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11
萱妃笑道:“见过皇上。我这个侄女就是在家里被宠坏了,之前在信中缠了好几次要来看我,一时在皇宫激动也是有的。”
说着,她不留痕迹的瞪了孟棠安一眼,又看向林菡:“还不向公主道歉?”
林菡咬着唇瓣,低声道歉。
不过就是只兔子,也没什么可计较的,燕帝近来对宣妃多有疼爱,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谢洵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散漫又淡漠,随手拨弄着玉扳指:“皇上不是还有要事商议?”
燕帝点头:“去书房吧。”
谢洵转身,看也没看孟棠安一眼,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似的,漠然的很。
事实上,就在前一天的晚上,他曾把她压在深巷墙上深吻缠绵。
孟棠安没有再说话,视线中那抹鲜衣怒马的红逐渐远去。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不复那夜巷中昏暗,冷峻轮廓映入眸中。
薄情相,多情眸。
意气风发的骄矜。
那般高高在上。
“姐姐,这只兔叽给你啦。”十三公主认真说,“它很喜欢你的,你对它好一点,我还有很多兔兔。”
“多谢公主。”
林菡脸色极差。
孟棠安算个什么东西!
偏偏她敢怒不敢言。
在其他人都离开后,林于桃训斥道:“以后别再皇宫中冒冒失失的,那谢洵可不是好惹的主!”
“姑姑你干嘛这么忌惮他啊?”
林于桃深吸一口气:“总之林府同徐北侯府水火不容,你离他远点。”
林菡抿了抿唇,佯装理解点头。
话音落下,林菡抬眸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姑姑,是三皇子,我要去找他!”林菡急促,怕那人转眼之间就消失在高耸的假山后面。
林于桃反手抓住林菡的手,就怕这个冒失鬼做出来失格的事情。
“金簪子掉到井里面,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好好想想,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追着男人跑?”林于桃皱眉,就差破口大骂林菡这个榆木脑袋了!
“姑姑可以领我去见啊,三皇子一定是去贵妃娘娘那里!”
来的时候林菡就幻想有奇迹发生,怎么可能随便就回去!
“随便打扰别人是不礼貌的,皇宫怎么可以让宫外的人随意走动?”
林于桃声调尖锐,对这个侄女没有眼力见,惹到公主本就非常生气,没想到还要逾越乱来!
林菡心愿未尝,受到姑姑的责备,一肚子怨气。
转而恶狠狠的瞪着孟棠安,将所有愤怒发泄在她身上:“你好好在这跪着吧!反省反省你自己!”
“是。”
#受苦的总是她
梁建在离开后,神色阴霾,皇上如果想要重新重用谢洵,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谢洵挡了他的路,必须死。
那林菡也是个蠢货!
但愿孟棠安在林府身边多年,能派上用场。
这颗棋子是专门为谢洵准备的。
别让他失望。
初秋的天微微泛着凉意,膝盖长时间跪在石板上有些发麻,周围偶尔有宫人路过。
孟棠安抱着兔子,干脆慢吞吞的坐在地上,靠着树,树荫遮住了阳光,有些清凉,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膝盖,想起了坊间那些关于谢洵的传闻。
谢家早些年还没有这么风光,他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天家说是战败而死,可民间传闻纷飞,不辨真假。
是谢洵凭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谢府。
当年那年纪轻轻状元郎轰动了整个京城,大街小巷、茶馆酒肆都讨论的热火朝天,可谓被传得神乎其乎。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后来大燕逢外敌来犯,少年执一身狂妄,鲜衣怒马杀天下,夺回大燕十六州!
时至今日,那长安门前的青石阶上还残留着当年的斑斑血迹,像是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乱一如昨日,经年不去。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便是那一年前的谢洵。
就在人人都以为他要么在朝堂上运筹帷幄,要么在边疆上征战沙场的时候。
谢洵主动上交兵符请辞。
从此那位大燕状元郎、谢小将军封成了徐北侯,有名无权,风流闲散。
没有人知道谢洵为什么会在那时做出那样的选择。
孟棠安若有所思,但并不后悔当初没有在朋友的推荐下看这一本小说。
任何事情,因为未知才会刺激。
她永远热爱有挑战性的存在。
“你要好好疼爱他。”祁楼坚持蹦出来刷存在感。
#最后的倔强
“疼爱不是这么用的。”孟棠安已经接受了这么一个离谱的壶,只当是话本成了真。
养生壶积极道:“那你好好疼他。”
“你很闲吗?”
“人家是救赎系统啦。”
孟棠安冷笑一声:“你看谢洵那样子,是该他救赎我,还是我救赎他?”
养生壶无言以对。
剧情与现实不符,怎么破!
正主不急他都急,幽幽在孟棠安耳边吹凉风:“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来一个公主抱,他会喜欢上你的。”
“……”
“这只兔子好可爱!”
一道粗犷声音突兀落下,可说的话却十分扭捏。
巨大如黑熊般的阴影将孟棠安笼罩。
地震了?!
她抬起头来,随后深深的震惊了。
面前站着一名孔武有力的男人,身材说是宽广伟岸都是轻蔑了他,结实得跟钢桩铁柱一样。
孟棠安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然后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退后半步,声音细软:“你有事吗?”
那男人凶神恶煞道:“兔子可以给我抱一下吗?”
“啊?”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就一下。”
像……撒娇。
孟棠安艰难将兔子递给他,担心自己会因为拒绝被砸扁。
男人顿时喜笑颜开:“你真是一个好人!”
“……不客气。”
“杨枝花。”
一道淡淡凉凉的悦耳声音响起。
男人迫不及待要抱住兔子的动作僵住,硬生生在半空中拐了个弯,仰头看太阳:“哎呀,今天的太阳红艳艳!”
孟棠安听到声音的时候,下意识的侧眸,看到了不远处的修长身影。
应是刚从御书房出来,长身玉立,锦衣风流。
眸光黑沉沉的。
第122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12
她抿了下唇,被烫到似的收回目光,乖乖巧巧的垂下眼睫。
“我是请你进宫吃兔肉的?”谢洵嘲了一句,态度轻慢。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杨枝花委屈道,“侯爷,人家已经改名了,现在叫杨大壮!”
孟棠安:“……”
忽然感觉比她更茶的人出现了。
“嗯。”谢洵:“杨枝花。”
孟棠安实在是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赶忙收敛笑意,盯着石板上的缝隙。
不知当初少年郎踏破长安城时,血有没有流淌过这里?
徐北侯轻飘飘的瞥了还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扯了下薄唇,弧度略微嘲讽,很快压平,一片漠然冰冷。
“人都走了,你跪谁?”
“多谢徐北侯。”孟棠安敛目,声音娇软疏离。
端的是素不相识的模样。
——美丽、无能、自作聪明的废物。
她身上又多了谢洵厌恶的一点。
看也没看孟棠安一眼,径直离开。
杨枝花眼巴巴的瞅着孟棠安怀中雪白的兔子,气的直跺脚,地都要跟着颤一颤,最后咬牙跟着谢洵走了,一步三回头。
孟棠安望着徐北侯的背影,那红衣疏狂冷漠,半晌,笑了一下。
“你倒是抱啊,撸起袖子加油干!!”祁楼急的冒烟。
孟棠安觉得他指定有点那什么大病。
长乐宫。
佛像萦绕,木鱼声不疾不徐。
“太后。”嬷嬷连大气都不敢喘,低声说:“皇上来了。”
那礼佛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眉目饱经风霜,眼角眉梢都透着沧桑,眼神并不浑浊,清明的很,透着佛性的宁静。
她手指转着佛珠,再度闭上了眼:“哀家乏了,让皇帝回去吧。”
嬷嬷劝道:“您总不见皇上,也不是个事啊。”
“他拿什么脸来见我?当年若不是他——!”太后陡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帕子上落了血迹。
“太后息怒!”
谢洵打离开皇宫后,回了徐北侯府,不消半刻,出府,至大理寺。
“这人才死几天,烂成这幅模样。”他看着牢房中的户部尚书的尸体,淡淡道。
“熟悉吗?”裴衍之问,一字一顿,“半刻暴毙,三日腐烂,黑斑满身。”
谢洵笑了,饶是站在血腥阴暗的牢房中,也压不住他身上那种吊儿郎当的散漫劲儿:“裴衍之,这话搁心里说行了。”
“我们大名鼎鼎徐北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裴衍之看着他。
谢洵眼皮都没掀一下:“我不过是个闲散侯爷,娇贵的很,你少请我来这种地方。”
“……”
裴衍之险些想要将谢洵暴打一顿。
这人怎么一日比一日不要脸?
“当年太子就是这么死的,至今皇上膝下无嫡子。”
诡异身亡,无人识得毒药,知道当年那件事的,该杀的都杀了,只剩下他们几个少数人。
却不料时隔五年。
这无名毒竟重现江湖,还扯上了这么大的案子。
谢洵慢悠悠的往外走:“皇上让你查,你就好生查着。”
裴衍之紧绷薄唇,他近段时间繁忙,好几日没合眼,忧心边关的裴老将军,那是他的祖父,各路人马出动几乎将京城翻了个遍,愣是没找着被劫的军需。
“谢洵,你跟我透个底,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谢洵转身,沉沉看他。
“你不去查你的案子,跑来盘查我一介闲人?”
裴衍之微顿,最后说:“不要太过。”
谢洵嗤了声,快步走出地牢,生怕这地脏了他金贵的脚似的。
林正源正巧从另一侧走来,直接和谢洵撞上。
四目相对。
地牢中昏暗阴森,每隔五步点燃着火把,火光忽明忽灭,映着人的神色也晦暗不清。
自早些年,林府便同徐北侯府结怨,至如今,更是仇上加仇。
林正源青衫温润,静了两秒,从容拱手:“徐北侯。”
谢洵不冷不淡的看着他,嗯了一声,径直走了过去。
裴衍之微微颔首:“林侍郎。”
“可有什么线索?”林正源微微一笑,温良如玉。
“目前尚书府已全面封锁,正在排查和户部尚书有过接触的人,林侍郎若无事,不妨一同前往?”
“好。”
谢洵回到徐北侯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衣袍松散,显尽风流。
生的这一副好皮囊,不干点坏事简直可惜了,谢曲言一向这么觉得。
“表哥!我要成婚了!!”
谢洵无动于衷:“没钱给贺礼。”
“???”
这是重点吗?!
我都说我要结婚了结果你跟我说你没钱?
终究是错付了!
“我真的没开玩笑,我今天遇到一个顶尖的美人,那脸、那骨,啧。”谢曲言琢磨着京城这么大,怎么把人给捞出来。
唉,当初在眼前没追上,现在还得海底捞。
谢洵动作忽然凝滞了下,眼前晃过一张楚楚可怜到惹眼的脸。
他并不在意谢曲言娶谁,这都和他没关系,只是在这个时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语调冷淡厌恶:“滚出去。”
谢曲言最后的倔强:“我一定要娶她回家,份子钱你一分都不能少!!”
说完就滚。
只要我听不见你说话,那就是我说得对!!
五颜六色的鹦鹉顶着金色王冠高傲道:“没钱!”
“没钱!!”
谢曲言:“……”
金子这名白取了!
他捡起一块石头往那笨鸟砸去。
小鹦鹉扑腾着翅膀,嗷嗷叫唤:“孟棠安!孟棠安——”
谢洵原本在桌案前练字,红衣墨发,风流又疏狂,云纹宽大衣袖垂下,遮住精致冷硬的腕骨,修长手指执着毛笔,刚刚要写下最后一笔。
“啪——”的一声。
毛笔断了。
字也毁了。
谢曲言一头雾水:“金子又从哪学的新词?梦什么汤,我还孟婆汤呢!”
鹦鹉飞在高空中,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蔑视。
谢洵垂下长睫,凝视着桌案上洇浸开的笔墨,神情不辨喜怒,一两秒后,他随手将宣纸粗暴揉成一团,指骨分明,动作莫名透出轻飘飘的残忍感,随意扔在了一旁。
声音平淡。
“今晚,吃鸟肉。”
金子:!!!
“不好吃!”
“不好吃!”
它玩命似的飞走了。
谢曲言:“……”
这鸟真通人心,他都快以为鹦鹉成精了,都是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词啊。
他狐疑凑近:“堂哥,金子在说什么啊,什么梦汤安??”
“想知道?”
“想!!”
“我告诉你——”
第123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13
“我告诉你——”
谢洵纡尊降贵,赏了他一个字。
“滚。”
谢曲言茫然:“梦汤安是滚?到底是什么东西?滚滚?这不对劲啊。”
“……”
“我让你滚。”
滚就滚!
谁怕谁!
谢曲言愤愤离去,并不知道和心中美人的差距只差了一步之遥。
秋场狩猎如期而至,如今大燕外患内忧,问题层出不穷,裴老将军战况不明,皇帝却大肆举办狩猎,昏庸又奢侈。
林府。
林正源沉静站在院子中,注视着孟棠安:“怎么不来找我?”
孟棠安福身,疏离道:“公子事务繁忙,奴婢耽误不起。”
孟棠安声线透着吴侬软语的江南调子,不含情也似勾人。
入秋后天气微凉,院落中栽种着大片的银杏树,白色发带随着清风飘扬,衬着美人钟灵毓秀。
林正源看着她,半晌无言,抬起手想要触碰,面前的人却退后一步,眉眼平静。
他手指僵在半空中,很快又收了回来。语气温和:“你……没事吧?”
孟棠安姿态羸弱,平淡道:“奴婢身份低微,不牢公子挂心。”
林正源眸中晦涩:“接近谢洵的人不是非你不可,如果你不愿意,我——”
“公子。”孟棠安抬眸看向他,眸色沉静如潭水,“这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林正源叹了口气,眉眼俊朗宽和,担得起世家公子温润如玉。
“罢了。秋场狩猎人多眼杂,你多注意。”
“是。”
听闻徐北侯府中有军队重要名单密信。
谢洵曾征战沙场三年,当年那一支岭北军可谓是令人闻风丧胆,直到如今,也无法被人淡忘。
孟棠安要做的,就是接近他——找到密信。
最好杀了他。
林府同三皇子一派,早与谢洵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谢洵一死,对林府百利而无一害。
而林府背后的人……
这就是原主的任务,孟棠安啧了声,眉目楚楚脆弱,无害之至。
养生壶幽幽飘到孟棠安耳边吹阴风,断断续续的道:“你要……”
“救赎。”孟棠安贴心的替它把接下来的台词说了出来。
抢它台词?!
“没想到你这么有心,对任务这么积极!”祁楼很感动。
一人一壶心怀鬼胎,谁也不知道谁的想法。
祁楼已经死壶不怕开水烫了。
总之有它在。
走向绝不会是正常的走向!
它是钮钴禄·无名英雄·孤独求败·养生壶!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
皇家猎场于京城外白鞍山举行,负责这一次狩猎的禁卫军已经提前将山上的猛禽清理一遍。
林菡今日打扮的异常华丽,不像是来狩猎的,倒像是踏春,一身盘金彩绣裙,满头金饰迎风招摇,像是开了屏的花孔雀。
孟棠安站在她身边,认真看了看林菡。
幸好,她的脖子还在。
没有被压垮。
林正源虽和林菡站在一起,眼神却一直落在了林菡身后的女子身上。
孟棠安熟视无睹,站的恬静笔直,白衫随风飘扬,发带勾着青丝。
亭亭玉立,钟灵毓秀,白色发带随风飘扬,一身羸弱骨,胜过人间色。
林菡察觉到兄长的目光,咬碎了牙。
且让孟棠安得意一时……
狩猎场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让孟棠安有去无回!
孟棠安察觉到暗处的目光,眼皮也没有掀动一下,唇角微微翘起一丝笑,弧度有些冰冷,摸了摸藏在袖子中的钢钉,若有所思。
禁卫军统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相凶狠,鼻尖有一颗黑痣:“都给我仔细检查好了!要是出现任何问题让皇上受惊,小心你们的脑袋!
白鞍山是临安最高的一座山,山势料峭,层层迷雾。
天子皇家、世家公子、高门贵女,马车一辆辆经过,驻扎在白鞍山脚下,野外设宴,好不热闹。
“皇上。”禁卫军统领恭敬道。
燕帝点头:“你办事朕放心。”忽然叫旁边的人,“谢洵啊。”
徐北侯鲜衣怒马,风华正茂,容貌生的多情又蛊惑,眼角眉梢挑起凌厉的恣肆,瞥了禁卫军统领一眼,懒散应声。
“你这伤也养了一年了,该好了,朕看好你。”
“臣惶恐。”
说是惶恐,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燕帝笑眯眯的:“有什么惶恐不惶恐,今日不论君臣,把酒言欢!”
谢洵扯唇笑了一下。
听到他们对话的谢曲言差点跳起来想给燕帝一拳,这狗皇帝什么意思?!
这话里暗示的意思,眼看着胥城守不住了,又想让他堂哥出兵?
当初手段卑劣行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有今天?!
燕帝坐在首位,即使年迈荒唐,这么多年的帝王威压也足够震慑所有人。
所有人举杯同庆。
燕帝似被场面感染,愉悦的哈哈大笑:“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狩猎,朕期待各位大展身手!”
众人都听闻这一次的狩猎不同以往,有个惊喜呈上来,燕帝近些年行事愈发荒唐,他们心中忐忑,一一应声。
是夜,他们在山脚下搭了帐篷,夜风一吹,卷起漫天落叶,空气都透着秋季的凉意。
“不会有什么差池吧?”
帐篷中,林菡再三确认。
“不会的,奴婢都处理好了,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到底是谁。”从莲轻声细语,眼底按捺着嘲讽之色。
孟棠安,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两道声音在帐篷中说了很久,才渐渐消了下去。
夜风呼啸,有些凛冽。
孟棠安被人拦在外面,脸色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隐隐有些发白,平添三分脆弱风情。
陶奉心痒难耐:“棠安,我对你是真心的,给你这么长时间,也该考虑清楚了。”
他软硬并施:“你只是个丫鬟,没人会在意你的消失,只有我能帮你,懂吗?”
“你娶我,为正妻吗?”娇软平淡的声音响起。
“什么?”陶奉错愕,几乎怀疑自己没听清,这个问题对他来讲太荒唐了。
他虽然喜欢孟棠安,但也没到娶妻的地步,一个出身卑贱的丫鬟怎么能配的上他?
女子容色平静,不似说笑。
“我纳你做妾室已经是给足了你尊荣,若是换做旁人,连这点名分都不会给你。”
谢洵夜里没有困意,本想一个人转转,谁知还碰上了这么一幕。
第124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14
不远处的白衫身影笑了一下,眉目如画,新月生晕。
“棠安出身虽卑贱,但也不愿做了旁人妾室了此生,自知高攀不起陶府,不欲再有瓜葛。”
她声音不轻不重,带着一股子江南独有的调,绵软,也坚韧。
“公子若真心悦我,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必不可少。”
谢洵懒懒靠着树,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一幕,笑意不及眼底,泛开风流冷漠的嘲弄。
——痴心妄想。
不过是个小丫鬟,倒是心比天高,凤冠霞披十里红妆,正妻之礼金玉良缘,她拿什么配?
这样的贪心令谢洵生厌,不屑一顾,嗤了一声,没了兴趣再听下去,但不知怎地,没有走。
陶奉显然不可置信,阴沉沉的:“荒唐!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孟棠安在他这里,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说着,他就要强行把人抱在怀里。
孟棠安踉跄避开,余光扫到那不远处一道红衣身影,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半张脸沉在阴影中,有些看不真切。
“徐北侯。”她慌促间,低声叫了一句,嗓音是一贯的甜腻,语气平淡也像是撒娇。
陶奉一惊,收回了手,赔笑:“徐北侯。”
陶家也算是家大业大,若是跟徐北侯府比起来,差太远了!
那甜腻声音令谢洵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他极其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冷淡嗯了一声。
陶奉心中没底,忐忑道:“徐北侯也出来赏月?”
谢洵吐出两个字,语调平直漠然:“阴天。”
“……”
陶奉尴尬,有些埋怨谢洵真不会给人留一点面子。
“棠安告退。”女子看着谢洵,盈盈一福身,白衫若蝶翼。
谢洵在此,陶奉也不敢造次,再不甘心,也只能暂且忍耐着。
夜,还长,他的机会多的是。
那翩然雪色裙摆晃过眼底,扎眼的很,谢洵神色愈发冷漠,回了帐篷。
近日失眠的严重,怎么也睡不着觉,他翻来覆去静等了两个时辰,压着一腔火气走出帐篷,脸色沉的有些骇人。
只见一个人蹑手蹑脚的往帐篷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那小废物的帐篷。
谢洵面无表情。
陶奉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心头沸腾发烫。
他只要强行要了孟棠安的清白,到时候她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他!
并未注意到远处,夜色遮掩下的那道修长身影。
谢洵冷眼瞧着,摩挲玉扳指的力道重了些。
呼吸忽地充盈一抹淡香。
女子踉跄撞上他,脸色煞白,声音颤颤:“徐北侯……”
不知是被陶奉吓得,还是其他。
谢洵漫不经心的伸手拂了下肩,像是在拍掉什么不起眼的灰尘,动作矜贵,气息也沾染了夜色的寒凉,深邃的眸睨着孟棠安。
“害怕?”
语调松倦,又轻佻又淡漠。
孟棠安看着陶奉潜入她帐篷中的画面,睫毛颤了两下,垂下眸。
侧脸在月色下白到几乎病态,那眉目楚楚眸似含情,眼尾若桃花,唇不点而红,入画三分自是动人心魄。
“怎能不怕?”
谢洵凝视着她,忽地逼近一步,抬起长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四目相对。
孟棠安被迫仰看着谢洵,桃花眼朦胧色含情,潋滟一湖春水。
他动作有些轻佻,一字一顿:“想上我账中?”
声音低沉,好似蛊惑。
孟棠安眉梢微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就松开了手,吐出两个字:“做梦。”
“……”
女子抿了抿花瓣般色泽稠艳的唇瓣,下颌精致如玉,肌肤很白,残留着两道指痕,泛着红,眼眸无声的看着谢洵,像是一种控诉,小声辩解:“我没有。”
谢洵根本不在意她说的话,眸光在她下巴上的掐痕停留了两秒,意味不明的笑了,嗓音淡淡:“不敢回去,就在这冻着吧。”
扔下这么一句话,他轻飘飘的回了帐篷,从账内还能看到映出的一抹窈窕影子,裙摆翩然飞舞,久久没有离开。
本来烦躁的火气,不知怎地。
心情大好。
养生壶眼睁睁的看着谢洵这一波操作,九匹马都拉不回来,目瞪壶呆。
我在这边千方百计想要撮合你们。
结果你在这跟我唱反调?!
狗!
太狗了!!
祁楼操着老父亲的心啊,那个心痛,就像是看着自家儿子闺女吵架的感觉。
哄哪边都不对劲。
最后还是背叛了主神大人,严肃道:“你放心,我替你打他!”
孟棠安早知道谢洵的性格难以接近,对这一幕并不在意。
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慢吞吞的蹲在了地上,看起来瘦小的一只,像极了路边的流浪猫,山中寒意中,冷意似能钻进骨缝中,她默默将手缩在了衣袖里,相互对拢,注视着远处的陶奉。
一整个晚上,都待在帐篷外。
直到天亮的时候,听到从莲的叫声,这才起身。
“小姐叫你过去一趟。”
孟棠安跟着她走,半路上,骤然被人打晕……
谢洵从帐中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孟棠安了。
这就受不住了?
娇气。
另一边,燕帝拍了拍手,示意禁卫军将那些人带上来,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群死囚押送到场内。
“朕思量许久,单是狩猎野兽能有什么意思,不如以活人为猎物!在场这些囚犯,都是该在秋后问斩的人,倘若能躲得了箭,赦免死刑又如何?”
那些世家子弟闻言,心中浮现一句话。
——荒唐!
心里这么说,面上没谁有异议,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得罪了皇上。
林正源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几次看向林菡的方向,都没有从身边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闭了闭眼,袖子中的手指握紧。
“大哥,怎么啦?”林菡笑的天真无邪。
林正源几次张口,最终温润道:“没什么。”
林菡红着脸去瞧那上方的三皇子,玄衣挺拔,尊贵的很。
梁建自然察觉到那道目光,面色不变,跟燕帝敬酒,是一副孝顺的画面。
这个儿子一向出类拔萃,燕帝也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
梁建思及狩猎场准备的事,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林正源。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林菡视线转了一圈,落在单独坐在那孤零零的男子身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疑惑问兄长:“那是谁?”
第125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15
燕帝看了一圈,问:“陶家那小子怎么不在?”
陶父勉强笑了一下:“小儿冒失,不小心被山上的钢钉扎了腿,只能送回家就医了。”
这山上哪来的钢钉?
谁不知道陶奉就是个色.魔,说不定是看上哪家小姐自食恶果。
陶奉本想着强行占了孟棠安,黑灯瞎火,谁能说清?可万万没想到,那帐篷里竟然摆了钢钉!
他没看到,直接被刺穿了骨头,鲜血淋漓,惨叫连连的连夜送回陶府。
大夫说他这条腿可能会废。
“你再说一遍?!庸医!滚啊!!”陶奉哪里能接受这种结果,狰狞怒斥,一不小心牵扯了腿上的伤口,痛的倒吸凉气,双目血红。
庸医有被冒犯到,满脸不悦的走了。
孟棠安!
林菡!
她们这是在合伙耍他吗?!
陶奉咬碎了牙,盯着自己的腿,又怕又怒。
他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陶父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格,不出大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陶奉的腿要是废了,这辈子怎么办。
陶父闭了闭眼,心中千思百转,身旁不少人假情假意的上前安慰他,心底都骂着活该。
谢洵听着这话,想起昨晚窝在帐篷外的身影,轻嗤了声,眼眸懒懒扫过林菡,并未看到那只耍小聪明的小废物。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孟棠安尚未见到林菡,猝不及防的被敲晕,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穿着宽大的白色囚服,嗓子火辣辣的疼,发不出声音,大概是防止她求救。
祁楼:“你干嘛不躲?”
孟棠安柔柔弱弱:“帮我这么大忙,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她了。”
随着燕帝令下,众多男儿骑上马匹,手持弓箭,惊慌恐惧的死囚四处逃窜,往山中深处跑去!
那些王公贵族也骑着马冲入山中。
三皇子梁建盯着燕帝离开的方向,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弧度,转瞬即逝。
箭雨频发,密密麻麻,孟棠安踉跄往山里跑去,即使是穿着囚服,也难掩那一身病弱娇气。
一支箭悄无声息的对准了她,那人拉起弓弦——
谢洵始终兴致缺缺,比起旁人,倒像是春游,慢悠悠的骑着马,修长指尖把玩着弓箭,眸光在某一瞬间重重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那支箭已经射了出去!
刺破空气,直逼那道纤薄瘦弱的身影,白囚服,青丝瀑,弱不禁风,一寸距离,直逼心脏!
孟棠安闭起眼睛。
她在赌。
另一支玄箭瞬发,挟裹着凌厉寒意,猎猎生风,瞬息间将那支箭穿破击落,狠狠刺在了树干上!
这一切发生的惊心动魄,又在短短几秒。
生与死之间。
本来已经当做自己囊中之物的男人愣住,不可思议的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身影:“徐北侯?!”
那人红衣劲装,慵懒又矜贵,骑在骏马上,身形修长,眉目风流,端的是高雅华贵,怪不得轻易勾魂摄魄,修长手指懒懒执着弓箭,愈发衬着骨节好看,动作风轻云淡,好似刚刚射出那一箭的不是他。
事实上——
一支寒箭致使现在古树仍有余震,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孟棠安趁乱看向谢洵,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一张小脸苍白病态,偏生那双桃花眼极黑,嫣红唇瓣轻抿,在众人喧嚣中和那人对视。
“徐北侯这是什么意思?”男人不满问。
谢洵却没看他,居高临下看着远处的身影,冷眼漠然,指尖还搭在弓箭上,始终盯着孟棠安:“这个猎物,我看上了。”
那语气,平静又倨傲,轻描淡写,完全没有把人放在眼里。
“你!”男人双目冒火,指着谢洵气到语无伦次,想争口气又畏于对方的身份。
谢洵骑着马踏入山中,不予理会。
山林风吹草动,沙沙作响。
一只壮硕的梅花鹿在马蹄声急中,在丛林里慌乱逃窜。
谢洵抬弓瞄准,箭在弦上。
“咻!”的一声,利箭划破空气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梅花鹿。
梅花鹿跌在了地上,哀鸣挣扎。
谢曲言姗姗来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和他心目中的未来媳妇见面的机会,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哥,第一个猎物。”
这时从左方向飞来一只利箭,射中鹿的前腿——!
紧接着一群人策马出现,为首的是林正源,其他人都围着他夸赞。
“居然是头梅花鹿!”
“正源箭术了得!”
“这可是个好彩头。”
那些人看到谢洵时,愣了一下:“徐北侯……”
这都能撞到一起?!
林正源坐在马匹上,面色温和,点头致意。
谢曲言说道:“不好意思啊,这头鹿我们先射了,林公子另寻良缘吧。”
“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正源先射中的!”另一个人反驳。
如今林府如日中天,他们想要讨好林正源,就只能得罪谢洵了!
“徐北侯就算一年前在战场落了病根,也不至于抢别人的猎物吧!”
“你们说对吧?”
“就是啊。”
那群人起哄,明里暗里都在踩着谢洵捧林正源。
林正源只是淡淡笑着,温润的很。
谢洵尚且没说话,谢曲言这个暴脾气忍不了,别说他是亲眼看到他哥先射中的,就这些人说的话,听着都觉得恶心。
“是啊,某些人成天围着别人转,做梦攀上权势,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那些人脸色变了:“你!就算是徐北侯府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吧!”
他们愤愤看向谢洵:“徐北侯,你不管管你堂弟吗?”
谢洵懒散寒凉,没什么表情,这才舍得掀了下眼,睨着他们。
那样的眼神让那些人咽了口口水,有些下意识的畏惧。
一想到他们背后可是林正源,又挺直了腰杆。
绝对不能在谢洵面前丢脸!
“本侯府上的人,容不得不三不四的人来教训。”
谢洵说的风轻云淡,那些人脸色都绿了,这不就是在骂自己吗?!
林正源出声,彬彬有礼:“徐北侯若是喜欢这头梅花鹿,我让给你就是了,何必争执。”
“好人都让你做了,林公子真是佛祖转世啊。”谢曲言阴阳怪气,“到底是谁射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在这装模作样?”
林正源脸色微僵。
这个谢曲言是真不会说话!!
又有人策马奔腾而至,他们看到来人,脸色大变。
第126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16
“皇上!”
梁建跟随着燕帝过来,看到倒地的梅花鹿,大声叫好。
那些人看到燕帝,都不敢再争执。
这头鹿确实是谢洵先射中的,可林正源一万个不愿意在谢洵面前低头,抿了抿唇:“谢公子射中,我只是助一臂之力。”
谢曲言哈哈一笑:“你好委屈啊。”
燕帝听闻此番争执,扫了扫面前的这些人。
“梅花鹿跑得极快,朕的两位爱卿联手射中,真是一大幸事。正所谓兄弟合心,其力断金。朕要嘉奖你们!赏赐二人各一百两黄金。”
“多谢皇上。”林正源拱手。
谢洵呵了一声,他并不在乎一个猎物,只觉得他们实在是吵闹的很,本不算好的心情更加阴寒,看也没看燕帝,骑着骏马,眉目桀骜冷戾。
这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些人心中愤怒,都觉得谢洵要完,谁敢对帝王不敬?
燕帝看了谢洵一眼,斟酌片刻:“你把梅花鹿带回去吧,入药也是极好的。”
“微臣不敢。”
“什么不敢!让你带走你就赶紧带走。”燕帝挥了挥手,“你们也别都在这待着,四处转转。”
林正源垂在身侧的紧了紧,应声。
那些人暗中瞪了谢洵一眼,忍气吞声的离开,却听谢洵慢条斯理的开口。
“皇上,他们瞪我,怕是对你的分配不太满意。”
那些人一惊,哪能想到谢洵就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来啊?!!
根本不敢承认。
“皇上明鉴!”
“我没有!”
“我真的太满意了,徐北侯你别血口喷人!”
那一个个急红了脸澄清。
林正源说:“徐北侯跟你们开玩笑呢,别当真。”
谢洵:“不是玩笑。”
这下连林正源都说不出话来了。
“就是啊皇上,你要为我哥做主,他们这算藐视皇威吧?”谢曲言装腔作势。
那些人吓得不行,白着脸跟燕帝解释。
谢曲言看着他们那副怂样子,翻了个白眼。
燕帝一个脑袋两个大。
“好了好了,今日大好的天气,谁拿下的猎物最多,可以找朕要一个赏赐!”
这下子那些人,一个眼神都不敢看谢洵,生怕再被扣上什么帽子,灰溜溜的走了。
林正源最后深深看了看谢洵,离开。
燕帝吐出一口气。
徐北侯府、林府、户部尚书的位置、甚至是他那些儿子,都别想威胁到他的皇位!
谢洵也该到了成婚的年纪。
安排一个合适的人。
一年前谢洵拒婚,这次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找个机会生米煮成熟饭,任是谢洵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他就不信谢洵尝了滋味还能放手!
燕帝这么想着,眸光阴冷。
那旁,从莲低声跟林菡说:“孟棠安必死无疑,我给她下了哑药,别人只会以为她是个囚犯,小姐放心。”
林菡神色激动,嚎了一嗓子:“做得好!”
其他女眷下意识的看过来。
从莲:“……小姐你可以小点声夸赞。”
林菡连忙捂住了嘴巴,压不住振奋,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死囚的死讯!
她再也不想看到孟棠安了!!
一想到孟棠安的尸体会死在山林中,被野兽啃噬,到时候再也没有和她争梁建,兄长也不会对谁特殊。
林菡心中畅快,笑容遮掩不住。
山中箭雨密布,到处都是鲜血,哀鸣和求救声交织。
谢洵只身一人,着最艳衣,在寂静处,马背上的公子似天地间一幅画,身骨颀长,动作忽然顿住,冷淡道。
“出来。”
声音不轻不重的响在安静中。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灌木丛后钻出来一个人,宽大囚服,精致雪白,带着点怯生生的,像是从林中跑出来的幼鹿。
“别跟着我。”谢洵睨着她,厌烦的没有半分动容。
孟棠安歪头,长睫下桃花眼含情,大抵是药效过了,她现在可以说话,只是喉咙还火辣辣的发疼,吐出的声音也艰涩沙哑:“我只能跟着你了……”
谢洵定定看了她两眼,半点也不在意的收回目光,颀长手指拽紧缰绳,猛地策马疾驰!
马蹄践踏过地面,飞速往前奔去,灰尘四溅,落叶肃肃,张扬的红色,于密林中绝艳也冷厉。
孟棠安竟没有停下,踉踉跄跄的跟着前面的人,脚步声艰难沉重。
因为过于急促崴了脚,剧痛从脚踝传来,她也不管不顾,固执的盯着远处策马的身影,听着自己凌乱的呼吸声,跟着谢洵跑,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可是一个骑马一个步行,哪里能追得上?
不过片刻就甩出了遥远的距离。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谢洵骑在马背上,衣袖猎猎生风,回眸时能瞥见那吃力跟在自己身后,却被甩出一大截的身影。
瘦弱身影,随时都会倒下。
却半点也不肯停顿,倔的要命,跌跌撞撞。
而他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真是不自量力。
谢洵干脆从马背上翻下来,长身玉立,看她。
孟棠安远远看到谢洵停下,眼睛都亮了起来,冷汗涔涔的跑到他面前。
“救你两次是我好心,你不会真以为本侯是个大善人吧?”
谢洵不屑一顾,眸色暗沉,语调散漫漠然,像是风流情的暧昧,又似一种嘲弄。
天真,又无知。
这是谢洵最厌恶的一种人,按理来讲,他应该杀了她,以绝后患。
女子怔了一下,眸似两弯明月,似醉非醉,眼尾泛开一抹血色,似不小心打翻了胭脂,唇瓣也艳,微张,茫然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谢善人?”
“……”
她大着胆子停在他面前,小心用指尖扯了扯他的衣袖,白着脸发出请求,像无家可归的猫儿呜咽,双肩微颤,声线软糯微哑。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可不可以……别扔下我。”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奴婢,更何况她现在穿着囚服,只会被当成猎物,手无缚鸡之力,必死无疑。
那攥着袖口的手指已经泛了白,骨节秀气纤细。
这一幕很是熟悉。
第一次见面时,他甩开了她的手。
“为什么要跟着本侯?”
孟棠安弯了下眼睛,在寂静林中仰头看他,风声穿过,落叶无声,眼尾若桃花,熠熠生辉,轻声细语。
道出了一句话。
第127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17
孟棠安弯了下眼睛,眼尾若桃花,熠熠生辉,轻声细语。
“棠安仰慕徐北侯。”
骏马在山中疾驰,风声呼啸,天色微暗,那红衣身影穿过密林,浓烈也凌厉,马背上还坐着一名女子,白衣圈着黑色的字——囚。
瘦骨娇躯,单薄病弱,那三千青丝随风凌乱扬起,一截指尖小心的牵着前面人的衣袖,尽量隔开距离。
谢善人心中火气横生,沉着一张脸,容色精致,望而生畏,修长手指勒紧缰绳,说话也夹枪带棒:“我身上有毒?”
孟棠安实话实说:“侯爷身上很香。”
甜腻嗓音在风中有些模糊破碎了,依旧悦耳,清晰落在谢洵耳边。
这算什么答案。
他又不是女人。
也罢,留着个废物打杂,总比便宜了山林野兽强。
山中隐隐迷雾缭绕,将树林怪石尽数掩盖,影影绰绰的映出轮廓,压抑又森寒。
不远处响起微弱的呼救声,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怎么说都过于可疑。
谢洵动作顿住,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打量着四周,朝着声源处走去。
孟棠安小步跟着他,脚踝有些泛疼,许是刚刚扭着了,山路难走,碎石杂草。
谢洵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等孟棠安,看到了发出声音的人。
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一身粗布麻衣,模样朴素,放在人群中最不起眼,一条腿被鲜血染红,虚弱的倒在那里,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神亮了,嘶哑道:“你们是来山里狩猎的人吗?能不能救救我。”
…
另一边,燕帝正在兴头上,周围跟着数十名皇子、少爷,狩猎。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有白虎!”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头巨大凶猛的白虎自山林间飞快的跃了过去,矫健又漂亮。
燕帝登时激动下令:“谁能射中白虎,赏赐黄金千两!”
他驾马兴奋的追了上去。
其他人害怕皇帝出事,也想要抓捕白虎,都跟了上去。
林正源和梁建对视了一眼,驾马跟上。
…
女人在苦苦哀求。
孟棠安没说话,倒是谢洵懒懒开了口,站那看着,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声音平淡低沉:“你是谁?”
“我叫余宜,是山里猎户家的女儿……不小心被野猪攻击了。”那人急切道,“你们能不能救救我,我的家就在附近,我爹会给你们报酬的!”
谢洵沉思了几秒,像在思索什么大事,缓慢开口:“打算给多少?”
余宜:“……?”
“我爹靠打猎赚了不少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两。”
“算了。”谢洵说着,转身就走。
余宜傻眼了:“公子留步!我还有钱!”
孟棠安沉默的看向谢洵。
大名鼎鼎徐北侯,会在荒山野岭和一个女人为了几十两银子讨价还价。
佩服。
最后,余宜终于说出了谢洵满意的数字,他勉为其难的点头,修长手指轻飘飘的拍了拍红色衣袖,矜持贵气又散漫的冲孟棠安抬了抬下巴:“你去扶她。”
“啊?”孟棠安愣住。
谢洵蹙眉,显然对孟棠安的反应很不满意:“难道你还想我亲自动手吗?”
男人身形修长挺拔,那身红衣更衬着潋滟风流,像谁家鲜衣怒马的郎君,皮肤很白,眼睫纤长,华靡勾魂,骄矜傲气。
貌美又娇气,脾气不好,也就只有那张脸能看。
孟棠安心里下了结论。
走上前,将余宜扶起来。
“谢谢你们。”余宜露出一丝笑。
孟棠安也不知道她开不开心,总之银子是如流水般的没了。
余宜给他们指路,山路雾气缭绕,远处看不太清。
孟棠安扶着女人的身子,脑袋忽地一阵晕眩,不知是怎么回事,最后是脚踝处传来的阵痛令她清醒过来。
压下恶心的感觉,看向旁边隔着一点距离的身影,想问什么,又见徐北侯一脸漠然,最后还是闭了嘴。
“怎么了?”余宜体贴的问。
孟棠安面不改色的摸了摸余宜的手,摇头温婉道:“没事。”
一声轻嗤似有似无的落下,飘散在空气中。
谢洵走的不疾不徐,在山路也如行平地,长睫微垂,目光扫过孟棠安有些怪异的步伐,在她被囚服遮住的脚踝下停留了两秒,很快移开。
走个山路都能扭脚,果然是个废物。
也就这点用处了。
他漠然的想,也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
一间木屋出现视线中,围了小院子,有些破败。
“这就是我家。”余宜松了口气,“我爹还没回来,你们先在这休息休息,爹爹会感谢你们的。”
“水在那里,你们渴了可以喝。”余宜交代完,处理伤口去了。
孟棠安也不知狩猎场的剧情会发生什么,胸腔有些闷,是种不好的预感,在木屋里看了一圈,扯了扯谢洵的袖子,小声问:“你不觉得她可疑吗?”
谢洵似笑非笑:“你真聪明。”
“……”
余宜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招呼道:“别站着,坐啊。”
谢洵淡淡的打量了两眼桌椅,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孟棠安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直接从他身上取出锦帕,擦了擦凳子:“可以坐。”
谢洵目光沉沉:“那是我的帕子。”
“怎么了?”
“很贵。”
“……”孟棠安憋半天,憋出来一句,“它已经发挥出它的使命,该英勇就义了。”
谢洵冷笑一声:“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孟棠安生气了,不想理他,自己坐在凳子上,小幅度的挪了下脚,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闷声:“那你别坐了。”
孟棠安居然敢跟他耍脾气?
谢洵感觉不可思议,是他对她太好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他冷着脸上前,直接把人从凳子上扯起来,力道不轻,没什么顾忌。
孟棠安被弄得有点疼,眼眶都红了一圈:“你干嘛?”
谢洵向来没有怜香惜玉的心,看在她是个病患的份上没惩治她的冒犯已经是极限,自个慵懒懒的坐在凳子上,长指轻叩桌面:“擦都擦了。”
孟棠安手指扯着一方锦帕,不想和谢洵说话,自己擦了擦另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余宜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奇问:“你们是夫妻吗?”
第128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18
谢洵眼皮都没掀一下,华贵又懒散,即使是在如此荒凉破旧的木屋中也掩不住一身目中无人的傲气。
“她配不上我。”
语气没什么波澜,直截了当。
余宜被这个答案惊呆了,且不说是不是,就这句话,也不是一般人能说出口的。
她看向孟棠安的目光瞬间带了同情。
孟棠安指尖揉着锦帕,弄成一片褶皱,安静坐在那里,侧脸线条柔美清婉,糅杂了仙气和娇媚,很勾人。
谢洵瞥见她的动作,勉强理解孟棠安痴心妄想被拒的心情,不咸不淡的道:“你可以拿帕子泄愤,过后赔钱。”
“我、没、钱。”孟棠安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忍着自己的脾气。
谢洵知道她下一句话要说了什么了,为了打消这个小奴婢不该有的念头,他道:“我不接受以身相许。”
“???”
孟棠安已经快要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女子眼睛都气红了,睫毛垂下来,桃花眼水光潋滟,扭头盯着远处。
嗤。
脾气还挺大。
惯得她。
余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替孟棠安解围:“快喝水吧。”
谢洵理解为孟棠安被拒后伤心欲绝,也没心思安慰她。
向余宜道:“从出生就在这?”
“是,我爹爹一直在这打猎,我就陪着爹爹。”余宜笑着话。
“多大?”
“十八了。”
“在白鞍山见过什么人?”
“呃……”
孟棠安都快听不下去了。
谢洵这是在审讯吧,真把余宜当犯人了?
是个人都得被吓跑。
好在余宜脾气很好,解释道:“有见过皇家狩猎,不过他们很难找到这里。”
“今日碰到过谁。”
“只见过两位恩人,是小女子运气好。”余宜一脸庆幸。
谢洵挑了下眉,修长手指散漫支着额角,眼眸张扬又凌厉,看着余宜,笑了一声:“是吗,没见过别的?”
余宜疑惑:“平日里没有其他人来的,你们是遇到什么人了吗?”
谢洵没再说话,神色疏淡懒倦。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夜幕降临,整个白鞍山都笼罩在黑暗中,隐隐听到远处狼嚎的声音,平添几分危险的压抑,月色给这座山蒙上了神秘的感觉。
“天黑了,山上不太安全,爹爹今晚应该不回来了,不如你们留宿一晚吧。”
“嗯。”
“但是房间……只剩下一间了。”
“嗯。”
谢洵并未觉得有什么,直到孟棠安跟着他进来,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望着他。
麻烦。
谢洵心中浮现两个字。
“这是新的被褥,没盖过的。”余宜捧着被褥走进来,放到了床上,就出去了,“你们休息吧。”
房间的门关上,气氛微妙,一片安静。
“好好守夜。”谢洵打量了一眼那床,勉强坐了下去,淡声对孟棠安说,“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孟棠安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你的奴婢。”
谢洵躺在床上,闭上眼:“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奴婢,还不如一头撞死。”
“……”
孟棠安所有的海王修养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原本还没这么感兴趣的,现在她感觉这位反派简直是太美了。
哭起来的样子一定更美。
一线月色从木窗外漏进来,夜间林中雾气更重,孟棠安心慌的感觉也越来越厉害,窗外是看不到远方的夜色,收回了目光,看向谢洵。
徐北侯闭目养神,衣裳也没脱,这般明艳张扬的红很少有男人都压得住,偏偏他可以,着最艳衣,写意风流,尊贵慵懒,让人心动也畏惧。
霜白月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沉入忽明忽昧的阴影中,线条干净分明,好看也勾人的紧。
孟棠安视线滑落,落在那云纹腰封束着的劲瘦腰线上。
皮囊与骨相兼得。
世间罕见。
就是人不太行。
“看够了吗?”
冷淡声音突兀的在一片安静中响起。
孟棠安眨了眨睫毛,面不改色,声音软绵糯糯:“你在说什么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猪肉。”
“?”
想到她白日那一句仰慕,谢洵不屑一顾,平直道。
“你没资格肖想我。”
他断然不会对一个林家的人感兴趣,更何况不过是个卑贱婢女。
“???”
“您说的太对了。”女子嫣红纤薄的唇瓣勾起娇软笑意,一步步走近,即使是穿着囚服,在月色下依旧掩盖不住那窈窕玲珑的身子,某一瞬间像是夜间化成人形的红毛狐狸,毛发柔软。
她诚恳道:“我确实肖想您——的床。”
谢洵沉了脸色,一口回绝:“不可能。”
孟棠安停在床前,纤细身影被月光照到了墙上,半蹲下来,一只手搭在床沿,精致如玉的下巴就压在手背上,探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谢洵的衣袖,从下而上的看着他,有点可怜兮兮,声音是吴侬软语的调,更像撒娇。
“你忍心虐待一个病患吗?”
谢洵睨着孟棠安,从他的角度看,对方更像是一只求宠撒娇的猫了,囚服单薄,颈项细腻,锁骨若隐若现,毫不设防的趴在他床前,仰眸看着他,那双眼睛黑的纯粹,又生来深情。
“想爬我的床?”
我想让你滚下去,我自己独占床铺。
实话是不可能说的,她谦卑柔顺:“可以吗?能睡在床上,是棠安的荣幸。”
谢洵嗤笑了声,尾音讥讽莫名,修长冰冷的手指掐住了女子的下巴,指尖下的触感细腻生香。
他知道,孟棠安身上还有更软的地方。
“你知道三更半夜,对男人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吗?”
孟棠安被抬起下巴,被迫仰眸,他弄得她有点疼,四目相对,她看到对方在月色下晦沉不明的眼眸,锋利到令人心惊,温顺单膝半跪在地面上,眼尾弯了一下,像坏心眼的狐狸:“侯爷想要……”
孟棠安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甩开。
谢洵收回了手,声音冷漠,不留余地。
“我不会被欲.望左右,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亲爱的徐北侯,有些话,说的为时过早,也不是件好事。
孟棠安笑盈盈:“棠安都听您的。”
山林静悄悄的,风吹草动的声音泯灭在寒风中。
原本严实紧闭的木门,无声被人推开,露出了一道缝隙,那人从外走进来,一步步靠近谢洵,手中拿的是刀!
第129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19
孟棠安蹲在床前,靠着墙,双手抱住膝盖,要睡没睡,犯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厉害。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抹黑影,潜入房间中,顿时惊醒。
养生壶悄悄在暗处观察,在黑暗中闪烁着碧绿碧绿的光芒,像是一只幽灵,照亮了前行的路。
当个照明灯也是极好的,可惜除了孟棠安没有人能欣赏得到。
观察着地上的女子,又看了看床上的徐北侯。
怀疑壶生。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孟棠安窝在角落,身影纤瘦,加之夜色漆黑,很难注意到还有个人。
那人看不到她,她却清晰无比的看到了那一幕!
谢洵还躺在床上,似是睡沉了,一动不动。
孟棠安屏住了呼吸。
那人站在了床前,一只手攥着匕首,高高举起,闪烁着森冷的光。
猛地毫无预兆侧眸,和孟棠安的目光对上!
眼神阴狠如毒蛇,令人毛骨悚然。
孟棠安心头一跳。
…
那白虎矫健迅猛,在山林中穿梭,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数十人怎么抓都抓不着。
燕帝气急败坏:“给朕找!”
扔下一句狠话,一马当先的冲向了远方。
白鞍山入了夜更是怪石嶙峋山路难行,燕帝骑着马也不知走到了哪去。
看着四周的场景,发现不太对劲,萌生退意,不远处响起了白虎的嘶吼声。
他精神亢奋,咬了咬牙,短暂权衡之后,还是继续追了上去。
山路越行越陡,燕帝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不祥的预感,终于看到了那一头白虎,正在河边喝水,一身皮毛漂亮,线条流畅。
他眯眸,拉开了弓弦。
白虎似有所感应的看了过来,黑色凶狠的瞳孔在深夜里锁定了猎物,令人心惊。
燕帝心中大骇,指尖一抖,铁箭脱离了弓弦,射偏了!
白虎被激怒,从喉咙中发出危险的嘶吼声,竟向燕帝扑了过来——
…
山风凛冽,枝叶摇晃如同鬼影,木屋寂静到只能听到呼吸声,床前的影子毫不犹豫的抬起匕首狠狠刺向谢洵!
“砰!”的一声,匕首摔在了地上,原本睡着的人轻松将人擒住,折断了余宜的一只手。
月色模糊,只听那声音还带着困倦的轻慢,挺松散的,笑:“原来这就是待客之道?”
余宜不怕反笑,诡异至极:“你们逃不掉了。”
谢洵眼睫都没掀一下,直接抬手把人打晕,余宜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结束的快,孟棠安总觉得漏了什么,有些不安,走上前捡起地上那一把匕首,想要防身用,脑袋突地晕眩,比之前的感觉更加强烈,无力往后倒去,恰好落入谢洵怀中。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投怀送抱?”谢洵嗤了一声,接住怀中的人,语气嘲弄。
“我……”孟棠安脸色很白,在月下是不正常的苍白,呼吸凌乱,挂在谢洵身上,抬不起丝毫力气,唇瓣也失了血色,微微翕动。
谢洵皱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了两眼,冰凉指尖骤然搭在女子纤细手腕的脉搏上。
原来是瘴气。
谢洵眸光凝住,压着孟棠安腕间的指尖加重了几分力道。
怀中的人儿孱弱无力,苍白间流转着一抹与生俱来、惊心动魄的艳色,像那山水间走出来的涉世未深的妖,睫毛低垂,呼吸薄弱。
弃之不顾,这朵花很快就会凋零衰败,风雨碾碎。
靠在肩上的温度,有些灼。
发烫。
侯府风云诡谲,他自小中过数种奇毒,大病一场,有幸捡回一条命,从那以后谈不上百毒不侵,不过这瘴气是奈何不了他,没想到忽略了孟棠安。
娇气、无能、敢耍小脾气的蠢货。
总之都是累赘,死了也是活该。
谢洵这么想,眸色浅淡的凝视着她。
孟棠安眼睛快要睁不开了,那黑漆漆的眼珠蒙着潮湿雾气,似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花瓣。
呼吸中萦绕着冷冽好闻的淡香,那人身上连温度都是冷的,抱着她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暖。
她勉强抬起眼睫,看向谢洵。
其实是看不大清的,借着夜色与月色,那一抹皓白清霜,得以窥见深邃风流的眉目,同她四目相对。
“谢洵……”
她似乎有点害怕,又有些委屈,红着眼圈,软乎乎的,独属于小女儿家的可人,纤薄唇瓣翕动,发出不太明显的音节,像埋怨又像撒娇,那声音不算重,猫爪子挠在心上,有些痒:“我是要死了吗?”
谢、洵。
连名带姓,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让谢洵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奄奄一息的时候,也像是她这么低声呜咽。
可是他没有这么蠢的猫。
“这就会死,你的命未免太廉价。”谢洵面上看不出丝毫动容,不咸不淡的答话。
“你说的对。”孟棠安没跟他呛声,弯了弯桃花眼,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似喃喃自语,“我好像确实很……很廉价。”
出生低微、身世卑贱、杂草浮萍,生与死之间,这世间繁荣,没人会在乎哪个府邸中死了的婢女。
不过是,奴而已。
对谁来讲,都是奴。
谢洵心中掠上几分烦躁,不知被谁烧了一把火,越来越旺的趋势。
一根手指头都能碾碎的废物。
更不顺眼了。
其实她还是有点顺眼的,自作聪明的呛声、粗劣蠢笨的逢迎,总比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强。
谢洵冷眼瞧着她,突地有了动作,掐着她的下巴。
那骤然的动作以及冰凉蛊惑的温度,令孟棠安怔住,僵到不知该做什么。
“咬我。”
平直两个字落下。
分明很暧昧,却没什么情绪的。
那双凌狭眼眸无波无澜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眸色极深。
掩在半明半昧的月光下,窗外夜风撕裂呼啸。
谢洵都已经发出邀请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孟棠安狠狠撞在他的唇上。
不能亏,她想。
谢洵嘶了一声,薄唇被磕的有些发麻,修长手指掐住她细腻脆弱的后颈,阴寒道:“我让你这么咬了?”
还没力气,他看她有力气的很。
第130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20
“我都要死了,你还这么难伺候。”孟棠安更委屈了,嗓音也哑,一点也不怕他,控诉,将谢洵刚刚对她说的话尽数奉还,“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做这种事?”
谢洵尚未说些什么,就听她哽咽问。
“你是想在我死之前快活一把吗?”
谢洵不可置信的看她。
还真什么话都敢说,他收回刚刚的想法,并且觉得孟棠安闭嘴的时候比任何样子都顺眼。
谢洵扯了扯唇,不怒反笑,讥讽道,“不是说要死在我身.下吗,不敢了?”
孟棠安用一种你果然是这样的震惊目光看着他,像看着什么禽兽。
心想却想,在上面不可以吗?
谢洵掐着她的颈,毫不怜惜的吻了下去,薄唇落在她的唇上。
封住那吐出可恨言语的唇,甜腻香气馥郁萦绕在呼吸中,夜色模糊了两个人的影子,谁也看不清谁的心思。
林中肃肃,山中荒芜。
唇上温度辗转留香。
孟棠安颤颤躲着他,不肯让他亲,声音模糊:“你去找别的女人啊,找我干嘛,连走都不让我走的安详,唔……”
刺痛骤然传来,血腥味弥漫。
谢洵懒得理会那些没边的话,动作发狠,不带丝毫暧昧,一片冰冷。
孟棠安眼泪都出来了,本来就脆弱的反应被这么一弄。
桃花眼雾蒙蒙,碎光潋滟,晶莹泪珠跟不要钱似的,沿着白皙侧脸滑落,在锁骨处打着转,娇而欲。
“你还欺负我……谢洵是大混蛋……混、蛋!”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当着谢洵的面劈头盖脸的骂他。
孟棠安是第一个。
谢洵硬生生气笑了,松开了掐住她后颈的手,把人从怀里推开,白皙指尖随意抹了下唇角的血。
“孟棠安,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我就不会计较这些口无遮拦的话?”
孟棠安指尖还有些发软,用不上力气,可是那些晕眩恶心的感觉,渐渐消失不见。
她愣住,似反应不过来,带着点可怜兮兮看着面前的男人。
——书中有言,谢洵体质特殊,血可解毒,尤甚舌尖血,是为禁忌,少有人知。
“不用这么看我,求我也没用。”谢洵不吃她的把戏,冷笑一声,薄唇殷红残留着靡丽咬痕,淡淡道,“等你死后,本侯一定掘墓鞭尸,让你一路好走。”
孟棠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夜黑风高,深林寂静,一群人将孤坟包围,放着鞭炮庆祝她的死亡,中央的徐北侯一身红衣,手指一抬,说。
给我挖坟!
顿时一阵寒颤。
“辛苦徐北侯惦记小女子的尸身了,只是我还想多活几年。”
谢洵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眼,眸光幽深,孟棠安被看得浑身不舒服,退后了两步,就听他开口:“我观你面相,是个短命的,早晚都得死,不差这几年。”
“?”
咒人?过分!
不用死,等于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等于她完了。
孟棠安沉思几秒,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小心翼翼的提及。
“徐北侯若是想在我死后第一刻鞭尸,拥有一具新鲜热乎的尸体,以及最好的手感——最好把我养在身边,这样才能知道我什么时候死,对吧?”
谢洵听明白了,上下打量了女子两眼,目光毫不避讳,从头到尾,锐利极具侵略性,偏生又慵懒的很,冷淡到极致。
“想进侯府?”
孟棠安眨眨眼。
“这辈子都别想。”
这小废物是有点意思,也仅限于有意思,谢洵从来没想过把她带走,更不论徐北侯府。
孟棠安沉默两秒,对谢洵竖起中指。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这辈子别见我。
“你在骂我?”
孟棠安仗着一个古代人不懂中指是什么意思,垂眸羞涩扭捏道:“棠安爱慕徐北侯,表示敬佩。”
反派总不可能会穿到现代,这一切不必担心。
谢洵懒得理会她那拙劣的奉承,踹了一脚地面上的人,余宜头疼的厉害,清醒过来后看着房间的那两个人,露出了一丝扭曲的笑:“还不走啊……”
“把人给我捆起来。”谢洵说。
孟棠安哦了一声,从木屋中翻出结实的麻绳,然后对倒在地上的人犯了难,托腮看了看,决定从身子开始动手,拿着麻绳将人缠了一圈又一圈,吃力的翻来覆去。
余宜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孟棠安。
谢洵在屋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那被捆成麻花的人,从头到尾只剩下了一个脑袋留着。
他整整沉默了三秒。
询问:“你是想让她自己蹦成萝卜,还是抱着她走?”
“你不是让我捆吗?”孟棠安茫然,“这样结实啊。”
确实很结实,结实到谢洵无言以对。
“拆了,重捆。”
徐北侯冷酷无情。
“我捆了好久。”孟棠安小声嘀咕,被迫重新弄了一遍,这次只捆了手。
余宜重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恨恨说道:“你们会死在这里的。”
胡说。
谢洵的命贵得很,怎么也得最后死。
木屋中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暧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有些微妙。
谢洵明显没有走的打算,修长身影懒散靠在窗前,侧脸分明,薄唇蛊惑,还有刚刚磕碰的痕迹。
淡冷的不知在想什么,并未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当回事。
孟棠安睫毛垂下,若有所思,指尖轻点着唇角,唇齿间还残留着极具攻击性的气息,挥之不散,说不出到底是亲还是咬。
“你倒也不必如此意犹未尽。”
那人居高临下的开口。
“???”
谢洵冷笑:“下次定然不会让你占便宜。”
“???”
孟棠安沉默了,艰难开口:“棠安……谢徐北侯。”
谢洵眸色淡淡,看着窗外。
夜更深了,蛰伏着凶兽,枝叶摇晃如鬼影张牙舞爪。
孟棠安托腮揉了揉脸,刚刚演得应该过得去,她对自己向来有自信,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什么。
家里爷爷是中医,她怎么会不知道瘴气。
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罢了。
夜色寒凉,女子眉目清绝温婉,楚楚动人,眸色意外的静,余光瞥见红衣身影。
莞尔一笑。
谢小侯爷,心软真不是个好习惯。
木屋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压抑——
*
这个位面我们就来找一下谢小侯爷那些年立下的flag吧,想想以后,只怕谢洵脸挺疼的,都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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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21
数支铁箭齐发,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寒光杀机四伏!
谢洵抽出了剑,寒光映入眼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要站在那里,合该一切都是他的。
孟棠安险之又险的避开擦肩而过的铁箭,快步靠近谢洵。
狩猎场有什么剧情?
算了,没看过,放弃抢救。
她苦恼的鼓起脸,看着这一幕,眼中有懊恼有不喜,唯独没有一丁点的害怕。
“砰!”
众多刺客破窗而入,今夜的白鞍山,是腥风血雨。
黑衣、龙蛇纹。
是那天晚上的人。
谢洵长指扣着剑柄,眼中兴味盎然。
那些刺客见谢洵不好对付,将主意打到了孟棠安身上!
孟棠安:“……”
别介兄弟,说不定我们还是一家人,我是卧底啊。
有共同的敌人!
“侯爷,他们要杀你……”女子长发及腰,雪白囚服,是个小可怜,白皙指尖拽紧了谢洵的衣袖,躲在他身后,无辜软声,声线带着点颤音。
谢洵不耐的抽了下袖子,没抽出来:“眼瞎吗,连你也杀。”
“棠安也不是不可以给徐北侯陪葬。”她轻声软语,模样明明怕到极致,却强撑着淡定,那小脸素白病态,自始至终乖乖巧巧的站在他身后,半步也不敢离开。
但是,这是另外的价钱。
这句话孟棠安没说,毁气氛。
孟棠安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和原主的灵魂融为一体,身为暗卫自然会武功。
只是在谢洵面前,绝对不能暴露。
箭雨铺天盖地,长剑刺入心脏的声音残忍又毛骨悚然,倒下了一具又一具尸体,那人翻转寒剑如同死神,毫无顾忌。
即使是如此,刺客人数众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孟棠安终于明白谢洵想要干什么了。
他一定在查什么,甘愿以身试险。
一个人。
稍有不慎,就会在这里丢了性命,他也没有顾忌。
简直是疯子!
那抹浓烈比鲜血更红,散漫而冰冷,长剑上滴落着血珠。
寒箭穿破了夜色,难以躲避,挟裹着森寒杀机直直穿入他的肩胛骨,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裳!
说不出是那血更红,还是衣更艳。
即使是如此,谢洵的动作也没有半分停顿,随手折断了箭,咽下闷哼声,好似受伤的不是他,动作愈发狠厉。
孟棠安自始至终都紧紧跟在谢洵身边,从徐北侯肩骨溅出的血,温热殷红,迸到了她的脸上。
她愣了两秒,看着面前的人,能看到血液自肩上流淌。
他也会受伤。
停顿片刻,孟棠安空出一只手擦了擦眼,沾了满手的血,怎么都没松开抓着谢洵的衣袖,袖中的手攥紧了匕首,提防周围想要靠近的人:“小心。”
肩骨穿透的剧烈疼痛令人异常清醒,谢洵强行压下涌入喉咙的鲜血,舌尖舔了下薄唇,无波无澜:“死不了你的。”
亥时三刻,山谷一片安静,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血腥味令人作呕。
谢洵站在中央,衣袖飘飘,猎猎生风,血珠顺着衣袖滴落,背脊挺直孤傲,脸色白的不正常,俯身打量着地上的刺客。
衣袖上的龙蛇纹路异常刺眼,栩栩如生。
眸光转了一圈,忽地凝住。
修长手指从那尸体鞋底,捡起一块暗黄的东西,放在鼻尖闻了闻。
——是粟米,旧的。
运往胥城的军需粮食由郁关仓提供,可国库这些年被燕帝造的空虚,郁关仓粮食不足,有人投机取巧从东景米铺拨了些能食用的陈粮充入军需。
果然同军需失踪有关。
谢洵眸色散漫晦沉,捻了捻那颗陈粮,直起身来,衣袖忽然被人怯生生的扯了一下,他顺着力道看过去。
“你需要包扎。”
那人亭亭玉立,轻声说。
高山、夜色、满地尸体,她一袭白衣,毫不设防的牵着他衣袖,声音借着晚风落在耳边。
那抹白过于刺眼,不该出现在这里。
谢洵杀人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这么残忍的一幕会不会吓到这么娇气的小废物,如今看着面前的人,眸色有些晦暗。
“怎么了?”她被看得有些不安,疑惑问。
谢洵杀人时迸溅的血液落在她的脸上,殷红血珠顺着眼尾滚落,在白生生的皮肤上十分扎眼,滑过那截修长颈项、黛青色的血管,将囚服染红。
血腥中莫名带了一丝欲色,令人心生摧毁的欲望。
还毫不自知,在深夜里,一双楚楚桃花眼看着他,干净又纯粹,眼尾绵绵含情。
谢洵顿了两秒,喉结滚动,甩开了她的手。
“管好你自己。”他走进木屋,命令,“拿笔墨。”
孟棠安抿了抿唇,跟着走进去,给他找出纸笔,磨墨。
谢洵站在桌案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执着黑色骨哨,置于唇边吹了起来。
骨哨声萧萧肃肃,清举悠扬,回荡在夜色中,回荡在山林中,于天地盘旋,不同于往日的放浪形骸,慵懒风流,此刻的他站在那里,沉稳平和,静若深海。
夜色不明,星辰晦暗,一缕月光铺在木屋中,洒落一地清寂斑驳,勾勒出干净分明的轮廓,雅人深致。
竟和临安那风流名声远扬的徐北侯截然不同。
孟棠安靠着墙看他,忽然想起朋友跟她说过的原著结局。
那矜贵无双最是骄傲的徐北侯,一朝落败,沦为阶下囚,人人都能上前踩一脚,尽情凌辱,肆意折弄。
从此再无人尊他敬他,梦他与前尘。
三皇子梁建登基后,因嫉妒那张脸,便命人毁了那好皮囊,整整三十七刀,鲜血淋漓。
又因谢洵骨血特殊,于是一寸寸打断了他的骨头,抽干了他的血!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榨干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将尸体挂于城墙三天三夜。
后世谈起谢洵,千人唾骂万人厌,说他是乱臣贼子,一生罪恶罄竹难书。
没有人记得他是大燕第一位连中三元状元郎、是虎父无犬子的谢小将军、是风流无双徐北侯。
也曾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那鲜衣怒马春衫薄,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郎只存在了短暂时间,摔入泥潭,再也、爬不起来。
骨哨声停,月色明灭。
谢洵冷不丁的开口。
第132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22
“你就算是再倾慕本侯,也不必用如此火辣的目光看我。”
孟棠安脸上立刻扬起笑容,趴在桌案前,下巴就压在手臂上,仰头看着谢洵,桃花眼生来深情,绵绵欺人,像月亮的弧度:“徐北侯貌美如花。”
谢洵脸黑了,一字一顿:“我不是女人。”
“那又如何?徐北侯绝代姿容远胜世间。”
就是可惜了,最后死的那般凄惨。
谢洵嗤了一声。
为了进侯府,还真是用尽千方百计,这种粗鄙奉承的话都能说的出口。
天真。
他将骨哨放在桌案上,修长手指执着毛笔落字,字如其人,锋利飘逸。
孟棠安趴在桌上没个正形,纤秀手指磨着墨,欣赏着近距离的容貌,瞧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原本是已经忘了的,不知怎地忽然想了起来。
她有些晃神,依稀记得那位朋友说结局的时候有多激动,是冲着甜宠看的,却意外爱上了反派。
孟棠安当时听得不以为然,都是假的,有什么可在意?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亲眼见证一个时代,一代人。
书中的人物,苍白片面,看不尽他一生,如今如此鲜活的出现在她面前。
是真真正正、心脏跳动、有理想有抱负的人物。
活生生、血淋淋。
她没心没肺惯了,游戏人生,玩弄一切,从不付出真心,遇事永远留三分。
死了的时候也只是想,明天还有三场电影没看呢。
没料到一朝穿书。
从来到这个世界清醒的那一刻起,
从未当真过。
“你是在磨墨,还是在磨你自己。”那样的目光,谢洵想忽视都不行,冷冷看向她。
孟棠安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了笔墨,也不知怎么弄上,笑盈盈,甜糯糯:“多谢侯爷提醒。”
谢洵不悦的看着女子笑靥,怎么看都不顺眼,干脆不再理会。
“我可以碰吗?”孟棠安指尖一寸寸往上爬,指了指那黑色精巧的骨哨。
“你敢。”谢洵冷冰冰道。
行吧,还是个宝贝。
孟棠安莞尔一笑,眉目温柔。
无论是梁建、林菡、亦或者是谢洵。
都是假的。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玩玩可以,当真就算了。
谁稀罕真心呀。
山林间传来几声嘹亮的鹰唳,回荡在空旷高山中,久久不消,石破天惊。
孟棠安只觉眼前一阵凌厉的风掠过,桌案前立了一只巨大猎鹰,模样凶狠,通身黑色。
谢洵将写好的信给它,揉了揉它的脑袋:“银子乖,去吧。”
那凶猛猎鹰在男人手下变得异常温顺,蹭了蹭脑袋,眼睛盯着孟棠安。
谢洵漫不经心的介绍:“看到了吗?那是废物,我们家银子可不能像她一样做个娇气包。”
孟棠安:???
银子嗷了一嗓子,哼哧哼哧飞走了,看向孟棠安的眼神充满了王之蔑视,仿佛在说:噢,这愚蠢的人类。
孟棠安面无表情的鼓起脸:“你为什么要拉踩我?”
“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
孟棠安脸色一言难尽,半天憋不住问一句:“它为什么要叫银子?”
谢洵睨了她一眼:“因为贵。”
竟无言以对。
被孟棠安捆住双手倒在地上的女人惊恐的看着他们,显然没想到那么多名刺客会全军覆没。
谢洵在木屋中找不出其他新鲜玩意,少了几分兴致,懒懒坐在白日孟棠安擦过的椅子上,脸色隐隐发白,冷淡看向余宜:“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请你。”
余宜身体使劲往后缩,不住摇头,泪流满面:“不能说……”
谢洵:“那算了。”
孟棠安挑眉。
这套路是不是有点不对?
下一秒,男人靴尖轻而易举的挑起长剑,凌空一跃,握在了手中,起身,一步步走向余宜。
“陪葬吧。”
那面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余宜瞪大眼睛,恐惧到浑身都在发抖,一开始还不敢相信谢洵就这么轻易放弃可能得到的信息,眼睁睁看着谢洵停在了她的面前。
执剑斩下——
寒光劈开了眼底。
“我说!!”
…
一轮月亮料峭如弯刀,被阴云树林遮掩,庞然大物的影子狰狞可怖,扑向了燕帝!
危险来临之际,燕帝浑身颤抖,连动都做不到。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刻——
“父皇小心!”
厉喝传来,来者从马背上奔过来,扑倒了燕帝,在山路往下滚落了数圈!
白虎嘶吼着追了上来,梁建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拿着佩剑和白虎肉搏!
撞击的周围树木都在剧烈摇晃,燕帝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一幕。
人与虎博,梁建身上很快挂了彩,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父皇你快走!”
燕帝神色有些复杂,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梁建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禁卫军也赶了过来。
统领杀了白虎,跪在地上,侧脸坚毅。
“卑职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燕帝眉目沉沉,摆了摆手:“先下山。”
白鞍山脚下,一阵兵荒马乱。
宫中御医匆忙赶来,分别给燕帝和梁建诊治。
“父皇,你没事吧!”其他皇子听说燕帝遇虎一事,焦急询问。
燕帝神色稍缓:“朕没事。”
“这一次多亏了建儿,否则朕……”燕帝深深地看了梁建一眼,“建儿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梁建脸色苍白,拱手:“只要父皇无事,就是儿臣最大的荣幸。”
燕帝笑了笑:“你啊,就是太谦虚了。”
“是卑职失察。”统领请罪,“定当彻查此事!”
白鞍山狩猎前,禁卫军会清理山中所有大型猛兽,这次……
“白鞍山之大,也不是你们肉眼能看到。”燕帝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阴郁。
“对了,怎么不见谢洵?”燕帝扫了扫四周,都没看到熟悉的身影,问到。
林正源若无其事的疑惑开口:“陛下,徐北侯没有和您在一起吗?”
“朕没见过他。”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安静。
“怎么?谢洵人呢?”燕帝眯眸,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语气不太好的问道。
第133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23
林正源迟疑片刻,答话:“徐北侯……不见了。”
众多世家子弟都已经下山,唯独不见徐北侯。
又逢林中白虎,这个时机,怎么想怎么敏感。
气氛压抑冷凝,众人各怀鬼胎,谁也不知道谁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洵这孩子,就是不着调!”燕帝怒拍桌面,咳嗽了好几声。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林正源说道:“许是徐北侯在山中迷了路,或遇到了危险,不然怎么会这么晚还不回来?这么大的动静,徐北侯怎么能不知道呢。需不需要派人找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谢曲言说,“我哥要是得知皇上遇虎肯定会担心,他现在说不定有多危险。”
林正源面上依旧温和:“我也担忧徐北侯。”
他早晚有一天要让谢曲言闭嘴!!
燕帝脸色更差:“够了!”
这一句话落下,谁也不敢开口了。
安静中,燕帝咳嗽着说:“谢洵又不是第一次来白鞍山狩猎,能出什么事?等他回来,让他滚过来见朕!”
这话说的虽然狠,可是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燕帝话中的偏袒之意,并没有要就这件事和谢洵计较的意思。
要说这燕帝对谢洵的态度也是奇怪。
林正源心中不甘心,但也知道适可而止,歇了话头。
“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等皇子们都从帐篷中离开,燕帝再也克制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琢磨着白日发生的事情。
帝王生性多疑,燕帝也免不了怀疑今日的事情。
那一头白虎,梁建的恰好出现,还有谢洵的失踪,最近朝堂上又因为军需被劫和户部尚书空缺一职吵得不可开交。
单是想想,燕帝都头疼的厉害。
留着谢洵还有用处,边关若是裴家出了事,还得指望谢洵。
如今谢洵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腥风血雨,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一旦出了事,只会摔得更惨,千夫所指。
现在对谢洵好,也是让那些人有个警醒,鞭策着这些皇子往前看。
“皇上。”
禁卫军统领被燕帝单独召见,跪在地上。
“今日这件事,你怎么看?”
“恕卑职直言,三皇子如今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朝堂上……”他低头道,“也有不少人巴结。”
燕帝意味不明的笑了:“听说林家的林正源和他走的挺近。”
“这些人啊,都不是安分的。”
“林家和徐北侯府不对付,你说这上一辈结的怨,也该延续到小辈头上。”
统领将头压得更低。
“行了,你下去吧。”燕帝挥了挥手,一脸倦容,侧脸在黑暗中深不可测,“这件事好好查。”
“是。”
谢曲言出去看着山中的夜色。
谢洵失踪。
这事先真的没吱一声啊!鬼知道谢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不能出事。
即使心里这么安慰自己,还是放心不下。
想到最近查的刺客,谢曲言眉头紧锁。
得,找人吧!
…
“我说!!”
锋利剑刃逼停在距离余宜一寸的位置,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余宜闭了闭眼,平复剧烈的心跳,神色悲怆。
“我原本……只是跟我爹爹生活在白鞍山的采药女,我娘在十一年前去世,爹爹就一直带我隐居山林,靠着狩猎采药为生,谁知道……”
她已不敢再回想那一幕,下巴都在抖,艰难道:“就在三天前,来了一群人,就是你口中说的刺客。”
谢洵听着她说,看神色也不知信不信。
“他们抓走了爹爹,威胁我,让我在看到你们的时候,把你们引过来,好下手。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他们就杀了我爹!”
女人痛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爹现在还在他们手里。”
谢洵终于开了口,淡声:“他们的消息了解多少?”
余宜眼中划过茫然,低头思索很久:“他们一直穿着黑衣,身上有很怪异的纹路,除了交代我做的事,再就没有其他的了,不过——”
她顿了顿,说:“我有次听到他们的谈话,似乎在说什么。”
“高什么山!”她猛地抬头,肯定点头,“对,那应该是个山名,可是我听不太清,为首的那个人,鼻子上有一颗黑痣,比较明显。”
“没了?”
余宜唇瓣动了动:“他们很避讳我,我想不起来了……他们是你的敌人对不对?你能不能帮我救救爹爹,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谢洵没再说话,反倒是对孟棠安勾了勾手指,动作像在招呼什么路边的小猫小狗。
孟棠安不明所以的走过来。
“知道小白眼狼的下场是什么吗?”谢洵似笑非笑的攥住她手腕,力道有些重,捏的孟棠安很疼,那双眼眸锐利如世间最锋利的刀,斩断一切魑魅魍魉。
孟棠安抽了下手腕,没抽动,无辜看着他。
他打量着美人那张脸,薄唇吐字轻慢,平静又残忍,“你应该不想听,对么。”
他在警告她。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孟棠安睫毛颤了颤,眉目温柔脆弱,桃花眼似醉非醉,弯起笑,是女儿家的软糯,“棠安仰慕徐北侯还来不及呢。”
谢洵眉目凉薄,扫了她一眼,摩挲着冰凉的玉扳指,也没和她计较这仰慕有几分真几分假。
是看上了权势还是这幅皮囊,于他而言,都无所谓。
他模样风轻云淡,半张脸陷入夜色中,矜贵倨傲。
许是红衣将血遮掩,许是一身自负张扬,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会受伤。
寒箭尖端还扎在血肉中,这没有止血的草药,轻易不能动,夜里山中猛禽良多,最好等到明天启程。
孟棠安端详着他,看向外面夜色,忽地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谢洵骤然一顿:“想跑?”
“怎么舍得跑。”
“也是,还没跑几步就被狼吃了。”
“……”
孟棠安抿抿唇,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踏入夜色中。
谢洵漠然看着女子单薄的背影,没想到她真敢走,一时间摩挲着玉扳指的力道都重了些。
被吃了活该。
他想。
第134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24
谢洵阴寒目光转到余宜身上,带着几分暴戾。
余宜打了个哆嗦,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招惹上谢洵了,她低着头,双手被绳子捆在了身后,微微动了动,绳索略微松懈,想要挣脱也不是不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晦涩。
夜风呼啸,残留的血腥味道仍令人作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木屋中气氛安静到骇人。
谢洵闭目养神,舌尖抵了抵齿尖,阴骘想,还真跑了?
就在他已经想好把人抓回来怎么处置的时候,外面响起踉踉跄跄、忽轻忽重的脚步声,木屋的门被人推开,发出了嘎吱一声。
女子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姿势因为脚踝歪了很不协调,怀中小心翼翼的捧着草药,原本纤秀白皙的手指沾着泥土污垢,像被人踩碎花瓣的玫瑰。
看到谢洵时,立刻弯起眼睛。
“侯爷。”
嗓音甜腻娇软,在夜色中脆生生的。
谢洵看着她,不动神色的嗯了声,心中原本暴戾阴寒的情绪渐渐消散。
孟棠安走上前,跟献宝一样,将怀中的草药捧到他面前:“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过草药,可以止血,如果徐北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让我试试。”
这话孟棠安倒是没说谎,她的爷爷是中医,孟棠安跟过他几年,耳濡目染。
谢洵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很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着她,眸光极具侵略性,压迫感无声。
女子还穿着白色囚服,许是他杀人时不小心迸溅了血液,衬着那身冰肌玉骨,多了几分禁忌的蛊惑,羸弱又可怜,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只站在那里,便是绵绵情意延了临安夜数千里。
“林府还会教你医术?”
孟棠安摇头,羞涩道:“奴婢小的时候,帮隔壁大娘家的老母猪包扎过。”
谢洵唇畔笑意凝住。
她抱着草药,格外骄傲:“我还会给猪系蝴蝶结!”
谢洵眉心直跳,咬牙:“闭嘴!”
孟棠安抿唇,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
余宜早已经被谢洵打晕扔在了角落中,木屋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安静的很,窗外夜色沉沉。
谢洵褪下了外衣,那红色外裳同中衣都被鲜血染红,甚至贴合着受伤的血肉,被他平淡扯了下来,脸上丝毫表情也无。
孟棠安看着都替他觉得疼,眉心不自觉的拧了下。
红裳松垮垂落,背脊清瘦挺直,半肩线条冷硬,皮肤很白,就愈发衬着箭伤触目惊心,甚至在月色下有一种奇异的诱人。
孟棠安试图为自己正名:“我真的可以帮忙。”
谢洵冷汗涔涔,脸色也发白,难得脆弱的蛊惑感,呵笑了一声,语气仍旧锋利:“本侯还不想死。”
“……”
孟棠安坐在旁边看着他,对方那眼睛不眨一下拔出箭头的动作着实狠戾,鲜血迸溅,沿着精致如玉的锁骨蜿蜒,雪白中衣也沾了血,衣衫半截,两抹朱红若隐若现。
这没有纱布,只能撕下衣衫包扎,谢洵垂着睫毛,侧脸平静,一个人动作有些勉强,潦草按住伤口,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侯爷,您会感染的。”
“总比被你包扎的母猪幸运。”
孟棠安不可思议,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跟她呛声?!
“总比你自己动手好受。”孟棠安反驳,手下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
谢洵嗤之以鼻,闭着眼睛没说话,倒也没阻止孟棠安的动作,那浓烈红衣半遮半清瘦白皙的身体,线条性感,令人遐想,涔涔清汗自锁骨滚落。
连受伤也像勾引人,当得上一句好颜色。
孟棠安心里啧了声,给他小心包扎,动作极力放到最轻,指尖滑过削薄的肩,皮肤冷白细腻,不像是会在边疆风吹日晒的,合该生来骄矜,养尊处优。
“你能不能快点?”温软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肩背的感觉不算好受,又疼又燥,谢洵压着火气不耐烦的催促,声线沙哑。
“快点该疼了。”
“我怕那点疼?”
孟棠安手指一个用力的按在箭伤处,眉眼弯弯,嗓音甜腻,看着他认真问:“疼不疼?”
谢洵喉咙滑出一声闷哼,没什么表情,脸色很白,眼眸漆黑锐利,扯唇:“你故意的。”
“棠安不敢。”女子垂着眼睫,安分乖巧。
“我看你敢的很。”谢洵冷笑咬牙,从下颚线到肩胛骨的弧度绷紧,凌厉张扬,清汗滴落,“有本事再用力点。”
孟棠安没见过这种上赶着找虐的,也没再用力,温吞给他包扎好伤口,系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分外少女心,和徐北侯的气质格格不入,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眼神亮晶晶的看他:“好看吧?”
“还真是和你一样蠢。”谢洵披上外裳,一字一顿。
明明很漂亮。
孟棠安不想和他吵了,趴在桌子上,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要出来,揉了揉眼睛,半张脸埋在臂弯中,打算今夜趴桌子睡。
月光下,女子侧脸温柔,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很软的样子,谢洵确实上手掐了:“起来。”
“你干什么?”孟棠安怒道。
“别打扰我,滚床上去。”
“你不睡吗?”
谢洵讥讽道:“怕被狼吃了都不知道。”
孟棠安不说话了,也确实困,回到小隔间中就倒在了床上,完全没有想陪谢洵一起守夜的觉悟,睡觉最重要。
翌日,山林寂静。
阳光从窗外落下来,木屋中,孟棠安睡得迷迷糊糊,从床上直接滚到了地上,懵了好一会儿,这才清醒过来,面无表情的鼓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走出隔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谢洵,木屋转了一圈也没有,只剩下还被绑在地上的余宜。
……跑了?
孟棠安茫然想,眨了眨睫毛,眼睫还挂着一滴晶莹泪水。
忽地,冰凉温度抵在了颈项处。
余宜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绳子,拿着一把匕首抵着孟棠安,神色阴狠:“老实点。”
一大早上就这么劲爆吗?
孟棠安都没怎么睡醒,反应了一会儿之后,轻声细语:“别啊姐姐,说不定我们是一家人。”
“谁和你是一家人?!”余宜推着她往外走,径直和回来的谢洵撞个正着,瞳孔骤然紧缩,厉喝。
“别动!”
第135章 侯爷他被心机外室美人钓了25
白鞍山下。
林正源从帐篷中走出来,秋风吹的头脑冰凉,他看向远方,心神不宁。
一整天了,孟棠安都没有出现,谢洵也失踪了。
想到之前他和梁建的计划,林正源心中一阵不可遏制的窒息。
孟棠安绝对不可能出事!
那些人不会对她出手的!
谢洵……真的会喜欢上孟棠安?
一想到自己从小养到大的人跟他最恨的人在一起,甚至婉转逢迎,林正源心都在滴血。
恨不得谢洵死在山上,再也别回来。
等大业功成,他一定会把孟棠安接回来,补偿她,也不会嫌弃她的出身,有没有清白。
娶她!
林正源在这边心不在焉,林菡则欢天喜地。
“三皇子,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啊,你真的太勇敢了!我听到消息后特别担心你,我……”
就跟个花蝴蝶一样围着梁建转,话说个不停,让他烦不胜烦,打断:“我没事,你回去吧!”
明明林正源挺聪明的,怎么他的妹妹就是个蠢货?
林菡还想说什么,梁建已经快步离开了,深深看了看远方。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但愿今天能让他得到一个好消息。
“三皇子为什么不喜欢我?”林菡很委屈,想不通。
从莲作为一个合格的马屁精,赶紧安慰:“三皇子就是这样的性子,相处久了日久生情,到时候三皇子一定会感动小姐的所作所为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屑。
像林菡这种骄纵的世家小姐有什么好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三皇子能看上才怪!
林菡被安慰到了,点头:“你说得对。”
她有些惴惴不安,格外关注外面的消息。
“徐北侯怎么会失踪了?”
第一次做这种事,林菡提心吊胆,生怕哪里出了错,再让兄长知道。
关于谢洵,林菡没有什么接触,林家和徐北侯府不睦,她也只在皇宫那次见到了他。
很矜贵的人物。
如果是哥哥的朋友就好了,为什么要针锋相对呢?
林菡有些可惜,还有些莫名的怕谢洵。
“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吧。”从莲答话。
林菡点点头,嘴角勾起笑:“孟棠安这么晚都没回来,只怕是回不来了!”
“那孟棠安多次惹小姐不顺心,早该死了。”
…
清晨的林间蒙着若有若无的雾,秋风萧瑟,掀起衣袖,那人着最艳衣,风流骨,漫不经心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余宜因为紧张,手心都出了汗,细微发抖,匕首压在孟棠安的颈侧,划出一道血痕,紧盯着谢洵,警惕道。
“放我离开,等出了白鞍山,我会把人还给你。你要是敢有其他动作,我就杀了她!”
谢洵挑了下深色精致的眉梢,风轻云淡,眸色冷淡的瞥了一眼孟棠安,滑过那颈项上的血,无动于衷,惜字如金。
“那就杀了吧。”
语气轻飘飘的,半点情意也没有。
余宜:??!
这显然不是她想象的剧本,孟棠安很善解人意,小声跟余宜说:“你拿我威胁没用的,你得拿……银子试试?”
余宜瞪了她一眼,觉得谢洵是在虚张声势:“你若是想她好,最好听我的话。”
谢洵笑了,轻佻横生,矜贵的很:“不过就是个奴婢,是什么让你觉得,她能威胁到我?”
他说,一步步往前走。
“别过来!!”余宜匕首狠狠往孟棠安颈项一划,鲜血瞬间流淌的更多,惊喝道。
刺痛袭来,令孟棠安蹙紧眉头,发带随风飘扬,小脸素白,眼瞳漆黑,看着谢洵。
谢洵眉目冷漠,完全没有被影响,看也没看孟棠安一眼,不管不顾,一步步逼近。
余宜没想到真的威胁不到谢洵,一时心间大骇,失了方寸。
就在那一刻,谢洵手中暗器飞出,直接削断了余宜手中的匕首——
余宜还想要挣扎,被人狠狠踹在了地上。
“威胁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谢洵声音寒凉刺骨,长靴踩着余宜的手指碾压。
“别杀我……我只是想活着,爹爹还在他们手里,我要救阿爹,你们把我带走,一定会杀了我。”
余宜低声哀求绝望:“我还知道关于他们的消息,你们能不能答应我。”
“孟棠安。”谢洵不耐道,“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孟棠安顿了一下,从木屋中拿出麻布和绳索,将人绑好,纤细颈项被匕首划破的血痕一滴一滴往外渗着血,分外碍眼。
没有说话,异常的安静。
谢洵瞥了她一眼,扫过女子颈上的伤,也没说什么,散淡道。
“下山。”
而后,一路上孟棠安也只是沉默的跟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不像她。
她不说,谢洵更不是多话的人,气氛都多了几分冷凝。
脚踩过枯枝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在寂静山林中格外清晰,谢洵快步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人。
余光瞥见那人踉跄的步伐,没什么表情,走的更快。
脚踝疼痛剧烈,每走一步都疼的抽气,又一天都没用膳,眼前晕的很,孟棠安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也没停下,平复了下呼吸,声音甜软勾人。
“侯爷。”
许是走得太快,略带几分急促,气调不稳。
谢洵步伐顿住,冷淡嗯了一声。
孟棠安对他弯起桃花眼,笑的乖乖巧巧,是十分讨喜的那种笑,好似山林间刚出生的幼狐,白净皮肤更衬着颈间血痕明显。
那笑落在谢洵眼中,很刺眼。
他打算等她说话,结果孟棠安一句话也没说,笑一下就完事了。
谢洵沉下脸色,没再看孟棠安一眼,径直往前走。
她生气,有什么可生气的?
谢洵低嗤了声,步伐极快。
孟棠安跟的有些吃力,还要带着余宜走,脸都白了,没有丝毫血色,垂着睫毛盯着山路上的石子,安静跟着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猝不及防的撞上前面人的后背,这才茫然抬起头,对上那精致风流的容颜,疑惑问:“不走了吗?”
谢洵冷声甩出一句话:“在这等着。”
孟棠安愣了愣,轻声问:“你是想再扔下我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