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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画堂绣阁     贵妃她千娇百媚txt下载     贵妃她千娇百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入眼了

    住在灵犀园不用上朝,大臣们有要紧事就来面圣,小事便只递折子。

    叶筠也不必去梧桐殿请安。

    所以这第二日两个人就睡晚了,辰时过了才醒。

    主要吧,也是昨晚折腾的太厉害了。

    难得宁琛如今看叶筠顺眼了些,叶筠又是个会撩拨的,都是年轻人,哪有克制的道理。

    在景乾宫用了午膳,便有人来汇报衮州救灾的事情,叶筠就乖巧的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摘星阁里头就得了一匣子画画用的颜料,还是彩色的。

    虽然种类不多,只有红、黄、绿、粉、蓝几色,但是放在如今就很难得。

    “皇上念着婉容呢!”绘月笑着把东西放到架子上。

    叶筠挑眉,估么着是上回那没画完的画叫皇上记着了。

    索性便叫绘月把画纸铺好,将那猛虎嗅蔷薇的图给画完了。

    晾干后下午就着人送去了景乾宫。

    宁琛收了画,看过便笑了,不为别的,那画底下题字竹子精。

    筠便是指竹子,叶筠自称竹子精,就调皮的很。

    “看来叶婉容是极喜欢皇上的赏赐呐,下午便将画儿送来了。”元九笑着道。

    宁琛浅笑,“她倒是个有趣的,收着吧。”

    末了又看见桌上太后送来的补品,略思量了片刻,便起身去了姚宝林的汀兰苑。

    来的时候就听到有琴声,走进去就见姚宝林坐在廊下抚琴,弹的是南启的名曲,悠扬动听。

    “宝林,皇上来了。”绮文忙小声提醒了一句。

    姚氏赶紧停下,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宁琛抬手虚扶了她一把,“你这琴技不错,朕那里还有一架古琴,就给你吧。”

    姚宝林抿唇一笑,“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只是皇上赏了臣妾古琴,日后可要多来听臣妾弹曲儿。”

    邀宠的模样做的自然,宁琛倒也不反感,自然是应了。

    这会子还不到晚膳的时候,姚宝林便主动提出下棋。

    多一重前世的记忆,皇帝爱下棋这件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

    果然宁琛就没拒绝,还比较有兴致的叫人去取了他常用的那一套冷暖玉棋子来。

    姚氏有意哄他,又较为了解宁琛的棋路,两三局下来,虽说都输了,但却输的一点儿也不假。

    “皇上棋艺精湛,臣妾不及半分呐!”

    “你也不差,这般棋艺在女子中也属拔尖儿的了。”

    宁琛玩的尽兴,心情便好,就不介意多与小嫔妃拉扯几句。

    姚宝林掩唇一笑,“臣妾今儿可是得了皇上夸赞两回,若这琴棋叫臣妾占了,想来书画是叶姐姐一绝了,听闻皇上赐了姐姐一套彩色的颜料呢。”

    “叶婉容画技倒也不错,就是性子顽劣了些,口无遮拦的。”宁琛脱口而出。

    那自然的模样像是与叶筠很相熟一般。

    姚湘敛了敛眸子,轻笑一声没有接话,心底却百转千回。

    瞧皇帝这模样,怕是叶筠已经入眼了,这与前世根本毫不相同,看来得尽快想法子除掉这个变数。

    这些小心思自然不会叫旁人瞧出来,一转眸便又说起了别的。

    到了晚膳时候,姚氏安排的膳食都是宁琛喜欢的,布菜也都挑着宁琛爱吃的。

    这就叫宁琛觉得不大舒服了。

    他与姚氏一同用膳不过才第二回,就被姚氏将喜好摸得透彻,那必然就是姚氏想法子打听过了。

    一个帝王的膳食喜好被旁人掌握,这无疑是件极其不安全的事。

    宁琛面上不动声色的用膳,心里却是已经警惕起来,估么着自己身边怕还是有人不老实。

    姚湘也是过于自信,以至于忽略了这些个细节,便也由此叫皇帝生了不满。

    不过既然来了,宁琛也不会不给面子,晚上还是留宿了。

    姚宝林心里明白,皇上对她的宠爱更多是基于对太后的反抗,所以就很规矩懂事,也不多话。

    第二日,宁琛离了汀兰苑便下了一道圣旨,晋姚宝林为姚才人,赐封号芳。

    梧桐殿里,皇后听了消息,看着身后为自己篦头发的杨采女就来气。

    “行了行了,别弄了!”皇后摆手。

    杨采女咬着唇瓣,忙停下来,规规矩矩的站到下首去。

    丁嬷嬷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二人几眼,便端了茶水来伺候着皇后喝了几口,给顺顺气。

    “坐吧。”皇后抬手揉了揉额角,“不是本宫说你,若论姿色,你如今是满后宫里最好的,怎么就不得皇上喜欢?你瞧那姚氏,如今晋位芳才人,她是什么人?那是太贵妃的侄女,这种天然与皇上不合的出生都能晋位,你怎么就不能?”

    “臣妾无能,不能替娘娘分忧......”

    杨采女刚开口便被丁嬷嬷打断。

    “采女可别说这种话,族里送您入宫,可不就是想叫您与皇后娘娘分忧的?若您真做不到,族里也不是没有旁的姑娘了,可您想想,您还有兄弟呢,若您起来了,那他们日后也有个好前程不是?如今皇后娘娘扶持您,您可要争气呐!”

    提及自己的兄弟,杨采女便红了眼眶。

    她是庶出,因为容貌好,就被嫡母推出来,又叫族里看上,送进宫,可她并不想进来啊,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但是她没得选,所以,为了自己好好活着,也为了姨娘和兄弟,她也要早日怀上龙嗣,叫皇后娘娘满意。

    看到杨氏的眼神变化,丁嬷嬷便知道这话是管用了,便给皇后递了个眼色。

    皇后换上一副温柔的面色,和声道,“你放心,你是本宫表妹,一家人就该同气连枝,本宫定会护你周全的,改日本宫办一场赏荷宴,你好好准备一下,定要叫皇上看见你的好处!”

    “臣妾明白了,娘娘放心。”杨采女福了福身子,很是乖顺。

    回了自己的住处,伺候她的喜鹊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赏荷宴的事,杨氏听烦了,便将她屏退,一个人待着。

    这个宫女是皇后给她的人,名义是关心,实则是监视,皇后并不是很信任她,她心里也明白。

    如今只期望自己能快点怀上龙嗣,生下来便抱给皇后养,自己应该就能清净了。

第十七章待宰羔羊

    皇后做事利索,决定了要办赏荷宴就立即准备了起来。

    日子就定在十日后,总该给杨采女准备的时间。

    “皇后可真是爱折腾,这晒人的天儿,赏什么荷?”

    得了梧桐殿的帖子,孙修仪就抱怨了几句。

    随即便冷笑,“皇后怕是还想着捧她那位表妹呢,若真叫她如愿,倒显得我们都是好拿捏的,你派人去打探打探,看那杨氏这几日都做什么。”

    贴身伺候她的宫女立即就应声出去了。

    孙修仪坐在窗边小几上吃果子,眸中却满是心事。

    新人入宫,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原先她上头也就压着一个温妃,如今温妃怀孕,她也就伺候的多了些。

    可现在眼瞧着吴氏、叶氏、姚氏都起来了,陈宝林有太后撑着,杨氏有皇后,再有原先就有薄宠的那几个,这么一分,如今她见皇上都不多了。

    这样下去定然是不行的,她到底比不得下面的小嫔妃有新鲜劲儿,既如此,那就得踩死一个算一个了。

    要说盯着杨氏的,那还真不止孙修仪一个。

    如今赵婕妤也是心里不舒服的厉害。

    以前新人没入宫的时候,皇后一力扶持她,她自认也是忠心,现在皇后就不同了,有了这么一个好拿捏的表妹,对她自然就不上心了。

    没了皇后扶持,到灵犀园里这么久,她一回都没伺候。

    上次去了景乾宫还是被皇上做了筏子,好一顿丢脸。

    怎能不气?

    她辛辛苦苦爬到婕妤的位份上,再晋一次位就是九嫔之一了。

    南启没有后妃生了孩子才能入嫔位的说法,只要你得宠,皇上愿意抬举就行。

    端看如今的孙修仪,不也没孩子?

    可位份在那里了,吃穿用度就是比她们要好上几倍。

    赵婕妤知道,皇后是想借杨氏的肚子得个孩子,不过,能生的也不止杨氏一个。

    她可没那些个母子情深,送给皇后做嫡子,日后做了皇帝,还能亏待生母不成?

    一个两个的算计着,杨采女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待宰羔羊。

    不过这都不关叶筠的事,她反正是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的。

    可绕是如此,有心人也总会找上门来。

    这不,新鲜出炉的芳才人就带着一碟子点心来了。

    “叶姐姐别嫌我烦,听说姐姐有一手好厨艺,这是我做的点心,带来给姐姐品鉴品鉴。”

    芳才人指挥着跟来的绮文将点心摆了出来。

    叶筠虽然烦,但如今还没有直接轰人走的底气,便假笑着拿起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不过热了吃该是更好些吧?”

    总觉得欠点什么。

    芳才人面上疑惑,也尝了一口,转而便不好意思道,“是我来晚了,先送了一份儿去皇后娘娘那里,耽搁了些时候,不如叫人拿下去热一热吧,也不费时。”

    这般热情的,叫人不好拒绝,叶筠便叫人跟着绮文去了。

    两个人在屋里闲话,多半是芳才人在说。

    叶筠可烦死了,这假惺惺的,隔几天便来,莫不是自己身上有金子?

    姚氏也不是傻的,自然看得出叶筠不喜她,所以没坐很久就回去了。

    可是就来这么一趟,险些叫叶筠没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这会子叶筠困兮兮的,得先睡个午觉。

    晚上是怡婉容侍寝,吴氏如今也颇有恩宠。

    听闻她族里派去衮州的那个堂兄有点本事,如今已然将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帖了。

    这一遭回京,肯定也是要加官进爵的。

    为着表示对吴家的看重,宁琛也得多稀罕怡婉容几日。

    叶筠不着急,这后宫里当出头鸟的,总是最危险的,她还没站稳呢,就先这么慢慢熬着吧。

    下一回新人入宫还有三年呢,这么长时间,足够她把后宫里的情形摸个差不多了。

    隔日请安。

    消失了许久的丽美人和陈宝林也来了,两个都鹌鹑似的,总不再蹦跶。

    对比依旧眼神不善的丽美人,陈宝林瞧着是长进了许多。

    至少太后赏给她的那串珠子没戴着了。

    其实陈宝林也不笨,否则族中就不会选她来了,她就是刚入宫,急躁了些,心高气傲了些。

    如今禁足了一段日子,冷静下来了,就看着稳重深沉多了。

    皇后又再度提起了赏荷宴的事,面上宽和,“你们两个虽先前若了皇上不快,但这段时日也反省过了,心里就不要难受,后天都好生打扮起来,吃酒赏荷。”

    这一下又在众人面前揭伤疤。

    丽美人面上羞赧尴尬,陈宝林到是淡然。

    皇后多看了陈氏两眼才收回目光,下回想这么轻易的算计表妹,怕是不能够了。

    说了这些事,便又是几个得宠的互相掐了几句。

    怡婉容自然首当其冲,偏孙修仪也是个嘴巴厉害的,位份又压着她,恩宠也不少,基本算是说的怡婉容没有还口之力了。

    叶筠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的欢快。

    谁知从梧桐殿回来,便瞧见了停在摘星阁外头的龙撵。

    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忙过来,“婉容,皇上来了有两炷香的时间了,这会子在里头看书,茶水点心都上了。”

    “嗯,我知道了。”叶筠笑了笑,扶着绘月就要进去,忽然又转头对着那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回婉容,奴才小顺子。”

    “以后就叫白术吧,我身边的内侍都由你管,待会儿去找绘月领一身新衣裳。”

    叶筠说完便进了院儿里。

    留着白术在后头感激万分的磕头,直把额上都磕红了。

    到里头,就见宁琛站在书架子前面,一手拿书,一手背在后面,穿的是银白色竹纹常服,腰间系金镶玉带子,端的是俊美。

    “原是皇上来了,怪不得臣妾在梧桐殿里坐着的时候便总想早些回来。”

    叶筠笑着上前,将宁琛手里的书抽出来。

    “臣妾来了,皇上就该看臣妾,就不要看书啦。”

    少女略歪着头,柳眉上挑,皆是风情,一双美眸弯弯笑着,灵动妩媚。

    宁琛多看了她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尴尬,便伸手戳了下叶筠的头,“没个正形,朕还没用早膳,快安排起来吧。”

    “是是是,怎好饿着皇上的龙肚子呐!”叶筠调侃了一句,便去准备了。

    徒留宁琛懵懵的,元九憋着笑。

    龙肚子???

第十八章你病了

    叶筠也没用早膳,就多准备了点。

    一屉香菇虾仁蒸饺,一屉龙眼包子,还有素春卷、蛋羹、芝麻酥饼,主食就是百合莲子粥。

    显然她还是低估了二十岁大好青年的饭量,也是宫里的食物都做的小巧精致的缘故,又多上了一屉蒸饺才把龙肚子喂饱。

    只是这一吃就稍微吃多了点,宁琛捧着消食茶有些尴尬。

    “今儿难得没太阳,皇上陪臣妾出去走走?听闻摘星阁旁边有锦鲤池,臣妾想喂鱼。”

    叶筠十分乖巧。

    她也是听绿烟说的,摘星阁院里那两缸锦鲤就是从池里抓来的。

    “那就去吧。”宁琛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

    二人就起身出去了。

    倒也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就走到了。

    此处应当就是设来给贵人们游玩的,那湖不大,上头横跨一座九曲平桥,正中间是一个亭子。

    自然是湖中心鱼最多,奴才们一早就先来布置着了。

    亭里铺了垫子,摆了茶点,又用小碗盛了鱼食放在桌上。

    “还是这里的鱼活泼些,臣妾那院儿里的缸太小,鱼都憋闷了,回头叫人将那些也放进湖里吧。”

    叶筠一边洒食,一边闲话。

    “小事罢了,只管叫奴才们去。”宁琛站在他身侧,默默欣赏小嫔妃的手。

    看了一会儿,自己也抓了一把洒下去。

    “哎,臣妾都要羡慕这些鱼了,皇上亲手喂呢!”叶筠忽然调皮起来。

    宁琛手顿了顿,就不知道该接什么,难道说,你也是朕亲手喂的?

    虽然如今这女人吃穿用度都是他给的,可这么说,真的……好奇怪。

    于是就岔开话题,“刚用完早膳就饿了?朕瞧你也不像能吃的。”

    说着眼神就移到了女子的腰上,盈盈一握,纤若扶柳。

    叶筠白他一眼,“皇上好没意思,莫不是臣妾就不能多吃了?”

    语罢,一扭身就去另一边喂鱼了,就毫无顾忌的背对着皇帝。

    奴才们都深吸一口气,垂着头不敢出声,生怕叶婉容这大胆不敬的行为牵累了自己。

    宁琛却只觉得好笑,忽然生出一阵坏心思来,走过去从后面一把揽住了那纤腰,学着浪荡子的语气开口。

    “爱妃怎么就恼了?”

    叶筠哪里想到这榆木疙瘩开窍这么快,也是身子一僵。

    可到底是千年的小狐狸精了,还能被个愣头青拿下?

    转身便勾住了宁琛的脖子,一双媚眼含着娇嗔,身子一软就往下坠。

    明知道她不会摔下去,可宁琛的瞳孔快速的收缩了一下,下意识收紧了抱着人的手。

    这一下,两个人就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碧湖画桥之上,俊逸年轻的帝王眸色略紧张的揽着娇美的小嫔妃,像极了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

    二人四目相对,叶筠勾唇一笑,俏皮又狡黠,宁琛反应过来,立即松手,然后就开始脸红。

    从耳尖红起,一路红到脖子根,忙别过头去。

    咬牙道,“朕就没见过你这般没规矩的!”

    “那不是皇上先撩拨臣妾?”叶筠眨眼睛。

    转身去亭里倒了一杯茶来,“臣妾错了,皇上喝了这杯茶,就不要怪罪臣妾了。”

    宁琛这会子就觉得,真真是嘴都长在她身上了,就这么会说。

    但还是将那茶喝了。

    两人坐在亭里闲话起来,没过多久,绘月就凑过来低语了几句。

    叶筠听罢眼神就冷了几分。

    “怎么了?”宁琛蹙眉。

    “还能怎么着,有人来与臣妾抢皇上了!”小竹子精哼哼道。

    宁琛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抬头看了看元九。

    后者会意,“回皇上,奴才瞧着,是怡婉容过来了。”

    这就明白了。

    宁琛对吴氏自然没什么兴趣,端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没有眼前人新鲜,如今他是越来越觉得和叶氏在一起有趣。

    只是看着叶筠像个护食的小狗一样,忽然就想看看她有多厉害,便招手叫元九把人叫来了。

    怡婉容自然开心,她原本就是来截胡的。

    之前叶氏不算得宠就敢从丽美人手里硬抢,她眼下可是圣眷正浓,怎么会敌不过?

    上回的事情她还记着仇呢!

    “臣妾参见皇上。”怡婉容走近,先给皇上请安,又与叶筠见平礼。

    未等她开口,叶筠就直接道,“果真是这里风景好,怡婉容的住处离着那么远都过来呢,瞧这一头细汗,怕是走了两炷香?”

    怡婉容也不慌,只笑了笑“闲逛罢了,不曾想遇上,妹妹可别生气,我并无恶意。”

    这话一说倒显得是叶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是,这真小人啊,你就不能忍的,就要踩,大家都是婉容,谁怕谁?

    “我哪里就生气了,不过是心疼姐姐累着了,怡姐姐快坐,我就不客气了,今儿早上修仪娘娘说了那些话,怕姐姐还是往心里去了,不然这大热天,怎么出来闲逛散心这么久?”

    叶筠一边说,一边就在宁琛的左手边坐下了,还指挥着丫头添茶。

    这就叫吴氏心里尴尬又来气。

    南启国座位是以左为尊,叶氏没有封号,却坐了左边,那她就只能坐右边了,显得是她矮人一头。

    眼神瞟了瞟皇上,就见宁琛只是喝茶,她就不好开口了,只得憋着气坐下。

    “叶妹妹说笑了,修仪娘娘的话便是训诫,我听着就罢了,怎会心里难受。”

    “是吗?那怡姐姐回去可得找个太医瞧瞧呐!”叶筠忽然严肃了神色,一本正经道。

    怡婉容面色就不好了,语气也带了几分恼怒,“好端端的,叶婉容这是咒我?纵然不满也不该这样说!”

    叶筠忙摇头。

    “你看,误会了吧,我今儿早上在梧桐殿瞧着姐姐与修仪娘娘说话的时候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姐姐可不能讳疾忌医呐!”

    “我……”

    未等怡婉容说话,到是宁琛先忍不住笑了,可又不好笑出声,就憋的难受,赶紧喝了一口茶。

    “好了好了,怡婉容既然身子有恙就快些回去歇着吧,累坏了就不好。”

    “皇上,臣妾没病!”怡婉容有些急了。

    宁琛一本正经的点头,“朕知道,你怕是这些时候累着了,朕改日再去瞧你。”

    这话说出来便是逐客令了,纵然吴氏再不愿意,也只得忍着气走了。

    她刚走,就听得叶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十九章身不由己

    “就这么开心?”宁琛挑眉

    叶筠捏了块儿红豆糕,媚眼一勾,“自然开心,她想来欺负臣妾,叫臣妾欺负回去了,打了胜仗,皇上犒劳臣妾?”

    “啧……你真是,还犒劳,她有封号,你好歹收敛些。”

    皇帝十分的心口不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却从腰间扯下一个玉坠子递了过去。

    “这玉形状好,还没雕琢,赏给你了,或把玩或做首饰,都随你。”

    叶筠接过来,那是一块儿上好的羊脂玉,椭圆状的,拆一拆能做好几样东西。

    她自然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瞧着渐渐热起来了,虽然是阴天,但毕竟夏日,外面待着还是不舒服。

    宁琛嫌摘星阁小,便直接把人带去了景乾宫。

    但实在不巧,叶筠屁股还没坐热呢,外头就有大臣求见。

    不是旁人,正是太后的兄弟,陈宝林的父亲,皇帝的舅舅,陈大人。

    “陈大人说是为了吏部的事来,皇上见见?”元九小心翼翼道。

    宁琛眸色冷了冷,又是吏部,这回又是想给谁捞个好官职。

    朝堂上的事情后宫女子不好掺和,叶筠便乖巧的退下了。

    出来的时候恰好和这位陈大人遇见,二人互相见了礼,又各自分头。

    “奴婢瞧着这陈大人与陈宝林到是不像,听说是文官,竟生的一脸英武气。”绘月小声道。

    绿烟也跟着,这会子开口,“奴婢到是有机会远远瞧过陈家人,这位大人到是和太后娘娘有六分相似,陈宝林与她母亲更像些。”

    “哦?那想来陈宝林的母亲也是位美人了,这陈宝林长得就不错。”

    叶筠笑了笑,又接着闲话,“绿烟你今年多大了,在宫里待了多久?”

    “回婉容,奴婢今年二十四岁了,十六岁小选入宫,一直在伺候先帝秦昭容,去岁秦昭容殒了,奴婢就回内务府听候差遣,今岁又分到了婉容您这里,入宫有八年了。”

    绿烟如实道,眼神有一丝不自然。

    这些问题在选人的时候就问过一遍了,怎么又问。

    “二十四啊,按律法,二十五岁就能出宫了自嫁了。”叶筠笑着看她,“你好好伺候,来年出宫,我给你备一份嫁妆,在我这里伺候的丫头都一样,出宫我都给嫁妆。”

    这会子叶筠到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问罢了,备嫁妆这事,她也是说真的,手里也不是没银子,不吝啬这一点。

    而她却不知道,这随口的一句话,到是在关键时刻给了她反击的机会。

    再回到当下,主仆几人回了摘星阁,叶筠估么着皇帝一时半会儿不会找谁了,便换了身常服,画起画来。

    不是得了赏赐的颜料么,就画一副彩色的吧。

    画的便是今儿喂的那些个锦鲤。

    彼时景乾宫里,陈大人已经退出去了,宁琛沉着眸子背手立在窗前,一言不发。

    今日这位舅舅来,居然是想将陈家一位族亲给罢免了。

    那位的确不是个有才干的,年有四十,却毫无政绩,却占着大理寺少卿的要职,这些年明里暗里没少断些冤假错案。

    这般重要的职位,陈家居然舍得让出去。

    宁琛想不到别的,原因就是陈家想以退为进。

    他那表妹,刚入宫就处处受挫,想必是陈家打算在前朝退让一步,换后宫里的女儿能好过些。

    毕竟姚氏已经是才人了,还得了封号,陈宝林这个嫡亲表妹不晋位,也是的确不好看。

    宁琛捏紧拳头,眸色冰冷,大理寺少卿是要职不错,可上头还大理寺卿,那人虽不是陈家人,但却是陈家门生,亦算是陈家党羽。

    尽管他可以把大理寺少卿换成自己的人,可依旧不能完全掌握刑部。

    但是如今他没得选,即便这是一丁点小利,他也得捡着。

    堂堂帝王,要从臣子手里抢肉,宁琛自然屈辱恼恨,但他根基不稳,又不得不按捺住。

    太后陈家、太贵妃姚家、皇后谢家,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

    在他自己的势力没有培养出来之前,他还必须得让这三家保持三足鼎立的姿态,不能让他们一家独大。

    由此,宁琛又想起了叶筠,想起了楚家。

    “派去汴州的人,何时能回?”

    “回皇上,约么五日就该回来了。”元九拱手。

    宁琛敛了敛眸子,“表妹敬足已解,朕也该去看看了,这些时候也冷落了皇后,将朕亲手画的君子兰送去梧桐殿,别处你也看着都送些东西,不越了规矩就是。”

    元九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这些就要他亲自去挑,便先由怀安陪着御驾去了陈宝林那里。

    摘星阁里,白术小心翼翼的进来传话,将皇帝的去处说了,生怕主子不悦,一直垂着头。

    “你做的很好,外面的事情都好好盯着。”叶筠抿唇一笑,对着绘月摆手,“你去拿些碎银子给他,在外边打探消息,总要舍得些。”

    “奴才谢婉容!”白术松了一口气,十分感激的退了出去。

    屋里没有旁人了,绘月才斟酌着开口。

    “婉容莫气恼,那位到底是皇上的表妹,想来是陈大人进宫说了什么,今儿皇上陪了您一上午,心里是有您的……”

    “好了,日后不要说这种话。”叶筠淡淡的止住她,“皇上心里是朝政社稷,我不过后宫女子,只求恩宠傍身。”

    叶筠抬头看了看门外,眸色清冷。

    绘月愣了愣,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若大将军未去世,自家姑娘也是能择一个好夫婿嫁做正头娘子,相夫教子,美满一生。

    如今入宫了,虽说天子嫔妃也尊贵,可到底还是妾室,更何况,这旁人能看见的荣光,都是姑娘辛苦筹谋来的,如履薄冰,何谈轻松。

    宫里最忌动情,失了心便输了,可没有情,又叫人惋惜。

    叶筠不知道绘月心里的这些,只是感叹,哪怕尊贵为皇帝,也依旧身不由己。

    她入宫,身不由己,只能争宠。

    他在后宫周旋,身不由己,又有哪个是他真心喜欢的?

    这么一想,叶筠便觉得好笑,居然自己和宁琛也有相同的地方。

    日后她要是想得高位,就得叫自己的母家和宠爱一并强势起来,这般腰杆子才硬。

    而宁琛想摆脱世家高门的钳制,就得培养自己的势力。

    二人合作,何乐不为。

第二十章捡来的

    往后几天,叶筠到是再没见过皇帝。

    直到赏荷宴这一日,就是陈宝林伺候了两回,怡婉容伺候了一回。

    总体看下来,几个有宠的算是平分秋色。

    这也就导致宴会这天,大家都卯足了劲儿的打扮,想艳压群芳。

    叶筠总不好太例外,精挑细选的,择了件海棠红的裙子,梳双刀髻,配一套红宝石的头面。

    那支楚家从西域带来送她的金丝玛瑙海棠步摇,行走间于日光下熠熠生辉,只荡进了人心里。

    今儿是她自己画的妆,眉尾勾出一个向上的弧度,巧妙妩媚,又沾了红胭脂描出眼线,口脂也选了饱和度极高的朱红,宛若那娇艳惑人的曼珠沙华。

    端的是勾人心魄。

    叶筠来的不早不晚,四下看了看,便坐到了靠边的位置,一边是王美人,一边是亭子的围栏。

    这么坐就是怕哪个‘好姐妹’又凑过来。

    “叶婉容这一身真好看。”王美人受了她的礼,夸了一句。

    “我素来喜欢明艳的,也不怕旁人说我俗气,得美人一声夸赞,就开心了。”

    叶筠还是比较愿意跟她说话的,主要是这位王氏双眸淡然清明,瞧着是聪明又没什么心思的。

    听罢王美人就笑,“妹妹生的好看,周身气韵就摆在这儿了,穿粗布麻衣都好看的。”

    “呀,姐姐再夸,我就该脸红了。”叶筠面上做害羞状。

    王美人识趣,也就不说了,再多说就显得假了。

    不多时,皇帝和皇后就一起来了,夫妻两个携手,倒也面上和睦。

    至少,皇后那眼睛里满满都是爱意。

    众人起身行礼,宁琛一眼就瞧见了叶筠。

    无他,那一抹娇艳红,实在是太惹眼,待得叶筠抬头,特别的眼妆更是叫宁琛想起了自己幼时养过的赤狐。

    不知怎的,竟有种那狐狸成精了,又回来找他了一般。

    叶筠发现皇帝看自己,就大大方方的望着他笑了笑。

    这一切都落在芳才人眼里,眸色暗了暗,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垂眸对身边丫鬟比了个手势,后者便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今日皇后办宴,这荷花便开的更盛,可见是皇后凤仪天下。”

    宁琛这两天得了些好消息,难得心情不错,便多了几句好话。

    皇后面色微红,娇羞道,“荷花喜阳,该是皇上您龙气庇佑,催使花开呢。”

    “依臣妾瞧呀,是那菡萏仙子,见皇上皇后琴瑟和鸣,心里高兴,便叫这满池荷花开的娇艳!”

    赵婕妤适时开口,一番话叫皇后听着满意极了,神色也更得意了些。

    宁琛听罢就笑,很是给面子的将自己面前的糕点赏了一盘给赵婕妤。

    前头漂亮话说完了,便是些才艺表演,光看花无聊不是?

    乐伶们献舞,都是新编排的曲目,还有乐师伴奏,足见皇后费了心思。

    等第二个节目开始时,便见杨采女一袭孔雀羽衣,被乐伶们围着上来了。

    杨氏生的极美,今儿又是仔细打扮了的,自然引人注目,尤其是她身上的舞衣,轻薄如羽,秀美如云,偏又流光溢彩,衬得穿衣之人恍若神仙妃子。

    “杨采女闺中善歌舞,特意为皇上备了这节目,原是想在重阳大典上表演,如今臣妾办赏荷宴,到叫她先舞了。”

    皇后暗自观察着宁琛的表情,见他也被吸引,这才轻声解释。

    她倒也没说谎,若不是姚氏晋位,叫她按捺不住了,这支舞的确是预备在重阳大典的。

    底下的嫔妃们气的咬碎了银牙,只恨自己没准备什么节目。

    唯有姚氏淡然,目光若有若无的盯着叶筠,似乎对台上的表演没有兴趣。

    而彼时,琴音响起,竟是失传已久的绿腰舞曲。

    而杨氏不愧是谢家精心培养过的,起舞之时,身段尽显柔媚,恍若无骨,步履姿态之轻盈,若随风绿柳,真真是美到了极致。

    “绘月啊,我总算是知道了,为何从此君王不早朝。”

    叶筠一脸赞叹的低声调侃一句。

    若她是皇帝,定然昏君无疑了,这么一想,还真佩服宁琛能有这般自制力。

    一曲罢了,乐伶退散,杨采女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此曲一舞,献与皇上作乐!”

    “好好好,朕虽不算精通乐理,但也知道这绿腰舞天下一绝,二十年来都无人再能跳,今日你倒是叫朕一饱眼福,该赏!”

    宁琛半真半假的笑起来,大手一挥,便要赏赐。

    杨采女和皇后顿时眸子都亮了几分,只等着晋位二字从皇上嘴里说出来了。

    “皇上!”忽然听得孙修仪出声,半是娇嗔,半是害羞道,“臣妾今日也准备了一支舞呢,皇上这会儿就先赏了杨妹妹,臣妾都不敢跳了,可若不跳,又白费了心思,臣妾又觉得可惜,不若皇上看完臣妾这一舞,也叫臣妾跟着讨个赏赐?”

    这一说,就见皇后和杨氏都变了脸色。

    不过孙修仪素来有宠,宁琛自然会给面子的,笑着抿一口茶,状似无奈道。

    “瞧你这小心眼,朕何时少过你那一份?既然是准备了,那就叫朕好好看看。”

    孙修仪娇羞掩面,便由丫鬟扶着下去换衣裳了。

    不多时,忽然听见荷花池中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女声,私有若无,空灵清脆。

    荷花池中,一方竹筏缓缓驶向池中央,六个绿衣女子手持小浆跪在竹筏四周划动,中间那一袭粉白色纱衣,赤足持金玲者,正是孙修仪。

    歌声由轻到浓,竹筏上女子宛若荷花含苞吐露,一点点展露身姿,待竹筏行至池中,绿衣乐伶便起身伴舞,似那片片嫩叶,只衬得中间粉衣女子,愈发娇俏动人。

    金铃声声脆,恍若雨点,沐浴而下,使那荷花开的更艳。

    一曲舞罢,身法与杨氏虽不相上下,可新颖巧妙却胜出极多。

    显然皇后和杨采女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若原先还有抱有几分侥幸,现在就是心如死灰。

    绿腰舞虽美,却根本比不得孙修仪这一出菡萏仙子。

    “能得此佳人,是朕之所幸!”宁琛自然欣赏,孙修仪本就是个聪明的,又有才艺,不就叫人更满意?

    “传朕旨意,孙修仪丰姿妍丽,赐封号妍,杨采女晋位宝林。”

    皇帝大手一挥,便又新鲜出炉了一位妍修仪和一位杨宝林。

    可皇后和杨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今儿叫孙氏压的死死的,这位份便像是捡来的一般。

    毫无意义了。

第二十一章玉丁香

    不管杨氏心里如何不舒服,到底还是晋位了。

    要真论起来,最不舒服的还是表妹陈宝林呀。

    这新人老人,一个接一个的晋位,或压着她,或与她平起平坐,反正就是她被落下了。

    真是又气恼又委屈,好歹她是嫡亲表妹不是?怎生还不如旁人过得好了。

    可眼下她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叫皇帝看出她的委屈,否则皇帝该更不喜她了。

    于是便强打起精神来,仰着笑脸儿与众人一道恭贺妍修仪和杨宝林。

    也就这会子众人高兴的时候,坐在叶筠后面的夏才人渐渐面色苍白起来。

    陈宝林就在她右手边,头一个发现她不对劲。

    “夏才人可有什么不舒服?瞧着脸色不好。”

    “我,我刚才有些头晕恶心,这会子又有些腹痛……”夏氏捂着肚子,额头上出了层细汗。

    陈宝林面色一凛,“才人怀着身孕,好端端怎么会腹痛?”

    这话问出来的时候,声音就拔高了些,前面听见动静都望过来。

    宁琛蹙眉,“怎么回事?”

    夏氏的宫女忙站出来回话,“我们才人方才头晕恶心的厉害,这会子又腹痛……”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叫太医!”皇后骤然紧张起来,夏氏怀着身孕,怎能在她这里出事。

    立即有人去叫太医,众嫔妃也散开来,皇后命人搬来一个小榻,先叫夏才人躺了上去。

    这会子不敢随意挪动,万一小产就大事不妙了。

    众人都紧张的很,尤其是皇后和陈宝林,她们一个是办宴的,一个是紧挨着夏氏坐的,生怕有事,牵扯上自己。

    宫里谁不是人精子,这一瞧就是有人动了手脚,否则夏才人胎像稳健,怎么忽然腹痛?

    不管众人如何猜测,或是期待谁被查出来倒霉,还是要先看过了太医才有定论。

    皇后留了个心眼,特意叫来了皇上惯用的李太医,这也是自证清白的做法。

    把过脉之后,李太医就变了脸色,“回皇上,才人这脉象,是接触了有毒之物,动了胎气!”

    “本宫这里的点心茶水,无一不是仔细检查过的,夏才人有孕不宜饮茶,更是换了温牛乳,怎会出现有毒之物,定是有人想算计臣妾,还请皇上明查!”皇后忙起身。

    她自然恼,居然有人敢在她的地盘上动手脚。

    夏氏这一胎是皇上明确要保住的,纵然她再不想叫旁人生,也不会触碰皇上的底线。

    “皇后娘娘不必这么大火气,清者自清,不是您做的,任谁也不能冤枉了娘娘。”

    静昭仪淡淡道,双目却紧盯着皇后,似乎想找出什么破绽来。

    当年她的孩子就那样没了,今日她到希望又是皇后出手,叫她抓住机会,定要报仇。

    “好了,都给朕闭嘴!”宁琛的脾气又上来了,整个人犹如暴怒边缘的小兽,让人望而生畏。

    众人不敢再多说,只看着太医细细查验了夏才人吃过的茶水点心。

    “皇上,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李太医如实道。

    皇后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又听得宁琛开口,“那夏才人又是从哪里碰到了有毒之物?”

    “皇上莫急,夏才人接触那东西不多,只略微有些动了胎气,还不至滑胎,容微臣细细问来。”李太医不慌不忙的拱手,转身对着夏氏,“敢问才人,是从何时觉得不适?可有什么征兆?”

    夏才人想了想才道,“我从坐进这厅里,过了一小会儿便不舒服,先是闻到一股极淡的香气,觉得清雅怡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头晕,接着便腹痛了。”

    香料害人在宫里不算少见,众人都明白了过来。

    皇后立即命太医检查了每个嫔妃身上的气味,以及带着的香囊、荷包等东西。

    查到叶筠这里时,李太医先是闻了闻她的荷包,便将里的东西倒出来放在手心闻了闻,面上便有些沉。

    叶筠蹙眉,顿时察觉到不对劲,“敢问李太医,我这荷包可有问题?”

    李太医又闻了闻,才开口,“叶婉容这荷包里都是些什么花?”“

    “茉莉、月季、荷花、紫苏、艾叶、丁香,这可有什么问题吗?”叶筠心里总觉得不安。

    这些干花都是于孕妇无害的,可若如此,李太医就不会问了。

    但她定然不会去害夏氏,所以如果出了问题,就定是谁想栽赃她了。

    “皇上。”李太医转身,从干花里头挑出几个来,“您瞧,这可不是丁香,而是玉丁香,二者极为相似,晒干后更是不易辨别,但功效却大相庭径,丁香性温,可暖胃驱寒,而玉丁香却是有毒,其气味能引起孕妇恶心呕吐,头晕乏力,进而至使滑胎。”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好你个叶氏,竟敢谋害龙嗣,还不给我拿下!”皇后怒喝一声,拍案而起。

    叶筠眸色顿时沉了下去,虽然有些慌,但还算冷静,立即站到了皇帝跟前行了一礼。

    “皇上,臣妾与夏才人素来无仇无怨,为何害她?何况,臣妾是先来的,夏才人是后来的,又怎能确保她一定会坐在臣妾附近呢?而且,臣妾若是真的想一举叫夏才人滑胎,就该多放些玉丁香,为何在这里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却只是让夏才人轻微动了胎气,皇上,此事绝不会是臣妾所为,还请皇上明查!”

    “自然是你嫉妒夏才人有孕才下此毒手,谁知道你是不是买通了夏氏身边的人,皇上,叶氏自打入宫以来,狂妄跋扈,多次不敬臣妾,如今又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皇上一定要严惩她!”

    丽美人抓住了机会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一双眸子满是急切,恨不能将叶筠就地处决了去。

    叶筠转头看着她,冷笑一声,“若是真如丽美人所说,我到不如直接将那玉丁香给买通之人,也省的我亲自戴上这荷包,一下就叫人查出来!”

    人群中,姚湘眼底掠过一丝凉意。

    丽美人这蠢货,真是碍事!

    本来就活不长的人,这会子蹦跶什么,平白给叶氏创造了一个辩驳的机会。

    不过,那玉丁香为何没放足量的,难道是那贱蹄子敢骗她?

第二十二章替死鬼

    宁琛面色沉的吓人。

    在场的,他谁也不信,但叶筠到底有个战功赫赫的父亲,若轻易就给她定罪,是寒了老臣心,所以必须查。

    “元九,你派人去摘星阁搜一搜,先将夏才人挪到梧桐殿偏殿里歇息,其他人一个都不许走!”

    皇后这回是彻底放心了,若皇上不信她,就不会把人送去梧桐殿。

    于是也立即叫身边的丁嬷嬷和素琴跟着去了。

    戏台子上早就安静下来,宁琛不说话,众人都不敢出声。

    叶筠就站在宁琛面前,背挺得笔直,一点儿也不惧。

    宁琛看了她好几眼,眸中的探究和威压半分没收着,叶筠心里冷笑,果然啊,不论素日里怎么好,帝王终归多疑。

    今日若她没有这份家世,怕是直接就被处置了,宛若蝼蚁。

    不多时,元九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小包东西,并押了一个人过来,正是绿烟。

    押着人的太监粗暴的将绿烟摁到地上,元九上前将带来的东西给李太医瞧。

    “回皇上,此物正是玉丁香!”李太医如实道,可接着又问,“元公公,除了这一小包可还有?”

    “并无,奴才派人搜查了整个摘星阁,只在那丫鬟屋里找到这些。”元九查的很细,不会有错过的地方。

    宁琛蹙眉,“可有什么问题?”

    李太医忙道,“皇上,这玉丁香虽能使孕妇滑胎,但新鲜时候才会功效显著,晒成干花,药效失了大半,若只有这么点,就是全用上,怕也得一直闻上四五日才会滑胎。”

    显然,叶筠不可能一直跟在夏才人身边,硬让夏氏闻这味道吧。

    这一来,叶筠很明显就是被陷害栽赃了。

    姚湘听了这话,顿时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她竟失算了,那贱蹄子竟没听话,还好留了后手,否则皇帝追究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你虽伺候我不久,可我自认待你不薄,为何要这么做,是谁指使你的?”叶筠也不是好脾气,多少是来火了。

    这栽赃的手段,也太过于肤浅了,如果不是冲着她来的,为何要牵扯上她,牵扯上她了,为何又叫她毫发无损,这实在疑点重重。

    绿烟浑身发抖,面色早已惨白,“奴婢不知道啊,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奴婢房里,奴婢一点都不知道......啊——”

    一声惨叫响起,原是宁琛直接往绿烟肩头踹了一脚,这一脚力气用了十成,只把人踹翻了过去,疼的蜷缩成一团。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慎刑司三十二道刑罚,总有一个能叫你张嘴!”

    “是丽美人,是丽美人!”绿烟疼的牙齿打颤,眼泪鼻涕都混做了一团,“银环与奴婢是同乡,她给奴婢银钱,又拿奴婢定了亲的未婚夫君的性命相要挟,奴婢一时猪油蒙心,可,可叶婉容待奴婢极好,她给奴婢备了嫁妆,奴婢不忍下死手,这才,这才没放足量的玉丁香,还请皇上饶奴婢一命!”

    绘月这会子吓得魂都没了,扶着叶筠的手冰凉,若是自家主子当初没有那一句随口的话,没有这般待下宽和,那今日岂不是......

    绘月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三番两次出这种问题,看来她和南栀都还不够谨慎仔细。

    “皇上,绝对不是臣妾,臣妾断然不敢做这事啊!”丽美人大惊,慌忙就跪在了地上,想拉扯宁琛的衣袍却被避开。

    此刻元九早就让人把丽美人身边的两个丫头,银壶和银环都一并押了起来。

    绿烟挣扎着翻身趴跪在地上,“皇上,奴婢有证据,去膳房的路上有一处石桌,那石桌底下缺了一角,恰好可以塞些东西藏进去,银环就是这样把玉丁香给奴婢的。”

    宁琛叫人去查,果然如此,一时间又变成了丽美人百口莫辩。

    “你这贱人,竟然敢害我,是谁让你这么干的!”丽美人气急,扑过去便掐住了银环的脖子,双目猩红。

    忙有太监过来把她拉开,银环被掐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会子怕的要死,终于是开了口。

    可她却说,东西是她交给绿烟的不假,但是并不知道那是玉丁香,是一个小太监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叫她和绿烟搭上话,把一袋子东西给绿烟,其他一概不知。

    “满口胡言!”皇后低喝一声,“若不是丽美人指使你,这宫里还有谁这般神秘了?难道在本宫和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手眼通天?若真有你说的那小太监,他长什么样子?”

    “他一直低着头,以袖掩面,奴婢没看清长相啊!”银环哭着道。

    “长相没看清,也不知是谁,还无人指使,这背后之人是神仙鬼怪不成?”妍修仪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开口。

    在场的人,都是头一回来灵犀园,对这里都不了解,能这般周密细致的一下算计两个人根本不可能。

    所以,众人都认定,只能是丽美人干的。

    而且,丽美人素来最爱欺负夏氏,多番冷嘲热讽,和叶筠也十分不和睦,这一切实在太顺理成章了。

    更何况,旁人虽不知,宁琛和叶筠却知道,早在宫里的时候,丽美人就曾将决明子混入叶筠的麦茶中,想叫她长期服用而体寒不孕。

    没有人能想到还有一个重生而来的芳才人,姚湘对灵犀园的一切都熟悉多了,前世她成了皇后,一切都尽在掌握,提前知道了各种关窍消息,自然能安排计划这一切。

    可既然无人想到,那便只能是丽美人嫉妒发疯,想借叶婉容之手谋害夏才人的龙胎。

    不管丽美人如何喊冤挣扎,都无济于事,最终被褫夺封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而绿烟、银壶、银环,全都被发配慎刑司,自然也逃不过一死。

    “此番叶婉容受了委屈惊吓,就晋位美人吧。”宁琛淡淡道。

    叶筠宠辱不惊,“谢皇上隆恩。”

    险些被栽赃陷害丢了性命,换来一次晋位,倒是也不亏。

    赏荷宴出了这事情,自然不能再继续,众人都心思各异的散了。

    叶筠一路走回摘星阁,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丽美人肯定是个替死鬼。

    又想到绿烟方才说背后之人以她未婚夫的性命相要挟,眸中闪过一丝暗光,立即就命绘月给外头的母亲传信,让她派人去找绿烟的未婚夫,把那男子近期接触的人都一一查明白。

第二十三章沉寂

    没了一个绿烟,跟来的绿梅简直要吓死,忙不迭就表忠心。

    这件事她的确也不知情。

    叶筠还是信她的,主要是绿梅是去年秋天才小选入宫的,一直在内务府受调教,开春分到花房去做事,后来又跟她。

    所以叶筠算是绿梅第一个主子,这丫头底子是干净的。

    绘月将人好好安抚又敲打了一番,恩威并施,倒也叫绿梅放了心。

    进了内室,便见叶筠散着头发依在窗边发呆,绘月心里直叹气。

    “美人洗了头也不擦擦干,虽说是夏日里,可园子里凉快,着了风也怕头疼的。”

    语罢便从旁边拿了巾帛亲自给擦。

    骤然被叫美人,叶筠还有些不习惯,这婉容婉容的,也唤了一个多月了,如今晋位,还得重新适应。

    “乱棍打死了一个绿烟,丽美人也被废了,我到是晋了位,还真是世事无常呢。”

    叶筠面色淡淡的,眸子里凉意深深。

    绘月手里顿了顿,想起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实在恶心的厉害。

    皇后娘娘为了警示奴才,处置那几个宫女时,命所有奴才分批次去观刑,绘月去的时候,人都打烂了,从腰开始都是一团血肉。

    她还算撑得住的,有些胆小的,当场吓晕的都有。

    “美人何苦想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的,还好绿烟算有点良心,不然......”

    “她若是真的有良心,就一点手脚都不该做。”叶筠冷冷的打断了绘月,“若不是看在父亲功绩的份儿上,皇上能叫我辩解?会仔细查清楚?你当李太医为何把话句句说清楚,那是因为皇上摆明了要查,可假如我没有半分背景,那被乱棍打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绘月,你要记住,如果一个人算计了你,那就是算计了,不能因为她没狠心治你于死地而有所宽容,这是宫里,不比其他地方,你侥幸了一回,谁能说还有第二回?所以,心软不得!”

    叶筠冷静又理智。

    如果绿烟真的不愿伤害她,那就一丝半点都不该做,把消息说给了她,她难道不能护绿烟周全?

    别人以钱财贿赂,以亲人相要挟,绿烟就伤害了旁人,这就像是有人重金求狐皮,猎人杀了母狐,又不忍心,所以留了小狐一命。

    手下留情了,但小狐就没有受到伤害吗?就要感恩戴德的不恨吗?

    叶筠自认心肠硬,若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她,她可不留情。

    “是奴婢想岔了,奴婢明白了。”绘月点头,心里也更警醒了些。

    确实不能因为旁人的伤害留了余地,就原谅感激。

    “好了,你去膳房点一道酥肉来,再要一个清蒸河虾,我饿了,今日早些摆膳吧。”叶筠摆手。

    绘月就亲自去了,带着白术一道。

    总不能真的只要两个菜,自然还配些别的,她一个人可拎不动。

    可没想到,绘月回来的时候,就只拎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一个藕汤。

    酥肉到是有,河虾却没有,配的是香菇炖鸡,清炒玉兰片和地三鲜。

    “怎么回事?如今夏日,鱼虾盛产,竟没有?”叶筠蹙眉。

    绘月脸色难看,“膳房说,鱼虾这些水产都是要吃个新鲜,抓多了吃不完,死了就浪费,咱们应该一早去说,膳房才好准备,如今突然说要,就……就没有。”

    论谁一听,这就是推辞借口。

    若是在宫里还能信几分,可灵犀园里各种大小湖泊,就有那专门养鱼虾的池子,就是现抓都来得及。

    这么说,就是不想给她做了。

    “我这晋位,还反不如从前了。”叶筠冷笑一声,到底还是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总不能叫自己饿肚子。

    膳房里的人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定然是受了谁的示意。

    否则,她刚刚晋位,该是要殷勤伺候才是,怎么会故意为难?

    高位上,皇后娘娘还不至于下手,静昭仪一贯独善其身,妍修仪到是有可能,那位有宠,看着她晋位,自然不舒服。

    不过下面的人也不一定干净。

    这宫里头,谁背后扎你一刀都不让人意外。

    只是眼下她还没弄清楚到底是谁之前想陷害她,所以就不想管,再者,她退一步,对方若得寸进尺,日后收拾起来,连本带利,不是更爽快?

    彼时桃花坞里,怡婉容正由丫鬟伺候着捏肩。

    一小宫女进来,笑眯眯的讨赏。

    “婉容,今儿那叶美人去膳房要清蒸河虾吃,可这东西哪能是想要就有的?咱们管事就没给她,她那奴才到是老实,也没闹呢。”

    “量她也不敢闹。”怡婉容冷哼一声,“不过是皇上顾念老臣罢了,如今爬到我头上,难道能一直压着我?”

    “是是是,那是自然,婉容您才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呐!”小宫女嘴甜的很。

    “算你会说话,事办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怡婉容心情舒畅的很,区区叶氏竟然爬到她头上去了,她怎么能忍。

    叶家有功不错,可有功之人已经死了,不过空有名头,哪里能比自己吴家,才是实实在在能办事的。

    如今瞧着不就是了?哪怕叶氏位份高于自己,她也能暗中拿捏!

    估么是这一回叶筠没反击,叫吴氏得意起来了,就愈发示意膳房不用心伺候。

    主要也是自打叶筠晋位后,一连六七日都没见着皇上,之前夏才人那事又奇怪的很,大家都猜测皇上多少还是疑心了叶氏,原本也没多宠,就此冷落了去,也不稀奇。

    梧桐殿里,素娥还是把膳房的事儿说了,皇后却不以为意。

    “这宫里踩低捧高的事情还少?随她是谁暗中动了手脚,不招惹本宫就行,只是也看顾一二,别叫人太欺负了叶氏,毕竟是功臣之后呢。”

    上回跟着皇帝训斥叶筠的事儿,皇后多少还是回过味儿来了,皇帝不想落下苛待功臣之后的名声,她也要与皇上一致才行。

    叶筠原先是个暴脾气,一度大杀四方,如今接连被为难了三四天居然没有吭声,众人便都当她是沉寂下去了。

    也是,一个家世虚高的女人,入宫前就被皇上不喜,如今被牵扯进谋害龙嗣的事儿里,不清不白的,失了宠,都得老实。

    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天后,怡婉容的丫鬟明目张胆的在膳房抢走了叶筠点的芙蓉鱼,叶筠终于带着一股子冷意,提剑去了桃花坞。

第二十四章杀鱼儆猴

    桃花坞里,守门的小太监远远瞧见叶筠一行人,心里就有些打鼓。

    主要是她手里那柄剑着实打眼。

    忙要进去禀报,白术眼疾手快,几个大步过去就把人给拽住了。

    “咱们美人和怡婉容一道入宫,素来感情好,到不必劳烦通传了。”白术皮笑肉不笑的。

    另有跟着来的几个小太监立即就上去把门给开了。

    叶筠对此自然满意,找茬就该有找茬的气势。

    听到院儿里的动静,怡婉容蹙眉,领着丫头赶紧出来了。

    “叶氏你想做什么?!”

    “怡婉容,我们美人位份高于您,您未曾行礼,还直呼姓氏,乃大不敬!”

    绘月横眉,她也憋着一肚子气呢。

    吴氏被噎了一下,不情不愿的草草行了个礼,便一脸防备的盯着叶筠。

    “叶美人何故来臣妾这里,还提着剑,莫不是想杀人不成。”

    “瞧怡妹妹说的,我虽是粗人,可也不会在这儿就杀人呀!”叶筠冷笑着走近几步,缓缓将剑拔出来。

    叶家乃武将,这等宝剑是不缺的,她手里这把就是父亲亲自为她打的,说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吴氏虽不懂剑,可光看那剑在阳光底下泛着凛凛冷光,也不由瑟缩了一下。

    “白术,把我给怡婉容准备的东西呈上来。”

    “是!”

    白术应声,对着后头一挥手,跟着的两个小太监立即拎了两个竹篮上前。

    黑布一扯,里面是满满两篮子鱼,约么二十多条。

    叶筠勾唇一笑,端的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今儿妹妹要走了我的芙蓉鱼,想必是极爱吃鱼,我素来大方,想着妹妹爱吃,便寻人捉了这些来。”

    “谢过叶美人好意,既然东西送到了,就请回吧。”

    吴氏扶着丫鬟的手,有些腿抖。

    “不不不,妹妹爱吃现成的,我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

    叶筠面上依旧笑着,眸色却忽然一冷,手起刀落,一条鱼便被削去了脑袋,利刃刺破鱼腹,肠子流出来的鱼被剑挑起扔了出去,还没死透,又在地上奋力挣扎了两下,血肉顿时四溅,染红了地上的青瓷砖。

    “啊——!”

    怡婉容一介深闺女子,哪里见过这场景,登时便吓得白了脸,一声尖叫瘫软在丫鬟身上。

    “哎呀,我手滑了,这条没杀好,不过没事,鱼还多呢,不急。”

    叶筠皮笑肉不笑,一刀刀将篮子里的鱼悉数开膛破肚,丢的院里满地皆是。

    鲜血、肠子、鱼鳞、鱼头,破烂的鱼肉,整个桃花坞里充斥着一股子难闻的鱼腥味。

    吴氏早被吓的说不出话来,被叶筠带来的人架着,强迫她看。

    直到杀完最后一条鱼,叶筠才停手。

    白术忙把剑接过来用布包起来,绘月又给她擦手。

    “想必这些鱼,也够怡婉容吃些日子了,若是以后还想吃鱼,只管叫人来与我说,千万别客气呐!”

    少女依旧是笑吟吟的,一双美眸波光灵动,似是那最纯真的娃娃。

    而彼时她在吴氏眼里却犹如厉鬼般可怖,等叶筠一走,她就瘫软在地上呕吐起来。

    丫鬟们赶紧把她抬进屋里,洗漱更衣。

    外头奴才们收拾残局,可奈何夏日天热,鱼腥味就格外浓,哪怕是冲洗了三遍,还是难闻的很,最后只得焚香驱味。

    发生这种事情,外人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叶筠是大喇喇去膳房要了活鱼,就拎着剑去的桃花坞,看见的人可不少。

    梧桐殿里皇后知道了也是愣住。

    “这个叶氏,真是太肆意妄为了!”

    “娘娘息怒,这又关娘娘什么事呢?”丁嬷嬷忙把人劝住,“叶氏跋扈,这种性子,哪一个能在宫里活的长久,叶美人不可惧,但怡婉容背后有吴家,她才是娘娘您该打压的,如今吴家得用,可从谢家分了不少权柄去。”

    皇后原本还想借机罚一罚叶筠,听了这么一翻话,还是做罢了。

    会叫的狗不咬人,叶氏如今这般会闹,都不必她收拾,迟早把自己作死。

    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对付怡婉容比较要紧。

    彼时汀兰苑里,姚湘听说了这事,也是惊讶。

    别说旁人了,纵使她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个做法。

    “才人这回可该放心了,叶氏做事这般不管不顾,显见没脑子。”绮文不屑道。

    姚氏冷哼,“绿烟那贱蹄子为了这么个蠢货背叛我,死了真是不可惜,主仆两个怕是前后脚都要去黄泉作伴了。”

    上回出了岔子,没想到绿烟未曾下死手,叫叶筠逃过一劫,可如今看着到是她反应过激了,敢这么张扬跋扈,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日后归日后,一众后妃还是对叶筠这个杀鱼儆猴的手段有些发怵。

    满院儿的死鱼呢,想想就恶寒。

    要说这手段对哪出最有效,自然还是怡婉容和膳房。

    叶筠走了不过一个时辰,桃花坞里就叫了太医,说是怡婉容晕过去了。

    另一边,膳房里忙不迭就做了两道点心,又送了些冰镇果子来。

    这就是份例外的东西了,可见是膳房害怕。

    虽说叶筠不能真把怡婉容如何,可一个美人若发起狠来要处置一个奴才,那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可不想像鱼一样被斩了。

    “美人,咱们做的会不会太过了些?若是皇上追究起来,可怎么办。”绘月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叶筠却不以为意,翘着脚坐靠在迎枕上吃膳房孝敬的葡萄。

    “绘月呀,我如今是美人,你可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亲自去给她送鱼杀鱼,那是瞧得上她,何况,我杀的是鱼,可没伤着她一根毫毛,只不过是看了杀鱼,就吓病了,那是她自己不顶用,与我何干。”

    “要真追究起来,这些时候她贿赂膳房,抢我的膳食,那叫不敬高位,以下犯上,我不仅没罚她,还赏她鱼吃,皇上该夸我宽和才是呢!”

    “照你这么说,朕该赏你点什么呢?不如也赏你两框鱼如何?”

    忽然,只听得宁琛的声音传来,主仆二人转头,便见那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俊逸男子,冷着脸进了内室。

    “叶氏,你也太大胆了!”

第二十五章墙倒众人推

    “皇上来也不说一声,可吓死臣妾了!”

    叶筠娇嗔他一眼,小手拍拍胸脯,端的是娇弱模样。

    嘴上这么说,身子却没有半点诚意,慢慢悠悠的撑着起来。

    “朕瞧你是一点儿不怕,到把旁人吓得够呛,”

    宁琛看她一副不急不躁的慵懒样子,身上的火气也被无端抚平了些,语气不由自主就软了几分。

    主要也没多大火气就是了。

    “皇上都来臣妾这里了,心里还想旁人,臣妾可是不依的。”叶筠擦了手,扭着腰肢便靠了过去。

    活脱脱一副妖精模样。

    宁琛本是来教训她的,毕竟吴家得用,太下吴氏的脸面,会叫外头的臣子不舒服。

    他想过叶筠会顶撞他,也想过叶筠可能吓得求饶认错,偏生没想到这女人会若无其事的撒娇。

    好像她对吴氏做的那些事,根本算不得什么,还底气十足的很。

    事实上叶筠就是这样想的。

    有时候你底气足了,不把它当回事,旁人自然而然也就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了。

    既然不算大事,宁琛也不追究了,不知不觉就被忽悠了过去。

    眼睛一扫,看见墙上多了一副画,画的是一窝白胖的兔子,被装在大瓷盆里,可爱的紧。

    “这些时候就做这个?”宁琛指了指画。

    叶筠点头,“皇上赏赐了颜料,臣妾得用了,才能感受皇上心意不是?还画了别的呢,颜料用的差不多了。”

    “既然喜欢,朕就叫人再拿些来给你。”

    宁琛大方的摆手,对于小嫔妃喜欢他的赏赐,心里有股莫名的骄傲感。

    叶筠就笑眯眯的谢恩。

    一旁元九应了,遣了个小太监回去取,心里又是一阵服气。

    原本皇上是来发脾气,这三俩下就被顺了毛,还赏了东西,叶美人着实有手段。

    刚好有膳房送来的东西,叶筠就拉着宁琛坐下一起吃。

    剥了一颗葡萄就递到了宁琛嘴边。

    “皇上尝尝,可甜了。”

    少女眸中噙着笑,还带了几分期待,娇美的面容此刻更显俏丽,让人不忍拒绝。

    宁琛极为不自然的张口吃了下去,虽然小心,还是免不得碰到了叶筠的指尖,唇上痒痒的,连带着心里都痒痒起来。

    “皇上来了臣妾这里,还吃了臣妾的葡萄,可不许教训臣妾了。”叶筠挑眉。

    宁琛哼哼一下,“你去吴氏那儿闹得天翻地覆,朕还不能罚你?”

    “能呀!”叶筠忙坐好点头,“皇上方才不是说给臣妾两筐鱼?臣妾愿意受罚。”

    “你!……”

    宁琛愤愤的,可又发现自己真的说不过,也是很无力了。

    但是帝王的威严不能丢,该严厉还是要严厉起来。

    “吴家如今是重臣,你好歹收敛些,别做的太过了。”

    “臣妾知道了,她不欺负臣妾,臣妾自然不理会她,可日后若还有谁来拿捏臣妾,臣妾如何也是要还回去的。”

    叶筠也认真起来,敛去了眸中的调侃,难得沉静。

    她这个回答,宁琛真的不能说完全满意,但偏又很真实。

    半晌才开口,“罢了,你不要做过了,有些分寸。”

    叶筠自然点头,她跋扈是不想谁动不动就敢来招惹她,可不是没脑子。

    分寸自然要拿捏住。

    这会子下午,宁琛本意是来训话,再去看看怡婉容的,但眼下就不想走了。

    只派元九替他去了一趟。

    怡婉容本以为能向皇上好好哭诉一番,可没想到皇上就没来,只送了些赏赐安抚,心里是又气恼又委屈,还心虚起来。

    毕竟是她先招惹了那位呢。

    这么一来,还真就把自己给气病了,第二日请安就告了假。

    梧桐殿里,众人到齐之后,皇后就问起来昨日的事。

    自然不能完全不管的,还是要说两句。

    “叶氏,你这脾气多少也改改,怡婉容纵然有错在先,你只管禀告本宫,本宫还能不替你做主?日后可不能再这般冲动了,天子嫔妃,喊打喊杀的,也不合礼数。”

    “臣妾知道了,下回这送鱼的事儿还是叫膳房去做,免得再把怡婉容给吓病了,臣妾也心慌的很。”

    叶筠站起来福了福身子,她还不想跟皇后对上,便表现的乖顺了几分。

    “要我说呀,那怡婉容也是忒恃宠而骄了些,竟敢抢高位的膳食,这般没有规矩,也不知道入宫前,那教使嬷嬷是怎么教的。”

    妍修仪冷哼一声,摇着八福罗扇,美眸中很是不屑。

    虽说她也不喜叶筠,但吴氏那装模作样的做派更叫人恶心,还不如叶氏这样明着来的,交手起来也舒服些。

    而且,近来皇上去桃花坞次数多了,来她这里就少了,算是分去了她的宠,怎能不计较?

    “修仪娘娘可别说规矩不规矩的了,叶姐姐位份高于她还受了气,像臣妾这位份低的……哎!”姚才人叹了一口气。

    这回还真不是她抹黑,怡婉容的人真就抢过她要的两道点心,只不过是吴氏的丫头张扬,不是吴氏授意的罢了。

    可这会子吴氏不在,谁能替她辩解?

    她丫鬟做的,那就是她的主意了。

    赵婕妤眸子一转,也跟着开口,“这吴氏如今不过是婉容,就这般欺负人,日后叫她晋位了,还如何是好,她这回是遇上叶妹妹脾气爆,叫碰了钉子,若是那些个性子柔的姐妹,岂不叫她欺负死?说一句恃宠而骄,实在不为过了。今儿说是告病,这病没病,谁又知道呢?”

    叶筠在一旁坐着听,忍不住就感叹,好一个墙倒众人推啊!

    如今怡婉容还没倒,只是叫她砸了一锤子,众人就这边急切的出手,可见吴氏的确叫后妃们忌惮。

    这一句两句的都告状,皇后这个后宫管理者自然不能不出手了。

    于是,丁嬷嬷很快就带着一本佛经去了桃花坞。

    皇后的原话就是,你恃宠而骄,无视宫规,谅你还在病中便只罚抄佛经一本,修养身性,这段时间就不必出门了。

    怡婉容简直气的半死,可又无能为力,若是这会子违拗皇后的意思,不是真的恃宠而骄?

    就只能寄希望于皇上了。

    可皇后到底也不是吃素的,前脚罚了怡婉容,后脚就亲自去景乾宫走了一趟,把嫔妃们的诉苦都说了说。

    如此一来,名正言顺,宁琛也没办法护着她。

    本来宁琛也不怎么喜欢吴氏,就更不管了。

第二十六章有用之人

    景乾宫里,宁琛看着手里的折子,心里就是一阵冷笑。

    “元九啊,朕的户部又缺财粮,又管朕要国库里的东西呢,朕竟不知父皇经营多年,朕继位之后,无大灾,无战事,如今就空虚了?”

    “皇上,这……这不是无稽之谈嘛!”元九听了都来气。

    如今户部是姚家人把持,属太贵妃一脉。

    毕竟先帝时候,姚贵妃可不是吃素的,若不是二皇子的确资质不佳,如今谁做太后,谁做皇帝,还未可知呢。

    “连你都知道是胡说,他们就敢来糊弄朕,当朕是傻子不成!”

    宁琛大怒,当即就把手里的折子扔了出去,砸中一个玉摆件,摔在地上一声脆响。

    “皇上息怒!”元九慌忙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请太傅来吧。”宁琛垂眸,掩去了那一抹骇人的杀意。

    不多时,一辆朴素的马车就驶入了灵犀园,里头正是当朝太傅齐成儒。

    太傅忽然来,汀兰苑里得了消息就心里不踏实的很。

    仔细一想,前世也是这样,太傅来了灵犀园,后来宫外就传出姚家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流言。

    姚家人把持户部这个钱袋子,自然捞了不少油水,可素来也谨慎,不会轻易就叫人抓住把柄。

    她记得,是因为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叫家里慌了,自查的时候被抓住了马脚,被皇上砍去了一个户部侍郎的官职。

    也因为此举,正好叫皇上拿住了姚家贪污的证据,为此冷落她几乎半年之久。

    这一回,她不能再叫此事发生,当时正是因为冷落了她,陈素妤那贱人才出的头。

    “快拿纸笔来,我要给姑母写信。”

    传话是不能够了,灵犀园里人又出不去,只能拖人送信,自然也不能说是送信,信是夹在一堆补品中送出去的。

    做侄女儿的给姑母送些东西,这也不为过。

    下午的时候,宁琛就去了梧桐殿。

    皇后自然欢喜,忙出来迎接。

    “外头热,你们快去给皇上倒茶,喝了也去去暑气。”

    “是!”素娥应声就去了,也是笑容满面。

    皇上虽说对皇后也是敬重的,可却谈不上宠爱,一个月里也就初一十五的规矩,除此之外能多来两三回就不错了。

    两人坐下,宁琛便开门见山了。

    “如今还有三两天就要过中秋,今年在园子里就不必大办了,你将后头收拾出两个地方来,朕派人将母后和太贵妃接来灵犀园团聚,今年中秋就办家宴,皇室宗亲来赴宴足矣,届时重阳盛典,再回宫大办。”

    “如此也好,衮州的水灾刚过了不久,咱们也不宜奢侈,皇亲们聚一聚便好,不如将大公主也接来?臣妾这两日已经吩咐膳房做月饼了,听说又弄出些新花样,届时皇上也尝尝鲜。”

    皇后自然顺从,也提了一嘴孩子彰显自己贤惠。

    “那就一并接来吧,淑妃、温妃,都来住些时日。”宁琛点头,末了又安抚,“这些时候你也累,后宫里新人不懂事,你只管教导,你是皇后,谁也越不过你去。”

    他从来不是宠妾灭妻的人,后院乱了,前朝就不会安宁,任何时候都要尊崇正统,才更好压制人心。

    这也是为何温妃、妍修仪都得宠,而淑妃生了大公主也不得宠。

    前两人不管怎样,从未挑衅不尊皇后,而后者仗着自己生了皇长女,家世也不差,可没少顶撞皇后。

    皇后红着眼眶,略有些不好意思,低低的应了一声。

    末了又柔声开口,“皇上如今子嗣还是单薄了些,算上温妃和夏才人肚里的,也才三个,皇上素日进后宫也不多,妍修仪、叶美人、姚才人、陈宝林、杨宝林,都是极好的。”

    虽说劝谏皇上开枝散叶是皇后的本分,但此刻宁琛听着就觉得不大舒服。

    又想起叶筠,那女人素来是不许自己在她面前提起旁的嫔妃,吃醋的紧。

    虽说也有做戏的成分,但就是让宁琛觉得自己被看重被需要了,就很舒服且傲娇。

    “朕知道了,可庶出的子女再多,朕还是希望你能为朕诞下嫡子。”

    宁琛拍了拍皇后的时候,这话却是没哄骗她。

    皇家看重嫡子,虽说宁琛不喜皇后,可谢氏这些年做嫡妻并无什么大错,宁琛还是想叫她生的。

    “臣妾明白了。”皇后面上露出一抹娇羞来,点到为止,也不再提旁人。

    既然来了,自然就不走,宁琛当晚就宿在了这里。

    第二天是怀安带人回宫的,自然先去太后处请安,将来意说了,太后没有不去的话。

    而后是慈安宫那边,太贵妃昨儿晚上刚收到姚湘的信,略思索一番还是去了。

    心里想着是侄女儿到底年轻,怕不能揣摩出皇上的心思,她去了灵犀园,离着近,好歹能看顾一二。

    若皇上真要对姚家下手,那就要第一时间防范起来。

    至于淑妃和温妃两个,前者自然喜不自胜,后者就很淡定了。

    “皇上特意给您派了马车来,里头垫的软和着呢,就怕您磕着碰着了。”

    怀安笑眯眯的在温妃宫里回话。

    “那就谢过皇上了,天热,公公跑一趟也累着了,就留下喝杯茶再走吧。”温妃柔和道。

    怀安忙摆手,“奴才还得去九宸宫给皇上取些东西,就不留了,多谢娘娘好意。”

    温妃点头,命人将怀安送出去,自然也少不得给了个分量不轻的荷包。

    “皇上待娘娘可真好,处处都想的仔细周全。”白霜送完人回来,面上就笑吟吟的。

    “是呀,皇上看重我这肚子呢,咱们去了还是小心些,那边都是皇后安排的。”

    温妃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敛眸,如今她已经显怀了,身材也稍稍丰盈了些,不过看着依旧美。

    白霜没听懂温妃话里的深意,自顾自就下去收拾东西了。

    看重她的肚子,肚子就比人重要,温妃太明白自己为何得宠了,因为她没有什么家世,皇上在她这里可以不顾虑前朝。

    可现在时局变了,皇上开始培养自己的羽翼了,怡婉容,吴家,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就说明,她原先的优势将变成劣势,所以她必须得尽快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让自己有用起来。

    这样才能好好活下去。

第二十七章中秋

    中秋佳节,团圆之日。

    这天一早,宫里以太后娘娘为首的几辆车架便进了灵犀园。

    皇上和皇后领着众嫔妃在外头迎接,以表孝心。

    “儿子给母后请安!”不管心里如何,宁琛面上还是笑的。

    到底是亲生母子,太后多少还是疼爱自己生的,忙把人扶起来。

    “皇帝这些时候怎么清减了?朝政再忙,也要注意身子才是,哀家瞧你这下巴都尖了些。”

    这话一说,皇后心里就咯噔一下,丈夫身子不好,那就是妻子没照顾好。

    于是忙请罪,“是儿臣疏于照顾了,还请母后恕罪。”

    “母后可别怪皇后,是朕近来热的胃口不好,吃的就少了些,无碍的,日日都有太医请平安脉呢。”宁琛笑着开口。

    太后自然是准备借机训一训皇后的,先前皇后害得陈宝林禁足的事情还没算账呢。

    可这会子宁琛维护她,太后害怕把这母子之间刚松缓点的关系又弄僵,只得做罢。

    家宴是在晚上,这会儿就先叫太后等人去住处歇息了。

    而宁琛则是陪着温妃去了她的住处。

    这还是叶筠第一次见到温妃,忍不住感叹,温字做封号实在是贴合这位美人。

    俏若三春之桃,素若九月之菊,眉梢眼角藏笑意,双眸含情满温柔。

    这温妃从骨子里就透出婉约娴静来,真真是一位地道的江南美人。

    便是怀了身孕,也丝毫未影响她身上的气质,甚至更添了几分母性的柔和,愈发吸引人了。

    这样一位女子,别说宁琛喜欢,她也喜欢呀!

    看着宁琛陪温妃去了,皇后自然心里不舒服,可更不舒服的还是淑妃。

    两人一道从宫里来,她还带着大公主呢,莫不是这已经生出来的还没有那肚子里揣着的金贵?

    其实也是淑妃钻牛角尖,方才刚下马车的时候,宁琛就看过孩子了。

    大公主年纪小又起得早,这会儿还睡着,又何必打扰?

    但是这人啊,一旦想偏了,那就越想越生气,越发钻牛角尖,就开始杞人忧天。

    还没生出来就金贵,生出来了还能得了,那不是母子两个都要踩到她头上去了。

    可纵然心里想做点什么,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安排好的,还得慢慢筹谋。

    太后到了住处,第一件事就是把陈宝林叫过去了。

    梧桐殿里自然知道,皇后气得不轻。

    “她是恨不得此刻就将本宫废了,好让她那侄女儿来坐这凤椅!”

    皇后自认这些年没少讨好太后,那三时四节没断过补品,动不动就亲手做点心,不曾想太后竟半分没领情,她说不委屈、不气,那是假的。

    丁嬷嬷又是心疼又是气,也只能劝。

    “娘娘想开些,那位惦记娘家人,但只要皇上不惦记不就行了?您只要不出错,就只管稳稳坐着,太后就算想扶自家人上位,也得皇上点头,依奴婢看,您面上功夫做好了,皇上也都看在眼里,那就是太后不领情,是您委屈了,这一委屈,皇上也会多想着您不是?”

    “嬷嬷说的我也明白,就是这心里刺的很,罢了罢了,到底还是要有个孩子才是正经,快把坐胎药端来我喝了吧。”

    皇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着今儿中秋,皇上肯定要来中宫,还是准备准备。

    而另一处,玉兰苑里,温妃和皇上正一道用膳。

    “叫皇上见笑了,臣妾怀着孩子,总觉得饿,今儿起的早,只对付了几口,这会子就馋了。”

    “无妨,你如今是双身子,总该多吃些。”宁琛笑着给夹了一筷子樱桃肉,“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一旁站着的白霜想说什么,温妃就已经将碗递过去接住了,她只得忍住了。

    用过了这一顿较迟的早膳,宁琛就叫了太医来给温妃把脉。

    确认脉象无异,胎儿康健,这才放了心。

    “朕还有些折子没批,就不陪你了,你好好歇着,晚宴时候,朕叫人用软轿来接你。”

    “皇上快去吧,国事为重,软轿倒也不必,太医说臣妾需得多走动,生的时候也轻松些。”温妃笑着把人送到了门口。

    既然她这么说,宁琛就没坚持,拍拍她的手就走了。

    白霜赶紧过来,“娘娘可有不舒服?”

    这些时候温妃忽然开始孕吐,来的比旁人晚些,不过还好症状轻,就是吃不得油腻,那樱桃肉原是为皇上准备的。

    “无妨,不过吃了一口罢了,你端些葡萄来,我解解腻。”

    皇上给夹菜,自然是要接着的,温妃一贯守规矩,谨慎的很。

    下午时分,宗亲们都入园子,宴席就摆在泰和殿里,南启历代帝王在院子里办宴都在此处。

    太后被皇帝和皇后一左一右虚扶着坐在了席上,旁边是太贵妃。

    下头左边坐的是皇室宗亲,右边是后宫女眷,倒也人数相当。

    “今日中秋佳节,朕诸位同庆!”宁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底下众人亦举杯附和。

    “哀家瞧着,康王精神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太后柔声开口。

    众人望过去,便见那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色有几分苍白,或许是方才饮酒了,透着不自然的红,秀眉微蹙,一双桃眸半敛着,似瓷娃娃一般。

    康王宁瑞,乃先帝四子,今年十六岁,当年冯昭仪滑到早产,剩下体弱多病的他就撒手人寰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位四皇子长不大的,不曾想病了这么多年,竟也长到了十六岁。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这几日受了些风寒,如今快好了,没什么大碍。”宁瑞起身拱手,声音也透着几分无力。

    皇后忙接话,“来人,快把康王席上的茶水换一换,是本宫疏忽了。”

    “多谢皇嫂!”少年微笑,更是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叶筠抿了一口茶,偷偷看这位康王殿下,心说这人若单论容貌,比宁琛还要略胜一筹,可惜身子不好,少了几分阳刚之气。

    正当众人都在关注康王时,忽然就听得太贵妃柔声开了口。

    “康王如今也有十六岁了,也该是选个知冷知热的人过日子,也好照顾身子。”

第二十八章子嗣

    宁瑞愣了愣,忙拱手,“劳贵母妃挂心了,儿臣身子不好,娶妻岂不是害了别人姑娘,儿臣年纪还小,不如过些年再议亲也不迟。”

    “你这孩子,正是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这才总养不好身子。”太贵妃打断他,“虽说你父皇不在了,可还有兄嫂,这成亲自然也为你挑好姑娘,你如今都十六了,想必你皇嫂已经在为你相看姑娘了,是不是呀皇后?”

    这话说完,太贵妃就笑吟吟的望了过去。

    皇后面色有些僵,她还真没想到这里。

    一个二十岁的女子,孩子都没有,哪里会想起来帮小叔子选媳妇,偏太贵妃话都说到这里了,就把她架起来了。

    若是她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岂不是苛待了小叔子?

    看皇后的表情,宁琛就蹙眉,心里猜到是皇后没准备,眸色暗了暗,便开口打圆场。

    “婚姻之事到底还是要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仙逝可母后还在,皇后这些时候也在张罗这事儿,只是皇后到底年轻,头一回安排这种事,还没摸索出头绪来,将母后接来园子里,也是想借机会请教母后。”

    太后以前虽然是妃子,可现在是皇后,是正宫,那便是宁瑞的嫡母,自然说得上话,做的了主。

    提到这里,太贵妃的面色就不好起来,以前她是贵妃,该她更尊贵才是,可如今却被踩了下去,自然不甘心。

    不过太后就得意。

    “嬛儿这孩子一贯懂事,凡是不明白的就请教哀家,老四的婚事,哀家也会帮着相看的,还有琳儿那孩子,今年十月就要及笄了吧,也要相看起来。”

    这琳儿便是先帝二公主宁琳,德太妃的小女儿。

    自打先帝去世后,德太妃就诚心礼佛,不参加一切大小宴席,二公主侍奉母妃,就也不大出来了。

    今儿倒是德妃的大女儿,先帝大公主宁瑾来了。

    大公主已经出嫁,今儿是和驸马何新彦一起来的,还带着一对七岁的龙凤胎儿女。

    提及妹妹,宁瑾自然要说两句,也起身来,“劳母后挂心了,妹妹性子沉静,更要寻个性格相合的人才好,慢慢看着也不急。”

    太后点头,这一段算是圆过去了。

    虽说她对皇后并不是很喜欢,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媳,不能叫旁人说嘴。

    可姚太贵妃又哪里是好对付,话头一转又说起了孩子。

    平王膝下有两子一女,王妃方氏生了一个女儿,侧妃赵氏生了一个儿子,肚里还揣着一个已经五个月了,还有一个是府中侍妾生的。

    而大公主也已经有了对龙凤胎。

    这么一看,已经成婚的人里头,就是宁琛子嗣最少了,皇后嫁过来四年,可是一直未曾怀上。

    子嗣这一点确实是宁琛的短处。

    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姚太贵妃这样说!

    “朕登基不久,国祚未稳,无心后宫,不过今日既然太贵妃提起,朕也该给后宫女眷们晋一晋位份。好沾沾喜气。”

    宁琛皮笑肉不笑,显见是有些恼了,抿了一口酒便继续。

    “静昭仪晋正二品妃位,王美人晋位婕妤,李才人晋位婉容,陈宝林晋位才人赐封号敏。”

    被点到名的大多是潜邸就伺候的老人,略有些薄宠的,赶紧起来谢恩。

    静昭仪,如今的静妃,更是十分意外,她当年到底没生下那孩子,坐在九嫔之首的位置上就觉得是到头了,不曾想还能有妃位。

    而另一个晋位的敏才人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她要是再不晋位,就面子上太难看了些。

    被点到名的自然欢喜,可没有点到的就有些难受。

    尤其是淑妃,这一个两个的,没生都封正二品了,静妃还好,温妃一生怕是要爬上正一品。

    如今一品位份上,贵贤德三个位置还空着,她占了一个淑妃,多来了人,就要直接越过她了。

    绞着手里的帕子,淑妃是愈发的不甘心起来。

    可没人会注意到她这里,上头神仙打架呢。

    宁琛这颇带怒气的一晋位,太贵妃也就没再多话了,那平和的模样像是方才找茬的人不是她一样。

    下头姚才人借着吃酒垂下眸子,心里琢磨着姑母这闹哪一出。

    往常太贵妃一贯谨慎,嫌少做出这找茬的事,今日一反常态,怕是想试探些什么。

    不管内里如何暗流涌动,面子上这中秋夜宴还是融洽的进行着。

    康王不能饮酒,便是平王宁皓带头和宗室里几个一起与宁琛喝。

    平王么,当初也是有野心的,毕竟母亲是贵妃,出生好呀。

    不过他自小读书习武都没有兄弟们好,资质不佳,后来连姚家人都觉得他无什么希望,一度期盼贵妃再生一个,这也就导致平王的野心渐渐就没了。

    到如今彻底成了闲散王爷,取的嫡妻方氏也是个娴静温婉的,夫妻两个到是愈发悠闲。

    宁琛对这两个兄弟还是清楚的,都没什么野心。

    如若不然,当初他刚登基时,平王只要不服,想做点什么,靠着姚家,那也算轻松。

    一顿晚宴下来,后半场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还算尽兴。

    平王喝醉了,就留在园子里歇息,王妃跟着照顾,把怀孕的赵侧妃送回去了,康王身子弱,不等结束就先告辞了。

    宁琛也是微醺,今儿十五,自然是去了皇后那里。

    梧桐殿里,两人各自分开梳洗,皇后从净房出来的时候,就见榻上人已经睡着了,心里免不得一阵失落。

    “娘娘……”

    素琴想说什么,皇后却摆手示意她噤声,她便只能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榻上两人躺着,皇后略侧过身去,想看一看丈夫,宁琛却恰好翻身,就背对着她了,一股子酸楚便从心底冒出来,眼眶骤然就湿了。

    十六岁成婚,四年了,她就是怀不上孩子,那坐胎药一碗接一碗,药苦无所谓,心苦才是真的苦。

    今日宴席上,太贵妃便拿子嗣说事,轻而易举就能压的她抬不起头。

    她丢了人,就是带累皇上、太后的面子,何人会理会她的心酸委屈?只会更觉得她不顶用罢了。

    子嗣实在是太重要了,哪怕是抱养一个,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这一夜,皇后无法入眠,姚湘也没睡,此刻她换了身太监衣裳,隐蔽了行踪,去了太贵妃的住处。

第二十九章真实

    “你来了。”

    太贵妃靠在迎枕上闭目养神,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木做的佛珠。

    “侄女儿给姑母请安。”姚湘摘掉帽子,福了福身子。

    太贵妃摆手示意她坐下,丫鬟们便都退了出去,只留着姑侄两个说话。

    姚湘就直接开口了,“今日宴席上,姑母为何忽然说那些,平白惹得皇上不悦,如今皇上正在查姚家受贿一事......”

    “正是因为皇上如今针对姚家,哀家才要探一探皇上的态度。”太贵妃冷声打断了她。

    一语点醒梦中人,姚湘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侄女儿想岔了。”

    原以为太贵妃是因为皇上对姚家下手而不满,这才说了些话来撒气,如今细细一想,今日便是太贵妃把话说的那样难听了,皇上在明面上也没对太贵妃不敬,这就说明皇上还是忌惮姚家的。

    为何忌惮,那便是还没有证据能收拾姚家,就说明只要姚家稳住,便能安然度过这一次。

    到底是太贵妃老辣,几句话变能试探出各种深浅,姚湘活了两辈子,也自叹不如。

    “如今皇上你对你如何,对敏才人如何?”太贵妃问道。

    姚湘蹙眉,“皇上对我一般,眼下一个月到也能见上一两回,比陈氏略好些,我们这一批里头,怡婉容最得宠,叶氏次之。”

    “叶氏?”太贵妃略感惊讶,“皇上不是不喜她么,那位可是与大皇子有些牵扯的。”

    “原先侄女儿也这般以为,如今瞧,这叶氏也有些手段,先前得宠的丽美人,也算是被她踩下去的。”姚湘眸色暗了暗。

    太贵妃沉思片刻,叶筠这个人她还真的没有关注过,先前与丽美人闹的那几出,只当又是个张扬跋扈没脑子的。

    现下再看,若真没有脑子,岂能晋位,还能得些宠爱?

    光凭着父辈那点子功劳,可不足以支撑什么,只是面上好看罢了。

    “叶氏不足为惧,眼下怡婉容才是你该对付的,吴家背后有岳丈罗家的青山书院,那是天下读书人心之所向,有这一层关系,吴家便得用,吴氏就能上位,哀家虽然还活着,但你表哥实在不顶用,你若不能往上走,姚家就完了。”

    太贵妃顿了顿又继续,“皇后毕竟是皇后,谢家一时半会儿还动不得,太后与皇上是亲母子,陈家也不好动,算来算去,就是姚家最好被取代,而能取代我们的,便是吴家。”

    “侄女儿明白,一定不让姑母失望。”姚湘微微眯起双眸,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上一世她因为姚家受贿被查出,一度遭到冷落,吴家却一步步打进户部,吴氏踩着她上去,可没少欺辱她。

    既然这一世姚家没了这一劫,她自然要报了前世的仇,算着日子,吴氏的肚子也快该有动静了。

    “温妃这一胎生了,怎么也该晋位了吧,淑妃生了大公主,若被温妃踩到头上,以她的性子怕是要气死。”太贵妃忽然道,眸中带着一丝冷笑。

    说到这里,姚湘倒是想起,上一世温妃八个月上在院儿里摔倒,导致早产,生下一个小皇子,却没能保住,还没满月就死了。

    因为这个缘故,皇上本想给温妃晋位却被太后反对了。

    如今这个时代,孩子没生出来或者是生的孩子不健康,都是母亲的过错,尤其是皇室里,没能保住皇室血脉,实则是有罪的。

    “淑妃既然不愿,不如就帮她一把,毕竟是生了皇长女的人呢。”姚湘接话。

    对于侄女儿的上道,太贵妃自然很满意。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切记小心,别叫人发现了。”

    姚湘点头,戴上帽子,弯着腰提上灯笼,扮成巡夜的太监回了汀兰苑。

    第二日一早,景乾宫里来传话,叫叶筠去伺候笔墨。

    是怀安来的,叶筠自然也高兴,能见到金主儿就是机会不是?

    “烦请公公等一会儿,我换身衣裳就走。”

    “应该的,美人去吧。”怀安陪着笑。

    绘月就塞了一个荷包过去,绿梅又将人带到偏厅去喝茶。

    怀安摸着那荷包,估么又是十两银子,心说这叶美人是真大方,回回都给的不少,也难怪膳房那些个人愿意伺候。

    哦对,先前那个帮着怡婉容挤兑叶筠的膳房管事,如今已经调去杂役房去了。

    等叶筠到景乾宫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推门进去就见宁琛一个人在下棋。

    “皇上叫臣妾来伺候笔墨,怎的自己先玩起来了。”

    “你来的晚,朕那几张折子都批完了,如今你到先说朕的不是。”宁琛也不抬头看她,依旧盯着棋盘。

    叶筠就直接走过去了,抿唇一笑,“来见皇上,臣妾自然要先打扮一番,这难免就迟了些。”

    宁琛这会子才转头看她。

    少女一袭湖蓝色云锦束腰百蝶裙,手持鲤鱼戏水团扇,梳的是烟萝髻,簪几支琉璃短钗,又用碎珍珠做点缀,端的是轻盈灵动。

    叶筠生的美,穿这一身自然好看,尤其是她肤色白皙,湖蓝色更衬得她似玉般通透。

    “少贫嘴,不能伺候笔墨,就陪朕下棋吧。”宁琛哼哼了一下。

    好看是好看,他就是说不出夸赞的话来,可傲娇着呢。

    不过虽然不夸,但是眼睛却依旧忍不住多瞟了两回。

    叶筠自然发现了,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就乖巧的在棋盘对面坐下了。

    “你那两位表哥文采倒是不错,想必来年春闱能高中了。”宁琛忽然道。

    “外祖父和舅舅也是请了名师教导,虽说没去那青山书院,不过也费了心力,想必不会差了。”

    黑子先行,叶筠熟稔的拿起一颗落在了棋盘上。

    宁琛看她一眼,“你倒是半分不谦逊。”

    “皇上都夸赞了,那自然就是真的好,臣妾若是再谦逊,那可不是谦逊,就是虚伪了呀。”

    叶筠眨了眨眼睛,十分俏皮可爱。

    楚家那边,上回被皇上问起的时候她就猜到会有这一天,这会子一点也不意外。

    宁琛轻笑一声,就不接话了,心说这个女人像是做戏,但又叫人觉得她真实,一时间竟不大能分辨是不是真做戏了。

    “皇上下棋可要专心呐。”叶筠笑着落下一子,局势就占了上风。

第三十章脑子不好使

    宁琛有几分惊讶,眉头也微微蹙起来。

    明明方才还看不出什么,怎么忽然就劣势了,再仔细瞧,原来叶筠看似随意落下的几颗子都是用上了。

    “朕竟不知你棋艺也不错。”

    “皇上不知道的可还多着呢。”叶筠挑眉,眸中升起一抹光彩来。

    不知怎的,宁琛竟在这女人身上看到一股子英姿飒爽的豪气,大概是出身将门,耳濡目染的缘故吧。

    但不得不承认,男人看腻了小意温柔,对这一份女子豪气就挺喜欢。

    一场交锋下来,宁琛竟输了。

    心里免不得一阵不快,主要是叶筠前半局还是绵柔的下法,后半场突然就凌厉起来,杀得宁琛节节败退,最后一子定了胜负。

    “皇上,臣妾承让啦。”叶筠瞧着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位不高兴了。

    忙就摆手叫元九把棋盘撤了下去,“皇上,臣妾有些饿了,叫人上点心好不好。”

    嘴里说着,手就伸过去了,握住宁琛的手,轻轻摇了两下。

    温软的触感传来,宁琛僵了一下。

    从来都是他做戏的时候牵一牵后妃,还没有谁敢主动牵他。

    而且叶筠的手好看呀,他又喜欢呀,小嫔妃这么一主动,一撒娇,心里的火气就散了大半。

    “你怎么总是饿,也没见谁比你能吃了。”

    宁琛嘴里嫌弃,却依旧吩咐元九下去安排起来,手里更是反客为主将那柔荑握住,把玩起来。

    “臣妾要长身体嘛,皇上可不能嫌弃臣妾。”叶筠哼哼唧唧的。

    不满的用手指扣了扣宁琛的手心,直闹的宁琛心里痒痒的。

    不过说起长身体,宁琛就看了看面前的女子,似乎某些地方是丰盈了些许。

    感受到宁琛的目光,叶筠微微垂眸,瞬间就双颊爆红,一双眸子含着羞愤瞪了他一眼。

    “咳咳,想吃就吃,叫奴才们准备就是了。”宁琛也转头,面上有些许尴尬。

    不多时,膳房就送来了四个碟子,荷花酥、杏仁酪、马蹄糕、红豆饼。

    叶筠也不是说假话,她早膳吃的不多,这会子是真饿了,也吃了不少。

    “皇上陪臣妾出去走走吧,听说园子里合欢花开的极好。”

    吃多了总该消消食,何况两人就这么坐着也没意思的很。

    宁琛自然是答应的,手里也没什么事,二人就出发了。

    因为是突然想起出来走走,就没刻意清场,于是就在园子里遇见了温妃。

    “臣妾参见皇上。”温妃正在亭子里坐,见到御驾,立即出来行礼,叶筠又给她见礼。

    “免礼。”宁琛扶了她一把,“爱妃怎么出来了,月份大了,多小心些才是。”

    温妃笑了笑,手覆在肚子上,满脸柔和,“臣妾头回进灵犀园,免不得就想四处看看,奴才们都跟着呢,不会有事的。”

    转头又看了看叶筠,“想必这位就是叶美人吧,果然是美人坯子,难怪皇上喜欢。”

    “娘娘谬赞了,您才是容貌妍丽,这般柔和似水的气韵,便是臣妾如何也学不来的。”叶筠福了福身子。

    温妃莞尔,“花开百朵,各有不同,何须学我呢,妹妹这般明艳活泼,也是极好的。”

    两人互相夸了两句就不再多说,三个一道进亭子里坐着了。

    叶筠聪明会说话,温妃也是个聪明的,两人虽然头一回见面,倒也合得来,没叫冷场。

    不多时,这园子里头又来了人,正是新晋的敏才人。

    见到皇上就没有不行礼的话,自然就往亭子里来了。

    入了亭子又是一番见礼。

    待人都坐下了,宁琛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这话就问的很不客气,叫敏才人面上有些尴尬,不过心里又委屈酸涩,她可挣真不是故意来的。

    “回皇上,太后娘娘喜爱合欢花,臣妾预备摘几朵好看的送过去,不曾想扰了皇上清净,还请皇上恕罪。”

    到底是表妹,态度又这般小心翼翼,想着陈氏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宁琛难免还是心软了几分。

    “难得你有孝心,外头晒,你好好坐着,朕叫奴才们去摘些好的就是了。”

    “那臣妾就谢过皇上了。”敏才人忙起身行礼,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看来表哥对她还是不同的,想来是这些时候她安静本分,也挽回了些许。

    “臣妾瞧着这些新入宫的妹妹们就像那新开的花儿似的,一个个俏丽多姿,臣妾如今也是不得不服老了。”温妃抿了一口茶,轻声感叹。

    “娘娘真是太忧心了些,您如今瞧着依旧是天人之姿呐。”叶筠笑着道。

    敏才人忙点头,也跟着开口,“是呐,娘娘不过只比我们大几岁罢了,瞧着还是一样年轻呢。”

    这话一出来,叶筠瞬间就觉得表妹怕不是脑子不好使?

    瞧着大家眼神不对劲,敏才人也反应过来,就赶紧补救,“娘娘国色天资,我等不过是萤火之光,怎能与辉月相比。”

    “敏才人这话本宫可不敢当,国色天姿当是皇后娘娘,辉月亦是。”

    做了这么些年宠妃,温妃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这会子面色就淡了几分。

    宁琛蹙眉,简直后悔刚才把这人留下了,“陈氏,不会说话便少说些。”

    “是。”敏才人委屈死了,可又不敢再多辩驳,只能低下头去。

    眼瞧着亭子里气氛尴尬,叶筠就开始打圆场。

    “这园里的合欢花开的不错,如今快八月末了,九月就能赏菊了,也能吃螃蟹呢,菊蟹最是美味。”

    “你怎么日日里就想着吃了,菊花高洁,若叫那些文人雅士听去了,怕要气着。”宁琛实在无语的很。

    若不是他亲自吩咐过膳房照顾着些,都要叫人以为叶筠在宫里日日都饿肚子了。

    “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菊花最是高洁了,文人素来将一句君子远庖厨,估么是真听不得叶姐姐这话呢。”敏才人又跟着开口。

    叶筠挑眉,登时就目光不善了,“我出生武将之家,素来只会舞刀弄枪,琴棋书画是样样不通的,这些文人雅士爱的东西,我倒是欣赏不来,只会吃喝玩乐罢了,只是心里也疑惑,那远庖厨的君子们可都饿死光了没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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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她千娇百媚介绍:
叶筠本该是太子侧妃,却因先帝死的太急,耽误了入府,拖拖延延一年多,跟着新秀女入了宫,却只得一个从六品的婉容位份,宫墙深深,没有宠爱怎么活?傲娇小皇帝虽难搞,也得拿下呀!她定要在这深宫里展眉舒颜,过得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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