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四章锁国(一)求订阅
“信任?”
姒梓满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手掌摩挲着掩日剑,岔开话题,道:“我这一去,少则二三年,多则八九年,才能回返山阴。”
“山阴一应事务,还要靠上阳你多多费心。”
说到此处,姒梓满叹道:“邦国初立,本该奋进。但是越地经连年大战,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只得勤修内政,暂息干戈。”
“尤其开国之初这几年,公务繁多,劳心劳神,最是耗人心血。我本想与诸位分担一二,可现在重任在身,也无法分担了。”
姒梓满幽幽道:“还望上阳兄勿怪梓满,在峣水偷闲,让列位受累。”
上阳仲拱手,哈哈笑道:“梓满兄的难处,我等又不是不知。怎会因梓满兄远赴峣水,而我等却要劳于案牍,就心生愤懑?”
哼了一声,上阳仲指着姒梓满,道:“你啊,你啊,你这是把我上阳仲,还有那些老友,都看成什么人了?”
姒梓满大笑,道:“哈哈,好,好,是某家不对,某家这就给太宰大人赔罪。”
他抱拳做稽,道:“嗯……不知太宰大人,今夜可有暇,上我府邸喝上几杯?”
上阳仲一愣,道:“这……”
眼见上阳仲似要推拒,不待上阳仲开口,姒梓满道:“几十年交情,如今兄弟外任,临行之前,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话已至此,上阳仲无奈,道:“那,就叨扰梓满兄了。”
姒梓满挥了挥手,慨然道:“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先君老臣不多矣!”
自姒伯阳上位以来,虽依旧极重视三辅臣,在开国之后,更是将三辅臣封为八骏,与国同休。
只是除了三大辅臣之外,目前朝堂上还活跃着的,上代山阴君遗留的老臣,着实不剩几位了。
在姒伯阳继位之后,几次清算大姓,受到波及,死伤了不少老臣。
而没受波及的老臣,又大多是平庸之辈,不是战死沙场,就是老死床榻。
能活到姒伯阳开国的上代老臣,就算加上三大辅臣这般重量级人物,一样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所以,哪怕三辅臣之间政见不同,但在上代老臣纷纷凋零的当下,还是要给彼此几分颜面的。
——————
就在越国上下,如火如荼,筹备新都建立,乃至推行变法的时候。扬州列国之间,已然汇聚起一股暗流。
越国的开国盛典,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列国使节极大的震撼。而越国暴露出来的潜力,已经让有些诸侯感到了不安。
越国二十万精锐之师,还不放在列国诸侯眼里。可越国竟有一支天兵之师的雏形,这就让许多诸侯使节有了很大的压力。
初生的越国,虽然只是天下数百诸侯之一,位列公、侯、伯、君四等诸侯之末。
可是,越国毕竟是继承了古越道统,有着古越的一部分底蕴,不能将越国当作普通的邦国来看。
某种程度上,将越国看作一个‘伯’级诸侯也无不可。
而一方‘伯’级诸侯,已然可以被尊为‘方伯’,在诸侯之中的实力,绝不能算是弱小。
当然,就算此时的越国并不弱,也要看其与谁比。与三苗、曲国等霸主大国相比,自然是远远不如。
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以越国的实力,比起普通的诸侯,绝对是强出一大截。
如若不然,也不会有诸侯试图以姒姓诸侯之名,拉拢姒伯阳,甚至更进一步谋求与越国结盟。
那是因为越国的实力,让许多诸侯看到了扬州列国间的脆弱平衡,即将被被打破。
所以,有的人敌视越国,有的人选择联合越国,列国各行其是,使得扬州大地上的暗流,愈发强烈。
在这个过程中,吴国的态度最为鲜明,对越国的恶意,更是从来都不加遮掩。吴越间的矛盾,已经开始流于表面。
吴国都城,信阳宫,
姬诸樊腰间佩戴吴钩,穿着宽大袍服,倚靠在靠椅上,眸子中冷芒闪烁,手指敲击玉案,周匝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
“这么说,你对那小儿的评价,很高?”
姬诸樊望着躬立的钟石,听着钟石在开国大典上的所见所闻,眉宇间浮现一抹奇异的意味。
钟石低声道:“能在三头凶兽的联手之下,非但全身而退,还杀了两头凶兽,收伏一头凶兽,这种本事,可不是等闲之辈。”
“那三头凶兽,都是老奴精心挑选的,又施以特殊手段,将其引到鉴湖的。对这三头凶兽的能力,老奴自是有所了解。”
“姒伯阳,能在自身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将凶兽镇压。纵然是占了开国气运之功,但他实力之强悍,也是毋庸置疑的。”
“至少,当时的情况下,一般正神人物都不一定是那三兽的对手,更有可能被三兽撕成碎肉。”
对姬诸樊看出自家对姒伯阳的极高评价,钟石一点也不意外。
应该说,钟石对这一点从未遮掩,而且姬诸樊又极其了解钟石,这才能听出,钟石话里话外对姒伯阳的赞叹。
作为敌人,钟石做梦都想扼杀姒伯阳。但不可否认的是,姒伯阳确实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
姬诸樊低头,沉默了片刻,道:“说的有道理,那小儿是个人物,生子……当生姒伯阳啊!”
说起来,姬诸樊这一辈子就没服过谁,以姬诸樊刚硬的性子,能让他服的人,这世还没有。
只是一想到自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再与姒伯阳一对比,实在不能不让姬诸樊有着如此感慨。
姒伯阳实在太耀眼了,与姒伯阳同一代的人,除了生而神圣的神子帝子,谁敢说能比姒伯阳更耀眼。
正是因为姒伯阳的耀眼,再对比自家那几个混账小子,才让姬诸樊发出如此感慨。
姬诸樊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不过,就因为他是个人物,所以才更要针对他,不能让他成为咱们的威胁。”
“家国的利益,永远都要高于个人情感,何况那小子杀了我的后嗣,我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姬诸樊轻声道:“你说,是也不是?”
钟石缓缓道:“正因为这小子非池中之物,所以他才更要死。对我吴国来说,死了的他国才俊,才是好才俊。”
越国一行之后,钟石对姒伯阳的评价越高,对其相应也愈发的忌惮。
尤其是在钟石,亲眼目睹姒伯阳的强绝武力之后,对姒伯阳的忌惮简直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姬诸樊呵呵一笑,道:“是啊,越是人才,就越不能容他,我容他一时,就是对我吴国百万臣民的不负责。”
“不过,你来说说,当前有什么办法,能置其于死地?这小子每活一天,我就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他太出色了。”
“比他的死鬼老子出色的太多了,正因为他这么出色,反而让我,越发的想除掉这个祸害。”
姬诸樊眯了眯眼睛,谁也想不到,远在吴国的姬诸樊,竟会认识上一代的山阴首领。
而且听姬诸樊的语气,对那位山阴首领还极为的熟悉,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了。
钟石道:“上君所想,老奴何尝不知,只是那小儿大势已成,要想杀之,实是难以办到。”
“莫说我吴国难以倾国之力,对付这小儿。就是我吴国倾尽全力对付此子,也难以将这祸害彻底铲除。”
“想要对付这小儿,除非请出古神大能,让古神大能亲自出手,以大法力大神通将之压服,不然就只能智斗。”
“智斗?”
对钟石所说,姬诸樊如何能不知道,只是让姬诸樊没想到,钟石话到嘴边,又抛出一个‘智斗’,让姬诸樊有些意外。
“智斗……说说,怎么个智斗法?”
姬诸樊稍作沉吟,眸子中若明若暗,带着丝丝冰寒,徐徐道:“我倒是对你说的那个智斗的法子,有一些兴趣。”
让一尊古神大能出手,姬诸樊不是办不到。只是那都是吴国隐藏底蕴,就算他是吴国国君,也不能随意命令一尊古神大能。
何况,让一尊古神大能亲自出手,杀一个修行不过百年的年轻人。就是姬诸樊张的了这个嘴,古神大能都未必理会姬诸樊。
再弱小的古神大能,都是法力无边的先天生命,不是任何后天生命可以小觑的。
钟石道:“上君,咱吴国与越国,虽然终有一战,可当前局势下,吴越都没准备好血战,实难全面开战。”
“无论吴国,还是越国,都在做着吴越混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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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都城,信阳宫,
姬诸樊腰间佩戴吴钩,穿着宽大袍服,倚靠在靠椅上,眸子中冷芒闪烁,手指敲击玉案,周匝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
“这么说,你对那小儿的评价,很高?”
姬诸樊望着躬立的钟石,听着钟石在开国大典上的所见所闻,眉宇间浮现一抹奇异的意味。
钟石低声道:“能在三头凶兽的联手之下,非但全身而退,还杀了两头凶兽,收伏一头凶兽,这种本事,可不是等闲之辈。”
“那三头凶兽,都是老奴精心挑选的,又施以特殊手段,将其引到鉴湖的。对这三头凶兽的能力,老奴自是有所了解。”
“姒伯阳,能在自身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将凶兽镇压。纵然是占了开国气运之功,但他实力之强悍,也是毋庸置疑的。”
“至少,当时的情况下,一般正神人物都不一定是那三兽的对手,更有可能被三兽撕成碎肉。”
对姬诸樊看出自家对姒伯阳的极高评价,钟石一点也不意外。
应该说,钟石对这一点从未遮掩,而且姬诸樊又极其了解钟石,这才能听出,钟石话里话外对姒伯阳的赞叹。
作为敌人,钟石做梦都想扼杀姒伯阳。但不可否认的是,姒伯阳确实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
姬诸樊低头,沉默了片刻,道:“说的有道理,那小儿是个人物,生子……当生姒伯阳啊!”
说起来,姬诸樊这一辈子就没服过谁,以姬诸樊刚硬的性子,能让他服的人,这世还没有。
只是一想到自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再与姒伯阳一对比,实在不能不让姬诸樊有着如此感慨。
姒伯阳实在太耀眼了,与姒伯阳同一代的人,除了生而神圣的神子帝子,谁敢说能比姒伯阳更耀眼。
正是因为姒伯阳的耀眼,再对比自家那几个混账小子,才让姬诸樊发出如此感慨。
姬诸樊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不过,就因为他是个人物,所以才更要针对他,不能让他成为咱们的威胁。”
“家国的利益,永远都要高于个人情感,何况那小子杀了我的后嗣,我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姬诸樊轻声道:“你说,是也不是?”
钟石缓缓道:“正因为这小子非池中之物,所以他才更要死。对我吴国来说,死了的他国才俊,才是好才俊。”
越国一行之后,钟石对姒伯阳的评价越高,对其相应也愈发的忌惮。
尤其是在钟石,亲眼目睹姒伯阳的强绝武力之后,对姒伯阳的忌惮简直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姬诸樊呵呵一笑,道:“是啊,越是人才,就越不能容他,我容他一时,就是对我吴国百万臣民的不负责。”
“不过,你来说说,当前有什么办法,能置其于死地?这小子每活一天,我就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他太出色了。”
“比他的死鬼老子出色的太多了,正因为他这么出色,反而让我,越发的想除掉这个祸害。”
姬诸樊眯了眯眼睛,谁也想不到,远在吴国的姬诸樊,竟会认识上一代的山阴首领。
而且听姬诸樊的语气,对那位山阴首领还极为的熟悉,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了。
姬诸樊眯了眯眼睛,谁也想不到,远在吴国的姬诸樊,竟会认识上一代的山阴首领。
而且听姬诸樊的语气,对那位山阴首领还极为的熟悉,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了。
第三一五章锁国(二)求订阅
当然,对吴国而言,要是封锁越国,也并非是没有代价。
毕竟,越国需要列国出产的粟米,养活国内黔首,列国亦需要越国所造的竹箭,作为军备之用。
须知,吴国封锁越国,截断越国对外的商道,虽然针对的是越国。可这样一来,也断了列国诸侯,采购越国竹箭的途径。
吴国损害越国的利益,列国诸侯还能乐见其成。可当吴国为了折腾越国,而间接损害到列国利益,诸侯们自是不会答应。
毕竟,越国竹箭号称天下第一箭,哪怕这当中有些水分。可论及箭矢制造技术,放眼九州天下,越国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最主要的是,越国竹箭物美价廉,较比其他精品箭矢,越国竹箭的造价可谓是极低的,只比普通的箭矢稍稍高一点而已。
正因为越国竹箭如此优质,性价比极高,所以列国诸侯都对越国竹箭青睐有加。越国竹箭由此,成为越国的支柱性产业。
因此,一旦吴国施行封锁之策,受影响的绝不止越国,还有周边的一众诸侯列国。
如果,只损害几个诸侯的利益,以吴国的国势,也没这么可顾及的,损害也就损害了。作为强者,何需关注弱者的得失。
但当利益受损的诸侯太多,远不止一两个的时候,吴国就要考虑考虑,该不该犯众怒了。
除非是三苗这样的霸主,一国之力压的七十二路诸侯毫无脾气。不然树敌过多,就是吴国势强,也总有吃不消的时候。
故而,在封锁越国的时候,吴国还要与列国达成共识,与列国做好利益交割,得到列国支持,才能真正的困死越国。
此中利弊,在姬诸樊的脑海中浮现,口中却道:“嗯,听起来,倒是不错,只是其中的细节,还有待推敲。”
“只不过,真要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越国生生的困死,我吴国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只要吴国,能顺势吞并越国,完成吴越混一的大业,今日的付出,来日自然有千百倍的收获。”
钟石在旁点头,道:“上君英明,此时的付出,为的是来日的得到,没有付出,哪里能有收获?”
“老奴,出使越国的时候,见三苗使节似乎对越国颇为忌惮,老奴以为,在这上面,可以利用一下。”
“倘若得到三苗的助力,就算只得到三苗口头上的承诺,对越国的打击,也是十分巨大的。”
“三苗为诸侯之长,有着三苗的态度在前。其他诸侯要想私自与越国接触,也会考虑一下,会不会得罪三苗。”
钟石呵呵一笑,道:“我吴国的面子,这些诸侯可以不管,可三苗的面子,他们还是必须要卖一下的。”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刺耳,让姬诸樊眉头一皱。
可姬诸樊清楚,钟石这话确实是实话。三苗对扬州列国的威慑力,比吴国可是高出了好几个量级。
说起来,吴国终究是后起之秀,与三苗这种经营上百万年的老牌霸主相比,只能说是小有实力,在影响力上更是没法比。
钟石说的没错,要是能得到三苗的支持,吴国封锁越国,把初生的的越国困死,并非不可能。
姬诸樊脸色复杂,呢喃道:“三苗,”
正是知道三苗的影响力如此恐怖,姬诸樊心绪才会如此的复杂。
有着三苗这个庞然大物压在头顶,任何有心进取的诸侯,都会由衷的感到绝望。
姬诸樊扪心自问,就算借着三苗的势,将越国折腾的分崩离析,但是兔死狐悲,三苗越强势,姬诸樊对三苗也越是警惕。
只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真要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姬诸樊沉声问道:“说动三苗,你有几分把握?”
钟石谨慎的想了想,这才低声道:“八九不离十,越国在开国大典上,暴露的底蕴,让三苗的使节很是不安呐!“
“越国甚至有一支天兵之师的雏形,这就有些触及三苗的底线了。”
“扬州有一个曲国,已经很让三苗被动了,想来三苗应该不想再多一个掣肘。”
“一个有着天兵之之师雏形的越国,已经有威胁到三苗的潜力了。”
天下诸侯,公、侯、伯、四等,而真正的大诸侯,一般都是‘侯’位以上,有着天兵之师作为底蕴。
可以说,拥有一支天兵之师,是公侯之上的准入门槛。
所以,在越国开国大典上,显露防风神兵这一支天兵之师的雏形时,带给列国的震撼,不比姒伯阳搏杀两头凶兽来的小。
正是看到这支天兵之师的雏形,三苗使节才会一改来时的态度,刻意疏离越国,转而支持越国的死敌吴国,来打压越国。
扬州大地之上,已经有了一个可以与三苗争夺话语权的曲侯,三苗可不想看到姒伯阳成为第二个曲侯。
当然,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三苗要是起意打压越国,作为三苗的对手,曲国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也会下场。
不一定是帮扶越国,曲国也不会希望,看到又一个竞争对手崛起,或许会以越国作为战场,两方明争暗斗一下。
而这个中的变化,就不是吴国一方可以掌控的了。
姬诸樊闭目沉思片刻,道:“你说的对,三苗是不会让越国,成为扬州有一个不稳定因素的。”
“三苗姜姓,可是志向高远,是要争夺天子大位的。而扬州作为三苗姜姓的根基之地,有一个曲国,已经让三苗很难受了。”
“要是再出现第二个曲国,可就不只是难不难受的问题了,三苗姜姓还想不想争天子之位了?”
“越国,哈哈,他现在面对的,可不只我一个吴国……”
——————
旬月,
越国东南边境,昌河,
昌河发源于长江,是长江水系的分支之一,发源于金沙江,自北向南,流经吴越之地,把吴越一分为二。
与汾湖不一样的是,汾湖是吴越两国战略要冲。而昌河因为地势较低,水流太急,且与越国腹心较远,没多少战略价值。
只有列国的商船,喜欢从昌河往来吴越。
这是一笔很好算的账,没有战略价值,就代表着昌河一带的水师布防,远没有汾湖一样严密。
如此一来,列国的商船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一点代价,就能在吴越两国之间,运送一些较为敏感的资源。
什么军械、甲胄之类的物资,更是倒卖倒买无数,甚至还有军阵阵图、神兵利器一类,有市无价,较为稀有的宝物。
正因为资源的敏感性,所以使得往来一次的利润很是客观,赚取一两倍的利润,都是比较有良心的商船了。
稍稍黑心一些的,来回走一趟,就是有七八倍的纯利,也不是不可能。
以至于在会稽氏族没有统一,越国没有重建之前,靠着吴越两地间的货殖,很是让一部分人大发横财。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越国重立之后,也没有多少改变。列国的商船,依旧往来吴越之间,凭此赚取巨额利润。
而姒伯阳也乐得如此,眼下越国百废待兴,正好以此吸引这些商贾,用越国的竹箭,换取紧需的粟米。
数以百万计的越人正嗷嗷待哺,等着这些商船载着的米粟下锅。
姒伯阳不可能让这些越人,在氏族时代没饿死,反而在氏族统一后,被活生生的饿死。
为此,让这些商贾多赚一些,也能多激发一些商贾的行动力,更多的缓解一下越国国内的粮荒。
在姒伯阳看来,有句话说得好,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这换到越国来,就是存利失人,人利皆失,存人失利,人利皆存,这两者可谓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在姒伯阳的有意纵容下,越国开国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对列国商贾简直就是场饕餮盛宴,一个个个吃的脑满肠肥。
只是盛宴终有落幕之时,虽然姒伯阳一方的越国,不想让盛宴这么早就结束,可吴国还没迟钝到什么都不知道。
对越国国内的窘迫,吴国也是知道七八分的。眼看着越国借着列国商船之利,迅速安抚人心,吴国终于忍不住下场了。
轰隆隆!!
平静的水面,突起层层水波,一艘艘吴国撼山舰乘风破浪,犹如山岳一般的巨舰,卷起百丈水浪,随即水浪重重的拍下。
“不……”
如此恐怖的巨浪面前,那些商船如稻草一般,几乎被滔天巨浪撕碎。面对突然的‘天灾’,商船主们毫无反抗的能力,
“这……”
“这,这是什么?”
就是有神魂级数高手出手,试图对抗‘天威’。
只是随后战鼓轰然响起,鼓声如闷雷,一下就震的神魂高手筋骨酥麻,眼睁睁的被巨浪吞没。
咚!咚!咚!
水雾朦朦胧胧,一十八艘撼山巨舰,渐渐在蒸腾的水气中浮现。一位位身披灰色甲衣,面色冷峻的甲士,站在巨舰舰首。
十八艘撼山舰当头,一艘红木战舰舰首,一位神色漠然的大将,冷眼看着被巨浪吞没,上百艘商船支离破碎的惨烈景象。
“死有余辜,”
望着这些遭遇无妄之灾的商船,这位大将嘴角翘起,冷冷的说了一句:“敢为一点蝇头小利,为越国物资,全都该杀,”
身为吴人,自是深恨这些给越国输送物资的商贾,如今得了机会,这大将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大将下手狠是狠了一些,可是他也知道,那些真正的大商贾,早在他水师开拔之前,就得了消息,不会撞在手上。
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都是一些没有跟脚,没有靠山的小商贾,这种人也就是有一些钱财而已。杀的再多,也无损大局。
只是,虽知道这一点,可大将还是为了出口恶气,将这些商船全都坑杀。
“唉……”
想到这里,大将一些意兴阑珊,自怀中取出一卷玉简,摊开之后,玉简之上的金文闪烁,与吴国上空的镇运天吴相连。
轰——
天光大放,无风起浪,千里水波之上,蓦然浮现一道人面虎身,高达百丈的虚影。
这一尊人面虎身的存在,就是吴国的气运神兽,同时也是吴国姬姓一脉的老祖,先天神人天吴氏的形象。
“吴国永昌,上君诏令,自今日始,封锁边境,片板不入水,擅自偷渡者,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此刻,这员大将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股任他天塌地陷,我自屹然不动的味道。
“诺!!”
这大将话音刚刚落下,隐约似有虎啸之声,经久不息。一十八艘撼山巨舰,突然一字分开,向左右行驶。
轰隆隆——
在一艘艘巨舰,行驶到一顿距离以后,昌河水面猛地炸开,一道道碗口粗的铁链,自水面浮现。
十八艘巨舰排成一条线,其间是一条条铁链,铁链之上,若有若无的有着一丝雷气浮动,不时间噼里啪啦作响。
这时,一头飞鸟自天上,飞过这一道铁链。铁链上突有一丝雷气闪烁,直接将这飞鸟,活生生打成了一块漆黑的焦炭。
黑色焦炭,落在巨舰上,砰的一声,化作无数飞灰,
瞥了一眼铁链上的雷气,大将满意的咧了咧嘴:“好厉害的锁江链,用它封锁越国,绰绰有余了。”
这就是吴国,为了封锁越国,特意寻高手匠人,加急赶工煅造的锁江链。
只要这锁江链被巨舰横在江上,任谁都别想在不惊动吴国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往来,而不被发现。
就是自负有手段有本事,想要强闯这一条锁江链,也要看看他能不能在带着大量物资的情况下,打穿这一支水师。
有这能耐的人,也不必得罪吴国,去赚取那一点财帛。没能力的人,只能眼红那巨大利润,无可奈何的望着河对面兴叹。
由此可见,吴国对封锁越国的决心,有多么的大。兴师动众的动用锁江链,就为了锁死越国。
要知道,调动水师,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锁江链一日不撤,这笔开销就要一直持续下去,对吴国也是一个不小的压力。
第三一六章锁国(三)求订阅
不只东南,
与此同时,吴越交界,无论水陆,都升起一道道神链。
神链如蛟,张牙舞爪,丝丝雷气,正交缠着神链链身。其呼啸之间,天边自有天雷阵阵,轰鸣经久不息,震动整个吴越。
“大胆!”
一声怒喝后,山阴大城内,一道剑光飞出,剑光之中,却是一口青铜神剑。神剑之上,‘照胆’二枚神篆,映照星河璀璨。
铮!铮!铮!
天地寂然,剑气犹如匹炼,横贯越国上空三千里,径直击向悬起的神链。气浪翻腾怒吼,几如风箱破音一样,极其骇人。
剑势之下,这一片虚空上,竟留下一道被撕裂的剑痕。
这一剑,剑锋所向,赫然就是越国东南的昌河。
毕竟,是昌河方向最先升起的神链,姒伯阳寻着一点灵感,一剑劈出,也是先斩最先感应到的昌河。
撼山巨舰之上,刚刚宣完诏令的吴将,正要收起手中的玉简。就在这时,天地间似若失声一般,一股莫大恐怖袭上心头。
吴将瞳孔猛地放大,瞳孔之间,一道若有若无的剑影,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整个人木然的,站在巨舰的舰首之上。
“会死,绝对会死……”
这一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挤占了吴将思绪。面对死亡时的强烈恐惧,甚至让他连发声的气力都没有,只得张了张口。
“不——”
剑光倏忽一瞬,在吴将面前闪过。吴将眼前一黑,眉心上出现一丝血线。
同一时间,整座巨舰上的水师士卒,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神容一滞,就被剑丝搅碎了大脑。
砰——
只是,吴将修为精深,强撑了一个呼吸,肉身生机彻底断绝后,这才轰然倒下。
在一位顶尖神仙人物,全力出手的情况下。这一舰上千军士,不比蝼蚁强上多少。
就算十八艘巨舰能组成阵势,威力巨大。可演练阵势是需要时间的,姒伯阳不会给他们成阵的机会。
只要十八艘撼山舰没有成阵,姒伯阳就能逐个击破。便是一艘艘巨舰杀下去,也只是出个十八剑而已,
然而,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吴国的十八艘巨舰,可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姒伯阳动手来杀。
在姒伯阳动手杀光第一艘巨舰后,其他撼山巨舰都有了警惕,再想下之前一样下杀手,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吴将手中的玉简,脱手而出,摔落在船板上,一枚枚金文依旧闪烁神光,勾连着身后的气运天吴。
人面虎身的气运天吴,豁然睁开眼睛,向昌河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引动其他巨舰上,吴将们的悸动。
“敌袭,”
在这一剑剑功之后,照胆剑剑势正烈,本能的要再出一剑,只是不待照胆剑,剑气划破虚空,其他一十七艘巨舰已有防备。
在一艘艘巨舰上空,升起一道道神链,这些神链纵横交错之间,化作一面神网,大网弥天该地,笼罩着昌河上下千里水系。
姒伯阳一点神念寄托神剑,眼见十七艘巨舰布下天网,一网之下,日月无光。其上更有一尊天吴神人的虚影,若隐若现。
“哼……”
姒伯阳冷哼了一声,也不与天网纠缠,他这只是一缕神念降临,不是本尊,再纠缠下去,已讨不到什么便宜。
与其在这里与这些吴军巨舰硬拼,还不如回去从长计议。
十七艘巨舰联手,再加上一尊先天神人的精神烙印,姒伯阳只凭一点神念,未必就能占得上风。
“走,”
如此想着,姒伯阳一念而动,剑器化作剑光,在神链交织的天网,尚未完全覆盖昌河水系之前,冲了出去。
“吴国,无缘无故,封锁我越国边界,这事没完!”姒伯阳冰冷的声音,重重的砸在虚空,引动虚空深处轰鸣。
“终于,走了,”
目送着剑光远去,一位位吴将面面相觑,有的甚至咽了口唾沫,终是松下了紧绷的心弦。
几近于阳神天仙的本质,哪怕只是一丝神念,也能引动天地异象。
而姒伯阳一剑诛尽一舰的水军,已然将实力显露的淋漓尽致。
除非这些吴将都有玉石俱焚之心,否则在强势的姒伯阳面前,源自生命层次的巨大差距,就能让他们束手束脚。
万幸,姒伯阳亦有顾忌,没对这些吴国水军继续出手。要不然,就算是双方差距再大,这些吴将也只能拼死一战。
——————
铮——
山阴官邸之中,乍然响起,一声清亮的剑音。
姒伯阳面色冷淡,手执剑鞘,一道寒光之后,收剑入鞘。
“吴国……”
他一手按着剑柄,眸中神光若明若暗,良久之后,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该杀,吴国之人,全都该杀!”
越想越气,姒伯阳一掌拍在身前的铜案上,打得铜案直冒火星,狠声道:“姬诸樊,你最好别落到我的手上。”
吴国的动作如此之大,四面封锁越国,一下打中了当前越国的七寸上。
越国缺粮,尤其是即将迁都,国内钱粮的缺口极其巨大,就靠着列国商贾供给,才让姒姓越国没有垮台。
而现在吴国给越国来了这么一手,着实让急需钱粮的越国有些难受。
也是因为如此,在惊觉吴国的动作后,暴怒的姒伯阳二话不说,提剑就杀向吴国水师。
这时,亲卫铁牛在正室门外,躬身禀报,道:“上君,太宰与列位上卿大夫,在外求见。”
姒伯阳听到一众重臣,皆在官邸前等候,面色微动,道:“速请他们进来,”
在姒伯阳心头火起的时候,以太宰上阳仲为首的越国重臣们,已然齐聚在官邸前,等候姒伯阳的召见。
铁牛低声道:“诺,”
随后,就听着铁牛平稳的脚步声,待到脚步声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儿,在一阵匆忙的脚步中,铁牛与上阳仲等重臣踏入正室。
太宰上阳仲一进入正室,就要向姒伯阳禀告越国被吴国封锁之事,道:“上君,吴国……”
看着上阳仲忧心忡忡的模样,姒伯阳叹了口气,抬手道:“不用说了,寡人已经知道了,”
“吴人,真是亡我越国之心不死,呵呵……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损人不利己啊!”
说到最后,姒伯阳明显有些咬牙切齿,吴国的策略说起来很简单,只是封锁越国边境。
可就是这不复杂的手段,才最让姒伯阳头痛。正所谓大巧若拙,阴私伎俩再好用,也不及这等明晃晃的阳谋。
就是以姒伯阳的能耐,也就只能斩尽一舰的水卒出口气,真要说强行冲破吴国的封锁,只凭他一人,还是力有不逮的。
太宰上阳仲道:“上君,吴国图谋我越国久矣,若非一直没有寻得机会,也不会有我山阴氏一统会稽的机会了。”
“现在天下大乱在即,吴国终于等到机会。可我山阴氏却一统会稽,这让吴国如何能甘心。”
“多年谋算,一朝成空,也就怨不得吴国对我越国屡屡动手了。”
“说的是啊,”
对于上阳仲所言,姒伯阳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太宰说的这些,寡人何尝不明白,只是我山阴氏几经浴血,打下的越国。”
“难道,还能拱手让给吴人不成?”
“会稽氏族时期,都没对吴人俯首称臣,在我姒姓当国之时,却对吴人低头,你让我如何服众?”
“非但不能对吴人低头,还要比会稽氏族时的态度更强硬,不然新生的越国,如何屹立于诸侯之列。”
姒伯阳眸子中寒光闪烁,显然是对吴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只差一点火苗,就能点起滔天战火。
上阳仲见姒伯阳神色冷峻,心知吴国封锁越国之举,确确实实是触及到了姒伯阳的痛处。
若不然,以姒伯阳的城府,可以说是喜怒不形于色,不可能在重臣们面前,如此的失态。
“哼……”
越说越气,姒伯阳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哈哈,所以上君,就大开杀戒了?”
上阳仲笑道:“上君先前那一剑,臣等可是看得清楚,自山阴而起,一件杀入昌河。”
“刚才,臣又看到那一剑飞回山阴,剑上半点血丝都不沾,好厉害的剑呐!”
啧啧称奇了片刻,上阳仲口风一转,道:“只是上君,您这一剑,斩的是痛快。”
“但把吴越冲突,再度摆在明面上,可就有些不理智了。”
“吴国封锁越国,不管他用心如何险恶,可他的水军,始终未曾进入我越国水域,而是在吴国水域徘徊。”
“在您没出这剑之前,咱们不管怎样,都是占理的一方。可斩出这一剑,吴人死伤惨重,反而会以此为由,长期封锁越国,”
姒伯阳皱了皱眉头,道:“这也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吴国挖空心思,要寻越国的痛处。”
“与其步步退让,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给他吴国一个借口动兵。前提是这个借口,有足够的惊喜。”
确实,姒伯阳一剑斩杀上千水卒,对吴国确实是个‘惊吓’。
吴国可没想到,姒伯阳会这么直接,不留余地的出手,打了吴国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从长远来看,还是吴国占着上风。吴国死一两千水卒,根本就伤不了吴国水师的根基。
越国要是被吴国封锁一个月,只怕有些黔首百姓,就该啃草根树皮充饥了。
上阳仲面色凝重,道:“上君,您可是要与吴国开战?”
姒伯阳摆摆手,道:“非也,非也,越国初立,百废待兴,连钱粮都不足。
”我就是想开战,越国也没这个国力,与吴国开战。”
越地三万年的分裂,各自为政,再加上山阴氏崛起以后,向四方扩张,连年征战,耗尽了越地最后一滴血。
上阳仲轻舒了口气,道:“既然您知道,吴越短期内,不会开战,那上君您对吴人出手,就只是单纯的泄愤了。”
“上君,你这一剑斩出去容易,就怕……反而奠定了吴国,封锁越国的信心。”
“本来吴国内部,可能会因为封锁越国,组织水师大军锁江,要提供一笔不小的钱粮,而有所分歧。”
“可上君您这一剑,却给了吴国主战派的一个借口,怕是吴国不惜一切代价,也会紧紧的锁住越国,让越国动弹不得。”
姒伯阳摇了摇头,冷笑道:“落人口实,就落人口实吧,不斩出这一剑,恶气不出,我实在是难受。”
上阳仲道:“这倒也是,要是没有这等脾气,上君也没可能,压服会稽群雄,建立越国社稷。”
“哈哈,”
上阳仲这一番话,让姒伯阳愣了一下,随即畅然大笑,道:“知我者,太宰也!“
笑过之后,姒伯阳面色微沉,道:“话虽如此,可我那一剑,到底是给了吴国口实,吴国又能光明正大的给咱们添堵了。”
上阳仲身旁的姒梓满,不满的哼了一声,低声道:“就像咱越国不给吴国口实,他就不给咱添堵一样。”
“反正吴越之间的血债,已经多的数不完了,多一笔不多,少一笔不少。”
上阳仲平静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咱们终归不是以前的氏族之时,可以随心所欲,不用理会列国的态度。”
“现在的越国,已经进入诸侯之列。既然进入到这个阶层,就不能随意践踏诸侯之间的游戏规则。”
“规则,是为了约束强者,保住弱者利益的。要是没有规则的保护,弱者面对强者时,除了被动接受,还能怎样?”
姒伯阳淡淡道:“上阳说的没错,咱们已经不是以前氏族的时候了,成立邦国,就要有邦国的样子。”
“该遵守的规则,咱们也要遵守。除非咱们越国,可以像氏族之时,横推其他氏族,统一会稽一样,打下整个扬州大地。”
“要不然,只要是其他邦国能遵守的,咱们一样要遵守,不能逾越分毫。”
“你们记住,无论什么时候,破坏规矩的人,都是让人讨厌的。”
“一个惹人厌恶的邦国,就算他再强盛,也是走不了多远,迟早会栽跟头的!”
第三一七章孤立(一)求订阅
“吴国……”
上阳仲眯了眯眼,语气幽幽道:“是看准了咱们,短时间内,无法与他再次开战。所以他才派水师,封锁咱们的商道。”
所有人都知道,吴越两国之间,必然会有一战。可是这一战,应该由哪一方来发起,却是大有讲究。
哪怕,在国战之中,没什么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说法。有的只是赢家通吃,输家输掉一切的规则。
可就算如此,作为率先挑起战端的一方,也一定是在有充分准备之后,才会悍然发动针对对方的灭国之战。
而吴国在越国积蓄实力的时候,直接封锁越国边境线,明显就是要让越国难以恢复元气,让越国内部不攻自破。
这,既是疲敌之策,更是攻心之策!
对于吴国耍弄的伎俩,上阳仲早在来的路上,就捋了个七七八八。
铛——
姒伯阳手指轻轻敲击着铜案,不紧不慢道:“那,你们说,咱们该如何应对吴人的封锁?”
“那吴人以十万水师封锁越国边境,可是拿捏住了我越国的死穴,你们都说说,咱们该如何是好?”
“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可都等着列国的粟米果腹呢……这个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断了咱越国的粮,这是要咱越人去死啊!”
“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吴人就是想让咱们越国分崩离析,一如当年古越一般亡国。”
这话一出,一众重臣神色一凝,姒伯阳这话说的,属实是重了一些,没人敢当姒伯阳只是说说而已,都将之放在了心上。
过了片刻,已经位列司徒,有着帅其属而掌邦教,以佐王安抚邦国的权责的中行堰,道:“臣有一策,或能解上君之忧。”
在再度主持变法之后,中行堰的话语权直线上升,几能与太宰上阳仲相比。
所以,当中行堰开口,包括上阳仲在内的重臣,都将目光投向司徒中行堰。
见中行堰出面,姒伯阳面色稍缓,手指敲击铜案的动作一顿,朗声道:“司徒,有何良策,不妨说来。”
中行堰躬身一拜,道:“上君,臣之策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不易。”
姒伯阳大手一挥,道:“做起来不易?凡事不要看他的难易与否,而是看他的可行性。”
“只要有可行性,就是再难,又能难到哪里去?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你所献之策究竟有什么难的。”
中行堰稍作沉吟,道:“那,臣就说了。”
“吴国封锁越国,其用意很明显,就是让我越国自乱阵脚,让我越国因缺衣少食,自行崩溃,这是吴国的阳谋。”
“我越国面对吴国封锁,根本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之法。无论是向吴开战,还是与吴国因封锁之事谈判,都是做无用功。”
“上君能杀尽一舰的吴人,却动不了封锁线之外的吴人。莫说上君未踏入正神门径,就是顶尖正神也杀不了这么多吴人。”
须知,吴国国境之内,有气运天吴在上庇护,有着主场优势。
姒伯阳修为虽高,可就算他的修为再高十倍,也休想在吴国水域之上,杀穿吴国水师。
“所以,动武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越国面临的困境,只能靠自己解决。集越国全国上下之粮,以供越国之民,仅此而已。”
“嗯……”
姒伯阳想了想后,问道:“那,具体细节呢?”
中行堰轻声道:“臣,这就将个中细节,为上君一一道来。”
中行堰的策略极其简单,就是集中再分配。
把越国当前的所有粮食,全都集中在一起,上至文武元勋,下至黔首庶民,手中不允许有一粒粮食。
以此达到粮食由国家掌控的目的,然后再次分配,进行量化,最后统一发放。
姒伯阳听的很认真,不时颔首点头。其他重臣神色各异,有的更是对中行堰怒目而视。
毕竟,真要按着中行堰所说,不论位尊位卑,都要将手里的粮食,交由中枢掌控,直接损害的就是他们的利益。
每一位重臣,都有良田千顷,甚至家中粮仓都不止一座。
在越国被封锁,粮食稀少的当下,这些重臣们的粮仓,所储放的粮食,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中行堰向姒伯阳进言,要收走这些粮仓,由中枢来掌控,这不吝于是拿刀,去割这些人的肉,
因此,除非是一心为公,没有私念的寥寥几位重臣,其他重臣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要不是姒伯阳积威太甚,让这些臣子只得俯首听命。只怕有些重臣,都要忍不住下场,啐中行堰一顿了。
就在这时间,太宰上阳仲在一众重臣的注视下,进言道:“上君,此法不妥……如此过于粗暴,强行施行,恐激生民变呐!”
“集越国之粮,共度难关,看似不错,可这里面有一个关键,这些粮食,咱们应该如何收缴,是有偿还是无偿。”
“有偿,又该以什么价位,无偿,又以什么刑名,这些都要考虑得到,不可能说一句收缴,就把整个越国的粮食收缴上来。”
“上君,我越国以法立国,无法可依,是会闹出乱子的。”
“能闹出什么乱子?”
中行堰哼了一声,道:“驻扎在汾湖的二十万越甲,随时都能召回。有这二十万越甲在,谁敢作乱?”
“谁,能作乱?”
中行堰意味深长,道:“在此危急存亡之时,但凡作乱之人,不论因由,都罪加一等。”
姒伯阳淡淡道:“不至如此,收缴国内粮食,也是为了国中百姓,想来百姓会谅解中枢难处的。”
“至于,太宰所说的有偿无偿,当然是有偿的。这些粮食,都是百姓的私产,中枢若是强夺,与贼匪有何区别?”
“只不过,国库中的符钱有限,不能溢价收缴粮食,只能平价收缴,这或许会让百姓有些亏损,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为了大局稳定,也不可能全然尽善尽美。”
姒梓满皱眉,道:“上君,收缴国中之粮,就算中枢给了补偿。可之后百姓一样没粮,便是手里有钱,也没有用处,”
“钱确实是好东西,可那是在能填饱肚子前提下,在百姓食不果腹之后,有再多的钱,又能如何?”
“一旦……一旦,百姓认为自己上当受骗,不再相信中枢的公信力,这才是最可怕的。”
“臣并不担心这些百姓,有掀起叛乱的能力。臣真正担心的,是那些有能力掀起叛乱的人,会趁机浑水摸鱼。”
“让中枢的一片好心,最后成了坏事,”
姒伯阳对姒梓满所说的,了然于心,直接道:“家国生死存亡之际,谁敢从中上下其手,那才真是不要命。”
“对于这种不要命的人,寡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
姒伯阳的语气中,那丝丝煞气,让姒梓满话音一滞。沉默了一下后,姒梓满道:“既然上君心意已定,臣没有异议。”
姒伯阳点了点头,对众臣道:“尔等记着,国难当头,谁敢从中起心思,从中牟利,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寡人在此把话挑明,知法犯法,最加三等,你们都知道我大越刑名,该知道罪加三等,是个什么下场。”
一众重臣急忙俯身叩拜,道:“臣等,定当恪尽职守,不敢枉顾上君教诲。”
“好,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不要让我失望。”
姒伯阳眼见垂下,淡淡道:“这世上总有些人,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惹人生厌。”
“我希望你们,不会如此!”
“还有,刚才满叔讲的除了怕有人上下其手,发国难财以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粮食不足,百姓用钱难以买到粮食。”
“这确实是个要命的问题,如果咱们将百姓粮食都收缴上去,然后百姓再用符钱购粮时,却买不到相应的粮食。”
“你们说,百姓会如何想咱们?百姓的怨忿一起,再想要平息,可就不容易了。”
上阳仲道:“不如,让百姓限额,购买粮食。”
“每一个百姓在一个阶段的时间内,只能购买一定数量的粮食,超出这个数量,就不能再购买。”
“您说,这个办法,怎样?”
姒伯阳笑了笑,道:“限额,这确实是个办法,粮食由国家调配,每人每月只能领一个份额,有点意思。”
突然,一个想法在姒伯阳脑海中一闪而过,姒伯阳脱口道:“不如,将粮食……不,不仅限粮食。”
“将紧缺物资,全部管制,由中枢统一分配。每月发放各类票据,但凡购买紧缺物资,都要以相应票据与符钱一起购买。”
”二者缺一不可,尤其是票据,每一张票据都是一个份额,若无票据作为凭证,就是给再多的符钱,也不能卖出一粒粟米。”
“这……”
上阳仲默然片刻,低声道:“上君的办法,听来很是不错,如此一来,咱们越国的日子,虽然还是苦了一些。”
“可这样,未尝就没有盼头。”
“咱们越国这一次困顿,只是因为连年大战,打得国内底蕴耗竭,现在要是苦心打熬根基,未尝不能自给自足。”
“会稽大地幅员辽阔,万里疆域物产丰富,只要越人深耕一二十年,就能开垦出最少百万顷耕地,养活上千万越人。”
姒伯阳叹了口气,道:“是啊,先苦后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要跨越吴国的封锁线,尤其是带着大批紧缺物资,跨越封锁线,短期内是别想了。”
“既然向外没有办法,咱们就只能对内想办法,看看怎么挺过这一段最困难的时期。”
中行堰这时,倏然道:“上君,国中钱粮短缺,变法还有建新都的事,是不是往后放一放?”
姒梓满也反映了过来,急忙道:“上君,建都需要大量钱粮,以咱们越国现在的国力,已然负担不起这笔巨大的开支。”
“您看,是不是暂停新都的建造?”
不论变法。还是迁都,都需要巨量的钱粮支持。
而如今越国实力大衰,要想拿出这笔钱,甚至都已经不能用难度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既然知道困难,姒梓满当然要把话说明,要不然坏了迁都之事,他可吃不消姒伯阳可能的秋后算账。
姒伯阳瞥了一眼姒梓满,道:“变法、迁都,无需叫停。先期的准备,你们看着办,尽量少消耗钱粮,办成大事。”
“满叔,实在不行,我许你以工代赈,将粮票作为工钱发下去,你看怎样?”
姒梓满愕然,显然是没想到,姒伯阳对此如此执着的原因。
越国的形势,已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姒伯阳还让姒梓满继续督造新宫,这让姒梓满有些不知,姒伯阳究竟是做何考虑。
若是没有某些考量,以姒伯阳的英明,在越国穷困至此的情况下,绝不会对迁都之事念念不忘。
想要再劝,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下,姒梓满只得道:“诺,”
在一众重臣退下后,姒伯阳一人坐在正室中,把照胆剑横放在铜案上。
“吴国,”
姒伯阳眸中幽光闪烁,虽然斩杀了一舰吴人,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可吴国封锁越国,给越国带来的损失,远比他杀一舰吴人,给吴国造成的损失,要大的多。
莫说姒伯阳只杀了一舰吴人,就是将那十八舰的吴人,通通杀的精光,也没吴国封锁越国这一招,来的稳准狠。
纵然吴国需要为此,付出一笔庞大的军费开支,可是越国一方,却要付出这笔庞大军费开支的十倍百倍的代价。
这笔买卖,看似没有真正的赢家。可吴国只用一笔军费,就能让越国动荡起来,说来还是吴国占据上风。
要是再把越国拖垮,让越国自己崩溃,那吴国的这笔钱,可就花的太值了。
只可惜,有着姒伯阳这般强力君主执政,中枢执行力前所未有的统一,想要靠着封锁,把越国困死,近乎痴人说梦。
第三一八章孤立(二)求订阅
三苗,苗都!
九黎宫,姜单一袭黑衣,腰间配苗刀,端坐于高位。
一位位地祇级数的重臣,拱卫于殿中,丝丝清光流溢,化作诸般异象沉浮。
这些异象之中,不乏日月齐辉,龙凤交鸣,百兽朝拜,更有星河璀璨,高悬殿顶。
姜单眸光明灭,声音冷漠,道:“吴国,真的封锁了越国,姬诸樊那老儿,还是有些本事的。”
姜礼站在殿前,神色凝重,道:“上君,吴越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今日吴国封锁越国,焉知明日越国又会如何反击。”
“臣观那位越君,少年得志,年轻气盛,性情刚硬,眼里不揉沙子。吴国这么屡次欺压越国,这越君必不会忍下这口气。”
姜礼轻声道:“依臣看来,这吴越两国,还有的争呢!”
“还有的争?”
姜单呵呵一笑,道:“有的争就好,怕就怕他们不争,他们要是不争,才与我三苗的利益相悖。”
说着,他徐徐起身,走下上位,道:“只是,扬州有一个曲国就够了,寡人不想看到第二个曲国的出现。”
须知,吴越潜力巨大,两国若是混一,以此为根基,足以撑得起一个公侯之位,这是三苗所不能容忍的。
三苗已将扬州,视做自家的根本。在自家的根本之地,有一个曲侯,对三苗上下而言,已然是很扎眼了。
要是在曲侯之后,再出一个吴侯亦或是越侯,两大国侯前后呼应,势必会削弱霸主三苗对扬州的掌控力度。
姜礼颔首,道:“臣知上君所想,但吴国封锁越国,虽能得一时之利,可臣敢在此保证,越国不会这么轻易亡国。”
“虽然,臣很不想承认,可初立的越国,已经有了一股韧性。吴国可以打压越国,乃是封锁越国,却无法让越国分崩离析。”
“要灭亡越国,只凭这些小伎俩,还是不够的。如今的越国,只有真刀真枪,以堂堂正正之师,大军攻伐,才有灭越之机。”
“吴越……”
姜单冷笑道:“这已经成了咱三苗的一块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你看有没有可能,彻底的……除掉这块心病?”
姜礼当即道:“难,很难,吴越两国的实力,不可小觑。再有一个曲侯从中作梗,若要除掉这块心病,委实是太难了。”
“我三苗若要对吴越动手,曲国势必不会坐视不理,一旦曲国下场,我三苗腹背受敌,其中的风险太大了。”
“上君,若要灭吴越,必先灭曲国,不将曲国这根肉中刺拔掉,实在不宜对其他诸侯动兵。”
姜单走到姜礼的身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怕姜礼的肩膀,道:“你这一趟越国,没有白去,成长了不少。”
”好啊,真好啊,我三苗姜姓后继有人矣!”
姜单看着眼前的后辈,道:“不枉寡人给你机会,让你历练,看来你是被历练出来了。”
姜礼拱手,道:“臣,谢过上君栽培,”
姜单慢悠悠道:“这也是你小子争气,若是你小子不争气,就是我再有心栽培,你也成不了气候。”
“你说的没错,曲国……就是咱的肉中刺,在这根刺没有拔出来之前,向其他列国动兵,只会把这些诸侯推到咱们对立面。”
“曲国不倒,我三苗就无法真正号令七十二路诸侯。”
姜礼低声道:“上君,吴越相争,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结果,但我三苗与曲国的霸权之争,却即将尘埃落定了。”
“只要三苗灭掉曲国,踏着曲国的残垣,定能威慑列国。由此,为我三苗姜姓重回帝族之列,铺平道路。”
谁都想不到,此时的三苗,已然厉兵秣马,做好了与同为扬州大国的曲国,开战的准备。
三苗公姜单明显是不动则已,动就要钉死曲国,亡其国祚,覆其宗庙,打掉这个让掣肘。
九黎宫中的诸位神魔,眸光闪动了一下。
“哈哈哈……”
姜单畅然大笑,道:“你小子,果然是成长了很多。”
“没错,只要灭掉曲国这个心腹大患,那扬州列国,就任凭我等生杀予夺了。”
“到时,小小的吴越还能成为威胁?”
在姜单的看来,吴越这等小国,现阶段还无法威胁到三苗的霸权。
能威胁到三苗霸权的,只有如曲国一样,成长为公侯大国。
姜单之所以关注吴越,并非是吴越实力强劲,让他寝食难安。而是他怕三苗在前面打曲国时,吴越在背后捅刀子。
这不是不可能,三苗虽强,可就是因为强,才有可能被针对。
要知道,三苗早有攻伐曲国之心,可在列国争相拖后腿的情况下,直到现在才寻到机会出兵。
别看三苗是名义上的七十二路诸侯之首,可那是因为三苗的势力最大,不代表三苗能让七十二路诸侯俯首帖耳,甘心臣服。
毕竟,都是一方诸侯,称孤道寡之人,谁能没有点野心。若是没有野心,也坐不上诸侯大位,统御一地臣民。
“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姜单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灭掉曲国,若能亡了曲国,扬州列国就是我囊中之物,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但是,在这之前,吴越还不能分出胜负,还不是他们分胜负的时候。”
姜礼道:“可是,吴国一方已派人与臣接触,让臣游说上君,帮扶一下吴国,借我三苗之势,困死越国。”
姜单平静道:“当时,吴国向你许诺了什么?”
姜礼道:“吴人许诺,若能得三苗之助,吞灭越国,吴伯必有厚报,回奉上君。”
姜单稍作沉吟,道:“必有厚报,那就让咱们看看,他这个厚报,到底有多厚。”
“可以给他们一些,适当的帮助,个中分寸,由你来拿主意。我只要一点,千万别让他们,在我伐曲的时候,决出胜负。”
伐曲!
姜礼心头一动,道:“诺!”
呜——呜——呜——
就在姜礼应声时,九黎宫外,突然响起阵阵号角声,成千上万的大军,随着号角调动。
轰隆隆——
在三苗国运之下,一道道气血神龙张牙舞爪,跃跃欲试。其间精气神芒浩浩荡荡,如狼烟蒸腾。
这股排山倒海之力,在九黎宫上空盘旋,隐约与九黎宫中的列位神魔们交相呼应。
“这……”
九黎宫外的气象变化,姜礼自然看得见。可正因为看得见,所以才愈发心惊。
整个苗都,似乎都被割裂了一般,一支支天兵组成阵列,在虚空间的身影若隐若现。
仿佛身处另一方天地,这些天兵之师神色漠然,跨越重重空间,在苗都之内集结。
“神兵,是三苗赖以立国称霸的,三支地煞神兵!”
姜礼一眼就认出了,从重重虚空中走出的天兵,就是三苗最强底蕴之一,是可以横扫正神级人物的恐怖存在。
“伐曲!!”
就在这时,三路神兵中,各自走出一统兵大将。这三位苗将,俨然是一尊尊天神人物,气贯天河,一声怒吼,震动苗都。
——————
就在三苗紧锣密鼓,调兵遣将,争伐曲国的时候。吴国封锁越国,不知不觉已有月余。
吴国以水师封锁越国边境,让越国无法获取重要的物资,以至于越国只能将缺少的物质,全都集中管制。
以中枢的公信力,掌控全国的重要物资,实行再分配。
这一政策的出现,百姓非议者多过支持,只是越法严苛,容不得百姓违抗。
就是有氏族大姓,自以为有些实力,企图对抗中枢大政,也被越国上层毫不犹豫的调动大军,将之剿灭。
二十万精锐在握,越国上下不信谁敢翻天。没有高端武力支撑,神魂人物面对大军,除了转身就跑,没有第二条出路。
一出现对抗者,大军二话不说,即刻开动,基本上当日就能把抵抗者剿灭,次日就能回返。
在杀的人头滚滚之后,这些曾经的大姓,终于清醒过来,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自姒伯阳一统会稽开始,这些大姓的时代就过去了。
比狠,姒伯阳能比他们狠十倍百倍,动辄抄家灭族,令人胆战心惊。
眼见形势如此,已是不能不低头,再不低头,再多大姓,也会被姒伯阳斩尽杀绝。
正是处于这般背景下,姒梓满带着掩日剑,率领数百人队伍,向着选定的建都之地峣水而去。
毕竟,姒伯阳当着一众重臣的面说过,就算现在国内物资匮乏,但建都的先期准备工作,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峣水之畔,人声鼎沸,姒梓满召集临近百姓上万户,亲自带人驻扎于此。
当然,能召集上万户百姓,姒梓满可是废了不少力气。先不说别的,只是姒伯阳调拨给他的粮食,就用去了一半以上。
不得不说,越国物资匮乏如此,一下拿出这么多的粮食,确实是大手笔。
只是姒梓满有自己的盘算,越国虽缺粮,可那是对大多数人而言。
对少数有本事的人来说,越国的会稽诸山,就足以让他们吃一辈子。
会稽诸山广袤之极,其中凶兽不计其数。虽然狩猎凶兽,可能会遇到不可预测的危险,却也能解一时燃眉之急。
恰好,姒梓满就是游猎的一把好手。他在汇聚上万户百姓以后,就有了入山行猎,下水捕鱼的想法。
总的来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活活饿死,还不如被凶兽,直接杀了来的痛快。
夜色沉沉,姒梓满端坐在营帐之中,掩日剑放置在身前触手可及的位置上。一粒黄豆大小的烛火,在烛台上摇拽着。
“……”
一簇簇篝火之上,炒粟米的香气,飘入帐中。姒梓满闭目假寐,手指敲击着掩日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不管怎样,姒梓满还是实现了他的承诺,让这些百姓吃上了一顿饱饭。饿肚子的滋味,可着实不好受。
只要有过一次前胸贴后背,几乎被饿死的经历后,姒梓满自信,这些百姓为再次吃上饱饭,绝对会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
而将这一万户百姓,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在建都的事宜上,姒梓满也能更加得心应手。
铮——
就在姒梓满心情大好时,掩日剑忽然自主弹出剑鞘,一道剑光冲破营帐,向着峣水遁走。
“这……”
突逢变故,姒梓满睁开眼睛,来不及多想,整个人连忙飞身跃起,乘风追着掩日剑的剑光而去。
这口掩日剑,可是越国重宝,与越国气运相连。
就算它本身不是传世神兵,只是一口普通宝兵,对越国的价值,也是无可估量的。
何况掩日剑,确确实实是一口传世神兵,古越八剑合一,威力不逊于绝世神兵。
要不是为了让姒伯阳放心督造新都,姒伯阳绝不会把这口神剑,赐予姒梓满防身。
说是防身,实际上就是在向外表达,姒伯阳对姒梓满的信任。
可信任归信任,就是以姒梓满的地位,若是将这口剑遗失了,一样会被姒伯阳问罪。
毕竟,这口掩日剑的分量,与其他七剑不同,它可是山阴氏仅次于照胆剑的传承宝物。
见证了山阴氏的历代兴衰,由一代代首领执掌,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首领之位的象征。
正因为如此重要,姒伯阳才当众将这口神剑借给姒梓满,以这口掩日剑,号令周边氏族,方便姒梓满建立新都。
姒梓满实在不敢想,这口神剑要是在他手上,有个什么闪失,他该如何面对姒伯阳的诘问,又如向历代先人交代。
就是基于这一点,姒梓满在得到神剑后,一直都是剑不离身,无论吃饭睡觉,都从不离身。
只是让姒梓满想不到的是,就算他万般小心,但这剑竟然能自动出鞘。
“这剑,要去哪里?”
姒梓满驾风,看着前方剑光掠过,划破一道虚空裂缝,暗自惊疑。
就在姒梓满揣度因由时,掩日剑的剑光刷的一下,在虚空间盘旋了一下,转而向着峣水中心俯冲而下。
凄厉的剑音,愈发的激烈。
第三一九章孤立(三)求订阅
“吼——”
就在姒梓满心头满是惊疑的时候,平静的峣水之下,突然爆发一声惊世兽吼。
这一声凶兽怒吼,来的异常的突然。随之升起的,那一股恐怖暴虐的气息,更是让人心惊胆颤,不能自己。
铮——
同时,掩日剑剑音,猛然一顿,峣水水下的巨兽,轰然卷起百丈水浪,重重水波,连绵不绝,生生将掩日剑击飞了出去。
“剑……”姒梓满眼疾手快,掩日剑刚被击飞,他立即踏浪乘风,其所过之处,浪花飞溅,水气弥漫,隐约有大浪起伏之势。
“杀,”
接过剑后,没有犹豫,毕生元气灌注剑中,姒梓满挥手一剑,剑光顺势劈出,惨白剑光,照亮半边峣水,肃杀之气充盈。
轰隆隆——
掩日剑的剑气,横贯三千丈,其间磅礴的水气,极具攻击性,彼此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
轰隆隆——
有人执掌的神兵,与无人执掌的神兵,完全就是两种概念。哪怕绝世神兵,若是无人执掌,也不见得能拼的过传世神兵。
先前掩日剑自主攻伐,被峣水水下凶兽,轻而易举的击飞。如今换做姒梓满执掌,一剑之下,剑气破空,犹如天河倒挂。
此刻,这一剑的风采,已然达到姒梓满前所未有的巅峰。
“吼——”水下凶兽硬抗了一剑,似是被姒梓满激怒一样,愤而咆哮。
能让凶兽如此暴怒,自是因为这一剑,确确实实伤到了凶兽。大片殷红的血水,不断浮出。
剑光分开水面,露出水下的凶兽,姒梓满望着趴伏水底,形似鳄鱼的鼍龙,眸中冷芒乍现,一身血脉神力几乎沸腾。
“猪婆龙,原来是你这畜生!”
看到这头凶兽的真身后,姒梓满不退反进,一剑不行,又来一剑,剑势愈发凌厉凶狠。
所谓的鼍龙,亦称猪婆龙,虽为龙种之一,可猪婆龙与真龙神种不同,其天生凶性深重,残忍嗜杀。
某种程度上,猪婆龙也能算是凶兽的一种,被真龙神种们贬为孽龙。
而能成为孽龙,还没被真龙神种清理门户,猪婆龙实力之强横可想而知。
一头如此实力的孽龙,盘踞在峣水水底,姒梓满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自然要将其剪除。
毕竟,这可是新都之所在,上万户百姓被调度于此,万一这头孽龙借由生事,就是姒梓满也难辞其咎。
在姒梓满想来,应该是掩日剑神兵有灵,察觉到峣水之上的凶煞气息。这才自动出鞘,引来姒梓满发现这头猪婆龙。
既然发现了这头猪婆龙的行迹,姒梓满当然不能不管。
就算这头猪婆龙气机如炉如狱,比姒梓满要高出一个层次。可姒梓满神剑在手,较真起来,未必就杀不了猪婆龙。
“杀!!”
姒梓满再度杀入水中,衣衫被浸透,随着姒梓满挥剑,一道道剑气飞射,一排排水浪,被他一剑挑起。
大片的血色,出现在水面上,姒梓满执剑放声长啸,隐约有着金石交鸣之音。
一人一龙,在水下激战,不时间爆发的力量,震的整片水面都在颤动,神力与龙力轰鸣,压的河床几近炸开。
——————
三日之后,
山阴大城,
古拙的公邸之内,姒伯阳神色沉重,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堪舆地图,眸子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神采。
在姒伯阳的身后,以上阳仲为首的一众大将,也在默默的看着舆图。其中上阳仲眉心紧锁,脸色凝重。
这是越国最高层的军事会议,在接到紧急军情之后,姒伯阳当即召集众将,准备在这间屋舍内,决定未来越国的走向,
同一时间,越国国内已经整军备战,虽然国内物资紧张,可扬州局势的剧烈变化,让越国不得不提高警惕。
在这种情况下,越国若是刀兵入库,马放南山,那可就真成了人刀下的肥肉,任人宰割了。
“三苗,竟然起兵了!”
姒伯阳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一角,神色莫名道:“呵呵,能让三苗,尽起三大地煞神兵,这个曲国的实力,委实不可小觑。”
三苗伐曲,所造成的反应是多方面的,不要看越国被吴国封锁,一时波及不到越国的身上。
可要是不事先未雨绸缪,等待事到临头的时候,就该姒伯阳头痛了,
上阳仲平静道:“三苗者,称霸扬州百万载,能在三苗的打压下称侯,曲国有此实力,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三苗……在这个时候起兵,有些出乎臣等的意料。”
看着舆图,姒伯阳幽幽道:“是啊,三苗忒心急了,选择这个时候出兵伐曲,看来是那位三苗君等不及,要施展抱负了。”
“不管怎样,三苗与曲国开战,对于扬州列国的局势,影响实在太大。”
上阳仲直指问题核心,道:“从此以后,扬州列国,怕是要非曲既苗,分成两股势力了。”
“要是三苗与曲国的战事,再有什么波折,说不定就会让列国下场,一旦参战,扬州将再无宁日。”
上阳仲一语道破了姒伯阳心头的担忧,确实如上阳仲所说,三苗伐曲极有可能演变为扬州列国的一场混战,
说实话,战事一起,对急需休养生息的越国,是极为严重的打击。
谁都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绝不会给越国猥琐发育的机会。
只要列国参战,无论越国愿意与否,都会被裹挟投入战场,不论越国站在哪一方,都别想置身事外。
“太宰说的没错,三苗与曲国开战,扬州列国,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姒伯阳哼了一声,道:“不过,三苗足足有三支地煞神兵,如此深厚的底蕴,还真让人艳羡呐!”
需知道,得一路地煞神兵,就有资格为列公侯,而三苗是三大地煞神兵在手,也难怪能称霸扬州百万载了。
“咱们的防风神兵,直到现在才初具雏形,当不得大用。”
一想到这里,姒伯阳心里就些泛酸,低声道:“最主要的是,练一支地煞神兵,损耗的资源,实在太多了,”
最后一句‘消耗资源太多‘,才是问题的关键。
姒伯阳虽羡慕三苗坐拥三大神兵,可也知道那是三苗历代积攒下的家底,是三苗最后的底蕴。
没有三苗百万载的积累,根本没人能供养得起三大地煞神兵。
换做越国,就是将三大地煞神兵给越国,以越国的国力都养不起。
姒伯阳稍稍沉吟,道:“太宰,如今扬州局势大变,三苗与曲国之间,如若非要争个长短,你说我该这么办?”
此时的越国,虽然底蕴浅薄,可姒伯阳依旧踌躇满志,想要在三苗与曲国的交战中,争取一定的利益,借此壮大越国。
吴国这次封锁越国,可是把越国整的狼狈不堪。哪怕越国应对的很及时,但在姒伯阳看来,一味的被动远不如主动进攻。
对姒伯阳的心思,上阳仲了然于胸,道:“上君,苗曲之战,大争之世,既是危机,也是机遇,就看咱们能不能把握得住。”
“把握得住,就是不能渔翁得利,也能趁机浑水摸鱼,要是把握不住,自然就没有以后了。”
上阳仲的话,算是瘙到了姒伯阳的痒处,使得姒伯阳心头忧虑尽去。
姒伯阳哈哈一笑,道:“太宰说的是,苗曲不开战,扬州只是一潭死水。”
“苗曲一开战,扬州这潭死水,立刻就活了。没办法,谁让咱们越国的底子太单薄了,只能用一用剑走偏锋的策略了。”
说到此处,姒伯阳话音一顿,道:“苗曲开战,寡人不相信吴国还能坐的住,只要吴国坐不住,那就是咱的机会来了。”
在说到‘机会’的时候,姒伯阳的眼睛中,隐隐闪烁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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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
山阴大城,
古拙的公邸之内,姒伯阳神色沉重,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堪舆地图,眸子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神采。
在姒伯阳的身后,以上阳仲为首的一众大将,也在默默的看着舆图。其中上阳仲眉心紧锁,脸色凝重。
这是越国最高层的军事会议,在接到紧急军情之后,姒伯阳当即召集众将,准备在这间屋舍内,决定未来越国的走向,
同一时间,越国国内已经整军备战,虽然国内物资紧张,可扬州局势的剧烈变化,让越国不得不提高警惕。
在这种情况下,越国若是刀兵入库,马放南山,那可就真成了人刀下的肥肉,任人宰割了。
“三苗,竟然起兵了!”
姒伯阳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一角,神色莫名道:“呵呵,能让三苗,尽起三大地煞神兵,这个曲国的实力,委实不可小觑。”
三苗伐曲,所造成的反应是多方面的,不要看越国被吴国封锁,一时波及不到越国的身上。
可要是不事先未雨绸缪,等待事到临头的时候,就该姒伯阳头痛了,
上阳仲平静道:“三苗者,称霸扬州百万载,能在三苗的打压下称侯,曲国有此实力,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三苗……在这个时候起兵,有些出乎臣等的意料。”
看着舆图,姒伯阳幽幽道:“是啊,三苗忒心急了,选择这个时候出兵伐曲,看来是那位三苗君等不及,要施展抱负了。”
“不管怎样,三苗与曲国开战,对于扬州列国的局势,影响实在太大。”
上阳仲直指问题核心,道:“从此以后,扬州列国,怕是要非曲既苗,分成两股势力了。”
“要是三苗与曲国的战事,再有什么波折,说不定就会让列国下场,一旦参战,扬州将再无宁日。”
上阳仲一语道破了姒伯阳心头的担忧,确实如上阳仲所说,三苗伐曲极有可能演变为扬州列国的一场混战,
说实话,战事一起,对急需休养生息的越国,是极为严重的打击。
谁都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绝不会给越国猥琐发育的机会。
只要列国参战,无论越国愿意与否,都会被裹挟投入战场,不论越国站在哪一方,都别想置身事外。
“太宰说的没错,三苗与曲国开战,扬州列国,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姒伯阳哼了一声,道:“不过,三苗足足有三支地煞神兵,如此深厚的底蕴,还真让人艳羡呐!”
需知道,得一路地煞神兵,就有资格为列公侯,而三苗是三大地煞神兵在手,也难怪能称霸扬州百万载了。
“咱们的防风神兵,直到现在才初具雏形,当不得大用。”
一想到这里,姒伯阳心里就些泛酸,低声道:“最主要的是,练一支地煞神兵,损耗的资源,实在太多了,”
最后一句‘消耗资源太多‘,才是问题的关键。
姒伯阳虽羡慕三苗坐拥三大神兵,可也知道那是三苗历代积攒下的家底,是三苗最后的底蕴。
没有三苗百万载的积累,根本没人能供养得起三大地煞神兵。
换做越国,就是将三大地煞神兵给越国,以越国的国力都养不起。
姒伯阳稍稍沉吟,道:“太宰,如今扬州局势大变,三苗与曲国之间,如若非要争个长短,你说我该这么办?”
此时的越国,虽然底蕴浅薄,可姒伯阳依旧踌躇满志,想要在三苗与曲国的交战中,争取一定的利益,借此壮大越国。
吴国这次封锁越国,可是把越国整的狼狈不堪。哪怕越国应对的很及时,但在姒伯阳看来,一味的被动远不如主动进攻。
对姒伯阳的心思,上阳仲了然于胸,道:“上君,苗曲之战,大争之世,既是危机,也是机遇,就看咱们能不能把握得住。”
“把握得住,就是不能渔翁得利,也能趁机浑水摸鱼,要是把握不住,自然就没有以后了。”
上阳仲的话,算是瘙到了姒伯阳的痒处,使得姒伯阳心头忧虑尽去。
姒伯阳哈哈一笑,道:“太宰说的是,苗曲不开战,扬州只是一潭死水。”
“苗曲一开战,扬州这潭死水,立刻就活了。没办法,谁让咱们越国的底子太单薄了,只能用一用剑走偏锋的策略了。”
说到此处,姒伯阳话音一顿。
第三二零章天外(一)求订阅
姒伯阳面露惊色,直接道:“什么,这世上真有如此法门?”
不怪姒伯阳见识浅薄,对此大惊小怪,实在是上阳仲这一番言论,太过于惊世骇俗。
若非上阳仲亲口所说,谁能相信兵家的练兵之术,竟还有着捷径可走,这让姒伯阳如何不惊,实在是太颠覆常识了。
要知道,地煞神兵可与证得正神业位者抗衡,顶尖的地煞神兵专注于杀伐,血煞之气所向,更是让正神级人物闻风丧胆,
由此,最初的人祖们,凭借着集众之道,让人神一脉立身于万族,占得一席之地。
然而,集众之道固然强横,一度是人族弱小走向强大的依仗。
只是,随着时代的变迁,集众之道要想有所成就,也越来越难。
毕竟,今世早已非上古洪荒时的一般,先天灵气充盈霄汉,无数灵粹野蛮生长的超能级天地。
在历代大能之士的消耗下,天地灵粹日益稀少,上古洪荒时代的一株草,放在今世都是灵草奇葩。
没有上古洪荒时代的优越条件,仅凭人族自身底蕴,要想在集众之道上有所建树,可以说是千难万难。
直到如今,练一路地煞神兵,所需的诸般资源,可谓是如山似海,等闲的诸侯国君,以一国之力都承担不起。
若非如此,亦不至于偌大扬州,万万里浩瀚神土,只有三苗与曲国拥有地煞神兵作为底蕴,其他诸侯仅有镇国精锐而已。
一旦两大强国交战,没有地煞神兵做底蕴的诸侯列国,只得在两国之下随波逐流,难有自主的可能。
由此可知,一路地煞神兵对于一个邦国,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是最核心的威慑性力量,不用则已,用则所向披靡。
正是知道地煞神兵,对一个诸侯邦国的重要性。才会不折手段,也要把伊挚栓到山阴氏的战车上。
不管蹇渠当时如何想的,他把伊挚拉到山阴氏,间接为山阴氏带来一支地煞神兵的雏形,却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练一路地煞神兵的耗费,让姒伯阳心痛不已。可不得不说,一分钱一分货,地煞神兵确实值得姒伯阳的付出。
上阳仲摇了摇头,肃声道:“上君无需惊讶,这法门并非你想的一般,是什么了不起的秘术。”
“当今天下,公侯之上的大国国君,基本上都知道这法门。若非如此,您当他们如何练的地煞神军?”
姒伯阳一愣,道:“天下公侯,都知这法门?”
“自然……”
上阳仲回道:“练一路神军的代价,就是公侯也不愿承受。哪怕以这些大诸侯国力,真要强行练一路神军,也不是不能成。”
“可练成之后,势必会国力大损。若是再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甚至是外敌来袭。就算国祚,不会因此而亡,也会元气大伤。”
“当然,为了练成地煞神军,也不乏有穷兵黩武之辈,不顾惜国力民力,以军法代替国法。可是那后果,往往极其的惨烈,”
“国破家亡是他,身死族灭亦是他!”
上阳仲的一席话,让姒伯阳与一众大将感到一丝悸动。
国力损耗严重,必会引得国运动荡。
尤其是国运与气运神兽一体,要是伤到了气运神兽的根基,说不定就会给埋下亡国灭种的隐患。
所以,国力是不能损耗太甚的,要不然就算是天子之尊,坐拥十二天罡神军,一样会有跌落尘埃的时候。
姒伯阳呢喃道:“这么说,这法门应该很珍惜才是,但天下公侯都知道这法门,为何不秘而不宣呢?”
“秘而不宣?他们倒想秘而不宣,可读悠悠之口,何以堵塞?”
见姒伯阳为之失神,上阳仲笑道:“上君,您有所不知,这法门说来玄妙,可说破以后,也就一钱不值了。”
“况且,就是让这法门遍传天下,也不是谁都能用上的。非大国诸侯,上古世家,就是知道法门,都难入其门。”
姒伯阳诧异,道:“哦……经你这么一说,寡人对这法门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太宰,你说的法门,到底是什么?”
姒伯阳的好奇心,被上阳仲彻底钓起来了。
上阳仲道:“上君,在说这法门之前,臣问您一个问题,”
姒伯阳道:“太宰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就是,何必与寡人如此客气。”
“那,臣就问了,”
上阳仲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上君可知,上古人王曾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语。”
对此,姒伯阳摊手道:“哈哈,太宰,你这话问随便找个三岁稚子,那三岁稚子都能回答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有一山高,谁能不知?”
上阳仲淡淡道:“上君谬矣,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正解,并非如此。”
“要知道,宇宙广袤,诸天无垠,亿万世界,确确实实是天外还有天,人外还有人呐!”
见上阳仲反复说到‘天外有天’,姒伯阳面色一凝,下意识的抬头望天,压低声音,道:“太宰说的,莫不是山海界之外?”
在姒伯阳捅破这层窗户纸后,一众大将哗然,道:“世界之外?”
上阳仲语气铿锵有力,没有丝毫迟疑,道:“没错,正是世界之外,”
姒伯阳沉吟良久:“世界之外……”
与一众大将不同,姒伯阳一身陆地神仙修为,早已有破碎虚空,遨游宇宙之能。
只是仅凭陆地神仙的实力,遨游宇宙太过危险,而且还有越国作为牵绊,以及山海界上限太高等因素。
至于于姒伯阳对世界之外的了解,除了在道经之中,就只有越国现存的古卷上,有着零星记载。
就算姒伯阳本就是他方世界之人转生,但他对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联系,至今仍还懵懵懂懂,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上阳仲道:“这,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正解。”
“……”
姒伯阳皱眉,试探性的道:“那,你所说的,能省去神军所耗资源的法门,就是……去往天外?”
天外!
仔细品了一下,上阳仲面露喜色,道:“上君果然聪慧,一点就透,臣说的就是天外。”
经上阳仲这一说,姒伯阳心头一跳,再度问道:“天外世界,难道这些公侯,竟有攻略天外世界的能耐?”
“上君,您不要小瞧山海界,山海界作为宇宙中最为顶尖的古界,只有少数世界能与其相比。”
上阳仲低声道:“除了那些少数世界,我山海人族百无禁忌。毕竟似山海界一般,神魔满天飞的世界,终归是少之又少。”
“反而是超凡衰落,神圣不显的低能级世界,才是诸天万界的主流。”
“对于那些位阶低的世界,不用花费太大精力,只需派遣一队神军,轻而易举的就能镇压一座世界。”
“一座世界,只用一队神军,就能镇压世界,”
低等阶的世界,对来自高能级世界的人来说,太过脆弱易碎,只要稍稍用点力,就能引起恐怖天灾。
当然,这是世界位格相差太大,才会发生的情况。世界位格相差不大的话,还不至于引起世界太大的反应。
但对不属于本世界的人,还是会有一些排斥的,这叫排异反应。
听到这里,姒伯阳迟疑了一下,道:“地煞神军最低都是神魂级数,实力虽是不弱,可仅凭神魂修为,就能来往天外?”
“虚空中的罡风,连我的不坏之体都有些受不了,那些地煞神军有什么本事,扛得住虚空罡风?”
上阳仲道:“上君有所不知,天下阵道玄奇无比,其中不乏有挪移虚空之能的阵法。这些地煞神军,就是借阵法往来天外。”
“不过,要想布成阵法,还要在此之前,有大能锚定世界,标定世界坐标。”
“不然稍有疏忽,非但不能跨越世界,还会被抛出世界之外,沉沦于虚空风暴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姒伯阳道:“太宰,你说我越国若是出兵,占据一座世界,以那座世界的资源,能否反哺越国?”
按照山海兵制,一队五十人,一队神军就能收获一个世界,其间甚至都不能用一本万利来形容,而是暴利、巨利。
紧缺物资的姒伯阳,一下把握住问题的关键。
若是能把其他世界的物资,带入山海界中,吴国对越国的封锁,岂不是不攻自破了。
上阳仲道:“上君,其他世界的物资,确实可以反哺越国,只是……那必须是与山海界,位阶相若的世界所产的物资才行。”
“您别看山海界所产的粟米不起眼,山海界作为高能级世界,所产的粟米上,蕴含着充沛的灵机。”
“这一点,是低阶世界生长的粟米,所不能相比的。”
——————
——————
在姒伯阳捅破这层窗户纸后,一众大将哗然,道:“世界之外?”
上阳仲语气铿锵有力,没有丝毫迟疑,道:“没错,正是世界之外,”
姒伯阳沉吟良久:“世界之外……”
与一众大将不同,姒伯阳一身陆地神仙修为,早已有破碎虚空,遨游宇宙之能。
只是仅凭陆地神仙的实力,遨游宇宙太过危险,而且还有越国作为牵绊,以及山海界上限太高等因素。
至于于姒伯阳对世界之外的了解,除了在道经之中,就只有越国现存的古卷上,有着零星记载。
就算姒伯阳本就是他方世界之人转生,但他对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联系,至今仍还懵懵懂懂,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上阳仲道:“这,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正解。”
“……”
姒伯阳皱眉,试探性的道:“那,你所说的,能省去神军所耗资源的法门,就是……去往天外?”
天外!
仔细品了一下,上阳仲面露喜色,道:“上君果然聪慧,一点就透,臣说的就是天外。”
经上阳仲这一说,姒伯阳心头一跳,再度问道:“天外世界,难道这些公侯,竟有攻略天外世界的能耐?”
“上君,您不要小瞧山海界,山海界作为宇宙中最为顶尖的古界,只有少数世界能与其相比。”
上阳仲低声道:“除了那些少数世界,我山海人族百无禁忌。毕竟似山海界一般,神魔满天飞的世界,终归是少之又少。”
“反而是超凡衰落,神圣不显的低能级世界,才是诸天万界的主流。”
“对于那些位阶低的世界,不用花费太大精力,只需派遣一队神军,轻而易举的就能镇压一座世界。”
“一座世界,只用一队神军,就能镇压世界,”
低等阶的世界,对来自高能级世界的人来说,太过脆弱易碎,只要稍稍用点力,就能引起恐怖天灾。
当然,这是世界位格相差太大,才会发生的情况。世界位格相差不大的话,还不至于引起世界太大的反应。
但对不属于本世界的人,还是会有一些排斥的,这叫排异反应。
听到这里,姒伯阳迟疑了一下,道:“地煞神军最低都是神魂级数,实力虽是不弱,可仅凭神魂修为,就能来往天外?”
“虚空中的罡风,连我的不坏之体都有些受不了,那些地煞神军有什么本事,扛得住虚空罡风?”
上阳仲道:“上君有所不知,天下阵道玄奇无比,其中不乏有挪移虚空之能的阵法。这些地煞神军,就是借阵法往来天外。”
“不过,要想布成阵法,还要在此之前,有大能锚定世界,标定世界坐标。”
“不然稍有疏忽,非但不能跨越世界,还会被抛出世界之外,沉沦于虚空风暴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姒伯阳道:“太宰,你说我越国若是出兵,占据一座世界,以那座世界的资源,能否反哺越国?”
按照山海兵制,一队五十人,一队神军就能收获一个世界,其间甚至都不能用一本万利来形容,而是暴利、巨利。
紧缺物资的姒伯阳,一下把握住问题的关键。
若是能把其他世界的物资,带入山海界中,吴国对越国的封锁,岂不是不攻自破了。
上阳仲道:“上君,其他世界的物资,确实可以反哺越国,只是……那必须是与山海界,位阶相若的世界所产的物资才行。”
第三二一章天外(二)求订阅
只有在真正掌握一路神军之后,姒姓越国才堪堪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到了那时,无论三苗与曲国如何乱战,只要两大诸侯还没分出胜负,那姒姓越国就能稳坐钓鱼台。
姒伯阳轻声道:“攻伐天外世界,关乎我越国国运兴衰,太宰需要什么,直言就是,我越国自当倾尽全力,满足所需。”
对于天外世界,以及世界本源所炼的道劫神金,要说姒伯阳没想法,怕是谁都不回相信。
毕竟,如果真如上阳仲所说,那天外世界的存在,就是至关重要的战略物资,是姒伯阳踏入公侯之列的重要砝码。
就算是着眼当前,若是能占据一座世界,哪怕只是一座低能级的世界,依然能有效的缓解,越国上下所面临的窘境。
只要提炼出道劫神金,不论是依此练兵,还是用以利诱,都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利诱,有句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虽然吴国的封锁,确确实实是击中了越国的要害。可只要越国一方,开出的价码足够高,也能让吴国的封锁,流于表面。
前提是越国,有着充足的道劫神金。百金不行,那就千金,千金不行,那就万金,重金之下,总会有利欲熏心之徒上钩。
应该说,这是山阴氏的拿手好戏,当初山阴氏立足会稽,就是凭着大肆贿赂敌方重臣,引为暗间。
呼之为友,唤之为朋,广植党羽,才有今时的会稽一统。
“上君,攻伐天外世界,并非只是获利,而没有风险。”
面对姒伯阳期待的目光,上阳仲沉吟片刻,缓缓道:“天外广大,世界无数,臣也不敢说,一定能找到适合越国的世界。”
“有的天外世界,在品阶上或许不及山海界。可世界之中,还是有大能者的。以我越国之力,未必是那些大能者的对手。”
“更有天外世界,生机耗尽,万灵灭绝,已是一方死界,毫无价值可言。”
“要在万万世界中,寻找到一方适合我越国攻伐的世界,除非有着世界道标,否则不吝于是在大海捞针呐!”
上阳仲深知其中利害,锚定天外世界,虽是一本万利,却也有可能赔的血本无归。
若不是越国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已经到了必须孤注一掷的时候,上阳仲绝不会在姒伯阳面前,说天外世界的事。
说起来,上阳仲在中间,可是担了不小的风险。
赌赢了,自然能让越国更上一个台阶,可一旦赌输了,无疑会让越国本就艰难的处境,愈发雪上加霜。
“大海捞针,就大海捞针,”
姒伯阳直接道:“不管开拓天外世界,对我越国未来发展,是好还是坏,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咱们不行?”
“会稽儿郎,不能让人说不行!”
话音一顿,姒伯阳迈步,走到上阳仲身前。
“再说了,情况再坏,还能有现在的处境更坏?就算比现在的处境更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姒伯阳眼睛微微一眯,道:“不赌一下,焉能知道结果如何?”
需知道,姒伯阳这个人,从前世开始就有着一股子赌性。到了这一世,他的赌性更大了。
当初登上上位以后,姒伯阳削平大姓,变法山阴,鲸吞会稽,每一步都有着赌的成分。
这中间要是差一步,姒伯阳都无法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便是造化玉碟在手,也要蹉跎不少岁月。
如今,姒伯阳又要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借着天外世界牟利。成则最好,不成也不过是全国上下,多难受一阵罢了,
被姒伯阳所言,噎的说不出话来的上阳仲,良久,只说了寥寥几个字:“上君,豁达,”
“豁达?”
姒伯阳呵呵一笑,道:“我可算不上是豁达,只能说我这几十年,大多时候都是顺风顺水,还没遇到过真正的逆境。”
“所以我才有底气,赌天外世界,看它能不能让我翻身。要是这次大亏大输,我可就不一定有底气,再在这上面下注了。”
“……”
上阳仲道:“臣,这就回府,筹备布置虚空挪移阵法,必不负君上的期许。”
——————
在众将退下后,姒伯阳面上笑意,渐渐敛去。
在没外人的时候,姒伯阳神色淡漠,很难见到明显的喜怒。
城府深沉如姒伯阳,喜怒不形于色,心中所想,与面上表现出来的,都未必一致。
咻——
他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袍,手掌划过腰间的佩剑,若有若无间,一声剑鸣轻轻回响。
“天外世界,”
姒伯阳站在铜案前,若有所思的轻抚着山河印,山河印上重重宝光浮现,大地山川如龙,隐约透着一股宏大莫测的气息。
“那里,或许有我更进一步的契机!”
“三花聚顶,五炁朝元,阳神天仙,逆反先天,与道合真!”
姒伯阳的眸子闪烁着莫测的神采,他冥冥之中有所灵感,天外世界或许真的有他的成道天仙,甚至是先天道业之机。
毕竟,达到姒伯阳这一级数的人物,等闲不会生出灵感,一旦灵感必有应验的时候。
当然,事无绝对,若有大神通者布局,拿姒伯阳做棋子,也能蒙蔽姒伯阳的灵感。
只是,就凭姒伯阳那点成就,声名局限于一州之地,还不配大神通者,亲自下场算计。
没有大神通者干扰,姒伯阳的灵感的准确率,不说是板上钉钉,也是十拿九稳,不可能有差错。
姒伯阳伸手虚握山河印,呢喃道:“心血来潮么?”
以高深道行,参悟天地玄机,道心映照,玄微通妙,是为心血来潮。
正是基于心血来潮,姒伯阳才会在上阳仲直言有风险的情况下,依旧发动全国之力,准备远征天外世界。
不知道内情的人,绝对会认为姒伯阳是个狂人,连远征天外世界的个中细节都没掌握,就孤注一掷至此。
这在许多人眼里,是难以想象的。没有多少人,敢于压这么大的注。
殊不知,姒伯阳凭的只是灵光一闪,就这一点灵光,却是大多数修行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姒伯阳心头一动:“不过,天外世界中,到底有什么机缘,能让我省去这么多的水磨功夫,直接绽放三花?”
“这等机缘,简直比让人立地成仙,还要难得!”
他的道行,早已达到陆地神仙的顶点,其法力神通之强悍,在开国盛典上一览无余。
以一己之力,不仅击杀两头强力凶兽,还有余力再收服一头天狗。姒伯阳的实力之强,由此可见一班。
亦正因为姒伯阳法力极端强横,想要再有所精进,才会越来越困难。
只有万载药龄之上的宝药,才能让姒伯阳法力精进一丝。而想要三花齐放,证得天仙大道,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宝药奇珍。
这当中有利有弊,利的一面是姒伯阳根基扎实,万丈高楼平地起,经过姒伯阳不断打磨,千锤百炼,神仙法力精纯至极。
要不是如此,姒伯阳何以神仙之身击杀正神级凶兽,拥有越级而战的实力。
而弊端也很明显,随着法力越来越精纯,根基深厚无比的姒伯阳,突破天仙大道的门槛,也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拔高。
突破门槛的拔高,固然能让姒伯阳在未来走的更远,从长远来看,是利大于弊的。
但天仙门槛太高,姒伯阳要想触及天仙大道,所要付出的努力,也要远比普通天仙,多出十倍百倍。
“天外,”
姒伯阳低声叹了口气,眸中神光一敛,拿起山河印,在一方布帛上,端端正正的盖印上。
——————
——————
姒伯阳眼睛微微一眯,道:“不赌一下,焉能知道结果如何?”
需知道,姒伯阳这个人,从前世开始就有着一股子赌性。到了这一世,他的赌性更大了。
当初登上上位以后,姒伯阳削平大姓,变法山阴,鲸吞会稽,每一步都有着赌的成分。
这中间要是差一步,姒伯阳都无法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便是造化玉碟在手,也要蹉跎不少岁月。
如今,姒伯阳又要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借着天外世界牟利。成则最好,不成也不过是全国上下,多难受一阵罢了,
被姒伯阳所言,噎的说不出话来的上阳仲,良久,只说了寥寥几个字:“上君,豁达,”
“豁达?”
姒伯阳呵呵一笑,道:“我可算不上是豁达,只能说我这几十年,大多时候都是顺风顺水,还没遇到过真正的逆境。”
“所以我才有底气,赌天外世界,看它能不能让我翻身。要是这次大亏大输,我可就不一定有底气,再在这上面下注了。”
“……”
上阳仲道:“臣,这就回府,筹备布置虚空挪移阵法,必不负君上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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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将退下后,姒伯阳面上笑意,渐渐敛去。
在没外人的时候,姒伯阳神色淡漠,很难见到明显的喜怒。
城府深沉如姒伯阳,喜怒不形于色,心中所想,与面上表现出来的,都未必一致。
咻——
他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袍,手掌划过腰间的佩剑,若有若无间,一声剑鸣轻轻回响。
“天外世界,”
姒伯阳站在铜案前,若有所思的轻抚着山河印,山河印上重重宝光浮现,大地山川如龙,隐约透着一股宏大莫测的气息。
“那里,或许有我更进一步的契机!”
“三花聚顶,五炁朝元,阳神天仙,逆反先天,与道合真!”
姒伯阳的眸子闪烁着莫测的神采,他冥冥之中有所灵感,天外世界或许真的有他的成道天仙,甚至是先天道业之机。
毕竟,达到姒伯阳这一级数的人物,等闲不会生出灵感,一旦灵感必有应验的时候。
当然,事无绝对,若有大神通者布局,拿姒伯阳做棋子,也能蒙蔽姒伯阳的灵感。
只是,就凭姒伯阳那点成就,声名局限于一州之地,还不配大神通者,亲自下场算计。
没有大神通者干扰,姒伯阳的灵感的准确率,不说是板上钉钉,也是十拿九稳,不可能有差错。
姒伯阳伸手虚握山河印,呢喃道:“心血来潮么?”
以高深道行,参悟天地玄机,道心映照,玄微通妙,是为心血来潮。
正是基于心血来潮,姒伯阳才会在上阳仲直言有风险的情况下,依旧发动全国之力,准备远征天外世界。
不知道内情的人,绝对会认为姒伯阳是个狂人,连远征天外世界的个中细节都没掌握,就孤注一掷至此。
这在许多人眼里,是难以想象的。没有多少人,敢于压这么大的注。
殊不知,姒伯阳凭的只是灵光一闪,就这一点灵光,却是大多数修行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姒伯阳心头一动:“不过,天外世界中,到底有什么机缘,能让我省去这么多的水磨功夫,直接绽放三花?”
“这等机缘,简直比让人立地成仙,还要难得!”
他的道行,早已达到陆地神仙的顶点,其法力神通之强悍,在开国盛典上一览无余。
以一己之力,不仅击杀两头强力凶兽,还有余力再收服一头天狗。姒伯阳的实力之强,由此可见一班。
亦正因为姒伯阳法力极端强横,想要再有所精进,才会越来越困难。
只有万载药龄之上的宝药,才能让姒伯阳法力精进一丝。而想要三花齐放,证得天仙大道,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宝药奇珍。
这当中有利有弊,利的一面是姒伯阳根基扎实,万丈高楼平地起,经过姒伯阳不断打磨,千锤百炼,神仙法力精纯至极。
要不是如此,姒伯阳何以神仙之身击杀正神级凶兽,拥有越级而战的实力。
而弊端也很明显,随着法力越来越精纯,根基深厚无比的姒伯阳,突破天仙大道的门槛,也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拔高。
突破门槛的拔高,固然能让姒伯阳在未来走的更远,从长远来看,是利大于弊的。
但天仙门槛太高,姒伯阳要想触及天仙大道,所要付出的努力,也要远比普通天仙,多出十倍百倍。
“天外,”
姒伯阳低声叹了口气,眸中神光一敛,拿起山河印,在一方布帛上,端端正正的盖印上。
第三二二章天外(三)求订阅
说实话,若非是姒梓满诏令之下,容不得姒梓满推拒,他还真不想做这个监工督造。
这监工督造对旁人而言,自是一桩美差。不论是谁,只要上下其手一番,待到新都建成之后,最少能攒下百万家资。
然而,姒梓满却对此避之不及,身为堂堂姒姓宗亲,公室宗伯的他,地位已是清贵之极,实在无需其他权柄的点缀。
“果然呐……”
手捧布帛,姒梓满眉心不觉紧锁,道:“中枢那里,又出事了……”
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叹道:“越国初立,底子单薄,而上君的性子又太急,重症用猛药,怕是虚不受补啊!”
这卷布帛,并非是召回姒梓满的诏令。而是姒伯阳与太宰上阳仲,在决议开拓天外之时,在朝的刀笔吏,所抄录的副本。
作为三大辅臣之一,姒梓满哪怕是远离朝堂。
可一但朝上有大事发生,亦或是中枢作出重要决策,都会通知姒梓满一声,以此显示对辅臣的尊重。
便是不为彰显对辅臣的重视,但已是越国最核心层的姒梓满,连越国大政都不知道,那还算什么核心层。
如果中枢一言不发,连个通知都没有,就自顾自的开拓天外。这种态度,无疑就是把姒梓满,排除在越国核心层之内。
而事实上,只要有中枢要事,自会有刀笔吏将副本抄录,发给姒梓满,
姒梓满面色沉凝,思前想后,最终摇头苦笑:“罢了,罢了,我能想到的,满朝元勋也一定都想到。”
“何况,上阳仲这人老成持重,由他来主持开拓事宜,再有铁骞等人在旁辅助,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才对。”
虽然是如此想的,可姒梓满还是不自觉的捏了捏眉心。
如今的开国三大辅臣,姒梓满奉命督造新都,中行堰继续推行变法,上阳仲主持开拓天外,三辅臣各有要事在身。
越国全部的人力、物力,都围着三辅臣打转。不只姒梓满感到了压力,怕是整个越国上下,都能感到莫大的压力。
只是,现今的越国,就像是个搭在弦上的利箭,经过蓄势之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哪怕明知可能会撞个头破血流,也只得撞下去。
姒梓满抬头,看了眼忙碌依旧的工地,将手上的布帛卷起,须臾之间,流溢的金光,倏然收敛。
“这个时候,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督造施工,尽力做到不给中枢添乱,让上君可以放心开拓天外。”
——————
公邸,藏书室,
案上烛火跳动,黄豆大小的烛火,炸出噼里啪啦的灯花。
就着烛光,姒伯阳跪坐在蒲垫上,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看的正入神。
在案几上,数十上百卷竹简散乱的摆放着。不时的,姒伯阳还会将手中竹简放在一边,换上一卷简牍。
“所谓的开拓,竟是如此。”
数个时辰后,在放下最后一卷案牍后,姒伯阳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呼——
这一口浊气悠长无比,吹的烛火不住的摇曳,似乎是下一刻,就会灭掉一般。
只是这摇摇欲坠的烛火,极其的坚挺,无论看着多么的孱弱,但始终都没有熄灭。
“天外么……”
姒伯阳手指轻抚着竹简,眸光极其的幽深莫测,呢喃道:“原来天外世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在对开拓天外之事上心以后,姒伯阳一下朝,就直奔藏书室,让藏书吏带上百内侍,将藏书中带有天外之事的挑选出来。
虽然姒伯阳信任上阳仲这位老臣,不会认为上阳仲进言之中,夹杂着什么别有用心的算计。
可姒伯阳对天外,也确确实实陌生到了极点。对于天外世界,更是仅仅处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步。
因此,为了对天外世界,有着更多的了解。姒伯阳将藏书室中,有关天外世界的记述,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
——————
——————
只有在真正掌握一路神军之后,姒姓越国才堪堪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到了那时,无论三苗与曲国如何乱战,只要两大诸侯还没分出胜负,那姒姓越国就能稳坐钓鱼台。
姒伯阳轻声道:“攻伐天外世界,关乎我越国国运兴衰,太宰需要什么,直言就是,我越国自当倾尽全力,满足所需。”
对于天外世界,以及世界本源所炼的道劫神金,要说姒伯阳没想法,怕是谁都不回相信。
毕竟,如果真如上阳仲所说,那天外世界的存在,就是至关重要的战略物资,是姒伯阳踏入公侯之列的重要砝码。
就算是着眼当前,若是能占据一座世界,哪怕只是一座低能级的世界,依然能有效的缓解,越国上下所面临的窘境。
只要提炼出道劫神金,不论是依此练兵,还是用以利诱,都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利诱,有句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虽然吴国的封锁,确确实实是击中了越国的要害。可只要越国一方,开出的价码足够高,也能让吴国的封锁,流于表面。
前提是越国,有着充足的道劫神金。百金不行,那就千金,千金不行,那就万金,重金之下,总会有利欲熏心之徒上钩。
应该说,这是山阴氏的拿手好戏,当初山阴氏立足会稽,就是凭着大肆贿赂敌方重臣,引为暗间。
呼之为友,唤之为朋,广植党羽,才有今时的会稽一统。
“上君,攻伐天外世界,并非只是获利,而没有风险。”
面对姒伯阳期待的目光,上阳仲沉吟片刻,缓缓道:“天外广大,世界无数,臣也不敢说,一定能找到适合越国的世界。”
“有的天外世界,在品阶上或许不及山海界。可世界之中,还是有大能者的。以我越国之力,未必是那些大能者的对手。”
“更有天外世界,生机耗尽,万灵灭绝,已是一方死界,毫无价值可言。”
“要在万万世界中,寻找到一方适合我越国攻伐的世界,除非有着世界道标,否则不吝于是在大海捞针呐!”
上阳仲深知其中利害,锚定天外世界,虽是一本万利,却也有可能赔的血本无归。
若不是越国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已经到了必须孤注一掷的时候,上阳仲绝不会在姒伯阳面前,说天外世界的事。
说起来,上阳仲在中间,可是担了不小的风险。
赌赢了,自然能让越国更上一个台阶,可一旦赌输了,无疑会让越国本就艰难的处境,愈发雪上加霜。
“大海捞针,就大海捞针,”
姒伯阳直接道:“不管开拓天外世界,对我越国未来发展,是好还是坏,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咱们不行?”
“会稽儿郎,不能让人说不行!”
话音一顿,姒伯阳迈步,走到上阳仲身前。
“再说了,情况再坏,还能有现在的处境更坏?就算比现在的处境更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姒伯阳眼睛微微一眯,道:“不赌一下,焉能知道结果如何?”
需知道,姒伯阳这个人,从前世开始就有着一股子赌性。到了这一世,他的赌性更大了。
当初登上上位以后,姒伯阳削平大姓,变法山阴,鲸吞会稽,每一步都有着赌的成分。
这中间要是差一步,姒伯阳都无法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便是造化玉碟在手,也要蹉跎不少岁月。
如今,姒伯阳又要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借着天外世界牟利。成则最好,不成也不过是全国上下,多难受一阵罢了,
被姒伯阳所言,噎的说不出话来的上阳仲,良久,只说了寥寥几个字:“上君,豁达,”
“豁达?”
姒伯阳呵呵一笑,道:“我可算不上是豁达,只能说我这几十年,大多时候都是顺风顺水,还没遇到过真正的逆境。”
“所以我才有底气,赌天外世界,看它能不能让我翻身。要是这次大亏大输,我可就不一定有底气,再在这上面下注了。”
“……”
上阳仲道:“臣,这就回府,筹备布置虚空挪移阵法,必不负君上的期许。”
——————
在众将退下后,姒伯阳面上笑意,渐渐敛去。
在没外人的时候,姒伯阳神色淡漠,很难见到明显的喜怒。
城府深沉如姒伯阳,喜怒不形于色,心中所想,与面上表现出来的,都未必一致。
咻——
他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袍,手掌划过腰间的佩剑,若有若无间,一声剑鸣轻轻回响。
“天外世界,”
姒伯阳站在铜案前,若有所思的轻抚着山河印,山河印上重重宝光浮现,大地山川如龙,隐约透着一股宏大莫测的气息。
“那里,或许有我更进一步的契机!”
“三花聚顶,五炁朝元,阳神天仙,逆反先天,与道合真!”
姒伯阳的眸子闪烁着莫测的神采,他冥冥之中有所灵感,天外世界或许真的有他的成道天仙,甚至是先天道业之机。
毕竟,达到姒伯阳这一级数的人物,等闲不会生出灵感,一旦灵感必有应验的时候。
当然,事无绝对,若有大神通者布局,拿姒伯阳做棋子,也能蒙蔽姒伯阳的灵感。
只是,就凭姒伯阳那点成就,声名局限于一州之地,还不配大神通者,亲自下场算计。
没有大神通者干扰,姒伯阳的灵感的准确率,不说是板上钉钉,也是十拿九稳,不可能有差错。
姒伯阳伸手虚握山河印,呢喃道:“心血来潮么?”
以高深道行,参悟天地玄机,道心映照,玄微通妙,是为心血来潮。
正是基于心血来潮,姒伯阳才会在上阳仲直言有风险的情况下,依旧发动全国之力,准备远征天外世界。
不知道内情的人,绝对会认为姒伯阳是个狂人,连远征天外世界的个中细节都没掌握,就孤注一掷至此。
这在许多人眼里,是难以想象的。没有多少人,敢于压这么大的注。
殊不知,姒伯阳凭的只是灵光一闪,就这一点灵光,却是大多数修行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姒伯阳心头一动:“不过,天外世界中,到底有什么机缘,能让我省去这么多的水磨功夫,直接绽放三花?”
“这等机缘,简直比让人立地成仙,还要难得!”
他的道行,早已达到陆地神仙的顶点,其法力神通之强悍,在开国盛典上一览无余。
以一己之力,不仅击杀两头强力凶兽,还有余力再收服一头天狗。姒伯阳的实力之强,由此可见一班。
亦正因为姒伯阳法力极端强横,想要再有所精进,才会越来越困难。
只有万载药龄之上的宝药,才能让姒伯阳法力精进一丝。而想要三花齐放,证得天仙大道,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宝药奇珍。
这当中有利有弊,利的一面是姒伯阳根基扎实,万丈高楼平地起,经过姒伯阳不断打磨,千锤百炼,神仙法力精纯至极。
要不是如此,姒伯阳何以神仙之身击杀正神级凶兽,拥有越级而战的实力。
而弊端也很明显,随着法力越来越精纯,根基深厚无比的姒伯阳,突破天仙大道的门槛,也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拔高。
突破门槛的拔高,固然能让姒伯阳在未来走的更远,从长远来看,是利大于弊的。
但天仙门槛太高,姒伯阳要想触及天仙大道,所要付出的努力,也要远比普通天仙,多出十倍百倍。
“天外,”
姒伯阳低声叹了口气,眸中神光一敛,拿起山河印,在一方布帛上,端端正正的盖印上。
峣水之滨,人潮涌动,
“呦、吼、嘿、”
数万青壮赤裸上身,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挥动手中锤凿。石锤重重落下,击打在石凿上,飞起火星点点。
一个个精干小吏挥鞭,在周匝的号子声中,缓缓的驱赶牛车,拉着车上装载的碎石远去,牛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姒梓满看着已经初补打下地基,正要再度夯实的新都建址,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这新都,已经有了大致轮廓了。”
“以后,只要按着这轮廓兴建城邑,迁移百姓黔首。多则三五十年载,少则一二十年,这新都就能成为越国的政治中心。”
第三二三章道标(一)第一更
旬月,
太宰府,校场正中,
上阳仲盘坐蒲垫上,双手捏印,指尖并拢,面目泛着赤色,似有袅袅云气,在周身蒸腾,又如宝光重重,照耀整座府邸。
其后一尊龙首人身,恍若‘道‘字的雷泽真形,在宝光云气中显化。这尊雷泽真形,眉目威严,丝丝雷霆精气,沉浮于周遭。
在这校场八方,各立一根兽首青铜柱。这铜柱高达三丈三尺,宽有三尺三寸,铜柱之上,自有一缕毫光高悬,若隐若现。
铮!铮!铮!
八根兽首铜柱,随着上阳仲周身异象的变化,而生出相应的气象。铜柱之上,八种上古神兽的形象,亦在其中翻腾无定。
其中就有被称为阴阳两极的太阳烛照、太阴幽荧,号称天之四灵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象征水元大道的始祖二龙。
除了太阳烛照、太阴幽荧之外,天之四灵与始祖二龙,都是声名显赫,威震一个纪元,为天地宇宙所铭记的强横存在。
然而,能让上阳仲把太阳烛照、太阴幽荧,与天之四灵、始祖二龙并列,甚至八根兽首铜柱的神兽,隐隐以这二者为首。
这太阳烛照、太阴幽荧的强悍,自是不言而喻。
作为最古老的太阳神与太阴神,二者皆为混沌氏慧目所化,正是因为祂们的出世,才让天地神圣们有了日月的概念。
祂们成道时,天皇苍离氏尚未成为神圣之首,地皇岳鉴氏、泰皇居方氏还未成就无上,祂们被三千神圣共尊为伟大圣神。
这两位伟大圣神,经太古三皇时代,历始祖二龙治世,坐观神族三皇崛起,又见证中古五帝的衰亡,历万万劫不灭不磨。
在祂们面前,号称太阳之子的三足金乌,太阴之子的太阴玉兔,都只是子孙辈的存在,因为祂们就是太阳太阴的具现化。
这八种上古神兽,每头都有无上神通,是三千大道在世间的显现。本身伟力,与神魔道的至高成就,无上神人业位相若。
这些近乎于无上业位的先天神兽形象,能在冥冥之中,接引神兽本尊的一点神性道韵,炼入铜柱内,使得铜柱本质升华。
对于这些几乎有着无上大神通的神兽,一点先天神性而已,委实是太过微不足道,只是祂们本尊神性的亿万分之一罢了。
可就是这亿万分之一的先天大道神性,在上阳仲的眼里,却要远比一件后天级数的灵宝,还要贵重,还要珍稀不知多少。
也是为了接引这八大神兽的神性,上阳仲耗费了无数心思,用去了不知多少神材宝料,才得以契合八大先天神兽的相性。
“咄——”
上阳仲神色凝重,手中雷印变化,一道道雷光落下,击在周匝铜柱之上。每一击雷印发出,都有如天地怒哮,地壳微颤。
“咄——”
雷光一闪,
轰隆隆——
雷霆轰击八根兽首铜柱,每一次轰击,都是对兽首铜柱的淬炼,直到千锤百炼之后,完全淬出其中杂质,让其成为神铜。
上阳仲身心合一,整个人神思集中,犹如一个技艺高明的大匠,造化为工,阴阳为炉,雷霆为锤,水火为辅,日炼月炼。
铛!铛!铛!
如此不断的敲打,足足敲满三日三夜,直接将八根兽首铜柱炼成赤铜色。与此同时,八大神兽神性,也被彻底炼入铜柱。
此刻的兽首铜柱,表面温度已极其骇人。在其浓烈的高温之下,空气噼里啪啦作响,席卷起一阵阵热浪,带着一股焦味。
这滚滚热浪,炙烤的周边花草,成片成片枯萎泛黄。地面上的石板,隐隐约约出现犹如蛛网一般,纵横交错的细密裂痕。
——————
校场之外,东厢门前,
姒伯阳面色沉凝,瞳孔间闪烁着清光,望着雷火之气涌动,八根铜柱之上,各有神光飞腾,演化神兽虚影的景象。
“这,就是太宰所说的虚空挪移阵法!”
他以法眼观望校场,见上阳仲炼就八根兽首铜柱。
八根兽首铜柱立于校场,带动阴阳二气,四象四灵,混以水元真性,打破虚空。
天地水三元之伟力,在这座阵法中激荡,一卷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简牍,悬浮于上阳仲的头顶。
由这一卷简牍,吞吐雷霆精气,勾连八根兽首铜柱,一股莫名的气息,在八根兽首青铜柱中渐渐浮现。
眸中清光沉浮,姒伯阳若有所思:“那股气息,莫不是……天外?”
对于开拓天外,姒伯阳确实抱着很大的期待。
若非如此,姒伯阳亦不会在越国初立,民生凋敝,正需钱粮的当下,不仅掏空了国库,还压上了自己的内帑,孤注一掷。
要知道,这当中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一个不好就是血本无归,这是当前的越国,绝难以接受的损失。
重新统一的越国,数以百万计的越人,正在嗷嗷待哺。在这种情况下,越国若是再伤了元气,只怕国祚都要不稳了。
因此,数以百万计的越人,不会去想中枢有何难处。
他们只会想着越国没有统一的时候,他们还能活下去,但越国统一以后,他们反而活不下去,那越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一旦这个可怕的想法,在越人之中扎根,并蔓延开来,再有野心勃勃之辈,趁机而起,兴风作浪,越国必然生乱。
到时,姒伯阳虽能镇压逆乱,但亦会与百姓离心离德,动摇越国根基。
然而,姒伯阳明知其中风险,依旧不惜下重注,实在是被吴国封锁后的越国,亟需一条出路,
只因,越国的未来,不应该受制于吴国。
在姒伯阳看来,为了破局,为了越国的发展,冒一些风险,不是不能承受,哪怕这可能会让越国元气大伤。
可风险与收益是成正比的,风险越大,其中蕴含的利益,也就愈发庞大。
但,道理是这道理,真正做起来又不一样。姒伯阳虽深知其间利害,心头仍然有些不安。
站在校场外,眼睁睁的看着一车车宝料神材运入场中,要说姒伯阳没有一点感觉,那才是假的不能再假。
毕竟,姒伯阳亲眼看着,这一车车宝料神材,经上阳仲之手,被炼制成一根根兽首铜柱,立于校场的八方。
为了这八根兽首铜柱的炼制,每时每刻都要燃烧掉海量的资源。
而资源等同于国力,简直就是国力在燃烧。
感受场中的热浪翻涌,姒伯阳紧了紧衣带:“天外啊……”
“只希望,上阳仲他……不会让我失望!”
——————
轰隆隆——
雷霆不断落下,劈打着铜柱,八根兽首铜柱,借着雷火之气的洗炼,其上悬立的神兽虚影,也愈发的灵动。
一股蓬勃生气,在这些神兽虚影中显现。上阳仲神色凝重,驱使雷霆,轰击铜柱的手法,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
每一击雷火后,上阳仲都会沉吟片刻,似要找准下一次淬炼的契机,然后再发动雷火。
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中间的间隔,一次又一次的延长,不似先前一般,千百道雷火齐发,轰击淬炼神铜。
如果说刚开始时的雷火洗炼,是为了给兽首铜柱‘塑形’。那上阳仲其后的锤炼,则是为了在铜柱上,留下一个个上古神文。
上古神文乃是神族第一皇祇太一氏,观天地四时之变,俯察日月经纬之数,参悟虚无妙有,以无上大智慧所创的神族文字。
作为后天创立的第一文字,上古神文的存在,自出世之始,就蕴含着非同凡响的力量。
文字,既力量,是为以文载道!
如此一来,以这些上古神文的大道之力,催动八大神兽虚影的神性,使其能破开世界壁垒,在无尽的虚海之中抛出道标。
当然,正因为需要铭刻的神文太多,而且神文又太过繁杂无序,有的神文甚至有成千上万道笔画,以及数十上百种释意。
所以上阳仲淬炼神铜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有些‘小心翼翼’了。
可能上阳仲的手,只是微微的一抖,偏移半厘,铜柱上铭刻的神文,就会变成其他意思。
也是因为如此,无论炼药炼器,都是一个精细活。越是高阶阵法、上品大药,越要仔细把控火候,一点点的雕琢。
有时一个细微的疏漏,就会让投入的时间、精力、材料,在一霎那,全都付诸东流。
何况,上阳仲身上的压力并不小,他心里清楚知道,若是把这一切付出,全都付诸东流,越国的处境将会何等的艰难。
事实上,上阳仲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承受不起失败的代价。
“成了,快成了,”在此刻上阳仲的眼中,只有八根兽首铜柱的存在。
八根兽首铜柱吞吐雷霆精气,一篇篇神文铭刻其上,每一篇神文都是以上古篇幅,描述着对应神兽虚影们的伟大。
用这些上古神文所作的祷文,不断加强与神兽们的联系。
大神通者的真名,不能轻易呼唤,呼之必有感应,呼之必有因果。
只要有感应,有因果,就能凭着神兽反哺的一丝神性,将八根兽首青铜柱的威力,再往上推上一个台阶。
第三二四章道标(二)第二更
嗡——
当上阳仲耗尽心血,以大法力烙印神文,铸炼兽首青铜神柱,到了最关键最紧要的时候。
八根兽首青铜神柱,轰然震动!
与此同时,上阳仲头顶那一卷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简牍,流溢着金色的神光。简牍摇晃,开合不定,仿佛要翻开一样。
“吟——”
兽首青铜神柱上,朱雀长鸣,青龙沉吟,玄武低吼,白虎怒哮,其后是始祖二龙盘绕神柱,演绎水元大道至理。
这始祖二龙,虽早已陨落不知多少年岁。可是祂们这种近乎无上的神圣,可谓不死不灭不磨,真灵与宇宙鸿蒙同存。
这等存在,堪称是死而不僵,就算是神圣真身陨落,可祂们真灵寄托大道,只要不朽真灵不损,一样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就因如此,这八根青铜神柱中,象征着始祖二龙的神柱,才会有所反应。
只是始祖二龙,到底陨落无量岁月,本身的影响力,已经无法与尚存于世的阴阳二圣、天之四灵相比。
要不然,始祖二龙便是不能排在阴阳二圣之前,也不会排在青龙等小辈之后。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先天神兽、天之四灵,在始祖二龙横行的时代,只能说是小有实力而已。
只说青龙,那时的青龙,在先天真龙一脉中,远算不得出彩。比青龙更出彩的,还有黄龙、应龙等大神通。
然而,往后际遇不同,青龙有着大机缘加身,位列天之四灵。就是这一步,让祂彻底拉开了与应龙、黄龙间的差距。
黄龙、应龙等与青龙相比,潜力并不见得低于青龙,祂们差就差在际遇上。
在八大神兽纷纷降下灵感后,八根兽首神柱从内而外,整个都焕然一新,一股莫名的威压在青铜神柱上闪现。
轰隆隆——
上阳仲的神念分化,看着神性融入铜柱,神兽虚影竟有一丝凝实,缓缓吁了口气,低声自语:“这就,成了!!”
就在八根兽首青铜神柱炼成的同一时间,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简牍微震,引动八根兽首青铜神柱上的神文祷言。
一道金光,刷的一下,自简牍之上飞出,穿破重重云霭,眨眼之间,没了踪迹。
对于金光飞走,上阳仲显的很是平静,手掌一翻,简牍在半空,啪的一下,掉落到他的手中,
“果然……”
等了片刻,见简牍上没变化,上阳仲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虚海搜寻生命世界,哪怕只是座小千世界,都如大海捞针一般。”
“不过,再是大海捞针,只要有着可观的收益,就不能杜绝人性的贪婪。”
上阳仲呵呵一笑,不要看宇宙鸿蒙,无尽虚海,世界动辄就万万之数。
可这万万世界中,真正适合生灵存活的,上到大千世界,下到小千世界,往往十不存一。
因此,世界之数虽庞大无比,可看似数量庞大的世界,放入虚海之中,又显得虚海太空旷了。
上阳仲强提了一口气,勉强的从蒲垫上起身,刚站起身,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就要因为脱力而跌倒。
连日来不眠不休的炼制阵基,上阳仲的精神、法力,都被压榨到了极限,真是一阵风都能把上阳仲吹倒。
尤其是炼制阵基的时候,上阳仲因为全神贯注,将自身心神倾注于此,还察觉不到自己糟糕的状况。
如今阵基炼成,上阳仲没了精神寄托,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然濒临崩溃的身体。
说实话,连上阳仲都没想到,炼制阵基对他的消耗,会如此的吓人。
毕竟,让一尊地祇级数的高手,身体濒临崩溃。这当中的难度,可比用蛮力,强行毙杀一尊地祇,还要难的多。
上阳仲坐在蒲垫上,又缓了一缓,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后,手稍稍一招。
八根兽首青铜神柱嗡的一声,显化大小如意神通,化作八根铜筷,落入上阳仲的衣袖中。
随后,上阳仲掂量了一下简牍,只见他大袖一挥,生出狂风,驱散校场中,炽烈的雷火之气。
——————
“上君,臣幸不辱命,已将虚空挪移大阵炼成,”
缓步走出校场,见到站在校场外的姒伯阳,上阳仲急忙快走几步,正要躬身拜下。
只是,姒伯阳见上阳仲气血虚浮,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就知道是为了炼阵,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如此,姒伯阳哪里还会让他拜下去,这一拜要是拜实了,一个苛待功臣的名头,是跑都不跑了了。
姒伯阳急忙上前,扶起上阳仲,不让他再拜下去,道:“太宰大人,为了炼阵,您不惜亏损元气,实在是劳苦功高啊!”
“过后,您这可要好好休息,不能再操劳了。”
“从现在开始,您的身体,可不仅仅属于你自己,还属于百万越国百姓的。”
上阳仲勉强一笑,咧了咧嘴,道:“上君言重了,上阳只是做了为臣子的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这本就是臣应该做的。”
说完,上阳仲双手托着青铜神柱与简牍阵图,上呈给姒伯阳,道:“上君,这就是臣炼制的阵基,”
“其中,以这八根神铜柱为主,简牍阵图为辅,只要您以青铜神柱立下阵法,就能以此为矛,划破虚空,去往天外。”
“这,就能划破虚空?”
面对上阳仲呈上来的物什,姒伯阳心头砰砰直跳。
开拓天外对姒伯阳的好处,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就算不能大肆掠夺世界本源,开采道劫神金。
姒伯阳要是能借此分化神念,重修先天五德之道,最好将道德、阴德、功德、福德四条道路,通通走上一遍。
在这当中,姒伯阳能得到的好处,一点也不会比掠夺世界本源来的少,甚至还能更多些。
对姒伯阳而言,要是能将这四条路,以各自的方式走通,对姒伯阳来说,不吝于再证了四次道业。
只凭着圣德这一条路,姒伯阳以山阴氏为根据,短短几十年间就成了神仙。
不难想象,这要是再让姒伯阳走通其他四条路,不仅先天道业唾手可得,就是大罗之道也不难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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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五德之道,是不弱于先天五太、先天五运的煌煌大道。
姒伯阳要是能走通这先天五德之道,便是不能与太古三皇这些无上存在比肩,最少也会有个太古神圣的成就。
“虚空挪移……”
姒伯阳眼睑低垂,接过上阳仲呈上的兽首青铜神柱后,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太宰大人,那这套阵法,又该如何运用?”
上阳仲拱手,道:“上君,此阵运用之法,易也!”
“这阵法以阴阳二圣、天之四灵、始祖二龙为力量之源,立下八根兽首铜柱,接引八大神祇之力,打破虚空,直达天外。”
上阳仲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简牍,道:“然而,打开虚空,还只是第一步。”
“若要前往天外世界,还需要以此锚定世界坐标,有着世界坐标,才能挪移虚空。”
“这卷简牍,便是此阵的阵图,掌控这阵中之力。在打开虚空的同时,阵中神力溢散,会随机锚定坐标。”
上阳仲轻声道:“而这锚定的坐标,会在简牍上留下痕迹。”
“哦……”
姒伯阳拿起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简牍,眉头一挑,道:“如此说来,这卷简牍的重要性,怕是还要大于兽首青铜神柱了。”
上阳仲道:“上君,这简牍是操纵阵法中枢的阵图,自是重中之重。没有阵图,就是有八根兽首青铜神柱,也难物尽其用。”
“虚空阵法虽厉害,可不确定性太大,前一刻可能锚定的,只是一片荒芜的虚空,下一刻锚定的,也许就是一颗生命古星。”
“非但如此,宇宙鸿蒙,无尽虚海,虽是造化之地,可造化之后,还有无数的危机,在其中孕育。”
“没有这卷简牍,锚定世界坐标,以此往返天外与山海界。只怕您前脚刚走出山海界,再转头的时候,就找不到山海界了。”
“一旦您找不到回来的路,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姒伯阳心头一动,问道:“宇宙虚空,又能有什么凶险?”
上阳仲摇头道:“上君,宇宙广大,凶险莫测。”
“整个宇宙,都是一个大的食物链。鲸鱼吃大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没有任何生灵,能逃脱其外。”
“就连无上存在,置身其中,只知得随波逐流而已,”
“宇宙虚空,危机四伏,不仅有着比拟先天大圣的虚空巨兽,甚至还有堪比大道神圣的混沌巨兽,在宇宙虚海之上遨游。”
“就算您气运高隆,没有遇不上这些不可力敌的可怕存在,但遇上比这些巨兽次一等的虚空怪物,一样有着陨落的可能。”
“天神级数的修为,在山海界都难称得上是第一流的人物。可要放眼整个宇宙,天神级数的实力,都进入不了强者之林。”
“您要是被卷入某个宇宙角落,再想回来,非要花费十倍百倍的代价不可。”
“但,有了这卷简牍以后,无论您身处宇宙哪个角落,都会在简牍上留下痕迹,您可以循着简牍上的痕迹,避开许多风险。”
姒伯阳低头看着简牍,笑道:“呵呵,经你这么一说,这阵图确实是太重要了。”
上阳仲附和道:“是啊,这简牍确实重要无比,没有这简牍,虚空阵法不能算是完整。”
把玩了一会儿简牍,姒伯阳不紧不慢道:“太宰,为了炼制这套阵器,耗费了你不少的心力。”
“如今阵器有成,不妨让我来试试它的妙用。”
上阳仲迟疑了一下,道:“这,上君,阵器虽成,可还未经调试,您乃万金之躯,岂能让您以身犯险?”
“哪怕这当中,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臣也万死难赎其罪啊!”
姒伯阳淡淡道:“哪有什么万死不万死的,阵器炼成,总要有人试验一番的。”
“如今的山阴,还有人比我更适合试器的吗?”
“与其让那些最高不过神魂的将士,冒着危险测试阵器,还不如让我亲自体验一下。”
“至少我的实力有保障,一般的危险,伤不到我分毫。能伤到我的,让那些神魂将士前去,怕是连消息都传不回来。”
上阳仲道:“话虽是如此,可您身为人君,岂可亲身犯险。一百一千个神魂将士,也不及上君的安危重要。”
“臣宁可让麾下将士,以命试器,也不愿见到上君,亲身涉险。”
姒伯阳摇了摇头,道:“糊涂,我姒伯阳的命是命,那些将士的性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没有那些将士用命,我姒伯阳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整合会稽氏族,更别提一统越国了。”
“对我来说,只是可能遇到危险,对那些将士而言,其中的凶险,却是九死一生啊!”
上阳仲叹了口气,道:“上君,如此体恤将士,臣代众将士谢过上君,可……”
见上阳仲还要再劝,姒伯阳直接摆手,道:“太宰,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这阵器的试器人选,还有谁比能我更适合?”
“诺,”
上阳仲沉吟半晌,最后只得无奈应下。
——————
日升日落,
数个时辰,眨眼而过,
“上君,这阵法……臣又调试了一遍,”
姒伯阳坐在校场中央的蒲垫上,上阳仲在一旁,一边小心翼翼的调试着兽首青铜神柱的方位,一边不住的说着禁忌事项。
“您可千万记住,简牍不能丢,身上的随身物品,同样不能丢,除了简牍以外,身上最好不带任何东西。”
“在进行虚空挪移的时候,要是遇上虚空风暴,千万不能用肉身硬抗,您可以直接启动简牍,引动阵法,臣在这接应您。”
姒伯阳哈哈一笑,道:“上阳放心,只是试用一下你所炼的阵器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至于,不至于!”
上阳仲沉声,道:“上君身上的干系太重,臣怕有疏漏。”
眼看着姒伯阳亲身涉险,上阳仲本身是不同意的。
可姒伯阳决定已下,上阳仲纵有百般不愿,也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发生事故的几率降到最低点。
若是由几个神魂将士涉险,上阳仲也许会力争做到没有失误,但绝不会如现在这般,紧张到手足无措的地步。
只因,姒伯阳与普通神魂将士是不一样的,在上阳仲面前,死上几百个神魂,都不一定能让上阳仲看上一眼。
可作为一国之君的姒伯阳,若是有个闪失,上阳仲都不知道,该与另外二位辅臣如何交待。
谁也无法想象,初步统一的越国,在失去姒伯阳这位雄才大略的国君以后,它的未来又该走向何方。
最重要的一点,姒伯阳至今没有子嗣,没有明确的继承人,他要是有何不测,整个越国怕是立时就会分崩离析。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上阳仲脑海中,无数繁杂思绪的一部分。
实际上,姒伯阳作为陆地神仙级数的大高手,有着不见不闻的先知之能。
只要不是层次高出姒伯阳太多,在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姒伯阳都会有明显的感应。
而姒伯阳正是在接触兽首青铜神柱后,没有触发心血来潮的危险预测,这才会要亲自试器。
不说别的,姒伯阳亲自试器的举动,不管这里面有几分是做秀,几分是真情实意,神魂将士们都要承他的情,念他的好。
“能有什么疏漏的,“
姒伯阳说着,手指骤然一点,一丝法力元炁落下,引得非金非玉的简牍,流溢出金光。
简牍生出变化,立于校场八方的兽首青铜神柱,自有相应的变化。八尊神祇的大道之力汇聚为一点,轰然打破虚空。
轰隆隆——
对于姒伯阳来说,前方仿佛多出了一扇门。此时的他只要上前,稍稍一用力,就能推开这一扇门户。
而姒伯阳也是这么做的,他伸手轻轻一按虚空,整片虚空徐徐坍塌,随着虚空的渐渐坍塌,姒伯阳的身形也一并消失。
看着姒伯阳消失的身影,上阳仲无可奈何的叹道:“只希望,上君这次试器,无惊无险就好,不求有多少收获。”
这是上阳仲最真切的想法,他实在无法想象,姒伯阳要是失陷在天外,越国只要面临的境地。
只是在姒伯阳这般雄主面前,任是上阳仲千般不愿,都只得听命行事。
姒伯阳在这些年,已经用强悍的实力,压下了重臣们的心气。姒伯阳说一句话,比他们说一万句还好用。
——————
宇宙虚空,永恒不变。亿万万大千、中千、小千世界,以及无穷计数星辰,沉浮于浩瀚虚海。
大千世界高悬虚海在上,中千世界处于虚海中层,小千世界如众星捧月一样,簇拥着中千、大千世界而存在。
世界之外,一颗颗生命古星,闪烁着璀璨光辉,照耀着万古岁月。一条条光阴长河交汇,形成一条无始无终的宙光大河。
站在宙光大河之上来看,世界与世界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似乎挥挥手就能跨越。
可实际上,望山跑死马!
看着这一小段不起眼的距离,却是许多神魔中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走完的天堑之路。
“……”
某处虚空一角,姒伯阳站在世界之外,默默的看着漫天星河,望着其间的光阴荏苒,宙光浩荡的奇迹景象。
此刻的姒伯阳,彻底收敛了自身陆地神仙的道与法。他的脚下生起云光,稳稳地托着他立于虚空。
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姒伯阳没有借着虚空挪移,直接闯入一方世界。
应该说,就算姒伯阳有这个心,他自己也没这个运气。第一次虚空挪移,完全是随机,不受人为影响控制的。
他要是第一次虚空挪移,就能进入一方世界,那这大气运,最少也是命运之子,有着天命在身的。
然而,姒伯阳不是什么命运之子,更没有天命加身,不可能离谱到第一次试验阵器,就直接得到一个世界的坐标。
但,姒伯阳的收获,可是一点也不少。这收获不只是纯粹物质上的,更有精神上的洗涤。
“妙,妙,真是妙啊!”
姒伯阳的神色,带着一抹释然、明悟,谁也不知道,他从中看到了什么。
只是他身上气息愈发神妙,愈发的高深莫测,一如大海汪洋,难以窥见其底。
殊不知,观宇宙之大,察乾坤之道,姒伯阳从未如此接近这方宇宙,感悟这方宇宙的运转之妙。
虽然姒伯阳的前世,有着星河、星系等概念,可一个是概念上的存在,一个是他的亲眼目睹,乃至亲身经历。
这从中带来的震撼,带来的更为直观的体悟,是影像中的星河、星系,所不能带来的。
“鸿蒙浩大,时空无尽,故而时为宙,空为宇,二者合一,就是宇宙焉!”姒伯阳驻足良久,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似乎在宇宙虚空间,传的很远很远,十万兆虚空,一方方世界,一枚枚生命星辰,都在隐隐颤动。
当然,以姒伯阳如今的法力,要想震动十方世界,还远远不够。
莫说他只是个陆地神仙,就是阳神天仙、先天大圣、太乙道君,都别想只凭着笑声,就让十方世界震动。
姒伯阳之所以能引起这些世界震颤,是因为他强烈的情感,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渲染了这一片虚空,引得世界的共鸣。
笑声越传越远,姒伯阳顶门上,一道庆云涌现,云光浩荡,承载三朵莲花,莲花含苞怒放,阵阵清香之气,在莲花中四散。
这清香之气,不是凡俗之香那么简单。而是道香,凡俗生灵嗅之不到,只有法力高强的存在,才能嗅到这股道香的存在。
三花聚顶,五炁朝元,天仙气象!
历经数十年苦修的他,终于在宇宙虚空,一朝顿悟,在未证天仙大道的情况下,先一步有了天仙气象。
至此以后,姒伯阳就等于是半个天仙,只要他把法力同样修到天仙境地,与自身的天仙道行相匹配。
法力与道行一致,姒伯阳就是真正的天仙,位列后天大圆满,有着冲击先天不朽之道,与世同存的资格。
第三二六章先锋(一)求订阅
“上君,”
上阳仲看着走出虚空的姒伯阳,急忙施礼,道:“您,可算是回来了!”
在上阳仲的身后,以铁骞、齐庸等大臣为首,众位文武纷纷下拜,恭声道:“臣等,恭迎上君。”
姒伯阳手执简牍,目光扫过校场中的一众文武,淡淡道:“怎么,你们这些人这么闲的吗?还有闲功夫来太宰府谒见?”
铁骞沉着脸,道:“上君,非是臣等闲极生事,而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呐!”
“您可知。自从您日前驾临太宰府后,三日未曾出府,国朝亦三日无人主持,臣等忧心上君安危,这才联袂请见上君。”
姒伯阳看了一眼天色,指尖稍稍一动,呢喃道:“三日?看来,天外虚空与山海界之间的时间流逝,并不一致。”
姒伯阳是何等人物,作为三花聚顶,五炁朝元之人,只差打磨法力、道体,与自身道行相匹配,就能证天仙大道的存在。
本身的智慧之通达,远超凡俗想象。铁骞只提了一句‘三日’,就让姒伯阳恍然明悟到,这当中的关键所在。
毕竟,在姒伯阳的认知中,算上在太宰府驻足,以及他身入虚空,参悟天仙大道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两日。
而现在姒伯阳,却从铁骞口中,听到了一个与他所感知到的时间,姒伯阳自然会想到,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关窍。
姒伯阳极其确定,铁骞没必要在这事上欺瞒姒伯阳,满朝文武也不可能坐视铁骞的欺瞒。
姒伯阳抬头,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苍茫天宇。道:“三日不上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也难怪你们会来太宰府寻寡人。”
“好了,这太宰府,也不适合咱们议事,先回寡人的公邸再说。”
“诺,”
——————
公邸,主殿,
跨过殿门,姒伯阳径直坐在上首,以上阳仲、铁骞等人为首的文武,则纷纷站立左右。
姒伯阳坐下后,道:“想必你们现在,都已经知道寡人为何在太宰府,驻足长达三日之久了吧?”
铁骞肃声,道:“禀告上君,在太宰府的时候,太宰就已将其中内情,详尽的告诉了我等。”
“上君,您乃万金之躯,一国荣辱,尽数系于一身,您若有个闪失,让我等臣工,又该如何是好?”
看铁骞神态,姒伯阳就知道,铁骞定是要出言劝谏。
铁骞这人看似城府不浅,手段老辣,实则与他儿子铁牛一样,都是脑子一根筋的家伙。
这种人认准了的人和事,可以说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就算姒伯阳是主君,对他也没有办法可想。
当然,也是因为铁家父子脑子一根筋,对姒伯阳父子两代都忠心耿耿,所以才深得姒伯阳的信重,由其执掌兵权。
铁骞上前一步,沉声道:“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列位臣工虽能处理政务,可没有上君在朝,臣等名不正,则言不顺。”
“言不顺,则事不成!”
看铁骞越说越重,姒伯阳一摆手,道:“好了,好了,寡人知道,列位臣工是担心寡人,不想让寡人一身涉险。”
“可是啊……寡人不冒这个险,让谁去冒这个险?”
“让那些最多只有神魂修行的将士冒险,还是让刚刚伤了元气的太宰,冒这个险?”
姒伯阳淡淡道:“寡人知道,自己背负着整个越国的兴衰,但寡人更知道,该冒险的时候,寡人必须身先士卒。”
“没有寡人这个君上,在前面引路,你们说说,这阵器万一有个纰漏,又要死多少人?”
说到这里,姒伯阳语气一重:“怎么?我姒伯阳的命是命,难道我越国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
铁骞涨红面皮,道:“臣,可以为上君先驱,无需上君亲自涉险。”
对于铁骞的倔强,姒伯阳摇头,道:“是,是,你铁骞,确实能为我先驱,可……铁骞只有一个。”
“对你,我还有大用,岂能让你就这么陷落在天外?我宁可用十万精锐,换你这么一个上将军。”
“在我看来,你铁骞一人,就可比十座城邑之重。”
铁骞动容,俯身一拜,道:“上君……”
姒伯阳笑了笑,稍作退让,道:“好了,寡人这次涉险,也是有些欠考虑,初心虽好,却有些瑕疵。”
“不过,不管当中经过如何,但这结果还是好的。”
姒伯阳手捧简牍,道:“有着这座虚空挪移阵法,越国未来的发展,终于不必再局限于山海界了。”
上阳仲等人恭声,道:“上君鸿福,天佑大越!”
“什么鸿福不鸿福的,这世上最可靠的,还是自己的实力。”
姒伯阳眼睑一垂,漫不经心道:“有实力的人,心想事成,没实力的人,也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那,问题来了,你们是想做个心想事成的人,还是被迫随波逐流的人?”
“越国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若是越国实力再强一些,也不至于被吴国封锁,卡住边境线。”
姒伯阳冷笑一声,道:“越国要是强盛,就该咱们反封锁吴国了。”
“追根究底,还是吴越强弱分明!”
“只是,强无恒强,弱无恒弱,这一次开拓天外,就是一个很好的,一个越国联袂压过吴国的机会。”
上阳仲道:“吴国实力虽是不弱,但它只是一方伯侯,与真正的公侯相比,到底是差了一层。”
“而就是这一层,却是霸主与小国的差别。”
越国开拓天外,做的是伯侯都难以做到的事。要是能获取足够多的世界本源,越国国力暴增指日可待。
只要越国国力持续增长,越国就能把吴国的封锁,当作是一场闹剧。
再进一步,有着大量的道劫神金在手,哪怕吴国千方百计的封锁,一样挡不住那些利欲熏心的投机客。
姒伯阳只需以道劫神金交付资款,这些投机客就是冒着被吴国诛九族的风险,也会争先恐后的与越国交易。
甚至吴国的某些高层,为了唾手可得的利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悄悄地与越国暗通款曲。
这,就是道劫神金的诱惑力!
毕竟,一般的符钱,只是普通百姓,所认可的货币。唯有赤金,才是通行天下的硬通货。
而以世界本源炼制的道劫神金,价值远超赤金,更因为其材质特殊,被诸天万界所承认,作为流通货币来用。
在山海界,一寸道劫神金可兑一万八百赤金,就这还经常有市无价。
由此可想而知,越国一方若是打通了天外之路,掠夺天外世界本源,其间所能获取的收益,是初步投入的百倍千倍不止。
但是有个前提,只炼成这套阵器还不行,还要锚定世界坐标,没有世界坐标,只凭这一套阵器,又去哪里掠夺世界本源。
姒伯阳低头,道:“是啊,小邦与大邦,除了丁口、土地,远不及大邦以外,眼界也远不能与大邦相比。”
“小邦方国,只会着眼于当下,大邦方国,却是将视线投向天外。”
说到最后,他猛地抬头,道:“太宰,这套阵器,还是由你来执掌。寡人再给你一些调配人手,作为探索天外的先遣人员。”
“不惜一切代价,你记住了,是不惜一切代价,锚定一个适合我大越开拓的世界。”
上阳仲拱手,道:“诺!”
无论上阳仲还是姒伯阳,都极其清楚,想要探索,以及锚定到一座适合越国开拓的世界,究竟有多么的困难。
要知道,虚空挪移阵法锚定世界,除非是在简牍上留下道标,其他完全就是随机的。
而且,每一次开启阵法锚定,都要耗费大量资源。这对于越国而言,确实是个沉重的负担。
以越国现存的底蕴,要是咬咬牙的话,能支持上阳仲最多五次的锚定。
当然,不是不能在五次之上,再增加几次,只是前五次依旧一无所获的话,再想继续下去,怕是就要伤筋动骨了。
不过,真要到了那一步,就是明知伤筋动骨,越国上下也会硬挺着试一试。
要不然,前面这么多的投入,岂不是都做了无用功。
不要说越国现今的情况,不允许越国放弃,就是可以放弃,到了今天这一步,姒伯阳也舍不得放弃。
这时,铁骞豁然出列,道:“上君,臣请命,愿为先遣,”
铁骞这一开口,直接引动了几位大将。
这几位大将纷纷出列,道:“上君,臣请命,愿为先锋,”
见这些大将请缨,姒伯阳哼了一声,道:“不急,你们不用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太宰锚定世界以后,才是你们出手的时候。”
“上君,”
铁骞本想再开口,可是姒伯阳一挥手,止住了铁骞的话头。
姒伯阳道:“就这么定下了,太宰继续主持开拓事宜,尔等不用再说什么了。”
铁骞等一众大将,低声应道:“诺,”
——————
“一根筋的家伙,也会跟我耍心眼了,难得啊!“
在铁骞等一众文武退下后,姒伯阳坐在上首,沉吟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铁骞的心思,姒伯阳如何能不知道。只是铁骞无论是修为,还是个人威望,都不如上阳仲多矣。
姒伯阳把阵器交给上阳仲执掌,那是因为上阳仲是当前山阴,最适合的人选,连姒梓满都难与其相比,
这并非是姒伯阳认为的最合适人选,而是整个越国高层都公认的。
这种情况下,姒伯阳要是再把阵器托付给铁骞,让他为先遣,岂不是明显的有偏颇铁骞倾向。
就算真让铁骞为先遣,也要等到上阳仲锚定世界以后,确定锚定世界的等阶,再看是否让铁骞进入。
世界位阶不同,允许存在的等阶级也不相同。有的小千世界超凡绝迹,有的小千世界却是鬼神出没。
其中,超凡绝迹的小千世界,不能说全无价值,可一定没有鬼神出没的小千世界,来的有价值。
如此想着,姒伯阳叹了口气后,缓缓闭上双眸,眸子中映衬着幽幽神光,在一瞬间消逝。
隆隆隆——
造化玉碟之内,一枚枚圣德钱化作纯粹的圣德之炁,灌注入姒伯阳的道体之中,百窍犹如星辰,颗颗大放光明。
三百六十五枚大窍,吞吐着先天圣德之炁,引动姒伯阳的法力元炁,一团纯紫之炁,在姒伯阳的丹田上沉沉浮浮。
在成就天仙道行以后,对姒伯阳而言,修成天仙法力,并非什么困难的事。
就算他手上没有造化玉碟,没有海量的先天圣德,以他一国之君的身份,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修成天仙大道。
何况,姒伯阳有上还有造化玉碟这等宝物,只要他想,他能在一念之间,炼成天仙法力,度过最后一灾。
然而,这种方式成就的天仙,只会坏了姒伯阳长久以来,铸就的无上根基。
哪怕先天圣德之炁至精至纯,可再是精纯的先天之炁,也并不能与姒伯阳本身炼就的法力元炁完美契合。
这当中总有一些不协调,需要姒伯阳耗费时间,一点点的雕琢、打磨。
直到姒伯阳精炁神三宝圆满,以最完满的姿态,登临天仙大道。
轰隆隆——
在姒伯阳修行的时候,不知是否气息外泄,还是他天仙道行,引来天色变化。
整个山阴大城的上空,都蒙上了一层乌云,一道道雷霆声,在姒伯阳的耳边轰鸣。
就在姒伯阳一念神游之时,刚出公邸,正要返回太宰府的上阳仲,面色微变,抬头看天。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上阳仲眉心处,一丝丝雷光神纹交织,恍若一只雷霆神眼,呢喃道:“上君修为,到底到了何种地步。竟能引来天象变化?”
上阳仲不是没有根底的野修,若是野修,如何能成为越国第一地祇,又如何知道虚空挪移阵法的炼制手法。
正因为上阳仲的师承不简单,见识过高层次强者的手段,他才知道姒伯阳实力的可怕。
只是任上阳仲如何高估姒伯阳,直到这时,上阳仲才发现,他以前所见的,有可能只是姒伯阳实力的冰山一角。
第三二七章先锋(二)求订阅
一念至此,上阳仲驻足公邸大门前,稍作沉吟之后,洒然一笑,道:“罢了,罢了,想那么许多干什么。”
“上君为越国之主,他的修为,能达至如斯境地,对越国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上阳仲低声呓语,道:“一位英明强势的君主,总比孱弱昏聩之君,要强上百倍。”
他最后看了一眼,山阴大城上空,愈发昏暗的天色,道:“风雨欲来,却不知这场风雨,究竟是好事,亦或是坏事。”
“希望,是好事吧!”感受着公邸中,那一股晦涩莫深的气息,上阳仲眼睑低垂,向一旁的舆车招了招手。
“驾——”
见上阳仲招手,车夫立即驾车上前,舆车车轮轮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来到近前,车夫抱拳道:“太宰大人,”
“嗯,”
上阳仲眉头一动,一跃上了舆车,跪坐在舆车上,吩咐道:“回府,”
这车夫连忙应道:“诺,”
啪的一声,马鞭落下,拉车的马儿吃痛。
上阳仲坐在舆车上,怀中犹自抱着阵器,缓缓闭目,身子随着舆车摇晃,不自觉地微微晃动。
太宰府与国君公邸间的距离,并不十分的远。舆车摇摇晃晃,只用两柱香的时间,就从国君公邸回到太宰府。
一路无话,到太宰府门前,车夫道:“太宰大人,已经回府了。”
“好,”
上阳仲点了点头,起身下车。在他下车以后,车夫调转方向,自顾自的退下。
上阳仲刚下车,就见府邸门前,一个精瘦老者,笑呵呵道:“太宰大人,倒是让在下好等啊!”
“伊挚,”
作为越国太宰,掌握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上阳仲与朝中重臣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
无论是姒梓满等老臣,还是齐庸这些后起之秀,上阳仲与之相交,都很游刃有余。
只不过,在这当中,伊挚是例外中的例外!
当然,这倒不是说伊挚,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只是伊挚投身山阴氏之后,就被委以重任,负责编炼防风神兵。
自山阴氏一统会稽,再到会稽开国的这一段时间,伊挚把全部的精力,都灌注在了防风神兵上,其他杂务一概不理。
除了引荐伊挚的蹇渠,与伊挚维持着密切的关系,其他重臣与伊挚都隔着一层,关系上自然就亲近不起来。
上阳仲道:“伊挚大人,来我府邸,可是有公干?”
伊挚直接道:“太宰大人,我奉上君之命,带了三百防风神兵,在此听候调遣。”
“三百防风神兵,”
一听防风神兵的人数,上阳仲迟疑了一下。整个越国,也就只有八百防风神兵而已,如今一下动用三百,着实非同小可。
见上阳仲似有惊疑,伊挚道:“正是三百防风神兵,”
“上君说,开拓天外,事关我越国未来万年国运,不能轻忽怠慢。”
伊挚又道:“若非需有一部防风神兵在外,遮掩列国耳目,不让列国知晓神兵动向。”
“依上君的意思,是八百防风神兵全员,一个不落。”
上阳仲皱眉,道:“不可,防风神兵是耗费大量国力,炼成的神军,它应该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开拓天外,还是太过危险。若是这路神军在天外,有个什么闪失,我上阳仲可就万死难赎其罪了。”
伊挚淡淡道:“太宰大人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五百防风神兵之所以没动,也不仅是要掩人耳目,还是为了给防风神兵留下点火种。”
毕竟,要是八百防风神兵全员覆灭,伊挚手上可没有第二块防风氏神骨,供给他重炼一支神军。
这就是地煞神军强悍之处,只要神军没有全军覆没,有着一部分神兵尚存,就能借着冥冥中的神意,再度恢复军容。
前提是,只能达到一军两万两千五百之数的规模,一旦超过一军的规模,就无法继续再编练防风神兵了。
而这,也是因为某种平衡,若是不加以限制,只凭一块防风氏神骨,就能炼出百万防风神兵,那才是不可思议。
上阳仲颔首,道:“确实应该如此,”
蓦的,上阳仲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伊挚兄,那三百防风神兵何在?”
伊挚道:“三百神兵早已就位,就在太宰府偏门等着传唤,太宰大人可是现在就要用防风神兵?”
上阳仲呵呵一笑,道:“上君都把你,还有三百防风神兵一并派来了,由此可见上君对此的迫切。”
“既然,上君都这般迫切了,我等作臣子的,自是要先主君之忧而忧,后主君之乐而乐才是。”
说到这里,上阳仲稍作停顿,道:“开拓天外,刻不容缓呐!”
知道上阳仲的意思,伊挚点头,道:“如此,我这就调三百防风神兵入府。”
——————
旬日,
太宰府,校场,
上阳仲在稍作休息,缓了口气后,当即与伊挚一起,开始锚定天外世界。
这些时日以来,上阳仲劳心劳神,说是不累那是假话。可国事为重,再是劳累,上阳仲也不敢松懈。
轰隆隆!!
上阳仲端坐蒲垫上,大手一挥,八根铜签飞出,化作八根兽首青铜神柱,神柱之上,一篇篇祷告神文,流溢着金色辉芒。
立下八根青铜神柱后,上阳仲打开非金非玉的简牍,往上空一抛,只见这一卷简牍高悬,绽放丝丝清光,在简牍上游走。
上阳仲见阵法成形,当即取出玉匣,玉匣打开,一片赤金浮现,闪烁神力光辉。
不要看这赤金,只有这一玉匣。实际上玉匣之内,有着须弥芥子之术。一玉匣所装的赤金,足有上万。
这已经是越国,几经折腾之后,最后的一部分家底。就是如此,上万赤金的价值,依旧巨大的难以想象。
毕竟,一赤金兑换符钱,是一万八百枚符钱。一万赤金就是一亿八百万符钱。
这是什么概念,对于一般的小诸侯小邦国来说,这都算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去,”
上阳仲手捏法印,一指匣中赤金,一道雷霆发出,落在匣上,一道朦胧神光,卷起一部分赤金,化作熊熊神力火焰。
赤金本质上乃是天神之物,由天神级数的存在,耗费大法力祭炼而成。
每一赤金之上,都承载着一丝天神之力。虽然一赤金中,只有一丝神力,可有时候积少成多,一样能翻天覆地。
在上阳仲的手上,神火轰然而起,落在兽首青铜神柱上,引动八篇祭祀神文,八尊神祇虚影渐渐显化,勾连八方。
隆!隆!隆!
三百防风神兵,踏步而来,步伐整齐,地上石板发出悲鸣。防风神兵,虽只三百之数,可声势之骇人,不亚于千军万马。
伊挚神色沉凝,手执令旗,一举一动间,自有一股恐怖的威慑。随着伊挚挥动令旗,这三百防风神兵,迅速的变化阵形。
看着在极短时间内,一千二百赤金化为乌有,上阳仲嘴角一抽,沉声对伊挚,道:“快,入阵,”
伊挚不敢迟疑,立即挥动令旗。一队防风神兵出列,五十名神兵急忙入阵,三丈三尺的身躯,犹如一个个铁塔一般。
伊挚也知道,以越国当前的家底,实在是耽误不起。
虚空挪移阵法,虽有着破开虚空,锚定天外世界之能。
但不用问也知道,要想破开虚空,锚定世界,需要付出的极大代价。
只是上阳仲与伊挚说话的几个呼吸,又有二三百赤金化为神力之火,为虚空挪移大阵提供能源。
姒伯阳上一次破开虚空,之所以没有像这次一样燃烧赤金,除了姒伯阳实力强悍,不亚于天神以外。
还有在此之前,就投入了大量神材宝料,使得阵器初成,就蕴含着相当惊人的神力,足以支持姒伯阳跨越虚空。
可这样的好事,只有第一次才有。在姒伯阳用过阵器之后,阵器的神力损耗太甚。
要是耗得起时间,等着阵器逐渐恢复,也不无不可。可耗不起时间的话,就只能用这种苯办法了。
砸钱,往往是最粗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在五十名防风神兵入阵后,虚空大阵之中金光一敛,将这五十防风神兵,传送到不知何处。
“继续,”
上阳仲显然是要打铁趁热,再度开启阵法,玉匣中的赤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减少了一层。
“……”伊挚神色凝重,一挥令旗,自有一队防风神兵,冲入阵中,金光一闪,阵中神兵,顿然消失无踪。
“再来,”
“再来,”
如此反复下来,又送走了四队防风神兵。上阳仲才暂且收了简牍,八根兽首青铜神柱神光暗淡,八篇祭祀神文缓缓隐没。
与姒伯阳使用时不同,作为阵图的简牍,依然在上阳仲手中。
防风神兵要想返回山海界,只能依靠祭祀兽首青铜神柱上的八尊神祇,引来上阳仲手中简牍的共鸣,两方一起发力。
“六次,”
上阳仲徐徐吐了一口浊气,本来在原计划中,只能使用五次的虚空挪移大阵,竟然在最后,超额的完成了六次传送。
一口气操纵阵法,完成六次传送,对于本就身心疲惫的上阳仲而言,属实极为吃力。
“不过,”
上阳仲神色复杂的看着虚空挪移阵,低声自语:“只希望,这几路中,有一路能锚定一座适合的世界。”
“要不然,付出如此代价,到最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上阳仲可就真是越国的罪人了。”
哪怕一连派出六队防风神兵,上阳仲对于能否找到适宜越国开拓的世界,还是有些拿不准。
只因,这完全就是碰运气的事,运气好的话,一次就能找到合适的世界,运气不好的话,十次百次找不到一座世界。
当然,十次百次是夸张的说法,但也有大邦国,确实为此国力大损,入不敷出。
望着空空荡荡的校场,伊挚有些失神,道:“太宰大人,你说这些儿郎,有几个能囫囵着回来?”
上阳仲坐在蒲垫上,没有回答伊挚的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怕是连上阳仲自己都没有答案。
开拓天外世界,虽是机遇,可机遇之中,同样包含着莫大的风险。有的风险,就是姒伯阳天仙道行,都未必能抵得住,
要知道,虚空巨兽就能吞天噬地,混沌巨兽真身,更是犹如大千世界一般庞大。
防风神兵们要是遇见这些宇宙天灾,估计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会化作宇宙尘埃。
毕竟,防风神兵虽强,一整支地煞神军,甚至能击杀正神。可区区五十名防风神兵,所能起到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
就是整支地煞神军,遇上某些宇宙天灾,也只能给这些‘天灾’生命打打牙祭而已。
过了一会儿,上阳仲淡淡道:“不管有几个回来,这三百儿郎,都是我大越的英雄。”
“这……”
伊挚苦笑着摇了摇头,听出了上阳仲话中深意。
探索天外世界,不可能没有牺牲。折损三百防风神兵,固然是大越的阵痛。
可要是有着足够的利益在前钓着,不要说三百防风神兵,就是三千防风神兵,甚至是三万神兵埋骨天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能找到一座适合越国发展的世界,开采世界本源,所得到的道劫神金,可以再练几千,乃至几万防风神兵。
“平心,静气,胜不骄,败不馁,”
上阳仲道:“咱们在这,坐等他们返回。六支防风神兵,无论如何,也该有个结果。”
伊挚道:“太宰大人,你不懂……我在这些儿郎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早已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孩子。”
“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孩子,走入天外,不知几人能回来,我这心呐,如何能静的起来?”
上阳仲瞥了伊挚一眼,道:“回不回的来,看天意如何吧……天要我大越兴,这些儿郎自会回来。”
“天不让我大越兴,也是天数如此,非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说完,上阳仲缓缓闭上眼睛,一尊雷泽虚影在他身后显现,威严自生。
第三二八章先锋(三)求订阅
就在上阳仲与伊挚二人,在太宰府的校场,等着那六队防风神兵回返的时候。
就在宇宙虚空某一角落,第一队防风神兵自虚空中走出,神魂小成级数的队正,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世界。
没错,就是世界!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这第一队防风神兵,竟然没有像姒伯阳一般,被传送到虚空,而是直接就传送到了一方世界。
由此可见,虚空挪移全凭运气,随机传送,能被传送到哪里,没有人能掌握。
或者说,似姒伯阳一般传送到虚空,应该是大机率的事。不要看诸天万界,世界无穷计数,就以为锚定世界很容易。
实际上,世界虽无穷计数,但这无穷世界,在浩瀚虚海之中,不比一粒沙砾更显眼。
须知,宇宙广大,无有边际。
自混沌氏开辟以来,又经历代无上大神通者,不断的向外混沌开拓,使得宇宙成长。
此时的宇宙虚海,怕是连混沌氏本尊,都很难知道究竟有多大。
要想在茫茫虚海中,寻找一方世界,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其中运气的成分很大。
按理说寻到一方世界,这位队正应该高兴才是。找到一方世界落脚,总比落入虚空巨兽嘴边,成为巨兽的嘴边食来的好。
只不过,这方世界在这位队正看来,属实有些不对劲。那磅礴的天地精气,以及周匝起伏的兽吼,让队正的心蓦然一紧。
“这,这是……”
跨过虚空,映入这一队防风神兵眼帘的,是一颗颗参天古树,枯黄枝叶微微晃动,荒凉无比的山涧,阵阵寒风呼啸此间,
这是这队防风神兵,最后看到的景象。在他们刚要探索这方世界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随即众人眼前一黑。
“唳!”
这是一头金色羽翼的凶禽,两只纯金的利爪上,还沾着丝丝血色,一双冰冷的鹰眸上,带着一股上位猎食者的可怕凶性。
在凶禽飞过之后,数十防风神兵尸骨无存。数十位最少都是初入神魂级数的将士,在这头凶禽爪下,不比蝼蚁强上多少。
第一队防风神兵,就此埋骨他乡!
只是,第一队神兵虽死伤殆尽,可这些神兵们原先站着的位置上,一枚青铜色的虎符,静静躺在草丛中,丝丝辉光流转。
而这,就是这些神兵,牺牲的价值所在。
只要这枚青铜虎符没有被毁坏,远在山海界的上阳仲等人,就能借此得到一个世界锚点。
下一次开启虚空阵法的时候,就不用像现在这般,用一条条人命来试错了。
可以说,开拓天外世界,是一条极其血腥的路,无论是对开拓者本身,还是被开拓者,都是一样的血腥。
正是因为当中的不确定性太多,哪怕开拓天外世界的收益惊人,也只有少数几个大诸侯,才有这个实力稳赚不赔。
与此同时,与第一路神兵降临的世界,间隔不知多少兆星河的某处虚空,第二队神兵跨越虚空而来。
只是,这第二队神兵与第一路相比,运气明显没有第一路神兵的好。
第二队神兵降落的,只是一处荒芜的虚空。而且这处虚空,正在酝酿着一场恐怖宇宙风暴。
宇宙风暴,是虚空宇宙中最常见,也是最不常见的灾祸。说其常见,是因为经常有世界被宇宙风吞没,化作世界残骸。
说其不常见,也是因为宇宙风暴作为天灾,不发生则已,一旦发生都是集中在一个区域。
这一特性,使得某些从未遭灾的宇宙虚空,宇宙风暴一度成为传说,亿万载都见不着一次。
而第二队神兵的降临地点,好巧不巧的正是临近宇宙风暴的一处虚空,在宇宙风暴爆发后,数十人被生生碾成齑粉。
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天灾骤临,数十神魂高手魂飞魄散。
其中,就连作为道标锚点的虎符,也被宇宙风暴湮灭,化作点点星光,散落在这片虚空。
在第二队神兵全军覆没的时候,宇宙风暴破坏力亦然达到极致,余波波及数十上百座世界,数以百万兆虚空。
等到宇宙风暴平息下来,整片虚空已然空空荡荡,当中的世界、星辰,都被宇宙风暴碾碎,化作无数残渣。
第三队神兵、第四队神兵、第五队神兵与前两队的遭遇,都是大同小异,遭遇了各种意外。
虽不似前两队一般,毫无反抗之力的全军覆没,可这几队防风神兵,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死伤。
只有第六队防风神兵运气最好,降落之后,没遇上什么危险。
一处不知命的世界中,第六队防风神兵的队正,又惊又喜的看着眼前山水。
数十位防风神兵四散,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山川大壑间,高大的身躯,犹如巨人一般。
“这个世界,”
在探索了一遍后,张亮面皮一抽,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道:“这个世界,应该满足锚点的要求,”
“世界等级不高,本源没有被开采过的迹象,就是不知道,这方世界有没有人烟。”
一边想着,张亮直接蹲下身子,手指挖起一点泥土,放在鼻下嗅了嗅,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
位阶不高的世界,世界本源惰性极高,只要修行有成,炼就神魂之辈,都能轻松分辨出此中差异。
最重要的是,这些防风神兵感受了明显的束缚感。
神魂级数的实力,都能感到一股束缚,那要是地祇之上,岂不是就引来世界本身的制裁了。
“不过,不管这世界有没有人烟,都大有可为啊!”
张亮低声嘟哝了一句:“虽然说起来,还是有人烟的世界,价值更高一些,对越国的好处,也更大一些。”
这方世界就是有人族,也远不能与山海人族相比,山海人族是正宗的人皇血裔,是天生的人神神裔。
作为人族之中最强的一支,张亮不认为一个没落世界的人族,能与号称人神神裔的山海人族相提并论。
——————
山阴大城,风雨散去,
公邸回廊,凉亭之内,姒伯阳坐在石凳上,手握龟壳,慢条斯理的打卦。
姒伯阳眸子中,演化八卦太极之图,随着他手的轨迹,徐徐转动,自有一股神异。
“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清朗的笑声,回荡在周遭,姒伯阳手指拨动石桌上的三枚法钱,神色莫名,一字一顿道:“上上大吉,看来是有惊喜啊!”
姒伯阳的易道修为,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再配合上天仙道行,这世上让他都算不出来的事,已然是屈指可数。
尤其是心血来潮下,打卦所得的准确率,更是超乎想象的高。
所以,姒伯阳在见到上上大吉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现在的心病。
他已经在开拓天外一事上,压下了太多的资源,要是开拓天外不成,亦或虎头蛇尾,越国往后的日子,势必会更加艰难。
稍作思量,姒伯阳吩咐侍立一旁的铁牛,道:“来啊,摆驾太宰府,我要亲自迎接咱越国的英雄。”
听到姒伯阳的命令,铁牛沉声应道:“诺,”
“天外,”
姒伯阳嘴角微微一动:“有了这第一座天外世界,第二座天外世界,还会远吗?”
“从此以后,我越国就有了跻身公侯的底蕴,先灭吴国,再亡苗曲,称霸扬州,逐鹿中原。”
要是有朝一日,真的逐鹿中原,问鼎轻重,连姒伯阳都很难想象,他的先天圣德之道,会因此达到何等地步。
毕竟,炼虚合道的先天大圣之境,对他来说已不再遥远,只要他夯实根基,先天大圣级数对他来说,并不难成就。
真正难的,是先天大圣之上的太乙道君业位,以及那跳出命运长河的大罗天尊之道。
哪怕姒伯阳已经窥见先天大罗的一角,有着证得大罗的机会,可大罗之道太高太远,可谓修行之道,当之无愧的巅峰。
对所有人,无论后天生命,还是先天生命,大罗之道都可以说是修行的终点。
而姒伯阳现在,就有一条终南捷径,只要他取得天子帝位,就有可能将先天圣德,推至圆满境地,成为一尊大罗神圣。
这可是大罗神圣,代表着无数人的终极追求。
亿万兆修行人苦修一世,到最后连一个长生都不可得。长生都输如此之难,就更别提长生之后的不朽,又该是何等艰难。
不知多少先天帝君级数的大能,立身大罗神圣门前,亿万万载不得寸进,为了证道大罗,执念深重,恨不得为之癫狂。
这要是让祂们知道天子帝位与先天圣德的干系,以及证道大罗的可能,哪怕只有一线,这些先天帝君都会悍然下场。
一想到先天帝君们下场,为了争夺帝位,大打出手的场面,就是姒伯阳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已天仙大道在望的姒伯阳,很清楚后天圆满级数的力量。他更知道后天圆满面对先天大能后,又该有多么的无力。
而能位列先天帝君的人物,必是先天大能中的佼佼者,甚至是被世人认为,有可能冲击大罗的绝代人物。
这些人物大打出手,若是打出真火,就是把山海界打没了,姒伯阳都不意外。
“不朽古神,先天帝君,大道神圣,无上神人!”
姒伯阳慢悠悠的念叨着正神之上的修行层次,在最后‘无上神人’的时候,声音已经微不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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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府,
校场之内,八根兽首青铜神柱上,神光若明若暗。
此时此刻的校场,颇有几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味道。
上阳仲手掌托着简牍,看着非金非玉的简牍上,一点灵光乍然熄灭,淡淡道:“又一队神兵,全军覆没了。”
“六队神兵,现在有三队,不,两队,还有感应。”上阳仲眼睑下垂,看到又熄灭一点灵光,无奈的叹了口气。
上阳仲执掌虚空阵器,对于挪移过去的六队神兵,或多或少有着一丝联系。
要知道,这些防风神兵跨越虚空时,每一队身上都带着一枚,由简牍分化的青铜虎符。
这就相当于一枚路引,而且是双向性质的路引。若是青铜虎符损毁,不用想也知道,那一队防风神兵定然是遭遇不测了。
“三百防风神兵,真不知有几人,能囫囵着回来!”
眼睁睁的看着,越国花费大气力练出的神军种子,一个个的折在天外世界,要说上阳仲心不痛,那才是假话。
只是为了越国的大计,这三百防风神兵的损失,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这时,太宰府的管事,急匆匆的闯进来,拱手一拜,道:“太宰大人,上君驾到,”
“上君……”
上阳仲道:“既是上君驾到,尔等快去接迎上君。”
这管事道:“太宰大人,上君驾到,您……是否立即出迎?”
上阳仲道:“我如今主持阵法,哪里还有心力出迎,尔等照直说就是。”
一听这话,管事虽迟疑了一下,还是应道:“诺,”
虽然管事觉得主君临门,不出去接迎主君,无疑是失了君臣礼数。
可礼数是一回事,正事又是一回事。越国初立,本就不重视礼数。
只要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就是君前失礼,姒伯阳也会装作看不到,这叫不拘泥小节。
这管事出门,就见姒伯阳正要往入府,当即跪下,道:“上君,太宰他……”
姒伯阳直接道:“太宰主持阵法,已是劳心劳神,切不可因为我,再给太宰增添负担。”
“我就在回廊中,等太宰的消息。”
不用管事开口,姒伯阳自己带着几人,走入回廊,默默等待上阳仲的喜讯。
姒伯阳对自己的后天八卦之术,有着强烈的自信,他的易数之道,已然超越了后天范畴,堪堪进入先天神通的门径。
“这……”
管事见姒伯阳如此作态,着实是无言以对,只得回去回报,得了一句’知道了‘,这才退下。
走出校场,管事纳闷的看了看前面,后转身看了看后面,摇头道:“这对君臣,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不懂,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