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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画堂绣阁     贵妃她千娇百媚txt下载     贵妃她千娇百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杀鸡儆猴

    这一番行径,傻子都看得出来皇上是在杀鸡儆猴了。

    看来陈家如今是叫皇上忌惮的不轻,要慢慢拔除英国公的羽翼了。

    但因为叶筠而知道内幕的楚允怀则明白的更深。

    皇上这些举动不仅仅是针对陈家,而是所有世家。

    早该如此了。

    皇上登基的头一次春闱,选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是高门出身的青年才俊,少有几个寒门。

    就连楚允怀其实也暗中受了叶家的照拂。

    这样被世家高门垄断的朝堂,任何一个帝王都不想要。

    事实上宁琛此次南巡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他要想法子将这些基层的外地官员逐步变成自己的人。

    世家大族的眼光高,不爱理睬这些小官员,但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些基层的往往才是最终的执行者。

    澜州一并革职了六个,这样果决的手段,便是为了将自己人安插进去。

    有张群的事迹在前,众人也都不敢再多嘴,最后澜州知州这个位置便这样定了下来,只待回京后正式颁布圣旨了。

    宁琛也就是趁着没有回京,不必受太多牵制,便迅速把这事给拍板钉钉。

    他这里目前算是一切顺利,宫里倒是又生了几分小波折。

    叶筠早上特意命人炖的鸡汤,这会子午膳去拿,竟就没有了。

    膳房的管事也为难的很,因为把汤要去的是怡修容身边的云秀。

    这回倒也不是完全故意的,是怡修容真的忽然想喝,但鸡汤这种东西就得炖得久才好,便把叶筠那一盅炖了半日的拿走了。

    膳房送了一盅只炖了半个多时辰的去毓秀阁,倒也没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绘月登时就来气,“你们是瞧着怡修容有孕,捧着她来作践我们婕妤了?”

    “哎呦好姐姐,奴才们哪儿敢啊!”送膳食的太监苦着脸,“素日里明婕妤待奴才们最好,那赏钱给的是最多的,奴才们自然拿着命也要把婕妤伺候好了,可...可怡修容的人就是要拿走,咱们也不敢拦不是?”

    “那话都说的明明白白的了,云秀还是拿走了?!”南栀气愤。

    送膳食的太监点头,“可不是,她拿皇嗣压咱们,咱们膳房怎么吃罪得起。”

    南栀还要说,就被叶筠打断。

    “罢了,东西放下你回去吧,人家有皇嗣,咱们不得让着些?”

    “是是是,婕妤一贯大度,奴才这就走。”小太监忙不迭的磕头。

    绘月忍着恼意还是给了赏钱,更叫他喜出望外。

    本以为不挨骂挨板子就是好的了,哪里还敢奢求赏钱,没想到还真有。

    一时间也是打心眼里更偏向叶筠了。

    “婕妤您别生气,怡修容她就是不过小人得志罢了,日后有她受的!”绘月安慰道。

    叶筠轻笑一声,面上不大在意的样子,眼神却冷下来。

    “有些人不长记性,我也没法子,你说她这以后鱼和鸡都不敢吃了,得少多少乐趣啊。”

    “可她这会子快临盆了,婕妤那法子...有些危险吧。”南栀小心道。

    以前送鱼那一回也就够厉害的了,现在如法炮制要送鸡?

    “现在是不行,难道她就一直怀着不生了?”叶筠冷哼,指着桌上那忠鸡汤,“白术,你把这汤给怡修容送去,告诉她,月子里才最适合喝这个,等她生了,我日日亲自熬了鸡汤送去迎燕阁。”

    这意思白术自然明白,嘿嘿一笑就端上汤出去了。

    迎燕阁。

    怡修容这会子正在喝鸡汤,倒是满意。

    “这汤像是熬了许久,火候、味道都极好,膳房里伺候的用心,赏二十两银子去吧。”

    云秀又给她盛了一碗,笑着开口,“如今娘娘怀着身孕,马上就要生下皇子了,膳房怎么敢不用心伺候。”

    “你这丫头真是满口胡诌,还没生呢,就知道是皇子了?也少叫什么娘娘,没得叫人觉得我自大。”怡修容扶着肚子道。

    虽然嘴上怪罪,但脸上却带着笑,可见对这话受用。

    “娘娘实在谨慎,入了九嫔可不就是能称娘娘了?来日生了皇嗣还得晋位呢!”云溪也跟着说笑起来。

    两个丫头哄得怡修容心情极好。

    宫里虽说生什么都好,但皇子自然比公主更有指望。

    没见那生了两个女儿的德太妃还没有生了一个儿子的太贵妃过的好么。

    这还只是太妃们,倘若自己的儿子日后坐上了那个位置呢?

    先帝时候,太后可没有太贵妃和德太妃厉害,如今因为儿子,反倒摇身一变成了正宫。

    心里这样想着,怡修容是越发期待了。

    她的产期就是这两日,太医说她胎位正,胎儿也健康,想来是会顺遂。

    主仆正在里头说笑着,外头小宫女进来传话,说是明婕妤叫人送了东西来。

    一时间,云秀的面色就变了变。

    “明婕妤一贯和娘娘您争高低,此刻送东西来,怕不是没安好心。”

    “我就要生产,如今位份也高于她,她还敢做什么不成,叫你怕成这样。”

    怡修容瞥了云秀一眼,扶着云溪的手站起身来。

    要说以前,也是自己更得宠,如今更是先一步怀了皇嗣,想想刚入宫时候被叶筠欺辱,怡修容心里也是记仇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倒是想看看叶筠要做什么。

    云秀拦不住,只得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今儿这一盅鸡汤如何来的,她还没敢和怡修容说,也是想着毓秀阁那位顾忌家主子的身孕,不会敢乱来。

    可没想到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这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她招惹来的是非?

    外头,白术的态度十足恭敬,手里提着红木食盒行礼。

    “奴才给修容请安,我们婕妤听闻修容今儿想喝鸡汤,特意又送了一盅来。”

    这个又字,白术可以加重了些许,一下叫人听出来。

    怡修容蹙眉,有些不明所以,“明婕妤何时送过鸡汤,何来又送一盅。”

    话一问出口,旁边站着的云秀面色更不好了。

    白术眼神一闪,抬头打量了面前几人的神色,登时就笑了。

    “哎呦,想来是云秀姑娘没跟修容说?修容今儿喝的那一盅鸡汤,是咱们婕妤早上特意吩咐膳房炖的呢,足足炖了半日,想来味道极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被惦记

    这一下算是把窗户纸给捅穿了。

    云秀急忙解释,“娘娘忽然想喝鸡汤,为着肚里的龙胎,自然是要喝好的,奴婢去膳房要,这一盅炖的最好,奴婢便要来了,还没来的及与娘娘说,想着这到底是小事,明婕妤不会计较。”

    “原来是这样啊。”白术狡黠的眯了眯眼睛,“奴才是想着呢,修容贵为九嫔,怎么会抢咱们婕妤的膳食,原是忽然想喝鸡汤,不过修容放心,咱们婕妤自然不计较这点小事,这不,还特意又命奴才送来一盅呢。”

    原本还能好好说,可偏云秀的话里让白术钻到了空子。

    这一下就变成了怡修容跟低位嫔妃抢东西,怎么听都掉价。

    怡修容气的额角突突直跳,心里暗骂云秀愚蠢,又想起了之前在灵犀园被叶筠送鱼。

    那样的记忆涌上来,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大舒服了。

    看着白术手里的食盒,总感觉里头放的不是鸡汤,而是一只死鸡。

    孕妇本就思绪敏感,想着就恶心的厉害,竟有些想干呕了。

    好不容易忍住,就对着白术下逐客令,“明婕妤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鸡汤你还是拿回去给明婕妤用吧。”

    “修容客气了,我们婕妤说,如今喝鸡汤还不是最好的时候,待修容生了皇嗣,月子里才最要多喝呢,届时啊,我们婕妤亲自熬了鸡汤,日日给修容送来补养身子,我们婕妤一片心意,修容可不要拒绝。”

    事情还没办完,白术自然不走,顺势就把这最重点的一句话给说出来了。

    末了还不忘添油加醋,“以前修容爱吃鱼,咱们婕妤就亲自送鱼来,眼下修容爱喝鸡汤,咱们修容就送汤来,婕妤说了,她和修容是一批进宫的,情分就是不一样,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修容呢!”

    眼瞧着怡修容的面色愈发不好了,白术就立即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东西送到了,奴才就不打扰修容享用,这就回去复命,奴才告退。”

    语罢就放下食盒,一溜烟的走了。

    待怡修容反应过来,人都不见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看着云秀就一个巴掌盖了过去。

    “素日叫你们低调,你是把我的话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好端端的去招惹她做什么,你是嫌我在宫里还不够引人注目吗?”

    “娘娘,奴婢错了娘娘,奴婢只是一心为着娘娘,您怎么打骂奴婢都行,千万别气着自己,伤及龙胎啊!”

    云秀捂着脸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云溪心里也是又急又气,还是跪下来替她求情,“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岂不正如了明婕妤的愿?她此番派人来定是故意为之,云秀虽然做错了事,但请娘娘念在她一片忠心,原谅她吧。”

    看着两个丫头,怡修容叹了一口气,摆手叫她们起来。

    回了屋里就将那还没喝完的鸡汤给撤了。

    云秀眼角还挂着泪,脸上的红掌印分外明显。

    怡修容看她一眼,念及情分还是多说了几句,“你别怪我打你,今日我也是气急,但这件事你还是太鲁莽。”

    “你不要看眼下我比叶氏位份高,可皇上疼爱她,她家世也不差,日后生了,我们还是会平起平坐,她性子张扬跋扈却不愚笨,将她得罪死了,我是白惹祸端。”

    以前只身一人也就罢了,现在有了孩子,总是更多一重考量。

    云秀点头表示记下了,心里却是把叶筠恨透。

    今儿弄得这么一出,到底是叫怡修容把鸡汤也给忌讳上了。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难受的是怡修容一想到自己被叶筠惦记着要送鸡汤坐月子,她就觉得这个月子怕是要不得安生。

    总之是哪哪都不舒服。

    明明叶筠什么过分的也没做,更是没说过分的话,但就是把她给膈应到了。

    正是应了那一句话,不怕被偷,就怕被惦记。

    这样成日的心里堵着,只过了两日,竟就要生了。

    刚用过晚膳,各处就得了消息,迎燕阁那边发动了。

    众人忙就往那边赶。

    叶筠一边走一边与绘月闲话,“你瞧,这不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想着叫她快点生,没想到这就应了。”

    生了好啊,生了就少了顾忌不是。

    那鸡汤可都准备好了,月子里头定然一碗不落的送。

    就算怡修容不喝,也要腻死她。

    可别说什么那件事是奴才做的,不关她的事,只要奴才是她的,那就活该她受着。

    叶筠心里哼哼,在宫里最忌讳爱心泛滥,今儿她看在吴氏不知情的份儿上不计较,明儿吴氏就该知情也故意为之了。

    到了迎燕阁,这便已经坐了几个人了。

    静妃来的最早,刚问过了太医里头的情况,说是一切顺利。

    不多时,淑妃和温德妃也相继来了,最后到的反而是皇后。

    其实皇后是不想来的,毕竟她自己的胎还没坐稳呢。

    昨儿晚上床单又见了血色,都四个多月的肚子了,这样可危险的厉害。

    但是嫔妃生产,若是她不在,又出了事,就是她的责任了。

    思虑再三还是来了这里。

    也是想着不过坐坐而已,应该不会累着。

    “娘娘放心,臣妾方才已经问过太医了,怡修容胎位正,生产应当不会太艰难,这会子只是刚发作,想来还得一会儿才生呢。”

    静妃十分贴心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皇后不大有力气的点头,对着太医叮嘱一二,就叫人进去了。

    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怡修容的呻吟,但一直不到生的时候,大家也不敢走,就干等着。

    就这样坐了一个时辰,也没见里头生,皇后算是坐不住了。

    终于不再强撑,“本宫身子不适,疲累的厉害,淑妃、温德妃,你们二人在此替本宫守着怡修容,有什么动静就派人去凤栖宫禀告。”

    温德妃倒是想刺她一两句,但是看皇后面色确实不好,便忍住了。

    于是皇后一人离场,剩下的嫔妃都接着等。

    但显然怡修容肚里的孩子一点都不急着出来,一直等到半夜,都还没正经要生。

    熬了这么就,谁都熬不住。

    最后淑妃和温德妃商量着发了话,大家都先回去等消息,让太医和产婆守着,等怡修容要生了再叫大家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悲喜交加

    众嫔妃都赶紧回去歇着。

    都是习惯了早睡的人,困得厉害。

    到了第二天早上,用早膳的点儿,终于又得了消息,是真的要生了。

    于是大家再度往迎燕阁去,皇后还是撑着身子来了。

    叶筠在下首坐着,偷偷打量皇后的面色。

    那脸色厚厚的粉也没盖住蜡黄,还有眼下的乌青。

    尤其是皇后的手,一直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小腹,显然龙胎不好。

    不过眼下大家没注意这些,重点都在怡修容的身上。

    里头哭喊连天的,真真不像是太医说的不艰难。

    那些没生产过的嫔妃,包括叶筠,都有些被吓到。

    还好这个等待的过程不算太长,一个时辰不到,里头就传出了清脆的婴儿的哭声。

    “生了,生了,恭喜修容,您生了一位皇子!”

    外头的人听到产婆的报喜声,大半都泄气。

    一部分是盼着怡修容生女儿的,还有另一部分,是盼着怡修容母子俱亡的。

    总之是都没如愿。

    皇后眼神暗了暗,还是依照宁琛留下的旨意宣布。

    “怡修容生育皇嗣有功,着晋位修媛,待三皇子满月后,迁居朗华轩。”

    从此以后,宫里又多了一位家世好、位份高还有皇子的嫔妃。

    众人看过了孩子,都是羡慕。

    温德妃瞧着那面容饱满红润的三皇子,心里羡慕不已,想起自己那病歪歪的大皇子,心疼之余,竟隐隐还有了些旁的情绪。

    宫里添了一位皇子,这样的大喜事,太后也亲自来瞧了瞧。

    更是给怡修容和三皇子都赏了些东西,又命人给远在南方的宁琛送信告知。

    但这还没高兴多久,皇后忽然就晕了过去。

    离她最近的赵婕妤一眼就看见了皇后衣裙上的鲜红,尖叫出声。

    “皇后娘娘见红了,快叫太医啊!”

    还好太医还没走,赶紧就来了。

    但尴尬的是,迎燕阁只有一间正屋,连侧殿都没有。

    只得将内室里摆了两架屏风隔开,又将两张软塌拼起来叫皇后躺了上去。

    怡修媛刚生产完,屋里还有血腥气,很不好闻,又慌忙多点了两盘檀香去味。

    “快给皇后瞧瞧,到底怎么一回事。”太后蹙着眉头有些着急。

    毕竟是一国之母,要是皇帝不在的时候皇后小产了,她这做婆婆的也多少逃不开干系。

    给怡修媛接生的自然不是院判张太医,给皇后看过了,面色就不好。

    “太后娘娘,微臣能力有限,此事还是叫院判来吧。”

    意思就是比较严重了。

    太后立即就派人去请,把太医院几个厉害的老臣全都叫了过来。

    本来还算宽敞的迎燕阁,此时满满挤了一屋子的人。

    张太医年纪大了,走的太慢,最后竟是寻了个大力太监背着跑过来的。

    直把人颠了个七荤八素。

    到了地方也顾不得喘口气,就立即给皇后把脉。

    只是这一摸脉象,呼吸都滞了一瞬。

    太后烦躁的拍桌,“怎么不说话,皇后怎么样了,你们都哑巴了不成!”

    “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小产了。”张太医颤颤巍巍的跪下来。

    此话一出口,屋里的人不管心情如何,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原本刚有了一位健康的三皇子是大大的喜事,此刻皇后小产,却是生悲了。

    如此悲喜交加,谁也不敢乱说话。

    太后捏紧手里的佛珠,咬牙闭眼,更是心情复杂。

    半晌,才开口,“皇后的胎一直都是你在照料,怎么会无端小产。”

    张太医心里直叹气,嘴上还是不能隐瞒,将皇后一直胎像不好的事情都说了。

    众人一听,怎么都觉得皇后这一胎是她自己作没的。

    明明胎像不好,还要逞强打理宫务,又跪太庙,过年待客,这样的劳神劳心,普通嫔妃们一个年过完都要瘦几斤,更别说胎像不稳的皇后。

    想来又是昨儿熬了夜,今儿没撑住,终于是小产了。

    “先用软轿把皇后挪回凤栖宫,其他人都各自回宫去,皇后没醒来之前,哀家不想听到谁惹是生非,若有不长眼的东西,统统按宫规罚处!”

    众嫔妃应声,一刻也不敢多留,都立即散了。

    因为皇后小产的事情一闹,原本该庆祝的迎燕阁也不敢说笑。

    怡修媛心里自然不舒服但嫡庶尊卑有别,皇后和皇后肚里的孩子可比她们母子尊贵,也只能避讳着。

    最后是迎燕阁内里上下赏了些银子,就算是庆贺过了。

    叶筠一路往回走,王修媛特意绕了路跟她一道。

    “我这还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皇后刚把宫务交出来就小产,瞧着我是躲不掉了,还得管上一段时间不可。”

    宫权是好,但接在手里也容易沾染是非,王修媛没什么野心,只想保自己和女儿平安,本就不想接。

    还说过些时候就装病躲懒还回去,皇后这一小产,怎么也得休养几个月,她还怎么还回去。

    “依我看,姐姐不如就趁机握住了这权柄,时间长,反而好做打算,这宫里能有自己的人脉,也是好事。”叶筠道。

    王修媛一愣,“妹妹的意思是...”

    “皇后忌惮妃位上的几个,姐姐您只生了公主,位份也不算太高,皇后收权的时候定也是先收上头的几个,这么长的时间,要是把握好了,各处安插几个眼线,也不算太难,咱们就算不害人,总不能不防人。”

    叶筠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如今最大的短缺就是人脉。

    位份低,不好安插眼线,而宫里各处没有眼线,什么消息都不算最灵通。

    无事的时候也就罢了,倘或有事,那就是分秒必争了,没有人脉眼线,就失了先机。

    “妹妹说的有理,这件事情我到没仔细想过,如今也确实该考虑上了。”王修媛微微起眸子,心里俨然有了打算。

    两人闲话了这几句,在岔道口就分开了。

    叶筠一路往回走,心里也是同情宁琛。

    皇后小产和怡修媛生下三皇子的事情肯定都要写信送去南边的,而杨氏死了的信想必也快送到了。

    这接二连三的消息,不知道宁琛看了会作何感想。

    主要是,这里头两件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近了,一旦联想起来,总叫人觉得有些什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怀疑

    不过,不管皇后那边有什么,叶筠都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自己的承诺该兑现了。

    于是,在叶筠回到毓秀阁一个时辰后,一碗鸡汤就送到了迎燕阁里。

    打今儿起,怡修媛可就是月子里了。

    显然迎燕阁的人没想到叶筠真会送,鸡汤呈到怡修媛面前,气的她登时就将碗摔了。

    “叶氏,你到真的敢!”

    怡修媛生产完刚恢复的那点子力气,这一气算是散了个干净,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躺在床上动不得了。

    “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快将东西丢出去!”云秀厉声呵斥。

    只把那送汤进来的小宫女吓得面色惨白,立即把地上的碎瓷片扫干净,又擦地板。

    可不知怎的,怡修容总觉得屋里一股子鸡汤味。

    月子里又见不得风,不能开窗透气,就只能命人多添了两盘香,这才好了些。

    本以为第二天还会有第二碗,但叶筠就没送了。

    这也是点到为止。

    若真的日日送,也过分了些。

    怡修容如今好歹是生了皇子,叶筠也不好太嚣张,把人膈应透了就行了。

    怕是这一两年怡修容都不会再想喝鸡汤吧。

    而第二天的中午,皇后也终于醒了。

    刚醒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雾蒙蒙的,明黄色的帐顶绣着牡丹,有些看不清,喉咙更是干涩的不行。

    就这样躺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是清明过来。

    想起昨日种种,下意识的就将手伸向小腹,只轻轻一按,便觉得触感不对。

    “来人,快来人,叫太医,本宫的肚子...唔...”

    本想挣扎着起来,小腹一阵刺痛,皇后便跌回榻上。

    外头守着的丁嬷嬷立即跑进来,“娘娘,您身子虚,先躺着,奴婢这就去叫太医来。”

    “嬷嬷,本宫昨天晕倒,到底怎么样,孩子呢,孩子可还在?”

    皇后抓住了丁嬷嬷的手,眼神急切惶恐。

    只是当丁嬷嬷回避她眼神的那一刻,她就全都懂了。

    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软了下去,泪水夺眶而出。

    “娘娘,孩子还会再有的,您要保重身子啊,小月子里可不能哭,当心坏了眼睛。”丁嬷嬷也难受的很。

    跟着红了眼眶。

    但失子之痛岂是旁人能体会的,皇后只觉得天都塌了。

    起先只是无声的流泪,许久便哭出声来,将头蒙在被子里直哭晕了过去。

    等太医赶来施针,才将人唤醒。

    皇后醒来便将屋里的人全都哄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待了整整半日,直到太后亲自来看她,才见了人。

    这婆媳两个本来关系就不是很好,此刻皇后又没心思应付,二人算是不欢而散了。

    主要太后也实在不客气,话里话外都是训斥。

    说皇后太不懂事,不顾惜自己的身子,这才把自己累至小产。

    这会子皇后哪能听得进去这话,也不太客气的顶了一两句。

    太后被福嬷嬷劝着,没有发作,但也却是被气着了。

    于是这送去南边的信里写的内容就不大好。

    当然了,这些皇后全然不知,等她过了几日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后的信已经在宁琛手里了。

    杨氏的死,宁琛就存疑,毕竟后宫有很多人没有孩子,未必不是有人想抚养二皇子而下手。

    但皇后信中只说是意外,并且没有深究,一时也查不出什么。

    不过这件事情也是决定回京后要好好观察一二。

    刚是把这个放下,太后的信就寄来。

    前头写怡修媛生下了三皇子,母子平安,还没高兴,后头便是皇后操劳过度,以至小产。

    并且太后写到,皇后的胎一直都不大好,日日保胎药不断,想来这个孩子一早就没缘分。

    在联系着前头杨氏溺毙,宁琛不得不猜测,是不是皇后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这才设法害死了杨氏,自己再小产,而他会体谅皇后失子之痛,将二皇子交给皇后抚养。

    只不过这个时间没有把握好,小产的时间早了些,叫两件事情挨得太近了。

    不怪宁琛怀疑她,主要是皇后潜邸时候也曾两次对子嗣下手,有前科在先,总叫人存疑。

    但这种种也都没有证据,若是想查明,就只能尽快回京了。

    不过眼下南巡还有一半的地方没去,便是加快行程也要到四月底才能回京。

    一个多月的时间太长,等这么久再回去,怕是什么也查不到了。

    想到这些,宁琛的眼神就沉了几分,思虑片刻,便写下了一封信,暗地里派人送往京都,交给了暗阁的人。

    不管怎么样,这两件事情似乎太有蹊跷,他得查一查。

    而此刻的后宫里,林修容将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也哭过一场了。

    手里抱着当年她给那未出世的孩子缝制的小衣,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谢嬛,你的孩子终归还是没了,这是苍天有眼!”

    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看见了谢氏承受了和自己一样的失子之痛,这一刻她是死而无憾了。

    自打当年小产之后,林氏的身子就垮了,这么多年都汤药不离口,几乎是靠自己的执念撑到了现在。

    现在看到了皇后小产,她觉得自己多年来郁结在心里的恶气总算出了,连着病体都轻松了不少。

    不止是她,同样被皇后算计过的静妃也跪在小佛堂里还愿。

    但是她看着十分平静,不像有大仇得报的喜悦。

    “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念珠过来唤了一声。

    静妃睁眼,看着面前的菩萨塑像,满目的柔和沉静。

    “林修容这两日如何?”

    “听说,喜极而泣。”念珠扶着她起身。

    静妃敛了敛眸子,微微勾唇,“多年心愿得偿,也该如此。”

    “可不是,人瞧着气色都比往日好了许多。”念珠也笑。

    静妃不再接话,念珠说完这一句也打住了。

    皇后小产,嫔妃们背地里乐一乐也就罢了,可不能摆在明面上。

    当然了,高兴的也不止林修容和静妃。

    满后宫里就没几个想叫皇后生的,除了赵婕妤。

    如今皇后小产,算是失势了,她是跟在皇后手底下混的,皇后自顾不暇,她就更难抱身了。

    更何况,她还谋算了些旁的事情,如今怕是会有变动。

第一百八十五章谋害

    皇后小产不肯见人,请安自然是又跟着免了。

    叶筠这几日就清闲。

    本是想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奈何年糕大了,是越发不满足于毓秀阁这点小院子,闹着要出去。

    有上回的教训,这次是不打算走远了,就绕着毓秀阁转一圈吧。

    总不会有人跑上门来找麻烦。

    于是带了狗就在附近晃悠起来。

    正好周才人做了点心拿来给她,两人就一起逛。

    “不怕姐姐笑话我,这两日宫里人心惶惶的,我胆子小,怕的很,总得要见一见姐姐,定定心。”

    “你这话说的,我是定心丸不成?”叶筠好笑道。

    周氏挑眉,“本就是啊,我是没什么出息了,就想背靠姐姐好乘凉呢。”

    叶筠看她一眼,如今周氏是越发活得像个孩子了。

    不操心的人果然更轻松自在些。

    两人这么闲聊着,就遇见了王修媛身边的红豆,见她手里捧着几匹颜色不错的料子,想是送的。

    见着了人就先行礼。

    “奴婢给婕妤请安,给才人请安。”红豆福身,“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这些是修媛让奴婢拿来给明婕妤的,都是颜色鲜亮的料子,修媛不爱这些,想着明婕妤喜欢,就都拿来了。”

    末了又对着周氏道,“才人那里也有,是相思送去了。”

    王修媛做事素来稳妥周全,两边都没落下。

    “修媛费心了。”叶筠笑着叫南栀接过来,顿了顿才压低着声音开口,“这样的小事,不至于叫红豆姑娘亲自跑一趟吧。”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嫔妃们走动都少,王修媛一贯谨慎,若没有什么要紧事,也不会叫人来的。

    果然,红豆四下里看了看,才走近些低声开口。

    “我们修媛得了消息,这两日宫里似乎有暗阁的人出没,应当是在查什么,修媛让奴婢们告知您二位,千万言语谨慎,莫漏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到皇上耳朵里。”

    暗阁只有皇上能调动,这必然是宁琛派人在查案了。

    至于查什么,是杨氏的死因还是皇后小产的原因,不得而知,但谨慎些总没错。

    “我知道了,劳烦姑娘给修媛回话,我们只当什么都没察觉,别太刻意,一切照旧,不出错就行了。”叶筠低声道。

    红豆点头,“修媛也是这个意思,皇上既然叫人暗中查,想必不会愿意叫人发现。”

    话传到了,叶筠照例给了打赏才把人送走。

    也没急着回去,还是和周氏在外头散了许久的步。

    前几日才说叫王氏借着管理宫务安插眼线,如今就真的派上了用场,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只是没想到,还没听闻暗阁的人查出了什么,倒是林修容忽然爆出,发现杨氏是枉死,有人买通了宫女喜鹊,谋害了杨氏。

    这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了。

    皇后刚刚小产,还在小月子里,不能出面,于是太后便审理了这桩事。

    叶筠算是彻底无语了,皇帝不在的日子,后宫简直乌糟的不行。

    如今也算是看见了位份低的好处吧。

    她得宠归得宠,但是没啥话语权,遇到这种事情就只管旁听,不必掺和。

    不像高位上的那几个,皇后不能来,淑妃和温德妃就少不得承担一二了。

    “林氏,你说有人买通了喜鹊谋害杨氏,你可有证据。”

    “回太后,臣妾不会无端冤枉人,此事是臣妾的宫里的扫洒丫头发现的。”

    林修容眼底发红,声音有些虚浮无力,像是身子不大好。

    虽说她一直身体弱,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奇怪。

    “臣妾宫里的丫头倚翠,有一同乡叫金穗,在静兰阁当差,杨氏死了,静兰阁里没有主子伺候,就只留了金穗和喜鹊在里头扫洒,其他人都遣散了。”

    “喜鹊落水伤了身子,病的厉害,全靠金穗心善,尽心照顾着,这才没丢了性命,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就不错。”

    “一日不慎,叫金穗发现了喜鹊的箱底压了一个布料精致的荷包,里头装着两个银元宝,足有五十两。”

    “金穗想着,杨氏身边的一等丫头也不可能攒下这么多银子,就存了疑,在和臣妾宫里的倚翠闲话时,把这件事说了,一来二去也就传到了臣妾耳朵里,叫臣妾生了疑心。”

    林修容将这一番话说完,像是费了极大的气力,面色比之方才更白了几分。

    太后蹙眉,当即就命人去静兰阁把喜鹊带来了,还一并将那个荷包也搜了出来。

    起初,喜鹊只说那是杨氏留给她的傍身钱,当时杨氏怕自己生产不顺,要是死了,就叫喜鹊拿着这银子,到了年纪,出宫去谋生路。

    但很快这个说法就被否定了。

    因为依照杨氏那时候的位份,一个月的分例才二十两,这一点子钱打赏奴才都不够花,更别说素日里还有旁的用处,不可能留给一个宫女五十两。

    “既然她不肯说实话,那就给哀家丢到慎刑司里去审!”太后怒道。

    淑妃跟着恐吓,“本宫劝你早些把背后指使之人供出来,也免遭皮肉之苦,那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罚过上一边,谁也承受不住。”

    她们自然是巴不得喜鹊吐出点什么来。

    最好是承认杨氏是皇后杀得。

    谋害嫔妃这一点可足以叫皇后脱层皮了。

    这么一吓,喜鹊才终于招了,说是赵婕妤指使了她。

    如此指认实在是大家意料之外。

    “到底是赵婕妤还是另有其人,你可好好想清楚了再说,要是有不尽不实之处,你也讨不得好。”温德妃逼问。

    赵氏是皇后的人,她这样问,没有人不懂她的意图。

    只是喜鹊一口咬定就是赵婕妤。

    “自打杨婉容搬到静兰阁,赵婕妤就常常来静兰阁陪婉容说话,她身边的杜鹃就给奴婢塞了银子,叫奴婢想法子害死杨婉容,这样,赵婕妤就能说服皇后把二皇子交给她抚养,借此一举晋位九嫔。”

    “奴婢一时财迷心窍,这才犯下大错,是奴婢该死,可是奴婢最后不忍,主动跳下湖去救人却是真的,太后娘娘,您看在奴婢回头的份儿上,饶奴婢一条性命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猪队友

    “你胡说,休要血口喷人,到底是谁买通了你陷害于我!”

    赵婕妤急了,慌忙从人群中站起来,一巴掌打在喜鹊脸上。

    “给本宫拉住她!”淑妃低喝一声。

    立即就有两个宫女上前将赵婕妤摁住了,押着她跪在了地上。

    温德妃难得与淑妃统一战线,柳眉一凛,“太后面前你就敢如此放肆,谁知背地里该猖狂成什么样了!”

    “太后娘娘,所谓身子不怕影子斜,赵氏反应如此剧烈,臣妾以为定有问题。”林修容也跟着道。

    如今算是墙倒众人推了。

    皇后小产不能出来,这几个逮住了皇后的爪牙是要往死里砍。

    赵氏这么多年没少替皇后做事,又是一张哎掐尖惹事的嘴,也算得罪了不少人。

    反正这个档口,竟无一人站出来替她说话的。

    太后沉着脸,命人将那装银子的荷包拿上来,又命人从赵婕妤和她宫女的身上搜出几个绣品。

    这是要比对针脚。

    “福芝,你仔细瞧瞧,这荷包的手艺和哪个是一样的。”

    众人的眼睛都望了过去,大气也不敢出。

    福嬷嬷年轻时候绣工极好,正是有这门手艺才被太后看重留用的,比对这些东西,实在不算难。

    只仔细看了几眼,便认出来了。

    “回太后,这荷包是杜鹃的手艺。”

    “赵氏,你还有什么可抵赖!”淑妃迫不及待的开口。

    那一双眼睛像盯着猎物似的,泛起精光,恨不得此刻就把赵婕妤当场处决了。

    “不,太后娘娘,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定是这个贱婢她欺下瞒上,做了这事情,杨氏是皇后娘娘的表妹,臣妾,臣妾怎么会害她呢!”

    赵婕妤慌忙解释,但她这话简直漏洞百出,根本没人信。

    一个婕妤身旁的宫女怎么可能拿的出五十两银子收买别的宫女。

    被赵氏推出来顶罪的杜鹃此刻也是慌神,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没敢说出推脱的话来。

    但她这样的神情显然是有问题,太后冷哼一声,就命人把杜鹃押住了。

    “哀家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你要是懂事,哀家可保你全尸,你若是不在乎,也想想你的家里人!”

    能入宫伺候的,全都是仔细盘查过底细的,家里人在哪,有多少,宫中一应都有记档,查起来方便的很。

    杜鹃咬牙,还是不说话。

    温德妃目光一转,落到了赵氏身旁的另一个大宫女丁香身上。

    “你跟在赵婕妤身边,不会一点儿也不知道吧,此事是不是赵氏指使杜鹃做的?你若是知情不报,被查出来了,可也免不得一个诛族的罪名!”

    显然丁香没想到此事还会问道她头上来,一时就慌神了。

    赵氏素来倚重杜鹃更多,丁香实在没有她们那么主仆情深,刚被恐吓了一下,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

    “奴婢虽不知道全情,但婕妤的确是曾有意让杜鹃和喜鹊接触过,她们二人关系不错,还常约了一道去内务府拿分例,婕妤也...也曾多次背地里愤愤不平,说,说跟随皇后多年,却连一个嫔位都没有,杨婉容生了皇子,怕是没两年也要爬到她头上去了。”

    这一下,算是彻底把赵婕妤的罪名给坐实了。

    无论赵氏再怎么哭喊冤枉,不肯认罪,太后都听不下去了,直接下令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等皇帝回宫后再做处置。

    只是谋害嫔妃罪名,估么皇帝回来了也是赐死。

    这一下,皇后算是彻底被猪队友坑了。

    两颗棋子不和,最后倒是皇后失去了左膀右臂。

    从潜邸到宫中,赵婕妤一力给皇后出谋划策许多,皇后要想再培养一个出来也不容易了。

    至于林修容为何对赵婕妤出手,那也很好明白。

    林氏当年那个孩子怎么没的,老人们都知道,而赵氏一直为皇后出谋划策,难保就没有掺和其中。

    不管怎么样,反正赵氏和杨氏这一出窝里斗的后果,是大家都乐见的。

    从慈宁宫出来,温德妃就没急着走。

    十分贴心的和淑妃商量,“此事到底重大,赵氏谋害的是皇后娘娘的亲表妹,更是二皇子的生母,其心可诛,虽说太后已经定案,但也得知会皇后娘娘一声才好,淑妃觉得呢?”

    “德妃说的有理,事关重大,可不能不报啊。”淑妃勾唇一笑,便对着身旁的香萝吩咐道,“你去凤栖宫走一趟,把这案情好好与皇后娘娘说一说,万不能有不尽不详之处。”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香萝福了福身子,十分利索的就走了。

    叶筠不想掺和,反正是趁着没被人瞧见就绕小路回去了。

    心里也略同情皇后几秒吧。

    刚小产没几天,就被告知自己的人窝里斗,最后还被旁人告发,什么都没落着,不得气死。

    这个小月子过的,怕不是要留下病根。

    不出所料,香萝往凤栖宫走了一趟,皇后就气的砸了药碗。

    “蠢货,真是蠢货!本宫不是早就许诺来年叫她入九嫔么,怎么就急在这一时!”

    血涌天灵盖,皇后只觉得头疼欲裂,大口喘着粗气靠在迎枕上,一张脸毫无血色。

    赵婕妤来这么一出,实在是意料之外,将皇后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本想着来年将赵氏和杨氏都提拔起来,再有家世不好的新人生育,就叫赵氏抱去,这样一来,她手底下就有两个有皇嗣的嫔妃了。

    哪曾想赵氏竟嫉妒杨氏,下此毒手,如今皇后是一个心腹也没有了。

    “娘娘息怒,淑妃派人来传话就是故意为之,您可千万不能叫她们如意啊。”丁嬷嬷坐到床边给皇后顺气,满脸的心疼。

    素琴也劝,“来年就要选秀了,届时让府里再挑一个适龄的姑娘送进来...”

    “那谈何容易!”皇后闭眼,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皇上不会再接受另一个谢家的姑娘了,就像皇上不接受陈家再送人进宫一样。”

    一时间,奴才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都是沉默。

    总之这一回皇后是彻底的元气大伤。

    没了孩子,又没了心腹,怕是要过许久才能恢复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嫂子

    宫里一塌糊涂,直到四月初,送去南方的信才有了回音。

    赵氏就不必回来再处置了,宁琛的意思,就一辈子囚禁,赵氏母家的男丁全部革职,若无特赦,赵家女子永不得入宫选秀,男丁三代不得为官。

    这样处置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后宫死了太多人,不想再见血腥。

    至于皇后,宁琛在信中还是安抚居多,并没有太责怪。

    杨氏就按太后旨意追封下葬,二皇子依旧养在如意馆,不予变动。

    不过怡修媛和三皇子的事情没多提,只是送了些赏赐回来,毕竟皇后小产,一个嫔妃生子,就不能太张扬了。

    甚至为了避讳皇后小产,宁琛也在信中表示,三皇子的满月宴就不要大办。

    因为这个事情,怡修媛心里不舒服的厉害,背地里很是发了一通脾气。

    另外,信里也提到,宁琛已经加快南巡进程,预计五月初三回京。

    也就是还有一个月,御驾就要回来了。

    与此同时,叶筠收到了家里的来信,说是叶哲和尹氏预备四月底完婚。

    忽然这么匆忙也是有原因的。

    尹氏家里的祖父身子不好,颇有要仙逝的征兆,不过好在尹家老爷子已经有七十岁了,在如今算喜丧。

    老爷子怕自己死了,孙女守孝要耽误婚期,便主动提出将婚期提前,也算冲喜了。

    本还担心叶家会不愿意,不过叶哲自己是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楚氏也没意见。

    不仅如此,更是表示婚宴可先在灵州办,在回京都办,楚氏则打算亲自去一趟灵州,参加婚宴。

    去的不止她一个,叶筠的舅舅和舅母也要一道去,京都的府邸就暂时交给婶母杨氏打理了。

    这一去一回估么是要两个月。

    预备是叫杨氏在京都安排婚宴一应的东西,等楚氏去了灵州,直接再把小两口带回京都来办婚宴。

    如此也少耽误些时间,叫叶哲可以快些回灵州军中。

    叶哲如今也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了,不能在京中多逗留。

    这件事情是已经全部定好了才告诉叶筠的,想来请求回京成婚的折子,也已经想法子送到宁琛那边去了。

    在外驻守的将军们回京都得皇上批准才行。

    叶筠看过了来信,倒是没觉得有问题,立即就着手准备起贺礼来。

    “你们把仓库的单子拿来我瞧瞧,有什么好东西,也都送到灵州去。”

    绘月点头,就将柜顶上的一个木匣子抱下来,里头都是叶筠的家当。

    “灵州风沙大,嫂子又是会骑马打仗的,这些太娇气的料子就只装六匹,太多了也不适用,把那缎面的布料多装些,成衣装上四套,首饰什么的,倒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成套的就也装六套吧,再多包些好雕琢的玉石,嫂子喜欢什么就自己做。”

    叶筠拿着单子,大手一挥,几句话就叫丫头们装了三箱子的东西了。

    南栀心疼,“婕妤不给自己留一些吗,这可给了不少了。”

    “叫你小气的,这不都是身外之物?”叶筠笑着拿账本敲了敲她的头,又接着清点出来不少东西。

    反正是尹家上下,不论男女,全都考虑到了。

    叶哲的那一份就更不必说了,只可惜叶筠没多少适合做男装的料子,便给了些其他东西。

    正当主仆几个清点的时候,外头绿荷进来通传,说是嘉柔公主来了。

    叶筠一愣,没想到宁琳真的会来,便吩咐人摆茶,自己出去迎接。

    “给明婕妤请安,方才去御花园闲逛,一路就往毓秀阁来了,有些唐突,还请婕妤勿怪。”宁琳客气道。

    她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裙子,还梳着姑娘头,让叶筠看得有些羡慕。

    “公主客气了,我一个人闲着也没事,公主来了正好与我说说话,今儿膳房送来的花糕不错呢。”

    叶筠莞尔一笑,回了个礼,就将人迎进去了。

    进来就看见白术正指挥着几个奴才往外搬箱子,正是方才清点好要送出宫的。

    宁琳不明所以,便问了一句,“这是在整理库房?”

    “也没有,只是我的兄长四月底成婚,我收拾些东西当做贺礼送出宫去。”叶筠随意道,自顾自的先坐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什么,便笑了一声,“说起来,公主的婚期也快了呢。”

    想想也是缘分,这嘉和公主可差点做了自己的嫂子。

    但这话也就想想了,可不能说出来,以免坏了公主名声。

    “婕妤可别拿这事打趣我。”宁琳羞红了脸,垂下头去,很不好意思。

    偏她的宫女芷画嘴快,笑着道,“驸马对我们公主可好了,您瞧公主这根玉兰步摇,正是驸马前几日送进来的,一并送来的还有驸马做的画儿呢,画的呀,是咱们公主去岁在御花园赏梅!”

    “就你多嘴!”宁琳羞恼了,便伸手去捏芷画的腰。

    这般少女模样,是逗得叶筠也发笑,“看来,公主和驸马是十分情投意合了。”

    宁琳的脸一路红到脖子根,“这丫头嘴坏,怎么婕妤也打趣我,再这样可没法儿好好说话了。”

    “哎呦,瞧公主急的,这婚姻之事谁还能躲过去?可没什么好害羞的。”叶筠捏着帕子捂嘴,将手边的糕点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先尝尝这个,我是挺喜欢的,到不知公主口味。”

    宁琳点头,捏起一块儿尝了尝,也挺喜欢,便多吃了两块,又喝一口茶,发现更是喜欢。

    “这个茶我到没喝过,味道清甜,不像旁的茶那样浓郁,这是什么茶?”

    “难得你喜欢,这是白毫银针,属白茶,京都里喝这个的不多,我母家舅舅是经商的,偶然遇到,觉得味道好,也送进宫给我尝尝,我觉得不错,就常泡来喝。”叶筠道。

    末了便直接让绘月给拿了一罐子给宁琳。

    虽然宁琳没喝过,但也品得出这个茶极好,一下给这么多,到叫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叶筠么,一贯是出手大方的,反正是不眨眼就给了。

    “公主怎么有时间出来逛,不是说出嫁要绣嫁衣么,我是省了这倒程序的,也不知是不是。”叶筠闲话道。

    她是被先帝指婚给宁琛的,当时就说的是太子侧妃,算妾室,到没资格。

    当时的嫁衣还是内务府直接送来的,但还没来得及上身呢,先帝就驾崩了,后头直接被定了婉容的位份入宫,到更没机会穿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有道理

    她是无所谓的样子,到把宁琳弄得有些谨慎。

    生怕说错了话惹人不悦。

    叶筠察觉出她的异样,就笑起来,“不过闲话罢了,公主怎么还束手束脚的,我自己是不在意这个的,只是问问,公主不愿意说,咱们就不聊这个。”

    宁琳脸红了一下,急忙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绣工不好,母妃的意思是叫宫里的绣娘们做,我最后添上几针就好了,这些时候闷在宫里也就是跟母妃学管家,今儿好不容易得空出来的。”

    “倒是巧了,我的绣工也不好。”叶筠眨眼,“都不止是不好,我连荷包都没做过。”

    “啊?”宁琳算是彻底惊了,瞪大了眼睛,意外的很。

    后知后觉自己失态,又忙别过脸去。

    不好意思道,“昨儿母妃还说我,日后要是连给夫君绣个香囊荷包的手艺都没有,是要遭人笑话的。”

    大家闺秀里不会绣活儿的实在少。

    宁琳倒不是没学,只是天赋一般,真的没学好。

    而叶筠么,兴趣不在这里,根本不肯学,她喜欢的是拉弓骑马射箭。

    也就是当年叶大将军疼爱她,没拦着她学这些,倒是叫叶筠练得一手好骑射。

    骑马差一点,射箭是没的说了,札萨克那一回可不是出尽风头?

    于是叶筠就很直接,“旁人笑话是旁人的事,只要自己过得自在不就成了,女子啊,可不是出了嫁就要万事以男人为先的。”

    “可出嫁从夫...”

    “说说罢了,要真的什么都围着男人转,你自己还过不过?”叶筠直接打断她,“一辈子这么长,憋憋屈屈的,可不得累死。”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宁琳听得心惊胆战,可莫名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叶筠又接着给她洗脑。

    “更何况你是公主,天之娇女,嘴上是说出嫁,可何为驸马?尚主的男子称之为驸马,谁是主,你才是主呀,能娶公主是冯家的荣耀,公主嫁过去可不是去伺候冯家世子的。”

    宁琳听得认真,是越来越觉得有理。

    虽然明婕妤的说辞与女德女训里完全天差地别,可真的好有道理啊!

    两人这一番闲聊持续了足有两个时辰,最后宁琳在毓秀阁用了午膳才走。

    走的时候不仅带了茶叶,更是人都显得有几分不一样了。

    像是,比来的时候更明朗了几分。

    连叶筠都没想到,她今日说的这些话后来倒真的给宁琳的人生带来了许多转变。

    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婕妤,您也太没顾忌了些,公主都让您给带歪了!”南栀发愁。

    生怕德太妃待会儿要上门来兴师问罪。

    叶筠不甚在意的抿了一口茶,“我说的话只是个人所想罢了,公主听不听我又不知道,只是闲聊,何来带坏一说,要说带坏,你们几个才是真的被带坏呢。”

    南栀和绘月两个打小跟着伺候,那算是被洗脑多年了。

    也是因为这个,旁的宫女常常谈论婚嫁的事,这俩丫头倒是一点不急。

    抛开这些不说,叶筠倒是琢磨起一些旁的事情。

    皇上要回京了,得提前做点什么,预备迎接不是。

    于是就让绘月把颜料一应的东西全都摆了出来,想着就作画吧。

    按规矩,皇帝是不能随便画的,但是咱也不给别人瞧不是,就打个擦边球,画背影。

    当然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叶筠实在不太会画人物。

    学的时候总是画花草偏多,这些也最好取景,就总画花草。

    她是觉得画景比画人有意思,也更容易。

    提起笔,就想象南边的景色。

    万条垂下绿丝绦,就画杨柳吧,南边水路多,想来也会乘船,再绘一龙舟画舫。

    青衣男子背手立于夹板之上,手持素白折扇,微微侧身回眸。

    清风拂柳,绿丝扬起,春燕掠过,温润的春光洒满了江面,波光粼粼。

    整整一个下午,叶筠的心思全都在这副画上了。

    虽看不清画中人的全貌,但画中男子手上的玉扳指,腰间系着的龙纹佩,还有那凤眸,一看就是宁琛无疑了。

    “难得我将人物画的这样好,却不能裱起来。”

    叶筠停笔,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几个丫头围过来看,也是赞叹不已。

    南栀道,“虽不能裱起来,不过晾干了挂在内室还是可以的,婕妤画的这样好,皇上看见了定然喜欢。”

    “是吗?”叶筠微微挑眉,“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我得好好想一想,给提一句诗,暂且搁在这儿吧,等我想好了,写上了,再收起来。”

    南栀点头,又说起另一桩事。

    “今儿奴婢去内务府领分例,倒是遇见不少人往针线局去,手里捧着料子,想来是要做新衣。”

    “这也不奇怪,皇上要回来了,她们不得费尽心思打扮一番。”叶筠道。

    起身往香炉边去,打开盖子,用小勺拨弄里头的香灰。

    绘月跟上来,“婕妤不做两身新衣裳?虽说柜子里还有,但今年估么又流行了新样式呢。”

    叶筠却摇头,“衣裳首饰再怎么好看,也都是差不多的,就不必在这个上面费心思了。”

    两个丫头不明所以。

    叶筠柳眉微挑,转身指着那桌上的画道,“东西不是准备好了么,届时就把这个送给皇上当接风的礼物。”

    这一下才叫绘月和南栀恍然大悟。

    就说自家主子不会做无用功,这样费心画了半日,原来用处在这里。

    给皇上送东西应该很算得上别出心裁了。

    尤其还是一副画了皇上的画儿。

    叶筠坐下来,年糕跑来蹭她的腿,一人一狗就玩起了握手手的游戏。

    “还是你舒服,成日里吃了睡,睡了玩儿,什么也不用操心。”

    年糕听不懂,但是也汪汪叫两声回应。

    一双大眼睛提溜转,惹得叶筠伸手疯狂揉搓它的狗头。

    旁边收拾桌子的绘月无语,“婕妤怎么小孩子似的,也说出羡慕狗这种话。”

    “啧,它本来就很幸福嘛。”叶筠抱着狗顺毛。

    不用费心争宠,不用尔虞我诈,过的简简单单的。

    这样的日子她是没办法有了,看狗狗这样过,也算慰藉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新人

    在御驾返京的前两日,休养多时的皇后终于宣布病愈,并派人通知各宫嫔妃明日起,照例去凤栖宫请安。

    算是大老板回来之前的开会吧。

    难为懒散了多日的叶筠又要早起,简直像要命似的。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刚有了生物钟又被打断的日子了,要么不请安,要么天天请安,别折磨我啊。”

    一大早的,叶筠就毫无形象的趴在床上,抱着软枕哀嚎。

    南栀伺候她起身,实在没听懂自家主子在嘀咕什么,索性就没接话,只把人哄着起来了。

    简单用了早膳就往凤栖宫去。

    这就是毫无疑问的坐撵去了,叶筠走都懒得走。

    到了凤栖宫,今儿她算是来的比较晚的,里头基本都坐满了。

    连一贯喜欢晚些到的淑妃都已经坐下了,不仅如此,还特意穿的华贵鲜艳,精神抖擞的样子。

    这样子不像是来请安的,倒像是来气人的。

    待皇后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屋子莺莺燕燕,脸色就不是很好。

    事实上本来她也没养好就是了。

    小产最为伤身,她这一回是大损元气。

    众人给请了安,静妃是头一个开口。

    “皇后娘娘瞧着气色不错,想来是身子养好了,娘娘是后宫的主心骨,娘娘好了,臣妾见着,心里也安定不少。”

    静妃人如其字,素来是个万年老好人的样子,柔静随和,与谁都不起争执。

    她这样说,倒是叫皇后听着舒服了几分。

    “你有心了,本宫的身子已经痊愈,太医开了药还日日喝着,已经没有大碍了。”

    “娘娘凤体无虞就好,孩子总会再有的,娘娘还年轻,也不急在这一时呢。”淑妃立即就到。

    反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宫自然不急,淑妃生育大公主也有些年了,也该再给皇上添一个子嗣才是,儿女双全,凑一个好字。”皇后淡淡道。

    可谁人不知道淑妃已经许久不曾侍寝,回回皇上都只用膳就走。

    她一个人去哪生孩子。

    温德妃适时发出一声轻笑,“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呢,明儿皇上就回宫了,淑妃你可得把握机会啊。”

    “哼,你少在这儿挤兑本宫,有心思还不如想想怎么给大皇子调养身子吧。”淑妃瞪她一眼。

    这样的互相戳痛处,温德妃也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反驳。

    如今大皇子算是她最大的软肋了。

    “行了,大早上就吵嘴,一点高位嫔妃的气度都没有!”皇后烦躁的拍桌。

    众人安静下来。

    皇后这才再度开口,“皇上南巡,明日就要回来,此去车马劳顿,本宫明晚在凤栖宫设宴给皇上接风,你们都打扮的鲜亮些,叫皇上看着也高兴。”

    “怡修媛,你如今也出月子了,本宫这些时候身子不适,也没去瞧你和三皇子,孩子可好?”

    至于为何身子不适,反正众人知道也不能说。

    被点名的怡修媛站起身来回话,“三皇子已经满月,太医常去瞧,说是身体康健,臣妾初为人母,倒是也有许多不周到之处,还好有皇后娘娘先前挑的那几个奶嬷嬷,她们经验老道,将三皇子照顾的极周全。”

    她如今是越发谨慎起来。

    三皇子出生之日是皇后小产之时,到底是撞了皇后的忌讳,不能不小心。

    万一皇后觉得是三皇子克死了她的孩子,岂不是要从此怨恨在心。

    长此以往,难保不会对三皇子下手。

    这样思量着,所以怡修媛回话便只有乖巧谢恩,生怕惹了是非。

    “能照顾三皇子也是那些奴才的福气,本宫是皇子公主们的嫡母,自然对她们尽心。”皇后笑了笑。

    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就停住了。

    “明婕妤伺候皇上也不少,如今怡修媛已经诞下了三皇子,你可要多努努力,早日怀上皇嗣,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啊。”

    叶筠从容起身,面上带笑,“娘娘可别只催臣妾一个,芳修媛和陈美人也是与臣妾一道入宫的呢。”

    既然你要挑刺,那就索性多拉几个下水,搅浑了反倒让人不好下手。

    皇后抿唇,眼神就暗了几分,“道理都是一样的,不论你们谁生,都是好事。”

    原本是想针对叶筠一个,说说她不会生孩子之类的,可叶筠手快,一下子吧姚氏和陈氏都拉上。

    法不责众,她还能挨个说不成。

    此事作罢,但也还有另一桩要紧事要说。

    这个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后宫许久未添新人了,选秀还在来年,皇上送回来的信里提及,江州知州崔大人的女儿要入宫伺候,皇上已经给了正九品采女的位份,想必明儿是要和皇上一起入宫的。”

    话音刚落,殿中嫔妃果然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姚湘。

    借着低头喝茶的空档,遮住了眼底异色,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崔氏是次年选秀入宫的。

    这一世因为皇上南巡,居然提早了。

    而叶筠倒是相对淡定,毕竟一早就接到了楚允怀的信,如今就算是彻底印证吧。

    皇后看着众人的反应,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继续道。

    “宫里嫔妃不少,住处却不多,好些地方都没收拾出来,新人入宫总不好随便塞个地方,温德妃,这崔采女就住你的储秀宫吧。”

    温德妃一下就急了,“皇后娘娘,这不妥吧,大皇子体弱,要静养,最经不得生人惊扰,忽然叫崔氏住进来,这人多手杂,万一...”

    “万一什么?”皇后冷冷开口,“按例,各宫都该有一个主位和两个低位嫔妃,莫不是你特殊些不成?”

    淑妃伺机而动,立刻就帮腔,“可不是,再说了,大皇子是男子,哪里就那么体弱了,别不是温德妃一个人住惯了,不愿叫旁人住进来,但这后宫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过上几年,大皇子六岁就要搬到如意馆去了,温德妃还能留孩子一辈子不成?”

    明知皇后此举是故意恶心她,但是温德妃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捏着鼻子应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你回去就将那偏殿收一收,叫崔氏住,崔家也是大户人家,想来崔采女是极懂规矩的,不会给你惹事。”皇后道。

    最后也不忘反讽一句温德妃小门户出身,不懂规矩。

    温德妃气的要死也没法子。

第一百九十章撞衫

    次日,御驾到京都的时间是在晌午。

    五月暖意融融,今儿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天气,一切都隐隐透着喜气。

    皇后特意穿了明黄色的凤袍,扶着太后立于宫门前静候圣驾。

    众嫔妃无一不是盛装打扮,全都望眼欲穿。

    终于,在一片期盼的目光中,御驾缓缓从官道上驶来,宁琛回来是乘车,前头骑马开路的是平王宁皓。

    百官分立两侧,夹道而迎。

    马车停下,元九先下来,撩开门帘,就见宁琛身着明黄色龙袍从车中下来。

    几月不见,南巡一边他比去时更显得沉稳大气,颇有帝王威仪。

    太后又是一瞬的恍惚,猛然觉得眼前站着的好像是先帝。

    直到耳边传来百官和众嫔妃们高呼万岁,这才回神。

    而此刻,宁琛已经走到了太后面前。

    “母后,儿子回来了,这段时间未能在母后身边尽孝,还请母后见谅。”

    “回来就好,皇帝...似乎清减了。”太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顿,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至于时不时真的清减了,她也不知道。

    甚至,她都不太记得宁琛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宁琛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就恢复如常,笑着回话。

    “让母后挂心了,南巡在外,不比宫里,虽然人瘦了些,但阅历增长不少,日后也算是懂得百姓苍生的疾苦了。”

    “皇帝心系天下,这是好事。”

    太后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实在憋不出别的话了。

    于是皇后适时打圆场,“皇上回京,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回宫歇着吧,臣妾命人晚间在凤栖宫摆宴给皇上接风洗尘,届时有什么话,都可以慢慢说。”

    “皇后有心了,你也多注意身子,事情朕都知道了。”宁琛拍了拍皇后的手。

    这也是安抚。

    皇后眼眶微红,很是费力的将那一股子酸涩忍了下去,点了点头,强扯出一抹笑来。

    后头的嫔妃便没有机会更皇上说话了。

    温德妃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宁琛的身上,只可惜也没得到回应。

    为了早些回来,宁琛昨儿晚上没有停下来歇息,是一路连夜跑回来的,的确很累。

    这会子只想回九宸宫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当然了,还想好好用一顿膳。

    南方的菜多是偏清淡的,他真是吃不惯,这也是瘦了的一大原因。

    众人都先回了各自住处,想着晚上再好好发力,让皇上记住自己,唯独是温德妃憋了一肚子气回去的。

    不为旁的,只有她一人是带了个新嫔妃回宫。

    尤其是看到崔氏年轻貌美,就更气了。

    将人带到储秀宫,就不大客气。

    “本宫喜静,大皇子身体不好,也得静养,你住在这里就给本宫老实些,那西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以后就住那里吧,也不用日日来给本宫请安,少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谎言就行了。”

    这样明显的态度无疑是不喜欢崔氏了。

    崔氏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便十分的恭顺。

    “多谢娘娘,日后臣妾就是娘娘宫里的人了,一切但凭娘娘吩咐,臣妾定以娘娘马首是瞻。”

    “你倒是会说话。”温德妃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行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晚上随本宫去凤栖宫赴宴。”

    “是,臣妾遵命。”崔乖巧道。

    便领着自己的贴身宫女银珠退下了。

    进了屋子,崔氏的面色就不大好,这一应设施实在与她闺中时候不能比。

    就算她是庶出,但是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姨娘又得宠,过的日子还是精细,不说多娇贵,那也是比这个环境好上千百倍。

    “这桌椅都不是新的,窗户纸也都发黄了,怎么住人呀!”银珠忍不住抱怨。

    “闭嘴,你当还是在家里呢,这样的话少说,我位份低自然只有这些。”崔氏蹙眉。

    银子讪讪的,但还是讨好了一句,“采女姿容过人,想来皇上定会很快就宣召您侍寝的,届时位份高了,什么都好了。”

    “那是自然。”崔氏勾唇一笑,“好了,快给我梳洗打扮一下吧,晚上的宴席,我得让皇上记住我才是。”

    上回送醒酒汤的失利,崔氏多少也悟出点东西来。

    皇上不喜欢那轻浮做派,她就得投其所好,多学学大家闺秀的样子。

    晚间,凤栖宫设宴,来的嫔妃们可谓是卯足了劲儿的打扮,个个都光彩夺目。

    就连皇后都一反常态,穿了一件颜色鲜亮的衣服,倒是比素日里显得更年轻些。

    宁琛来的时候,是一袭湖蓝色银边长袍,头上带素银发冠,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住,倒是清爽。

    颇有公子如玉的模样。

    而这会子叶筠才不得不感叹一句正巧。

    因为叶筠今儿也穿了湖蓝色的长裙,上头用银线绣了蝴蝶和云纹,做成方领的样式,略有几分妩媚。

    头上的是一支珍珠步摇,并几朵绒花,还有流苏短钗,尤其短钗是用银丝做的,精致的很。

    原本这一身在众人里头不算很出彩,毕竟温德妃那一身流光锦最夺目,但奈何她和皇上撞色了呀。

    于是宁琛就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他。

    “明婕妤这裙子不错,首饰也做的精巧。”

    这么一夸,众人便都望了过去,比对之下,自然发现了其中关窍。

    温德妃面色不虞,似笑非笑道,“还是明婕妤最懂皇上心思,竟穿了与皇上一样颜色的衣裳,当真巧得很啊,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

    这便是在暗指叶筠可能暗中打探到了皇上今儿要穿什么,才故意这样打扮。

    “娘娘这话可折煞臣妾了,要说懂皇上的心思,还是娘娘最懂。臣妾今儿迎圣驾便是穿的这么一身,下午躲懒没换,竟有了这样的巧合。”

    叶筠不慌不忙道。

    这个她还真是说的清楚,不是晚上才故意换上的。

    也就是说,这不是她碰瓷皇上,而是皇上穿了与她颜色一样的衣服。

    温德妃自然没留意过叶筠白天穿的什么,那会子她满心满眼都在圣驾上呢。

    这么一下倒是显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就颇为尴尬。

    还好宁琛没说什么,这件事情也就揭过去了。

    众人先各自坐下开席。

第一百九十一章离心

    “皇上此去辛劳,臣妾敬皇上一杯,替这苍生百姓,谢皇上御驾亲巡,体恤民生。”

    头一个举杯的是皇后,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样的妥帖周全,全然不似刚小产不久。

    宁琛自然很给她面子的喝了。

    又当着众嫔妃的面儿拍了拍皇后的手。

    “朕不在的时候,后宫之事全凭皇后一人操劳,皇后贤惠,是朕之幸,此番小产想来也是与那孩子缘分不足,既然已经发生,皇后也不要太过自责,朕与你都还年轻,嫡子总会有的。”

    这话不止是说给皇后听的,更是说给在场的嫔妃们听。

    讲的就是一个态度,皇上对皇后依旧敬重,依旧是看重嫡子的,也叫那些嫔妃们心里少点想法。

    为何态度这样的明确,也是暗阁查过了,此事的确与皇后没什么关系。

    但有一点与皇后有关。

    小产就是因为皇后太过要强,劳累过度所致。

    宁琛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可为着后宫安定,表面上还是要给皇后面子。

    “臣妾谢皇上体谅,日后定当好好调养身子,早些为皇上诞下嫡子。”

    皇后红着眼眶,眸中噙着泪,也是满含悲痛。

    她盼了这个孩子多年,一朝失去,谁也没有她更难过。

    自知失态,皇后赶忙擦了擦眼角,挤出一抹笑来。

    “皇上别只说臣妾,怡修媛为皇上诞下三皇子,这才是大功一件呐,臣妾做主给她迁居朗华轩,皇上您看如何?”

    朗华轩离九宸宫算很近了,也宽敞,是先帝时候一位得宠的妃子住过的,去岁又刚翻新过。

    “皇后娘娘厚爱臣妾,那朗华轩臣妾刚搬进去便觉得无处不精美,着实奢华了些,臣妾心里惶恐,忙命人将那名贵摆件儿都收了起来,想着,皇后娘娘的心意该好好珍藏。”

    怡修媛忙站起身来。

    她的描述就算是隐晦了,实际上朗华轩里头许多东西都超了规制,不该是她这个位份能用的。

    皇后的捧杀之心过于明显了些。

    “你生了三皇子,于皇室有功,这些个身外之物本宫自然舍得给你。”皇后笑了笑。

    宁琛不动声色的敛了敛眸子,“皇后言之有理,朕还没去瞧三皇子,明日就去朗华轩用午膳吧。”

    “那臣妾便命膳房做皇上爱吃的菜式,等皇上来。”怡修媛喜出望外。

    一时间面色都微微泛起绯红。

    众人没曾想到,拔得头筹的竟然是她,也酸妒的不行。

    温德妃更是沉了脸色,话也不说了。

    淑妃敬了酒,便不见她有动静,眼珠子一转,就笑了。

    “德妃妹妹这是想什么,这样的出神,竟连给皇上敬酒都忘了呢。”

    “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不能饮酒,还请皇上莫怪。”温德妃不理会她,只是深深的看了宁琛一眼。

    颇有几分怨怼和伤心。

    这样的话无疑是不给皇上面子了,十足任性。

    “无碍,既然温德妃不能饮酒,就不必喝了。”宁琛淡淡的。

    但语气里也听出了几分不耐。

    这个时候,在家宴上闹脾气,傻子都看得出是因为什么。

    对于皇上的决定不满的太过于表面,无疑触了逆鳞,纵然宁琛对她有情谊在,可宁琛不是寻常人,他是帝王。

    再者,宁琛去看怡修媛,也有吴家此次留守京都做了些有功的事,并非像温德妃,一心只有儿女情长。

    历来后宫前朝都是瓜葛不清的,宁琛不可能只单纯的宠爱谁。

    哪怕对于温德妃,起初的宠爱也是为了扶着她与皇后、淑妃三足鼎立,叫后院安定。

    后来才是因为温德妃不争不抢的性子,真的用了几分心。

    可温德妃始终是不明白这一点,也就愈发的和宁琛离心了。

    见宁琛没有哄她的意思,温德妃心里更是酸楚的厉害,当即就直接起身。

    “臣妾不能饮酒,留在这儿也是扫兴,想来大皇子这会儿也要入睡了,臣妾得回去陪着,就先告退了。”

    语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凤栖宫。

    留下一屋子的人气氛有些僵。

    到底还是老好人静妃开口打破了局面。

    “大皇子体弱,德妃娘娘慈母之心,忧心牵挂些也是有的,说来,臣妾几日前倒是刚见过两位公主,都活泼可爱的紧呢。臣妾记着,二公主这两日该满周岁了吧,日子过得,当真是快呢。”

    王修媛聪明,忙就接话,“难得静妃娘娘还记得,二公主三日后便是周岁,皇后娘娘一早就安排着了,届时还请诸位姐妹赏脸,到倚梅轩来吃酒。”

    这一提孩子,气氛总算是活跃了起来,将方才的尴尬揭了过去。

    当晚,宁琛自然是留宿在凤栖宫了。

    嫔妃们都没敢打这个主意,安安分分的各自回宫。

    叶筠倒是慢了一步,对着白术耳语几句,就见白术捧着一卷画儿偷偷塞给了怀安。

    更是特意吩咐,今儿不必拿出来,明日一早再给皇上瞧。

    怀安如今和白术混的很熟,两人称兄道弟的,没有不帮忙的话。

    晚间。

    皇后与宁琛各自分开洗漱好,再入寝殿的时候,皇后就见宁琛坐在书案前看账本。

    “晚上看书伤眼睛,皇上车马劳顿的回来,怎么不先歇下。”皇后轻声道。

    宁琛长呼出一口气,将账本合上,抬头看她。

    “皇后也知道看这些伤眼睛,伤身子,怎的有孕之时就不能放一放呢。”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皇后登时就愣住了,半晌缓过来,就咬着唇瓣跪了下去。

    “臣妾...臣妾知错了。”

    宁琛的话说的太过直白,叫她连辩解都没法儿找到借口。

    “谢氏,你的心思朕都明白,可你不该拿自己的身子,拿孩子逞强。”宁琛叹气,慢慢走过去将她的胳膊抓住,扶起来,“朕不是昏君,只要你行事有度,皇后之位必定是你的,谁也不能取代,这样的事情朕不想再有二次,朕也是真的希望你能生下嫡子。”

    皇后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紧紧搂住宁琛的腰,放声痛哭起来。

    殿外伺候的奴才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看多听。

    只知道这一夜皇后是硬生生哭晕了过去,而皇上也是仅仅在外间的小榻上和衣而眠。

第一百九十二章有劲

    次日请安。

    温德妃直接称病没有来,可见还在与皇上赌气。

    同样称病的还有林修容。

    不过这谁是真病谁是假病,众人也都门儿清。

    皇后看起来精神也不打好的样子。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凤栖宫和九宸宫都嘴严,一丝也没漏,到叫众人以为皇后是没睡好。

    今儿就没什么大事,淑妃照旧战斗力满满的和人吵嘴。

    把怡修媛和叶筠都招惹了。

    两人都是嘴皮子利索的,联手把淑妃气了个脸青。

    张才人倒是有意想给淑妃帮腔,奈何她位份实在低了些,宠爱也没几分,压根儿没插进来话。

    反正最后淑妃一如既往没讨到好。

    打凤栖宫出来了,淑妃就怒冲冲的上了轿撵,并叫上了张才人去她那里。

    “你说你,都是一批入宫的,你样貌就比她们两个差了?本宫还有意处处提携,你如今还是不得皇上喜欢,一个才人的位份是打算做到老不成?”

    “是臣妾无能,还请娘娘息怒。”张氏垂着头咬牙。

    她明白淑妃就是方才吃了瘪,拿自己撒火,她要是此刻狡辩,只会被骂的更惨,索性就木纳些,叫淑妃出气。

    但张氏心里又恶心的厉害,凭什么淑妃这样的蠢人都能坐上妃位,对她颐气指使。

    “无能,既然你无能,本宫还培养你做什么!”淑妃冷哼一声,“瞧你也是庶出,竟还不及怡修媛和明婕妤会使那狐媚手段,行了,不必跟着了,本宫瞧着就心烦。”

    听到庶出二字,张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陡然就沉了脸色,眸子里的怨毒像枯井里爬出来的蛇。

    福身礼送淑妃的轿撵远去,张氏盯着那轿上之人的背影,捏紧了手里的锦帕。

    庶出,即便是庶出,她也会爬上去的,会将那些自持高贵的名门闺秀都一一踩到脚下!

    九宸宫。

    宁琛刚下朝,多日不在京都,大臣们要禀报的事情实在多,送到御书房的折子堆起来一座小山了。

    看得宁琛头疼,心里想着,改日把平王和康王抓紧宫来帮着批一些不重要的折子吧。

    好兄弟要分享不是。

    不过也有几件叫人心情不错的事,譬如澜州知州一职,拍板钉钉就是太傅之子齐耀了。

    今日圣旨就要颁发下去,齐耀带着妻儿收拾收拾,五月初十就启程前往澜州赴任。

    另外就是楚允怀的那一道圣旨了。

    此次南巡完,楚允怀就没回京,直接折返去了定和县,至于妻子蒋氏还有女儿婧娘,倒是要晚些去。

    概应楚允怀南巡去的时候,蒋氏刚查出来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如今才刚满四个月,这一去路途遥远,怕有什么不适,就预备慢慢走。

    写了这两道圣旨,宁琛就拿起手边的折子批了几本,其中就有叶哲递上来的请求回京成婚的折子。

    宁琛看了两眼,便用朱砂笔批了一个准字,又另外写了两行恭贺的话。

    随手就递给了元九。

    “这折子叫人快马加鞭送回灵州去,忠勇侯的喜事,可不能耽误了,另外你着意从库房里挑些东西一并送去,算是朕的贺礼了。”

    “是,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办妥了。”元九笑眯眯,又道,“说起忠勇侯,奴才到想起一事儿来,昨晚明婕妤交给怀安一样东西,说是等皇上闲了就呈给皇上瞧瞧,像是专门备的礼呢。”

    这一提起来,宁琛就想起了昨晚那与自己穿了一样颜色的女人。

    在一众莺莺燕燕的嫔妃里,到显得只有他们二人是一起的。

    如此微妙的感觉,叫人心里忽的就添了几分愉悦。

    “拿上来给朕瞧瞧吧。”宁琛微微勾唇,摆了摆手。

    元九立即就折身出去,从怀安那里将东西拿过来了。

    见是一个卷轴,宁琛就猜到,这女人应该又是画了什么。

    三四月里有的,莫不是画了桃花?

    心里这样想着,一打开画卷反而就愣住了。

    画中如谪仙一般清雅俊逸的男子瞧着有几分眼熟,再细看,可不就是他么。

    原来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心里所想自己南巡的样子,就是画里的情景吗?

    春风细柳,画船清波,在三月的暖阳里温润如玉。

    一时间,宁琛有些失神,都未曾发觉自己的耳尖泛起了微红。

    “哟,奴才瞧着这是画的皇上呀!”元九忽然惊出了声儿,“明婕妤怎么能画皇上呢,这天子容颜岂可随意...”

    “既然知道不能随便画,还不赶紧收起来找个柜子藏好,省的叫旁人看见,平白生出些事端来。”

    宁琛没给他机会说完,直接就打断了。

    一边就亲自慢慢将画轴从上往下卷起来,只是快卷完的时候,就发现那画卷底部写了一行小字。

    玲珑骰子安红豆。

    这显然不是一整句诗了,怎么瞧都差了半截儿,宁琛盯着细细想了一会儿,实在猜不出这下句,只得先把画收起来了。

    元九心里那个慌,真怕明婕妤坏了规矩惹皇上生气呢。

    但这会子瞧皇上失神,想来这画儿是送到皇上心里去了。

    也不得不说一句明婕妤真乃艺高人胆大,这争宠的法子,你教给旁人,旁人也不敢学啊。

    元九猜着,今儿皇上会不会就不去怡修媛那里了,不过这一点倒是算错,宁琛还是去了朗华轩。

    昨日在家宴上就明说了要来,他若不来,恐怕怡修媛要沦为笑柄了。

    本来因为皇后小产一事,没允许三皇子的满月宴大办,宁琛心里多少是有些想弥补的意思在,所以不会不维护怡修媛的面子。

    用了午膳,宁琛也没走,就足足在朗华轩里头待了一天,晚上也是怡修媛侍寝。

    这份儿恩宠,也是叫后宫侧目了。

    但内里如何也就是怡修媛本人清楚了。

    皇上虽然人在她这里,但整日似乎都在想旁的事情。

    不过皇上在想什么她就不能问了,只是心里多少不太舒服。

    这一晚过了,众人还翘首以盼下一个是自己的时候,皇帝的御驾就去了毓秀阁。

    宁琛来的时候,叶筠还在凤栖宫给皇后请安,于是迎接他的,竟然是狗。

    对,就是年糕。

    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抱住了宁琛的腿,把个元九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东西。

    宁琛看着欢喜雀跃的年糕,心想叶筠养的狗都这么有劲。

第一百九十三章知不知

    “皇上恕罪,年糕是许久没见着皇上了,一时高兴才这样,它素日里也爱这样扑我们婕妤。”

    绘月从屋里出来,忙就跪下行礼,也是吓得不轻。

    以年糕如今的体格,跑得这么快要是把皇上撞倒了可怎么办,即便没撞倒,损坏龙袍也是罪过啊。

    “无妨,这狗倒是养的壮实。”宁琛不慎在意的摆手。

    更是弯下腰去将年糕抱了起来。

    “啧,吃什么长的,真重。”

    元九这会子反应过来了,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笑眯眯的。

    “明婕妤养的仔细呢,瞧这皮毛,油光华亮的,奴才瞧这院儿里的花儿也长得好,想来是明婕妤福泽深厚,庇佑着呢。”

    “你倒是嘴甜。”宁琛将年糕放下来,抬手敲了敲元九的头。

    元九嘿嘿一笑,不再多话。

    这会子叶筠不在,宁琛就先进去坐着了。

    南栀给上了茶水点心就退出来守在外头。

    宁琛四下里瞧了瞧,屋里的一应摆设都换了新的,有一些不像是内造的东西,应该都是叶筠带进来的,倒是也别致。

    喝了两口茶就站起来在屋里晃悠,便瞧见了叶筠的书案上有几个泥巴块儿。

    心下好奇就走过去瞧。

    那桌上放了一块平整的小木板,上头摆着几个已经晒干的物件,分别是一短一长两柄剑,还有一个圆盾,和一把小弓箭。

    宁琛拿起那个圆盾细看,发现上面还有细细的花纹,雕的有些粗糙,但还挺好看的。

    放下这个,又将那长箭拿起来看。

    也是这会子,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一个分神,那剑就被他捏断了。

    于是叶筠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某人慌张的将桌上的东西往旁边推了推。

    “臣妾给皇上请安。”叶筠微微福身,十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宁琛不太自在的摆手,“咳咳,免礼,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今日刚巧是端午,皇后娘娘便多说了几句,还给各宫发了新的衣料子和首饰。”叶筠笑了笑。

    说着就朝他走过来。

    宁琛忙往前几步将人给牵住了,就带到了桌旁坐下。

    “朕都快忘记今儿是端午了,想来京郊要热闹的很,年年都有赛龙舟的。”

    “对呀,臣妾未进宫时,年年都去看的。”叶筠想起那时候的事情,眼睛都亮了几分。

    这样子显然是想出宫的。

    宁琛笑着抿了一口茶,“如今是没法子出去,不过宫里住腻了,倒是能去灵犀园住上一阵子,去岁没去成,今年可以。”

    到了园子里就比宫里要自在几分了,景色也更好些。

    不像宫里,到处都是四方的红墙绿瓦。

    “你哥哥要回京的折子朕已经批了,想着月底估么就能到,如此,婚期是要定在六月初了?”

    想起这一桩事,宁琛就问了一句。

    叶筠点头,“哥哥说边疆离不得人,所以就速速办完了好回去,母亲去灵州时已经托付婶婶在京都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待哥哥回来,便可直接完婚。”

    这话就是说给皇上听的,告诉他叶哲一心只在忠君报国上。

    毕竟这回京成婚来去要两个多月呢,放在后世,就相当于请两个月的婚嫁了。

    “嗯,你兄长这几年在灵州做的不错,传回来的折子里,有老臣赞他已经颇有当年叶大将军的风范了。”宁琛道。

    敛了敛眸子,忽然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筠,“朕觉得你这嫂子家世似乎太低了些,尹家在灵州也有些年头了,四品的官位不好看,晋为三品如何。”

    四品还算不入流,但三品就算是第一梯队的臣子了。

    不过三品配叶家正一品的官位也依旧低了。

    只是叶筠的目光不在这里,她知道这狗皇帝又使坏。

    哼哼一声就翻了个白眼,“三品四品的,还不都是皇上说了算,这尹家是给皇上做臣子,又不是给叶家做事,要真因为女儿的这桩婚事才升官,尹家伯父怕是要觉得被羞辱了。”

    “你这话说的,朕好心给他升官,怎么就是羞辱了。”宁琛依旧装。

    叶筠眸子一眯,忽的就伸手捏他腰间的软肉。

    “皇上真是坏的很,倘或因为这婚事叫尹家升官,旁人该以为我们叶家权势滔天了,我哥哥可是手握兵权的将军,那不得叫人忌惮死,迟早被生吞活剥了去。”

    “父亲和哥哥一门心思为皇上守边疆,臣妾又是皇上的人,皇上也舍得?”

    宁琛不防备她这一下子,被捏了痒痒肉,就缩起来躲。

    谁知那少女像小野猫似的,一爪子又一爪子,闹的他浑身都痒的受不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给捉住了。

    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宁琛憋笑别的脸都红了。

    “便是玩笑也开不起了?朕随口逗你的话,也叫你当真!”

    “那皇上可少逗臣妾,皇上的话,臣妾句句当真!”叶筠冲着他呲牙。

    小模样娇蛮乖张的很。

    宁琛忍不住勾唇,轻轻将那人放开了,“好了,朕也不逗你了,说起来你送朕的那一幅画,上头题的诗是不是少了半句,怎么没写完?”

    “那个呀...”叶筠做恍然大悟的模样,故意拉长了语气,瞧着宁琛满眼的期待,忽的狡黠一笑,耸了耸肩,“臣妾忘了。”

    宁琛正被她吊满了兴致呢,叫她无赖这一下,顿时有些气的牙痒。

    凤眸微挑,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一个用力就将人拉近了怀里扣住。

    压低了声音威胁。

    “若是再不好好说,朕就将你抱了丢出去。”

    “皇上惯会吓臣妾。”叶筠眨巴眼,不太怕的样子。

    谁知这话刚说出口,宁琛抱着她就起身往门口走去,这决绝的步伐,一点儿也不像作伪。

    吓得叶筠赶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我想起来了!”

    宁琛低头看她,面上一片冷淡,眼底却是藏了几分笑意,“说。”

    叶筠微微抿唇,垂下头去避开男子的目光,顿了一会儿,像是不大好意思,末了才轻声开口。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少女声音低柔婉转,虽不见其神情面容,但却可看见那白皙的耳垂逐渐染上了绯红,像极了初开的花蕊。

    宁琛看得喉头一紧,眸中深邃几分,“朕竟不知,卿卿如此思念朕。”

第一百九十四章没有依靠

    “皇上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叶筠扭了扭身子,抬头看他,“皇上不放臣妾下来吗。”

    宁琛微微勾唇,点了点头,“自然放。”

    正说着,手就猛的一松,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叶筠本能的就死死勾住了他的脖子。

    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疼痛感自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吓得紧闭双眼时,额间被落下了轻轻一吻。

    “看来卿卿是真的对朕相思入骨啊,这样的不舍得松手。”

    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叶筠气的恨不得一口将宁琛的鼻子咬掉。

    这种调戏人的事情向来是只有她才可以做好不好!

    两人在屋里好一阵闹腾,直到外头元九进来传话,说前头有大臣求见,这才停下来。

    宁琛意犹未尽,自然不想走,可也不能不管国事。

    便捏了捏她的手,“就不陪你用午膳了,晚上再来瞧你。”

    “好,那臣妾等皇上来包粽子。”叶筠莞尔。

    只是临走前,宁琛还不忘记毁尸灭迹,借口喜欢她桌上的泥塑,让元九一并都拿走了。

    可不能被发现他把那东西弄坏了。

    但是某皇帝的这个‘恶劣行径’依旧没能瞒住,绘月给拿盒子来装的时候就瞧见了那断了的泥剑。

    皇上为什么会要一把断剑呢,绘月略一思索,心里就全明白了。

    八成是皇上不小心弄坏了怕被自家主子发现,便找了个借口全拿走。

    本着忠心不二的准则,等皇上一行人刚走,绘月就把这事儿全盘托出。

    叶筠就挺无语的吧。

    谁说男人至死是少年的,这个男人怕不是至死是幼年。

    说少年都把他年纪说大了,幼稚的不行。

    不过也莫名的叫人想笑,这样的躲躲藏藏,跟做了坏事怕被家长发现的孩子似的。

    叶筠也懒得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当哄孩子了吧。

    毓秀阁里是气氛正好,别处却截然相反。

    温德妃听说皇上一早下朝就去了明婕妤那里,气的砸了一桌子的茶具。

    这还是她头回发这么大的脾气,连大皇子都被惊着了,哭个不停。

    “还不快把孩子抱下去,乳母都死了吗?!”

    “娘娘息怒,奴婢这就把大皇子带下去。”

    一个乳母慌忙上前,将坐在软塌上玩布老虎的大皇子抱了下去。

    孩子皮肤病态的发白,这会子受惊哭泣,涨的像猪肝似的,瞧着就吓人,生怕他哭都能哭出事。

    殿中没了孩子的哭声,奴才们大气也不敢出,整个正殿静的叫人心里更烦躁了。

    “娘娘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这也不值得呐。”白霜大着胆子劝了一句。

    “息怒息怒,你们成日就只知道劝本宫息怒,就不能说些旁的有用的?皇上冷待本宫至此,再过些时候,这储秀宫怕是要成冷宫了!”温德妃怒道。

    她这话自然都是气话,储秀宫有大皇子,她又是妃位,连淑妃宫里都比她逊色一分呢。

    但这会子温德妃心里就是委屈的很。

    她委屈皇上在家宴上没有给她面子,回了宫,除开皇后,头一个去看了怡修媛,这也就罢了,她已经称病,可皇上第二日居然去了毓秀阁也没来瞧她。

    怡修媛好歹生了皇子也居于嫔位,可叶氏凭什么在她前头!

    “娘娘,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去毓秀阁那边,想来是因为此次南巡,叶氏的表兄留在了那边做官,叫皇上有意抬举她一二,这前朝之事错综复杂,难免会与后宫瓜葛,想必皇上也是身不由己啊。”白露也劝。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就叫温德妃更慌乱了。

    她以前不在乎家世,是因为她宠冠后宫没人比得过她,可如今她不在像过去一样得宠,家世还不如人,叫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什么切实的依靠都没有。

    越想心里就越怕,整个人都发凉。

    “你们都出去吧,让本宫一个人静静。”温德妃闭上眼睛,语气里透出疲惫来。

    白露和白霜相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担忧,但也只能按照吩咐退了下去。

    人人都知道花无百日红,但这样的话却不敢说给温德妃听。

    作为贴身伺候的宫女,白露和白霜都瞧得出,娘娘对皇上的情谊太过深重,以至于早就无法把握分寸了。

    侧殿里的崔氏一直关着门没出来,但是正殿的动静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没进宫的时候她是听说温德妃得宠的,想着分到储秀宫住,是不是能借机常见到皇上,可眼下瞧着,温德妃似乎已经失宠了。

    皇上不来储秀宫,自己还怎么得宠?

    崔氏心里暗暗琢磨着,正式侍寝之后,得想法子搬出去。

    不管储秀宫里如何,宁琛答应晚上去毓秀阁,还是如约来了。

    只是明显不如早上心情好。

    约么是上午见大臣,处理了一些不太叫人愉悦的事吧。

    反正叶筠也不问,说了要包粽子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人来。

    年糕晚上困困的,就趴在门口通风处,提溜着眼睛看屋里一群人包粽子。

    对,是一群人。

    因为叶筠和宁琛都不会,叫了绘月和南栀来教,元九和白术凑在旁边看,围了一桌子。

    “皇上、婕妤,您二位看奴婢的手,这两片粽叶是顺着重叠平放在手心里,拿起叶尾像叶头的方向折过去,在从叶头向叶尾折,旋成一个漏斗状,就能往里头添米了。”

    绘月一边细细讲解,一边动手示范。

    但事实往往是眼睛会了,手没会。

    叶筠折腾了好一会儿,那是怎么也捏不严实,不是这里漏就是那里漏,反倒是宁琛一学就会,包了好几个出来。

    “不玩了不玩了,只有臣妾一个人不会包,到显得就臣妾笨些!”

    叶筠甩手,噘着嘴不大高兴的站起来。

    宁琛看着她闹脾气,心里就好笑,也擦擦手起身,“不是你说要包这个的?倒是自己先不肯了。”

    “哼哼,臣妾不想包了,臣妾只想吃,要吃皇上包的。”叶筠伸手扣宁琛衣袖上的花纹,转头就对着人吩咐,“绘月,你把皇上包的那几个单独用小炉子煮,拿给我吃!”

    绘月心里犯难,抬头看了看两位主子。

    宁琛倒是无所谓,笑着摆手,“去煮吧,都是你们婕妤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拉偏架

    粽子是煮上了,但最后叶筠也只吃了一个。

    今儿包的都是甜粽,她喜欢咸粽子。

    虽然粽子没吃多少,但今日膳房做的松鼠鳜鱼味道极好,她一个人就吃了大半条。

    “这个厨子做鱼倒是有一手,明儿叫他做一条糖醋鱼来尝尝。”

    绘月笑着点头,“奴婢待会儿就去膳房说一声。”

    用过晚膳,两人在院儿里走着消食,年糕跟在旁边跑,欢快的不行。

    叶筠盯了它一会儿,忽然道,“不知道狗肉味道怎么样呢。”

    “你真是...”宁琛愣了一下,转而就十分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臣妾就是说说嘛,年糕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年糕呢。”叶筠秀眉轻挑,笑的俏皮。

    听到自己的名字,年糕就很兴奋的尾巴直摇,还汪汪叫两声。

    宁琛十分无语的摇头,“傻狗。”

    “皇上预备什么时候去灵犀园?”叶筠挽着他的胳膊,“园子里水多,虾蟹都鲜得很呢。”

    “就六月里吧,等嘉和的婚事办完了再去。”宁琛道。

    “这么一算,臣妾兄长的婚事倒是和公主遇到一块儿去了。”

    可不是么,叶哲回京该在五月底六月初的样子,回头还得与家里说说,别冲撞了公主的婚期。

    在院子里晃悠了两圈,吹着晚风十分惬意。

    毓秀阁里种了不少花草,如今是基本都开了,清香淡淡,很怡人。

    奴才们备好了水,叶筠就预备分开洗漱,只是宁琛却不肯,直接把人抱走了。

    雾气萦绕的净房里,隔着彩秀屏风,可见人影旖旎。

    “卿卿说相思入骨,让朕瞧瞧,这骨里是否真有相思。”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酥麻之意从耳尖流遍全身,叫人骨头都化成了水。

    一室痴缠,从浴桶到床榻,等不及擦干身子,湿漉漉的衣裳丢了一地,将锦被都蹬到了一旁。

    叶筠的主动迎合更让素了几个月的宁琛欲罢不能。

    春宵苦短,等二人精疲力尽的相拥躺下时,还有两个多时辰就该起床了。

    激情褪去,叶筠就嫌宁琛太折腾人,这一下连觉都睡不好了。

    于是就用脚踢他的腿。

    只是她没什么力气,踢的软绵绵的,更像是撩人。

    宁琛一把将那玉腿抓住,叫搭在自己的腰上,黑暗中一双凤眸依旧含着悸动。

    “再闹,今晚就不必睡了。”

    “臣妾已经睡着了。”叶筠身子一紧,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爱模样引得宁琛发笑,将人揽在怀里,一同入眠。

    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到了上朝的时间,宁琛都完全不想起身。

    为了能多睡片刻,将用早膳的时间都挪来睡觉了。

    然后两人的上朝和请安都险些迟到。

    叶筠是最后一个到凤栖宫的。

    她一来,满屋子的女人都盯着她瞧,要是目光能把人射穿,她肯定成靶子了。

    “明婕妤到底是伺候皇上辛苦呢,请安都险些迟了。”姚湘笑着看她一眼。

    说完这一句也不等她回答,就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像是真的闲话。

    “辛苦到是不敢说,都是嫔妃的分内事,改日皇上去了葳蕤轩,想必芳修媛就知道如何了。”叶筠从容坐下。

    忍是不可能忍的,跑了也得抓回来怼。

    姚湘放下杯子,眼里依旧噙着笑,“本宫如今是不知道,但瞧着前儿怡修媛侍寝也未曾来这样晚,就猜着明婕妤大约伺候皇上累着了吧。”

    “芳姐姐说笑了,这来的晚或早,不都在咱们自己么,有些人恃宠而骄,自然就不大在乎旁的了。”怡修媛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

    如今后宫里是基本定型了,温德妃宠爱不似从前,要说得宠,就是叶筠和怡修媛不相上下了。

    一旦实力相当,可不就是打擂台。

    叶筠也没在怕的,抬手扶了扶鬓角,便做出一个矫揉造作的样子来。

    媚眼一勾,就笑道,“叫姐姐们见笑,昨儿皇上还说最喜欢臣妾娇蛮可爱,臣妾倒是没觉得,今儿怡修媛说臣妾恃宠生娇,莫不是就娇在这里了?”

    “叶氏,你好不知廉耻!”怡修媛咬牙瞪她。

    “被皇上夸一句就是不知廉耻了?那臣妾待会儿可要去九宸宫问一问皇上。”

    叶筠轻蔑的勾唇,从容淡然。

    王修媛适时接话,“倒也不必去九宸宫,今儿二公主周岁宴,皇上昨儿就说了要去倚梅轩的,省的妹妹多跑一趟,就在席上问吧。”

    “还是王姐姐贴心呢。”叶筠冲着她一笑。

    这一番交战倒也不算吃瘪,两边平手吧。

    最后还是皇后出面喊了停。

    “今儿是二公主的周岁宴,大好的日子吵什么嘴,明婕妤素来懂事,晚来一点罢了,姐妹之间何须计较这么多,明婕妤直爽,本宫与皇上都喜欢的紧。”

    皇这话明显是拉偏架了。

    反正是玩的一手好平衡。

    见哪边势弱了些,就帮谁一把。

    如今怡修媛有皇子有地位,叶筠位份上差了一点,可不得拱一拱她。

    叫谁一家独大就没意思了。

    “皇后娘娘厚爱,是臣妾的福气。”叶筠垂眸福了福身子。

    做出接受皇后好意的样子来。

    这样的姿态自然让皇后满意。

    请安散了,众人都先各自回宫去,等着午膳时候再去倚梅轩赴宴。

    叶筠今儿早上起得匆忙,预备先回去换身衣服,周才人倒是直接和王修媛一道走了。

    等叶筠再来的时候,住得近的几个低位嫔妃都已经到了。

    也是这时候,叶筠就瞧见了李婉容,这位从前是跟着孙氏的,当年北巡札萨克还一道伴驾呢。

    如今李氏显然过的很不好,衣裳首饰都不鲜亮了,面色也不及从前红润饱满。

    以前还敢呛叶筠几句,现在是只有恭敬的。

    不过好在叶筠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有为难的意思,说了两句话就不理了。

    王修媛今日心情很好,命人把二公主抱出来玩。

    小公主粉嫩一团,穿着红色的衣裳,脖子里挂了如意环,可爱的紧。

    “这丫头学走路快,如今就会走呢,只是还不大稳当,要扶着点什么。”

    看着女儿,王修媛满意的柔情欢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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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她千娇百媚介绍:
叶筠本该是太子侧妃,却因先帝死的太急,耽误了入府,拖拖延延一年多,跟着新秀女入了宫,却只得一个从六品的婉容位份,宫墙深深,没有宠爱怎么活?傲娇小皇帝虽难搞,也得拿下呀!她定要在这深宫里展眉舒颜,过得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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