去一家背景简单并不复杂的当铺，这是他跟一个地下组织人员的联络点。
按刚才得到的纸条上见面方式，相互点点头，按一二一的方式确认过身份成功后，再交换一下重要情报东西就匆匆离开，不用多做停留。
原本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情报行动人员的日常，无风无浪，不存在任何的危险。不过陆沪上知道，做这行的任何时候都充满着危险，故而并没有丝毫的大意，充满着格外的警惕。
这几天他们在西安的表面上无所事事，趁着天气好尽情游玩，实际上暗中进行的活动充满着惊涛骇浪，分分钟都极有可能遭到冷枪射杀。
可靠情报消息显示，桥本三郎一行已经在昨夜潜入西安，躲进了上海恭喜商社西安分社内，在那里筹谋着准备搞大事。可只来了仨人，少了一个，难道那个自己人暴露牺牲了？必须要暗中查清这件事。
不管怎样，这是陆沪上待在西安的目的之一，等着桥本三郎出现在这里进入他们的窝点，然后好来个一网打尽。
此番跟地下组织成员接头，当然也为了这件事。
第64章 计划方案
“等等，怎么又出来个红帮？什么意思？哥老会的人跟红帮又有什么关系？”方子寒听着显得有点懵，简直一头雾水的感觉。
“呵呵！红帮就是哥老会啊，这事儿我来跟你细说说。”马三谈兴大起，阻止了陆沪上想要接过话去的意思。
陆沪上看着他，点点头。
马三接着道：“哥老会起源于两湖，沿着长江流域在南方各省都有发展，北方也有堂口。”
“这我知道，只是不知道它又叫红帮。”方子寒点了点头，“看来我们要面对的情况的确很复杂。”
马三继续侃侃而谈：“哥老会在川蜀称袍哥，长江中下游称红帮。跟青帮洪门渊源颇深，也都相互渗透，利益纠葛千丝万缕。”
作为久居上海滩的老特工，马三当然对这些江湖中事了如指掌。
“明白了！看来要在上海开辟新天地，扎下脚根，还真得要跟这些江湖中的势力打交道。”方子寒显示出了审慎的态度，表情有些复杂。
“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轮到马三变得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是感觉方子寒的话里也还有话。
“没啥。向来听说上海是个鱼龙混杂之地，果不其然啊！马三老哥你的确令人佩服，以后还得请你多多帮忙支持。”
“那是当然。不过你们很快就会适应的，其实越是鱼龙混杂之地，只要善于利用，就越容易行事。”
“对了，老哥，为何不能动钱虎？”陆沪上突然问道。
只要动了钱虎就能敲山震虎，让投敌汉奸有所忌惮。
还能引动日方情报部门的大举调查，漏出必然的破绽，从而可以得到许多机会。
再有就是国际方面的也必然会受到震动。
铲除汉奸，美英法德等都必然被吸引去注意力，陆沪上需要的是以此接触到他们。
作为远东第一大都市，上海被称西方冒险家的乐园，局面格外复杂，最显著的特征是有列强租界。
陆沪上这次去，租界必然得成为他们的安全庇护所在。
地下战线的较量被称为战争中的战争，在租界内的必然更激烈。
另外，最近一直死盯着他的梅杜萨组织也在租界，如果有必要就将之暗中铲除掉，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梅杜萨主要服务于西方列强，为他们在华的殖民出力服务。
当然除掉后还得留下点证据，栽赃给日军情报部门，这样让西方列强等找对方不愉快去。
“为何不能动钱虎？这不明摆着吗？你在考我？”马三看了陆沪上一眼。
再转向高佳丽缓缓说道：“高大记者是我们的一张王牌，你想要的她都可以提供，不到万不得已，钱虎真不能动。”
“考你？我哪敢啊！老哥。”陆沪上还是无法赞同对方的坚持。
顿了顿又道：“如果钱虎不除，这会起到一个恶劣的示范效果，令更多的道门帮会组织见利忘义，甘被收买投敌。”
“我看你就是在考我。现阶段动钱虎，除了得罪整个红帮会被掣肘不划算外，还有个原因是留着对地下组织有用。”马三只得明说道。
“有用？”陆沪上抠了抠脑壳，看着马三。
一个只能充当打手作恶行动的帮会舵把子话事人，利用价值也并不大，马三的话说服力不大。
不料马三却点了点头，道：“嗯，当然有用。这要看你怎么看，怎么去利用。他有他的价值，我有我的方法。”
作为活动在上海地下组织的老牌特工，马三当然会时常去法租界钱虎那里坐坐，暗中跟对方套取点情报。
不过这话马三没有说，有些事不方便说。
同时马三也还在钱虎身边发展了几个下线，能全时段全方位掌控住这家伙。
而一旦刺杀了他，那么这条线也就断了，对地下组织的损失会非常大。
简单点说，这次跟踪保护高佳丽，马三就是从对方那获得的情报，从而才得以展开了保护行动。
“你们知不知道，我就是从钱虎那里得知的高佳丽西行之旅。至于怎么得到的，过程我就不细说了，所以这就是他的存在价值。但为了震慑汉奸，也不能让他一味好过没事发生。”
马三以惊人的平静口吻，说出了强力无可辩驳的意思表达。
听他话里意思，钱虎得活着，但给予适当惩戒是完全可以和必要的。
诸如让他受个伤，躺床上惊吓半个月之类。
马三希望是这样。
然后作为朋友，他还能明面去借探望伤情之机，增加感情联谊，从中更进一步捞到些有用的东西。
绝对要吃定对方及其拥有的一切资源。
在这方面，马三有马三的策算，当下没有展开来说。
陆沪上已知道对方的意思，感觉着没毛病。
要这么说他就通了，首先赞同并改变了自个主意：“那好！就照马三老哥的意思办。事情我们总得要这样有商量，权衡利弊再去行动。”
“年轻人果然尊重老前辈！我感到非常高兴。这样下去，你在上海的路必定越走越宽，得到的朋友帮助也会越来越多。”马三击了两下手掌，说得赞许有加。
没有人知道，陆沪上收获颇大，他通过这完全套取出了马三的一个暗线，对方看来很倚重这条线。
也就是说，这条线的价值很大，今后他当然也可以利用，能通过这挖出许多的有用东西。
此去上海敌后沦陷孤岛，陆沪上当然需要这样的方方面面帮助，迅速把事情做大做强，成功实现组织期望。
蚁穴一定要在他的手里得到重启和掌控，高效运作起来，对敌实施瓦解破坏性摧毁打击。
高佳丽的背后隐秘身份现在还完全没法查清，但收获也很大，相互间的沟通是不错的，算得充满高效。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这是个注定将载入各自人生回忆中的不可磨灭夜晚，若干年后都还将熠熠闪光。
它关乎明天，关乎未来，关乎家国民族，关乎正义与黑暗的交织命运……
这个一开始由高佳丽主持的会议开到很晚。
不过渐由陆沪上变成了主角，根据各方情报消息汇总，陆沪上在接受任务的目标要求下，主持粗拟了今后的大概发展方向。
尤其近期的小的旅程安全细则，属于战术层面的也都格外重视，做了详细的规定。
诸如紧急情况下的情报传递，暗语联络。
甲乙丙丁计划，ABCD方案，统统拟定完成。
“各位，接下来我们在征途中如果遇到最不可控情况，就按这个应对预案来走，大家一定要熟悉流程和注意行动方式。”
第65章 昏暗的办公室
恒昌贸易行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十分昏暗，大白天的像晚上。
窗户都遮上了黑色绒布窗帘，不知是李明博喜欢这样的空间，还是为了别的工作需要。
反正感觉非常压抑。
李明博坐在办公桌前抽烟，桌上有一杯倒了很久都没喝的已然冷却的茶。
陆沪上推开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的脸，尽管室内光线昏暗如夜晚，但这对他几乎没有影响。
对方的脸很冷，板着，眼神也非常地严肃冷峻，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冷漠和阴暗。
十年了他还是没变，一贯的这种神态，陆沪上立即在心里道：“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不管是不是先入为主，反正此时在陆沪上眼里李明博不对劲，神态显露无疑。
对方的右手在桌面上随意地搁着，前面是一摞文件夹。
陆沪上敢肯定文件夹是架空的，里面藏着手枪，且子弹已经上膛。
只要情况不对，他能一伸手就打响，全程不用半秒。
这就是李明博的阴损之处，陆沪上知道这个。
办公桌下，李明博穿着一双黑色皮鞋，擦得十分光亮。
其他地方倒没什么特别之处，陆沪上锐利的目光一扫而过。
最近他双目夜视功能似乎在增强。
对此他越来越有些担心，万一机体异化到不可控，那不就得完了吗？
有一点令他感觉着欣慰的是，所有的异变如今都在向着他渴望的方向改变。
这由意识意念决定。
一切都应该是可控的。
“李老板！非常感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不然见不到你。”
陆沪上手里拿着文明棍，西装革履步履潇洒地走进去后看着对方热情打着招呼。
“请坐！我等你很久了，从你们一离开延安我就在等。”李明博没有站起来，说话声音也显得很淡定。
对方这一招很厉害，立即破除了陆沪上所有的预案设想。
他有些尴尬地在对面一把椅子上坐下，道：“陆老板知道我要来？”
“我不但知道你要来，我还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李明博依旧淡定而阴冷的口吻。
“哦？既然你料事如神，那么，也当然知道我来的目的了？”陆沪上必须得要化被动为主动。
此言一出，李明博顿时显得一愣。
“怎么样？李总经理！”
陆沪上双目炯炯有神直盯着对方。
隔着桌面四目相对，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沉闷。
手提着公文包的陈朝文侧身站在门边，任何从外面冲进来的人都得要先过他这一关。
沉默中陆沪上注意到李明博的双眼里闪过一道光，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
陆沪上正在脑子里飞速转念着，想着接下来该要怎么出招。
暂时而言，他已经压制着了对方。
不过对方显然不会就此被打垮，刚那一道光就是即将的反击。
李明博内心里在急剧变化，对方来的目的？这是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他当然不能胡乱猜测。
虽然刚才占了上风，把对方的底都揭了，但这显然失误了，不应该一来就试图想要占据主动。
结果给对方以退为进，一下子将他将死，没棋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倒愿意一开始就装傻不认识。
啥都不会说，先等对方亮出底牌。
因为按照他的节奏步骤，既然都知道，那么接下来陆沪上问的自然也应该知道。
可这即便真知道，也不能说出口。
沉默不是办法，得要说点儿什么，李明博在对方目光注视下，已经不能再沉默下去。
“你是来跟我做生意的？”
“是的，没错。”
陆沪上一下子觉得对方实在太老奸巨猾了，一下子扭转局面，又化被动为主动。
“我们恒昌贸易行在业内是个名牌，生意一向稳靠，做得也很大，想要跟我合作的方方面面人物很多。”
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李明博往后扬了扬头和身子。
“嗯，我当然知道。既然你知道我身份的话，那么，我也就自然知道你的生意……”
陆沪上语带双关，看着对方的神色变化。
站在他的角度，当然得要这样刺激对方，不能让他轻易游走在安全区。
一定要把对方拉入到彼此都认为的危险敏感漩涡。
“嗯。”李明博沉吟了一下，“这么说起来，你的确是带着隐秘任务而来了。”
“如果你知道我的来处和身份，这还是个问题吗？”陆沪上踩上了一脚，继续压制着对方。
李明博正了正身，然后抬了抬下巴，往门边示意了一下：“这个人是……”
“我最信得过的助手，生意上是把好手。”陆沪上看着对方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样吧，我直接回答你刚才的那个问题。你是来找我讨要十年前的那个行动计划失败真相的！”
李明博的神色变得格外凝重。
陆沪上猛感觉到后脊背一寒，好像真相已经洞开，却是他无法承受的一样。
“你父亲后来重返过上海很多次，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每次来都跟我联络。”李明博说得一板一眼，语速很慢。
“我知道。但是你知道我不相信你，所以我今天才会到来。我需要答案！”
陆沪上的腰身挺得格外笔直。
“实际上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在你等会看到你父亲托我转交的信后，你会释然。不过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
陆沪上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答案已经不重要了？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任务？”
“是这样的，在你启程时我就接到了密电，要压下那批货不发出去。嗯，你也已经接收了，这我就放了心。”
李明博斟酌着措辞，说得很缓慢。
“等等！”陆沪上突然抬起手来止住了对方，“我来这里做生意的启动资金是你给的？”
李明博狡黠地一笑：“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在这里会不做点事吗？”
陆沪上突然有一种被摆了一道的尴尬，看来自己来这里太不合适了。
如果上面稍有吐露，他今天就不会浪费时间跑这里来献丑。
不过，迟早都要来，早来早好。
此时他特别想看看到底父亲留下的信里说些什么。
也许他已经查清当年北极星撤离行动失利的原因了，该处置的人也都已经处置。
不管怎样，信里应该有关于蚁穴的重大机密线索。
第65章 当铺绝杀
不过消息来源几经转折，中间人传递来的出自军统，至于军统又从哪里获得的不可知。
有一点很清楚的是，军统的人看来也始终盯得很紧，死死咬着了桥本三郎不放。这样事情变得极为微妙复杂起来，很难平衡各方。
陆沪上判断，军统的既然紧盯着了日方情报行动人员，那自然也在此事上早盯紧着了他们。事实上，自从到了西安，每天就都有来自各方面的尾巴不断，大家暗中交手得很频繁。
陆沪上快速的脚步声响在古城冷清的无人小巷，他戴着军帽，身穿军装，脖子上围着一条青灰色围巾，遮住了半边脸不给人看。帽檐下的目光充满谨慎警惕，走得脚步也格外矫捷。
掐着时间点，快去快回。报告结束后，陆沪上还要去秘见省府及军管会的一些要员，通报最近在西安发现的一些地下情况。
这一带街区地形，昨晚天下黑时分已经来勘察过，不至于在紧急情况时逃入死胡同。慌不择路深陷绝境之类，那太低级错误，不是他该有的表现。
不过真要遇到危险，只要不被当场打死，再多人的包围圈他都能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枪法好，身手敏捷就有这个好处，是绝境下奋力保命的本钱。
当然这是在有备而来的情况下，多少次他都这样了，又不是从没经历过。希望此番一切顺利，不会有任何危险，否则，带来的困境就太大了，昭示着在各方面都遇到了麻烦。
陆沪上直走得行云流水一般，忽然脑袋里轰然一响，踉跄了两下，炮弹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动似的差点站立不稳。又要出鬼！陆沪上站定后，吁了口气，心知肚明接头点那要出事。
怎么都得去，不能半途而废。陆沪上格外小心地转入一条不大的小巷，目的地已近在咫尺。当铺的挑出招牌在穿巷风中摇晃，一目了然。
情况的确不对！一下子周围变得太过寂静，简直是死寂。
“到底怎么回事？”陆沪上浑身每一个毛孔都竖立起来，高强度吸收感知着周围的危险。“为什么这事也会变得不同寻常，出了差错遭到布控？”
陆沪上握惯了枪的手指头又不自觉弹动起来，感觉到轻灵而沉重的力量。无论怎么都得直接过去到门口看看，这是底线。
刚冒险一抵进当铺门口，陆沪上就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有一股没法掩藏的热血腥味在往外弥漫开，紧紧笼罩着他的全部生命意识。
“出事了！”陆沪上心下一沉，立刻血脉贲张，一股强大的应激力量瞬间充满着掌心。眼下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侥幸已经彻底完全消失。
不过他还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离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二是再冒险进入当铺，看看自己人还有没有得救，还有一口气的话就得把他从阎王殿里捞出来带走。
“嗖！”
惊魂夺魄的一声，当陆沪上一脚踏入昏暗的当铺内时，还没看清里面状况，一把飞刀已闪电般射来。
这是高手！陆沪上避无可避，只能在电光火石间一偏头，夺命飞刀落空，直感觉一股带着死亡气息的血腥味从耳畔划过。毋庸置疑这把刀刚捅杀过人，己方地下交通员出事了，估计已经没治。
与此同时陆沪上立即伸手向腰间拔出了二十响手枪，但还没抬起手臂射击，从门口已飞快窜进一人，一个黄龙缠腰将他死死抱住，整个人都被完全控制。
“嘛嘚！完了。”陆沪上惊骇万分，直感觉对方力大无穷，自己无法摆脱。也不知身后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来所有行动细节之前都做足了最完备的设计。
最危险的是被包围了，陆沪上直感觉脚踩空坠落入黑暗深渊般一阵莫名恐惧，这种恐惧一瞬间毫无来由地袭击遍了他全身每一个毛孔。
绝不能束手就擒，陆沪上身子忽猛地跺脚下沉，两臂在沉声喝喊中前缩，再猛力上展。一眨眼间，他顺利摆托了从后袭击者的黄龙缠腰控制。
枪响了。没话说的，陆沪上朝前射出了一粒子弹。二十响军用手枪在当铺里仿佛震耳欲聋般想起，具有了最强大的杀伤威力。
刚才飞刀射击不中，改为手持另一把匕首冲来近在咫尺的汉子脑门上中弹，子弹穿透出去，再击中了后面一人。
一穿二，不客气，这个效果相当震撼漂亮！
德国造毛瑟军用手枪的威力还用说吗？在面对面隔不过五步距离间，自然展现得淋漓尽致，这要都表现不佳就太对不住人了是不是？
搞定大局，陆沪上快捷优雅地转身。他才是死神，面对敌人，任何时候他都是死神的化身。
刚才从后袭击，用黄龙缠腰招法抱住他的家伙正在跳脚后退。陆沪上那一脚的力道巨大，橡胶硬底后跟带着二百多斤重力猛跺在对方脚尖上，可怜那几个脚趾头，呵呵，瞬间粉碎性骨折，痛得这家伙整个人龇牙咧嘴惨呼不已。
通常情况下遭致这一脚猛跺的都得躺地上打滚，对方还能站着跳开往后退算本事。陆沪上手中二十响又轻松地咳嗽了一声，强劲霸道的子弹再随意地从对方眉心穿过，从后脑勺带出一股血线。
阿弥陀佛！那家伙死得很安详，仰天翻倒在地上，结束了脚趾头的粉碎性骨折痛苦。这时从小巷前面冲来的最后一个家伙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往回跑。
陆沪上手中枪再没话说的，又轻松地咳了一声嗽。呵呵，同样强劲霸道的子弹随意地从对方后颈窝心穿过。那家伙因撒腿逃命的惯性使然，往前又跑了两步才潇洒地扑街。
死得同样很安详，一点痛苦都没有。
“想要算计我？也不知道你大爷姓啥名啥！多少年来想要我死的都先死得透透的，骨头都可以打鼓了。”陆沪上吹了吹枪口。
如此身处死亡险境，刚在鬼门关前走了这一遭，陆沪上心中变得透彻明白。对方想要用最原始的冷兵器时代方法，除掉他后无声无息全身而退。
那么对方是什么人，目的原因是什么？太多的问题一瞬间纷繁乱跳进入脑海，陆沪上感觉有点懵。
一切暂时都还不能得知，陆沪上再转身踏过对方尸体冲进入屋内，迅速将已遇难的接头人传递情报拿到手。
第65章 暗夜潜行
子夜进入丑时过后，临晨两点，万籁俱寂。
在一间独立的隔断小房间内，方子寒小声地对陆沪上问道：“行动什么时候开始？”
这是在他们的洞房，二人刚休息不久。
匆忙慌乱地行过了洞房花烛夜的人伦之礼后，方子寒躺在陆沪上身边，变得有些娇羞地念念不舍陆沪上的即将离开。
刚才的好事令陆沪上有些疲倦，躺在一旁沉声回答：“很快！我眯一下，半小时后叫醒我。”
他们的所谓洞房花烛夜没有花，也没有蜡烛，夜倒是实在，黑沉沉地包裹着一切。
方子寒睁着大大的黑眼睛，透过黑漆漆的寒夜，想要看清小房间的顶上天花板。
如今内心欢愉的激情过后，对身边男人的生死危险担忧涌上心头，方子寒不由叹了口气。
“你叹气干啥？”陆沪上用手臂碰了碰已经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迷迷糊糊地问道。
“呃！什么时候我们挚爱着的这个国度才能赢来和平啊？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结婚洞房的两口子都不能美好地睡一觉，嘈！”
方子寒终究是女人，虽然一直从事着不计生死的铁血危险工作，但在此时刻终究免不了感性感慨起来，发出了一声发自内心深处的咒骂。
一旁陆沪上已经睡着了，浊重而沉稳的鼾声响起。
“这家伙！”方子寒掐了对方的脸一把。
没动静。
方子寒伸过手臂去，帮他探了探被子有没有盖住，然后拉了拉被角再缩回了手。
夜里寒气越来越重，方子寒一直瞪着大大的双眼，不敢睡去。
怕万一睡着了按时醒不来，耽误了男人的大事。
男人那么交待，当然是基于对她的信任，万万不可辜负了这份信任，不然以后不好搞。
如今旁边就有个虎视眈眈的洋婆子在盯着，随时准备将她拉下马去自己上位。
人生艰难啊！方子寒心里门清。
做好自己的事最要紧，绝不给对方任何渗透破坏的机会。
她非常明白这一点，这个道理根植在她内心多年，一直支撑着她实现各种事业的完美结果。
不知陆沪上即将的行动是什么，方子寒没有问。
不该问的不问，这是纪律。
即便现在二人已经是夫妻关系，但该有的底线原则还得要有，不能乱了分寸。
总之做好自己的事。
在这个大前提下，高佳丽要能攻得进来才有鬼了，方子寒相信这一点。
反正只要自己不生内乱，外面任谁也打不进来，形不成威胁。
半小时一到，陆沪上就准时醒来。
多年来自身生物钟的形成从来没有误过他的事。
只要睡前给到自己一个提醒，甭管多疲倦想要啥时候醒来就啥时候醒来。
没有这个本领，他还混个什么地下战线？能活到现在？
整整十年的白色恐怖时代，时时刻刻拥抱死亡威胁，陆沪上硬是练成了这个超凡本领。
不然啥时候睡死了被捕或遭遇暗杀都不知道。
他提醒方子寒叫醒他，是多一层保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也是他的谨慎处。
感觉到自己男人在轻轻地起身穿衣，依旧瞪着大眼睛的方子寒立即伸手枕下摸出手电筒。
轻轻摁亮。
蒙着枕巾的手电筒光芒微弱，不过立刻清寒地洒遍了床头。
“吵醒你了？”陆沪上转头轻声问道。
女人的全身心付出令他心中充满着无比的满足骄傲，相当不错，他满意。
“我没有睡着。姓陆的，快去快回，凯旋而归。”方子寒已坐起来，为丈夫照亮开口祝捷。
“嗯。”陆沪上简短地回答。
随着鼻孔发出的声音消失，他已下床迅速穿好军装，扎上了武装腰带。
再接过方子寒从他枕下摸出的两把盒子炮，干净利落地插入枪套。
“你睡吧，我会很快回来。”陆沪上俯下身，将方子寒按回被窝里照她额头亲了一口，并顺势将手电筒关掉。
方子寒起身想要再摁亮时，感觉陆沪上已经消失了，他翻窗出去时带来了一股冷风，窗户旋即再被关上。
陆沪上轻轻跳下后院。
落地无声，直起腰他又感觉自己力大无穷起来，仿佛隔空一拳就能摧跨对面石窑。
强行按捺住了出拳的冲动，陆沪上轻轻迈步走了两步。
他目光早已适应黑暗，环顾四周时也没有发现到什么异常。
刚双脚落地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这为他接着的行动带来了便利。
“喵呜！”
随着陡然发出的一声叫，一只夜猫子忽从墙头上蹿过，带起一股冷风。
陆沪上没被吓着，只是激灵了一下，变得更警惕地往夜猫子的来向方观察谛听了一阵。
他躲在墙边瓜棚架下的更暗处，充分融入黑夜，靠着柴草堆边一动不动。
一切安然，没有危险气息，用心谨慎观察过后他得出最准确的判断。
走起来。
陈朝文估计在山沟里等得不耐烦了，也应该冷惨了。
陆沪上视力奇好，向着汇合点那边方向夜空眺望了下，看到不少眨着眼的寒夜星星。
“陈朝文这家伙可以大用，可惜不能把他带去上海，不然绝对帮得上大忙。”陆沪上忽然这样想道。
“一个典型的山区泥腿子，天生的机敏干练，还后天勤练得一身好功夫。行伍出身，身经百战！”陆沪上充满赞叹。
再翻过院墙时，瓜棚架也没有妨碍到他，啥动静也没发出。
如此跳窗翻墙，陆沪上像一只行动异常灵活的猴子，速度快捷不说，还无声无息。
这些本领原本就练就有的，二年前在北平勇闯了日本人的隐秘化学研究所后，他身体机能异变，完成起来似乎变得更为轻松。
“会不会以后变成猴子？”陆沪上忽然莫名担心，止不住发出一声咒骂:“嘈……”
因为熟悉这里接待站的布防，接下来陆沪上很轻易地就避开了明暗哨，也没有惊动到他们。
暗夜里，他就像风钻过缝隙一样地溜了出去。
要没这点能耐，还进行个啥地下工作？岂非都摆在明面上了，又怎能顺利完成数不清的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深夜的寒气逼人，行进中陆沪上感觉地上起了冷霜。
走在斜坡地上时，感觉一种格外不同的脚底缓冲，唦唦的响声节奏带着轻灵的韵律。
“嘛嘚以后要变成只猴子就完了。”陆沪上忽又这样莫名担心地想道。
第66章 奇怪的信
李明博突然在桌面上轻拍了一下，办公室内电灯突然亮起。
可能是适应了黑暗，陆沪上猛觉得有点眼花。
“信在这里，你父亲当年交待，如果有一天你来找到我，要我读给你听。”
李明博看着桌面上的文件夹，神色变得十分庄严肃穆。
说完又看向门边的陈朝文。
他的意思很明白，不希望陈朝文听到。
陆沪上坐着没有动，抬起手来往后扬了扬，陈朝文立即走出了办公室，并将门带上。
“谢谢理解！”李明博难得的礼貌，带着一种罕见的温和。
在拿起信件阅读前，李明博再道：“如今上海陷落，南京也陷落，日本军特十分猖狂。我这里被盯上了，你们刚来时也应该感受到了外面不同寻常的气氛。”
陆沪上点点头，看着李明博的手伸向前面的文件夹，他始终担心对方突然摸到枪向他开火射击。
在来这里前，陆沪上虽然也按照惯例，不动声色暗中做了前期的踩点，不过对于李明博没有跟踪了解过。
时间上来不及，要办的重要之事实在太多，抽不开身。
原本不应该这么早来这里。
但需要潜入日军司令部新闻发布会的事来得太过突然，而李明博这又是必须得先摸透的。
不然他绝不会仓促出现在这。
来都来了，随机应变吧。
“要不，你来拿这封信？”
李明博的手在快要伸向文件夹时，突然缩了回来，仿佛看出了陆沪上的担心。
难道他有读心术，知道陆沪上在想什么？
这分明是要打消陆沪上的疑虑。
在这个绝对的老手面前，陆沪上心中一沉，看来自己还是嫩了点。
不过他没有伸手。
而是腰身挺得笔直道：“前辈！信在你这里，还是你来。既然家父生前交待需要你来读，那就有劳了！”
李明博看着陆沪上，难得的微微一笑道：“那好，只是你需要放下戒备之心。我们是同一阵线的人，再说从交谊上，你是我的世侄。”
陆沪上心中一愣，没想到对方会打感情牌。
当下神色一动，有些感怀：“是的！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十年。当年我时常来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格外熟悉。”
看着他李明博呵呵一声：“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毕竟那会你还只是个少年。你母亲的死你父亲后来都调查清楚了，也奉组织之命，对叛徒和敌人展开了报复。”
“哦？我父亲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不过也可以理解，这都是组织机密。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些。”
陆沪上的神色显得很淡定，有一种铁血男儿的冷硬。
过去的事必须要有一个交待，不能牵扯进去。
显然陆沪上知道这事组织上对李明博做了交待，让他相告，目的就在于避免他分心去查这些。
李明博已经动手拿起了信，然后朝前探身递了过去：“你先看看，有没有拆开过，检查检查。”
“不用了。”陆沪上瞥眼间看到信封上的一行字，是他父亲的字迹。
上面写着：李明博读示沪上即焚。
不过一瞬间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改名沪上是他父亲临终前所做的决定，难道这封信有假？
“有什么疑惑的你就问吧！”李明博再次捕捉到了他的神色变化，似乎把他拿捏得死死的看着他道。
“呃，给我改名是我父亲早有的决定？”陆沪上的目光紧盯着对方。
“没错！你父亲最后一次来这里时跟我详谈了许多。待会我会一一告诉你，有些事是绝对的机密，只能由你掌握知道。”
李明博又恢复了一贯的阴冷，同样紧盯着对方。
“嗯。”陆沪上没别的话可说了，只点了点头等着。
在陆沪上的注视下，李明博极其郑重地拿起笔架上一个一指宽的裁纸刀，然后小心地挑开信封的火漆封口。
他没有随意地用手撕下，坐正身子后，在室内的电灯光照下动作缓慢沉稳，极有仪式感。
挑开封口，他放下裁纸刀，然后两个指头伸进信封动了动张开一点，再拿到嘴边往里吹了吹气，信封立即鼓涨开来。
陆沪上注目看着，李明博这才专注地平过信封轻轻抖动，里面折叠好的信纸露出。
看到这陆沪上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双眼睁大，伸咽了一下脖子。
父亲会在信里说些什么呢？
他耐心地等着。
李明博在陆沪上的注视下展开了信纸，只有一张，内容也不是很多，没有写满。
白纸黑字，一切都在陆沪上的注视下，他当然看得很清楚。
信的内容没有称呼，李明博没有废话，直接开读：
“当局对我盯得很紧，恐遭不测。东风失联，重返后沪上应寻找得到。贸易行仓库地下室封闭后，钥匙已交由明博兄掌管。”
陆沪上听得一头雾水，这啥意思？
他刚想问，不过李明博又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接着收回目光，看着信继续念道：“北平的工作已经交接，七号可完成回款。”
一听到这里，陆沪上心中“咯噔”了一下，有点意思了，这话他听得明白。
看来得要再去北平一趟，不过如今北平同样已陷落入敌手，不容易。
但怎么着也得要去。
李明博继续念道：“剩余茶叶一盒，字画一幅，可挂客厅自勉。完了！”
“啊？”陆沪上一愣，看着李明博。
“没了！”李明博放下信纸，两手一摊，然后拿起桌面上烟灰缸旁的火柴。
一缕青烟升起后，火焰瞬间明亮燃起，很快烟灰缸里只余下黑色的灰烬。
李明博拿起茶杯往里倒了茶水，再用手指搅拌了一下。
“这是我们的合同，你签个字！”
李明博用一方手帕揩干净手指，将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打开。
看来他早都做好了一切准备。
陆沪上迅速在指定地方签字，署上日期，然后转头叫陈朝文进来，拿出公章盖上。
“外面什么情况？”李明博看着陈朝文问道。
“很平静，没有异动！”陈朝文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陆沪上，对一切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好奇。
“刚谈成了一桩大生意，我们接下来有得赚了，你要保护好这份合同。”陆沪上站起来，拍了拍陈朝文的肩膀。
陈朝文将合同放入了皮包，扣上暗扣，拍了拍道：“放心吧，有我在它就在。我先出去？”
“嗯！”
陆沪上跟李明博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