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个假
咳血啦,烧成了哑巴,人生仿佛已经达到了巅峰。
第899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19
柒安心脏如擂鼓,在混乱的极夜里抬起头来,看到了跃在半空中的身影。
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像是永夜世界中的黑魔法师,张狂而邪恶。
“维克希!!”她大喊,冲破胸腔的束缚,极夜占据眼底,却熄灭不了希望,声线明净动听,宛若清泉,透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半空中的人看向她,笑了下:“姐姐。”
同一时间,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翻转斩下,携裹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老人手中织着的毛衣掉在了地上,她看着少年,浑身被惊雷劈中,那双眼睛,竟慢慢冒出了泪花。
巨龙彻底被激怒,与维克希混战在一起,声势浩大,地震山摇。
“停下!快停下!”老人咳嗽着呼唤,“卡莱只是被诅咒了才会这样,它罪不至死……”
维克希悬立于空中,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看到了壁炉旁苍老的身影,漆黑如墨的眼睛倒映着苍凉的画面,宛若岁月的轮回流转。
他周身缠绕着黑雾,似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越发衬着苍白的皮肤,玫瑰般的薄唇,诡谲又邪肆。
巨龙并没有因此停下,维克希也没有停下,将整个森林踩在脚底,成为了他们的战场。
“全都去死吧!”卡莱垂涎的盯着他们,嘶哑喃喃透着控制不住的贪婪,“晚餐,全都是我的晚餐……”
“维克希!”柒安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身边,星轮从指间升起,“我帮你。”
瑞恩同样挥舞着宝剑,坚毅的跟他们站在一起。
三个渺小的人类身躯,在庞大的巨龙面前,看起来自寻死路,却有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坚不可摧!
“卡莱!”老人厉喝,“你快醒醒!!”
夜越发深了,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不到两刻钟。
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维克希身上的诅咒将会应验,变成毫无攻击自保能力的布偶。
场面就会变得不可控制,他们必须在这之前打败巨龙。
空中几乎令人眼花缭乱的寒冽剑光与血红气流碰撞到一起,渺小的身影模糊闪过,速度快到捕捉不到,却偏偏立于巨龙之上。
他俯瞰般垂下眸,手持长剑凌厉斩下,衣摆灌着寒气,猎猎生风,以摧枯拉朽之势,挥下一片绚烂的光芒,撕裂了永夜!
“轰隆隆——”
天边雷声震耳欲聋,闪电闪烁着寒光,整个森林令人惴惴不安,动物们藏在自己的洞穴中,感知到巨大的危险,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无数白骨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古堡的方向走去。
白骨们近乎贪婪的吸收着缭绕的雾气,又被其完全掌控支配的环绕在维克希周围,撕咬着扑向了恶龙!
恶龙身上伤痕累累,捶胸狂怒,维克希身上亦是血迹斑斑,鲜红的血从指尖淌下来,未曾退后半步,挡在最前面。
“哐当!!”
震荡,碎裂,古堡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将人类埋葬在废墟的最深处。
卡莱朝着柒安冲去,似找到了维克希的软肋。
巨大的尾巴迎风收起,一股飓风将柒安卷起到半空中,死死掐着她的喉咙。
“放下剑!否则我就杀了她!”卡莱咆哮,以柒安做威胁,说着最可怕的后果。
柒安:?!!
你有事吗?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场面陷入极度的冰冷对持中。
柒安被恶龙扼住,头顶还有随时要劈她的天雷,脸色越发的白,像冬日里雪白的积雪,纤长眼睫随着呼吸颤动,眸中封存琥珀色的月光出,描绘出水晶般的破碎感。
她看向对面的少年,眼神有一瞬间隐晦的碰撞。
像之前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女孩子悄悄蒙住少年眼睛,跳到他面前,笑的明媚似阳光。
维克希站在空中,视线从女孩子的脸上轻飘飘的移开,不作片刻停留,反而高举起剑,猎猎生风。
“好啊。”他说,“在她死之前,我不介意先杀了你。”
“维克希,你在说什么!”瑞恩被维克希话里的冷漠和无所谓震惊到,不可置信。
“我和维尔安拼死拼活的来救你,你怎么能弃她于不顾!”
“我没求着她救。”维克希居高临下的睨着柒安,后半句话像是在问她,又不沾染半分情意:“对吗,姐姐。”
突然变了一个人。
柒安艰难的生存在巨龙的魔爪下,五脏六腑都生疼,呼吸薄乱,长发飘散在星空中,纠缠着脆弱的脸颊,水晶沉入海底,童话碎裂。
那双仍然清澈的茶色眼睛,看着维克希。
像是冬夜里一颗微弱的星辰,光芒暗淡,即将陨落。
她对上少年漠然无比的表情。
距离遥不可及。
女孩眼底像是涌着温热的潮意,泪色晶莹。
“是的。”
音色如坠落的星星,消失了。
恶龙一时不敢相信,维克希竟然连自己的姐姐都不在乎。
瑞恩高喊愤慨道:“你不管维尔安,我管!”
也就在那一刻,维克希突然有了动作!
“铮——”的一声。
寒剑的长鸣声,挣脱了所有束缚。
一丝沾染着血色的黑雾缓缓升腾而起,血月当空,维克希的身后仿佛张开了巨大而邪恶的黑色羽翼,遮天蔽日,他身上的伤越多,笑的就越病态。
少年腾空而起,刺眼的剑芒从空中横斩而下,仿佛与滚滚天雷相接,化作势不可挡的闪电,向恶龙刺去!
卡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古老气息,惊惧交加,慌乱之中抓着柒安往外逃去!
柒安却猛然挣开恶龙的桎梏,偌大的星轮从她背后升起,与维克希斩下的万丈如虹相映,诞生出冷静勇敢的童话色彩,光芒炽热!
“小卡莱。”她眼底泪痕不复存在,狡黠说,“轮到你咯。”
“维克希!不行!!”老人大喊,“害人者,终害己——”
时钟不停地晃动着,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音。
一瞬间,巨大而绚烂的光幕笼罩了一切,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连心脏都被紧紧握住。
维克希的一滴血砸在了剑柄镶嵌着的血红宝石上,倏然天光大亮。
宝石闪烁着绯靡而血红的光泽,光纹所向披靡的蔓延向繁琐的纹路上!
斩向巨龙的心脏!
所有人震撼的看着那一幕!
第900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20
所有人震撼的看着那一幕!
黑暗的森林里,是谁在呼救?又是谁迷了路?
当血月与剑芒升起,一切诅咒将不必畏惧,女巫邪异的微笑,暗中睁开的眼睛,伴随着大雾四起,魂飞魄散。
恶龙发出哀鸣,远方似乎有一声长叹,庞大的身躯从空中重重摔到了地上!
它身上散发出源源不断的黑雾,如同找到了主人,亲昵的向维克希身上涌去,一个个争相恐后,蹭着少年的衣摆。
同时,柒安的身体也直线往下坠去,耳边风声撕裂,她睁开眼,在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中,看到了上方耀眼的轮廓,浴血重生。
于是她微笑,向上伸出手。
下一秒,半空中飞速下坠的身体落入坚硬踏实的怀抱里。
所有虚幻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呼吸中充斥着他的气息,淡淡的松竹香,干净而清冽。
惯性使然,两人在空中不由自主的旋转,以求掌握平衡,衣摆分离又纠缠,眼中彼此的轮廓在星空下清晰无比。
“怕吗?”维克希牢牢抱着她,问。
柒安弯起眼睛,瞳孔清澈明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坚定:“我信你。”
那时他们在半空中对持,四目相对。
他眼底的爱意分明泛滥,在说,信我。
“姐姐。”维克希低叹一声,指腹眷恋抚过她的脸颊。
但是她不知道他拿剑的手抖的多厉害,也不知道他现在失而复得的满足有多盈满心脏。
光芒四散,似无数繁星从银河中坠落。
两人落地。
巨龙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每一片黑色龙鳞脱落又复生,诅咒不再存在,血红的眼睛变得干净而澄澈,虚弱的趴在地上踹息着。
它看向维克希,沙哑道:“谢谢你。”
“不用。”少年道。
旁边的瑞恩脑瓜子嗡嗡的,看着他们,感觉刷新了自己活了二十年的世界观。
而且他这时候才有心思注意到,对方穿的是魔法师的衣服,个子高,气质邪惑,分明是少年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维克希定定的看向苍老的老人,轻念:“母亲。”
王宫。
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优雅的拿洁白手帕擦拭着自己指甲里的血迹,哼着歌,对魔镜道。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维克希。”魔镜虔诚的说道。
“可惜,维克希快要死了!”王后露出恶毒的一面,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她看着地上的血迹,几乎惶恐的捂住自己的脸,拿起魔镜,透过清晰无比的镜面,看到了自己年轻的脸上浮现出几道细微的皱纹。
王后尖叫了声,捂住自己的脸:“怎么会这样!”
巨龙身上的诅咒消失了,作为代价,反噬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国王在外敲了敲门,刚要进来,就听王后高昂道。…
“别进来!”
很快,声音又变得婉转。
“哦,我累了,想要休息。”
国王疑惑的离开。
“维克希,是你……”王后愤怒之中咬碎了后槽牙,狠狠将魔镜摔在了地上!
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中,陷入某种癫狂的情结里,良久,哈哈大笑起来,摇摇晃晃站起身。
“本来你还能活三个月的,既然你现在这么不听话,那就一直睡下去吧。”
魔镜摔在地上,花纹黑色繁琐,镜面上隐隐裂开了一道痕迹。
王后并未察觉,欣赏着窗外的月色,口中念起了诅咒……
与此同时,森林深处上演着另一出故事,将人们带到了十多年前的历程中。
伴随着维克希的一句母亲落下,气氛死寂,落针可闻。
古堡经过恶战,一片狼藉,维克希只用了一个小魔法,就让所有恢复如初。
红木椅子从地上灵活的跳了起来,自动重组,白色瓷盘里的甜点乖巧的回到盘子里,打翻的煤油灯重新点燃,跳跃着火光,地上厚实的毛毯焕然一新……
一切的一切不再阴森,奇妙而有趣。
四个人围着壁炉坐着,壁炉中的木柴燃烧的通红,噼里啪啦的作响,巨龙卡莱栖息在旁边,异常温顺。
外面的月亮同样回归了正常,月光是如此的清透,斑驳落在地面上,勾勒出几道影子来。
柒安到现在都无法相信,眼前的老人会是维克希的母亲。
这、这明显都耄耋之年了啊!
柒安对这部分的故事知道不多,只记得原著中写道,维克希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轻飘飘的一笔带过,但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样。
显然,不相信的不只有柒安,还要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的瑞恩。
他敬佩的竖起大拇指。
老来得子,不容易。
“母亲。”维克希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长叹了口气,也许现在应该叫她艾迪莎了。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阿希。”
火光将老人的眉眼映照的是如此柔和,哪怕是垂垂老矣的容貌,也掩盖不住原本的慈祥。
她微笑注视着维克希青涩的眉眼,又滑落在他手旁的长剑上:“你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条路。”
“这个小姑娘?”
维克希牵住柒安的手,梨涡浅笑:“是我姐姐。”
“您好。”柒安对艾迪莎道,眉眼明艳精致,卷翘睫毛垂下来,如蝶翼栖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封存着皎洁月光,清冷的,光明的,勇敢的。
旁边的瑞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们。
这件事情,要从好久好久之前说起。
年轻的艾迪莎,是一位很优秀的黑魔法师,而女巫优拉,便是她的同门师姐。
后来,艾迪莎爱上了一名人类,名叫维塞。
朝夕相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加深,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
修习黑魔法的第一条规矩,不准与人类产生感情。
她背叛了黑魔法,也就注定,这一生都不能再使用魔法。
艾迪莎并不在意这一切,她早已厌倦了日复一日的修炼,她现在有爱她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这一切已经足够幸福。
就在维克希生产前夕,女巫优拉找上门来!
第901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21
就在维克希生产前夕,女巫优拉找上门来!
她们之间的矛盾要从更早的时候说起,师父一共只有她们两个弟子,而艾迪莎在学习魔法上的天赋,远超优拉。
她温柔,纯真,善良,而优拉是另一个彻彻底底的反面,她善妒,极端,疯狂。
优拉嫉妒艾迪莎,这个扭曲的种子深埋在心底,日日长成苍天大树。
优拉是个很丑陋的女巫,她最大的禁忌就是她的脸,而艾迪莎刚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两个人水火不容,却爱上了同一个人,维塞。
维塞看也没看优拉,娶了他心爱的艾迪莎,并且给予她所有温柔。
优拉一直在等一个报复艾迪莎的机会,在艾迪莎嫁给维塞怀了孩子的时候,她知道,她等来了!
优拉给了艾迪莎最恶毒的报复。
她给艾迪莎跟维塞的孩子下了诅咒,每当午夜的钟声敲响,维克希将变成拇指大小的布偶,直至维克希十六岁这年,诅咒无法破解的话,将永远陷入沉睡。
同时,还威胁艾迪莎,彻彻底底的离开维塞,否则就杀了她的孩子。
当时的艾迪莎没有了跟优拉抗衡的资格,师父也已经病死,她只能借着死亡的理由离开了维克希。
以后的那些年,她被优拉下了诅咒,变成一个丑陋的老太婆,居住在黑森林中,不能离开半步,终日与恶龙为伴。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些年,艾迪莎讲述它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愤恨,而是一种很平静的宽容,她抚摸着巨龙的脑袋,低低说道。
“卡莱也是被优拉诅咒的龙,她作恶太多了,使用黑魔法滥杀无辜的人,终有一日会遭到反噬。”
也许报应会晚很多年。
但做错事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
艾迪莎始终坚信着这一点,她看向维克希,眼底含着晶莹的泪花,就像是窗外飘舞着的细碎的洁白的雪花,泪水淌过她苍老不堪的面庞,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
“对不起,维克希。”
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念他,从来没有放弃寻求解决诅咒的办法,然而当她不能再继续修习黑魔法后,一切一无所获。
这个世界总是公平的,你得到了什么,就同等的失去了什么。
“您没有对不起我。”维克希睫毛动了一下,他对艾迪莎的记忆很模糊了,脑袋中闪过几个儿时的片段,记得女人在阁楼中织着毛衣,说着话,她的眉眼很温柔,胜过一整个寒冬。
让维克希记了好多年。
他一直不相信她是病死,如今也找到了原因。
柒安没想过童话的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深的故事,她为艾迪莎感到悲伤,又忍不住问。
“学习了黑魔法……就不可以与人相爱吗?”
艾迪莎静静望着她,落在她与维克希相扣的手上:“或许吧。”
但魔法永远杀不死人类的感情。
“不不不不——”瑞恩震惊的找回自己丢失的灵魂,恍惚的看向维克希,“所以,维克希是男孩子?!”
声音到最后完全拔高。
“当然。”艾迪莎说道,“当初古书中记载着唯一能延缓诅咒的,那就是当做真正的公主,所以才不得已扮成女孩子。”
瑞恩现在才真切意识到,维克希比他还高。
第一次心动的少男心,咔嚓咔嚓,碎了一地。
瑞恩为自己逝去的爱情而悲伤,但是这几个月过去,再加上刚刚一起的并肩作战,就算当不成恋人,那就退而求其次的当兄弟吧。
“那优拉现在在哪?”瑞恩为兄弟打算。
“我们要怎么解除维克希身上的诅咒?距离十六岁只剩下三个月了啊。”
“王宫。”艾迪莎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国家的王后。”
“什么?!”瑞恩陡然失色,声音拔高。
“优拉是个很爱美的女人,她会想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瑞恩脸色惨白,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比如说母后为什么会越长越年轻?为什么王宫里第十四个房间终年落锁,王后阻止他们靠近?为什么他会听到母后用那样奇怪的语气诅咒维克希?
那是因为,现在的王后,根本不是他的母亲!
“你别害怕,我和维克希都会帮你的。”柒安说道,心中盘旋着说不上的不安感。
她到底遗漏了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回去找到女巫。
一行人立刻准备动身离开森林。
艾迪莎:“我不能离开森林,你们去吧,保重。”
“如果你们遇到任何危险,可以呼喊我的名字。”巨龙卡莱睁开了眼睛,“我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谢谢。”柒安没忍住,摸了一把它的龙角,手感果然还不错,好想撸龙!
“咦,外面怎么还会有雷?”瑞恩突然疑惑道。
柒安脸色僵硬,想起什么,一点点挪着步子靠近维克希:“如果发生了事情,我是说如果,你要保护我哦。”
“我不会让事情发生。”维克希勾缠着她的指尖,懒懒散散,就像是小猫撒娇一样。
柒安微微安心,几乎靠在他身上。
不过柒安也没想到,天道竟然这么损,竟然直接把她的灵魂带到了虚空之中,庄严而肃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
“青丘狐柒安,你可知罪?”
柒安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然后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后又想起好久好久之前,她还居住在青丘的时候,天道来做客,她似乎不小心打翻了天道手里的酒。
然后又一不小心拿墨水在他脸上蹭出了胡子,然后再一不小心的让他摔了个大跟头,衣服都烂了,险些衣不蔽体。
“原来是老熟人,你怎么不早说?”女孩子兴高采烈,眼底的星芒都亮了起来,雪白光明的容貌满是真挚,“天道哥哥,我好想你!”
她收回之前的话,她不觉得天道是个大坏蛋了。
天道:???
你别过来啊!!
柒安这人有个毛病,幼年毫不保留的爱养成了古灵精怪的性格,你看她就会觉得,她是被保护的很好的,是被爱的。
当然撒娇也是一把好手,把人忽悠的天上地下,即使现在只剩下一枚魂魄,杀伤力也不可小觑。
“你在小世界擅用青丘法术,坏了神域的规矩,本是大罪。”
第902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22
小魂魄坐在虚空中,身影若隐若现,小脸微垮,干净貌,明亮眸,没沾染丝毫魔气,小声碎碎念念:“几千年都要过去了,神域规矩还这么不近人情。”
天道一顿,低沉道:“念在你为护主神碎片的缘由上,此次只是略施小戒,下不为例。”
说完,他把小狐狸踹回去,而后,久久的寂静,沧桑的叹息回荡在虚空中。
人生若如初相见,又何来漫长岁月中的是非对错……
回不得头。
童话世界里。
黑森林一望无际,皓月清辉,繁星点点。
一行人跟艾迪莎告别,准备往外走。
维克希手中拿着的魔剑,凭空消失,化作了一个诡异的黑红图腾,出现在了手腕上。
映衬着过分苍白的皮肤,和清瘦的腕骨线条,竟然有种诡谲的美感。
“好酷。”
柒安捧着他的手腕,爱不释手的看了看,脸颊贴近,下意识的用唇瓣亲了下他手腕的皮肤,具有温度的,柔软的。
维克希险些抽回手来,腕骨的温度发烫,灼人,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心跳漏了半拍,古怪的盯着她的唇。
“剥下来给姐姐?”
……你不要总说一些吓人的话好吗?
尤其是柒安还知道维克希没有在开玩笑。
“我不要,我就贴贴。”
瑞恩在旁边陷入沉思,他是否该自我屏蔽。
小姑娘沉浸在对图腾深深的陶醉中,稀罕得忘记自我,挽着在维克希的臂弯。
维克希另一只手抬起触及女孩柔软长发,没舍得打断她。
夜色还是很浓稠,就在他们往外迈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突然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先是寒冬覆盖着的冰雪悄然消融,树上的枯枝竟然冒出来绿芽,地面上的青草破冰而出。
紧接着森林中藏在洞穴中的小动物,焦躁的跑出洞穴,对天叫个不停。
夜色很快褪去,竟然升起了太阳,一瞬间白光刺眼,夜里生日,昼夜颠倒!
一切都在迅速的往前推进着,时光轮转,五月初夏的气息提前笼罩着森林,新鲜而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鸟语叽叽喳喳,清风拂过脸颊,太阳悬挂在蔚蓝色的天空上。
寒冷的冬天已经成为过去。
万物复苏,世界欢愉。
“维克希!”
柒安心中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攀岩到了顶峰!
“砰——”的一声,清脆声响沉重的落在耳边,就像是长剑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听得柒安心尖发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变化还在疯狂蔓延,而维克希的身体倒了下来。
柒安终于看清他的脸,几乎仓惶的抱着他,看向鸟语花香的森林。
“怎么会这样?”
瑞恩的脸色由最初的惶惶然,渐渐变得坚定:“这是幻境吗?太荒谬了!”
所有人呼喊着维克希的名字,夜莺焦急的围着维克希打转。
奇怪的是,伴随着周围无数个日夜更迭,所有人都没有受到影响。
只有维克希陷入了昏迷之中,任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半分苏醒的征兆。
单薄纤瘦的身体倒了下去,黑色衣摆静静垂落,在风中翻飞着,手腕上的黑红图腾光芒明灭黯淡,环绕着他周身,一截指尖修长病白。
他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拓下淡淡的阴翳,唇瓣殷红如生长的玫瑰,又似刚舔着鲜血,乌木般黑亮的发丝映衬着苍白精致的五官,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倘若不是他还有轻微的呼吸和缓沉的心跳声,旁人甚至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就这样,在绿树成荫的初夏,梦幻甜美的森林里,永久的长眠下去。
“回古堡,快!”柒安果断道,呼吸急促。
两人带着维克希奔跑在大雾四起的森林中,脚下的土地不断变换着,迎来了一场崭新的未来的世界,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永久的被困在森林之中。
周围的环境明明那么美好,刺到人睁不开眼睛的灿金色阳光下,森林里盛开的花朵争奇斗艳,绿草如茵,迎风飘舞。
就好像之前严寒而冰冷的冬季只是一场假象,这场夏天才是真实存在的。
可柒安却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在这样的生机勃勃下,隐藏着更深的腐朽,好似老人死亡前最后的气息,让人窒息,喘不上来气。
远方响起女巫的吟唱声,前所未有的恶毒的诅咒。
柒安伸手挡住眼,被那阵白光刺的睁不开眼。
大雾四起,谁在歌唱。
“没用的哈哈哈哈……”天边回荡着阵阵的讥笑声,清脆而悦耳,似是百灵鸟的歌唱,透着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空旷的回声重叠着笑声,永不停歇,诡异至极。
“优拉!”柒安想到什么,身体急促起伏着,仰头看向天空之上,眼神冰冷,“是你对吧?!”
“看来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啊……”
慵懒妩媚的声音几乎酥了人的骨头,可是听在柒安耳边,只觉得一阵令人胆寒的恶心,恨不得退避三舍。
就像是被一条巨蟒死死缠绕着身体,勒紧了五脏六腑,忍受着滑腻的感觉在皮肤上攀爬,还在脸上吐着蛇信子。
那声音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让我猜猜,是不是艾迪莎那个可怜虫告诉你们的?真遗憾,都晚了!”
“你对维克希做了什么!”瑞恩愤恨的大喊,“你不是我母后,你把我母后藏在哪里去了?!”
回应他们的,是充满怪诞的笑。
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在草长莺飞的森林中。
优拉饱含恶意和深情的吟唱着古老的歌谣,轻轻哼着,然后愉快的对他们说。
“渺小而卑贱的人类永远破除不了女巫的诅咒,维克希会陷入长眠,至于你们,就留在这里陪着他殉葬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柒安错愕的看着周围的变化。
在树枝疯狂抽芽,绿草肆意生长后,突兀的停了下来,时间变慢了,静止了。
枝头上的夜莺摔了下来,倒在地上停止了歌唱,所有小动物慢慢回到了洞穴,闭上眼睛,安详的睡着。
万物陷入了春眠之中。
第903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23
万物陷入了春眠之中。
维克希的呼吸绵长而清浅,细看之下,精致漂亮的面容还似残存着美好的笑意,百年来,等待着谁来吻醒。
更可怕的是,柒安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也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
她明明不想睡觉,却又被周围所感染,那种昏沉的、安静的,特有的春眠气息,脑海中有一道声音柔和的跟她说。
“睡吧、睡吧……”
只要睡着了,一切都好了。
他们会陷入一场美梦。
童话小镇最旖旎的风光,美梦成真。
瑞恩的眼皮子也开始打架,手中的宝剑掉落在了地上,站不太稳,喃喃道。
“维尔安,我好困……”
柒安因为他这句话猛地清醒过来,狠狠咬住舌尖,在唇齿间尝到了血腥味。
疼痛令她保持清醒,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优拉提前催生了诅咒,将时间拨到了三个月后。
在维克希满十六周岁的那一天,他会长眠下去。
优拉对此如此得意,是因为她相信,睡下去的维克希,被诅咒的公主,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唤醒!
“维克希……”柒安的指尖微抖,还能感知到维克希的心跳,是唯一慰藉,明明前不久还好好的,她心底像是被人突然投了一块很沉的石头,压出难言的悲伤疼痛。
“啪嗒”一声。
一滴滚烫的眼泪掉在了维克希的脸上。
仿佛能一直流到心里来,连血液都跟着躁动。
“优拉!”
一声怒喝从远方响起,巨龙在阳光中从天而降,龙吟长明,直冲云霄!
艾迪莎坐在巨龙身上,神色冰冷,岁月坚毅的美感从骨子里透出来,再丑陋的皮囊也遮掩不住,银白的长发在空中翻飞。
“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何要报复在小辈身上?!”
“艾迪莎!”另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空中响起,优拉狂笑,笑这么多年,笑曾经恩怨,笑再次见面。
“既然你来了,那这就当是我们最后一次决斗吧。”
“黑魔法从不是滥杀无辜。”艾迪莎冷笑,骑着巨龙疾冲而去!
“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优拉说。
“那要试试才知道!”
两道光芒在高空中碰撞,方圆百里,都在震荡!
艾迪莎在用生命给他们争取时间,却延缓不了诅咒的蔓延。
柒安仰起头,看着高空中一次次碰撞的光芒,那道白光以卵击石,快要被黑雾吞噬,遍体鳞伤也不肯后退,撑起坚硬无比的城墙。
是一位母亲为了救她的孩子,义无反顾的决心和牺牲精神。
“维克希,你看见了吗?”柒安说,“大家都在救你。”
森林还在睡着,夜莺的歌唱声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丝花香弥漫在呼吸中,勾起困意。
万物俱寂,平和的森林里只能听得到绵长的呼吸声。
柒安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来了义无反顾的冲动,也不知道那样坚定的力量感究竟从何而来,她只是坚信,他睁眼时见她。
于是她低下头,毫不犹豫的捧着维克希的脸,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冰凉的。
轻浅的呼吸交缠,心跳谱写了一曲月光变奏曲。
那一瞬间,柒安似乎感觉维克希的心跳重了一下,她睁着眼,不肯错过少年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近在咫尺的距离下,能够清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突破了某种禁忌的力量之后,朗朗然的青涩少年气糅杂着三分邪异,很好看。
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柒安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跌入谷底,如坠寒窟。
不行吗?
真的不可以是她吗……
“维克希。”女孩子温软的声音透过接吻时辗转而出,像是虔诚的祈祷,蔓延出一丝灼痛的温度,尾音发哑。
“你醒醒好不好?”
少年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柒安并没有注意到,固执的亲吻他,青涩的,神圣的,小心翼翼的,又随着呼吸交缠碰撞出极具悲剧色彩又暧昧的感情。
“我爱你。”
她不是王子,可他也不是公主。
她只是一个,从最初开始,就独喜欢他的灵魂。
她为他而来!
随着话音落下。
周遭倏地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陷入沉睡的万物开始复苏,安静的世界重新响起了夜莺美妙的歌声!
小动物从春眠中醒来,愉快的交头接耳,太阳悬挂在湛蓝色的天空中,光芒万丈,熠熠生辉!
每一寸阳光洒下,纯净又极富生机的绿色向方圆百里蔓延着,给寂静无声的森林注入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天边的优拉发出惨叫,迅速败落,往王宫中逃去……
真心在诅咒面前坚不可摧!
柒安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琥珀色的瞳孔如同点燃了夜晚的篝火,不断摇晃着,是干净的澄澈的。
突然间,纤细腰肢被人勾住,紧接着是落在唇上的温热。
被人小猫似的碰了一下。
“安安。”
慵懒低哑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青涩的引诱,沉睡着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漆黑眼底倒映着大盛的阳光,还有柒安的眉眼。
他高挺鼻梁抵着她的,近在咫尺,竟产生了不同往常的侵略性,嘴角弯出笑意:“我听到了哦。”
四目相对,视线交织在一起。
柒安看他,心跳猛地被人灌进了鲜活的生机,开始砰砰直跳:“你怎么……”
那是维克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看着她难过,心脏会隐隐作痛,一点也不喜欢。
他承认他睁开眼看到她吻他时,那种盛大的心动,胜过了世间万物。
“谢谢安安。”维克希抬手抚摸她的脸庞,缓慢的一字一顿,大概是小恶魔第一次说爱,还有点生疏的别扭,依然阻挡不了语气中的认真。
“我也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
他就那样半坐在地上,阳光勾勒出清濯的轮廓,用力抱住她,宛如嵌进身体的第三根肋骨。
“噗通——”
“噗通——”
森林静谧而美好,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在他们的身后,巨龙温顺的趴在艾迪莎脚边,艾迪莎喜极而泣的看着他们,瑞恩挠挠头,真心实意的为他们高兴。
第904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24
柒安被少年抱在怀里,脑海中绚烂的烟花炸开,听着他的心跳声。
维克希身上的气息带着白桦林的味道,是很好闻的松竹香,干净的,清新的,萦绕在呼吸中。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心脏悸动,死生别离又重逢。
空气中的尘屑在光线中疏疏浮动着,阳光穿过了茂盛交错的树木枝桠,在地上跳跃着光斑,勾勒出重叠的轮廓来。
“喂喂喂。”瑞恩看着他们两个难舍难分的模样,“你们能不能注意一下,还有我们在呢!”
柒安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晶莹白皙的耳垂蔓延上浅浅的胭脂色。
维克希笑,说下次注意,眼神望向艾迪莎,然后紧扣了柒安的手:“母亲,谢谢您。”
“好。”艾迪莎含泪点头,欣慰不住道,“好孩子,去吧。”
巨龙嗷呜一声,睁大的龙眼有些懵懂,似乎不明白人类这是在干什么。
美丽的夜莺站在枝头高声歌颂着勇敢。
“诅咒已然破除,一切无所畏惧,我们将一往无前!”
那天已算是五月份的中旬了,暮春初夏的阳光热烈,微风携裹着盛开的花香,弥漫在人的呼吸中。
夜莺的歌唱声越来越遥远了,所有小动物安静而温顺的为他们送行,卡莱跟他们挥手告别,临走前还让柒安碰了碰龙角,艾迪莎站在原地送别他们,祈祷路途顺利。
三个背影走出森林,斜长的影子落在地面上。
沿途开满了鸢尾花,一簇簇的,紫色如精灵,花瓣舒展,迎风摇曳,花形似翩翩起舞的蝴蝶。
森林漫山遍野都是鸢尾,在阳光最深处,将夏的气息传到远方,鹏程万里,象征着爱情和友谊,光明与自由。
听说鸢尾之名来源于希腊语,译为彩虹,也称光之花,还说它是上帝的信使派来联结人间的彩虹。
柒安高兴的边转圈边走,时不时跑到最前面,转身盈盈看向维克希。
裙摆转出飘逸的弧度,似误落人间的精灵,光晕模糊了她的容颜,眼睛中盛满爱意,烂漫似骄阳,清脆大喊。
“维克希!”
“我在。”少年一手灵活的编了个鸢尾花环,蓝紫色的花瓣展翅欲飞,映衬着修长的手指,走向她,声音宠溺。
将花环戴在了女孩的脑袋上,馨香扑鼻。
青丝勾缠着花环,柒安弯起眼睛,问他:“我好看吗?”
“好看。”维克希一字一顿,认真答,很慎重。
“我呢我呢?!”瑞恩兴致勃勃的凑热闹,捧着脸。
维克希:“……我看你笑的像朵花。”
于是他们彼此相顾,放声大笑。
每个人的宿命相遇又游移,破裂的心和勇敢的爱意,在路途中歌颂,碰撞出童话般绚烂的色彩,即使那篇梦幻曲随着音符飞快跳跃,变幻无常,但他们仍然在流沙中,抓住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即是永恒。
那片黑森林终将成为故事。
“王子!王子回来了!!”
兴高采烈的声音回荡在王宫中。
而瑞恩一脚踹开了第十四扇房间的门!
尘封已久的秘密,就此解开。
幽明的烛火一直往深处延伸,地上还有长年累月的血迹,柒安和维克希的手十指相扣,一起往前走。
看到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数十个金笼子里,锁着苍老瘦骨嶙嶙的女人,奄奄一息!.五
“母亲!”瑞恩跪在了其中一个金笼子面前,泪流满面。
那才是真正的王后。
只怕优拉能够保持这么多年的美貌,都是因为她掠夺了别人的生机。
如今,这些东西也该还回去了。
维克希使用了黑魔法,将一切诅咒悉数奉还,反噬在优拉身上。
所有人身上的诅咒消失,那些被优拉关押的女人,也恢复了原本的相貌,与家人相拥。
优拉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美貌,露出了原本丑陋不堪的面容,举国震惊,唾弃女巫,纷纷吵着要将优拉施以极刑。
而帮助优拉为非作歹,蛊惑他人内心深处欲望的魔镜,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蜘蛛网般的裂痕蔓延,成了破碎的普通的镜子,随着优拉一起被人遗弃。
国王得知真相。
一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竟然跟一个老巫师同床共枕。
而他真正的妻子,被锁在地下室里,脸都绿了,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震怒不已。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优拉瘫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尖叫!
明明她才是胜利者!
“可是女巫,你忘记了。”柒安笑盈盈的看她,睫毛盛了初夏的阳光,“诅咒在真心面前,脆弱不堪。”
随着优拉失去了黑魔法的能力,举国的诅咒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
艾迪莎这么多年来,也得已走出黑森林,容貌年轻而纯净,眉眼温柔,是远方的故人,平静的看向优拉,一句好久不见,历尽千帆。
优拉捂着脸,宁死不肯见人,低低笑了起来。
她还是输了。
并且,输的彻彻底底。
倘若优拉当初没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性情没那么极端,也许一切跟现在截然相反。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国王脸色阴沉的将优拉打入地牢,赐下极刑,行刑的那天,所有百姓都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砸她。
“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才是!”
优拉仰头看向天空上的太阳,面容苍老松弛。
过了好久。
她眼底流下一滴泪,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被初夏的风吹散了。
“不,我不是。”
…
瑞黛米没想到维克希还能活着回来,更没想到对方竟然成为了巨龙的伙伴,替国家解除了诅咒,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功臣。
她对此懊恼不已。
想要重新跟维克希还有柒安打好关系,只可惜对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瑞黛米想要接近巨龙,结果卡莱一个眼神就把她吓的腿软,也不敢再惺惺作态了,要多远滚多远。
瑞杰后来恍然大悟的跟柒安说:“原来你一直觊觎的是维克希啊。”
柒安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跟我说话,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而玛乔丽决定跟维塞分开了。
有一天的清晨,她收拾着包裹,十分兴奋的跟柒安说,有个风流多金,重要是比维塞有钱的男人在追求她。
她决定跑路,要带着柒安一起跑。
主要是,她留下来,怕被维克希报复。
*
明天小世界完结,然后开最后一个位面,可以猜一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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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5章 翻开一本童话书(完)
主要是,她留下来,怕被维克希报复。
柒安还是比较支持他们分开的,而后坦白了跟维克希的事情。
吓的玛乔丽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都绿了,心死如灰。
怎么逃到哪里,还是逃不开维克希!
“你放心,他不会诅咒你的。”柒安安慰她。
真正的黑魔法师绝不会滥用魔法来诅咒普通人,之前的那些年,维克希一直在学习着魔法,但从来没有对玛乔丽用过。
维塞对玛乔丽的离开没有太大感觉,对维克希的话,成分很复杂。
他以前一直觉得是维克希害死了艾迪莎,内心充满了怨恨,很难对他亲近起来。
十几年的时间,父子亲情宛若隔着冰冷的地下河流,在看不见的地方寒意森然。
原来在逝去的日子他欠维克希那么多的骨肉亲情!
维塞含着愧疚的心情给维克希大大的拥抱。
在以后的日子里,只好慢慢的补偿。
不得不提的是,艾迪莎虽然解除了诅咒,但并没有跟维塞再续前缘。
两个人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后来艾迪莎还是习惯了森林的生活,跟卡莱为伴,生活在森林中。
不同的是,他们现在可以随时去串门。
夜莺欢快的歌唱着,在一个美好的下午,变成了妙曼的少女,看着自己的双手,激动道。
“哇!我变成人了!”
柒安上前温馨的牵起她粉嫩柔软的手:“恭喜你呀,很漂亮。”
夜莺长着一双深绿色的眼睛,点着碎碎的阳光,别扭道:“谢谢,你也是。”
她扭头看相维克希,嗓音清脆悦耳:“维克希,你不祝福我吗?”
维克希懒洋洋的笑:“多一个爱吵闹的妹妹,是什么体验?”
夜莺轻哼,还有些不太会走路,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往前冲,雀跃的奔跑在阳光里,刚好撞到来到此处王子的怀里。
她懵懵懂懂的抬起头。
瑞恩心跳加速,红了脸颊。
又是一个冬季。
童话小镇的天永远是蓝的,纯净的,就像是没有被世俗污染的湛蓝宝石。
小镇里的人热情又朴实,呵出的热气在大冬天化作了白雾。
小镇外那片白桦林又结冰了,雪落在光秃秃的枝干上。
外面冰天雪地,屋内炉火正旺,噼里啪啦的作响,跃起暖橙色的光影,烘烤着漫长一生的某一个时刻。
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厚实的地毯,小桌子上摆放着香甜的奶酪,还放着一本童话书,是谁私自收藏的幸福,故事拉开序幕。
寒冷的冬天实在让人不想出去,最好赖在床上烤着火,一躺就是一整天。
“好冷呀。”
柒安从被窝里爬出来,光着脚丫踩过柔软繁复的毛毯,脚趾莹润粉嫩,玉足小巧,走向温暖的一炉壁火。
直接扑到少年的背后,揽住了他的脖颈,下巴就软乎乎的搁在他的肩上,小声嘟哝。
一到冬天,她恨不得挂在维克希身上。
“想抱我就直说,安安。”
维克希一个用力,把她扯到怀里来。
少年到十八岁的变化可谓惊人,骨骼野蛮生长又硬朗,褪去了青涩的单薄感,摸着有些硬,但是很舒服,此刻盘腿坐在地上,柒安就倒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
他垂眼,纤长卷翘的黑睫毛宛若蝶翼,在高挺鼻梁上投落下淡淡的影。
漆黑眼睛懒懒看着她,修长手指托住女孩子的后颈,把她抱起来亲了亲,一下不够,又吮吻着,似笑非笑:“还冷吗?”
柒安软绵绵的唔了声,小猫一样赖在他怀里,呼吸中全是少年身上的松竹香,声音辗转不清。
“你是不是用魔法了,还真不冷了……”
突然间,旁边响起一声白色瓷盘被打翻的声音。
很清脆。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老鼠,蹑手蹑脚的跑过来,贪婪又幸福的抱住盘子里的奶酪,噔噔迈着小短腿往自己的洞穴里跑去。
而扑倒瓷盘的,是另一只猫,皮毛雪白,慵懒漂亮,凶巴巴的喵呜叫着,追赶着老鼠。
一猫一鼠在屋子里狂奔,奶酪特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柒安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猫和老鼠是真的。
维克希啧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女孩子的长发:“这猫,白养了,真笨。”
柒安歪了下头,一头青丝在雪光与炉火的照映下,呈现出温柔厚软的质感,勾缠着雪白漂亮的两段锁骨,锁骨窝深陷的弧度还泛着旖旎的红痕,衣服又宽松明净,看起来温温软软的:“我觉得它在逗它玩嘛。”
说着,伸出指尖戳了戳少年硬朗结实的胸膛,期待的拿起旁边私藏的童话书:“讲故事。”
少年眉眼精致的像古希腊雕塑,有种既神圣却又邪恶的气质,一手抱她,一手翻着书。
窗外飞雪连天,屋内的火炉作响,她倒在温暖的怀抱里,相拥着取暖。
朗朗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小镇很快迎来了春天,冰雪消融,草长莺飞。
埋在院子里的柳树枝发了芽,在阳光的照耀下茁壮生长。
春风一吹,洁白的柳絮漫天飘舞,碧绿的柳枝左右摇晃,沐浴在阳光下,枝头结出了童话的果实。
是一个个美好懵懂的小精灵,此起彼伏的哎呦声,叽叽喳喳说着话。
每当维克希和柒安走过来,它们就会亲昵而兴奋的打着招呼。
“好可爱!”柒安跟维克希说,连琥珀色的眼睛都沁着漂亮的亮光,好像月亮下的晶莹吊坠,不沾染任何杂质。
“早说了。”维克希挑眉,“会长出无数跟姐姐一样的小傻瓜。”
“我可聪明了!”柒安反驳。
精灵们听懂了柒安的夸奖,害羞的藏了起来,尖尖的精灵耳弥漫着绯色,露出碧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齐刷刷的学着柒安说话。
“我们可聪明了!”俏皮的声音在春风中骀荡。
维克希决定带走一根柳树枝和小精灵,栽种到森林里。
柒安兴奋地捧着小精灵,两人一起去森林中看望伙伴们。
是春天,草长莺飞,绿草如茵。
沿途的小动物看到他们,亲切地打着招呼,溪水欢快地从上流涌动,在阳光下仿佛是五颜六色的光芒,沾染魔法的气息,又在爱里蜿蜒。
他们到森林最深处的城堡里,和伙伴们一起栽种了柳树枝。
艾迪莎忙碌的做了美味又可口的甜品,请他们品尝,维塞帮她打着下手,宽厚的跟艾迪莎交谈,从厨房中看着他们,眼睛到底没忍住眯起来,笑意里有岁月镌刻的褶皱,感慨道。
“这群孩子啊……”
“真好。”
大家伙围着桌子,卡莱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柒安对它的龙角爱不释手,维克希吃了醋,不满的扯她衣角。
“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柒安撒娇哄他,声音软绵绵。
“谁小气,嗯?”维克希抓她,低声问。
“我、我。”柒安忍笑,踮脚亲在他脸上。
黑熊憨厚的抱来香蕉,挠挠头,为以前的事情道了歉,分享着最爱的蜂蜜。
夜莺和瑞恩坐在一起。
瑞恩给他心爱的姑娘起了好听的名字——西索娅。
哄她吃小蛋糕,但他昨天惹了西索娅生气,去打猎没有带她。
西索娅扭过头,不想理他,瑞恩可怜兮兮的赔礼道歉,像个老爷爷一样弯腰驼背的作揖,搞得西索娅绷不住扑哧一笑。
瑞杰抱臂看着他们,就像是看见一群小孩子,无奈的摇摇头,小精灵给他端来一碟甜点,他嫌弃道:“我才不吃甜的。”
小精灵歪歪头,懵懵懂懂,继续端给他。
一分钟后,瑞杰黑着脸吃下甜点,从头发丝都散发着,我不是自愿的气息,转身就从厨房又拿了一块。
好像,还不赖。
柒安坐在了柔软繁复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双手环抱着膝盖,光着脚丫,陷入地毯绒绒的毛里。
维克希坐在沙发上,眉眼精致隽永,偶尔拍拍女孩子的脑袋,她扭头,洁白的瓷盘里面是诱人的甜点。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闪耀着星星的光芒,柒安仿佛看到了一片星空,甘愿沉沦其中。
城堡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镜头往外一拉,是万里无云的天空。
一切的一切带来平和静谧的魔力,就像是施了最梦幻的魔法,天上掉下来无数五彩斑斓的糖果,哗啦啦在阳光中翻滚,将童话小镇隔绝在现实和理想之外。
总有一片存在每个人心底深处最柔软的童话。
象征着无数憧憬与幻想,是所有小孩子都曾做过的梦。
后来淹没在忙忙碌碌的生活中,仍然可以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捕捉到宝藏。
骑士打败了恶龙,女巫得到了教训,公主和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在所有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停留在最初最美好的模样。
如果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那请尽情的在午夜十二点的舞会上,踩着漂亮的水晶鞋,穿上华丽的晚礼服,坐上南瓜车逃跑。
当月光拨开森林中弥漫着的大雾,深处有一座童话镇,居住着一群热情又可爱的小伙伴,欢迎你的到来。
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然后。
美梦成真。
第906章 民国旧事:纵是冷漠也风流1
三月,北城。
朝阳破开天光,万丈灿金。
一艘巨大的轮船缓缓停靠在码头。
楚今安沿着人流从轮船下来,银色细跟高跟鞋踩在甲板上的声音咚咚作响,一抹明艳的红色衣裙下,随风翻飞间露出骨感分明的漂亮脚踝。
“真好啊。”她抬头看着远处万丈光芒的天空,勾起纤薄唇角,“我回来了。”
她在意念中对沉溺于养生的祁楼说:“像主角的开场吗?”
祁楼听着她尾音拉长像调侃的话,汗如雨下,哦不,茶如雨下,同样情深义重的对楚今安说:“好好做人。”
总而言之,祁楼希望神域前的最后一场轮回,顺顺利利,不出差错!
“我把现在的剧情跟任务传给你。”
“好。”楚今安心情不错。
梁商君侧头看向楚今安,一身妥帖的深灰手工西装,清贵,斯文,又有些闲散。
“回来了,楚小姐有什么打算吗?”
楚今安盯着远处统领府的方向,唇齿无声念着着一个名字,深藏了什么陈年旧事,却没说出口。
她眼尾翘起的弧度有点像猫,声音被风吹散,藏了隐秘。
“先陪陪父母再说。”
楚今安这四年来在西洋留学求医,梁商君是大她几届的师兄。
由于工作关系,巧合坐了同一艘轮船回国,关系就慢慢熟了起来。
他们同路往码头外走,下轮船的人不少,突然间,楚今安身后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新
这导致她踩着高跟鞋,没站稳,刚好撞上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不巧,楚今安看到对方抗在肩上的蛇皮袋,愣了一下,心头猛地跳起,站稳,说抱歉。
那男人抬起头来,满脸沧桑黝黑,侧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
脚步匆匆,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让人背脊发凉。
楚今安同他对视,僵了一瞬。
那人低下头,操着口方言说没事,快步往前走。
“你没事吧?”梁商君扶了她一下,有距离感,绅士风度,担心问。
楚今安看着前方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离开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她低声,并不慌乱,声音冷凝郑重:“枪。”
梁商君:“什么?”
天地辽阔无垠,海鸥飞过,空气中弥漫着沿海特有的咸涩气息。
走在前面的刀疤男突然回头看了楚今安一眼,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来。
而暗地中,一双双隐晦的眼睛,正若无其事的盯着他们。
“剧情传输度百分之九十五,传输完毕。”
“救赎主神碎片,并阻止他的死亡。”
二十世纪,一段民国岁月。
楚今安从出生开始就到了这个小世界,成为了北城楚家的嫡长女。
楚家是医学世家,历史上赫赫有名,医术更是千金难求,曾祖父是皇家御医,至今仙逝三十余年仍被人敬仰怀念。
到这里,这一切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活在一部电影《民国风云》里!
这段岁月是电影中的故事,因天道阴差阳错觉醒了意识,自成一个小世界。
楚今安是电影里的女主角,而男主角,是碎片。
短短一小时四十分钟的电影当然诉不完一生,现在的世界更加真实鲜活。
原本一切都在平稳有序的运行着,但是两年前,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阴差阳错之下,二十一世纪扮演这部电影女二号的演员唐涵婷,意外离奇身死后,穿越到这个独立的小世界里,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变数!
这部电影更多的着墨立于乱世之中,北城军阀傅容珩在战场上的故事。
反之,关于他的私人色彩很少,感情戏也是一笔带过,道是青梅竹马,并肩而行。
北城作为举国上下经济最为强大的省市中心,即使是在战事四起的时代,也依旧一马当先,成为了所有人的庇护所。
而中骥省的庇护神——是傅容珩。
军阀世家,占地为王。其手段和谋略,血腥狠戾,年纪轻轻,令人望而生畏。
与他冷血专制的手段形成极大反差的,是神明皮囊,祸乱人心。
对于电影中评价的青梅竹马,楚今安感受微妙。
北城楚家与军阀傅家世代交好,往上数几代,祖宗还称兄道弟。
楚今安第一次做人,很新鲜,对于主神碎片,也很积极,从小到大,都很黏着傅容珩。
他长相随了父亲,很锋利,不过冷情这点,不知随了谁。
他父亲可滥情,后院娶了不少姨太太,但嫡庶分明。
小辈里,傅容珩排行第四,如今的北城,都尊称他一声四爷,小时候,楚今安常叫他四哥。
后来救赎值刷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完成,加之两人出现了些矛盾,楚今安一气之下,跑到国外留学,天高任鸟飞,至今才回来。
印象中,傅容珩此人,淡到骨子里。
在电影里,女二号作为民国时期当红的影星,也是楚今安的好友,可惜她既没有女主角的千金世家,也没有青梅竹马的爱情。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八个字足以概括这个人物的一生。
她嫉妒女主的身世地位,借着女主好友的身份行事,故意勾引傅容珩,几次三番暧昧示好,甚至爬床,都被对方视而不见。
在计划失败之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攀上了傅家六少——
傅容珩同父异母的弟弟,傅景泽。
成为了军阀太太。
谁知道傅景泽是个不成器的,成婚之后花天酒地,纳了十三门姨太太,他长了张最阴柔的脸,手段阴暗颓废又放纵,纵情于声色让她苦不堪言,日子过的水深火热,再也不是外人眼中风光无比的大明星。
后来傅景泽想跟傅容珩争家业,私通叛军,下场格外惨烈,一枪毙命。
女二号也遭到牵连,被傅景泽抓着挡枪,倒在泥泞的雨天中,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华。
扮演女二号的唐涵婷当时看剧本时,轻蔑的笑,语气千娇百媚。
“我要是剧里的女二号,才不会这么蠢,要攀高枝当然是攀最厉害的那位——傅四爷。”
助理说了一句:“没办法,电影里男主都是女主角的。”
“那算什么,只要我想,我就是女主角!”
第907章 民国旧事:纵是冷漠也风流2
只是唐涵婷没想到,她真的会穿越到电影之中。
那天是唐涵婷拍摄的最后一场戏,是场枪杀的杀青戏。
谁也没有想到,那把枪是真枪。
开枪的人,大半张脸隐没在暗处,唐涵婷穿越过来后,无数次回想,他究竟是谁?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隐隐约约觉得他有些眼熟。
但是作为二十一世纪大红大紫的影后,唐涵婷坚信,命运让她来到这个旧时代,一定是要让她做出什么。
她既然回不到现代,又用了这具身体,那就一定会为原主报仇,不让落得如电影那样凄惨的结局!
凭什么楚今安是乱世中骄傲又矜贵的世家小姐,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救死扶伤?
她却要沦为映衬楚今安人生的残破红牡丹?
她要牡丹盛开,她要把楚今安踩在脚底下!
她要所有男人——
当她的裙下臣!
祁楼:“外来者千方百计想要征服主神大人,你就要被取而代之,怎么还这么悠闲?”
“我不喜欢抢。”楚今安嗤笑,“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祁楼叹气,好吧。
“世界磁场发生了变化,可能会导致一些误差的走向,这个时代,尽你所能就好。”
楚今安不置可否,她还有下半句话没说。
她虽然不喜欢抢,但也不喜欢别人觊觎她的东西。
不过眼前,比起唐涵婷来讲,明显还有一件更为麻烦又有趣的事情。
远处轮船的鸣笛声传来,码头的声音嘈杂,人来人往,亦或者西装革履,亦或者麻布长衫。
楚今安的眼睛盯着匆匆往前走的刀疤男背影,落在他背着的蛇皮袋上,然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落在那些大型行李上。
脸色渐冷。
这时候虽然战事四起,民不聊生,但北城有军阀坐阵,管制森严,像枪支这样的管制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搞到手的。
而且,不见得少数。
楚今安直觉敏锐,对梁商君道:“刚刚我撞到的那伙人,他们的蛇皮袋里,装的是枪支和火药。”
梁商君眉头轻皱,棕色瞳孔有着某种细微的变化,但并不慌乱,刚要朝着那伙人看去,却被楚今安拦住:“别看,他们注意到了。”
梁商君冷静道:“我去找警卫——”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
楚今安走的很慢,故意落后于最后面,靠岸轮船下来的一波旅客基本上都离开的差不多了,一时码头还有些冷清,无端掀起一丝不平静的寒意。
那边,几个男人肩上抗着沉重的蛇皮袋往前走着。
有个西装男急匆匆的跟他们擦肩而过,似乎有微不可查的停顿,嘴唇微动。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码头上正在擦船的船夫、流着汗搬运货物的工人,小板凳上戴着老花镜仔细看报纸的老大爷……
一瞬间有了动作,拔枪直冲而上,直接扑倒了西装男和其他几个男人!
楚今安刚撞到过的那个刀疤男脸色大变,从腰侧抽出了枪,朝着他们打去,大喊。
“走!”
场面瞬息混乱无比,在这看似风花雪月实则危机四伏的北城,上演着血腥的画面。
惊慌的尖叫声爆发。
梁商君带着楚今安飞快往远处跑去,刀疤男人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看到他们,嘴角咧开了一抹笑。
下一秒,持枪直接朝着楚今安扑了过来!
“砰——”的一声枪响。
似乎能直冲云霄。
撕开了楚今安的耳膜。
海浪一次次汹涌的拍击着岸边,蔚蓝色的海水几乎与天空一线,似随时都能冲刷而上,掀起惊涛将人淹没。
海水似打湿了姑娘的裙摆,试图将她推向岸边,沾染着朝霞淡金色的碎光,宛若漂浮在海中的花,透着破碎的美感。
一瞬间,纯黑的瞳孔紧缩。
“小心!”耳边是梁商君的厉喝声,迅速把她护在身后。
朝着他们只剩下三步之遥的刀疤男——从远处射来的子弹穿破了他的身体,在胸膛捅出血淋淋的窟窿。
血色烙印在楚今安的眼底,鲜红的血,漆黑的眸,近处尸横遍野的码头,远处金色的炽光,构出一幅极具悲剧色彩的画。
很像是老旧的摄影机定格的那一瞬间,后来洗出一幅泛黄又悲伤的旧时代。
刀疤男瞪大了眼睛,身体缓缓倒了下去,沉重的砸在地上。
就死在楚今安的脚边,银色小细跟高跟鞋还亭亭玉立的站在码头,一滩血迹逐渐漫向她。
距离太近,猝不及防,楚今安躲闪不得,身上也溅上了几滴血,她顾不得去擦,心脏短时间的骤停后,剧烈跳动起来,冥冥之中有了种预感,飞快推开了面前的梁商君,看向远方开枪的人。
失衡的心跳说不出是遇到危险的本能,还是重见故人的汹涌情感。
北城是座繁荣的城市,因为傅容珩在这,这座城市是乱世中的万种风情,是战争中的纸醉金迷,是无数白骨和黑暗堆出来的繁华。
十里埋伏,生杀予夺,他是乱世雄。
高空中的海鸥叫声高亢而尖锐,似乎又含了几分哀绝入耳,辽阔的海面延伸至码头,场面肃杀。
数十名警卫持枪迅速出现,控制住混乱的码头,他们身着统领府的统一制服,神色冷冽坚毅,自动分成两侧。
开枪的那个人,缓缓从中间走过来,军靴踩过地面。
“咚、咚——”
楚今安心脏直跳,隔着微远的距离,她看到了男人的深刻轮廓,教人敬畏,就那么闯入眼底。
那人纯黑色的军装,身形挺拔如青松冬柏,肩上坠着金色流苏,森硬而锋利的徽章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恍惚间,他恰似置身漫天风雪,信步从记忆中走来。
恰逢海浪拍击着岸边,又一艘轮船靠岸发出长鸣。
傅容珩手中拿着枪,刚杀了人,尸体就倒在了楚今安脚边,温热的血还溅在她的裙摆上。
他垂眼,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枪支,指骨修长,动作无端窥见一丝未散的寒意。
似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微顿之下,毫无预兆的抬起眸。
朝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阳光有些模糊了身影。
四目相对。
第908章 民国旧事:纵是冷漠也风流3
男人生了双最深邃的眼睛,薄情骨相,英雄眉目,那双眼睛在阳光的照映下,没落入一丝温度,竟透着古时帝王专制的薄幸狠戾。
看了她两秒。
楚今安心跳剧烈,不躲不闪,不知哪来的玉兰花花瓣飘落在她脚旁。
后来无论过了多少年,楚今安都记得她出国四年后再见傅四爷的第一面。
他鲜活的想让人流眼泪。
无论过去有多悲伤,前路有多崎岖,她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有种前所未有的心安感,赋予她无限力量。
可在码头上这场不为人知的对视,傅容珩的脸色寡淡的过分,不出两秒,就收回了目光。
没人知道这出故人戏,在他心中站几分地位。
他大步往前走去,不是走向她。
“四爷。”
副将冯凌志毕恭毕敬的沉声,三十出头的年纪,双鬓却染上风霜的白,面容粗犷,眼神坚毅。
傅容珩停在被压倒在地上的男人面前,垂眸睨着他,声音低沉:“货呢。”
“查获了四箱,剩余还在追查中。”冯凌志汇报。
被捕的男人恨恨看向傅容珩,朝他重重呸了一声,露出一口血牙:“想知道货在哪,做梦去吧!”
傅容珩眼睫都没动一下,俯身,漆黑枪支抵着他的肩膀,修长手指毫无预兆的扣动扳机!
冷血利落,砰的一声,子弹穿破肩胛骨,男人痛得惨叫。
“走私军火前,先问问这是谁的地盘。”
平静声音落下,极具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人骨头发抖。
傅容珩居高临下的直起身,对冯凌志道:“带下去审。”
现场已经完全被控制住,在查缴货物,雷厉风行,所有人忍不住看向中央的方向,眼底又崇敬,又畏惧。
傅容珩往前看时,刚好能看到一抹红裙的衣角,映衬着蔚蓝海水和天空,亭亭玉立又陌生,记忆中的明艳落入漆黑的眼睛中,似跃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眼睫拓下淡淡的阴翳,难解其中意。
“北兴街。”他拿枪的手有血滴落,薄唇轻吐,“走。”
“四爷你的伤……”冯凌志低声道。
“不碍事。”
楚今安看着傅容珩,没打扰他们办事,那人始终侧着脸,没抬过头朝她的方向再看一眼。
楚今安抿了下唇角,习惯了他的性情,再加上她出国之前,两个人闹的并不愉快。
四年前楚今安让傅容珩跟她一起出国,一来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在国外四年,人生地不熟,通信又不方便,要和傅容珩分开那么长时间。
二来,也存了对他的私心,不想让他终日守于乱世与白骨。
但后者并没有同意,即使楚今安使劲浑身解数来央求,到最后,对方也只不过轻描淡写说了句,问她,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楚今安在这方面,二十几年来确实有些被傅四爷私底下的沉默深静,惯出来的娇纵。
一气之下,放下狠话,对傅容珩说,跟你的中骥省过吧,别见我好了!
随后,一声不响自己出了国,一走就是四年。
四年间,他没给她写过一封信件,几乎失了联系。
是不悦还是根本不在意。
楚今安不知道,也不敢赌是前者。
他的冷情,无人降得住。
那边,警卫跟着傅容珩大步从码头离开,他走在最前方,面容深不可测,刚好经过楚今安的方向。
楚今安眼看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那身军装上的徽章也越来越清晰的步入眼底,温度发凉,同四年前没什么变化,依旧高不可攀,可望不可即。
他的步伐很快,一贯的稳,没有丝毫停顿。
她垂着眼睫,在傅容珩经过她面前的那一瞬间,开口叫了声。
“四哥。”
久违的称呼。
声线干净动听,女儿家的柔软。
这一声,在寂静整肃的码头,显得突兀。
为首的人步伐微顿,停下来,寡淡的嗯了一声。
楚今安听着他的声线,心尖微颤,抬头,对上了傅容珩湛黑的眼眸。
由着傅容珩的停顿,警卫也都跟着停下来,一双双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楚今安。
令楚今安感到背后凉飕飕的,不自在地舔了下瑰丽纤薄的唇瓣,背脊挺直了直,近距离的看着他浓深轮廓,想说些什么。
他应是军务繁忙,并无叙旧的心情,身形颀长笔挺,即使是侧目看向她,也永远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挡住了大片的光,清淡低沉的吩咐:“让警卫送你回去。”
语气不生冷,也不熟稔,匀出一丝薄幸的散漫。
楚今安微愣,说好。
傅容珩目光一转,看向楚今安身侧的人,面色波澜不兴,微一颔首。
梁商君冲他点头,眸底掩住所有复杂,并没有读书人的繁文缛节,像是在说,好久不见。
楚今安一心都在傅容珩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并不陌生的互动。
回过神来,傅容珩已向前离去,一众警卫跟在他身后,气场,有,手段,有,权势,也有。
背影逆着光,透着难以探寻的故事感。
他的淡,在骨子里,用寂寥两字,不足以形容,可就是那份沉沉的山河永寂,经年落于眉梢,读不懂,看不透,才更动人心,想近他身,看清那份帝景背后的冷情。
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掩住了玉兰花的香味,刚刚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
梁商君:“你叫他四哥?”
楚今安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她跟傅容珩的关系,他们小时候家里还订过婚约,但只是口头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抵早就不作数了。
“故人。”楚今安说。
梁商君意味深长:“真巧。”
楚今安:“刚刚谢谢你。”
“好歹一路同行,你要叫我对你的安全视而不顾,才叫难为我。”梁商君没让她有负担。
“楚小姐。”一名面色冷肃的警卫留在原地,陈述,“上车吗。”
楚今安点了下头,气质矜贵张扬,跟梁商君道了别。
梁商君在警卫身上停顿片刻:“好,再会。路上注意安全。”
他目送楚今安坐上统领府的专车离开,看着码头上残留的血迹,心底叹一声。
八年了啊,容珩。
可有些事情,还没过去。
第909章 民国旧事:纵是冷漠也风流4
军务车驶离了码头,海鸥嘹亮的鸣叫声越来越远了,仍然有某种振奋人心的力量,似乎也明白它所生长的地方再一次大获全胜,飞在空中的身影迅捷又有力。
楚今安回了楚家后,一见到父母就扑在怀里撒娇,小猫一样哼哼。
母亲笑她,“怎么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贯会撒娇。”
楚今安托着腮,眉眼间有女儿家的娇嗔,耍无赖:“我要一直当你们的小孩子。”
楚长宗推了推老花镜,在旁边笑着摇头,但眉梢放松,很受用。
楚家家风淳朴,她的父亲深爱她母亲,临到中年,越发爱重,也只有她母亲一人,他们更是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唯一的女儿身上。
她母亲原是江南人,后来嫁给了父亲,定居在北城,眉眼婉约,大家闺秀。
小时候,常给楚今安唱着江南的童谣,哄她睡觉,父亲便吃味起来,说你还没有给我唱过,楚母就笑,你又不是小孩子。
母亲心疼她舟车劳顿,让楚今安好好回房休息梳理一下。
这时家里的下人过来说,唐小姐来了,在侧厅候着,来探望楚今安。
“我还记得你以前跟唐小姐的关系最为要好,去见见吧。”母亲说。
“关系……是挺好的。”楚今安意味不明的说。
唐涵婷是北城出了名的千娇百媚的影星,拍的电影备受人追捧。
楚今安并不着急来见唐涵婷,哒哒的踩着高跟鞋,懒洋洋的跟下人说:“劳烦她等我梳洗片刻,不然不好见人。”
下人应是,转告唐涵婷。
侧厅中的女人,闻言点了下头,侧影影影绰绰,冷艳,媚,从风尘中华丽而出,刻在骨子里。
这一梳洗,就是一整个时辰。
楚今安四年没回来了,对自己屋内原先的那些东西还有些新鲜,把玩着东西,意外翻到半枚玉佩。
她挑了下眉,一个人坐在窗边,擦着半干的头发,窗外是落花的玉兰树,垂眼,摊开手。
午后的阳光和煦又温润,勾勒出羊脂玉质地的玉佩来,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腾,在光线下泛着盈盈光泽,映着纤纤玉手,静静地躺在手心。
从玉佩古老繁复的纹路和细腻线条上,隐隐窥见一种厚重的庄严感,静待历史。
但总感觉,还缺了些什么。
这枚玉佩还是她当初硬从傅容珩手里抢过来的,它还有另一半,两者合二为一,才构成了完整的玉佩图腾,龙凤呈祥,惊心动魄。
另一半玉佩,在傅容珩手中。
当时庭院深深深几许,年少的傅四爷被她扑倒在草坪上,白衬衫的领口微乱,棱角间还是少年人,只是言谈间已见后来漫长岁月中,镇守浩浩山河的冷情。
他那时被她扑倒,问她,“说不过就动手?”
楚今安当时只觉得他不想给,她偏要,压在少年身上,毫不顾及男女之防,礼节礼数:“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傅容珩。”
他瞳孔深,似不悦:“起来。”
“就不!”楚今安骄矜抬起下巴,把另一半玉佩扔给他,“这一份归你好了。”
傅容珩呵了声,懒得与她计较。
后来楚今安只记得,他当时看了她一眼,就一眼,慵懒却寂寥,山川落眉梢,难懂,难测。
“算了。”他道,“给你了。”
声音被穿堂风吹过,飘散在空中,在那个春日,携了几分薄幸,雾里窥其三分情,雾过之后,独留一空城。
楚今安当时不懂,现在也不懂。
她抢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心思,只是单纯觉得好看,后来就搁置在箱子里了。
院里忽然乍起一阵穿堂风,席卷着凉意惊鸿吹过庭院,风声疏疏,落花有意。
是谁此生唯一纯白。
新欢旧爱,北城又添新颜色,往事知多少?
手心上的玉佩沾染了体温,变得温热起来,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楚今安这才将玉佩收起来,放在梳妆台下面最里层的抽屉里,唤了下人进来。
“我有些累了,不便走动,直接让唐小姐来我房里吧。”
下人:“……”
他感觉小姐好像是在耍人玩,但是他不敢说。
算了,小姐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耍人玩呢?
下人肯定点头,然后去通传唐涵婷。
唐涵婷在侧厅里已经喝了第六杯茶,喝的脸都快要绿了。
又一杯茶凉,她看着窗外的天色,脸一沉,直皱眉。
自从火了之后,从来没有人让唐涵婷等这么久过。
直到下人来通传,唐涵婷听到后,冷笑。
身为来自21世纪的现代女星,唐涵婷心中对这个时代,有种俯瞰的倨傲感,一个民国娇小姐,她没放在眼里过。
今日前来,她有重事要办!
唐涵婷往闺房走去,一路穿过清雅幽绝的游廊。
刚刚推开房门,一个软乎乎的身影就毫无预兆的扑到了怀里来,抱住了她的腰,紧接着是女孩子温软的声音。
“婷婷,你可算来了!”
唐涵婷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低头看着楚今安,不悦问:“我等你等了一个时辰,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楚今安抬起脑袋,黑亮漂亮的眼睛弯起,眼角还点了一颗小碎钻,亮晶晶的,像抓到了天上的星星。
“我为了见你画了好久的妆呢,一高兴,就忘了时辰,我漂亮吗?”
“你不会怪我吧?”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她态度柔柔弱弱,唐涵婷不好跟她闹矛盾,二来想要通过楚今安来接近傅容珩,那就要先维持这段友谊,只好道:“不会,我们不是朋友吗?”
“对,好朋友。”楚今安似笑非笑。
唐涵婷长相妩媚美艳,宛若一条美女蛇,眉眼间都透着蛇蝎的攻击性,很勾男人的征服欲。
跟楚今安站在一起,两个极端。
男人吗,越无情越有魅力,越得不到越勾起欲望,轻易到手的反而不知道珍惜。
她们坐下来叙旧,气氛还不错。
“我可是听说,你跟一位年轻先生一起回来的,有没有发生什么?”唐涵婷暧昧示意,想把楚今安推给别的男人。
边说着话,唐涵婷边打量着面前的人。
第910章 民国旧事:纵是冷漠也风流5
边说着话,唐涵婷边打量着面前的人。
女孩子穿了件西式连衣裙,裙摆是云朵一样的柔软,头发还沾染着许些湿气,披散在身后,落了一缕在锁骨窝处,衬着巴掌大的脸,悠闲的坐在美人榻上,跟她闲聊。
明贵,那种千金小姐才能娇养出来的金枝玉叶。
楚今安漫不经心的托着下巴:“你说的是梁商君吧,他来北城第一医院就职,这才跟我一道回来的。”
北城第一医院的院长是楚今安的父亲。
唐涵婷当然知道,她看过电影。
这个男二,很复杂。
她们聊了许久,唐涵婷会哄人,话几乎都是顺着楚今安说的,把女孩子哄的眉开眼笑。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唐涵婷主动提出来:“你回了北城,是不是要见傅四爷?”
楚今安刚被她讲的笑话逗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被顺毛顺的很舒服:“是啊。”
“我还没见过统领府到底是什么样子,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长长见识?”
楚今安玩味的看她。
女孩子的眼睛干净分明,在黄昏残光的照耀下,荡漾着温暖的琥珀色,此刻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人,让人有一种心思无处遁形的感觉。
可唐涵婷手段老辣,被这么注视,面上也没有露出半分破绽,红唇勾起妩媚的弧度:“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可惜了。”楚今安打了个哈气,紧接着话锋一转。
“傅容珩素来不喜欢统领府来生人。”
唐涵婷停顿片刻,还是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我都懂,我只是想在统领府逛逛,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楚今安歪歪头,侧脸细小的绒毛在灯光的照耀下,分毫必现:“我不喜欢。”
她不喜欢,所以理所应当。
唐涵婷感觉自己心上又被扎了一刀,眼底阴霾浓重。
傅容珩这辈子又不会只有楚今安一个人!
更何况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既没有婚姻之实,也没有相爱之名!
楚今安算什么啊?
天色渐暗,楚今安要用晚膳,唐涵婷说自己为了电影节食,在卧室里等她就好。
楚今安离开后,屋里顷刻寂静下来,唐涵婷立刻坐起身,极具目的性的走到梳妆台前翻找着什么东西,最后,在抽屉最深处,看到了一个深红色的锦盒!
门外有脚步声,她心跳加速,快速拿起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半枚庄重温润的玉佩。
在电影中,唐涵婷依稀记着这枚玉佩对傅四爷极为重要,日后定能派上用场。
只可惜楚今安不识货,归她了。
依仗着电影中的先知,唐涵婷立刻将锦盒收起,随后找了个借口离开,让侍女转告一声,心跳仍然剧烈。
令唐涵婷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走到游廊拐角,迎面就撞上了楚今安和一位贵夫人,那位贵夫人眉眼端庄贵重,不笑时疏离,低声细语的跟楚今安说着话。
唐涵婷手心立刻出了汗,不动声色将锦盒藏好,既是风险也是机遇。
楚家和傅家是世交,在得知楚今安回来之后,傅容珩的父母相约来楚公馆用晚饭。
楚今安小时候总黏着傅容珩,也算是在傅母膝下长大,待她格外亲近。
很长一段时间傅母的口头禅就是,容珩不及你。
楚今安见唐涵婷形色匆匆,问:“你要回去了吗?”
“还有些事。”唐涵婷看着面前两人亲昵的一幕,认出了傅母,心思转了一圈。
她若能跟傅母拉近关系,以后想进统领府,哪需楚今安?
唐涵婷越过楚今安,大大方方的对傅母点头,自我介绍:“伯母好,我叫唐涵婷,是今安的朋友。”
唐涵婷是楚今安的朋友,跟她唤一声伯母也没有错,还拉近了距离,不至于唤傅夫人那样生疏。
傅母缓缓抬起眸,脸色微淡,礼节性的点了下头,“你好。”
又觉得面前人有些眼熟,停了三五秒,才想起来是如今的当红女影星,她闲来无事的时候,曾去电影院看过唐涵婷演的戏。
没想到真人较镜头里,差了一点。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芒暗淡下去,夜幕笼罩了北城,游廊昏暗,微凉的夜色流淌在女人的旗袍上,勾勒出一朵牡丹花的轮廓。
“初次见面,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唐涵婷笑,手心的汗被风吹干,锦盒藏着,成了没人察觉的秘密,影子在阴影中蔓延,“伯母平日里对电影感兴趣吗?”
楚今安倚在旁边,眼神有点戏谑。
傅母兴致不高,不愿与外人聊:“我不怎么看。今儿是专门给楚今安迎风的团圆宴。”
“那唐小姐,不送了。”
话说到这份上,唐涵婷再留下来也不好,只好辞别。
楚今安对她摆了下手。
唐涵婷离开楚公馆时,回头看了一眼。
九曲游廊下,身影纤瘦的身影抱着长辈的手臂,裙摆在夜色中轻盈起舞,同人说笑,与生俱来的贵气。
唐涵婷眯起眸来,眼底滑过一丝狠辣,她记得在电影中,傅容珩在傅家小辈排行第四,而傅景泽是八姨太太所生的儿子,排行第六。
傅景泽为人,烂到骨子里,特有的花心颓靡,沉迷于女色,夜夜笙歌。
有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一切,有的人却要千方百计来争取。
唐涵婷不怨这个世界不公平,她会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比如,替代楚今安!
当然……唐涵婷未曾想到,有些时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旦拿走,拿到的并不是福,反而是更大的祸根。
此时,唐涵婷尚沉浸在踌躇满志中。
若有若无的笑声溢在夜色中,女孩子垂下眼,嫣红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明贵又傲慢。
“安安,笑什么?”
“有趣的事情。”
晚膳用的很是融洽,楚父和傅父一个是大医院的院长,一个是军区司令,一个儒雅随和,一个果断深沉,边喝着酒边谈起国家大事。
楚今安夜里回房,将外头折的一支玉兰花插在古董瓷瓶中,视线不经意扫过梳妆台,光线朦胧间,一根细长的栗色发丝挂在上头。
楚今安皱了下眉。
夜色清寒,凉风习习,庭院中吹落了一地玉兰花瓣……
也卷走了许些不为察觉的事情,又在某一个角落,重见天日。
第911章 民国旧事:纵是冷漠也风流6
两日后是个阴雨连绵的天气,北城的三月多雨,空气潮湿,映着天青色。
好在楚今安出门的时候,雨停了,多云。
她前两天把以前坏掉的留声机拿起修,今儿要取,可惜到了,师傅却说已经尽力,修不好。
这家小店在湖边,偏远,清静。
楚今安记得傅容珩喜这般的地方。
想到这里,楚今安叹口气,漫步在湖边小路上,周遭都是白桦林,这附近还有一片鳄鱼池。
傅四爷养的。
他眼光都刁钻,讲究。
楚今安今天穿了身复古连衣裙,因为天凉,又外搭了件大衣,质地细腻温润,衬这样的天气,简约又不失大气。
她没想好怎么见傅容珩,想到四年前出国的事情,还有码头上的重逢,他那一眼的淡漠,楚今安颇为郁闷,拧了拧眉,高跟鞋踩过地上飘落的白桦树叶,却在下一秒毫无预兆的顿住。
阴天,雨后,多云。
湖畔,凭栏,身影长身玉立。
氛围感,清清冷冷的,丝丝缕缕,钻入骨子里。
湖畔对岸,那人今天没穿军装,只闲散的白衬衫,袖口往上折了两道,露出骨感分明的手腕,搭在栏杆处,正漫不经心的给湖中鳄鱼喂食。
一名警卫站在他身后,端着鱼食——是活鱼,还是外界千金难求的那种贵。
就这么被他给扔进了湖里,不见半点心疼。
这般散淡的喂鳄鱼,倒也有几分闲暇时的风流感。
大鱼吃小鱼,要么生要么死,这套生存规则,很适合他这个位置的人。
楚今安脚步顿住,隔着一段距离看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傅容珩,打得她措手不及。
一想想又觉得正常,毕竟少时,傅容珩也经常一个人在湖边待着,喂鱼。
他只养不容易死的,鳄鱼这类,对他来讲好养活。
隔得远,那人没抬头,也没看到她。
楚今安竟有几分紧张,但她又不是逃兵,反应过来后,轻轻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去。
复古高跟鞋踩过白桦林浓重的树荫,凉风吹过温雅的毛呢大衣,几分皱褶随着行走散开,光滑质感如湖水微漾。
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傅容珩要是敢把她忘了,她就算是死也会在傅容珩枕边夜夜哭坟!
当然,这样神气的想法一出口,就变成了温温净净的嗓音。
“四哥。”
这儿偏远,没什么人,很空旷。
楚今安亭亭玉立的站在男人身后,不出三步的距离,清清嗓子,开口叫人,怪谁,怪他身上压迫感太重。
警卫看到楚今安,认了出来,下意识看向傅容珩。
傅容珩刚把鱼食扔进湖里,搅乱了一池平静的湖水。
湖中的鳄鱼争先恐后抢食,身躯至少五米,甩动起来强而有力,张开嘴将食物猛地吞到嘴里!
鳄鱼池的水面渐渐弥漫出一丝血色,随着池水翻涌。
水面残暴又血腥,弱肉强食的竞争规则,让人看着不适。
他倒是意兴阑珊,没有任何波澜,连侧倚栏杆的动作也随意,风绕过他衬衫缱绻,那一抹白,不温润,反而愈发冷漠禁欲,沉到骨子里。
直到听到身后的温软动听嗓音,傅容珩才动了下眉骨,眉峰凛冽深刻,缓缓转过身来。
湛黑的眸,看到了楚今安。
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
要用多少故事和笔墨,台上戏腔台下客,来诉漫长岁月的相识。
春日深,半场戏未尽兴。
风吹乱了楚今安的发丝,也拂动着温润沉厚的大衣,色调算暖,衬她,皮肤白皙,明贵又动人。
傅容珩看她两眼,眯了下眸:“怎么在这。”
声音低,冽,皑皑如松间雪。
他态度,不陌生,也不疏远,一身权贵杀伐养出来的正经骨。
楚今安找回点以前的感觉,又觉得他这几年城府愈发深沉,不知是不是曾经的傅四爷。
“来修留声机,刚好看到你了。”楚今安说,落落大方。
傅容珩点了下头,没再问,身后是大片春景,雨后天青,将他的轮廓润色的刚刚好,却掩不住寡淡。
跟他相处像饮杯冰烈酒,有时候,让人爱的浓烈却冷。
警卫见傅容珩无声的态度,极有眼色的往远处走去。
“师傅说——”楚今安被他看着,心跳有点乱,见警卫要走,还以为傅容珩有事要离开,话比意识先开口,声线明净,响在寂静的白桦林中。
“嗯?”
他的视线投过来。
楚今安心跳拍子缓了两秒,反应过来不是傅容珩要走,耳根有点热,幸而风还她一份体面,吹散了脸上的热度。
她想问问他最近还好吗,又或者说声好久不见,可思绪随着心跳纷乱,又觉得哪句话都不好,消弥于唇齿间。
最后清清嗓子,跟他说,带着一点不高兴的抱怨,还有女儿家不经意间的嗔。
“维修的师傅说,留声机的年头长了,又破损的严重,修的时间太晚,可能修不好。”
楚今安也不管刚见面的生疏,又或者话合不合适,总归无话不说。
她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很白,典雅,贵气,但是压不住耳根的胭脂色。
傅容珩云淡风轻:“再买个。”
“用习惯了,就想要这个,可惜出国前忘把它送去修了。”
楚今安回他,鸦羽长睫下,眼睛明亮中夹杂着几分固执,几分遗憾,还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隐晦曲折又好似昭然若揭。
天边的云慢慢移动,都藏在柔软的春景里。
她主动提起出国。
傅容珩不接话茬,一手从容将松散的衬衫袖扣扣好,腕骨线条硬,有棱。
扣到之后,才提了一句:“拿过来让周科看看。”
周科,刚刚的警卫,也是前两日送楚今安回府的人,他私底下擅长捣鼓这些。
楚今安垂眼,纤长卷翘的睫毛如同鸦羽,垂在细腻的眼睑下方,发丝拂过琼鼻,有些温柔色彩,她看着傅容珩的动作,不知怎的窥到其中浓郁的禁欲感,禁到死。
“好啊。”楚今安跟他说的时候,就觉得他总有办法,心情轻快不少,答应下来,唇角微微上翘,又问他,“走走吗?”
他看她,但不说话。
楚今安心跳一声一声,只有她听到的噗通声。
第912章 民国旧事:纵是冷漠也风流7
湖畔的风有些凉,白桦林簌簌作响。
天边泛着天青色,云层密集,看不见什么阳光,岸边有的地方还积着水洼,踩上去时水色破碎又聚拢。
两人沿着湖畔漫步,脚步声不疾不徐,背影入了春日深景的画卷,烟雨蒙蒙的氛围感,偶尔响起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上旧色,成往事。
“四哥以前陪我听过不少唱片,还记得留声机坏掉之前,听的最后一个唱片是渔光曲。”
楚今安很随意,可能是跟他太熟,走着走着就近了,风也吹不散。
行走间两人的肩头不经意触碰,手垂在身侧,莫名的,楚今安指尖有点痒,呼吸中还能嗅到他身上经年独有的淡香。
那样清冽,像是烈酒入喉后的余韵,令人念念难忘,淡到难以察觉,又惊心动魄。
都怪今日风大。
傅容珩听她说话,闲步如鹤,许是没穿军装的缘故,那份冷血的狠厉感,沉寂在骨子里,声线悦耳:“是吗?”
楚今安懒洋洋勾着唇,肆无忌惮谈起曾经,语气中带着几分对自己的调侃:“当时我听完之后,还掉眼泪。”
记得当时年少的傅四爷坐在微暗的光影里,侧影透着消沉的慵懒,嗓音从暗处徐徐响起:“非要听,又哭什么。”
记得那时统领府没现在这么大,尚有一两分人情味在,倒是越往高处越寂寥。
又记得那时湖畔后山有两颗百年梨树,每当结熟了果子,楚今安就会爬树摘梨,被种树的老头气得追着跑,最后笑嘻嘻的把兜里的梨捧给傅容珩。
“四哥还记得吗?”楚今安抬头,忽然问,眼神漆黑明净,不染纤尘。
傅容珩浅眯着眸,眉骨隽永,脸上像有笑,太淡,难解。
也是,像他这样的人,连沉默都高高在上,笑也漫不经心,偏流露出风流感。
他抬起手。
楚今安微愣,感觉修长分明的手指拂过她的肩头,无端泛起灼意。
一片白桦树的树叶飘下,被人散淡拂去。
“你惯爱哭。”
他声线低沉。
一字一音落在楚今安心尖,她心神微动,如同雨打梧桐叶,发出会心的响声,清脆,又清白的余韵。
不知从何而起的冲动,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忘记所有长大后该有的沉稳。
她伸手,突兀的,抓住了男人的袖口——
喊道。
“四哥。”
由于过于用力,平整肃穆的衣袖被攥出了褶皱,有影子在延伸,袖扣反射着阴天的凉。
傅容珩脚步停住,垂眸看她,视线滑落在攥住自己衣袖的细瘦手指上,指尖白皙脆弱,凝着一抹雪色。
无声和沉默之间,竟有丝无人知晓的宿命感。
楚今安对上他晦沉深邃的目光,冲动之下,勇气盈满胸膛,将私心脱口而出。
“我现在不爱哭了!”
她想说的是。
…
“我长大了。”
你可以,不必再把我当成小辈看待。
“啊。”
一声沮丧的呜咽从喉咙中溢出来,好像小动物无精打采的叫声。
好烦好烦好烦!!
楚今安回国后在医院从事外科部门的工作,昨晚晚上一点钟才下班,今早又刚做完一个两小时的手术,累的倒在椅子上不想起来。
窗外春光正好,枝头上的喜鹊叽叽喳喳,放在窗台上的盆栽抽枝发芽,冒出生机勃勃的绿色,很柔和,很治愈,在阳光下舒展着。
楚今安将今日早晨的报纸盖在脸上,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
她那天到底在说什么!
傅容珩会怎么想?
楚今安越想越烦。
“楚医生?”不太确定的清润嗓子响起。
楚今安立刻放下晨报,正襟危坐,脸色正经,一身白大褂,干净又清冷:“有病人吗?”
梁商君端着茶杯从外面走进来,觉得她刚刚的反应颇为好玩,哭笑不得的看她,一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面容清朗,声音平和。
“没有,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说吧。”
梁商君在国外跟柒安进修的是同一个专业,如今在北城第一人民医院也从事着同一个科室的工作。
他刚来,人生地不熟,柒安打小在这片混,就被派来多带带梁商君。
科室里还有人取笑他们说,像一对金童玉女。
楚今安工作的时候,跟私底下差距很大,褪去了金枝玉叶的架子,是救死扶伤的医生,穿上白大褂,有种干净的神圣感。
她有天赋在身上,融合了先进的西方医疗技术和家族数百年来的中医理念。
医院的老一辈主任打小看着她长大,都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
“今天是我值夜班,但是晚上有要事,我们能不能串一下班?下次你值班我替。”
梁商君说话时,掩去眸中的复杂愧疚。
“没问题啊。”楚今安比了个手势,“师兄小意思。”
他说谢谢。
楚今安觉得他很君子,但又不是刻板迂腐。
来医院不到半个月,医院所有的小护士都一个个偷偷来科室看他。
楚今安继续工作。
她有件正事有办,很严肃。
打算等东西到了,跟傅容珩讲。
楚今安离开科室去茶水间接水,报纸就放在了桌面上,梁商君顺手拿起来看了看,目光不经意扫过,停留在上方记者的新闻报道上,说的是傅容珩。
新闻上的照片,把军官的脸拍的更为冷锐,那双睥睨的眼睛透过镜头,似乎在与梁商君对视。
梁商君凝视了一会儿,将报纸重新放回去,看向腕表上的时间。
今日是三月十八。
也是那人的忌日。
梁商君抬眼看向窗外,春色景深,他却看到了深巷里的荒芜。
北城入了夜,万物俱寂。
“四爷,院里还停了辆车。”警卫道。
深巷,老屋,院落。
傅容珩嗯了声,音色沉沉,下车,走进去,着军装,太肃穆,不可侵。
昏黄灯光下,屋里是位年迈的老人,双鬓花白,八十岁左右。
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梁商君,在做菜,谦逊温和。
傅容珩瞧了眼,眼底没什么波澜,对老人点头:“奶奶。”
老人抬头,笑着说阿珩来了,咳嗽两声,让他快坐,又让他把军装外衣脱了,给他挂在简朴的木制架子上。